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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苦药[第5页] |
作者:明珩承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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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和刘显不会cp,刘显只是有些同病相怜地待赵珩好,赵珩是赵家唯一的子嗣肯定要留后的,况且赵家的家风估计不能容忍自己的子孙沦为帝王幸佞 |
哎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儿子的人气没有老二那篇的高,是大家不感冒这个题材吗? |
宫墙下林家父子的身影渐行渐远,角楼上默立已久的男孩却没有回神。 秋风起寒凉,侍立其后的赵茗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惶惶地抹了把脸小心看着赵珩的脸色。 赵珩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他冒失的书童,幽深无波的墨瞳将人看得直发毛,才道:“走吧,回府。” 去往书茗院的路上不可避免地经过竹明院,那一家三口正和和美美地坐在一处用晚膳。 白衣阔袖的赵庭坐在主位上,身边紧紧依着张真,宝蓝小衫衬得他愈发精致可人,红苕褶裾的赵瑜挨在一旁,时不时给赵庭布个菜,或是低头温柔地问张真饭菜是否合口味。 秋凉蟹黄肥,膳桌上摆着的秋蟹色泽光黄,肥美诱人。 赵珩远远地站着,他听见男人温和清朗的声音。 “真儿啊,这螃蟹呢,还是自己动手来得有意思。来,啊——”男人拿起一只金黄的大蟹,娴熟地起开壳,捏着小箸一点点地剔下蟹黄,轻点陈醋送到孩子早已张开的小嘴里。 “是不是很好吃?”男人宠溺地看那孩童笑弯着眼睛吧咂嘴,也跟着轻笑开来,“我们真儿连吃饭都这么讨人喜欢呢。” 眼睑微颤,赵珩别过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赵全看着他挺直腰板大步向前的小主子,默默地垂下了眼睛。 从那之后,国公世子的膳桌便再没有摆上过蟹。 |
日常虐虐 |
离赵庭心疼就剩几章了,啊本楼终于要干大事了 |
第三十三章 赵庭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公私分明的,是以这几日来,虽然将重心都放在了外孙身上,但还是没有忽略公府承嗣的课业考校。 因为身为侍读的赵珩白日里要在宫中习学,所以府里夫子的讲学只能放在晚膳后到入寝这段时间里,赵庭惯例的课考也随之移至夜间。 受传而来的赵珩迈过赵庭书房的暗红门槛,行云流水地撩起自己的下襟屈膝跪下,叩首问安。 “起吧。” 应着男人板平的叫起声,赵珩缓缓站起身来,余光里一双小巧精致的云靴突兀地出现,他愣了一下,旋即垂下头行至一旁备好的桌椅入座。 还未坐妥,便听见主座处传来孩童甜糯的唤声:“世子舅舅——” 赵珩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那个他不想面对的场景。 今夜的国公大人穿了件宽袖大衽紫金袍,衣襟上的纹路古朴而大气,衬得男人格外俊朗雅正,雍华清贵。 这样的男人,合该被摆在案台上供奉着,端正威严。 可就是这神祇一般的男人,此时怀里抱了个小小金童,盈盈的笑意柔化了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那只掌握朝政翻云覆雨的右手此时正轻柔地裹着孩子娇嫩的脚丫,另一掌稳稳地托着孩子的脊背。 就像那走下神坛步入红尘的谪仙,沾染了烟火气的赵庭舒展的眉眼里有着摄人心魄的暖柔,被他注视的人无一不跌入那和暖如春的漩涡。灯盏里摇曳的橘色暖光洒在他的脸上,令人心生无法抗拒的亲近。 只是那满腔的温柔疼宠,只予了他怀里那小小的孩子,独此一份。再抬起头来看赵珩时,又是一副严肃冷淡的模样。 赵珩忽然觉得有些胸闷,什么东西哽住了喉管,吐不出去,也难以咽下。 