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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途II（兄弟）[第4页] |
| 作者:苦若若kr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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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齐行手上用了点力，“我要是你师父，也想揍你一顿。 单泠疼出一头的汗，是真的有些委屈了。 “亦群最初和我在一起的那几年，提得最多的就是你。你应该知道，他一个亲人也没有。”齐行又放轻了力道，“小泠，你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最疼的人。我说亦群惯着你，你可能会觉得委屈，但你想想，跟着他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让你在外人面前受过委屈？罚你再狠，什么时候让其他人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从小便把你当接班人培养，里面的人谁不敬你三分，或许是苦了一点，但又有多少人苦其一生都追求不到你已经拥有的东西。” “小泠，你以为亦群仅是把你当接班人吗？若只如此，光你这两次的做法，就该扔到刑堂罚到连命都没了吧。而你如果不是仗着自己是单泠，又怎么敢这般行事。并且你在明面上获得的那些成就，就已经足够你无论去哪里都能立身了。亦群所教给你的，远远超过了一个领主该学的东西。” “我知道你不是自怨自艾，也并非心存委屈，亦群一手带出来的人，格局不可能局限在这些点上。只是小泠，你如果想让你师父开心的话，试着去做一个真正的弟弟吧，即便我也认为，亦群这个哥哥做得不够好――”齐行笑，“其实你们两个人真的很像，总自以为是地做着自认为对别人好的事，看似无私和理智，却往往容易带来伤害。亦群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么久了。” 齐行看着沉浸在自己话语中的孩子，收了药，又微微笑开，“当然，擅作主张这种事，扔谁那里都得一顿重罚。” 数秒的沉默，单泠放开一直紧咬的唇，“齐行哥，谢谢您。” 齐行顺手揉了揉孩子汗湿的头发，单泠惊得连连避开，又牵扯着伤处疼得颤抖不止。 这样惯常的动作都不适应。齐行轻叹气，心疼得紧，说这番话是想开解开解单泠，却也不免替这孩子委屈，尽管自己字字句句都在表明着，他没资格委屈。这么些年，这孩子得到的疼护和怜惜太少了，单亦群不会去表达，要让孩子自己怎么去猜去体会呢。 单亦群也正端着饭菜进来了，沈余和徐南都想跟来，被单亦群瞪了回去。单泠定是不想让这些小的看到他这样的。 “怕是会没胃口，能吃多少吃多少，别迫着。”齐行看着那几盘菜就是一愣，嘱咐了句，面色如常地离开了。 “师父……”单泠见他师父来，虚弱地唤着，刚才齐行的话一直回绕他心头，他感觉有些闷闷的，乱乱的，有些，不知所措。 单亦群放下饭菜，又看了看单泠的伤，“还疼得紧吗？要不吃颗止疼药？” 单泠轻轻动了动脑袋，“吃了缓过这阵会更疼，熬熬就好了。 这么习惯的语气，听得单亦群心里很不舒服。单泠原来被罚狠了，又得照常学习训练的时候，是不是也吃过止疼药呢？单亦群完全不知道。反正，只要确定没有伤筋动骨，只要那孩子没有耽误训练，他都不过问。 单亦群没忍住，也伸手去摸了摸孩子湿漉漉的头发。 单泠整个人都木了。 “怕你吃不下，随便做了几个开胃的菜，先垫垫。” 单泠的眼睛一下子又湿了，掩饰性地转回头，待那些湿润全都浸入枕头，才又转回来看着他师父。 单亦群哪会不明白，也不戳破，只坐到床边把孩子轻轻揽到身上，又扯过枕头垫在他小腹下，让他能撑得好受些，然后缓了声音道，“我喂你。” 单泠确实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大半天没吃东西，还被折腾得这么惨，半趴着的姿势也并不好受，哪里吃得下。 但吃什么，吃不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师父在喂他。 “师父……” “嗯？”单亦群一口口喂单泠吃着，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并不常有，习惯了去苛责，如今这般似乎感觉不错。 谁知单泠太会煞风景了，他带着些忐忑开口，“师父，武馆……” 都被打趴下了，还有心思惦记这些。单亦群懒得理他，“不许说话，好好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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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都被打趴下了，还有心思惦记这些。单亦群懒得理他，“不许说话，好好吃饭。” 单泠弱弱地哦了一声，又吃了几口，瞄了眼他师父的脸色，“师父……” 单亦群的语气很不好，“单泠，还讨打是不是。” “呃不……不是……我是想说，我吃不下了……” …… “好了，吃不下就不吃了。想吃点水果吗？”单亦群这才又缓下声来。 “不想吃……”单泠低声应，咬了咬唇，又唤，“师父……” 单亦群已经把单泠放回床上，此刻好整以暇地环手看着他。 “师父，我还是想……”单泠看着他师父那双重新变得平静的眼睛，竟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单泠。”加重了的语气，明晃晃的威胁。 “请师父成全。”单泠极快地吐出几个字，连睫毛都不敢抬起。 单亦群看着那惨兮兮的伤，火气压了又压，吩咐了句休息，便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单泠咬咬唇，把下巴轻搭在手臂上，身后的疼愈加严重了。 齐行见着单亦群出来面色不佳，心中也很是无奈，真是两个倔性子。看了一下身旁，齐行笑了笑，把吃着樱桃的徐南扔了过去，“给你亦群哥哥看看你补的作业。” ？？？ 徐南差点把嘴里的核咽进肚里，这是哪来的锅？？ 好像今天，他一直在被突然的野火烧着…… 沈余轻咳了一声，决定要救下这个被哥哥坑的小家伙，一起身站在徐南面前，“师父，您不是说我功夫退了嘛，趁今天有时间，您指教指教吧。” 齐行哪会不知道他心思，笑骂着过去揪起他耳朵，“沈大领主，我看你也是欠修理了。” 单亦群的面色终于缓了些，然后带上了些许玩味，“好啊，院子里来。” 徐南小小地出了口气，轻轻从沈余身后探出脑袋，一脸乖巧地问，“我可以去看吗？” 单亦群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点头同意了。 和师父过招，并不全是被虐的份，沈余这样说不仅是为了解救小朋友，也是有点手痒了。 只是单亦群今天是存心整他，沈余边满头大汗地避开他师父凌厉的招式，边在心里把自己骂成了猪头，为什么？为什么要提这么蠢的要求？？！ 更何况，还有个小东西站旁边眨着星星眼看着。 面子，他沈余的面子…… 等沈余终于瘫到地上再难起身，单亦群终于放过了他，“果然是欠练了。” 沈余艰难地抬起头，见他师父竟嘴角含笑，立马哎哟起来，就算讨不得好处也得讨点心疼吧。 单亦群看着这已独当一面却更加跳脱的小无赖，是真的笑了，走上前去一把将人拉起，“你就是这样去管忘亓的？” 沈余才不怕他，笑嘻嘻地讨着饶也就过去了。刚跟着单亦群时他确实有些被唬得慌，这人太严厉也太不近人情，但时间长了，他也早摸准了他师父的性子。 不过单亦群吃沈余的讨巧，却看不惯徐南的卖乖，因为徐南的目的性，太强了。 单亦群看了看旁边的小人儿，心念一动，“徐南，我教你个简单的套路，你试试。” 徐南还看得眼花缭乱中，忽听得唤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呆呆地应了。 “只示范一遍，看好了。”单亦群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开始了演示，沈余却又忧心忡忡起来，这徐南一点基础也没有，师父突然这样是什么意思？沈余本能的觉得，他师父这是存心想收拾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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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只示范一遍，看好了。”单亦群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开始了演示，沈余却又忧心忡忡起来，这徐南一点基础也没有，师父突然这样是什么意思？沈余本能的觉得，他师父这是存心想收拾孩子。 倒确实是不难，单亦群行云流水般做完，便抬抬下巴让徐南开始。 徐南可怜巴巴地望了沈余一眼，后者递给他个鼓励的眼神，心里却在为小朋友忐忑着。 徐南又看了看开始不耐烦的单亦群，咬咬牙，凭着记忆依葫芦画瓢地开始了动作。身上还带着伤，徐南一举一动很是艰难，却大差不差的顺了一遍。 沈余有些意外，这孩子从来没接触过，竟还像这么个样子，虽然没有哪个动作做到位……也是难得了。 而单亦群只是沉默着，在徐南要被吓哭之前，终于悠悠地开口，“记性不错。” 说完，便进屋了。 沈余拍拍胸口，一把揽住无措的小家伙也跟着进去了。 单亦群没搭理他们，去了单泠房间。 单泠浅浅睡了一会儿，又疼醒来，脑袋昏沉沉的正发着呆，单亦群走到他身边他都没察觉。 “没睡？”单亦群在床边坐下，又掀开薄毯看了看伤，“看来得趴几天了，武馆恐怕也得延迟几天吧。”本计划是周三开始正式招生，单泠这样怕是不行。 单泠见师父主动提起了武馆的事，心下惴惴，又抱着丝希望再度开口，“师父，单泠不是任性，只是……不仅因为师父，小余他现在也是正发展的时候，能帮着些也好……并且单泠这身功夫，若是……若是只教教学生不是浪费了吗……单泠自己也想……” 得，这还说出花样来了。 单亦群听到最后一句，很仔细地将有些褶皱的床单抚平，“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样的话？” 