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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林镖局(师徒,古风)[第3页] |
作者:雪羽轻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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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夜幕降临,天上挂着几颗疏星。已经是秋天了,但依旧能感觉到属于夏季的一丝燥热。 林子逸战战兢兢地敲了敲林子宁房间的房门。 “进来。” “哥哥……”林子逸蹀躞着过来,低着头不敢看林子宁。 “过来趴我腿上。”林子宁在床榻上坐好,一句废话也没有。 林子逸一下子羞红了脸,“哥哥,哥哥,我……” “过来!” 林子逸知道哥哥最不喜欢他磨磨唧唧的,心一横,过去趴在林子宁的腿上。 待林子逸趴好,身后突然一凉,裤子已经被林子宁褪到了膝盖。 “哥哥,哥哥,我错了!”突如其来的危险一下子就让林子逸的屁股就紧绷起来。 林子宁按低林子逸的腰,让他把柔软的两团肉抬高,然后一巴掌呼下去。 “啪!” 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出现在林子逸的屁股上,小孩子屁股比较嫩,重重一打就是一片红。 “啊!好疼!”林子逸的泪水被逼了出来,哥哥的力气也太大了吧,仅仅一下就要疼死了。 “再叫!”林子宁又补上一个巴掌,“我说过什么,要是敢对大镖头不敬,为兄会罚你的,怎么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唔……我,我当时耍脾气……”林子逸被钳制住腰,动弹不得,难受得要命,“哥哥我以后不敢了……” “我谅你也不敢!给我趴好别乱动!”林子宁抬起手,巴掌继续落。 “啪啪啪!” 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地落在林子逸的屁股上,一会儿的功夫,林子逸的屁股就成红扑扑的了。 “哥哥,哥哥,别打了,疼!哥哥!”林子逸不安分地乱动,屁股好像泼了一层油,好疼! 林子宁“哼”了一声,继续落巴掌,“还敢求饶!大镖头不打你,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你知道他第一个徒弟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敢不听话藤条打到断,任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得打完,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不不不,我才不想……我听话!”林子逸疼得表情狰狞,“哥哥怎么知道我师兄的事?” 我就是你师兄! 林子宁默默在心里吐槽,但他肯定不能说出来,“我听后厨的张叔说的。” “哦。”小孩子好骗。 “最后五下,给我记住这次的错,再敢对师父不敬,以后就不会轻易饶你了。” “唔……我知道了哥哥!啊!”重重的一巴掌让林子逸又一次喊了出来。 惩罚结束,林子逸腿都软了。 林子宁直接把林子逸抱到床榻上,“打得不重,自己忍着,不上药了。” “怎么不重?疼死了!”林子逸龇牙咧嘴,“哥哥不爱我了!” 林子宁一撇嘴,“做了错事还贫嘴,还是打得轻!休息一会儿,然后去洗漱睡觉。” “我能不能今天和哥哥一起睡?”林子逸咧着小白牙。 “不行。” “为什么啊?” “做了错事还想一起睡,做梦!自己去反省!” “哥哥,哥哥,好哥哥啦!” “哼。”这小东西,撒娇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
二十 过了几天,洛溪昀又出镖了。 只是这次,却出了意外。 影杀宫与长林镖局宿有旧仇,这次在影杀宫外不远的山路上发现了长林镖局的镖旗,影杀宫自然起了歹意,暗中偷袭了出镖的队伍。 好在洛溪昀骑马其中,一人一剑,一招制敌,唯留一道光影。 以一敌百,刀光剑影之下,洛溪昀刀刃下亡魂无数;而他,身上竟不见一滴浊血。 面色平静,洛溪昀静静地执剑而立,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剩下的影杀宫残余,见洛溪昀渐渐没了力气,一鼓作气,全部冲上去,誓夺洛溪昀首级。 只是,一群蝼蚁,也敢挑衅一剑孤寒洛溪昀? 多少次死里逃生活下来,洛溪昀早就不怕死了。所以,尽管内力告罄,但他依旧在战斗。 刀剑相碰的声音叮呤作响,地上残肢断臂,鲜血淋漓,一片接着一片,惨不忍睹。 影杀宫擅毒,他们趁洛溪昀没了力气之时,一枚毒针刺入他的胸膛。 洛溪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他没有倒下,手中剑一挥,直接冲了过去,手起剑落,那人头身分离。 “大镖头!”见洛溪昀吐血,护镖的弟兄一个个惊恐万分。 洛溪昀稳住身形,摇摇头,证明他没事。 这次有洛溪昀在,损失的人并不多,稍作调整后,队伍继续前进。 五天后完成了出镖任务,洛溪昀一直用内力压制着毒素,不让其扩散,好让别人看不出端倪。 他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而是他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完成押镖,否则就是违约,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情况耽误行程。 回到曦羽堂以后,洛溪昀直接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师父!”林子宁那时正在庭院里和林子逸玩,洛溪昀一进来就扑倒在地,紧急的情况之下,让他把一直压在心底的两个字直觉地喊了出来。 洛溪昀那时还有零星的意识,听到这一句“师父”,他竟一瞬间分不清是谁喊的,是林子逸,还是……林北煜? 这是……梦吗?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林子宁猝不及防,他急忙抱起洛溪昀,一边对着林子逸道:“子逸,去药堂叫秦远堂主!然后把总镖头也叫来,快点!” 林子逸也被这情况吓懵了。每次师父回来都是从容不迫地走进来,把准备好的桂花糕递给他,然后摸摸他的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进来就晕倒在地。 “是,哥哥!”林子逸立刻跑了出去。 林子宁把洛溪昀背到正殿的房间,然后扶他躺下。 很快,秦远和孟祥坤赶来了。 “怎么回事?” 林子宁答道:“大镖头一进来就昏倒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怕吓着林子逸,孟祥坤把他支开了,只留下林子宁服侍。 秦远取了针扎出一滴血,嗅了嗅,得出结论,“是影杀宫的毒针,找伤口!” 大家手忙脚乱地给洛溪昀去衣,洛溪昀厚实的胸膛上,密布的鞭痕,赫然是——蛇鳞鞭。 林子宁看到这些鞭痕,刹那间惊愕得不知所措,“大镖头,怎么会……” “七年前他的弟子林北煜叛镖,按契书是要鞭刑打死,恒曜最后还是饶恕了林北煜,替他受了蛇鳞鞭。”孟祥坤叹了一口气,“教不严,师之惰,恒曜作为林北煜的师父,却教出了一个叛镖的逆徒,不罚确实说不过去,只是没想到,恒曜自己选了蛇鳞鞭。” 犹记那天,洛溪昀走上刑架,直接褪衣自缚,道道鞭打,鞭鞭见血,他闭着眼一声不吭。 林子宁又一次落泪了。回到长林镖局后,每当遇到师父的事,他总是格外爱哭。 师父,竟为了他受了刑罚,自己居然连累师父至此! “好在恒曜内功深厚,抑制了毒素扩散。只需三朵金血花便可解毒,要快,否则毒入心脏,便全完了!”这时,秦远焦急地开口。 金血花,用血水浸泡至花瓣出现金色纹路即可食用;但血水,必须是人的血液。 “我来!”林子宁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子宁!” |
