[潇湘溪苑] 【原创】何妨明日（贵翼x林景轩，新春番外）[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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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何妨明日（贵翼x林景轩，新春番外）[第4页]

作者:寒武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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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直到贵翼和艾老板前后脚进了房间，他都没有告诉艾老板，那封信里面的内容。
所以艾老板拖着艳红色丝绒长裙、走进贵翼的房间、对着病床上的林景轩，那还是笑着的，她笑成了一朵冬日里盛放的玫瑰，她问林景轩：“景轩哥好些了么？”
愈是这样，贵翼心里就愈是过意不去。
项允中端了一碗面汤回来，林景轩病着，什么都吃不下去，项允中怕他烧坏了胃，就想叫人煮完面汤来，可这里是巴黎，项允中只得亲力亲为。
艾老板这就明白了，林景轩那封信是怎么在项允中的眼皮子底下送出去的。
“多谢艾小姐，”林景轩扶着枕头坐起来，看上去烧已经退了，医生早已离开，所以身上的伤势必也是包扎好了的，他朝艾老板致谢，十分真诚的样子，“已经好多了，给您添麻烦了。”
真诚，客套，且疏远。
“那好，”艾老板反而好脾气地一笑，摆摆手示意项允中把面汤放过去，“面汤记得趁热喝，胃里会好受一些。”
而后她又和贵翼打了招呼：“贵翼哥，我和允中就先回房了，我的房间号你知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电话线我查过，干净。”
贵翼点头。
贵翼看着艾老板的红裙子飘出去，心里一直有些愧疚，那是他当做妹妹看待的人，而她看向贵翼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是干净且信任的，那个样子，像极了贵婉。贵翼觉得，即使是现在，他把那封信拦下来了，他依然对不起艾老板。
林景轩是贵翼身边的人，他的行为，就等同于贵翼的行为，而他，怀疑艾蕊。
贵翼有一瞬间觉得，他亏欠艾老板，即使她可能并不知道。
这样想着，贵翼就锁上了门，都没有等到转过身，他问林景轩：“景轩，你干了什么？”
林景轩的手上此刻正抱着那碗面汤，太烫了，他没法一饮而尽，他拿着调羹反复搅和，希望能凉得快一些，贵翼的话，他没有听清：“啊？”
“我在问你，”贵翼的语气不大好，“你都干了什么？”
这下林景轩听清楚了，他吓了一跳，抬头望着贵翼，一脸无辜：“哥，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贵翼眼看就要憋不住火了。
“对不起，哥。”林景轩还不知道贵翼这是怎么了，道歉倒是利索，他把面汤放在床头柜上，规规矩矩地坐起来，他甚至思考要不要下床站个军姿以表诚意。
贵翼还是一副随时发火的样子，他站在床脚，居高临下地：“对不起我什么？”
“……”林景轩是真不知道，毕竟，他没有做在他的认知体系里对不起贵翼的事，可贵翼这样，他又是真的怕。
饶是林景轩平时里上天入地，时不时还敢抱怨贵翼不会过日子、败家云云，可那说白了都是贵翼给他的机会，贵翼就是要林景轩认为自己没了他不行，林景轩心里也门儿清，聪明人对弈，话都是不需要说明白的。