单泠愣愣的，“师父……” “若论师徒……擅自做出这样的事，这已经是轻罚了，你还想没规矩到什么地步？忘亓与你现在毫无关系，你也没资格去插手。” 单泠的脸有些发白，没资格这种事，他从未想过。忘亓是师父一手发展到今天的，虽交给了沈余，但师父在里面的地位一直未曾下降，沈余若遇上棘手的事也是来找他们商量，他没想到，师父会说这样的话。 是，他很不喜欢去出那些任务，不喜欢去处理那些烦心的杂事，不喜欢当那个领主，但不代表，他不喜欢忘亓的一切。那里是师父的心血，是他少年时几乎全部的记忆。 他想要带些新人训练，是为师父，也是为忘亓，为自己。 “是单泠，逾矩了。” 酸涩的液体冲上眼眶，又被生生压抑回去。单泠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年流的泪，像是还没有今天的多。 单亦群被气笑了。 沈余和徐南，包括许临，甚至谢居，都没谁像这孩子一样，正经得可爱。就在刚才，单亦群看着沈余耍宝时还在想，若是单泠也会调皮些，活泼些，讨巧些，是不是有些时候也不至于挨得那么狠呢？ 然而不会，单泠从来不会，不会讨好，不会撒娇，什么都不会。越听话，越懂事，自己反而越苛责得厉害了。 “从来委屈了都不说，谁知道呢。”单亦群听到一声极小极小的吸鼻子的声音，突然冒出了句话，似是感慨。 “没有……”单泠的声音有些闷。 “你要是真的想的话，我同意。不过给我谨慎着点，武馆毕竟是放在明面上来的，也会招普通学生，要是出点什么事我绝不饶你。”单亦群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却让单泠眼里都放出光来，他紧盯着他师父，面上的表情竟和十岁时给他颗棒棒糖时相差无二。 单亦群的心一下子软了。 “我同意，是因为你的理由。如果你是自己想做，那么，我都会同意，以一个哥哥的名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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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单泠足足在床上趴了三天才下床，气色却被调养得很好。 心情，自然也是好的。 跟他师父商量好后，又落实了不少程序，他一直操心着的武馆终于要开始招生了。 报名时间是周六，不过徐南近水楼台，自然是早早被登记了大名，许临听闻消息也急不可耐地要报名，只是作为大龄儿童，他并没能和自家宝贝弟弟在一个班。 忘亓那边送来的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12个，单独安排在了同一班。 周六那天，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单泠年纪轻轻囊括奖项无数，如今名头一打出来，吸引力是十足的。 不过只有单泠自己知道，师父为他做了多少。这些年来他不仅仅只活在黑暗之中，单亦群在四年前就把他推了出去，让他以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去取得那些成绩，这是在为他铺路，也是在为他留退路。 没人知道，当年那个少年一战成名，却因为决赛时那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失误，被他师父罚到连筷子都拿不稳；同样也没人知道，那个少年与少有人知的传闻中的组织竟有那么深的牵扯。 而单泠，到了现在才知道，他师父早就在为他筹谋，只为了他无意间透出的不想当领主的话，只为了这一个有可能无法实现的可能。而单亦群当时让他出去参加比赛的理由是，为了任务。 单泠看着多是被家长牵来的一个个孩子，在回忆中微微扬了扬嘴角。 来报名的清一水的男孩，单泠通通来者不拒，不过早定下了规矩，试学三天，三天过后双向选择。 忘亓里来的那些孩子们可没这么好的运气，大厅里热热闹闹报名的时候，他们正在隐蔽的隔间蹲着马步，平举的两只手臂上都搁着易碎的瓷碗，角落里还放着一摞。单泠说的是，碗摔碎了自己拿来补上，不管是谁掉的，到时候按碎的个数集体受罚。 今早六点半他们就到了这里报到，而单泠说的到时候，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敢偷懒耍滑，来这里之前他们什么都没学，只学了一点，服从。 报名的时间仅限了半天，中午时，单泠吩咐来帮忙的徐南和许临收拾东西，自己去了隔间。 六点半到现在，正好五个小时。单泠走进来时，已经没有人还能保持姿势了，连勉强都算不上，角落的碗一个不剩。 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单泠什么情绪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很冷静地数着碗的数量，然后拿出了一把藤条，正好六根。 “两人一组，三十四下，鞭背。” “是。”齐刷刷的回答声。 只是，毕竟还是一帮孩子，再怎么训练有素，也都还是孩子。 单泠看着那此起彼落的都越来越轻的藤条，微微笑了笑，夺过最近的那孩子手里的藤条，便朝面前的脊背抽了上去。 夹着破风声的狠厉的一下，伴随着抑制不住的惨呼，停下了所有人的动作。 “看清楚了？”单泠环视四周，然后把藤条往那惊呆了的孩子手中一塞，淡淡吩咐，“继续。” 没有人再敢放水，痛呼声也越来越多，单泠没有拘着，虽然本就是在给下马威，真逼得太狠了也不是好事。 数目打完，藤条交到了刚才受责人的手里，然后，便是一样的惨况。 没等打完，单泠便听到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单泠哥，外面出事了。” 是许临的声音。不得令，他也不敢随意进入这里。 单泠心中微凛，面上却并不显露，他沉声吩咐，“自己掂量好，我回来要验伤。”说完才出了门去。 到了大厅，只见徐南正和另一个男孩扭打在一起，地上一片狼藉。 “哎怎么又打起来了！”许临忙要上前阻止，心中万马奔腾，他才刚劝好两个熊孩子暂时休战，便急忙去叫单泠，这怎么又动手了。 单泠却拦住了他。 ―――――――――――――――――――― 不在师父面前的单泠哥哥是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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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那男孩看起来比徐南大一点，徐南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情急之下竟使出了单亦群那天教他的招式，单泠这才开口，“徐南住手。” 见是单泠，徐南连忙爬起，带着嘴角的青紫忿忿地跑过来，“是他先动手的。” 单泠看着徐南汗津津的小脸，伸手轻抚了一下他嘴角的伤，“怎么回事？” 小孩委屈极了，“报名时间只到十一点半，他刚刚才来，我说时间过了，他却硬要报名，我不让，他就……就……” 单泠看了眼许临，没说话，意思却不言而喻，你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就任由两个孩子闹？ 许临心领神会，忙呼冤枉，“我刚才去卫生间了。” 单亦群把徐南往许临身边拉了拉，然后走到了那一脸不安的孩子面前。 “是这样吗？” 男孩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单泠，眼睛亮亮的，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是，徐南说的一点也没错，但他真正动手的原因…… 刚才徐南不让他报名，他慌了，又见这只是个看着比他还小的小不点，不服气极了，问徐南是谁，徐南只说自己也是要来这里学的学生。他更不服气了，凭什么啊，他不过晚了几分钟就不让报名，徐南却能站在对面居高临下以武馆的立场拒绝他。于是，拳头便挥了过去。 “是徐南说的这样吗？”单泠又重复了一遍。 “是……”男孩低下头，然后又很快抬起来，“我叫顾易，很崇拜你，单……单教练……希望你能让我报名。” 一旁的许临嘴角一抽，顾易……故意……这名字，还真随意。 “伤到没有？”单泠并未先回应他的话。 “呃……没有……”和那么个小孩打架，他还不至于弄伤自己。 “那就好，走吧。”单泠的声音里是丝丝的不满。 顾易有些着急，“单教练，我只是路上堵车了，请你给我个机会吧，我真的很想来学！” “你父母呢？”单泠微微蹙起眉，这么大的孩子，多半是家长送来的。 “我自己来的，我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主。”顾易微扬着头，脸上尽是骄傲的肆意飞扬。 单泠的眉头蹙得更深，“报名时间已经过了，不再收人了。” “不能破个例吗？”顾易紧追不舍，“给我个机会吧。” 单泠却不再看他，“就算可以破例――我这里，也不收没规矩的人。” “那他就有规矩吗？”顾易指着徐南，目光中全是挑衅。刚才徐南是在和他打，可不是单方面被揍，他就不信单泠连打架都能包庇。 “他没规矩我自然会罚，不用你操心。”单泠淡淡开口，又道，“不过为了不让你心有不甘――小临，上楼把藤条拿来。” “单泠哥……”许临从没见过单泠教训人，这个哥哥一向话少又温和，上次自己被罚站，他还帮自己求情了呢，许临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也会拿藤条。 许临还在犹豫，单泠已经转头来看着他，“去不去？” 没来由的，许临打了个冷战，三两步跑上了楼，又很快拿了藤条下来。 单泠接过，凌空甩了一下，对徐南道，“伸手。” 小朋友可委屈了，不可置信地对上单泠不容置疑的目光，然后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双手。不管谁先动手，什么理由，私斗都不允许。”单泠来的时候看得明白，徐南那已经不是在防卫了。 徐南要哭了。 藤条三起三落，力道不轻，红肿的楞子横在了两只手上。 徐南呜咽着回抱住手，一头扎进了许临怀里呜呜直哭。 单泠收了藤条，看向一脸呆滞的顾易，“如此，怎样？” 顾易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单泠竟会动真格的，他可从来没挨过打，看徐南的样子……好像很疼…… 单泠本以为，顾易要走了，谁知这孩子竟做出了个他出乎意料的举动。 