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苦药 -> 正文阅读

[潇湘溪苑]【原创】苦药[第2页]

作者:明珩承宁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十二章被删了,申请恢复居然还不与通过,本楼表示实在无法理解,只能发图了,大家谅解






第十三章
所谓世间事,往往愈是不想看见的,老天愈要在你面前演一出。下了朝在花园里散步的赵庭看着迎面走来的青衫孩童,直感觉脑仁发紧。
赵庭快走了几步,想抢在那孩子过来前从岔路绕开,不想那孩子也颠颠地跑了几步,堪堪将他堵在了路口。
却说那赵遗恨看见前边来了个中年男子,官服威整,仪度端肃,忍不住走进些细细探看。待他又走了几步,看见男人正朗的面容与自己十分相像,再看其后跟着一大批小厮婢子,便晓得了来人的身份。
是爹爹!赵遗恨心中一喜,恨不得飞扑过去,来一场父子相认的感人戏折。
平日里阿嬷不是没敲打过遗恨不要对老爷产生父子情分的希冀,他也多少明白爹爹对自己的不喜。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生身父亲,又是如此威严如神祇,怎能不激动,不孺慕呢。一时间便将阿嬷的教导,统统抛之脑后。
奔至男人跟前,赵遗恨却有些不知所措,咬着嘴唇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言语。
赵庭被这孩子一堵,只觉颇为头疼,也不愿理睬他,抬脚便想绕过去。却不料自己的衣摆被一只小手紧紧拽住,蹙眉低头,正对上那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头写满了孺慕之情。那神色看得赵庭心中莫名一慌,恨不得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松手。”赵庭低沉着嗓音命令道。
赵遗恨有些胆怯,可朝思暮想的父亲就在眼前,他光洁的官服捏在手里,滑顺得好像一不攥紧就会溜走。意识到赵庭就要伸手拂开他,赵遗恨急急地叫道:“爹爹!别!”
赵庭闻言一愣,旋即恼羞成怒,他一把扯回自己的衣摆,拽得那孩子一个趔趄。
“放肆!爹爹也是你能叫的?”赵庭直起身子,冷冷地审视着赵遗恨,吩咐左右道:“来人,掌臀二十,叫他懂些规矩。”
府里规矩,称谓有错按例是要掌嘴,赵庭扫了一眼孩子没几两肉的脸颊,还是改作掌臀。
得令的小厮当即撸了袖子上前,一把钳住吓呆的孩童,紧紧夹在左腋之下。手起掌落,一连串巴掌快速地打落在赵遗恨的身后。
啪啪啪啪啪啪!伺候主人的小厮平日里常做些端盆捧案的活计,手劲不容小觑,这一串抽打落得又急,赵遗恨一时间被打得懵了神。待到身后的疼痛逐渐清晰,被泼了一锅热油般辣痛,才哇的一声哭喊开来。
“疼!疼!不要打了不要……呃呜呜……”赵遗恨虽算不上娇生惯养,却也是自幼被阿嬷护着没受过什么皮肉之苦,即使食不果腹,但这责打却是万万不曾挨过。此番几个巴掌下来,又惊又疼,直哭得喘不过气来。
赵庭偏头盯着花树,貌似气定神闲,袍袖里修长的手指却纠结在了一处。那孩子愈发大声的哭叫,听在赵庭耳里,无端刺耳。
“爹……救我!爹!啊疼疼!”在小厮钳制下挣扎无力的赵遗恨本能地转头向父亲求救,小脸上涕泗横流好不可怜。
明明是本官下令打的他,还向本官苦求……
简直愚不可及!赵庭狠狠地皱起眉头,强压下内心腾起的异样感情,一甩袍袖,带着一干下人大步离开园子。
行完罚的小厮重重将夹着的孩子掼在地上,晦气地掸了掸袖子,急匆匆跟上老爷的行伍。
赵遗恨摔坐在冷硬的地上,无助地看着父亲大步离去的身影,泪水糊了满脸也不知道去擦擦。
跟着赵庭走出几步的赵午偷摸着折了回来,搀扶起孩子拍去他身上的灰,就着袖子拭了孩子脸上的泪渍。赵遗恨看着突然关心他的圆脸伯伯,一时忘了哭号,只是怯怯地抽噎着。赵午瞧在眼里,又是一阵可怜。
真是作孽呀……赵午心中暗想,只是这主子们的事,奴才又能多什么嘴呢。
“下次聪明些,要叫老爷。”赵午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荷叶糖粑,塞在孩子手里,起身前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可千万不能再叫爹爹了,听话!”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追回赵庭身边,低头行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赵庭瞥了一眼垂头装鸵鸟的赵午,没有说什么。
孩子呆呆地注视着手里的糖粑,起风了,有些冷。
第十四章
那一日后,赵庭便再没有与那孩子打过照面。他知道那孩子在午后会去长子处,便由陪儿子晚膳改作午膳。赵遗恨也被那一番责打弄得怕了,远远望见那绛红官袍便匆匆避开。
在父亲处被狠狠伤躏的赵遗恨,往兄长处日日跑得勤快。哪怕赵珅有时忙得顾不上和他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阿兄身边玩木偶也是满足。兄长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和着缕缕墨香,叫人闻着心宁神静。