可脾气上头的时候，这得说明白啊，林景轩在这方面情商为负数，他一向是猜不到的，他抬眼偷瞥了贵翼一眼，手藏在被子里抓床单，他问贵翼：“哥，我做错了什么您直接罚就是，我真的……”
“你猜不出来？”贵翼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他甚至笑了笑，绕到书桌后头坐下，从军披口袋里摸出那封信往桌子上一拍，“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下彻底给林景轩吓着了，他赶紧翻身下床，一身单薄的睡衣都没来得及披上外套，规规矩矩地站到贵翼面前，也不再开口，他是真猜不到，不如少说，还能少错。
贵翼看他是不像是装的，他就是笨，猜不到而已，火气多少也就下去了点儿，抬手点了点那封信，让林景轩自己看。
林景轩一低头，吓出了一身汗：“哥，我……”
这个姓元的怎么这么不靠谱啊？不是打包票说没问题的嘛？！
林景轩现在恨不得挖了那个信息贩子的眼睛。
“怀疑艾蕊？”贵翼的语气不明。
“是……”林景轩吓得够呛，背着自己长官往国内送信，还被逮个正着，心理素质再好也得吓着啊，可贵翼真问他吧，他也没松口，“我知道您和艾家一向保持友好，可我……想做到万全。”
“你怀疑她，”贵翼给他机会，“说理由。”
“是。”林景轩回忆，“当初来巴黎之前，我查过近期所有往来法国的人员名单，唯独没有这位艾小姐，她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又毫无记录，像幽灵一样，这有问题。”
“……”贵翼摸出打火机，他得给自己的手找点事儿干，否则他想动手，他打开打火机的盖子，这才说话，“她的军工厂有飞机。”
“啊……？”
“她是国际军火商，”贵翼又想动手了，“现在是战时，她往来各国要是能让你查到记录，她还能活到现在么？有多少人想拉拢她，就有多少人想要她死。”
“可……普尔考普遇袭，”林景轩铁了心怀疑艾老板，“也太巧了。”
“那是我决定去的。”贵翼记得。
“那是贵婉小姐带你去过的，而贵婉小姐知道那家餐厅，是她带去的。”林景轩觉得自己的逻辑可顺了，“她猜到你来巴黎只认识那一家餐厅，预先在那里设伏，这说得通啊。”
“好，就算说得通，”贵翼继续问，“动机呢？她杀我，图什么？”
林景轩理直气壮：“您是军械司副司长，她是军火贩子，杀了你，对她百利无害。”
“林景轩你是不是蠢？”贵翼忍不住了，“杀了我，行政院就取消军械司了？军械司就再无司长、副司长了？她管我叫一声哥哥，我就得护她一天，我的手永远不会给她戴上手铐——左右这个位子得有人坐，我活着、并且在这个位子上坐稳了，对她才是百利无害吧？”
“……可她的确……”林景轩被说得哑口无言，可就是觉得不对，“的确可疑……”
“她来巴黎是冲我来的。”
这话贵翼说得平淡，林景轩听得心里一惊，抬头看向贵翼。
贵翼瞥了林景轩一眼，这才慢悠悠地继续：“CC的刀都快架到我的脖子上了，我的副官——快打消你的蠢念头吧，她想杀我，这几天无数次机会，她早就可以动手了——甚至，她可以利用你的身份、你监视我的职能，来陷害我。”
“！！！”林景轩后背一凉，“她知道……？”
“你的身份对她来说是透明的，”贵翼又泼了一盆凉水，“古北口战败，中央军部想借机除掉小艾，她没有死，是蒋公出面保的她。蒋公是要她重整党内的情报系统，所以CC系上下所有人，她了如指掌，包括你挨的那顿军法，谁行的刑、是否打够了数、伤势如何，全都有人向她汇报。”
林景轩傻站在原地，这么说，他刚才是打算“彻查”自己隐藏的上峰？
“景轩，”骂完了，贵翼有点累，直奔主题，问他，“你可知错？”
“是，军门。”林景轩认错，连哥都不叫了，唤声军门，表示重视，也是规矩，他把双腿并拢，普通的睡衣而已，发不出军装的声音，好在他挺拔得很，他说，“景轩知错。”