师徒相认的前兆,大家期待吗 |
二十一 林子宁去药堂取了三朵金血花,又拿来三只干净的碗,直接划开了自己右手的手腕,血汩汩流出。 “子宁,你,你……我们怎么能让你伤害自己的身体干这个!我来!”孟祥坤急了,突然,他意识到什么,“你,你怎么会知道金血花需要人血浸泡?秦远刚才并没有说!” 秦远去药堂配药,在曦羽堂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子宁看着血流进碗里,静静地道:“师伯,我是林北煜。” “你,你是北煜?”孟祥坤傻在了原地,“怎么会?你,你回来了!” 林子宁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起伏,答道:“是啊,我回来了。先不说这些了,我的师父,我自己来救,师伯,您不要管了。” “那不行,血一下子流这么多,会伤身的!”孟祥坤怎么会让自己的师侄干这事! “那也不能用您的血吧?这让我情何以堪!”林子宁大声道,“师伯,您别管我了,我就算失血过多死了,也是活该!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您,对不起长林镖局,求您,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吧!” “北煜!” 血越流越慢,林子宁着急,匕首一划,手腕的血又一次涌了出来。 孟祥坤看着这种不要命的取血方式,吓坏了,“北煜,你冷静点!” 随着血液的流得越来越多,林子宁感觉头越来越昏,见孟祥坤又来阻止,心一横,左手手腕也划开了。 刀刃活生生划开皮肉的感觉,疼得要命。 “林北煜!你别胡闹,否则你师父醒了我绝对会告状!”孟祥坤被林北煜一系列的动作惊呆了。 “师伯快点接,否则我的血就浪费了!”林子宁不理孟祥坤的恐吓,还是该干嘛还是干嘛。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死倔的孩子!”孟祥坤一看没办法了,只好把碗接近,看着林子宁的鲜血浓稠地入碗。 三碗血,三朵金血花,正好。 一看血够了,孟祥坤赶紧给林北煜包扎伤口。孟祥坤包扎得确实难看,林子宁两只手肥了一圈。 “你就胡闹吧,三碗血,你就不怕失血过多而死啊!我去给你拿补血的药材和食物,你从这眯一会儿,不许乱动,听到没有?” “嗯,谢谢师伯。”林子宁这下听话了。突然失了那么多血,他感觉眼冒金星,眼前发黑,头晕得动都动不了。 睡了一会儿,孟祥坤拿来熬好的补血汤药,叫醒了林子宁,“把药喝了。” 林子宁可顾不上吃药,问道:“金血花怎么样了?” 孟祥坤把花从血水里捞出来,此时,粉紫色的花瓣上布满了金色的纹路。 秦远一看,欣喜若狂,“好了,快,快研碎了给恒曜服下。明后天一天一朵,再配合着我的药,毒就能痊愈了!” 孟祥坤立刻去办。 服了药,林子宁这才放了心。 “子宁,去睡吧,你的身体必须得好好养养。”因为秦远在场,孟祥坤没有揭穿林子宁的身份。 林子宁摇摇头,“我想陪着大镖头。” “今天我来,你去休息休息,明天换你来行不行?”知道林子宁脾气倔,孟祥坤只能很林子宁谈条件。 “嗯。”林子宁确实身子受不住了,也就没有拒绝。 服了药,洛溪昀喘息平稳了许多,只是依旧昏迷。 一夜无语。 休息了一晚,林子宁身子好多了。 他以前被鞭打到过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身体恢复能力自然强些,然后又被孟祥坤逼着又喝下了两大碗补血的浓粥和汤药,这才被允许照顾洛溪昀。 洛溪昀的睡容很安详,不见初见时的冷漠孤寒。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林子宁才敢握上洛溪昀的手,在心里默默叫他一声师父。 打来热水,林子宁细心地给洛溪昀擦拭身体。 这时,林子逸进来了,师父昏迷,他很担忧,也是一夜未睡,“哥哥,师父怎么样了?” 林子宁答道:“毒已经解了,不久就会苏醒了,别担心。” “嗯,哥哥,我好害怕……” “乖,子逸,”林子宁摸摸弟弟的头,“有哥哥在,什么也不用怕,知道吗?” “嗯!”靠在哥哥怀里,这仿佛是林子逸的整个天地。 |
二十二 林子宁一直守着洛溪昀,困了就坐在地上,头枕着胳膊在床榻边上眯一会儿,洛溪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洛溪昀的手正好靠在林子宁的脸边,他一动,林子宁迷迷糊糊地醒了。 “大,大镖头!您醒了!”林子宁喜出望外,从地上爬起来,“您身上疼不疼?痛不痛?” 见此情景,洛溪昀知道,自己昏迷这两天,一直是林子宁照顾自己。 这时,药堂堂主秦远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子宁,赶紧给我上药,别让我抓你!咦……大镖头,您,您醒了?” “怎么回事?”洛溪昀自然问的是林子宁的事。 秦远老老实实地道:“您中了影杀宫的毒针,需要三朵金血花解毒,这小子,直接割腕取血,三碗血啊,真怕他失血过多死了!我配的药烈,他怕疼,割腕的伤口死活不肯上药,今天我来抓他上药。” 洛溪昀听了,怔住。 竟为了他割腕取血? “我不上药!”林子宁确实是怕疼,但他胳膊上留有蛇鳞鞭的痕迹,总镖头知道他的身份他不担心,他肯定会为了师父的名誉为他保密;但秦远堂主,他不熟,也无法信任,若是知道了曾经叛镖的林北煜不要脸地又回来了,肯定会四处张扬,师父也会颜面尽失,到时候,如何让师父在镖局里立足? 这种倔强的神情,似曾相识。 “二镖头,我就是想拜您为师!”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孩子跪在他面前,一脸的倔强与赌气。 “林北煜,我脾气不好,你若再纠缠下去,我真的会打死你!” “您就是打死我,骂死我,我也要拜您为师!” “好,好!那我就让你知道,拜师后生不如死是什么感受!” 联想到以前种种熟悉感和意识消散时那声师父,洛溪昀微微皱眉,真的是他吗? “上药!要不你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不!”林子宁把手缩在身后,眼睛赤红,一直往后退,显然是急了。 