顾易朝单泠伸出双手，“那我没规矩，你也打我吧。” ―――――――――――――――――――― 徐小南说，嘤嘤嘤你们对我有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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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单泠本以为，顾易要走了，谁知这孩子竟做出了个他出乎意料的举动。 顾易朝单泠伸出双手，“那我没规矩，你也打我吧。” 连徐南也因这话止住了哭声，从许临怀里探出脑袋，像看个怪物般看着顾易，还有自己上赶着找打的？ 单泠愣了一瞬，道，“我没资格打你，你也没资格挨我的教训。”单泠又看了看时间，“你走吧，我们也还有事。” 还有群孩子等着呢，他不想耗着。 顾易看着单泠就这么要走，顾不得什么，三两步冲到单泠面前，“同意我报名，我就让你走。” 许临扶额，这孩子是什么脑子？他能拦得住单泠的话还用来这里学？ 单泠却没做什么举动，他深深地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很久，转头问许临，“现在有多少人？” “三十九。” “把他的名字加上吧。” 单泠又对顾易道，“明早八点，不会再迟到？” 顾易兴奋了，一声谢谢里全是少年人的明媚。单泠看着顾易出门的那意气风发的背影，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与那人是谁无关，只是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最无法抗拒的，就是阳光。 一声抽噎让单泠回过神来，转头看，那靠着哥哥的小家伙正撅着嘴看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委屈。 单泠走过去，半蹲下身，平视着他，“打你打错了？” 徐南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是他的错，也是他先动的手，为什么要打我？你还让他报名了……呜……” “我刚才没说吗？不管什么理由，私斗都是禁止的。”单泠的声音很平静。 “那……那怎么不打他……”徐南咬咬唇，落下颗泪，委屈巴巴。 单泠却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打他。你是我弟弟，他是谁？” 徐南自然听明白了这意思，这才开心了，把眼泪往许临身上抹了个干净。 单泠又对许临道，“先带小南回去吧，我这里还要一会儿。” 许临知道自己不该管，但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搂着弟弟眨巴眼看着单泠，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单泠皱了下眉，“想看？” “可以吗？！”许临的眼睛亮了。 单泠本是拒绝，但看着那发着光的眸子，鬼使神差地便点了头，“小南先去那边等等，抽屉里有面包，饿了就先垫垫。” “我也想……”徐南巴巴地看单泠，却被无情拒绝。 “听话。” 手心里的肿痕还有些突突地疼，徐南也不敢太犟，乖乖一旁坐着去了。 单泠和许临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藤条早已打完，十二个人竟是并排站得整整齐齐，听见响动，把本就标准的站姿调得更标准了。 许临暗暗地在心里哇了一声，被震得不自觉地往单泠身后退了一步。 “上衣都脱了。” 许临发现，单泠一到了这里，连气场都不一样了。 等看到那些背上密密的肿痕时，许临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些，还只是孩子啊，最大的那个，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 单泠却丝毫没有同情般，一个个检验过去，然后点了两个人出来，“他们两个是谁动的手，出列。” 队列中又迅速站出两个身影。 “你们两组，全部重来。” 全部的人都一抖，包括许临。单泠点出来的那两个孩子，一个伤得最重，一个伤得最轻。 没有质疑，也没有迟疑，藤条就开始往伤痕累累的背上落，伤上加伤实在难挨，有个孩子似乎年龄小些，没几下，就已经呜咽出声。 许临从震惊中回过神，看不下去了，“单泠哥！” “要么出去，要么住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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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许临从震惊中回过神，看不下去了，“单泠哥！” “要么出去，要么住嘴。” 许临被吓了一跳，单泠还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不过他也明白轻重，当即闭口不言了。 那孩子虽不敢乱动，哭得却越来越大声，连带着旁边挨罚的那个也啜泣起来。 “不想再加罚的话，噤声。”单泠面无表情地开口，哭声戛然而止，可不多时，又发出些细微的呜咽。 单泠蹙眉，绕到那孩子面前，“十二号……” 话还没说完，十二号身后拿着藤条的孩子扑通跪下，“教官，十二他还小，求您网开一面，若要加罚的话……罚属下吧。” 他和十二号，是在同一家孤儿院被领养回来的。 “你能替他受罚，能替他送死吗？”单泠平静地发问，又道，“三号，你该知道为什么让你们重来。” 伤最轻的那个，就是十二号，这里面年龄最小的孩子，今年也正好是十二岁。 三号心知求情已是犯了大忌，不敢再多言，咬咬唇站起，看着面前小小的瘦弱的脊背，又挥下了藤条。 十二自然也听到了单泠的话，强把眼泪都咽了回去，苦苦撑着，浑身都在颤抖。 “三号十二号各加十下。”单泠命令完，又走到另两人身边，看了一会儿，淡淡开口，“二号六号，你们两个，刚才是谁先动的手？” 藤条暂停，正挨打的六号顿了顿，“是属下。” 单泠却没答话，他问另一个人，“六号打你打得并不算重，你打他时为何要下狠手？” 二号微微握紧手中的藤条，“教官已经做了示范，属下不敢擅自减刑。” “不敢？”单泠又问，“那现在，怎么又敢了？” 明显地，现在的力道比刚才轻了。 二号垂眉敛手，声音不见慌乱，“因为六号已经伤得不轻，如果再和刚才一样的力度，怕会……影响训练。” 好个玲珑心思。单泠在忘亓长大，怎么不知这孩子心里的弯弯道道。十二个人同训，将来必会有人脱颖而出，打压同伴的事并不少见，只是这孩子面对着自己的诘问竟还能巧舌如簧，面不改色…… 单泠身上的气息更冷了些，“各加二十。” 这场责罚结束时，四人的背上都见了血。 空气静默，单泠看了看紧咬住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的十二号，又看了看时间，“该去哪里吃饭已经告诉你们了，下午两点半，准时集合。” 出了门，许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单泠有些愣神，然后略带着无奈开口，“被吓到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好可怜……你看那个十二号，他比小南大不了多少吧，其他的也都还那么小，单泠哥你真的忍心吗？” 许临的目光投在面前的一小块地面上，脑中又浮现出那些孩子们稚气的脸，心里酸涩涩的。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单泠的语气像是感慨，“如果现在不忍心，那将来，会有更多不忍心的事发生。这些孩子都是忘亓里送来的佼佼者，也注定了，他们的未来会更危险。” 许临用脚蹭了蹭地板，“可是……真的有必要这样吗。就像六号，他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也要被加罚？” “他们和同伴都是一体的，没有只罚其一的说法。” 许临不说话了，家里的哥哥们有时罚得也狠，但那是有温度在的，而刚才的那些场景，太过残酷和冰冷。 单泠看着有些低落的人似乎陷入沉思，缓下声来，“小临。” 许临抬起头看向单泠，满脸都是不知发生了何事般的懵懵懂懂。 单泠有些好笑，许临比他小了两岁，身高又低了几公分，配上现在这模样真是像个孩子一般，忍不住伸手揉了下那毛绒绒的头发，“该回去吃饭了。” 这个并未太亲近过的哥哥对自己做出如此举动，许临的脸微微一红，忙唤，“小南，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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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尽管已经跟齐行和单亦群说过会晚些回来，让他们先吃，两个哥哥还是等到了人到齐才开饭。 单亦群看着徐南嘴角的伤，又看了看那拿着筷子在抖的手，眉头一皱，“徐南，是不是又打架了？” 徐南小嘴一瘪，没待说话，单泠已经开口，“师父，今天的事不怪小南，是对方先动手的。” 单亦群的语气更不善了，“谁还敢去闹事？” “是个孩子而已，错过了时间没报上名，就闹开了。”单泠的眼前浮现出顾易飞扬的笑容，又忍不住补了句，“那孩子看起来还不错。” 单亦群闻言一挑眉，“让他报了？” 单泠一下子站起，微低着头，“单泠知错。” “你知个什么错。”单亦群无奈地摇头笑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自己做主就行。” 下午单泠一人去了武馆，又把那群孩子折腾了一通，吩咐了明日的自行训练内容才回来。第二天八点不到，单泠就带着许临和徐南来到了武馆，班次是以14岁做分界的，只是第一天上课，所有人便都先安排在了一起。 单泠他们刚到训练场，顾易就来了。 见徐南竟比自己来得还早，顾易有一瞬间的愣神，看了看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很快恢复了笑脸，“教练早。” “早。”单泠点点头，指了指许临和徐南，“你们三个先去热热身，围着场地跑圈。”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跑步的队伍越来越大，八点半时单泠便叫了停。 “最后到的五个人出列，蛙跳一圈。” 五个孩子站出来，却没有人动，有两个嘀嘀咕咕的，“我们又没迟到，凭什么啊……” 于是有人开始附和，“是啊，我们都是在八点半前到的啊，为什么要罚……” 单泠却不管，看了看时间，“五，四，三，二，一。你们五个可以走了。” …… “教练，凭什么要让我们走！” “我的基本要求，是服从。这点都做不到的话，这里留不下你。” 五人面面相觑，这是刚来就被赶走了？看看单泠面无表情的脸，几人打了个寒战，还欲出口的话通通咽了回去。走，走就走吧。 剩下的人也都被震住了，明明说的是三天试学，这可好，才刚开始就走了人。 单泠看着剩下的人，“以后最好都提前点到，自己先跑步，到得晚的用蛙跳补上，不耽搁课上时间来热身。” 大家才知道，原来刚才那蛙跳并没有惩罚的意思。 许临暗暗腹诽，单泠哥整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他如果刚才就解释清楚，那五个人也不会这样吧。 “许临出列。”单泠看着那家伙心不在焉的神态，当即便将人叫出来，“俯卧撑准备。” 突来的横祸飞来的锅，许临走上前来背对着所有人朝单泠挤眉弄眼的，所有的动作都代表了一个意思：哥你放过我吧！ 单泠却只是默默转开眼，“三十个，开始吧。” 许临暗暗咬咬唇，终是俯下身来。单泠在正事上的不近人情他昨天就领教过了，不敢真触了逆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许临十分乖巧十分自认为良好地觉得，杀鸡给猴看嘛，他得配合，不能让单泠哥为难。 等许临呼哧呼哧做完归了队，单泠才正式开始今天的训练。 被连接震慑了一通，没有人再敢对单泠的话说个不字。就如此时，单泠开口就是半个小时的马步，也没人有异议。 “不要晃，腿下去一些。呼吸。” 单泠拿着藤条挨个面前走过，边说着要领边提醒式地用藤条点点。五分钟不到，就有不少人蹲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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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单泠拿着藤条挨个面前走过，边说着要领边提醒式地用藤条点点。五分钟不到，就有不少人蹲不住了。 “半个小时，一分钟都不会少，受不住的可以随时离开。徐南，蹲下去。” 徐南抖得不行，腿上的肌肉酸疼极了，正微微起身就被单泠呵斥，又是难受又是委屈，鼻子一酸就落了颗泪。 几个和徐南差不多大的孩子也坚持不住，被单泠一一点过后，抽泣声此起彼伏。 又过了几分钟，已经开始有人支撑不住摔倒了。单泠淡淡看着，“起来继续，或者现在离开。” 当下就有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看单泠的脸色，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便起身走了。 大多数孩子都没吃过什么苦，有了人带头，剩下的也有些动了心思。没有人想到，不过就是个简简单单的马步，就能逼走八个人。 早已受不住的徐南一边哭一边勉力坚持着，他也好想走啊……只是那样的后果……徐南想想单泠，想想单亦群，浑身一颤，又抽噎起来。 单泠看着小家伙的模样也有些心疼，不过师父早都说了，徐南太娇气，得趁这机会好好磨磨。 单泠视而不见般走过徐南，又走到许临面前，“还好？” 许临抖啊抖啊抖，小声道，“单泠哥，我可以走吗……” 单泠有些冷硬的面容崩裂了些，许临看见面前这人的嘴角上扬了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然后便听得单泠道，“叫我什么？” “教练……教练……” “就快到了，坚持住。”单泠轻道，安抚般地拍了拍许临的肩，然后，走到了顾易跟前。 见单泠看着自己，顾易忙又往下沉了几分，“教练……” 也还是个孩子，顾易早已撑不住，硬是凭着点毅力不让自己倒下，如今单泠站在自己面前，他竟仿佛觉得力量更强了些。 现在还留下来的，年龄最小的除了徐南就是顾易了。 单泠见这孩子满头的汗往下滴，却还在努力坚持，没掉一颗眼泪，对他的好感不禁多了几分，于是…… 扬手一藤条打在顾易的大腿上，“晃什么，稳住了！” 不重，警告的意味居多。 顾易小小一声痛呼，很干脆地道歉，声音也因体力到了极限而带着丝丝颤抖。 单泠盯了他数秒才走开，看时间到了，才终于出声让所有人起来，“起来活动活动，休息三分钟集合。” 许临忙窜到徐南跟前，把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孩子半搂在怀里，给他按摩着腿上的肌肉。 单泠见许临护犊子的样子不禁失笑，又把目光转向顾易，那孩子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强撑着爬起，两腿还在颤抖着，却一刻不停地按要求在活动关节放松肌肉，尚稚气的脸上全是专注。 单泠回过神，“集合。现在两人一组压腿，先自己组合。” 许临自然而然地将自家小朋友带到身边，顾易四下看了看，现在只剩了二十七个人，两人一组，那肯定会有落单的，他看看单泠，一步步避开其他人的目光往旁边挪开。 果然，最后剩了他。 单泠自然也发现了，四目交接，顾易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单泠开口，“顾易和徐南一组，许临过来。” 许临到单泠身边小声央求，“单泠哥……教练……让我和小南一组好不好……” 单泠是真的无奈，这家伙是没长脑子吗？“小南多大？他能帮你压得了？” 许临被噎住了，蔫蔫地站在了单泠身旁。 一边的顾易和徐南也没料到这情况，大眼瞪小眼，又通通朝旁边撇开了脸。 “所有人看好，等一下交换来压。”单泠让许临躺下，竟拿他做起了示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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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所有人看好，等一下交换来压。”单泠让许临躺下，竟拿他做起了示范。 用沙袋压住左腿膝盖，单泠举起许临的右腿把脚尖往里扳住，然后便开始缓缓下压。刚到九十度，许临就轻哼了一声。 单泠却完全无视，边继续往下边说着要领，直到许临的腿控制不住地发抖才停下。 许临难受得抓耳挠心的，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顾着面子，他早要挣扎了。 见其他人已经移开目光，按要求开始压着，许临连忙抓住单泠的手往外推，“单泠哥……哥……疼……” “手松开，三分钟就好。”单泠不为所动，“别乱扭啊，不然我就加时间了。” 许临是真的受不了，又被单泠下压了一点，眼眶都红了起来，有些水汪汪地看着单泠，“哥……” 单泠被这声软软的带着哀求的哥叫得心里麻麻的，本想侧过脸不看他，却怎么都忽视不掉那双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手上松了一点，出口的话有几分无奈，“问你认真的，还想不想学。” 许临一晃眼看到单泠脸上的无奈和似有若无的心疼，咬了咬唇，挣扎了数秒终是道，“想。” 这三分钟热度的家伙本来早就打退堂鼓了，一声想说出口，不由得用双臂挡住了脸，闷闷地出声，“压吧。” 单泠摇摇头，便也不再多言，给他两条腿都压完，许临已经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活动下。”单泠留下句话便去看其他人。 互相来练，没几个人会真下重手。单泠一一走过去，把那些练得不痛不痒的家伙都收拾了遍，让他们继续压，然后走向了顾易和徐南。 两人的气氛看起来不错，现在躺着的是顾易，徐南举着他的腿往下，见人的表情一变就停了手，相视一笑无比默契。 徐南本来开始还很抗拒和他一组，但顾易却先开口主动言和，刚才帮他压时也是点到为止没有故意为难，徐南便也对这人放下了敌意。 “很轻松？”单泠的声音传来，两个孩子都是一震。 “徐南让开，去小临那里让他给你压。”单泠把心惶惶的徐南叫开，自己接过了顾易的右腿。 “教练……”顾易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无措。 “偷懒耍滑的事，我倒没想到你也会干。” 第二次见面而已，单泠这话未免有些让人意料之外。顾易嘴里咂着单泠的话，有些懵懵的，脸上却不可避免地泛起些红。 “放松，不准乱动。”单泠说完就开始施力，过了九十度，又继续往下。顾易渐渐有些受不住，因着刚才那偷懒耍滑四个字，他极力忍着，却还是压不过生理的疼痛，开始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顾易。”单泠只说了两个字，就让那孩子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单泠的语气缓了些，“不许动。” 顾易闷闷地应了声，伸出只胳膊挡住了眼睛。 腿继续被向下压，阻力越来越大，顾易却安静得很，只是抖得愈加厉害了。 十来岁的小孩子，韧带并不算紧，也不用太担心受伤，单泠用了几下力，向内勾着的脚尖很快便触及到了顾易挡在脸上的手臂，顾易浑身猛地一颤，就听得单泠道，“手拿开。” 顾易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却没有动。 惩罚性地向下又压了压，单泠再唤，“顾易。” 顾易被这几下逼出了细微的呻吟，在单泠的不容抗拒下，终于放开了手。 额前的碎发散乱开，结成一缕一缕的，眼眶红红，连嘴唇都被咬破了。单泠微愣了愣，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施力，直到脚尖触到了额头。 顾易疼极了，不敢乱动，又实在受不住，一下子伸手握住了单泠的手腕，一直躲闪的眼睛终于看向了单泠。 顾易没法再遮挡住自己，单泠便看到了那从眼角滚落的泪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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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顾易没有推开他的意思，单泠也就任由他握着，却没有半分通融。 