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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离合(师生\/兄弟,训诫)[第3页]

作者:yangningyi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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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足足响了三十秒,季时也才颤抖着把电话接起,耳边传来季彦鸿凝重发沉的声音,“到第一医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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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命令,没有半个多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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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外像是压了一层阴云,季彦鸿靠在墙上,原本并不显老的面孔上多了丝灰败。与季彦鸿同时来的还有时云萍和时遥,此时时云萍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到底是曾经发自内心疼爱过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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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沉默着,站在离季彦鸿不远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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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绵软无力。他在三弦湖边站了很久,听那几个学生说,他到时哥哥已经被送走一个多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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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外的长廊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看着沉默等待的家人,季时也忽然间迈不动脚,他很少看见父亲脸上的凝重,母亲眼里的担忧,以及时二哥神色中的冰寒。如果哥哥的病情让他们都觉得棘手,那么他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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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一抬头就发现了愣在走廊口的季时也,无声的向他招了招手。最终,季时也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走到季彦鸿面前,曲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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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却一脚踹了上去,压着声道,“滚起来,要跪等你哥醒了慢慢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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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挺着身,没动。时遥一把将他扯了起来,低声训斥道,“你哥还在急救,别在这里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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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是不是……不该……回来?”一句话破碎得不成调子,眼中压抑的泪意再次聚上,脆弱得像是垄上青烟,一吹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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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闻言瞳孔缩了缩,终是柔了声,拉过小儿子,扯了扯他的脸,道,“小也,要相信你哥,这么多年他都挺过去了,可见阎王爷也不想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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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儿应该告诉了你,他的腿不是因为寒症,而是被植入了病毒,这次是旧症犯了,与你无关。”季彦鸿的声音淡淡的,但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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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被送来时,医生说是急怒攻心,而能让季连修发火的人还真没几个。待看到季时也脸上的掌印,还有什么不明白?但季彦鸿却知道,大儿子心里压了很多事,这次不过是个爆发的缺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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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低着头,声音暗哑,“如果哥有事,我终其一生也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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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 开口的却是时云萍,她低声道,“你哥一定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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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为了季时也将来不活在悔恨和痛苦中,时云萍也会祈祷着季连修好起来。她知道这两兄弟的感情有多深!季连修如果有事,毁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季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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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出来的主治医师看了众人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怜悯,仍旧公事公办地说,“病人急怒之下导致血液流动加速,曾经用中医金针之法暂时封存的静脉被冲破,如今只是暂时保住性命,只要血液还在循环,总有一天每个细胞都会染上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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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闻言脸色煞白,身体一软险些站不住,时遥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才勉强让他站稳。季彦鸿沉痛的闭上眼,这个结果很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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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最镇定的是时遥,连时云萍也捂着嘴,眼中聚上了一层泪。时遥压着季时也颤抖得手臂,盯着急救室的门,眼里的光沉沉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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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让何平来一趟吧。”时遥沉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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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知道这些年来为季连修调理身体的除了他找的那些知名医生,还有何平。而季连修对何平更加信任!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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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是来了,但他提出的方法却一时半会儿让人无法接受。他说,“第一种方案,截肢,膝盖以下全不要了,加上我的治疗手段,也许能让他多活几年。第二,换血,用药物控制住病毒的繁衍速度,换上新的血液,这样可以保住双腿,减缓病毒蔓延,但新血液与他自身是否融合,就看他的命了。这两种办法都无法长久,只能保他一时的性命,想要彻底治愈,只能找到杀死这种病毒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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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血型……也不能完全融合吗?”季时也抱着一丝希望,问了一个十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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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嗤笑一声,“同一个血型只能提高融合率,但到底是别人的血,不是他自己的。怎么选,你们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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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平心里也很着急,抛开季连修对他的恩情不说,几年相处下来,他也很欣赏这个后辈,引为忘年之交。照他说,他就选第一种方案,没了双腿还可以多活几年,还有时间慢慢想办法不是?选第二种,一旦输入的血液排斥,就会引起休克甚至死亡。但他明白,这几人不会选第一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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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季彦鸿和时遥同时开口了,“第二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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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不再废话,拿出医师执照,进了手术室。在进去之前,听到季时也问,“我……可以……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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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放开时遥的手,看着何平的眼神带着点希冀。奈何何平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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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很漫长,众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季时也从何平进入急救室后就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得不似常人。时云萍很心疼,却不知如何劝导,她知道只要季连修一日不醒,这里的人就一日得不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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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带小也和你姑姑先回去,今晚我守着。”季彦鸿按了按眉心,神色难掩疲惫,还是对时遥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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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季时也硬邦邦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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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没出来,他如何能走?