一直乖巧懂事的林子宁这么激动,让秦远也束手无策了,“大镖头,你看这……” “秦远,你退下吧,我来。”洛溪昀平静地开了口。 “是,大镖头。”秦远把药和纱布给了洛溪昀。 洛溪昀摆弄着纱布,也不看林子宁,“过来。” “大镖头……您,您刚醒,不用,不用……”林子宁对洛溪昀的命令一直不敢违逆,但他确实不能过去。 “过来!”语气加重。 恐怕,身份瞒不住了…… 林子宁脑子里一片空白,若是现在身份暴露,他该怎么面对师父? “林北煜,让我说第三遍吗?”洛溪昀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子宁,语气骤冷。 “林北煜”三个字一出,林子宁差点吓得跪下了,师父怎么会,怎么会认出他? 这种语气,代表着师父已经发怒了,不敢违逆洛溪昀的命令,林子宁一咬牙,过去了。 二话不说,直接抓过林子宁的胳膊,把衣袖挽上去,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布在林子宁瘦弱的胳膊上,那一刻,洛溪昀了然。 刚才他只是在试探,现在,他才真正认出林子宁的真实身份——林北煜。 |
二十三 “我,我,大镖头……”林北煜语无伦次,张口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洛溪昀没有说话,把林北煜手腕上的纱布拆了,然后审视了一下刀口。 割得很深,虽然已经结了薄薄一层痂,但依然看着骇人。 洛溪昀手中药酒直接倒上林北煜的伤口。 “啊!”林北煜疼得表情变得格外渗人。他从小就怕疼,师父打他的时候,他为了使自己不疼得喊出声了,常常把自己的胳膊咬得净是牙印。 林北煜的手想挣脱洛溪昀,但洛溪昀抓他抓得愈紧,让他动弹不得。 林北煜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实在是太疼了! 左手上好药缠完再换右手,灼烧感再来一遍,刺激。 自始至终,洛溪昀一句话都没有开口。林北煜看着他阴阳不定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八年了,师徒以这样的场景相认,确实有点尴尬,谁能想到一直服侍大镖头的仆役竟是昔日他最厌恶的徒弟? “把你脸上的东西,弄干净。”终于,洛溪昀开口了。他一直以为那是真的疤痕,平日里怕戳中林子宁的痛处,不曾过问;今日仔细一看,分明是贴上去的! 林北煜不敢迟疑,把假疤揭下,遮住半边脸的墨发扎了上去,露出了真面目。 林北煜长得很清秀,肤色白皙,眼睛深沉,纯净的目光似水一般,鼻子高挺,嘴唇微薄,带着自然天成的温润,好一个翩翩公子!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八年未见,模样确实变化太大了。十五岁的林北煜,容貌还没有张开,十分稚嫩;现在他已经二十三了,变得越来越俊朗好看。 这时,孟祥坤进来了,“啊,恒曜,你终于醒了。” “兄长。”洛溪昀起身,正衣冠,然后恭敬行礼。 “总镖头。”当着洛溪昀的面,林北煜不敢叫孟祥坤师伯,毕竟八年前师父明明白白说了不要再叫他师父。师父已经不承认他了,那总镖头也不是他的师伯了。 焕然一新的林北煜让孟祥坤差点没认出来,这哪里是那个长得丑陋无比的林子宁? 惊讶之余,孟祥坤开始调侃,“呦,认出来了?小伙儿长得不赖啊!” “总镖头言笑了。”林北煜尴尬地笑笑。 “恒曜,身体可还有不适?” “多谢兄长关心,无碍。” 孟祥坤点点头,“这就好,你一晕倒,可是吓了我们一大跳啊!” “让兄长费心了。”洛溪昀很是愧疚。 孟祥坤摆摆手,“都是兄弟,说什么谢!倒是你徒弟,是该让你费心管教了。” 说着,孟祥坤开始告状,“不听我的劝,直接一匕首把手腕割破,一刀不够,再来一刀;右手不够,左手补上。他救师心切,我能理解,可这种割法,简直不要命啊!还说什么失血死了都是活该,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林北煜明显感到周围空气温度下降了。 “不是,我,我……” “你什么你啊,我的话都不听,就听你师父的是吧!那行,正好,你们师徒俩好好谈谈吧。”孟祥坤玩味地一笑,悠哉悠哉地走了出去。 林北煜看着洛溪昀越来越沉的脸,心里暗道不妙。表面上,他故作镇定,嘿嘿一笑,“那个,那个大镖头,您饿了吧?我,我去给您拿吃的……” “去取藤条。”洛溪昀直接打断了林北煜的胡闹打诨。 藤条? 藤条!!! 林北煜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不是,子逸犯错顶撞您,您一句下不为例,怎么到我这儿就成了去取藤条? 不是不打人了吗? 师伯,您可害惨我了…… |
二十四 “是。”虽然心里腹诽着,表面上林北煜哪敢说一个不字,抿抿嘴唇,一路小跑着去书房取来了藤条。 藤条依旧放在老地方,八年来显然是没再动过。 擦净,林北煜捧来跪下,高举过头。 洛溪昀接过,藤条一指床榻,也不废话,“趴下,规矩。” 林北煜一听,脸一片羞红。按规矩来是要褪裤的,他今年都已经二十三了,不能再像小孩儿一样挨打了吧? “大,大镖头……”林北煜结结巴巴地开口,“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样罚我,我已经弱冠之年了,不是孩童了……” “顶嘴?”轻飘飘的两个字好像来自天边,虚无缥缈,但在林北煜心里,就是咣当一声重响。 他怕师父,这种敬畏从八岁那年就埋下了种子。如果是以仆役的身份和师父聊天,他还有胆;可现在,他怎敢说三道四? “不,不是!”林北煜顾不上羞耻了,直接膝行了几步跪在榻边,然后褪下裤子,俯身趴在床榻上。臀卡在床沿,正好高高抬起。 “啪啪啪!”待林北煜趴好,洛溪昀藤条就招呼上来了。 还是熟悉的作风,上来先不说对错,先打上一顿,然后再一条条地认错,若是把错处一二三说个明白,那就定个数,打完便是;若是说得不对,或是师父认为错误不可饶恕,那么好,不计数目,什么时候打到师父认为够了才算完。 林北煜已经很久没挨过打了,突然被逮到挨打,还是鞭臀,让他是又痛又臊。 屁股上疼痛感一波重过一波,林北煜又忍不住想喊出来。可是一想师父的规矩,吼叫便生生压在喉咙里。 藤条重重地落下,十余下后,林北煜的屁股上已经挂上了道道红痕,一道道整整齐齐,微微发鼓。 疼!太疼了! 林北煜身体刚刚恢复,如今一遭责打,他有点吃不消了,眼前又开始发黑,汗水也流了出来。 怕喊出声来让师父不悦,林北煜又想咬胳膊抑制。 关键时刻,洛溪昀突然停了,”手,背到身后。” “唔……是……”林北煜不敢迟疑,照做。这样一来,没有胳膊的支撑,脸与床榻来了个亲密接触,呼吸不畅,惩罚更加难熬。 洛溪昀并不是折辱他,而是看出林北煜又想咬胳膊,怕他扯动手腕上的刀伤,只得让他这样做。 藤条继续落下,着肉的啪啪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挨了二三十下,洛溪昀把藤条搭在林北煜的肩膀上,“为什么打你?” 到认错环节了…… 林北煜身上一紧。可不能说错啊,否则按师父的脾气,一根藤条又得打断。 斟酌了一下,林北煜开口,“一、不敢隐瞒身份,肆意撒谎;二、不该不听总镖头的话,用割.腕这么危险的方式取血;三、不该任性妄为不上药;四、不该对秦远堂主不敬。” 