这对顾易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求饶了，见单泠没反应，他又咬了咬唇，然后放开了手。 单泠有些诧异地看着顾易将手重新在头顶握住，又偏开头一言不发，心中升起了些微妙的感觉。 “三分钟。” 顾易疼得脑袋都发懵，天知道他是怎样拼了命才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他不想让自己在单泠心中的印象又差几分，不想让单泠看不起自己，可这身处刀山火海般的感觉，真的是太难捱了。 此时听到单泠说三分钟，顾易的脑子里转了很久的弯才反应过来，有些绝望地开始在心中默数起来。 心中数到了一百八，单泠却还没有放手的意思，顾易不禁又抬眼去看单泠。 知道顾易忍得辛苦，单泠也没有再磨着他，开口道，“还有十五秒。” 原来自己数快了。顾易又一次咬上残破的嘴唇，这次却被单泠喝止，“再敢咬！” 顾易连忙松开，一声啜泣将将出口又被硬憋回去，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时间到，单泠松开手，不等顾易动作，又将沙袋压到顾易右腿上，握住左腿开始下压。 顾易闭上了眼，他有些怕了。再坚强的孩子，面对这样的痛苦哪有不怕的。 单泠看着那轻颤的睫毛，依旧不顾孩子的颤抖将腿压到了同样的程度。 依旧是三分钟，等顾易终于熬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单泠满意他的表现，说话的语气又缓了些，“起来活动一下，等会儿踢腿。” 顾易还躺在地上，嗯了一声后，又用胳膊挡住了脸。 单泠只当他还难受，顾易心里却是在懊恼着自己刚才的狼狈，这个样子，实在是显得太软弱了。 早上的训练结束，孩子们都三三两两离开，顾易落在了最后面，有些一瘸一拐。今天单泠练他是练得最狠的。 单泠久久地看着那有些低落的背影逐渐消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午的课开始，已经又少了五个人。 剩下的人也有些惶惶起来，他们都是当成兴趣来的，单泠这样的方式未免过了些，不断有人离开，剩下的便人心不稳起来。 单泠吩咐所有人自己先压压腿，便去了隔间。 那些孩子们正在做着单泠昨日吩咐的套路练习，早上的训练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单泠现在来，也是检查了。 见单泠来，孩子们都绷紧了身体，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行礼。 “开始吧。” 单泠冷冷看着他们的动作，结束了也没发一言。 空气安静极了，单泠扫视过去，终于开口，“一早上，就是这个成果？我看昨天刚学的时候也比这强。” “属下知错，请教官责罚。”十二个人均单膝下跪，冷汗一滴滴下落，不论单泠要怎样罚，他们都没有丝毫说不的权力。 单泠挨个身边走过去，停在了六号面前，“上药没有？” 六号愣了愣，迟了几秒才答，“回教官，没有。” 单泠接着走到十二号面前，“你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声问话竟让人觉得柔和了些。 “没……没有……”十二有些惶恐，他现在身上还疼得紧，若不是三号一直安慰着，他连今早都撑不下来。 单泠又提高了些声音问，“其他人呢？” “回教官，没有。”整齐划一的声音。 “理由。”单泠负手站着，声音又是一贯的清冷。 “回教官，教官没有允许，属下们不敢私自用药。”回话的是二号。 单泠轻轻地，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地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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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单泠轻轻地，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地叹了口气。 他竟是忘了，忘亓的训练营规矩有多残酷。 这些孩子，应当早被教会规矩了。 静默良久，单泠吩咐，“都起来吧。” “下午还是只练这个，结束后，都把药上了。”单泠抬脚欲走，想了想又道，“以后受了伤自己处理好，不需要我的允许。” “是。” 还没走到外面的训练场，单泠就听到了一声惨呼，快步走去，单泠的脸都成了冰。 顾易那小子，又打人了。 “住手！”单泠喝止住还想冲上去的顾易，一步步走过去，把倒地上的那孩子扶起来，竟什么缘由也没问，直接取了藤条就对着顾易开口，“哪只手打的，伸出来。” “教练，我……” 顾易似乎是想解释，却被单泠直接打断，“我问你，是哪只手打的？” 顾易握了下拳，又唤，“教练……” “顾易，不听的话，你现在就走。” 这句话对顾易来说太具威胁性了。 他咬咬唇，在单泠极富压迫的气息下，终是缓缓伸出了右手。 “二十下，不准躲。” 单泠淡淡说完，就将藤条砸了下去。这真的是砸的，和早上抽在他腿上的那下，甚至和昨天打徐南的那几下，都不一样。顾易感觉这藤条像是抽进了骨头里，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本能地一缩，就听单泠又开口，“重来。” 顾易深吸口气，强压下满脑子的疼，直直地又将手掌伸了出去。 手心上已经是一道明显的肿痕，单泠丝毫不留情面地，又打了下去。 一众人都被吓傻了，没人敢出一声，别说这样的打法了，就是藤条怕也没多少人见过，哪里想到单泠的手段会这么凌厉。 顾易微低着头，旁人的目光像是都投向了他，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藤条一下一下落着，顾易用尽一切力气让自己看似神色如常，可那已经开始不自觉蜷缩的手指全然出卖了他，疼，太疼。 “伸平了。”单泠用藤条点点，待顾易咬着牙将开始颤抖的手伸好，便又是两下抽了下去。 单泠下的手不轻，十下藤条，就已将顾易的手心抽到肿胀一片。 顾易的头越来越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保持右手的姿势上，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单泠没有再落，他看了看那伤势，又用藤条点了点，“翻过来，手背。” 旁边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顾易猛地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眼浮现出几丝慌乱，他看着单泠，对方的眼睛深如潭水。 顾易移开目光，把一切可能出口的呻吟都尽力压制在了放缓的呼吸里。 “为什么……” 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单泠并没有听清，但他没有问，因为，顾易已经将伤痕尽数转下，把手背伸在了他的面前。 单泠看着复低下头的顾易，眸光闪了又闪，藤条一扬，还是打了下去。 “唔――” 这才真的像是鞭骨，手背上薄薄的皮肤完全抵挡不了藤条的狠厉，顾易实在没忍住，手一缩，痛哼冲了出来，随即，啪嗒一声，地板上出现了一滴湿润。 勉力维持着的最后一丝尊严都被这滴眼泪冲得残破，顾易盯着那湿润紧咬着牙关，眼前雾蒙蒙一片，终于撑不住了。 单泠顿了顿，顾易的反应却更大，转头就冲出了门。 单泠什么事都没发生般，让懵了的众人归队，继续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出了这么一通事，训练场的气氛一直都沉沉的，很多人看着单泠都像看着魔鬼一般，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单泠手里的藤条，今天自始自终只在顾易身上动过。 等照样逼着人极限的训练结束，还决定要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那个被顾易打了的男生，也向单泠表示了不再来学。 这种练法，这种罚法，谁受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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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单泠哥……”见最后一个孩子也收拾好东西走了，许临拖着半残的身体蹭到单泠面前，“那个顾易……就这么跑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给他家里打个电话？” 单泠把玩着手里的藤条一言不发，在许临和徐南都受不了这气压时，门口出现了响动，然后，便见顾易垂着脑袋走了进来。 藤条从怪异的角度弹直，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教练……”顾易走到他面前唤了一声，没有等到回应，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教练，是顾易错了。” 单泠正对上那还微红着的眼眶，淡淡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顾易抿了抿唇，又道，“我错了，您罚我吧。” 单泠终于开口，“顾易，单不经允许私自离开训练场这一项，现在，你就可以走了。” 顾易嘴唇动了动，指甲掐进肿胀的伤痕中，又逼迫着自己面不改色地看着单泠，“教练，请教练给我一次机会。” “昨天让你报名已经是给了机会，今天你又向我要机会。顾易，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单泠平静地直视着他，出口的话语也十分平静。 顾易被单泠的目光逼得有些躲闪，心中的情绪却愈加浓烈，“您都不问，我为什么动手吗？” “看来你不仅没规矩，记性也不好。”单泠看了眼徐南，又问顾易，“昨天我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顾易也顺着单泠的目光看了看徐南，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私斗，单泠昨天说过，不管什么理由，私斗都不允许。 