艰涩地开口,赵珩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晦涩:“见过小侯爷。” 张真倒也乖觉,打过招呼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倚着赵庭温热的胸膛,感受着赵庭说话时胸腔的震颤,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赵庭腰间的佩环,不吵不闹。 空旷的书房里只剩下问答的声音,一道清冷,一道清稚。一来一往倒是颇为好听,如鸣佩环,如扣弦丝。 孩子听着听着,眼皮就耷拉了,软软地偎在男人的怀里打起了盹儿。 赵庭察觉到了,耳里不遗一字地听着赵珩的回答,右手轻轻捻起衣摆从下至上裹了孩子,小心地将那小脑袋靠在手臂上,托着孩子小肉丘的左手轻轻拍着。 赵珩的功课永远是挑不出错处的,赵庭一如既往地道了声“尚可”,便算结束。 赵珩跪了安,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跨出门槛的他狠狠咬住了下唇,有什么东西在眼角滑过,隐入黑暗。 屋里的赵庭小心地起身准备把外孙抱回卧房,只是再轻柔的动作也还是惊醒了孩子。 身子触着床垫的一瞬,张真不适地嘤咛了一声,微微掀开眼皮打量周围。 入眼的是男人温柔的眉眼,孩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要外公抱抱。 赵庭只得再将这小豆丁搂回怀里,小小地晃动臂膀来回踱步。 孩子把下巴搁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似是梦呓般的说:“外公是在生世子舅舅的气吗?” 赵庭一顿,问道:“真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外公都不对世子舅舅笑啊。”孩子换了个面贴着男人的肩膀,“真儿淘气惹爹爹生气时,爹爹也会这样板着脸。外公,世子舅舅犯了什么错啊?” 犯了什么错? 赵庭有一瞬的愣怔,来回的步子顿在了半处,温柔如水的眸子微微失神。 那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肩头的孩子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方才戳心的询问似乎也恍惚得不真切。 那一句飘落风中的童言,如那击潭之石,投掷在赵庭沉寂无风的心池里,终是激起了点点清漪。 |
突然多了三个没见过的小伙伴冒泡,本楼一高兴就放文了 |
今天大家莫名活跃啊 |
第三十四章 红枫渐黄去,满桂飘零落,转眼已是秋末,张真母子的小住算算已过一月。 这世间除却浓情蜜意的恋侣与血浓于水的尊亲,只怕很难与一人日夜相向地共处一月有余而不腻味。 何况张真只是个稚龄小儿,正是依恋生母的年纪,这几夜总是伊伊呜呜地讨要娘亲。 赵庭多少是借着张真怀想他的爱子,有几次甚至恍了神地唤那孩子珅儿,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这孩子不是他的珅儿,而是他的外孙。将这孩子抱来竹明院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更亲近,更是为了少碰见那母子亲近的场面而让自己痛觉物是人非。 这日夜里,赵庭抱着刚沐浴完的张真走回卧房,孩子精致的小脸因为热气蒸腾而红扑扑的,蜷着手脚整个儿裹在暖融融的毛毯子里,粉粉嫩嫩的小糯米团子,煞是可爱。 赵珅幼时,赵庭从不曾抱过他亲自洗浴,自然没有见过这金童出浴时的可人模样。如今被这孩子湿漉漉的水眸一望,一颗刚硬刻板的心即刻化作一汪春水,只余下满腔满腹的柔情与爱宠。 赵庭低下头,常年执笔而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孩子娇嫩光洁的脸颊,无法言表的疼爱尽在其中。 男人的轻抚温暖而安定,窝在他怀中的张真渐觉困意,下意识地吮着指头吧咂嘴巴。 孩子有些想念他的娘亲了,想念那柔软馨香的怀抱,和娘亲轻哼的小曲。 “娘亲会来陪真儿睡吗?”萌软的童声在房里响起,吹皱了赵庭舒展的眉头。 