赵遗恨后来时常回想起那段时光,相对而坐书案前,看他执卷挥毫写,听他轻笑唤康安,那是一辈子里最和暖的时季。
可这般相伴并未持续许久,冬日里,兄弟俩都着了风寒,日渐消钝。恐两人交互传染,赵遗恨被抱回了自己的院子,日日被阿嬷看着不许去找兄长。
是日,赵遗恨坐在阿嬷膝上,无趣地看着炭盆里时不时溅起的火星子,手里把玩着兄长幼时玩过的小木雕。外边飘着雪,寒风冲撞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响声。
赵遗恨坐了一阵,无聊难耐。他抬头问道:“阿嬷,我身子真的好了,鼻水也不流了,你就让我去找阿兄吧,我很想他。”阿嬷看着小少爷消瘦了不少的脸颊,摇头道:“不行哦,大少爷似是病得厉害,少爷是不能去看他的,老爷会不高兴的。”
一听见老爷二字,赵遗恨有些后怕地缩缩脖子,虽然他还是很渴望爹爹能看看他,抱抱他,但他也明白这都是痴人说梦。
“阿兄病得很重吗?那怎么办!”得知兄长病得难受,赵遗恨心里揪揪地疼,急得声音都高了几分。
“郎中已经在看了,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阿嬷?那等阿兄好了我还能去找他吗?”
只是赵遗恨没想到的是,赵珅这一病,连过了早春也不见好转。
诊脉的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得出的结果都是赵珅的病根一直都在,年纪渐长,也就压不住了。
入冬前还好好的儿子,一转眼又是脸色苍白地躺在了床上。赵庭又是忧心爱子的日渐虚弱,又是悲愤上天的不予垂怜,常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不知打哪来了个方士,说是提前为大公子行冠礼,可以冲冲病晦,说不准还能多续几年的命数。
赵庭此时早已无心去管它中不中用,只要能有一线生机,他都要为了儿子去试一试。
当朝文渊侯连夜递了牌子入宫,跪求圣上赐下四岁与他孩儿,细细挑了个黄道吉日,为他的珅儿行了冠礼。
于是就有了故事开头那一幕。
只不过,这冠礼是行了,赵珅的身子也没见多大好转。侯府里的气氛是一日较一日地凝重,一场风暴渐渐凝聚……
第十五章
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撞开,惊醒的赵遗恨还未来得及搓一把脸便被侍卫拎着后领提到了院子里。
未着棉袜的脚丫踩在暮春的青砖上,掩不住的凉意渗进身体里,赵遗恨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待他看清了院里的境况,哆嗦得愈发厉害。
往日空空落落的小院今夜挤满了人,下人们提来的灯火将院子照得有如白昼,火光里赵遗恨一眼便看见了他的父亲。赵庭坐在搬来的太师椅上,灯火下的脸却阴黑一片,本该让人看起来柔和的宝蓝色便服愣是透着股肃杀凶意,赵遗恨只是一瞥便吓得转了头去。
他的阿嬷被绳索紧紧捆缚着,被侍卫按在地上,发髻凌乱,脸上是阴明难辨的神色。赵遗恨看着她,突然有些心悸,脸上就这么湿了一片。
“大胆贱婢!胆敢毒害主子,还不从实招来!”侍卫甲在赵庭的示意下一把拽起阿嬷的头发,喝问道。
阿嬷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好似并无知觉头皮的撕扯。“老爷既都知道了,又何必多言。”
“你这毒妇!珅儿为人良善,与你更是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毒害他!” 赵庭的声音因剧怒而颤抖,“若不是药师先生发觉那香囊不对劲,只怕本官直到丧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呵……无冤无仇?”阿嬷的表情终于有了丝裂缝,“只要那孩子活在这世上,少爷就永无出头之日!我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阿婉,才能让她安心地去了……赵珅,他必须死!”说至最后,阿嬷的五官愈加扭曲,脸上的笑也像淬了毒一般闪着寒意,赵遗恨看着异常可怕的阿嬷,裆下积了一滩秽液。
香囊……毒……
耳边是父亲雷霆地怒吼,侍卫爆裂地呵斥,嗡嗡喳喳,赵遗恨有些恍惚——
“阿兄阿兄!”乐颠颠地跑进屋的赵遗恨欢快地唤着兄长,雪天里本就裹得像个毛绒团子,这一跑动就更像个滚球球。
赵珅放下手头的策论,一把搂住窜进怀里的弟弟,低头捏捏他的小脸唤道:“康安啊,怎么这么欢喜,让为兄瞧瞧可是又得了什么好物件。”
“看!阿嬷给我做的香囊!”赵遗恨邀功似的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竹青色香囊,递至兄长眼前,邀请他闻一闻。
“嗯,很好闻呢。”赵珅配合地闻了一下,夸道。
赵遗恨闻言一喜,忙不迭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浅紫色的,样式与脖子上挂的一模一样。
“送给阿兄!”