卡拍！我看电影去了

我来揍景轩了！

贵翼被林景轩拿得死死的，奶兄弟的交情，林景轩太了解贵翼的脾气，这点贵翼心里也清楚得很，偏偏自己就吃他那套。
林景轩现在这幅知错认罚的样子，贵翼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下去不少，天知道他刚才还是打算不管林景轩的伤好没好，都往狠里揍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的呢。
做事情这么蠢，以后出门别说是我贵翼的人！
可真当林景轩低眉顺眼地站在他面前，贵翼又惦记着人病还没好，贵翼摇摇头，心想自己终究还是没法做到绝不留情，他的软肋太明显了，就是家人。
这是贵翼的软肋，他克服不了，就不打算克服了。
“景轩，”贵翼问他，“身子怎么样了？”
贵翼是真关心，林景轩倒不敢实话实说：“回军门，不碍事了。”
不碍事，是指不妨碍贵翼揍他，而这个“不碍事”，很可能要以在床上趴几天为代价，林景轩话刚说出口，就顾自在心里盘算，这好像不太划算。
贵翼看出林景轩心里憋着的懊恼，故意不说破，复又问他：“你说你知错了，错在何处？”
“回军门，”林景轩这会倒是规矩，“景轩不该妄自怀疑自己的上峰。”
“不，”贵翼摇头，“非常时期，保持警惕，这没有错。”
“景轩……”林景轩想了想，“不该轻信凭空出现的信息贩子。”
贵翼这才点头：“嗯，你说你矛不矛盾？对自己人坚决怀疑，对外人，倒是坚信不疑。”
“我……”林景轩想说自己没这么蠢，可转念一想自己刚干的这事，好像还真就这么蠢，林景轩有错就认，甚至拿了沙发背上的皮带，双手递给贵翼，“我错了。”
“你错有二。”贵翼说着，接了林景轩的皮带，可反而往桌上一放，没打算用似的，他说，“伸手。”
“啊？”林景轩懵了。
贵翼有心罚他，却无意伤他，林景轩先是一顿军棍加身，又是伤口感染低烧一夜，伤处可不能再打了，哪怕林景轩自己说着“不碍事”，他愿意趴几天，贵翼还不乐意呢。
毕竟大会配的随行翻译，没有林景轩好用。
贵翼见林景轩傻愣在那，心里有些想笑，他硬憋着，自己伸手摸了书桌上的红木镇纸，啪地往桌子边上一砸，呵了一句：“伸手！”
这气势，分明就是个世家大家长。
林景轩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就伸直了右手递给贵翼。坦白讲，自国中毕业之后，林景轩就没见过戒尺这东西。
不过贵翼手里这把镇纸，可比戒尺厚重多了，林景轩心里打鼓，心想还好这玩意不是乌木的，不然一顿板子下来，手爪子不用要了。
“左手。”
贵翼轻飘飘的一句，林景轩赶紧换了手，这时候可不敢惹贵翼，只能顺着毛。