可是…… “所以教练的意思，是不管别人有没有错，我都不能动手？您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他……”顾易停住了，算了，何必呢，何必说。 没料到这孩子敢这么挑衅，许临看着单泠越来越冷的脸色吓得一激灵，忙道，“那个……顾易……” 不等许临劝人的话出口，单泠就抬手阻止，“你和小南先回去。” 许临看了看这气氛，这次没有反对，担忧地看了顾易一眼，真的带着徐南走了。 “手背，还差九下。”两人走后，单泠淡淡地开口，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顾易刚才的话。 顾易心里发闷，却也没有违逆单泠的意思，慢慢地，伸出了手。 之前抽过的那下已经有些发青，横贯在手背上，引人眼目。 单泠看着那带着些微颤抖的手，轻吐出口浊气，“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可以挨完了吧？” 一句话，凝固了顾易所有的情绪，他错愕地看单泠，然后在那双眼睛里读出了些温度。 原来，教练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出去。 顾易心里一直堆建着的堡垒松动了，就连那小小的委屈也没那么扎人心脏了。 “对不起。”顾易说完，又把手向上举了举。 只是，藤条真的再打在手背上时，顾易第一个念头，还是想逃。 单泠看着这个已经无法抑制住痛呼的孩子，只是用藤条把他下落的手往上抬了抬，然后，又打了上去。 七下，还有七下。 顾易再不想，纯粹生理性的泪水还是随着藤条的起落流了下来。他能做到的最高程度，只是不逃，不躲。 单泠又打了两下，用藤条的痕迹将孩子不大的手背覆盖完，然后暂停了手，默等顾易稍缓了缓，便是连接不断的五下抽了上去，把伤痕重新洗礼了一遍。 “呜……”顾易再忍不住，一下子缩回手蹲在地上，将两面受创的手护在胸前，死命想把呜咽压制住，却还是不可控地泄出些细碎的声音，呼吸也愈加浓重。 单泠也没管他，等到顾易自己终于缓过来些，背身抹掉眼泪站起来，单泠才开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动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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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单泠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还回荡着顾易刚才的话。顾易说，他打人，是因为那个男生对单泠语出不敬。 单泠确实有那么一瞬地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缘由。 他用的手段他知道，今天存心的下马威他自己也清楚，他明白肯定会有人有异议和不满。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维护他。 忽地，单泠的心柔软得不像样，连带神色都温和了很多。只是他出口的话只一句，“我知道了，回去吧。” 顾易有些小小的落寞，欲走又停，然后张了张嘴，问单泠，“教练，明晚的课是七点半吗？” 明知故问。 “是。放学吃了饭就过来吧。” 周一到周五，课都安排在了晚上。 顾易点头应了声，沉默了几秒，“教练再见。” 单泠回到家时，许临正绘声绘色地向两个哥哥说单泠哥今天多么有气场，多么帅，多么……凶……徐南也在一旁时不时插两句。 单泠听得眉尾一抽，走上前去，“你们两个，还这么有力气吗？” 许临并不怕他，扯着弟弟往齐行身后一躲，“单泠哥，现在可不是在训练馆了。” 单亦群在一旁笑，“看来今天被折腾得挺惨。泠儿，听小临说报名的四十个人只剩十五个了？” 单泠心头一跳，“是。” “适度点，到时候一个人也留不下的话……”单亦群瞥了眼许临和徐南，“难道就教这俩了？” “师父放心，今天这样也是故意为之，受不了苦的话，现在不走以后也得走。明天开始会降些强度。”单泠见他师父眼角含笑，没发难的意思，也松了口气。 单亦群接着道，“还有那个顾易……” 单泠又是心一紧。 “倒是个惯会惹事的。” “师父……那孩子虽行事冲动，却是难得的有韧性，知进退又依教，我……” 单泠的语气略有些急，话语中都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回护。 “行了行了，”单亦群挥手打断，“我说过，你做主就行。” 他说这话也只是想试试单泠，刚才听许临说单泠竟对那孩子实打实地动了藤条，让他着实有些诧异，现在听这么一说，他也明白，自家弟弟怕是看中那孩子了。 “不过，”单亦群又开口，“这些孩子毕竟比不得忘亓的那些，就如今天你打了顾易，他的父母若找来，你怎么处理？也是在上学的年纪，打在手上怎么写字？” 单泠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这些。 徐南在一旁委委屈屈地腹诽，原来您也知道打在手上不能写字啊？？ 见单泠发愣，单亦群微蹙起眉，“伤得如何？” “十下手心，十下手背。控制着力道的，不算重。” “不算重？！”许临跳起来，“单泠哥，你都不知道你那几下就把大家都吓傻了，手心就算了，手背……光看着都疼死人了……你还也给人家来了十下……幸好我和小南先走了，不然……不然小南肯定得吓哭……”说到最后一句，许临眼睛一转就把徐南拿出来当了挡箭牌，又给齐行捏了几下肩，“现在知道哥对我们有多好了。” “什么时候这么话唠了。”齐行笑骂，扬手拍了一下许临的爪子，“你也是欠收拾，等安之出差回来得让他给你好好立立规矩。” “我今天已经被单泠哥收拾了，哥，你都不知道这个教练多厉害！” 单亦群面色也松缓下来，又问，“你这样打他，他也受着？” 单泠沉默了一下，轻笑，“昨天他来报名的时候，便已经自己伸手找打了。” 顾易，倒是个有意思的。单亦群笑了笑，随口问道，“给他上药了？” 毕竟是人家的孩子，打就打了，总也得细心着些。 嗯？呃……单泠真的愣了。 “没有……” 打几下手而已，他压根没想到还有要给人上药这桩事…… 齐行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单亦群，“看看你带出来的好弟弟。” 单亦群心中却生起了些淡淡的心疼，为单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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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入睡之前，单泠拿着手机思量了一番，翻出了个新存入的号码，然后拔了过去。 “喂，您好，我是单泠。请问是顾易的家长吗？” 电话那头丁零当啷了一阵，然后单泠便听得传来两个字，“教练……” 单泠顿了顿，“你是顾易？” 顾易龇牙咧嘴的，左手拿着手机，然后有些无语地用右手手腕揉着因自己过分激动而撞到的膝盖，“教练，是我。” 这号码竟是顾易自己的。 单泠也没有深究，道，“伤还好吧？” 声音仍是清清冷冷的，却让顾易心头升起一缕缕的暖意。 “谢谢教练，已经不疼了。” 挂了电话，顾易看了看只有自己一人的房子，眼里有了些不一样的光芒。 在沉思中，他的手机又响了。 “喂，妈。”顾易的脸上荡漾开个温暖的笑意，像个真正的十二岁孩子那样，用半带撒娇的语气埋怨，“妈，你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昨天我打你也没接。” 电话那头的女声很是温柔，“对不起呀小易，这几天太忙了。你怎么样呀？吃饭了没？” 顾易揉了揉自己空空的胃，“吃过了妈。妈妈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你说你也是的，偏偏不让请阿姨，家里连个做饭的都没有……” “好啦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会做饭的，您就放心吧。” 那边有些无奈，“我和爸爸下个月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打电话，钱不够了就说啊。” 顾易轻轻舔了舔唇，“嗯，妈，爸在你身边吗？” “你爸呀，他办点事还没回来。怎么，有事找他？” “哦……没事，帮我跟爸问好。” “好，妈妈这里还有些事，先不聊了，小易再见。” “妈拜拜。” 顾易用右手使劲捏着手里的手机，坚硬的棱挤压到肿痕里，突突地跳动着疼。 顾明恺，他的父亲，是不允许他学武的。 顾家原本的势力其实不容小觑，不过从顾明恺那一辈开始，就是纯粹的公司了。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大抵也有一番爱恨情仇，反正到了现在只留下一条不可违抗的原则，绝不染黑半点，绝不沾武半分。 小些时候的顾易便听说过单泠，从顾明恺的口中听说的。那时单亦群的公司还是自己管着，和顾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有时也带着单泠一起出去。 顾明恺见过单泠几面，这个少年跟在单亦群身边，周身却是压制不住的风华。彼时，单泠刚取得个大奖。顾明恺对这两人欣赏不已，回到家里跟妻子聊起来，只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若在数年前的顾家，他也能大展些抱负了。然后，顺带也夸了夸单泠，说这么年轻一战成名，未来不可限量。 小小的顾易在一旁听着，眼睛都放出了光，央求着顾明恺让自己也去学功夫，当然，被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顾明恺严肃了神色，“小易，什么我都能满足你，就这一项，不准再提。” 那天，倔着的顾易第一次挨了顾明恺的揍，虽然只是臀上的几个轻描淡写的巴掌。 其实顾易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家里就他这一个孩子，宠得紧。