这第四条他也不知道算不算,不过刚才确实在秦远堂主面前大吼大叫了,但是情急之下也没办法了。师父最恨对长辈不敬的后生,所以,他一直很谦和有礼,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失态。 “你也知道那种取血方式危险!”洛溪昀一棍子敲在林北煜红肿的臀峰上,分离的一瞬间,又一道棱子浮现。 林北煜疼得猛然一抖身子,“我错了!我当时没,没想那么多……” “啪啪啪!”洛溪昀又给了林北煜三下。 “呃……”林北煜又想喊出来。 洛溪昀冷冷一笑,“没想那么多?林北煜,我竟看不出来,你对我感情竟这么深,以至于让你冲昏头脑直接割.腕取血。你不是应该最恨我吗?恨到用叛镖来报复我!是,我是对你不好,七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打你骂你,你恨我,我能理解;但你有什么恨,发泄到我头上,为什么偏要搭上整个长林镖局?锦绵,还有同去护镖的二德子三桂子,他们对你不好吗?你让他们全都因为我的错殒命,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教出你这样的孽障……” 锦绵,是洛溪昀的亡妻,也是林北煜的师母。 洛溪昀平日里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现在显然是触动旧情了。叛镖这件事,一直是洛溪昀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一直以为林北煜叛镖是因为恨他对他不好,所以以此来报复他。可是今日,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北煜会为了他,割.腕取血。 林北煜从来没有听过师父这般痛不欲生的语气,这件事,是师徒俩最深的沟壑。 林北煜急了,从榻上起来,一转身跪在洛溪昀的脚边,抬头看他,“不是的,大镖头,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恨过您,真的没有!当年是我铁了心想拜您为师,您当时都说了,拜了师会让我生不如死,然后逼我放弃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所以,您对我如何都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怎么会怪您呢?当年我叛镖,是真的,真的走投无路了……” |
二十五 洛溪昀负手而立,也不打断,示意他继续说。 林北煜带着哭腔,“大镖头,十五岁那年,我母亲得了怪病,浑身起泡化脓,国都的医师我已经求遍了,没有一个能治的。后来,我打听到江浙一带庐县有一位神医,但出诊费竟然高达二百两银子,我,我当时没有积蓄……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也想过向您借,可,可是您那时对我非常厌恶,又因为镖局会武的事情打了我,还说不要再叫您师父,我不敢……我怕您为难,更怕您说出绝情的话……我接受不了的……所以,我只能,只能赌一把,和泽川寨做了交易,事后,他们会给我三百两银子,我,我……” 说到最后,林北煜已经泣不成声。当年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师父不要他了,母亲也生命垂危,他只能铤而走险,为的就是保母亲一命。 “林北煜,你糊涂啊!”听完当年叛镖事情的来龙去脉,洛溪昀深深地阖了眼,感叹一声。不过居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原因,这让洛溪昀不禁意外。 “对不起,大镖头,您,您杀了我吧,按照契书,我是应该鞭刑致死的,我不怕死,真的,可是当时母亲需要我去照顾,我不能死……谢谢您当年留了我一命,今天,我愿意把这条命还给您!”林北煜俯身叩首。 当年行刑的时候都说林北煜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做下如此错事还敢求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只是为了留一命去照顾他的母亲。 洛溪昀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刑架上,生不如死的林北煜会苦苦哀求他留他一命。自己也庆幸,没有示意行刑者继续。 毕竟他当时,确实起了杀心。 洛溪昀叹了口气,“林北煜,如果当年你向我求助,我会帮你。那毕竟是你的母亲,是一条人命,我就算再不喜欢你,也与你的母亲无关。可你想过没有,叛镖,长林镖局直接损失上千,和你这区区几百两,孰轻孰重?” 林北煜头一直触地,没有起来。当时年少,只想着救母亲,根本不顾师父的颜面和镖局的利益,他错了,大错特错! “说到底还是怪我,当年对你太过严苛,以至于你不信任我,遇到这种大事,什么也不肯对我说。如果我当年真正把你当成嫡传弟子培养,或是关心一下你的家人,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洛溪昀幽幽地道,事实的真相居然如此,他也后悔莫及。 “不是……我,都是我的错……”林北煜的眼泪簌簌而下。是啊,他不信任师父,不相信不喜欢他的师父会为他筹钱,所以才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过错。 “那你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林北煜抬起头,道:“我带着母亲找到了那位神医,但母亲的病已经病入膏肓,全力相救,也不过多活了半年时光,不过,母亲已经满足了。哦,对了,就是在那里,母亲捡到了一个弃婴,襁褓里只有一块玉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母亲去世后,我就带着那个小婴儿四处流浪,就是现在的林子逸。后来辗转到国都,子逸也长大了,不能让他这辈子一事无成,我便想到了长林镖局,学点武功,以后也能混口饭吃。” “原来是这样。”洛溪昀点点头,“隐姓埋名,在我身边居然隐瞒了一年之久,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一提这事,林北煜就知道要完,“我,我,我怕暴露了身份,让大镖头的名声受损,我只想好好在您身边尽孝,仅此而已,身份什么的,不重要……” 洛溪昀一踹林北煜,“趴好,就隐瞒这一条错,我就不能恕你。加上不爱惜身体,由着自己的性子不上药,呵,可以。” “那个,那个,大镖头,我,我……”林北煜一听要趴好,就知道还没有打完,他皮子一紧,感觉身后又疼了。 洛溪昀手里藤条一棍子打在林北煜的背上,虽然不重,但震慑力十足,“我说过逐你了吗?一口一个大镖头,叫师父。” “可,可是当年您说过不让再叫您师父的……”一提起当年那些绝情的话,林北煜就抑制不住的伤心。 洛溪昀抬手又是一下,“气话也听不出来?” “啊?哦,哦!师父!”