赵庭并不回答他,只是小心将孩子放在暖床上,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婢女挂好的小衣。月白色的云缎小褂,上头绣着银色竹叶暗纹,这是赵庭命人照着赵珅幼时常穿的寝衣样式新做的。 张真没有等到外公的回应,有些怏怏地仰躺下去打了个滚,裹着孩子的毛毡滑落在腰际,只穿着大红肚兜的张真在橘色的烛光下端的是粉雕玉琢。 那清俊的眉眼与记忆中的孩子重合无隙,赵庭早已柔和的眼神又宠溺了几分。 “这孩子,小心着了凉。”他微嗔着,将月白小衫往孩子身上披。 “外公,娘亲到底什么时候来?”张真不依不饶地追问,清秀的细眉不满地蹙了起来。 赵庭刻意回避着孩子的问话,仿佛这样他就只会是自己的珅儿。 “乖,把衣服穿好。”赵庭托起孩子的藕臂往袖管里伸,嘴里温柔地哄着。 只是张真永远都不会是赵珅,他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娘亲,憋闷了几夜的思念不得终于耗尽了孩子的耐性。 烦躁不堪的张真蓦地站了起来,胡乱却忿忿地挣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赵庭继续给他穿衣服。 “我不要!我不喜欢白色的!我要找娘亲,就要娘亲!” |
孩童尖锐的叫喊声在夜里极为刺耳,赵庭微微皱了眉头,却还是耐着性子哄劝着去够孩子的胳膊,他怕他着凉。 看到赵庭又伸过来的手,张真急剧地扭身挣扎,一不留神脚背勾住了方才滑落的毛毡,一个趔趄便要跌下床去。 “珅儿!”赵庭惊呼出声,一把抓住孩子的上臂将他紧紧地揽回自己胸前,有些后怕地在孩子小臀上甩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孩子的皮肤娇嫩异常,赵庭夹带着火气的掌掴在那玉白的小丘烙下了鲜红的印记,着实有些扎眼。赵庭有些心疼地抿了抿唇,下意识地伸手覆在其上轻轻按揉。 张真却是实在不乐意了,加上方才险些坠床受了惊,此时大哭起来,边哭边甩着手臂嚷嚷道:“我要找娘亲!我才不是什么珅儿!外公你放开我!我要娘亲!呜呜……” 有那么一瞬赵庭只觉一道惊雷轰鸣在他耳畔,除却茫茫的空鸣其余什么都听不见。 记忆里那个明眸皓齿的男孩冲着他甜甜笑了开来,月白的衣袍在漫天而来的白光里一点点被吞噬,不过遗下一道残影。 孩子还在大哭着挣踹自己的桎梏,门外是赵午焦急的询问,赵庭失焦的瞳眸缓缓聚了心神。 残魄重凝,左边胸腔里漫出窒息的疼痛,有如那丛蔓荆棘,缠缚了那颗缺了一半的器脏,一点点收紧,鲜血淋漓。 “不要哭了。”赵庭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晦涩喑哑,吓得孩子怯怯地止了啼哭,“外公送你回你娘亲那边,真儿。” “赵午,送他回客厢罢。” 赵午简单收拾了一下,抱了孩子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卧房里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只是那橘色的烛光莫名添了几分斑驳的凉瑟。 赵庭沉默着坐在床沿上,风吹烛晃,跃动的光亮使得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暗难辨。 长得再相像,又如何呢,断不会再有一个珅儿了。就算性情喜好都一模一样,就算唤自己一声爹爹,也断不是那个孩子了。 那个俊俏清灵的孩童,那个明朗清贵的少年,遍这世间,断不会再有了…… 他的珅儿,是不可替代的,自然没有人可以掩盖去他在他心里的痕迹。 他这愚蠢的父亲啊,自欺欺人,珅儿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呢…… 赵庭嗤嗤地笑起来,愈笑愈大,直笑至两行清泪,不语自流。 兰阶霜候早,松露穸台深。 魄散珠胎没,芳销玉树沉。 露文晞宿草,烟照惨平林。 芝焚空叹息,流恨满籝金。* *唐朝王勃,《伤裴录事丧子》 |
本楼尽量周更,《苦药》非盈利性创作,不接受催文。 |