“你错有二，其一，是做事不干净，”贵翼有意让林景轩多平举一会，就故意先不动手，“我不管你是怎么联系那个姓元的信息贩子，但他显然不可信，你若真有意瞒着我往国内发电，巴黎有这么多电讯设施，你在CC也有足够的电讯基础可以避开我的视线完成这些，而你偏偏选了最蠢的人力送信——你可知这封信我拿到手的时候，封口就已经是拆开的？”
“他敢偷看客户的信件？”林景轩的眼睛本来就大，瞪大了更好看些，他气坏了，“他的眼睛就不该留！”
这个信息贩子，居然破坏行规？
“呵？”贵翼笑他，“这回你倒是和小艾统一战线了，她已经把那人的眼睛给废了，横切的，再厉害的医生也救不了。”
“！！！”林景轩也就是这么一说，听闻艾老板真这么做了，他还是心里一惊。好在他是贵翼的人，否则单凭这封信里的内容，以艾老板这性子，还不够他死个三五次的。
“十下。”贵翼颠了颠镇纸，觉得有点重，又补了一句，“忍着。”
“是。”林景轩应着，左手平举了一会，有点酸，他又抬了抬，手指修长好看得很，平放在贵翼面前，一个合适的距离。
“啪——！”“唔！”
贵翼抬手一下，只用了七八分的力，红木虽然比起乌木较轻，可到底是比戒尺惯常用的竹板或是榉木要重得多，一记下去，林景轩的左手往下一沉，这是一向规矩的林景轩从不会做的事，他也是真的疼了。
“对不起，军门。”林景轩也没想到镇纸会这么重，刚打下来的时候，他觉得手上跟被刀切了一样，炸开似的痛，林景轩一个不备，痛呼了半声，后半声被他生生憋了回去，可他的手还是往下沉了，他不该这样。
“叫什么军门，这是在部队吗？”贵翼看了一眼林景轩的手，“疼了？”
“……”这话让林景轩怎么回答，可不是疼么，才一下，手上就肉眼可见地肿起一道板痕，林景轩委屈巴巴地看了贵翼一眼，没有说话。
“疼也忍着。”贵翼心疼，却也气他办事没分寸，抬手又打。
“啪——！”
“啪——！”
“啪——！”
……
余下几下，林景轩有了防备，倒真的一声不吭了。往常受罚都是背对着贵翼，林景轩可以肆无忌惮地龇牙咧嘴，这次不一样，他不想让贵翼看到他有多痛，就别过脸，狠命忍着。
贵翼这是为数不多地，能看得到林景轩拼命忍痛的样子，他有些心疼，可既然动手了，就得打到位，否则没个记性，还失了对惩罚的畏惧，不如不打。
“啪——！”
第十下，贵翼用足了力，林景轩也只是闷哼了一声，手倒没动。
“先放下缓缓。”贵翼有意心疼他。
“是，哥。”林景轩知道贵翼这是心疼了，其实不管贵翼怎么打他，这份情他是看得出来的，所以不管如何，他还真是委屈不起来。
贵翼对他的好，他都知道。

好了，剩下半截明天拍~

嗯？没有人关心一下景轩的小手手吗？

我饿死了，在等外卖，你们想让我揍景轩吗？

“你错之二，是逻辑不清。”贵翼是看着林景轩把手放下去，才继续开口训斥的。说是训斥，其实语调甚至比平日里说话还要缓和，贵翼在对着林景轩的时候，通常都是疏导说教，从不指责谩骂，更不会说出一些伤人的话，贵翼知道，林景轩是骂不走的，可他不舍得，身上可以痛，心里不可以，这个分寸，贵翼一向掌握得很好。
林景轩此刻整条左臂都跟着疼，镇纸的杀伤力倒是没这么大，可一直平举着、还保持不垂下来，这耗了不少力气，先前那十下，林景轩是绷紧了手臂上所有肌肉的，得了空放下，反而酸痛难耐。
手是放下了，不过林景轩倒没有像旁人受罚那样得空就揉一揉，他连裤腿都没贴，只是稍微弯了弯手指，好放松一点儿。
贵翼说话，林景轩抬头望着他，十分的虚心求教，这又让贵翼有火也发不出来，贵翼认命了，好好教吧。他说：“你怀疑小艾要对我不利，那就三种可能：杀我、监视或是陷害。杀我这种可能，在普尔考普遇袭之后，你就应该排除了——她那会只要不救我，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林景轩在贵翼面前，一向有话直说，“您不是自己也发现了狙击枪么？这也可能是她接机获取您信任的苦肉计罢了。”
“有这种可能，”贵翼顺着他说，“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狙击手是她安排的，那她会清楚的知道开枪的信号，当时你的注意力在后方姓元的那里，她若有心杀我，即使我避开了狙击枪，她只要趁乱、在开枪的瞬间再补一枪贯穿，然后收了子弹，一样神不知鬼不觉，旁人只会觉得，是狙击手一枪爆了我的头、子弹贯穿过去打在墙里，没有证据能指向她，她还能借机向蓝衣社发难。”
“……”林景轩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就只剩监视和陷害了。”贵翼看了看正在反应过来的林景轩，继续，“陷害我，目的是什么？拉我下马？她没必要。就像我说的，军械司副司长这个位置得有人坐，她不仅不会拉我下马，还会帮我坐稳这个位置。你自己想想，对么？”
“是……”林景轩点头，“我只是觉得，她突然出现，而且离我们这么近，我有点担心，毕竟……”
贵翼原本没打算说，不过看林景轩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八九不离十地猜到了这小子在懊恼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戒备之心又是怎么回事：“上次陈佑权警告你，你就意识到CC对你已经不再信任，你怕小艾是CC派来监视我的，是么？”
“是。”林景轩懊恼，“我唯独没有想到，她是隐藏的上峰。”
“蒋公救了她，这个信息在她和我们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给你了。”贵翼回忆，“这对你来说，也应该是已知信息。她对CC恨之入骨，CC系的不少骨干都是死在她的手里，她代表CC监视我？这不可能。代表行政院或者中央党部倒是说得通，不过，我姓国姓共、是否贪腐，她都不会在乎。她唯一可能会在乎的，唯独我是否是汉奸，而这——”
贵翼说着，往椅背上靠了靠，他分明在笑着，却气势压人，他说：“这还需要验证么？”