林北煜甜滋滋地立马改了口,其实他早就知道师父还是认他的,毕竟林子逸的回徒帖上写着呢,他是二弟子,那大弟子肯定是自己啦。不过是想听师父亲口承认而已。 “趴好,还让我说第二遍?” “不不不,师父,您息怒。”林北煜立马乖巧地趴在榻上,臀乖乖翘起。 洛溪昀手里藤条又一次落下,依旧一下下地不放水,不过这次,林北煜感觉惩罚好挨了许多,听师父的语气,显然是原谅自己了。 是啊,八年了,时间会磨平一切坎坷和不顺,师父老了,也不复当年的冷漠冰寒了。 “啪啪!”不过,这身后的藤条,确实疼啊…… “还取个名字叫林子宁,把为师蒙在鼓里,像傻子一样忽悠得团团转,林北煜,你真是可以!”突然想起一年多的相处,洛溪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手里藤条啪啪落下,狂风骤雨一般。 林北煜疼得龇牙咧嘴,“师父师父,我弱冠之年了,该取字了,林北煜,字子宁,也没骗您啊!” “还敢顶嘴?” “子逸跟您顶嘴,您也没打他啊!” “他是他,你是你!” “我,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林北煜欲哭无泪,师父还是宠他弟弟不宠他啊…… |
好像大家更期待接下来师徒间甜甜的相处时光呢,那这个番外先不写了 其实也没啥好写的,就是融洽的师徒生活,怎么会期待这个呢? 就是大部分师徒文都会写的梗 不用太期待哈 |
二十六 打完上药,又是一次折磨。 洛溪昀净了手,取来伤药,仔细地给林北煜涂抹。 林北煜羞得都快把自己埋到地下了,二十岁的人了,还被师父揪着打屁股,也太丢人了吧! 不过,这好像是师父第一次给他上药,以前都是师母给上的,如今师母离世,师父一天天的过得很寂寞吧…… “师父,对不起……”想到这,林北煜瓮声瓮气地道歉,“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早知道我这样不省心,当初就不应该恳求您收我为徒……小时候,太不懂事了……” “现在也没见你多懂事。”洛溪昀直接打断林北煜的话,冷言冷语。 “额……”林北煜知道师父还在为瞒他的事情气愤。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不是早就问过我吗?我已经不恨曾经的那个林北煜了。”沉默了一会儿,洛溪昀缓了语气。 “师父……”林北煜的眼泪本来已经收住了,听到这些话又忍不住想流出来。 “以后,打算怎么办?”洛溪昀收了药,问道。 林北煜被问住了。他武功尽废,习武是不可能了,难道要在镖局里碌碌无为一生吗? “我,我没想好……我在外面找个活还是能养活自己的……只是……我不想离开镖局,师父在这儿,何况子逸太小,我……” “兄长总说你做饭好吃,以后……可以发展一下。” 虽说洛溪昀后悔废了林北煜的武功,但当时那种情况,能留他一命已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回想了。 没有武功虽说遗憾,但想开了也没什么。毕竟是做下了这么大的错事,师父这样处罚也没什么不对。林北煜在意的可不是这些,“那师父觉得我做饭好不好吃?” 洛溪昀沉默。不是不好吃,而是不愿意说出口。 他从来没有夸过林北煜任何事,他生性冷淡,没有这个习惯。 小时候明明知道他在期待他一句表扬或是夸奖,可是总是吝啬说出口。愈是这样,他们的关系就愈僵,最后发展成了一道鸿沟。 得不到回应,林北煜的表情变得尴尬无比,他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 洛溪昀看在眼里,最终开了口,“很好。” 林北煜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意思,顿时开心了许多,“师父喜欢,我可以经常给师父做!” “嗯。”洛溪昀点头。 “嘿嘿。” 默了一会儿,洛溪昀道:“以后,不必再隐瞒身份,也不要再用林子宁这个名字了。” 林北煜惊呼,“可是师父,若是镖局里的人知道林北煜回来了,他们肯定会耻笑您的,我不能让师父您蒙羞!” “当年的事情情有可原,又何必在意?他们愿说,随他们去就是。” 林北煜摇着头,“师父的威信会扫地的,他们会嘲笑我,顺带着讥诮师父!我不能这么做!” 洛溪昀淡淡地道:“就算你不回来,他们背地里也是该说什么说什么,我都不在意,你介怀什么?” “师父……” “我的徒弟,我不希望活得畏畏缩缩,更不希望他为别人而活。” 林北煜抿抿嘴唇。只要师父清楚他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行,别人,愿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他现在,只为师父而活。 这时,门被敲响了,“师父,哥哥?” 是林子逸。他听闻洛溪昀醒了,急忙赶了过来。 “子逸?”林北煜开了门,让他进来。 林子逸看向面前的林北煜,一时间竟认不出来,没有了假疤和头发的遮掩,林北煜可是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哥哥?你是哥哥?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好看?”问号三连。 林北煜笑着抱起了林子逸,“哥哥本来就长这样,哥哥就是林北煜,你的师兄。哥哥这样呢……是为了和师父闹着玩,看师父能不能认出我来……” 林北煜说完就后悔了,自己这时说了些啥啊! “师父厉害啊,把我认出来了,所以哥哥只能展现出真面貌了。”林北煜继续编。 林子逸知道林北煜的事,毕竟是他的师兄,他好奇之余去调查了许多;但懵懵懂懂的也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如今哥哥就是林北煜,他就更不再想什么了,他只相信哥哥。 “原来哥哥早就认识师父,那时候还骗我说不认识!哥哥撒谎,也应该被打屁股!”林子逸气鼓鼓地道。 林北煜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瞟了一眼洛溪昀,道:“哥哥已经被师父教育过了,以后不会了,原谅哥哥一次好不好?” “好吧,那我就原谅哥哥了!”林子逸揪着林北煜的头发,“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哥哥长得丑了。” 林北煜宠溺一笑。 “啊,对了,”林子逸从林北煜怀里下来,跑到洛溪昀身边,“师父好些了吗?师父一昏倒,快吓死子逸了!” 洛溪昀摸摸林子逸的头,“好多了。” “师父可要注意身体,子逸害怕。” 林北煜在一旁谆谆教诲,“以后可得听师父的话知道吗?不能惹师父生气,要好好练武,认真习字,要不师父就会被你气病了,再昏倒。” 林子逸吓得小脸一白,“不会了,以后子逸一定听话。” “又吓唬子逸,洛溪昀一指头敲在林北煜头上,“为师被你气昏了差不多。” “师父,您就不要老是为瞒您这件事生气了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