第六章(3)
季彦鸿摆了摆手,很无力,“算了,让他在这里陪我,带你姑姑先回去。顺便告诉你爷爷和父亲,这里没事,让他们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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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时遥应着,又看向时云萍,“姑姑,您先和我回去吧,明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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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休息?时云萍不想走,但想着父子两今日是无法休息好了,她体弱,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免得那孩子没好,自己跟着病倒。于是顺从的跟着时遥回了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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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坐在等候椅上,朝季时也招了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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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扯了扯嘴角,动了动僵硬的腿,挪着步子站到季彦鸿面前,垂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言不发。季彦鸿一把将他扯到旁边的座位上,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你哥还等着收拾你呢,放心,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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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安慰季时也还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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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靠着父亲安静的坐着,很安静很安静。恍然想起几年前他看到的一幕,一个很漂亮活泼的女孩子捧了一束粉色蔷薇,笑意盈盈的站在哥哥面前,问他,“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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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哥哥用一种极其克制又冷漠的声音说,“蔷薇太脆弱,我更喜欢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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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那名女孩子惊得脸色惨白,手中的蔷薇散落了一地。他曾问哥哥是否对那女孩儿有一丁点的喜欢,那是哥哥的眼神很凉,不是愤怒的寒,而是凄然的冷,他说,“一个已经看得见结局的人生,何必拖着别人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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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地零落的蔷薇最后被哥哥捡了回去,失去了土壤的滋润后迅速枯萎,最后化作尘埃。就像那个告白失败的女孩儿,从此彻底消失在哥哥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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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在哥哥的书房发现了两行字,是关于粉色蔷薇和曼珠沙华的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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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蔷薇:爱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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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华:无尽的爱情,死亡的预兆,地狱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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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那个时候的哥哥就已洞悉了自己的结局吧,所以才不愿拖累旁人。他的哥哥不是天生的清冷,只是将所有的无助绝望、痛苦哀伤掩藏在了云淡风轻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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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和我说说哥腿上的病毒和……那个生下哥哥的人吧!”季时也的声音很低很低,几乎轻不可闻,却让季彦鸿僵硬了身体,浑身血液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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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沉沉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很久才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无奈的揉了揉季时也的头,低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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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有点不自然,却没有躲开父亲的手,目光再次陷入回忆,哑着声道,“六年前哥哥生日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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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一怔,似是没料到他知道得那么早,想到后来发生的种种,恍然明白这人为何突然越级高考,又瞒着所有人填了医学专业的志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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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待他哥哥那份心从来让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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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修儿生日,他和妻子时云萍吵了一架,修儿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吵起来就有点口不择言了。他原以为当日听到的只有修儿一个,却没想到两个人都听到了,还一藏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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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了,有些事到底藏不住。季彦鸿身体往后靠了靠,平淡的语调染了一丝伤痛,“她叫林止,我们是在非洲难民营认识的,遇到她时她正从那个犯罪组织逃出来,当时她只有19岁,我也就比你现在大一岁。她因为体质特殊被那个团伙抓去做活体实验,却凭着胆色和聪慧逃了出来,又正好遇见了当时在非洲实训的龙凰新学员,她留在了龙凰,我们在相处过程中生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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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个团伙为了抓她动用了很多手段,我和她被困在了埃塞俄比亚的高原上,当时已经陷入绝境,而她……”说到此处季彦鸿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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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季时也却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对不起,我不该揭您伤疤,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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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揽过他的肩,情绪渐渐平缓,“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只是再想起仍旧有些无法释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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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喜欢的女孩儿在危难之时把一切给了他,包括身体,而他还是没有保住她,在一场欢好之后被林止用计绑了起来,而她独自踏入了深渊。那群人的目的本就是她,在达成目的后就撤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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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来……他还是让她死在了那群**的手中。季连修的病毒是在娘胎里就带上的,当年他和“龙凰”的其他人把她救出来时,她几乎没有了生命气息,但腹中的胎儿尚且活着,而且已满8个月。他很清醒的知道,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她任由他们在她身上做人体实验,只为保住腹中的孩子,他不能辜负她的苦心。所以在当时的条件下只能……剖腹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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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极致的痛中带着微弱的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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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发现孩子身上与他母亲带了同样的病毒,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才让人将病毒控制住,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他想给他们的孩子一个安稳的成长。于是给他安了一个养子的身份,只是不想有人查他的过往。可是,在季连修8岁那年,时云萍带着他和刚出生的小儿子去葱岭探亲,又遇上了那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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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时云萍在不久前得知了季连修并非他的养子,而是亲子,一点私心作祟,在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之间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将8岁的季连修扔在了雪地里,整整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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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来没时间写,但很想把这个前因后果写完,就熬夜了!别深究逻辑!
第六章(4)
季连修被扔在雪地里一天一夜,然后,身上的病毒再也控制不住,以山洪之势爆发。不得已请人将病毒逼至腿间才保住了性命,而一双腿也算是彻底废了。除非有完全解决病毒的药物,否则一辈子也没有站起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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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听完,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心像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终于明白为何从小父亲对哥哥就多一丝纵容和偏爱,哥哥的决定父亲从来不反驳。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人,任谁都想把最好的一切给他吧!何况他的哥哥是那么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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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空间里,两个人都在为同一个人牵挂担忧!怜惜他命途多舛、岁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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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从急救室出来,已近凌晨,神色极其疲惫地向等在门口的季时也和季彦鸿摆了摆手,“等着吧,先送重症监护室,过了适应期如果不出什么状况就算保住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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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站着没动,季彦鸿向何平颔了颔首,“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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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季时两家的人陆陆续续过来探望。季彦鸿在季连修进医院的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季连修病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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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复查结束,何平扔下一句,“别高兴太早,三个月内出现反复,导致病毒侵入心脏,你们就等着给他准备棺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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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场的人听到此话脸色都十分难看,季时也更是直接白了脸。他们都知道何平为人虽狂,却从不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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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白着脸回了学校公寓,准备为哥哥收拾点日用品。刚走到门口,就发现有人坐在楼道的梯子上,他眯着眼看了看,才发现是李佑。他没理他,径直开门进了屋,十分钟后,带着一堆日用品走了出来。看着起身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李佑,他顿住脚步,“老师他目前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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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没事并不代表以后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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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抬步欲走的季时也,李佑急忙出声,“季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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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回头,眼中的血丝显露,在微暗的楼道中活像是九幽爬上来的恶鬼。