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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丞相快跑[第2页]

作者:砚雪笑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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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十五松开手,退开两步,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九师哥,你的武功是不是废了?”
我付之一笑:“那还不好?以后我要揍你们,也不如以前有劲了。”
林十五眼泪又开始“叭嗒叭嗒”往下掉:“我还听说,你又是病又是伤还中了毒………”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怔怔道:“九师哥,我刚才有没有撞疼你?”
我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林十五“哇”一声,大哭。
我抚额,把目光移到一众下人身上,一眼扫过,的确是熟悉的那么些个,便微微点了下头,道:“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是!”众人整齐划一地应下,次序井然地退了下去。
“九师哥,”林十五停下抹泪,“可是我还要让他们挂灯笼…………”
“现在是什么时刻?该做什么?”我重新向他看去。
“辰时,习武………”林十五看我不笑了,声音小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瞧着我。
“三年不见,可是有了多少精进?”
“君少辞说,我和十七师哥进步神速!”说起这个,林十五有些小得意。
“少辞哥哥。”我纠正他。
林十五哼了一声,不大乐意。
“你以为真是他害得我么?”我目光平静,“你九师哥若是没有这点眼力,以我的性格,你觉得我能跟他回东陵?”
林十五张了张口,闪烁着泪光不说话。
“十五,”我道,“危机远远没有结束,它一直潜藏着,企图蚕食东陵国的力量。有些东西,我宁愿你们不知,也好过为之疲累。”
“九师哥,”林十五抿了抿嘴,睫毛上挂着水珠,忽扇忽扇“我们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微笑倾身,扶起尤自跪地的林十七,“取剑,让我看看你们的成就
立定在不远处,但见眼前大风起兮,双剑齐动,于这广袤天地之中,紫电青霜,暗潮狂涌。两人身法一致,但却已经磨炼出各自特色。林十五张扬,林十六内敛,两相剑势时而飘忽,时而凝练;剑气如长虹贯日,怒浪卷雪,大开大阖;剑光激电青芒,所过之处,落叶纷崩。 其中寒芒闪耀,灼灼烁目,衣衫猎猎,御风如刀。 剑势又转为轻灵幻化,先前一应杀气不再,两个人似在风雪中旋舞。点剑齐起,一个旋身,长剑在空中划开一道亮眼圆弧,继而收势,整齐划一地轻轻落地,无声无息。
我三年前信手指点的一套“惊鸿”,已经叫他们练得出神入化,果然不愧为我卿凭的师弟。
我随意折了身边一根树枝,把玩着慢慢走上前,并不急于夸赞他们,却是淡淡笑道:“有招式和气势并不一定够,十五十七,提起你们的剑———向我进攻,我让你们看一看,什么是真正无上的剑法!”
林十五又瞪大了眼睛:“九师哥,你的武功不是………”
我侧身抬手,以树枝为剑,声音淡淡:“我自是有把握胜过你们。”
这下连林十七眼中都划过了不可置信,两人对视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下,依言提剑而上。
“刷———”我身形漫转,手里树枝轻扫,避过剑气从二人中央穿过,喝道:“用全力!”
气势骤然涨起,一青一紫两道光芒,伴着凌空挽起的繁复剑花层层叠叠,交错纵横,相互配合着一前一后,直击而来。
我微微一笑,只是立在原地不动。二人一眨眼逼近,见我不闪不避,齐齐惊出一头冷汗,剑势却已无法收回。
“嗖!”双剑及身不过一尺,我终于再动。步法轻移变幻,树枝在手里轻轻一旋,从两道剑气迎面相击造成的真空地带巧妙避过,然后一个微摆,抖乱了原先的气旋。
“叮!”剑杪迎面相接,发出一声脆响,接着又是“铛锒”一声,两把剑同时落到地上。
我早已退到三丈之外,靠着一棵树轻轻喘息。刚才动作虽小,体力耗费却巨大,我忍了又忍,还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九师哥!”二人大骇,剑都顾不得拾向我奔来,却在要碰到我时被一道劲气齐齐震退。
“九师哥自个要作死,你们何必要管!”