二十七 林北煜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年长林镖局发生这么大的事,已经成了茶前饭后的笑闻,如今林北煜一回来,各种不好听的话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林北煜早就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猛烈。每日行走在镖局里,无数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或是直接朝他喷口水,他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也是难过的,只是,这么多年的磨砺,让他学会了隐忍。他不想把这种不好的情绪表露出来让师父担忧,只要师父认可他,他什么也不怕。 镖局里有几个暴脾气的,直接堵了他,拳打脚踢。为首的,叫周康,是当年叛镖事件中无辜死去的二德子周德的弟弟。 周康一直把哥哥的死因归咎于林北煜的叛镖,如今他回来了,这种恨,终于暴风雨般的发泄出来了。 林北煜蜷缩在墙角,一声不吭,任由他们一顿毒打。 “林北煜,你该死!你凭什么害死我哥?!一命抵一命,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何况你还害死那么多兄弟!大镖头位高权重,他一句话就可以赦免你的罪行,凭什么?!”周康怒吼着。 林北煜低低地道歉,“当年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林北煜护住脑袋,“我弟弟还小,需要我照顾,等他长到有能力护镖,我把我这条命给你。” “呵……”周康冷笑,“你这条贱命值几个钱,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林北煜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踢断了,他疼得直冒冷汗,“我,我会赎罪……你,你想怎样?” 周康刚想说什么,突然一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原来是经过的教习先生张启轩。 周康脸色一变,急忙行礼,“师傅。” 张启轩见地上一脸痛苦的林北煜,顿时明白了什么,“殴打同门,触犯镖规,周康,你不要命了?” “他还算同门?”周康不服气地道。 张启轩“哼”了一声,“大镖头并没有逐他出师门。怎么,你还想动大镖头的弟子?” “弟子不敢。”洛溪昀的名声还是对周康有威慑力的。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必定按镖规处置!” “是,是,弟子遵命。”周康悻悻地作揖告退。 张启轩看林北煜疼得起都起不来,急忙拉他起来,“子宁……北煜,还好吗?” “启轩师傅……”林北煜感动得想落泪,“谢谢您……” “我也不用猜,肯定是因为以前的事来找茬。这件事你理亏,平时多躲着走,尽量别打起来,否则肯定把事情闹大。” 林北煜点点头,“我知道,不会的。” 张启轩叹了口气,拍拍林北煜的肩,“回去吧,自己上点药。” “谢谢启轩师傅关心。”林北煜是由衷地感激张启轩。 。。。。。。 回到曦羽堂,本想偷偷摸摸地溜回屋,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洛溪昀。 “那个……师父……” “脸怎么了?”洛溪昀一眼就看见林北煜脸肿了一块。 林北煜撇过头,“磕的。” 洛溪昀蹙眉,“你这说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林北煜低了头。只有在曦羽堂,他才能感到温暖。 |
接下来小虐一下下 |
二十八 洛溪昀猜到了原因,“谁打的?” 林北煜摇摇头,不说话。他不想让师父为难,也不想让师父出面为他摆平矛盾。 忽然眼前一只手抚了过来,林北煜下意识地一躲。不回师父的话,他以为师父要打他。 电光火石之间,林北煜突然后悔。师父若是打他,他岂能躲闪? “躲什么?”洛溪昀皱眉。竟怕他怕成这个样子了吗? “对不起!”林北煜闭了眼。 没有责打,带着温度的指腹抚上了他的脸,像春日的太阳。 小时候,挨师父掌掴的次数太多了,每次说错话爆.粗口,师父直接一巴掌抽上脸,没有任何留情,火辣辣的疼。 他从来没想过,师父会这样待他。 “上点药。”洛溪昀收了手。 “嗯,谢谢师父。”林北煜露出傻傻的笑,然后告退。 洛溪昀眼神复杂,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 是夜。 “你来了?”是周康的声音。 “嗯。”他对面的人裹在黑衣中,看不清面貌,好像与黑夜融为一体,“真的要这样做吗?我害怕会出事。” “不会的,又不是什么剧毒,我只是想要林北煜生不如死而已。如果大镖头知道他做下如此错事,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即使留他一命,也是活罪难逃。长林镖局的刑罚,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吗?你父亲,我哥哥,都是林北煜害死的!他叛镖,让出镖的镖师全军覆没,明明他们可以不死的!只是一次简单的任务,而且有大镖头在,根本不会出事!就是因为林北煜,他们死得如此冤枉!他明明是应该以死谢罪的,可是现在,大镖头依旧徇私认他,他活得好好的,我哥哥呢,他已经是一抔黄土了!凭什么?!”周康越说越激动。 对面的黑衣人吸了一口冷气,“我懂,我会按你的要求办。” “多谢。” 。。。。。。 第二天,果然出了事。 午饭过后,长林镖局的众弟子一度上吐下泻,严重的已经口吐白沫,几度昏厥。 事态发展得如此严重,彻查此事,原来是后厨的饭菜被下了毒。 首先被怀疑的自然是后厨的仆役,因为只有他们,才可能接触到饭菜。 林北煜被卷入了这件事,因为在他的房间里莫名其妙被翻出了下在饭菜中的毒物——金魁散。 这不是什么剧毒,服用了会短时间出现幻觉,手脚抽搐,浑身疼痛,药堂堂主立刻配置解药,只需半日,便可解毒。 只是林北煜,残害同门乃是重罪,如今证据确凿,刑堂堂主叶玉良立刻派人把林北煜抓了起来。 刑堂大殿之上。 林北煜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但他依旧挣扎不已,“我没有下毒害人!” “你再说!”叶玉良怒吼一声,“毒物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曦羽堂是大镖头住的地方,平时谁敢进去!” 林北煜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中午做完饭他就帮着张大先运菜去了,忙到申时一刻才回来。一回来他便被带到了刑堂。 听闻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林北煜焦急万分,他根本没有下过毒害人啊!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别想狡辩!你这竖子,早就知道你的德性!八年前你叛镖,逐出镖局,如今重回镖局,谁知道你为了什么回来?” 林北煜咬咬嘴唇,“我弟弟还小,我走投无路才回来的,我没有什么阴谋,请堂主信我!” “我看未必!”一旁站着的周康冷笑一声,“我昨天为了我哥哥的事找你算账,你任打任骂毫不还手,其实心里是恨我的,所以你想报复我,是不是?” 林北煜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周康,“是你陷害我,是不是?” “呵,怎么可能?” “好了,林北煜,别狡辩了!如今证据皆在,你再撒谎也无济于事!如今大镖头出镖不在,也无人替你做主,来人啊,拉下去,先打他五十鞭,让他说不说!” “是!” |