李佑怔了怔,迟疑着开口,“教授他……为什么会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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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知道,作为季连修的几个学生之一,他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消息。虽然他已经没脸见他,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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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透过楼道的窗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的语气变得很轻很轻,“哥他的生念很强,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父亲会愧疚一辈子,而我也一辈子没人教没人护。他撑过了所有痛苦,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我和父亲,为了这个家。从我懂事起,我就缠着他,依赖他,信任他,让他明白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让他有朝一日不敢轻易放弃自己,因为一旦放弃,可能就是两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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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扯了扯唇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得到这样的兄弟情。可以为之生,可以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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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离开了,在离开前他说,“我能看出哥他惜你之才,若非因为我,他很可能收你入门。人生不只有眼前,还有远方,像他那样都能挣扎着走出一条活路,而且活得比很多人都有价值,何况是健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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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虚掩着,季连修仍旧没有醒来。守了几天后季彦鸿回了季家,换了时遥。季时也进门向时遥打了声招呼,然后将带来的日用品一一放好。他走到季连修的床边,抿着唇,目光中带着一丝晦暗,意味不明的问,“与天争命可能争不过,但是与人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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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眉头一跳,眼神凌厉的看着他,“还想要你那张脸,就别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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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敛了眸,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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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你回去休息,你哥布置的课业不准落下,有时间晚上再过来。”时遥凌厉的眼神锁住季时也,不容置疑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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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没回季家,而是回了学校的教师公寓,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又强迫自己睡了一觉,才将精气神养回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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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暗了四合,没有风也没有虫鸣,只剩下晚秋时节微微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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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着了一件风衣,头上扣了一顶深黑色的鸭舌帽,沿着校园的小道向校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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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郊外,一架军用直升机悄无声息的停在哪里。季时也拢了拢衣襟,眼中神色复杂,他盯着那架直升机看了许久,才抬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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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他最终还是动用了龙凰的通讯器,运用自己手中资源召来了自己的队员。龙凰新学员上千人,考核中排名前三十的成员每两人带一个队,每队加上队长30人。今日来的都是第九小队的队员,而他要拿他们的生命去冒险,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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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咬着牙,狠狠地闭上眼,他不能动摇,三个月内找不到治疗哥哥病毒的药物,哥哥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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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靠近,机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时遥冷着一张刚毅的脸,眼中不带一丝温度,看着浑身僵硬,脸色惨白的季时也,沉着声开口问,“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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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在时遥迫人的目光下垂了头,动了动嘴角,自嘲的开口,“您不是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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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前几日才从父亲口里得知时二哥是龙凰新学员训练负责人,他现在动用龙凰资源自然瞒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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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知道,他身边的人与龙凰联系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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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盯着他看了半响,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的人在桑加河上游接应你,你自己小心。你哥若是好了,你却出了事,你应该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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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被删楼,只能上图了

第六章(5)
季时也又惊又疑的看着这个比他大了十一岁的表哥,一时有些不敢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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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负着手背对着季时也,幽幽的开口,“他是你哥哥,但也是我弟弟,我也希望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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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成全。”季时也深深的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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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没有回头,继续叮嘱,“你爸哪里我去解释,回来好好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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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放心,我知道的。”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希望哥哥好起来,他想除了父亲不会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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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虽然待哥哥更为宽和,但同样是儿子,心中的在乎也不会少到哪里去。如今他不顾自身安危,先斩后奏,为人子实属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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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再不走天亮后就出不了境了。”此时从直升机里探出一个脑袋,看着两人有些凝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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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双拳有一瞬紧握,到底没有回头,转身离开,沉重的声线通过气流传来,“记得……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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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幽长,远方的天空映射着城市的灯火。无人知道西城郊外一架直升机来了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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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直升机的声音完全消失,时遥才缓缓地回过头,眼前只剩下一片夜色,多了几分沉寂的苍凉,他拿出手机,播出一个号,“洛霖,带着你的人去刚果助十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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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的声音嗤笑一声,嘲讽道,“怎么,您舍得让他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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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目光一凝,语气深沉,“我没空和你胡扯。十七号是你教出来的人,我不信你会眼睁睁看着他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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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他连我这个老师都不认,我凭什么要管他。您也真行,为了一个弟弟把另一个弟弟往死路上推!”洛霖刻意在“一个弟弟”上加重了语气,嘲讽之意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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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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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霖见人长时间没应,试探性的开口,“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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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任务回来我带你见见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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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洛霖有点慌,难得纠结,小声嘀咕,“谁叫您有了他就不管我们这一帮子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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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紧绷的心弦松了松,有点无奈,他的这帮子兄弟年龄都比他小上两三岁,都是上一届的龙凰学员,什么都好,就是太依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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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任务若是成功,可以让你们回沪东市呆两个月。”时遥许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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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霖顿时精神一震,大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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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挂断电话,就听见时遥语调幽幽的说,“掌嘴,三十,猴子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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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三句话,三十下。洛霖不甘不愿的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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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回了季家,看着近在眼前的季家大门,默了默。进了门先遣散了季家留守的下人,又到储物间寻了一根成人小指粗的麻绳,来到书房门口。解下腰间的军用皮带放到左手边,又褪了上衣,最后用绳子将双手绑住,才曲膝跪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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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他不敢进,只希望老师得到消息后火别那么大。无论是龙凰的人还是季家的人,都知道季彦鸿平时待人不算严厉,却无人能承受他的雷霆一怒。饶是他,也心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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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刚进门就发现了季家的异常,待看到跪在书房门口的时遥时眉心莫名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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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季彦鸿走到时遥面前,面沉如水。