“哥……”林景轩心服口服，“我错了。”
“你是错了，”贵翼笑，“所有的已知信息你我获取的都是一样的，你的信息分析能力不至于这么差——你是关心则乱——战争时期，最要不得的，就是关心则乱。”
林景轩立正、点头：“是，我明白。”
“景轩，你是我唯一的后盾。”其实贵翼完全可以不说这话，但他需要林景轩知道，他是需要林景轩的，而且非常需要，贵翼看着林景轩，推心置腹，“你是我的副官、家人、兄弟，我需要你时刻保持冷静和理智，未来的斗争形势你我都不可预期，所以不容出错，甚至，你得在我不理智的时候，把我拉回来。”
“……”林景轩也不知怎么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他就想哭了，他想着男子汉顶天立地，这就哭了算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憋了回去，他点头，认真地望向贵翼，“哥，你相信我，不会再有下次了。”
“好。”
贵翼到此，都没有说要再打，他只把该说的都说了，他知道林景轩疼得厉害，如果林景轩受不住讨个绕，他也一定会放过的。
“哥，”林景轩见贵翼骂也骂完了，他自己也缓了有一阵子，就自觉地把手递回去，“景轩知错了，请大哥责罚。”
“好。”贵翼做好了放过他的准备，可他这样，贵翼也是毫不意外。
放松了一阵子的左手再次张开，有些困难，贵翼看了一眼，镇纸打过的地方全都肿胀着，受力面积太小，有些地方交叠了几道板痕，红得发紫。贵翼有些心疼，重新拿起镇纸的时候，他有些迟疑。
“啪——！”
可他到底还是一板子打了下去，他说服了自己，既然动手了，就要给足教训。
休息过的伤处再添新伤，其疼痛程度无异于受刑，林景轩疼得一抖，手也跟着抖了一下，他觉得这样不妥，可又实在控制不了：“对不起，我……”
“无妨。”贵翼在这方面宽厚得很，他也从没有要求林景轩一动不动地受责，他没这么军阀。
“啪——！”“啊——！”
第二记落下的时候，林景轩没控制住，左手随着镇纸的力道猛地往下坠了一下，刚巧砸在了电话机上，林景轩猝不及防，痛呼了一声。
“景轩！”贵翼马上丢了镇纸，伸手拉过林景轩的左手看了看。
手掌还好，是在贵翼预期之内的，贵翼把林景轩的手翻过来，手背的骨节之间明显凹进去了一小块，伤处泛白，贵翼有些担心，别是伤着了筋膜。
刚才那一下，不偏不倚，正砸在了手背神经上，林景轩当即就眼前一黑，而后很长一段时间，从手指到手臂全都不能动，又酸又痛。
贵翼心疼不已，虽然面上不说，可林景轩手背上磕出来的那一块白色的凹陷，他一言不发地揉了许久，直到那处慢慢地回了血色，伤处磕得恰到好处，没有破皮，却折磨人得很，贵翼见林景轩缓过来了些，这才放下他的手，取笑他：“怎么，是嫌镇纸不够重？这么有诚意认错？”
“……”林景轩刚缓过来疼，要不是还被贵翼拿在手里，他一个白眼就过去了。
“没事儿吧？”取笑归取笑，心疼还是真心疼的，贵翼确认地问，“别伤筋动骨了。”
“不至于，“林景轩动了动左手，除了手掌疼，肌腱没有受损，他就又把手递回给贵翼，“没事了。”
“嗯。”贵翼应着，却不急着动手，他一把糊开了桌上的电话，推得老远。
林景轩知道，他又迁怒了。
贵翼差点没把电话给扔了，这才再拿起镇纸，他有点不放心，问林景轩：“还受得住么？”