第三十五章 秋末露寒凝霜降,初冬败枝黄苇枯。 这日旬休在府,赵珩穿着浅青色锦缎长袍,外头套着褐色貂衬夹袄,又仔细地罩了件玄色的团蝠披风,带着三两个小厮行走在扫荷轩外的荷塘边。 池水凝了层许薄冰,日头下漾着回光粼粼,倒是晶莹透亮的好看。塘边沿岸上生着的长芦苇早已枯干,在萧瑟寒风中无定地左右晃着。 赵珩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徐不疾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小厮们不清楚主子的意图,乖觉地垂首恭候在侧。 锦衣玉袍的世子伸出手,精致繁复的袖口滑落小半截,孩童细嫩的藕臂在冬阳下盈盈泽光。他揪住了一根无助摇曳的芦苇,折在手中娴熟地弯折结节,不一会儿便做出了只栩栩精致的螳螂。 赵珩看着掌心的玩物,眼里凝起无尽的眷恋与思楚。 那一段埋没在风声里的记忆一点点清晰,阿嬷身上半旧的大袄带着冬阳暖烘烘的味道,一根枯败的芦花杆在她粗粝的掌中三两下变成了小巧可爱的虫鸟鱼兽,为他空白无趣的冬日添了些许亮色。 那现在呢?如今的冬日,该怎么熬得过去? 阿嬷不在了,阿兄也去了,李家的兄长年少中举南下为官,就连阿竹姐姐也在半月前因肺痨无声销殒。这偌大的国公府,就只剩他一人伶仃孤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孩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符年纪的悲戚让这张精致英气的小脸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器,见闻者莫不叹怜一二。 “世子舅舅,这是你做的吗?”裹着麒麟金纹小云帽帽的小脑袋倏的从侧里冒了出来,萌稚的童音里带着崇拜与欢喜,“真儿也要做!” 赵珩浓眉微蹙,略有复杂地看着不知道打哪钻出来的小侯爷,一贯淡漠的面上难得显露了犹疑的神态。 “舅舅,教教真儿吧——”张真不依不饶地扒拉着赵珩的袖子,本就差不了半个头的身量,被这么一拽更是贴到了一处去,赵珩能清楚地嗅闻到小奶娃身上和着皂香的奶味,甜甜腻腻的与这孩子的笑颜一般无二。 那盈着笑意的眉眼弯弯,像极了记忆里如画的郎君,被那欢悦的目光追着不放,赵珩几是毫无挣扎便缴械投降。 他往荷塘走了几步伸手去揪那芦苇杆子,寻思着该给这奶娃娃做个什么灵巧的物件。 岂料那张真看得眼馋,竟也踮着小脚尖颠颠地上前拽那杆子。 初冬早晨常有霜凇凝露,湖边更是湿漉漉的。那长芦比他还高上半尺,孩子踮着脚掰弄,一个没踩稳竟是直直滑了去! 赵珩只听得耳边一声尖叫,金色的小身影一闪而过,随即便是“噗通”一声,直吓得他那颗小心窍也噗通一声激跳。 “真儿!” 那麒麟云帽在池水里起起伏伏,张真本就娇白莹玉的小脸此时惨白一片,被水打湿的眼睛紧紧闭着无法张开,只剩本能地扑水哭叫。 |
赵珩只听得耳边一声尖叫,金色的小身影一闪而过,随即便是“噗通”一声,直吓得他那颗小心窍也噗通一声激跳。 “真儿!” 那麒麟云帽在池水里起起伏伏,张真本就娇白莹玉的小脸此时惨白一片,被水打湿的眼睛紧紧闭着无法张开,只剩本能地扑水哭叫。 赵珩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脸色刷白僵在原地,冷汗跟开了闸的暴洪一般泄溢而出,几息的功夫便是湿漉了中衣。 最多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有善凫的家丁扑入水中救上了孩子,所幸救得及时,不过是呛了几口水冻着罢了。 婢女们急纷纷上前裹了衾裘塞手炉,孩子冻得青紫的小脸才有了些许血色,悠悠转转回过神来,才“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 还好还好,赵珩偷摸摸舒了口气。 可这稍稍安定的心神下一瞬便被夹杂着爆裂怒气的大掌狠狠地击颤,孩子小小的身子直直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冬日冷硬的地上。 泥土的气味充盈了他的鼻腔,一蓬枯草裸露在外的花白根茎在眼前清晰可见。左脸疼得像是被刮去了层皮,可赵珩却异常的冷静。 赵珩咬了牙摇摇晃晃地跪坐起来,忍着近乎散架的疼痛跪得端正。那只大掌的主人在宣泄了怒火后,便急匆匆地转向那被众人簇护着的孩子,赵珩只看得见那熟悉却陌生的背影,穿了一身玄色长衫,暗纹是一簇银白疏斜的竹枝,在冬日黯淡的天光下,只显得无波无尘,清冷淡漠。 