他知道他的这个弟子兼侄子,如果不是发生了极大的事,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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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有点诧异,老师竟然没得到消息。看来龙凰高层真的有人想只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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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吐出实情这顿打不会太轻,但他不能不说,也不敢不说。只有这样,才能逼老师动用他手中的资源去助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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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无论是老师还是龙凰高层都觉得对付那个组织的时机未到,可是这世上哪有完全成熟的时机?若一直等待所谓的时机,永远也等不到满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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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龙凰从建国之初成立至今,一直凌驾于正规军队之上,若是在战乱之时无可厚非,但现在世界大局早定,留着这样一个类似特务的组织让人忌惮、惶恐不安,迟早要成为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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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该到洗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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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垂着头,声音很沉也很稳,“小也去了刚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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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冷冷的盯着时遥的脸,周围气温骤降,压得他大气也不敢出。时遥想,幸好时家世代从军,才能在这种高压之下稳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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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到底没被怒火烧去理智,略一思索便知道季时也是为了什么,又是从何知道控制季连修病毒的药物在刚果。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套话,还套得那么不动声色。他在开口和季时也说林止的一刻,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季时也,药在非洲,在后来救下林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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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再多都于事无补,他拿起自己的通路终端,发出一系列指令。几分钟之后,季彦鸿阴着一张脸捡起时遥放在地上的腰带和上衣,冷着声吩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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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起身跟在季彦鸿身后,刚刚跪稳,皮带就携着凌厉的劲风破空而下。时遥只是身体抖了一下,连一丝晃动也无,低了头,“老师您息怒,时遥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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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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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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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两下,三下……寂静的房中只剩下腰带打在皮肤上的声音,没一会,时遥整个后背便一片模糊,他的脸色已失去最初的镇定,变得惨白,这种痛从脊骨传到四肢百骸,疼得让人恨不得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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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见老师发这么大的火,唯一的一次还是当年从雪地里找到连修那次,那次的火是冲着姑姑,最后折磨的却是老师自己。
第七章(1)
他一直以为老师对小也的心不及连修,现在看到老师对小也的在乎程度,才发现是他太过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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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下后,季彦鸿停了手。时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扯出一点笑,即便疼得要死,时遥也没觉得季彦鸿是在借机泄愤。老师处世从来有他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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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个两个从来记不住教训是不是?先斩后奏,包庇纵容,时遥,要我重新教你规矩?”季彦鸿只觉得气得心肝疼,大儿子在还在医院躺着,小儿子此去生死不知,唯一的一个弟子还在这儿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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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不敢。”时遥声线出现了一丝颤抖,垂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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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像是忽然之间卸了力,将腰带扔到时遥面前,负着手转身立在落地窗前,声音温凉,“阿遥,你可曾真的将我当成了你的老师,小也可曾真的将我当成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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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脸色比先前更白了一分,抿着唇不敢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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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你们兄弟三个都不喜欢依靠我,凡事都喜欢自己扛。每个人受训时都乖得很,一遇到事还是一意孤行。罚得再狠有何用?你和小也哪个是怕挨打的?对于家法规矩,你们只有敬却没了畏,犯了错过来挨顿打,下次遇到同样的事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季彦鸿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变沉,“那还要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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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房间中陷入一片死寂,时遥白着脸,身体轻微的颤抖着。背上的汗水撕裂着伤口,可他却顾不上这灼人的疼痛。他的心中忽然一阵酸涩,很早就知道一个道理,他们犯了再大的错,受了多重的罚,也不会失去性命,最后还是有人替他们遮风挡雨,所以他们就肆无忌惮的挥霍这份宽和与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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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心中该很失望吧!因为小也,也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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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挣脱了缚手的绳子,捡起地上的腰带,郑重而虔诚的捧着它跪行到窗边,“老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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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是欠这一声道歉的。无论是几个月前瞒下小也受伤的事,还是今晚纵容小也冒险的事。而他真正犯下的错,只能用更重的家法来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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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时遥不敢求您原谅。受您家法二十年,却忘了最基本的信任与尊重,是我该打。”时遥在反省,老师心寒的不是他纵容小也离开,而是他和小也对他的隔离与屏蔽。先斩后奏,可以说是怕老师不同意小也去冒险,也可以说他们不相信老师会为了连修将龙凰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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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没有转身,坚挺的背影透着点哀凉的孤寂,“在修儿出事时我就让人去了刚果,我料到小也不会罢休,想着有你看着应该不会有事,没想到你却做了那个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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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再也保持不住冷静,他先前还在疑惑老师为何没收到龙凰内部人员调配消息,原来是将手中的人都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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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求您……责罚。”他用的是“求”而不是“请”,不受这顿罚,他怕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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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知他所想,无论是弟子还是儿子,他们对他的心从来不用怀疑,可有时打着为一个人好的名号一意孤行,只会给受这份好的人增添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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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让小也去的原因也正是如此,哪怕他最后完好无损的回来,也会给他哥心上添一道债。对一个人好,不是一味强制的给予,而是想他所想,忧他所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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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规整他们的行为,用家法规矩给他们划了一道红线,在红线之内他从不要求他们按照他的思想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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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狼崽子们都已长大,而他却成了局外人。他不是不明白,时遥今日这番行为,除了逼他出手之外就是逼他留下。小也去了刚果,无论是为了修儿,还是坐镇后方,他都只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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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时遥眼中有自责却没有后悔,他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教。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打了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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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真的能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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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冷着声,声线里夹了一丝疲惫,“裤子褪了,俯卧撑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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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眉头凝了一下,又缓缓松开,他已经很多年没被这么没脸的罚过了。今日,果真是触到老师的底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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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一丝衣物也没留,忍着后背灼烈的疼痛稳稳的撑好,“老师,时遥活该,您别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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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说的是什么鬼话?什么叫活该?季彦鸿觉得即便他没气,也会被这混账东西撩拨得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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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心里憋了一口气,冷冷的开口,“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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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弱于先前力道的几下凌空挥下,每一下都抽在臀腿处,季彦鸿是摆明了让他好过,似乎比先前的火气还大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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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下,二十下……四十下,季彦鸿停了手,扔了手中的腰带,转过身不再看他的狼狈模样,他的声音里透着岁月的沉寂,“阿遥,这世上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不是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扛才是英雄。你觉得这样是为人好,可这种强制的给予有时候却是一种负担。小也要是出了事,你让我和修儿如何自处,修儿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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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抖着双手穿上衣裤,跪好,轻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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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卡文了!