不过顾家两口子经常一出门就十天半个月，几个月不回家的时候也是有过的，顾易小时候请了阿姨照看着，大一点，顾易自己就不愿意了。 他年纪虽小，却一向主意正，三年级时就拒绝再去学校上课，要请老师到家里来教。现在说不愿请阿姨，顾恺之和妻子见顾易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便也都依了他。 顾易半倚在沙发上，又揉了揉开始绞痛的胃，起身去冰箱拿了点面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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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周一晚上，顾易来得很早，单泠到时，他已经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小半个小时了。 “教练。”见单泠来，顾易立刻站起来打招呼，又冲许临和徐南笑了笑。 单泠神色和缓，“到多久了？吃过饭没？” “刚到，吃过了。”顾易面不改色地说着。 单泠微颔首，“先进去热身吧。” 昨天被练得太狠，徐南咋咋呼呼着，让暂时和他住在一起的许临给他按摩了半天，许临也享受了齐行哥哥的专业服务，今天尽管全身酸疼倒也还好。顾易却有些辛苦。 单泠看着顾易略带怪异的姿势，微微蹙了蹙眉。 课上单泠倒确实降了强度，不过也把孩子们折腾得够呛。而顾易到后半节课就有些在勉力坚持了，平时晚上他也不按时吃饭，但从未这么高强度地训练过，胃里揪扯般的难受，再加上本就酸疼的全身，还有依旧隐隐作痛的手，顾易有些支撑不住。 单泠自然也注意到了，昨天表现那么突出的顾易，却开始跟不上其他人。单泠的眸色沉了沉，依旧不动声色。 结束时已经快九点了，天黑得彻底，家长们都在外面，陆陆续续地接自己孩子回家。单泠见顾易又一人步履蹒跚落在最后，忍不住问，“有人来接你吗？” 顾易愣了一下，“啊？！我自己回去就行。”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怕不安全，叫你爸妈来吧。”单泠并没有依他，再怎么也是个小孩子，大晚上的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我……我爸妈不在……没事的教练，我家不远。”顾易说完，甚至还冲单泠灿烂地笑了笑。 单泠看着这孩子不停抖着的腿连站着都不太稳当，满头的汗，脸色却有些苍白，他哪还能放任不理。别说他本就喜欢顾易，就算是其他学生，他也会管的，更何况……这个孩子还那么维护过他。 “家里没人的话，要不今天跟我回去吧。”单泠说完，许临也跟着附和，就连徐南都不住地点头。 不过一两日，徐南已经连“顾易哥”都叫了，小孩子的事情，本就没什么大矛盾，并且这两天单泠都对顾易频频“关照”，徐南庆幸有顾易做挡箭牌的同时，也同情起了这个小哥哥。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家就行！”顾易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拒绝，他竟少有地局促起来，带着些受宠若惊。 单泠也不迫着他，微沉思了一下，“那我送你回去吧。小临，你……” “知道了知道了，”许临了然地笑起来，“又让我先带小南回去对不对？单泠哥放心啦，你安心送顾易吧。” 看着这个乖觉的小子，单泠也忍不住牵起嘴角，让一旁的顾易又是一愣，他几乎没见过教练笑呢。 这一愣，让他本欲出口的拒绝的话缓了半拍，再想说时，许临已经带着徐南出门打车去了。 “走吧，我开车送你。”单泠招呼着呆呆的孩子。 “教练……还是……”还是不用了吧。 话没说完就被单泠拦住，“不听话吗？” 顾易偃旗息鼓了。 顾易家确实不算远，没开多久就到了。二百多平的复式楼，装修成清雅的新中式风格，因着没有人在，显得清冷得很。 “你是一个人住？”单泠有些疑惑，十来岁的孩子，不至于吧。 “倒也不是，只是我爸妈经常出去，也差不多吧。”顾易笑笑，露出一边的虎牙。 单泠沉默，然后看着小小的孩子有些手忙脚乱地想给他倒水，忙制止住，“我不喝。你先坐着我看看。” 看看？顾易懵懵地坐在沙发上，便见单泠也顺势坐下，捞过他的双腿放膝上，伸手试探起他腿上的肌肉来。 “教……教练……”顾易惊得要躲，又被单泠压住。 “别动，给你揉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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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别动，给你揉一下。” 单泠边把那些发硬的肌肉揉开，边冲疼得直咧嘴的顾易道，“以后练完自己要知道放松，不然受罪的是你自己。” “谢……嘶……谢谢教练……” 单泠给他揉完，嘱咐了几句就要走，顾易忙起身要送，一下沙发，胃里本来隐隐的痛猛然剧烈开来，轻哼一声就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冷汗直流。 “怎么了？”单泠几步上前扶起孩子，“胃疼？” 顾易大喘了几口气，“没……没事……吃点东西就好……” 单泠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没吃饭？” 这么大的体力消耗，难怪刚才课上会那样。 现在也不是责怪的时候，单泠把顾易扶躺在沙发上，“家里有什么吃的，我给你做点。” “冰箱里……有面包……”顾易弱弱地指了指那巨大的冰箱，竟没敢看单泠的表情。 …… 单泠无奈，搜索了半天，煮了碗热气腾腾的面。 那一阵痉挛过后好了些，顾易自己撑起，看着单泠端过来的面条，眼睛随着热气也朦胧起来。 “慢点。”单泠见这孩子狼吞虎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后不吃东西的话，就不准进武馆了。” 单亦群对他再严苛，也从未在吃食上苛待过他，甚至因为单亦群的一手好厨艺，他于吃这一项上还真是被照顾得很好。 单泠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形下听起来暖暖的，“你一个人，你爸妈也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顾易喝完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想起了什么又道，“我会做饭，平时我都是自己做饭吃的。” 单泠顺着他，“嗯，那是挺厉害的。” 当不久之后，顾易给单泠展示了自己的“厨艺”时，单泠看着那几盘辨不出模样的“菜”，实在是觉得，这孩子太好养了。 单泠离开时，顾易依依不舍的，会说话的眼睛看得单泠也有些心软。只是，若目前还算是教练对自己学员的关心，再做什么的话，便有些逾越了。 到了家，徐南已经睡了，许临却是站在两个哥哥身边，一副受审的样子。 “解释一下吧。”齐行把玩着刚挂了的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许临，“你哥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想瞒着？” 许临的声音细如蚊蝇，“我错了……” “问话不答，什么毛病。”齐行蹙起眉，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意。 “我只是……真的太累了……”许临咬咬唇，面上乖巧，心中却早已万马奔腾――当初为什么要报哥哥在的学校？？为什么那些老师都和哥哥熟？？为什么哥都不联系他，要直接打电话给齐行哥？？为什么大学了还要管逃课的事？？？ 齐行倒像是被他气笑了，“小南没有练吗，今天还不是乖乖上课去了。你还真是有出息，要不现在把小南叫起来，让他学习一下你这个好哥哥？” “齐行哥！”许临惊叫起来，“我知道错了，您别……”他还要面子的好不好！并且齐行哥这话……如果和小南一样有人开车送他去学校，那他也会上课的啊…… 很明智的，许临没把这话说出口。他捏了捏手心，“齐行哥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下不下次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跟你谈这次的事。安之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原来逃课的时候我是怎么罚的？”齐行又笑了笑，看向身旁的单亦群，“这次你可别拦着。” 单亦群也笑，“放心，这小子可没小谢那么乖巧惹人疼，我不管。” …… 许临心中又是一阵咆哮。 单泠听到这里明白了，看了看那可怜兮兮的人，开口道，“齐行哥，这事也怪我，昨天的训练量真的大了些。现在这么晚了，要不……” “小泠你别替他求情，他自己要去学的，调节不好自己的状态，与别人何干。”齐行又看着许临道，“如果会影响你正常的课业，那么就不要再去了。” 许临一下子被震住了，齐行的话音还未落，一声“不”脱口而出，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单泠。 异常的急切落在几人眼里，都有了些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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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学不学再说，自觉点，该去哪去哪，”齐行悠悠开口，“或者，你想就在这里也行。” 许临不是没领教过齐行的厉害，闻言也不敢多话，灰溜溜地进了书房。 单泠欲言又止，齐行却深深地注视了他良久，然后轻笑起来，推了推单亦群，“你觉得呢？” 单亦群高深莫测地一笑，“说不定。” 单泠被两个哥哥弄得莫名其妙，想了想还是开口，“齐行哥，单泠不敢为小临求恕，只是此事本也和我脱不了干系，小临明天还要上课，也还要训练的，请……请齐行哥轻罚……” 一番话说完，单泠快咬掉了舌头，他还几乎没为别人求情过，上次是为许临，这次也是为许临。谁让自己算是罪魁祸首呢……单泠在心里盘算着，下次训练是不是得给那家伙放点水了，然后，默默叹了口气。 齐行挑眉看着单泠，“你怕是不知道，在我这里求情的话，翻倍。” 