“好,谢谢我们康安,阿兄一定日日带在身上。”
拿着香囊的兄长温柔浅笑,白衣衾裘,如松之胜,似竹之馨。
之后便就是那场“风寒”。
阿兄……
“将这毒妇拖下去,杖杀。”赵庭脱力地陷在椅子里,挥了挥袖子。
赵遗恨一惊,竟是发狠地挣脱了拿住他的侍卫,冲上前去抱住阿嬷不让她被带走。“不可以!不可以!放开我阿嬷,呜……放开我阿嬷……”
即使阿嬷做了很可怕的事情,可他还是不能没有她,没有了阿嬷,还有谁能在黑夜里抱着他拍哄,还有谁能陪他做布偶游戏,还有谁能陪着他,还有谁……
“走开!”侍卫揪住赵遗恨的衣襟,狠狠将他甩到了一旁,恰恰跌在赵庭脚下。
赵庭死死地盯着他,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微笑:“还有这孽障啊——不如就随你阿嬷去了吧。”
“庭儿!”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太太惊呼道。
“赵庭!你休想动这孩子!赵珅毒已入髓,撑不过半个月,我已在你的茶里下了药,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子嗣了!你们赵家,只剩我的少爷了,哈哈哈哈哈——”被拖着的阿嬷厉声高呼着,披头散发,一如那阴曹地府里的恶鬼。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老太太听到消息,捶胸顿足,嚎哭不已。
是谁造的孽,是谁承的障,是谁种的因,是谁咽的果。
缘起缘灭,因果报业,可笑,可怜,可叹。
好久没回来更了,预热一下
第十六章
赵遗恨的命是保下了,可他宁可自己随了阿嬷去那阴曹地府拜拜阎王。
院门再一次被关上了,只是这回,下人们并不敢在饭食上苛待他。因为过不了个把月,府里上下就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日后除了他还有谁能承得了侯府的嗣位,奴才们世故成精,自是晓得的。
只是不论那送来示好的饭菜多么精致可口,窝在褥子里的孩子都不愿去看一眼尝一口。
浣竹劝也劝过,拽也拽过,俱不得用。末了恼火不堪,心力交猝之下忿忿地将锦被甩回到床上,吼道:“小兔崽子!娘的你就是个祸害!”
褥子里的囊团子明显一僵,随后传出声声压抑的悲泣。
自觉说重了话的浣竹脸上讪讪,却又不会哄孩子,只能在原地跺着脚兀自懊恼。
就是个祸害,老爷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孽障……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阿嬷没有了,阿兄也要没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
赵遗恨七窍五脏俱戚悲,呜呜咽咽苦断肠,闷在被子里哀哀凄凄,险些背过气去。
良久,背上搭了一只暖热的手,另一只手扯开锦被让他探出头来,动作笨拙却轻柔。
睁着哭得红肿的眼睛,透过那一层还未散去的模糊,赵遗恨看见了月白色的长衫,往上是白净的面庞,一双桃花眼不笑也带三分暖意。身上淡淡的墨香腾地让他想起了阿兄,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别哭别哭,快别哭了。”那白衣公子看见孩子的眼泪,有些慌张地连连摆手,“你应该就是康安了。”
“我阿兄呢……”只有阿兄身边的人知道他叫康安。
“你兄长他,还好。”白衣公子眼神略略闪烁了一下,接着说道:“快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你兄长那边。”看赵遗恨不可置信的表情,又添了句:“真的,珅兄让我来的。”
赵遗恨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换了衣服,跟着这公子猫着腰从后门抄小道赶往赵珅的院子。
绕过荷花池,穿过曲折彩画长廊,迈过青石阶,矮过垂珠帘。
十步外软垫上安坐的,正是他视若神祇的兄长。
还是那一身素色广袖长袍,腰上系着玉钩带,白皙如玉的双手随意地搭在盘坐的双膝上。
再往上,再往上便看不清了……因为眼泪糊了满脸,看每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阿兄……
赵遗恨本能地想要飞奔上去扑进自己日思夜想的怀抱,只是在临踏出一脚时,生生地止住了。
“珅兄,这孩子,端带来了。”白衣公子揖手致礼。
赵珅微微颔首,脸上是清浅的微笑:“有劳端弟了。”
原来这白衣公子便是赵珅自小一起念书习字的伙伴李端,此次赵珅要找弟弟来,身边一干小厮均是恨透了赵遗恨的奶娘,连带着看赵遗恨也带着几分恨意,无一愿意前往。赵珅也明白他们的为主不平,所以另外拜托了李端帮忙。
“那端就不打搅——”李端告辞的话还没说完,赵珅抬了抬手截了下来。
“无妨,左右我这弟弟,日后还需端弟照拂一二。”
赵珅不怪弟弟吗?