第七章(2)
季彦鸿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打进的私人电话让他停住。他刚划开锁扣就听见对面有几分带着虚弱的声音,“爸……小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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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因为刚醒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刺耳的沙哑。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没多久。当他睁开眼,发现病房里只有林朔在时心里开始慌乱,最该在这里的人不在,由不得他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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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哑了片刻,沉了声,凝重的问道,“你身体可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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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教儿子弟子别打着自以为是的口号替别人做决定,他自己自然不会那么做。谎言虽然善意但毕竟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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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顿了一下,哑着声开口,“您说,我还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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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隔着电话,季连修也能感受到空气的凝滞,最后季彦鸿还是开了口,“小也带着人去了刚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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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我?”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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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的两个孩子明明并非一母同胞,但其感情之深重却胜过世上许多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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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一句话极轻极淡,仿佛晚山的寒烟,缥缈而又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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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季连修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惨烈程度似乎要将心中的郁气吐尽。却吓得守在病房的林朔直接按了呼叫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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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别动气!”检查的医生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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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医生走后,季连修让林朔将床摇起,脸上毫无血色,真真正正是一种病态的白,“林哥,麻烦……给我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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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朔转身给他接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看着他喝完后撤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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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水下去后,季连修恢复了丝力气,他状似无意的开口,“我爸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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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一边整理着桌面的东西,一边回答,“家主傍晚时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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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呢?”平淡如水的发问,却掩不住心里那丝不容忽视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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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以前是个简单的大兵,不懂这话里的弯弯绕绕,见季连修发问,便老老实实的相告,“小少爷是中午时分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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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本就苍白的脸再度白了一分,僵硬了几日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蜷起。终于回去,那么去刚果也就是这几个小时的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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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季家书房,季彦鸿深眉紧锁,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你先回房吧,一会儿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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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遥也不多言,知道老师还有事情布置,撑着膝盖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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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沉沉,四面八方都是让人心慌的冷寂。季彦鸿揉了揉眉心,播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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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话彻底乱了龙凰高层。三日后,莫华山龙凰总部被毁,整个军区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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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干出这种惊天动地之事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有兵痞之王称号的华东第三十六军总司令——时云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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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华东军区总部,时云铮握着一堆文件大动肝火,耳边挂着各大军区的专线,“这些年来龙凰仗着手中的权力干了多少以权谋私的事,你别TM告诉我你不知道,毁它的老巢怎么了,有本事上军事法庭告我啊,看谁横得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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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三十四军司令憋了一肚子火,砰的一声撩了电话。而挂了电话的时云铮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愤怒,他拿出私人手机播出一个号,“龙凰总部这面暂时帮你拖住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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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兄长了。”季彦鸿恭声道谢,顿了顿他又道,“那场小型爆炸虽然伤了龙凰的筋却没有动到它的骨,现在想要整合龙凰势力有点不切实际,况且龙凰存在那么多年,那批老人都还在,尚未失去掌控力,我怕我能动用的力量不多。还请兄长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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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时云萍和时遥的关系,季彦鸿对时云铮也多了几分亲近,但真正让他称对方为兄长的原因却是因为两人师出同门。但他们从出师之后就发过誓,出了师门一切前缘皆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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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铮负手立在窗前,“你动手之前去见见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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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是指的谁,若没有他的默许,即便动了龙凰的力量也只是浅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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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季彦鸿去医院见了一面儿子后就直飞莫华山。莫华山是燕京城外座历史名山,而没人知道龙凰总部是莫华山山脚下一家闻名世界的度假山庄。此所谓大隐隐于市,龙凰的人将它用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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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昨晚,时云铮让人断了山庄的电路,破坏了他的防御系统,制造了几起意外爆炸和火灾,将整个山庄毁去大半。当然,这不足以给龙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烧毁的账务和钱财足以让他头疼一段时间。
无力吐槽,群号楼又被删,最后一遍发,再删发飙。

群号:585322388。
第七章(3)
莫华山曼陀峰的山寺,竹林荫翳,古刹清幽,一名年愈古稀的老人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中价值不菲的古玩。没过多久,寂静的夜中响起一道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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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低哑的嗓音像是被割了一道口子,透着岁月倾轧的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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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有客人上门。”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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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擦拭的手没见丝毫停顿,语气波澜不惊,“告诉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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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站在寺门之外,寒霜湿了发梢,但他没有丝毫感觉。他抬眼看了一眼这座传了几百年的名刹,现代化的灯光让原本的古朴失了一丝风韵。他十八岁以前曾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每天都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挑水、劈柴、扫院、做饭,一种彻彻底底的与世隔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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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他学的是修心也是谋心,权衡之术和统御之术。年少的他却觉得讽刺,世人都奉佛门为清净之地,可有谁知道它背地里做的肮脏勾当?他的老师,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学生遍布天下,不是他多么喜欢教书育人,而是他要将一切掌控在手里。所以他从不要求他的学生记他的恩情,只在他有需要时满足他三个条件。一个人的承诺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十人、百人、甚至千人呢?更何况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算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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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足足让季彦鸿等了三个时辰,从九点一直等到深夜,他就这样负着手站在寺门前,连位置都不曾移动过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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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凌晨时分,季彦鸿只觉得浑身发凉,双腿僵硬。他有点自嘲的想,果然是人老了,当年挨了打被彻夜罚跪也没这么弱过。他凝神想着季连修的事,季时也以及龙凰的事。所以并未及时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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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若我是要杀你的人,你早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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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猛然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秦啸,惊出了一身汗,恭敬的弯了弯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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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说过,出了这个门便再没了师徒关系。你若不长记性,就滚回去。”秦啸背着手,没理会季彦鸿,抬步朝寺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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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扯了扯唇,默不作声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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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准备何时动手?”秦啸在一处佛堂停住脚,没有任何预兆的开口发问。从得知山庄被毁,他就知道会有人找上门,不是季彦鸿便是时云铮。秦啸转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漠的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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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不敢接话,只能道,“我是**,才来求您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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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沉沉的看着他,“想要龙凰,你拿什么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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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龙凰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季彦鸿也抬眼毫不避讳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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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瞳孔一缩,随即冷笑,“口气不小,华夏立国多少年,龙凰就存在了多少年,一直不被国家高层认可,若不是军委这面有人撑着,龙凰早就消失了,你哪里来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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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倾尽所有保龙凰安然。”季彦鸿郑重承诺,他知道若不让秦啸安心,他永远也无法动用龙凰正真的力量。修儿等不起,小也也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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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依旧不信,“你知道,我从不信这种空口无凭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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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无法,只得低了声道,“即便我要将龙凰编制,您也得给我时间不是。”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叠文件,继续道,“这是季家所有的资产,已经做了公证,我用这个做承诺抵押。若来日我无法兑现我的承诺,这些就给您赔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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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眼中的情绪终于波动了一瞬,他知道季彦鸿敢用整个季家作赌,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他手里攥着季家的所有资产,等于攥紧了季家的命脉,如果季家毁在季彦鸿手里,他只能以死去谢季家的列祖列宗了。也可以说,季彦鸿在用命再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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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却没接,像是在审视又像是估量。几十年,他教的学生不计其数,但能让他记在心里的却没几个,如果说当初的夏义算一个,那么季彦鸿与时云铮也绝对算其中之一。不仅仅因为天赋,更因为他们对他少了一份利用之心。他教弟子是在利用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想借他之名,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这几个人……秦啸难得的有点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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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叹了口气,如少年时那般缓缓跪地,双手举着财产公正书,“您收着吧,我有妻有子,还不想死,所以定会完成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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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凰可以给你,但你给我记着,它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我当初拼死拼活入龙凰就是为了保住它。”秦啸转身,负着手眼神明灭。当年他父亲一直想要龙凰脱离国家管制,反而遭了国家的忌惮,却差点把龙凰推入深渊。这些年来,龙凰看似风光,头上却时刻悬着一把刀,一个国家,如何能容忍超出掌控的东西?唯一让它不毁灭的办法,就是让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眼里,众目睽睽之下,可以让人放下戒心,并且谁也不敢让它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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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最终还是应了他。季彦鸿没有一丝停留,连夜召了人直接去了刚果。是的,他亲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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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季连修问了他关于刚果的状况后,撑着病体连夜制定了一份行动方案,他便决定亲自前去,只有他指挥,才能将这份计划完美执行。有时候连他也不得不感叹,他这儿子的心智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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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新年快乐啊~
我争取明日双更!