这个声音,清冽如溪水漫过草地滑石的潺响,往往带着几分轻佻放澶的味道,又让人觉得绵里藏针,散发着一种看惯生杀予夺的,尊贵而沉凉的气质,好像三尺冰崖上淡金曼陀罗生长,隔着重重风雪俯视众生。
听了这么多年,我自是要多熟悉有多熟悉,一闭眼,一抹血,“刷”地执起树枝,对着风来的方向笔直刺了过去。
一只手似是随意,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扣住了我的手腕,树枝在空中兀然停下。
我轻轻一笑,蓦地拍出另一只手,他信手拦住,我松开手指,树枝从半空中坠下,他行云流水地拂袖将其捞过,我一时得空,毫不拖泥带水地一掌印在他肩膀上。
没有一丝真气,他自是受不到任何伤害,我注视着他,笑得悠然:“七师哥,你输了。”
“是么,”林子扶不以为意地往自己肩膀瞧了一眼,半瞌着眼睛似笑非笑,“卿小九啊,这一击………是伤了我,还是伤了你呀?”
我忍着身上牵起的疼痛淡然微笑:“你不过是仗了一分真气,我的武功,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林子扶慵懒地瞧着我,挽袖提膝,一脚把我蹬翻在地,然后一边下狠劲地踢着我的身子,一边声音又是慢吞吞道:“能讲出这种话,有本事当初就别让人废了武功。你是厉害,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一代国相当了三年算命的,与乞儿同榻,与暴客同食。卿小九师弟,你自己看看还剩几斤几量!”
我摔在地上,只觉全身都被他照顾了个遍。他穿着精美结实的墨色靴子,每一脚实实在在,从皮肤直钻到肉里。我没有半分力气地卧在地上,血一口一口地咳出来,与汗水交杂在一起,洒得满地都是,背、腰、臀、腿上痛楚一波狠过一波,如同千蚁附檀,万虫噬体。
“七师哥!”林十五与林十七不得近身,远远地跪着叩头,我听见林十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七师哥别打了!………十五求求你!九师哥已经吐血了!七师哥!九师哥会死的!………“
林十七声音低低的,估计是磕着头说的:“七师哥,九师哥伤得很重,这么打他受不住的………”
“我是杏林中人,受不受得住我自然比你们清楚。”林子扶一甩袖,手里的树枝“刷”地抽到我腿上,先是“嘶啦”衣衫划破的声音,火辣辣的灼热感还未完全传到脑海里,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脆响。
我浑身一抖,手指本能地抓进了土里,一刹那什么都听不见了,熟悉的铺天盖地的剧痛让眼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明白林子扶加了暗劲,他打折了我的腿。
——————————————
虽然暂时有点虐,不过七师哥是有理由的,马上就不虐了~
林子扶一脚把我翻了个身,一树枝又抽断了我的胳膊,然后往我上半身重重一踏,就跟踩一团面疙瘩似的随心所欲。
接而连三的“咔嚓”声在体内响起来,肋骨也毁了个彻底。我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痛,哪里不痛,只知道不停地往地上吐血,目之所极,朦朦胧胧的尽是血色。身后一片寂静,林十五跟林十估计已经看傻了。
失血、重伤、剧痛,我在昏昏沉沉中大约感觉出自己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我强自抽出一缕心神,逼迫着辗转思考中隐隐约约却也觉出一丝异样。林子扶不是没有打过我,也不是没有往死里打过我,但从来没有今天这般,分明是在折磨我,似乎要彻底废了我,事情必然有蹊跷。
耳边模糊的传来拍翅膀的声音,大嗓门的木鸡似乎在叫:“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然而疼痛与疲累的潮水终究淹没了我,有低沉和清越的说话声音响起来了,有哭声也再度爆发出来,有什么人把我抱起来,但我终于无法感知这一切。
手轻垂而下,万物俱寂。
【第三章】
我睁开眼睛,正对上自己房间的屋梁,偏过头,君少辞坐在床边。
身上还是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与断骨来说却是天壤之别,似乎只是一些外伤的疼痛。
“我躺了几日?”我试着撑起半个身子,发觉可行,刚要使把劲,君少辞已经过来扶了我。
“七日。”他轻声道,“你七师哥已经离开,他说你的毒解了,武功想要恢复,还缺一味灵药,他去找。”
我心下了然,果真料得不错,不破不立!
三年前的受刑,把我经脉骨骼损得太厉害,恐怕除了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别无他法。
我微微地笑起来,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卿凭藏锋三年,一日复出,必定是要血染半边天,那些暗中作怪的手脚,也可以开始斩断了。
君少辞似乎隐约知道我的想法,他看着我,道:“好好养伤,这些天也不要上朝,探望的官员我一概替你推了,晚上………我会让人把药送来。”
“药?”我挑眉抬眼,“不要。”
君少辞淡淡道:“我也会来。”
我笑了:“所以你替我喝?”