单泠是个顶正经的孩子，比谢居还识不得玩笑，闻言一本正经地严肃起来，“单泠知错，齐行哥若要加罚的话，请您罚我吧。” 单亦群忍不住对齐行笑，“你吓他干什么。泠儿你去休息吧，跟你没关系。还有，忘亓送来的那几个孩子，你明天拟个训练计划我看看。” 单泠自知不能再多说，又听他师父吩咐了正事，应了是便回房间了。 单亦群也起身，捏了捏齐行的手，“我回去等你。” 书房里，许临正面墙站着，心中有些隐隐的不服，在他看来，大学里逃课还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今天的课也不止他没去啊。况且他成绩一向是不错的，只不过今天真的太累了而已…… 全身仍是酸酸疼疼的，许临用脚尖蹭了蹭墙面，不开心了。 听见响动，许临迅速拔直了身子，头也不回乖乖巧巧地唤，“齐行哥。” 齐行径直拿出戒尺，口中含笑，“多久没被教训过了？” 听齐行语带笑意，许临松了口气，讨起饶来，带了几丝隐隐约约的撒娇似的抱怨，“哥，我都大学了，给我留点面子吧……谁家……谁家孩子大学了还因为逃课被罚的……” “觉得不该罚？”齐行用戒尺边缘敲了敲桌面，“过来。” 许临听着这不同于刚才的语气，抿了抿唇，低头走到了齐行面前。 那柄戒尺落在许临眼中，血液的温度瞬间低了下去。 “别怕，现在还不到打你的时候。”齐行悠悠开口，又道，“俯卧撑式撑好。” “哥……”刚刚才在武馆被虐了一个多小时，俯卧撑……他晕了算了。 齐行又道，“许临，如果你不说刚才的话，本来没准备这样罚你的。既然这样，你就先好好想一想吧。” 齐行不同于单亦群，单亦群惩罚就是惩罚，打人就是为了让人疼的，一顿狂风骤雨地揍下来，打得你痛哭流涕。而齐行，最擅长的是磨人。 便如此时，许临按要求撑在地上，齐行却拿来个凳子，让人将双腿搁在了上面，而戒尺，被放在了臀上。 齐行看着一摆好姿势就颤抖不已的许临，淡淡开口，“就这样想吧，什么时候说的话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开始算账。” 许临抖得厉害，却被激起了几分性子，咬紧了牙一言不发。 然而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许临双膝一弯就跌在了地上，实木的凳子稳定性很好，没被带倒，戒尺却掉了。 齐行悠哉悠哉地捡起来，伸脚勾了勾许临的大腿，“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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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齐行悠哉悠哉地捡起，伸脚勾了勾许临的大腿，“撑起来。” 许临的膝盖被磕得发疼，又被齐行不留情面的语气弄得眼眶发涩，硬憋着口气重新撑起，忍不住抖个不停的身子又似乎让自己气势更矮了半截，胸口闷极了。 戒尺重新被放了上去，齐行警告式地开口，“忘了告诉你，掉下来一次加五下。” 意料之中地没听到回应，齐行一点也没在意，好整以暇地走到书桌里，手中的书还没翻开，“啪”一声，戒尺又落了。 齐行抬头蹙起眉，看着那没撑多久又跌地上的孩子道，“许临，你故意的是吧。” 许临心里更难过了，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于是，就势爬起跪坐在地上，不动了。 呵。齐行笑了。 齐行走到许临面前，半蹲下，伸手轻抬起他的下巴，不容违抗地控制住许临想要转开的脑袋，“谁给你的底气？安之？” 许临憋屈极了，无处发泄，便狠命咬上了嘴唇，而下一秒，就被齐行一巴掌打上去。 不算重，但眼泪瞬间决堤，许临懵了一下，声音便哽咽起来，“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要打我脸…… “凭什么？”齐行仿佛听到了个笑话，轻牵嘴角，“你说我凭什么。许临，安之一向宠你，我也多是宽纵，倒养成了你如今的脾性了吗。” 齐行拾起戒尺，“看来有必要先教教你规矩。要跪就好好跪，直起来。” 许临不甘，但心里终究是有齐行的积威压着，听着这越来越冷的语气，还是紧拽着拳头直起了身子。 齐行指指一旁的那张凳子，“跪凳子上去。” ！！！ 许临不可置信地看着齐行，脸上还带着泪痕，目光里染上了些几乎看不见的哀求和示弱。 “快点，”齐行用戒尺轻轻敲着手心，“你是想去客厅吗。” 许临将指甲使劲掐进手心，深吸了口气，便准备起身。 腿还没直起来，肩上就落了个不轻不重的力道。 齐行用戒尺的棱压在许临的肩上，口中的话让人如坠冰窖，“就这样上去。” “哥……”许临一下子软了，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齐行，试图找到些让步的可能。 而齐行的目光，自始自终都不容置疑。 “许临。”齐行的语气中已尽是威胁。 许临垂下头，将自己埋没在自己制造出的一小块阴影里，感觉到肩上的戒尺移开，终是团着膝盖调转了方向。那一步远的凳子仿佛近在咫尺，又遥远得无法触及。 谢居从不舍得这样罚他的。许临有点想哥哥了。 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膝行了过去。 膝行。许临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年多前的那一幕，当时，他膝行进屋，谢居将他一脚踹翻，说，“把你自己收拾好，别弄湿了地板。” 瞬间的悲从中来，许临的眼泪大滴大滴落着往前挪动，短短的距离，很快便到了，然后手扶着凳子边缘，艰难而倍觉屈辱地爬了上去。 凳面不大，人跪上去，小腿有半截悬空着，若不小心很容易掌握不了平衡。 齐行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跪直，十下。” 许临吸了下鼻子，一言不发。 齐行摇了摇头，戒尺便兜着风声打在了许临的臀上。 “呃……”许临被打得向前一扑，惊出了一身冷汗，险险稳住身子，身后的疼痛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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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齐行摇了摇头，戒尺便兜着风声打在了许临的臀上。 许临刚才膝行过来的状态，让齐行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那些过往，谢居都告诉过他。所以，他不允许许临有再想的余地。 “呃……”许临被打得向前一扑，惊出了一身冷汗，险险稳住身子，身后的疼痛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开来。 “稳住了，摔下去没人接着你。”齐行说完，便又扬起戒尺往臀上打。 许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满心的委屈倒顾不上了，只死死将双膝钉在凳面上，向后迎合着呼啸的疼痛，心中唯一的念头是，不能掉下去。 只是齐行的戒尺还是太狠了，堪堪熬到第六下，疼痛已经席卷着整个臀部，然后蔓延开来，像股嘶吼着的巨大压力，迫得人控制不住地往一侧倒去。许临眼睛都闭上了，恐惧溢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而惊呼声才出口，齐行就伸手托住了他。 心还在狂跳，许临睁开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弱弱地唤了句，“哥……” 齐行淡定地扶他重新跪好，收了手道，“重来。” 许临受不了了，若齐行不曾有过半分柔软，他硬憋着口气或许还能撑下去。 可齐行刚才扶了他。 “我撑不住……”许临有些摇摇晃晃地跪着，硬硬的实木凳面开始折磨着膝盖，疼痛又火急火燎的，还未消散的那些委屈都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他巴巴地用通红的眼睛看着齐行，“我错了……” 齐行不再理他，用戒尺敲了敲他的肩，“挨完再说话。” 许临难过死了。 不知道是齐行放了水，还是许临长了本事，重来的这十下并未出什么大纰漏。 等齐行终于松口让人下来，许临已经快要崩了，重新跪在地上，从身到心都是一阵阵的钝钝的疼，偏生齐行又往那发闷的心口上加了块砖，“刚才挨这几下，学到什么了？” 见人又是一副紧闭着嘴不开口的模样，齐行微叹口气，却没生怒。 他已经不是训诫谢居的那个时候了。 有些坚持不可或缺，有的强硬却大可不必。 齐行暗想，许临这孩子，还真是运气好。 于是齐行哥哥坐了下来，就坐在许临刚才跪的那个凳子上，然后伸脚轻轻踢了踢许临的大腿，“委屈成这样？” 许临的情绪几起几落的，又因为齐行这话真的委屈得不得了，软软地来了句，“至于吗……” “嗯，是不至于。” 许临没想到齐行会这么说，再见到齐行并不那么冰冷的表情，惊得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早酝酿到眼眶的一滴眼泪顺着掉下来，看起来呆呆的，又怪可爱。 “态度，许临。”齐行略严肃了神色，“我要的是你的态度。” “哥……” “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许临，安之没教过你吗。不去上课可以，逃课绝对不准，正如……你可以对我提出质疑，但谁允许你对哥哥那样说话，嗯？”齐行说完，甚至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胆子大了，问我凭什么？” 许临看了又看，确定齐行是真的在好好跟他说话，没有生气，于是声音更软了，“我不是故意的……” 齐行挑眉看他，“什么不是故意的？” “说……说凭什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许临的声音越来越低，跪在地上，脑袋都快埋进了胸口。 齐行暗暗失笑，这孩子真的是很好哄，不像鱼儿，有时候犟起来软硬不吃。也不像安之……安之小时候……嗯，好像没怎么哄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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