第七章(4)
季时也到刚果的第一日就接到了洛霖的传讯,两队人汇合后一起摸到了实验地警戒线边缘,这也多亏了季彦鸿和时遥在刚果多年的经营,才让他们来得如此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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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两日才把周围的状况完全摸清,第三日双方交上了火。与此同时时云铮命人炸了龙凰的秘密总部。季时也因为带的人少,一直在与对方玩着游击,躲躲藏藏,双方各有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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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僵持了两日,直到第五日季彦鸿带着龙凰的人到达实验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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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行动可以说倾了龙凰的全力,以前不是没机会清除这个犯罪势力,但华夏没有正当的理由出动正规军队,只能由龙凰代手。而龙凰内部权力驳杂,这又是在别国领地,牵扯了多方利益,才迟迟没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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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与其说是季时也冲动之下的决定,不如说是他们筹备多年等待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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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找到季时也时,季时也正准备孤身潜入实验室。可一个犯罪集团能存在那么久,又岂能说动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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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季彦鸿找到人的第一时间就把人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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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参天,杂草丰茂,林中静得没有一丝人气。季彦鸿抓着季时也的手腕,一把将他甩了出去,由于惯性季时也整个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树上,闷着头咳了两声,触及季彦鸿冷厉的目光时,先是惊愕,复又颓然的垂了头,“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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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一身常服,神色异常的端凝肃穆,他看着自己这个越来越出色的小儿子,“说说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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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父亲没有责备他的先斩后奏。他挑着计划的重点说了,如果没有季连修的计划做对比,这份计划也算得上可圈可点,甚至十分出色了,尤其是在己方处于劣势的状况下,但奈何出了一个季连修。
两人找到洛霖,把季连修的的方案合计了一下,最终把行动时间定在今晚8点。行动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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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行动后来被记录在《华夏军事志》中,却无人知道是谁的手笔。不知道时云铮用了什么方法,将这场行动在军方备了案,让行动变得名正言顺,也为后来将龙凰编入正规特种部队做了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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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凰的实力无可质疑,但敌人也不简单。所以当季彦鸿带着人破了实验室最后一层防御时,肋下被子弹擦伤,好在只是皮外伤。实验室所有的药物都被季彦鸿让人带回了华夏,所有涉案的人都被逮捕,交给了华夏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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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眸光沉沉的看着被火龙吞噬的实验基地,暗沉的天幕被映得通红,他眼中似压了万千情绪,悲痛、怀念,最后都化为了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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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止,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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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然转身,不再带着愧疚和留恋。而他刚一转身就看见站在他不远处的季时也,灰头土脸的面上挂着一抹粲然的笑意,像是夜晚绽放的星光,一下子戳到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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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想,他这个小儿子到底更适合舞台,当年为了他哥哥才走上了这条染血路。他送他进龙凰不仅仅是为了季连修,更是为了让他成长。这一生他无法再去强迫季连修做什么了,但也想给小儿子一条安顺的路,以后龙凰不存,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正好季家的产业可以让他一展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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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洛霖被留下来收拾残局以及做外关交接,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武总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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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医院,季连修盯着手中的报纸怔怔出神,抬眼看着提着早餐进门的林朔,无意识的问,“有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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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朔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将餐桌架好,放好早餐,才垂着手站到一旁,“表少爷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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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抿了一下唇,从他住院起时遥便不准他接收外界的消息,所以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小也和父亲的状况。他很想打电话问问,但得知时遥受了重罚之后便歇了这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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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时分,季连修握着一本《精神分析论》看得昏昏欲睡,恍惚中听见有人推开了门。紧跟着,季彦鸿、时遥、季时也还有时云萍接连走了进来。季连修提了精神,眼中的困意褪去,将手中的书放到床头,微微颔首,“爸、妈,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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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最终落到季时也身上,温温凉凉,清清淡淡,沉淀了岁月的波澜不惊,“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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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走到床边,蹲下身,微微仰着头,眉目含笑,“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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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寻常不过的对话,却让边上看着的人心头微酸。季彦鸿叹了口气,“今晚让小也陪着你,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安心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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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有怀疑,没有询问,季连修敛着眸,神色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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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兄弟俩有话要说,众人识趣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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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吗?”季连修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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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索性坐在了地上,让自己靠哥哥更进一点,笑着答,“不饿,来之前在家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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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了飞机先回了家,为了不让季连修担心,他们把自己修整了一番才赶了过来。虽然不饿,但是眼底的乌青却压都压不住。季连修无言了片刻,往侧面挪了挪,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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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眨了眨眼,“哥不嫌我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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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暼了他一眼,“挤着我了就把你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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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季时也应得很快,笑得很傻。除了外套,掀开被子,像小时候那样钻了进入被中。好在季连修住的是vip病房,床够大,不然真不够两个人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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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发一章,我争取12点之前再发一章~
第七章(5)
季连修眼眸深处隐着一丝笑意。或许是因为几日来的精神紧绷,又或许哥哥身边太过安心,躺下没一会儿,季时也眼皮就耷了下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模糊着咕哝了一声,“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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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开了静音,欢闹的动画片画面在变幻跳动。季连修看着看着,眼中渐渐聚了一层雾,多日来的担惊受怕随着两人的平安回来悄然散去。痛也好,苦也罢,只要执着的人与事还在,便是炼狱也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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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挪了挪身体,靠在床头,目光里跳跃着万千烟火。他端视着手边睡得毫无防备的人,抬手掖了掖翘起的被角,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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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一次从死神手里夺命,每一次都自认为已经看透了生死,可没那一次比这次悟得透彻。从他双腿废掉后,他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身边的人感受到他的绝望,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明白,恢复……简直是异想天开。而如今,有人在绝路中硬生生为他闯出一条生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为他撕开了一道光明的口子,他有何理由去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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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他便知道,他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有人盼着他死,但更多的人却盼着他生,以前的他虽然活着,却更像是替人而活,身上背负着家人的期望,活得无趣而迫切。生怕哪一天一觉醒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拼命压榨着自己。自己压抑着,熟不知身边的人也陪他压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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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经历大劫之后,方能大悟。