说实话,在知道中毒的那一刻,是震怒的。
只是后来想想,好像又不能怪那孩子。且不说稚子无辜,也不论那妇人已经偿命,康安的生母,又何尝不是一条血债。以一抵二,似乎已经是划算的买卖了。
再者,那方士大师说得明白。这具身子,自幼便伏着恶疾,由皮入骨。前段时间渐渐好起来也不过是少年血气掩了些病气,待到岁数再长些,病疾入骨,终是逃不过的。而那奶娘的毒,不过是提早那大限时日罢了。
更何况,要如何才能恨这孩子呢。那些个日日夜夜的相处相伴,赵珅早已习惯那娇娇软软的小小身子窝在案边酣睡,习惯那干净得一眼望见底的眸子盛满了自己,习惯那软软糯糯的童音满心依赖地唤他阿兄。他要如何舍得推开这孩子,又如何能恨得起呢……
父亲那一日要杀康安,摆明了是迁怒,难保自己去后康安不被苛待。李家与侯府走得近,李端又是在赵府念书长大的,父亲已是将他做半个儿子看待。如若日后父亲迁怒康安,免不得要请李端来说个情。
“珅兄……端,自会尽力。”李端闻言微怔,咬了咬下唇,死死克制住汹涌而上的酸涩。






第十八章
“我赵家的儿郎,断不可妄自菲薄。这件事,怪不得你,为兄也不愿怪你。”赵珅一手搂着弟弟,一手轻轻地揉着伤处,“我是你的兄长,一直都是。”
几句话说得赵遗恨是又喜又悲,歉疚与感动掺混着翻腾,嘴角一瘪一瘪,眼见着又是一场大哭。
赵珅扶正了弟弟,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赵遗恨哭得泛白的唇上,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哭。赵遗恨吸吸鼻子,使劲揉了揉眼眶才压抑下酸涩,等待着兄长下一步的指示。
赵珅先前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内室只剩李端和兄弟二人,要取些什么物件也只能自己动手。
在赵珅的示意下,李端从书架的搁板上取下一方漆盒,沿边雕着古朴大气的纹路。
“去打开看看吧。”赵珅拍拍弟弟的肩,“是阿兄不好,只知道康安生在春日,却不晓得具体时日。挑了今日赠你生辰礼,不知道康安喜不喜欢。”
赵遗恨小心地打开漆盒,墨绿的丝绒布上伏着一方戒尺,通体墨紫色,暗光流萤,右端三寸处内凹为柄,末处还细细穗了殷红流苏。如若不考虑它的用处,这该是件极精致的礼物。
翻转尺身,手柄处刻着两列小字——“赠康安 兄珅”。赵遗恨只识得那两个名字,略一思索倒也猜得八九不离十。细嫩的手指头轻轻抠着那行字,声音出口才发觉已经沙哑,也不知是不是哭得太久的缘故:“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
“很喜欢?犯错被打疼了可不要哭哦。”赵珅明朗地笑起来,笑了几声眉头一紧,压低嗓子咳了一声,看到孩子并未看过来才舒了一口气。
赵珅从身后摸出一个小小锦盒,冲着弟弟笑道:“康安呐,阿兄开玩笑的。我们康安的生辰礼在这里,还不快过来看看?”
盒子里是一块和田玉,比婴儿拳头略小些,雕作麒麟模样,放在暖阳下流华暗蕴,一看便是上品。赵珅将玉麒麟小心地挂在弟弟的脖子上,仔细地掖进内襟里放好。
“生辰快乐,阿弟。”
春日午后的光色很暖,沐在那一层金芒里的兄长眉眼柔暖,公子如画。赵遗恨努力地睁大眼睛,恨不得将这一幕永远地铭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而这个,以后就是康安的家法了。”赵珅拾起盒子里的戒尺,摩挲着上边的刻字,“今日既是赐了你家法,便是要立规矩的。”
赵遗恨听见规矩二字,没来由地觉得身后一疼,有些瑟缩地动了动身子。
赵珅看见弟弟的小动作,不免失笑:“不必惊慌,为兄的规矩不多,就三条,一条一戒,康安能持为兄的规矩吗?”