赵庭此时是又惊又惧,又急又气,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儿滑进了冰池却无能为力的窒息感让他惶恐异常。 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儿就这么在他的怀里渐渐冷去,无能为力地,只能看着那个孩子离他而去的惶惧与哀恸,他实在无法再承受一次了。 真儿受了惊又冻得慌,裹在衾裘里活像只湿了毛皮的可怜猫仔,可怜兮兮地拿那怯怯的小眼神看他,只那一眼他便再生不起气来,余下的只有满腔疼惜与无奈。 只可怜这无端遭罪的赵珩,承了国公老爷窜天的火气与难掩的惶惶。 “真是孽障!”赵庭抱起还在打颤的张真,盛怒而忿忿地对地上狼狈不堪的孩子喝道:“给本官好生跪着想想!” 愤而转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施与。 赵珩也不答话,也不需要答话。他只是这么倔强地跪直了腰板,身上披着的披风早在先前那一摔便滑了开去,夹袄裹了尘沾了露,凉溜溜的。先前出的那一身冷汗在冬风里一吹,彻骨的寒意掩都掩不住。 风疾天寒,很快,赵珩便觉着周身都异常的热。 要想什么呢?赵珩有些无意识地眨了眨眼。 错在不该招惹那个金贵的小侯爷?错在不该会那些小活计?还是,仅仅是错在我是我…… 错在,生来就是个,孽障。 倒是有段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了呢,赵珩失去意识之前,脑中莫名闪现了这个念头。 等待他的,便是无尽的黑暗。 |
咋感觉战线越拖越长……明明最开始只想写短篇的( |
第三十六章 寒蝉凄切,愁猿哀啼,枯藤残蔓木萧萧。 这初冬的寒风吹倒了国公府的世子爷,抹起了老夫人眼角的泪,惶乱了全府人的心,除了那位爷。 赵珩身边的下人喘着粗气冲跪到赵庭跟前报信时,国公爷正轻柔地给喝过姜汤昏沉睡去的张小侯爷掖被角。 下人粗手粗脚闯入寝卧带起的凉风激得孩子哼哼着往被窝里缩,也吹得赵庭皱了眉头。 “晕了就请郎中,来见爷做什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国公大人低声呵斥,本就阴沉的脸愈发阴郁,唬得那可怜的下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一旁站着的赵瑜紧了紧手中的巾帕,欲言又止。 只是这发了一通脾气的国公大人没有想到,那个孤零零躺在雕花檀木床的孩子,这一躺就是整整三日,丝毫不见醒转。 往常的三日恍惚着就过去了,可这三日,赵府可是一日较一日的难捱。 不出半日这文国公虐责亲儿的消息便传遍了金陵城,翌日茶馆里便有那说书人打着竹板儿从宣和老皇帝时说道赵家的事,一时间全城人无不唏嘘思昭世子,怜悯赵家庶子。 老夫人把着梨花木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个心颤滑了去,磕在那红木八仙案桌上,添了几道扎眼的白痕。 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的郎中大夫,除了开几帖于事无补的药剂,便只剩下皱眉摇头扯长须,不明病因。 赵庭的脸色也一日较一日地阴郁,胸臆闷涩不知何往,只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与难受。 他被母亲用梨杖驱着不得不来到这郁郁的书茗院看那世子,烦闷而不得违拗。 本以为自己可以一如既往地冷硬着心肠转一圈便罢,可当那了无生气的小小身子落入他眼里时,那一颗自以为漠然的心还是颤了颤。 那一日远远望着孙儿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与世子毫无关系,可那一巴掌还是狠狠地扇了上去,还是残忍地令那孩子跪在湿凉的地上。 他终究还是迁怒了他,残酷而暴戾。 这次是,以往也是,从那孩子来这世间开始,就一直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厌恶。 身后还发疼的林家小儿窝在哥哥怀里硬要来探看,在赵珩床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冲着赵庭嚷嚷着:“赵家爹爹将珩哥哥予了我家吧,湛儿可以把自己的爹爹分他一半,反正您又不要他!”