若自己都看不开,又怎能奢求别人替你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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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季连修也没再以季家的家规来要求他,而是陪他一起打发着这难得的闲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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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刚醒来的人有点迷蒙,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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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就去洗漱,我让林哥带了点吃的,弄完过来吃。”季连修语气淡淡的,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季时也却听出了一丝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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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时也应了声,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哥哥和以前有些不同。若果说以前的哥哥是云端之月,但却蒙了一层纱,如今那层薄纱褪去,月华之光更加温和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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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空气突然沉寂下来,有些事终究无法再忽视。季时也跪到床边,仰起头,轻声开口,“哥,您能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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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怪过你,何谈原谅?”季连修从书中抬头,神色无波,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示意季时也起来,“我就是怪自己,也不会去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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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没什么特别的话,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却让季时也红了眼。他顺着季连修手中的力道坐到床边,声音有点闷,“我才不要您替我担事儿。您要是因为我自责,才是我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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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手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若论固执,季家人谁也不输谁,若论抢着担责,那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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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是您的弟弟,所以无论为您做什么都理所当然。”就像我一直以来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你的庇护一样,所以别说谁欠了谁。
第八章(1)
季时也在哥哥的病房中腻了一整天,在傍晚时分用了晚饭,才在季连修的威胁下回了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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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重重,灯火幢幢,车如流水,繁华喧闹下是一番另类的宁静。安居和乐,所求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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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仍在处理事务没有回家,季家在娱乐界占了半边天,远没有常人看起来那么轻松。更何况,季彦鸿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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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明黄的灯光铺陈在每个角落,给冷寂的房中添了一丝暖意。季时也换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松长的长袖被卷到臂弯,裤腿也被挽到膝盖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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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敞开着,虽然知道除了特定的几个人没人会进来,但季时也心中还是生出一丝紧张。他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用这种孩子式的反省受罚方式了,从他上了初中之后,哥哥就对他越发严厉,这种不带着家法的请罚方式已经很少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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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没铺地毯,暗褐色的木制地板刚触到膝盖就激起一阵战栗,好在暖气开了一阵后渐渐回暖。季时也双手反钳在身后,十指紧扣,双腿并拢,脊背挺直。哥哥曾说,反省有反省的规矩,受罚有受罚的规矩,凡事有个章程才不会乱了套。可他很多时候都觉得,他的哥哥是个从来不按规矩出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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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九点左右,季彦鸿踏着夜色回了家。看着书房亮着的灯,心下了然。先回房冲了个澡,除了一身风尘,才踩着步子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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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脚步声让季时也心里紧了一下,其实对于父亲,他远没有哥哥来得畏惧。但想起哥哥今日的话,他又觉得自己实在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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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纲五常被世人批判,甚至一度被打上封建残余的标签。可哥哥却告诉他,三纲可去,五常当存,五常人伦早已刻到了华夏人的骨子里,抛不掉,除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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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些古老的文化转换一个角度又能为今人所用。哥哥想让他明白的又何止是简单的相处之道,而是想借助这个机会消了与父亲之间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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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得知哥哥并非和他同父同母时,他是怨父亲娶了他母亲的,明明不爱,为何要娶?凭白的让几人都难受。后来父亲对哥哥的偏爱,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同时对父亲多了几丝疏远。父亲对他总不如对哥哥亲近自然,其实很多时候也是他的视而不见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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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多久了?”季彦鸿站在他面前,负着手,也不叫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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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低着头,反钳的双臂已经发麻,但都不及膝盖处来得酸痛,“六点三十到的,有两个多小时了,陪哥吃完饭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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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哥为何让你来吗?”季彦鸿负着手转身,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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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斩后奏瞒了您,害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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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不明意味的问了一句,“你还知道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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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头垂得更低了,愧疚道,“对不起,我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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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错就能改吗?你们认了多少次错,有几次是正真做到了的?”似是想起了什么,季彦鸿语气里带了一丝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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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不敢接话了,回来的一路上因为担心着哥哥,父亲一句话也没训他,但他知道逃不过这一遭。心里紧张,却从来没怕过,他想他这也算恃宠而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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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看了他一眼,语气清淡,“你师兄因这件事受了重责,就算我想饶了你,为着这个,你哥也饶不了你。今日让你来我这里走一趟,也不过是想着法子给你减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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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愣了愣,他现在已经知道时遥是父亲的学生,叫他一声师兄也不为过,他也知道时二哥肯定会受罚,但也知道父亲不像哥哥那么严厉不苟,以为不会罚得多严重。可父亲都如此说了,可见不会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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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的父亲掌控着偌大家业,又是龙凰之人,手段又怎会太弱?不过是平时对他们太宽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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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哥哥会用如此委婉的方式替他减罚。如果数罪并罚,他真不一定能受得住,父亲不动怒的时候,总比在哥哥手下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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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连累了师兄。”季时也错认得很诚恳,也顺着季彦鸿的话唤时遥为师兄,但因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身体僵硬,连带着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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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淡淡暼了他一眼,将桌上的电脑转了个向,“你最该道歉的不是我,你这次私自调动龙凰的人,是你师兄帮你担了所有的问讯和处罚。他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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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做决定之前他就想好了后果,但为了哥哥他义无反顾,他也从未想过要让别人担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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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靠在床头,脸色有点白。那日从季家回去后,又到时家祠堂跪了一日导致伤情加重,养了几日才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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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时遥颔首向季彦鸿打了声招呼,转头看向镜头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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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不可辩驳的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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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镜头里一脸冷肃时遥,又看了看季彦鸿。却见父亲盯着他的眼神有点冷,他连忙反应过来,低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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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有令,怎敢不从?他起身,身体晃了晃,退到一旁垂手恭立。又听时遥道,“原本老师在此,我没资格罚你,但此事是你我一同犯下,罚你也是给我一个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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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依旧是极其恭谨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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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不再看他,盯着虚空,语调清浅,“去取你的家法吧。”
我回看了一下这一章,有很多漏字和错字,很抱歉。我修了一下,重发!