赵遗恨认真地点头,别说三条,以他对兄长的仰慕,百条也能哭着忍下去。
“如此,便有劳端弟了。”赵珅对李端颔首,又转头向弟弟解释道,“阿兄只是有些累了,让你端哥哥代劳一下,别担心,乖。”
赵遗恨鼻头一酸,大力地扭头走向李端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李端执了戒尺,掂了两掂,不免狐疑地看向赵珅,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方才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也太宠弟弟了吧,居然把家法做成空心的,打在身上声响虽大痛却不是很痛,可不就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么。
被冠上宠弟狂魔称谓的赵珅可不觉得自己溺爱康安,康安打小便尝尽冷眼,比寻常孩子懂事得多,日后调皮捣蛋多半不可能,更多的是些心绪想法上的错处。掰过来之后敲打敲打就行,犯不着打得皮开肉绽疼痛不堪。
家法,本就是至亲至密的管护和指引,又不是报复仇敌,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悔恨万分的还是那个行罚之人。
第十九章
“跪下。”李端正回头时已是一脸严肃,那平常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也蕴着丝丝威严,“伸手。”
赵遗恨依言而行,李端顺势往右侧跨了一小步,避开跪拜,使赵遗恨正面跪向他的兄长。
“人如欹器,满则覆,虚不正,允执厥中。赵氏子孙,立世以正,不得自满,不得自贱,能持否?”最后那几个字,赵珅念得近乎一字一顿。
“能持。”赵遗恨挺了挺脊背,微蹙的眉宇里有了些不知名的东西。
啪!戒尺落下的声响盈斥了整个内室,震得赵遗恨一个哆嗦。受惊的孩子下意识地痛呼出声,并没有发觉掌心只不过是浮起一道淡色的红痕。
“多躁者无沉毅之识,多畏者无卓越之见,多欲者无慷慨之节,多言者无质实之心。精勉于学,勤俭而兴,能持否?”
“能持。”赵遗恨将手向上送了送,坚定地回答道。
啪!第二板落下,不偏不倚地覆在原先的痕迹上,掌心的刺痛令赵遗恨紧了紧眉头。
“家门和顺,虽饔飧不继,亦有馀欢。康安,恭孝父亲,敬养祖母,护持家姊,能持否?”
赵遗恨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兄长,兄长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恭孝……父亲吗……
父慈子孝,他何尝不想这样啊,他又何尝不想那个自己孺慕万分的男人可以慈爱地对待自己,就像,对待兄长那样。
只是,那个冷漠严肃的男人……虽然知道是阿嬷的过错,但那一夜男人狰狞的面孔,还是令赵遗恨心有余悸。那个男人,所谓的父亲,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接纳自己这个孽障,自己又如何做得到心无芥蒂地恭孝他呢……
“是阿兄让康安为难了。”赵珅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爱怜而抱歉地注视着弟弟,“都怪为兄这具皮囊,委实不争气,不能侍奉父亲到老,也不能,再护我们康安一世无忧。还要逼着你,去承担本不应承担的东西……”
“阿兄!不要这样……”赵遗恨的眼泪扑扑簌簌,湿了衣襟,也湿了兄长本就泥泞不堪的心。
弟弟的苦痛,做兄长的如何不知晓。
况且他更担心的是,康安还那么小,心智都不曾坚定,越是和父亲走得近,就越可能陷入对父爱的渴盼,只怕到时候,比皮肉之苦更伤人的,是求而不得。
可是,时间不多了……
赵珅咬咬牙,还是说出了残忍的话:“这是阿兄最后的愿望了,康安就当是为了阿兄,可以吗……”
室内良久沉默,炉里安神香的烟缕曲曲折折,消散殆尽。
“康安……能持。”
啪!