君少辞看了我一眼,回手把桌上的玉镇尺拿了过来,往我床边一轻轻一搁,很是意味深长的样子。
“君少辞,”我把镇尺顺到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你不是在威胁我吧?”
君少辞道:“我只是在劝你。”
我微微颔首,想也不想地扬起手往床柱上敲,“啪嗒”一声脆响,镇尺断了。
我把两截断尺递回去,懒懒地笑道:“我从不喝药。” 君少辞目光沉静,眉头却略略拧起。他盯了我一会,伸手慢慢地把断尺接了过去,负手站起来,转身道:“断就断了罢,御书房里镇尺甚多,我都用来碎胡核,晚上一并与你带来。”
我注视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慢悠悠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待他走到门口,就要出去,我开口道:“君少辞,我的伤还不能好。”
他脚步一顿。
我继续道:“我现在重伤在身,武功还未恢复,那些暗中的手脚便不会紧迫急切。你,三年前就该猜到。君少辞,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而我———有一颗会谋划的头颅便就够了。”
君少辞沉默半晌,淡淡道:”同样的错事我不想犯两遍。”
他出去,给我掩上了门。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到天色暗下也用不了多久。窗外屋内黑蒙蒙的一片,我下了床,取了夜明珠悬起来,然后坐到案几边上开始砚墨,打算续完三年前的写了一半的诗。因我不喜旁边有人侍候,这些杂事也都是由我自己来做。
这时候,敲门声响了:“丞相大人,皇上吩咐奴婢来送药。”
我砚着墨,头也不抬:“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月光流泻一地亮色,余光瞧见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走进来,她把碗放在桌面上,又行了个万福,脆声道:“皇上到宋国老府上去了,命了奴婢给丞相大人送药,丞相大人,您快趁热喝药吧!”
宋国老,这个老家伙叫君少辞做什么?当了几年的太傅,可不是一般的倚老卖老!
我道:“你下去罢,我一会儿喝。”小丫鬟为难道:“可是,陛下吩咐…………”
“你不信我么?”我抬头瞧她,浅浅的笑。
小丫鬟脸颊立刻红了,她避开我的目光,磕磕巴巴地说了句:“没有…………”扭头飞快地跑掉了。
我勾着唇角缓缓立起,宽大的袖口雪织玄纹,月一般舒缓,云一般柔和。我拿过药碗缓步出门,立在阶上随眼一扫,庭院空明澄静,已是没有人迹。我走了几步,手一扬,药汁全洒进了花坛里。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天容如墨,而月色实在太好,树木影影绰绰的。想起自醒来还没见过十五十七,这两个家伙真是没有良心,我便沿小路慢慢向他们房间走去。
路不远,很快就到了近前,隐隐约约的,透出有说话声来。门虚掩着,灯却未点。我又近了几步,立在屋檐下,听到林十五道:“九师哥从来不爱喝药,这会一定又倒了,木鸡,明天君少辞来了,你这样说。”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木鸡说话的那个腔调道:“卿小九!出门瞅!四顾无人一扬手!把药丢!转身走!大功告成乐悠悠!乐悠悠!不知木鸡坐枝头!明日…………”
“明日只剩鸡骨头。” 我斜倚着门框,凉凉地接口道。
林十五直接僵在那儿,手里抓着那只该死的鸟,呆了。
木鸡“嗷”地一嗓子:“你才到碗里去!!!”
“嗖”地一下,林十五把木鸡藏到身后,结巴着小声道:“九………九师哥………”
“不叫卿小九了?”我懒洋洋地瞧着他,“我说三年不见怎么多了个名字,十五呀……………”
“那是木鸡………”林十五小声地为自己辨解。
“你以为我会相信?”我轻飘飘地打断他。
林十七上前一步,把林十五挡在身后,笔直跪下,低声道:“九师哥,不关十五和木鸡的事,全是十七教它们这么做的。”
“没有没有!”林十五急了,也在林十七身边“啪嗒”跪下,“十七师哥什么都没有做,他还阻拦我的……………”
不甘寂寞的木鸡从林十五背后使劲地把大脑袋挤出来,张口大叫:“卿小九!出门瞅!四顾无人一扬手!把药丢!转身走!大功告成乐悠悠!乐悠悠!不知木鸡坐枝头!路见不平一声吼!一声吼!痛打面前落水狗!嘎嘎嘎…………”
林十五:“……”
林十七:“……”
那个,爪机回复起来太麻烦咩!我每个人都看了,不是每个人都回大家表怪我,还是要多多发言呀谢谢支持啦!