受不住就算了。
“嗯。”这倒不怪林景轩死心眼，他俩都是军人，习惯了说一不二，就算贵翼有意放水，林景轩也无意划水。
“好，那就受着，长长记性。”贵翼说着，抬手又举起镇纸。
林景轩本能地撇开脸，左臂的肌肉绷着，手背还酸痛难忍，手掌也疼，他只想贵翼快点儿打完，他好去卖个惨，兴许贵翼就原谅他了。
贵翼怕他又平举不住，再撞到什么，就干脆伸手捏住了林景轩的指尖，这样林景轩就不用费力举着手，贵翼拿着就好。
“啪——！”
“啪——！”
“啪——！”
贵翼连着就是三下，打得林景轩直喘粗气，倒也没什么大反应。贵翼见状，确定刚才磕的拿一下没什么大问题，才放心继续落板子。
“啪——！”
“啪——！”
“啪——！”
之后每落一下，林景轩就抖一抖，最多只闷哼一声，不求饶，也不出声，这不是贵翼要求的，是林景轩自己，给他自己定的规矩。
林景轩一向对自己十分严苛，小时候在贵家长大，他就一切以贵翼为标杆，后来从军，他明明可以走贵翼的关系，却非要靠自己，一个一个正步自己走出来，走到贵翼身边去。
林景轩的姆妈是贵翼的乳娘，姆妈常说，他们都是贵家的下人，管贵翼叫一声“哥”、站在贵翼身边，林景轩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他做了这么多，对自己几近严苛的要求，都只是为了否定当初那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没有资格”，他有。
“景轩，”贵翼握着林景轩的手，看着他，“最后三下，我不会留情，你受住了。”
贵翼完全不用通知他的，林景轩听明白了，这不是上峰对下属的处罚，而是大哥在教训弟弟，于是林景轩也不再郑重地应是，而是点点头说：“好。”
一个“好”字，表示心甘情愿。
“啪——！”
贵翼的确没有留情，一记下去，林景轩差点痛呼出声，他咬牙把痛呼吞了回去，手上却抑制不住地发抖。
“啪——！”
又是一记，林景轩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是军人，他不想承认受不了，可也是真的疼……
“啪——！！！！”
最后一下极重，林景轩用右手死命地握着拳，光秃秃地指甲都恨不得能抠烂手心里的肉，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点左手的疼痛似的。
“还好么？”贵翼放下镇纸，却没急着放下林景轩的手。
“没……”林景轩疼得很，一句话都说不利索，“没事……”
贵翼才不相信，他把镇纸也扔了老远，自己伸手去揉林景轩的手。手上肿了一指来高，通红发紫的，有些受责重的地方，还胀得发亮。贵翼心疼，边揉伤边数落林景轩：“所谓戒尺，就是要你‘心有畏戒，行有尺度’。记住了，以后不许这么犯蠢。”
“哎，我记住了。”林景轩点头，偷瞥了贵翼一眼，贵翼的手足够大，在他的手上揉着，就好像小时候，两个人亲昵地拉着手一样，林景轩心里一暖，补了一声，“哥。”
“嗯。”
罚也罚了，自己家的糊涂东西，能怎么办呢。

我揍完啦~

夸我夸我！

第六章防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