缘聚缘散缘深浅,纷纷扰扰剪不断,福兮祸兮因果业,兜兜转转痴人叹,叹,叹……
宣和二十八年 春
文渊候嫡子珅,殁。得年,十六实岁。
消息传来的时候,赵遗恨正坐在矮桌前翻看一本《弟子规》,上面有兄长幼时稚嫩的笔迹,也有那个男人遒劲的批注。赵遗恨幼嫩的手指按着一个个方块字,逐字逐句地低诵。
“兄道友,弟道——”
“小少爷,大少爷他……他……”
桌前的孩子没有抬头,手指不再移动,眼睑也不见颤动,仿若时间在那一刻不再流动。如果一切静止,那个消息,也就不会来到。
“……他去了。”
没用么……没用的,躲不过,逃不开。
孩子垂下眼睛,嘴唇机械地开合。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水渍在书页上氤氲开来,僵硬的指尖发白,孩子的脊背一点点躬下去,颤抖的额头抵在手臂上,连带着整个人战栗不止。
对不起,阿兄……康安还是没忍住,康安还是哭了……
阿兄啊,康安哭得这么厉害,您怎么不来抱抱我呢……
大兄领盒饭了,本楼要去哭一会儿

第二十章
檐下还挂着正月新礼的红灯笼,一夜之间悉数换成了惨白无力的白色。苍白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着,让人觉得那暖春也无比阴凉。
“还是不能去灵堂吗?!”赵遗恨第三次恨恨地跺脚问道。
“少爷息怒,只是,老爷还是不答应。”碧落微微福了福身子,为难地回答道。
“老祖宗!”赵遗恨又气又急,转头向老太太哀求道,得到的还是一个无奈的摇头。
原来赵珅病去的那日晚上,老太太便急忙派人将赵家最后的命根子接到了自己的乐寿堂,唯恐因丧子之痛失去理智的赵庭迁怒赵遗恨。
先兄膝下无子,按例幼弟是要戴孝守灵的。
只是一来这赵庭不肯松口承认赵遗恨这个儿子,二来赵遗恨未满六岁,那写了名字的锦帛未入宗祠族谱,便也不能算作是赵庭的儿子。
所以守灵一事,赵遗恨只能是有心无力。
停灵七日,如今已是第六晚,再不去,就再没机会了。
这哥俩骨子里的犟劲却是如出一辙,明面上不让去,晚上老爷回房歇息了总能去吧。
是夜,赵遗恨等到里屋的老太太一行人睡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草草披了件外袍便往灵堂摸去。
就在那小小身影隐进黑暗的下一瞬,漆黑一片的里屋亮起了灯光。
“老夫人,小少爷偷偷跑出去了,要下人去阻止吗?”碧落掌着灯,问向床上面朝里睡的老太太。
本该熟睡的老太太眼里清醒无比,她微微合上眼睛,道:“不必了,派个人跟着就行。那孩子,珅儿没白疼他。哎,我的孙儿啊……”
踏进灵堂,借着月光,堂前硕大的“奠”字狠狠地扎疼了赵遗恨的眼睛,疼得不断有液体往外溢。
摸索着来到堂中停着的棺椁前,赵遗恨小心翼翼地把身子贴在上边,双臂努力地展开好像要环抱住棺椁。
小脸贴着的棺木冰凉刺骨,冷得赵遗恨牙齿磕碰直打哆嗦。
阿兄一定很冷吧……那么温暖的公子,那么喜欢光亮的公子,怎么可以让他躺在这么黑暗冰凉的木头盒子里呀……
怎么可以这样啊……
小小的孩子抱着大大的棺椁,泣不成声。
“谁!谁在那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吓得赵遗恨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待到他借着月色看清来人,更是两股战战,战栗不止。
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袍,前襟湿淋淋的不知是什么渍迹,几天没有修剪过的胡子凌乱纠缠,即使这般邋遢,赵遗恨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文渊候赵庭!
原来,赵遗恨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赵庭爱子入骨,在灵前不眠不休地守了几夜后,被小厮们生拉硬拽着拖回房里灌下安魂汤歇息。夜里醒来后独自喝闷酒,醉后还是挣扎着要来陪陪儿子。下人们拗不过他,只能护着侯爷一起来,却被他撂在堂外。
“好啊!原来是你这孽障!”赵庭向前踉跄了几步,甩手扔掉了已经喝空的酒瓶,瓶子碎在地上的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
赵遗恨惶恐地看着醉醺醺的侯爷,一时竟忘了逃走。
“你还敢来珅儿这,孽障!”赵庭三两步上前冲着赵遗恨心窝便是一脚,当即踹得孩子险些昏厥过去。
赵庭醉酒失去了神志,觉得还不解气,抬腿还想再来几下。
听见屋里声响不对的小厮们呼啦啦冲进来,一见倒在一旁的小少爷当即吓掉了半条命。一群人抱腿的抱腿,拽手的拽手,搂腰的搂腰,这才将醉酒发疯的侯爷制住。
跟着赵遗恨来的小厮赶忙抱起孩子向外跑去,另有一批下人急忙忙去请郎中。