————————————
ps:想问一下各位的意见,卿凭和君少辞到底什么关系比较好呢?耽美?兄弟?朋友?敌人?又敌又友?父子?爷孙?娘儿俩?……
我伸手,掌心一摊:“木鸡拿来。”
林十五把木鸡的脑袋摁回身后,头摇得像波浪鼓:“不好,九师哥会杀了它的。”
我微笑:“我像是残暴之人?”
…………等木鸡落到我手里,马上掐死没商量。
林十五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九师哥连一只鸟都要计较………” “砰!”我一脚把林十五踹翻在地上,木鸡趁机“扑”一声逃走了。
“九师哥!”林十七赶紧去扶林十五,“十五是无心的………”
我一脚蹬在林十七腰间,他闷哼了一声,松开林十五,转而叩首,低声道:“九师哥身子不好,十七受之不安。”
“还不劳你操心。”我声音懒懒,缓步走近,踏着地上细碎的月光来到林十七身边,淡淡地瞥他,“你刚才的意思,木鸡说的话是你教的?”
“是。”
“不是!”
林十五气结,急急道:“我教了一句,其他的都是木鸡自己……………”
我轻轻一眼扫过去,林十五马上熄声了,眨巴着眼睛委委屈屈地盯着我。
这是逼着LZ窝写娘儿俩啊泪奔!
林十五身后,是黄花梨架子床,拢着淡烟色的帷幕,床边屋角有一个山石盆景,默然地隐没在阴影里;屋子中央的案头摆着装饰枯木,并置着杯盏茶壶;画案旁侧的矮几上搁了一个墨砚,中有新墨浓稠,旁边放了一支饱吸墨汁的柔翰,须尖倾曲,应该是在不久前下笔书过字,再看几上,却是没有任何书画宣帛。
我心里头微微一动,伸手拔开跟前的林十五向矮几走去。像是突然受了惊似的,十五跌了一下,唤我:“九师哥!”
我顿了顿,偏头看他。
林十五被我盯得有些发憷,缩了缩脖子声如蚊蚋:“九师哥你不要生气了, 以后十五一定会好好教导木鸡的,教它做鸟的道理…………”
我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往里边走了两步,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林十五嗫嚅着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我。
而林十七,一头叩下后便再未起来过,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侧脸,也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我心中隐隐的升起了一个怀疑,驻足原地,开始回忆从立在门前檐下到此刻的这种种过程。
要说是林十七整出来的这些个混事,打从一开始我就没相信,他使劲往自己身上揽也没用。但要说林十五吃多了没事教木鸡唱小调编排我,他似乎也没这个胆子。不可忽略的是,林十五和林十七武功都不弱,我倒算是一个废人,脚步再轻,到了门口他们也该有所察觉,却还像一无所知那般拣着错犯?
我看向木鸡逃窜出去的窗户,烛火映照,细辨之下,一缕白色丝线勾在窗柩上,飘摇拂动。
我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明了了三分,但终究没有完全确定,半问半试探地淡淡开口:“你们让木鸡传书给何人?写了什么?”
林十五藏不住心事,一下便着了慌,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九师哥………你,你在说什么呀……十五不………不明白………”
我一看这反应,心直接开始往下沉,敢情从头到尾两人都是在给我演戏呢。正给木鸡绑着往相府外送的字条,听见我过来了赶紧临时编一出,以小过掩大愆,趁机放走木鸡,真真是好算计!教了他们数年武功,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不过三年不见,背地里就有一套了?还瞒着我了?这是养了两只狼啊。
我也不指望林十五能跟我坦白清楚,折身回来,一脚踢上林十七:“起来,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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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淡七,又是你给我的灵感!
林十七直起身,仍是跪在地上,他低着头,垂下的睫毛微微地抖,只道了声:“九师哥…………”便不再开口。
我嘴角扯了一下:“九师哥?我怎么还当得你们的师哥?”
林十五眼泪“刷”地掉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磕得砰砰作响:“九师哥你不要这样说!十五知道错了!不要这样说…………”
我不去理会他,只是注视着林十七,然而重话抛下去,他却依旧不言语,身体绷得笔直,好像一棵松树。
我终于不耐,一拂袖,断喝道:“来人,把林十五拉出去,打!”