惊得林二朗急急将这小猫儿往怀里一闷,连连告罪了出去。 就连恢复了体力的张真也哭着推搡他说:“外公为什么要打舅舅?舅舅又没做错什么外公为什么要罚他呀——” 孩童的哭闹撺掇着无名心火,让本就烦躁不堪的赵庭愈发抑郁难舒,往日精心修剪的修髯如今也乱糟糟的,俊朗儒雅的眉眼尽是愁容。 还没等他发作,一队朱红的使官伴着一声唱喏鱼贯而入。 原来那宫里的天子忧心又焦灼,竟是硬着头皮去求了太后允许,破例谴了太医院最好的医官前来赵府看诊。 看着三五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气定神闲地进去,面色微沉地出来,赵府上下无不觉得那一颗心直直坠下了万丈深渊。 |
看着三五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气定神闲地进去,面色微沉地出来,赵府上下无不觉得那一颗心直直坠下了万丈深渊。 “太医……这……”老夫人心尖儿晃晃颤颤,连带着声音也不得稳宁。 “公爷,老夫人,世子这昏睡之症一来是风寒侵体,受惊所致;二来嘛…”老太医隐晦而迅速地瞥了一眼赵庭,“世子忧思成疾,郁结于心,这才昏厥了去。不过万幸从脉象上看世子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这昏睡不醒…还请与老朽些许时辰,试些唤醒的法子。”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听得孙儿的身子无碍,脸色略微缓和了些,只是嘴里碎碎念着,还有些失神。 看着那深赭色重又入了一层又一层的帘帐,估摸着听不太清外头的动静。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一手倒提梨花拐杖,一把挣开碧落的搀扶,迈着还有些晃颤的步子走上去,挥杖便向赵庭肩胛打去。 赵庭知晓母亲的沉怒,也甚是自责愧疚,就这么不躲不闪地生生受了一杖。沉闷的声响自那英伟的肩上炸开,惊得屋里的奴仆们纷纷垂下头状作鹌鹑。 “忧思成疾?!郁结于心?!他才六岁啊,才只有六岁啊国公爷!”老太太气得霜鬓直颤,疲惫所致的嗓音憔悴而喑哑,“你摸摸你的良心,好好摸摸它还在不在!” 赵庭不语,只是撩了袍子利落地跪了下去,眉目紧蹙地望着地面。 啪! 又是重重的一下,赵庭微微歪了下身子,很快又端正了回来。 “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是儿子的不是。”赵庭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已是不见了往常的冷漠。 老太太气不过,还要再打,赵午等人早已围了上来拦的拦劝的劝。 赵庭低眉顺眼地跪着,口中却是低喝着让小厮们退下。 这几杖,他实是挨得不冤。 昨夜雨疏风骤,有位青衿儒袍的先生造访他的书房,一盏茶,一局棋,一个故事。 故事里有个孩子,聪灵颖悟,本该欢实张扬,却生来背负着罪孽。 无论如何奋力,如何向阳,都只能活在那段过往的阴影里,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终此一生,得不到,求不得,无尽苦。 赵庭望着案前凉透的残茶,耳边是先生临走前留下的话。 “还劝君一句,惜取眼前人,来日莫惭悔。” 赵庭来回咀嚼着那“悔”字,只觉着一丝清苦自舌尖散开,唇齿皆涩,心绪烦乱。 那个孩子,到底该怎么面对他呢…… 这厢老太太先前捶了两杖卸了不少气力,加上这三日劳心劳力疲惫憔悴,一时也挥不起拐杖,无力地被碧落搀着。 “说到底,都是老身造下的孽啊……今日这般模样,倒还不如一落地便将他打杀了的好!却是累得那孩子,生来便白遭这些苦难……”悲怒交加,老夫人一时大恸,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赵庭烦躁地闭上眼,急急伏地叩头,回道:“是儿子错了,都是儿的错,母亲切莫多心,若是坏了身子那该是儿子的不孝。儿子日后…会待他好些的。” 最后几字却是含混在唇齿间,模糊不清。老太太知他这般表态已是难得,也不再相逼,道了声“乏了”便让碧落扶了她回院歇息。 赵庭恭送母亲出去后又等了半刻钟,也便回了主院。 内室里的老太医们有条不紊地试药施针,小膳房里咕噜噜地熬着药,所有人都在等,等着那雕花檀木拔步床上的小小孩童再睁开眼来。 |