无力地倒在小厮怀里的赵遗恨半昏半醒间,听见赵庭困兽的哀吼,那般狠毒,又那般凄厉。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你这孽障!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儿子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呀……
昏昏沉沉的孩子渐渐阖上了眼睛。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第二十一章
赵遗恨是在老太太片片缕缕的低泣声中迷迷糊糊醒来的,赵庭醉酒的一脚足足使了半身的力气,踹得他昏迷了两日有余。好在赵遗恨生来命硬,竟也没落下病根,只是现时心口还有些隐痛。
看到仅剩的孙子瘫软着被抱回来,老太太近乎晕厥,扑在赵遗恨身上呼天抢地老泪纵横,自觉无颜面见列祖列宗。又恐惧儿子再来找孙子的麻烦,派人将乐寿堂里里外外围了三圈有余。
只这老太太在大堂里正襟危坐了一夜一日,也没有等来那几欲弑子的狂父。
原来那晚,哀痛欲癫的赵侯爷被小厮连搂带抱地弄回了主院,再捏着鼻子灌下去两大碗醒酒茶,捂在被子里发了一通汗后,终于恢复了清醒。
就在他起身要前往乐寿堂寻那小**的时候,被一个人跪在了门前拦了去路。
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赵珅身边伺候的小厮赵寅。拦住侯爷的自然不是赵寅,而是赵寅怀里的一封书信,信封上清峻的字迹一眼便扎得一向持重的侯爷红了眼眶——“父亲大人亲启”。
赵庭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封信,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展开它。
“孩儿叩请父亲大人安康。
儿不孝,不能侍奉爹爹承欢膝下,尽人子之义,孩儿万罪。孩儿一去,万望爹爹节哀制痛,保重身体……”
眼前的信纸模糊一片,中年丧子的侯爷究竟还是按抑不住心中的苦痛,两行灼泪滚滚而下。捻着信纸的手一寸寸地贴近胸膛,喉咙里溢出两三声破碎的呜咽。
“……孩儿弱冠而去,无以辉耀门楣,愧对列祖宗亲,惴惴不安。然,幸有幼弟聪敏可教,万望爹爹不计前嫌,允其成才,继承门庭,奉养宗祠,则孩儿九泉之下亦可安然……
……爹爹节哀,节哀。孩儿胸中哀恸,临书涕零,笔力绵软难续,就此搁笔。
不孝儿珅俯首百拜。”
你这**小子!要爹如何能节哀啊!这七八日来一阖眼便都是你的颦蹙喜怒,襁褓里的软软糯糯,学步时的跌跌撞撞,喝药时皱起的小眉头,习字时端正的小腰板,撒娇的你,浅笑的你……
从奶声奶气的“爹爹”,到老成清亮的“爹”,几千个日夜啊,你这小**,怎么就不让爹再多听几年啊……
我的儿啊,你怎么舍得啊……
“少爷生前一直担忧去后没有人能侍奉老爷,所以他一直教导小少爷要恭孝老爷老夫人。”
赵庭空洞的眼神不知落在何处,赵寅也没奢求老爷的回应,只自顾自地传达小主人最后的吩咐。
“少爷一直希望日后侯府能有承嗣。所以少爷请求您不要迁怒苛待小少爷,少爷希望侯府的继承者学识渊博,玉树玲珑,齐家之贤士,治世之能臣。”
“还有,少爷说,他想任性一次。少爷不喜欢遗恨二字,少爷他,他更喜欢‘珩’字。”
“……都,依他。”
宣和二十八年 夏
文渊候府开祠修谱,玉碟锦书,香火承续。
到80楼再更
这要求很低吧

这算不算作弊

第二十二章
赵庭到底是疼极了他的长子,不忍心拂了儿子最后的心愿,抗住了母亲数余年劝说的牙关就这么松动了,松得心甘情愿,松得彻彻底底。
立赵珩为嗣子,为他请最博学的西席,给他挑最机灵的侍读,让他住最幽静的书茗院,全府上下所有的书房书库赵珩都可以随意进出。
唯独扫荷轩里的一书一笔,谁都不能动。那间有着亮堂大窗的书房,是赵侯爷批完公文最常去的地方,每每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只是,自入秋以来,侯爷独坐小轩的时间越来越挤不出来了——陛下病重,皇子夺嫡,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一着踏错,满盘皆覆。
中宫所出二子接连夭折,嫡位空悬。
皇长子刘雍,丽妃陈氏所出,已逾而立之年,表面宽仁实则阴狠,背后站着以母舅太师陈荣为首的一干外戚。
皇三子刘奕,贵妃李氏所出,为人暴戾,嗜血好战,外祖镇北国公李锐手握精锐李家军。
皇五子刘昪,养蜂夹道贱婢所出,自幼养于丽妃膝下,胸无大志,资质平平,深入简出。
已故皇六子刘宪,生母贵妃钟氏死于生产,抱与中宫王氏抚养,算作半个嫡子。聪慧灵悟,清风朗月,颇有高祖遗风。深得帝心,朝臣爱戴,是当年最合适不过的太子人选。无奈天妒英才,病逝于五年前。是故,以老丞相王济和右丞钟延为首的一干朝臣不愿参与皇子党争,而我们的赵侯爷也默默站在这一队。
皇九子刘棣,宁妃徐氏所出,时年十三。才思敏捷,进退有度,是六皇子之后皇帝最为满意的儿子,隐隐有传位之意。无奈外祖徐昇不过是个弘文馆大儒,势薄根浅,仰仗着皇帝的宠爱才在党争中勉强站稳。
下面还有几个不足十岁的小皇子,母家大多没多少势力,掀不起风浪。
是以,朝中三股势力倾轧相争,另有一派老臣静观其变。