最近有点忙,没回你们评论,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放心,不会弃文的 |
三十 长林镖局的刑房中,林北煜上衣尽褪,被锁链拴住双手,吊在空中,脚只能微微着地。 “啪!”牛皮鞭带着风甩到林北煜身上,生疼。虽然不比蛇鳞鞭恐怖,但一鞭下去,还是会浮现红棱。 “你说是不说?”叶玉良坐在一旁看着弟子行刑,悠哉悠哉。 林北煜呵呵一笑,“堂主,您这是逼供!” “逼供?如今证据确凿,还不承认!” 林北煜恨恨地道:“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承认?” 叶玉良一拍桌子,“就凭你曾经叛镖背逆!若不是你,我师兄怎会亡命?!你这个**,你的品德如此恶劣,做下这种事,还用怀疑?” “呵……”林北煜轻轻一笑。 又是因为当年叛镖之事来寻仇的,也难怪,当年叛镖,损失惨重,更是牵连无数人丧命,如今他回来了,便都找他寻仇来了。 “我不明白大镖头为什么一直护你,他一向公私分明,若是寻常弟子犯错,他会直接按着镖规处置,可唯独对你,八年前饶你一命,现在更是允许你继续留在长林。凭什么? “林北煜,你有什么资格?大镖头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你手里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背地里说大镖头的吗?说他与你狼狈为奸,其实八年前叛镖,是他一手策划的,当时他只是二镖头,当时顾大镖头一死,他便成了大镖头,他就是想掌控长林镖局大权!下一步,就是利用你弄死总镖头,然后将整个长林镖局尽控掌中。” “不是的,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师父!当年那件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师父无关!”林北煜听了这番话,直接怒吼出声,锁链被他抖得嘣嘣直响。 叶玉良冷笑一声,“大镖头真是糊涂,收了你这么个孽障东西,真是瞎了眼。亲手害死自己的师娘,然后现在又做下如此错事,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长林镖局?林北煜,我真瞧不起你!” “我,我……”师娘去世是林北煜一生无法原谅自己的梦魇,现在重提,林北煜只觉心如刀割。 是啊,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长林镖局,有什么脸面连累师父至此? 林北煜现在只想一死,若是能侥幸活下来,他会立刻离开长林,再也不回来。 “这件事,是我做的。” 现在长林镖局都在骂他,顺便骂师父,也许只有他死了,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本来他还想好好在师父身边尽孝,好好伺候师父,现在看来,不过是个遥远的梦。他从小没有父亲,只有在师父身边,他才不会害怕任何流言蜚语。 依赖他,却伤害了他。如此,还是选择自己承担一切吧。 “终于承认了,我就说吧,狡辩也没有用!给我狠狠地打,打完五十鞭吊他三天,等着总镖头和大镖头回来处置。” “是!” 牛皮鞭狠狠地打在林北煜本就伤痕累累的前胸后背上,一道道如同利刃,带着冷幽的声音,眼见着皮肤红肿起来。 “啪啪啪!” 疼,很疼。 可是林北煜却不在乎了,师父回来,肯定会亲手杀了他吧,不过也好,一命抵一命,他害死了师娘,正好把这条命还给他。 五十鞭过后,林北煜上身已经没有一死好肉,他身上本就留有蛇鳞鞭的痕迹,如今再遭鞭挞,他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林北煜默默地看着血流下来,痒痒的,却因为手被束缚,无法去擦。 “咔嚓。”刑房的门被锁住了。 几个弟子在讨论,传进林北煜的耳朵,“果然是林北煜干的。” “叛镖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投毒这种事,他还怕?” “大镖头也真是瞎了眼,收了这么个东西。” “听说当年大镖头一直不同意收林北煜为徒,是林北煜死皮赖脸求来的,大镖头对这个弟子一直不喜欢,收了以后不是打就是罚,没有一天有好脸色的。” “这种不要脸的徒弟,大镖头居然还留着,要我,直接一剑杀了,清理门户。” “大镖头还是太仁慈了,养条狗养只猫,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有感情的,何况是一个人。” 听完最后那句话,林北煜抿抿嘴唇。其实师父,不过把他当做一条狗一只猫了吧,这么多年下来,即使再不喜欢,也是不忍心他死。 师父,还是太温柔了…… 。。。。。。 夜里,很冷,皎洁的月光投进窗户,在地上的月影,宛如一片水潭。 被吊起来,睡也睡不着,还渴得要命,很是难受。 意识越来越模糊,林北煜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师父一剑划破他咽喉的场景,不知为何,心隐隐作痛。就像八年前师父废他武功的场景一样,眼神中满是寒霜。 还是最怕师父失望,可是到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
三十一 三天时间,林北煜只是被强迫着灌了一些米粥,其余的什么也不曾吃,此时的他,已经气若游丝了。 洛溪昀一回到曦羽堂,林子逸就哭着冲过来抱住他,“师父,师父,哥哥,哥哥要死了,您快去救他……呜呜呜,师父,哥哥……” 洛溪昀一惊,低头扶住林子逸的肩膀,“怎么回事,子逸,慢慢说。” “三天前,后厨的饭菜被下了毒,吃的人都浑身抽搐,有的甚至还昏迷不醒,然后,然后他们查这件事,说哥哥投毒,把哥哥抓走了。我去找刑堂堂主理论,哥哥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他根本不理会……”林子逸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显然是哭了很久。 洛溪昀明了,把怀里的桂花糕递给林子逸,拍拍他的头,“子逸别怕,有师父在。” 自从知道林北煜和林子逸喜欢桂花糕后,每次出镖出来,洛溪昀都会给他们捎桂花糕。 “师父一定要救救哥哥……” 洛溪昀一拂衣袖,直接冲着刑堂而去。 。。。。。。 踏入刑堂,值守的弟子作揖行礼,“大镖头。” 