榻前漆铜博山炉安静地立在那,雾烟自盖孔中袅袅升腾弥漫,时聚时散,是幻是灭。 小小的孩子独自躺在锦绣大床上,伶仃而孤寂。透着病气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秀气修长的鸦睫毫无生气地轻伏着,就连鼻翼的微翕都不甚明显,忧得赵全总是隔个半刻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探一探世子的鼻息,生怕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去了。 紧要关头,这世事惯是不遂人愿的。太医们针也施了,药也灌了,可那孩子就是沉沉睡着,不愿醒来。 已是第四日。 老太太无力言语只攥着巾帕默默纵泪,国公爷终日恍恍惚惚不知所为,赵瑜日日祈祷佛前连带着小儿也郁郁寡欢,皇帝早就坐不住了却无奈困宫墙重重只能徘徊忧叹。 老太医再一次放下世子的脉枕,为难地看着一室权贵,幽幽道:“世子的脉相平稳微虚,并无大碍,如此这般,只怕是……” 只怕是,心存死志。 谁的茶盏坠地崩碎,谁的心魂惶然难聚。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何人贪,何人嗔,又是何人痴…… 心存死志,那这疾,已是药石无医。 脉枕撤了,药匣收了,太医也回了宫去。金陵城的雪说来就来,薄薄地落了满地,化得晶莹,却是渗骨寒意。 赵庭无言独坐小轩中,眼前的雪茗一点点热气消弭,深沉的眼里飘着恍惚。 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地如今便是不恋人世了呢。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如此心思郁沉。 赵庭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用了孩子二字。 轩外飘雪絮絮,有风卷进,冷得赵庭微微缩了下肩。 真冷,他忽的就有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该有多残忍才会让一个六岁稚儿跪在这冷风里。 生而无母,伶仃孤苦,下仆欺侮,他心知肚明却视而不见;上承父憎,不得庇护,裹缚于身的绛红世子官袍冰冷而沉重,他不闻不问甚至雪上加霜。 昼短苦夜长,灯暖薄衾寒。空旷而冷寂的卧房,华丽也滑凉的锦被,珅儿幼时尚还能偶尔缠着他一同睡,那孩子怕是只能一个人长夜惶惶,心神惴惴。缩成小小的一团,把白日里受的冷落,连着不安与委屈,通通和着泪咽下。 心存死志,呵,竟然让那么小的孩子心存死志。赵庭啊赵庭,你又有什么资格一次次地指责那孩子是孽障…… 明明是赵家欠了他们母子,却要一个孩子用一生来还,是本官对不住他啊—— 抬手仰颈,冰冷的茶水顺喉而下,肺腑里头荡三荡,久久不暖。 “老爷,老爷——” 小厮的唤声由远及近,堪堪拽回了国公爷游离的心神。 “端少爷回来了,老爷。” 这个十六岁为官南城的少年举子,接到一纸飞书后连便衣也不换一件便策马北上,为了他最好的兄弟托付与他的孩子。 “下官见过右丞大人。”李端规规矩矩地执了卑下礼。 眼前的少年一袭青衿锦官袍,被风尘吹撵得皱皱巴巴,还带着点少年模样的脸上早已没了出任前的青涩。赵庭有些恍惚,他竟觉得有些陌生,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昔日娇矜顽闹的孩童已经长成了一方父母官。 都变了,都不一样了,唯有他的孩儿,永远是那干净清朗的少年模样。 或许,是该放下些什么了。 |
下一章就会醒了,不过过程有点扎心 还有,预告一下,本楼下周四级考试,停更一周 |
不好意思,进入期末复习阶段 为安心备考,停更至一月中旬 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谢谢 |
是的,被吞了,别急等楼主晚上回家发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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