树枝上残存的黄叶渐渐稀疏,金陵的秋日,隐隐弥漫着血色。
终于——
皇城的古钟在暗夜里响起,经久不停。
“什么声音?!”睡梦中惊醒的赵珩一下挺坐起来。
“钟声,少爷。是皇宫里的那位。”门外守夜的小厮轻声回答道,“再睡一会儿吧少爷,天还没亮呢。”
赵珩还不能理解钟声的寓意,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回去。床榻上酣睡的孩子并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命运,在这一夜的钟声里,交错扭转。
这一夜里,刘奕率领李家军逼宫,一剑刺死了刚走出先帝寝宫的刘棣,再指挥手下砍杀了怀揣着遗诏的徐昇和宁妃。就在他踩着异母弟弟的尸骨走向龙椅的时候,被一支毒箭贯透了心室。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刘雍淡漠地收回弓箭,身后是乌泱泱一大片的梁国军队,而一旁安坐马背的,正是梁王刘嵊。
马前的士卒高声呼喊道:“逆贼刘奕,戕害新帝,罪不可赦!大皇子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李锐眼见外孙被害,心知大势已去,与其按谋逆最论斩,还不如与大皇子同归于尽。
一时间李家军与梁国军杀得难舍难分,异常惨烈。李锐毕竟年近古稀,体力不济,没过几招便被斩落马下。
一刻钟后,梁国军队明显占了上风。刘雍仿佛看到自己坐上那金黄龙椅的意气风发,冲着刘嵊大笑道:“九皇叔,朕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刘嵊眯起丹凤眼,拱手缓缓一礼:“那么,就多谢陛下了。”话音刚落,刘嵊从袖中摸出一把金乌刀,眨眼间便取了皇侄的性命,可怜那刘雍跌落在地,脸上凝结的,还是那癫狂的笑。
刘嵊就着袖子擦拭刀上的殷红,嘴角挂着一抹令人胆寒的微笑。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踩着黑红交混的血泊,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
“站住!”一声暴喝自身后响起,刘嵊眯起狭长的双眼,镇定地转身。
宫殿周遭响起一阵接一阵的盔甲摩擦声,御林军很快包围了大殿内外,锋利的箭头直指梁王。
赵庭一身绛红官袍在一众黑甲中甚是显眼,高坐马上的户部尚书双目如炬地盯着御道上的梁王,缓缓开口。
“梁王殿下,救驾,还是谋御,您可想清楚了。”
原来早在半年前陛下病情加重的时候,王济一派便预料到了政变,于是一步步将禁军统领纳入麾下,再将朝中其余分散的几处势力扭成一股,伺机而动。
其实这御林军一开始并不在势力范围内,而是陛下留给九皇子的保命符,谁料那刘奕竟如此猖狂,直接将刘棣斩杀寝宫前。御林军一时无主,只得投奔位高权重的丞相。
刘嵊长久地凝视着赵庭,薄唇紧闭。
“城郊的二十万禁军已经进城,不出一炷香便能入宫。梁王殿下,敢问梁国军在此,究竟何意。”
“哐当——”刘嵊不甘心地扔下了自己的佩剑和乌金刀,向左迈了两步,恭立于御道旁。
“臣刘嵊,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尘埃落定。
————————
宣和二十八年 秋
景帝驾崩,在位二十八年,享年五十四。
皇十二子刘显即位,改元元和。尊嫡母王皇后为太后,生母曹贵人为太妃。
幼主刘棣,追尊愍帝,配享太庙。
先皇长子刘雍,宫变救驾而亡,追封亲王,其子刘旻领雍王爵,留于京师。
先皇三子刘奕,斩杀幼主,图谋不轨。褫夺一切封号,抄家封府,府中男丁秋后问斩,女眷各赐白绫一条,仆役流放柳州,婢女充为军妓。
先皇五子刘昪,封齐王,出国丧后即刻前往封地。
先皇六子刘宪,追封秦王。
梁王刘嵊,救驾有功,赐良田千亩,绢万匹,梁王爵位世袭衍替,顺延五代不削。
余下一众皇子皆封郡王,即刻随母妃前往封国。
皇室的奖惩林林总总,也不过数十条,朝臣的加官进爵与左迁贬谪则是列满了一本小册。
朝中势力大换血,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被彻底打破。镇北国公李锐和太师陈荣双双死于政变,树倒猢狲散,倒是省了新帝不少事情。
丞相王济晋封安济王;右丞钟延官升左相,封宁国公;户部尚书赵庭领右丞职,加帝师衔,晋封文国公;禁军统领秦昭进爵太尉,封武渊侯……
同年,文国公请旨,册立幼子赵珩为世子,追封嫡子赵珅为“思昭世子”。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原创】帝师(师生)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联合】我家的少爷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4:50:40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