洛溪昀微微颔首,“刑堂堂主呢?” “大镖头在找叶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洛溪昀眉头一撇,“林北煜呢?” 叶玉良走了过来,朝洛溪昀行礼,“正等着大镖头回来处置。” “他错在何处?” 叶玉良直言道:“心存不轨,残害同门,此之谓罪大恶极。” “笑话!本座的徒弟,我会不知他心性如何?” 叶玉良毫不退缩,“毒物是在他房间里搜出来的,证据确凿!” “那本座问你,”洛溪昀直视着叶玉良,“毒物是从曦羽堂的南厢房找到的,还是东厢房?” “是东厢房。” “呵……”洛溪昀冷冷一笑,“林北煜一直住在南厢房,本座刚认出他,他还没来得及以林北煜的身份重新入住东厢房。从他的房间里搜出毒物,无稽之谈!” “这……”叶玉良没想到洛溪昀会一针见血地看出问题。 “那可能是林北煜把毒物藏到东厢房,想躲过搜查。”叶玉良仍不甘心地反驳。 洛溪昀话更冷冽,“曦羽堂只有三个人住,他会傻到把罪证留下吗?为什么不销毁?” “可……可是林北煜已经承认了,就是他干的!” 洛溪昀蹙眉。他没想到林北煜会承认。 洛溪昀不动声色,“堂主逼供了吧?” 叶玉良不敢说话了。面对大镖头,他还是怕的,何况他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 洛溪昀看在眼里,哼了一声,“漏洞百出,居然还能相信是他做的!不搜罗物证,不寻找人证,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定罪,我看你这刑堂堂主做到头了吧!” 叶玉良一听,突然怒火中烧,“那大镖头呢?您可做到公私分明?叛镖那么严重的事,林北煜应该是鞭刑致死,您却饶了他;现在更是允许他重回长林,凭什么?” 洛溪昀微微动容,对林北煜,他确实存了私心想保他,“八年前本座替他受刑,这么多年,出镖报酬更是分文不取,就是为了赎罪。当年叛镖林北煜是有原因的,其情可悯,其行可谅,为什么堂主非抓住一个孩子不放!” 叶玉良沉默。这么多年大镖头为长林镖局做过什么,他看在眼里。 “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曲直就定罪,请大镖头宽宥。”最终,叶玉良低了头。 “林北煜在哪?”洛溪昀懒得废话。 “在,在刑房……”叶玉良有点慌了。 |
三十二 推开刑房的门,尽管洛溪昀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怒火中烧。 林北煜被吊了起来,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鞭痕,一道道红肿交加,有的地方已经出血。头发凌乱,脸上没更是有一丝血色。 见此情景,洛溪昀眼神瞬间凌厉,他回头一把扼住叶玉良的脖子,那一刹那,叶玉良感觉他已经步入了黄泉鬼道。 现在的洛溪昀,一句话都没说,屋里的人却通通噤若寒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正当叶玉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洛溪昀却放手了。腰间孤寒剑一出,“铿镗”一声,锁链直接被洛溪昀砍断了。 抱住奄奄一息的林北煜,洛溪昀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有下次。”洛溪昀冷冷留下一句话,然后轻功施展,直接飞回了曦羽堂。 叶玉良死里逃生,但回想起来仍然后怕。怎么自己偏偏惹了大镖头? 。。。。。。 把林北煜放到床上,洛溪昀招呼道:“子逸,去叫秦远堂主。” “是,师父!”林子逸一看哥哥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急忙跑去找药堂堂主。 不一会儿,秦远来了,见到林北煜伤成这样,也是一惊。不敢迟疑,立刻给林北煜诊脉上药。 毕,秦远嘘了一口气,“都是皮外伤,就是有点气虚血亏导致昏迷,我开几服药,调养几天就好了。” “多谢堂主。” “刑堂堂主明明说等大镖头您回来后才处置林北煜,没想到他竟动用私刑。”秦远对这件事也表示不满。 洛溪昀仔细地给林北煜擦了擦额上的汗,闻声只是道:“叛镖一事,北煜得罪了镖局里很多人,想置他于死地也能理解。” “哎……”秦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我照顾他吧,你去吧。” “是,秦远告退。” 。。。。。。 林北煜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浑身疼。 林北煜从床上坐起来,迷茫地看着身上的绷带,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这时,洛溪昀进来了。 “师,师父……”林北煜顿时就明白了,他被师父救了。 “嗯。”洛溪昀应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等回来时,他手里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 林北煜舔舔嘴唇。他已经三天没吃一顿正经饭了,现在早已饥肠辘辘了。 刚想端过来,胳膊却抬不起来。被吊了三天,胳膊酸疼酸疼的。 痛苦地试了几下,手一点力气也没有,林北煜有点尴尬。 洛溪昀明了,撩了一下衣摆,侧身坐在榻上,然后轻轻舀了一勺米粥,送到林北煜嘴边。 林北煜怔住了。本以为师父会因为这件事亲手杀了他,可是却做梦都没想到,师父会喂他喝粥。 小时候有次受了风寒,头疼得厉害,吃了药也不管用,他躲在被子里哭,那时的他多希望师父能来陪陪他,可是最后他疼得昏睡过去,也没等到师父。 而现在,师父对他似乎也太好了。 “想什么呢?”洛溪昀打断了林北煜的沉思。 林北煜回过神来,犹豫着开口,“师父,我,我投毒,害得众弟子昏迷呕吐,刑堂堂主应该告诉您了吧?” “你品行如何,我自知。”洛溪昀收手,“明明不是你做的,为什么承认?” 林北煜泫然涕下,师父还是信他的。八年前,他不相信师父,以为师父不会帮他;现在,他依旧不相信师父,他以为师父会轻信伪证,然后清理门户。 “他们认定是我做的,还说我狡辩,甚至侮辱您……我,我想还不如认了,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不会每次骂我的时候也骂您……” 洛溪昀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何必在意他们的话语?” “我,我……”林北煜泣不成声。如何能不在意?他们骂的是我最敬重的人啊! 这时,林北煜已经下定决心,伤好以后,立刻离开长林镖局,只有避开他们,才不会让师父再受辱骂。只要一天待在长林镖局,一天就会有无尽的咒骂。 “先把饭吃了,都凉了。”洛溪昀感觉手上的粥不太热了。 林北煜点点头,一口一口把粟米粥喝了下去,乖巧得好像一只猫。 好想永远停留在这么温馨的时刻,可惜,它终究会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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