这一声喝得我头晕体乏,脚下一软,不由得倚上了身后的大案。
林十五呆了一呆,而林十七蓦地抬起了头,我这才看见他眼圈整个都是红的,眸雾气蒙蒙,几乎要掉下泪来。他重重地一头又叩了下去,声音哽着:“九师哥,不要打十五,十七说便是…………”
我抬手示意门口几个抬着实木大杖的下人止步:“嗯。”
林十七起身,额上已是好大的一块青紫,他低哑着声音继续道:“一个时辰前,三师哥找到了我和十五。他说要去暮枫山庄报仇了,今夜一过,必是再无见日。他还说九师哥你病着,不想让你知道,只叮嘱我们好好习武,听你的话……………”
我一掌拍在案几上,眉头皱起:“你说什么?!”
林十七道:“三师哥轻功卓绝,我们根本拦不了他,但若真去了暮枫山庄,必然是回不来了。师父,大师哥,五师哥和三师哥都不在东陵,七师哥也寻药未归,无奈之下,我们只得传书给二师哥……………”
“啪!”我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身子踉了踉,怒极反笑,“林十七啊林十七,我一直以为你初写黄庭,是个有脑子的,你他娘的太令我失望了!我缠疾,你知道瞒着,二师哥的身体你就不管了?!你知道他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药?吐了多少血?昏迷多少次?连你们七师哥都治不好他,你这云中书,是要催他命吗!”
我一口气说完,连着咳嗽了几声,一见血,便知自己好容易恢复了点的伤病又重回去了,人果然气不得,不知二师哥现在是如何了。
二师哥名叫林沉衣,当年被收养时便是一身胎里带出的疾病。师父给他取名“沉衣”,便是希望他的病随衣沉湖,可惜用处并不很大。
他体弱多病,身子瘦削,皮肤常年苍白无血色,但眉目疏朗,生得是极好。他是逸群之骨,温润而博雅,待我,待每一个人都是好到了骨子里,实不该再为外事所累。
我的三师哥,名叫林忘尘,忘却凡尘。他原名叫萧竹,八岁时目睹了全家一百三十多口人被暮枫山庄虐杀,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总在安静无人之时,独自默默地于悬崖边舞剑,在生死边缘徘徊。我明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放下仇恨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林十七抿紧嘴唇想来扶我,我一把推开他,闭上眼睛,淡淡吩咐道:“都拉出去,林十七五十杖,林十五三十杖。”
脚步声从面前响过,又略显凌乱的出去,林十五的哭声一直没有停过,林十七永远只是沉默,和忘尘师兄有那么几分相似。
杖责声一下下地响起来,极为沉闷,林十五又哭又喊的,开始声音震天响,一会儿是:“九师哥十五错了!……”一会儿又是:“九师哥别打了………”没几下之后嗓子就哑了,惨叫声像细密的针,直戳进心口里。
我侧过身又呕出一口血,抹了把脸,慢慢地将呼吸稳定下来,一声一声中脑子飞快地转。
首先,暮枫山庄离相府千里,三师哥走了不过一个时辰,轻功再好,也只在半道上。
其次,二师哥收到传书,必定动身阻拦,现在或者在半路上,或者还刚刚出门。
三师哥要报仇,因着胜算极微,所以必定先要养精畜锐,前半夜决计不会行动,如果我御快马连夜加鞭,不眠不休,有七成把握可以在三师哥入庄前截住他。
若可劝,则返;若不可劝………那便舍命陪君子罢。
我睁开眼睛,慢悠悠地踱出门去,林十五的三十杖已经打完,身后衣衫洇出点点的血迹,他伏在凳上,埋头呜呜咽咽,使劲抽鼻子,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旁边的林十七正挨到四十五杖,血已经大片大片的浸出来了,他手指死死扣着凳沿,肩膀颤抖,冷汗落进石头缝里,渗入地下。
我掉过视线不再看他们,开口对一旁侍卫道:“把府上最好的马牵来,立刻。”
“九师哥!”一杖落了空,敲在凳子上”梆”一声巨响。林十七从凳子上滚落下来,又立刻撑着立起,跌跌撞撞地奔过来,“砰”地跪在我面前,“九师哥,你不能去!你身上如此重伤,会出事的!九师哥,你才刚回来,十五和十七还未与你同桌共食一顿饭,九师哥!……………”
他一声声九师哥的唤我,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我从未见过他哭成这个样子,事实上,我从未见他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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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大家要回复嘛!不然我以为没人看啦!
意见随便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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