第八章(2)
季时也躬身,转到属于他自己的隔间。季彦鸿却瞪了时遥一眼,眼眸微眯,语带冷意,“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起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这又是想做什么?诛心好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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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闻言立刻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却被季彦鸿喝止,“你再动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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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又僵着身体躺回了床上,低眉顺眼道,“让老师操心,时遥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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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要命了是吧?这都多少年了还放不下?什么叫没资格,又什么叫也是给你一个警醒?再给我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话,嘴给你抽烂。”季彦鸿倚在桌沿上,眸光沉沉,吐出的字句一点也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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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每一句听着都像是威胁,却让时遥心中暖了又暖。温声道,“我记住了,若再犯,不劳老师动手,这张嘴我自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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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只用了屏风做挡,所以时遥和季彦鸿的对话季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他却一个字也没问。有时候不去探究也是一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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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捧了藤条,跪地,“请师兄赐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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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将视线转向季彦鸿,“请老师代为掌刑,鞭背十下。”顿了顿,他又加了句,“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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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过之后,功过尽消。不该纠结的事就别再去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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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时也明白时遥的目的,心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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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不知道他父亲的全力有多重,十下这个数目对比他以往受的罚太过不值一提,既然要达到教训的目的,想来不会太轻。而且师兄罚的是鞭背而不是鞭臀,到底给他留了面子。他道了谢,褪下上衣放到一旁,捧着藤条转向季彦鸿,“劳父亲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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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看了时遥一眼,很是无言,这些个哥哥们真的是把这小子护得紧,让他都有点嫉妒。口里说着让他尽全力,又算准了他舍不得下全手,他扯了下嘴角,哼了一声,算了,他算是败给这几个混账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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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季时也手中藤条,语气变得严肃,“兄长们护着,是他们的心意,如果把好心当做放纵的资本,以后的家法也没必要受了,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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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谨记父亲兄长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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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折了折手中的藤条,清冷道,“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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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话刚落,季彦鸿手中的藤条像是灌了千钧之力又急又快的落在季时也的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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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闷哼一声,虽然看不清身后的情况,却能感受到皮肤裂开的剧痛。他咬着唇,颤着音,“谢父亲师兄赐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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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既然说了今日按照幼时的请罚方式,他只能照办,谢罚是最基本的规矩。况且剧烈的疼痛让他顾不得别扭和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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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季时也只一下就破皮的后背,季彦鸿有点心疼。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规矩不立何以为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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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下,依旧没收任何力道。甚至在打完第二下后,季彦鸿并没有着急落下第三下,“你现在做错了事还可以在这里找打寻安慰,后果却都是别人替你承担着。要知道任性可以,任性的代价你却付不起。你小时候非要吃青桃,央了你哥哥给你摘,但那桃树却长在水边,你哥那时还没那么大的力气掌控轮椅,结果掉到了水里,差点溺亡,最后虽然被救起,却病了几个月。我以为你该长点记性,没想到还是一意孤行,这回你的任性害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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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的身体微颤着,头埋得越来越低,他怎么会忘记由于他的任性差点害死了他的哥哥,也正是因为那次意外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哥哥的管教。今日换了个人,造成的后果却是一样的,很多事他都想着自己去承担,但每每都是让别人替他担了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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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间意识到,不管他是否有能力去承担这些责任,只要这些人还是他的亲人,他们就会不余遗力的去护他。而任性伤害的往往都是这些倾尽一切护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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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季时也这种把亲情看得极重的人,最沉重的惩罚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轻描淡写间的诛心。当然,季彦鸿也不是想让他留下心结,第三下猛地抽下,让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人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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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额头浸出一层冷汗,脸色白了不止一分,脑子里一片浆糊,让他没有任何间隙去愧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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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多时的时遥开了口,“任何事都别抱着侥幸心理,有时候代价过于惨痛,会让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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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暼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警告,似是在说,别忘了你先前说过的话。时遥见状,抬手就要要自己脸上打,却听到季彦鸿饱含怒意的声音,“你今日要是敢打,就别认我这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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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吓了一跳,却见时遥已经下了床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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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只觉得气得心肝疼,一口气没喘上,撑着桌缘,猛烈地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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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屏幕对面传来时遥惶恐的惊呼。季时也见状猛地起身,背上撕裂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他急着去查看季彦鸿的情况,也顾不得此时是在受罚。却被季彦鸿瞪了一眼,斥道,“跪回去,这次账还没算完,还想添一笔不守规矩的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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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无法,只得乖乖的跪回去,神色担忧。季彦鸿转头去看镜头里的人,却见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不用猜也知道混账东西正往这面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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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深吸了一口气,几个孩子中季连修懂进退,季时也虽然有时候倔着,到底会服软,只有处处周到的时遥扭起来,才让人难以招架。
这章修文重发!














发现内容有重复,重发了一下,抱歉,最近头脑有点不清醒!

第八章(4)
季时也看了看季彦鸿,看着没有任何指示的父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只得低了声道,“师兄,您还是饶了我吧,如果被哥知道我这么没规矩,怕是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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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愣了一下,被他自苦的话弄得嘴角一抽,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哥比我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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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季时也这么一打岔,原本压抑紧绷的气氛顿时松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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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躬了躬身,不再管季时也,而是看着季彦鸿道,“老师,小也剩下的数由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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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什么也没说,将藤条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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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起身,站到季时也面前,眼眸半垂,“小也,可曾怪我利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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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愣住,虽然他知道时遥在背后推动了一些事,但利用二字过于严重了,他摇了摇头,道,“您是哥哥,让弟弟做点事,又怎能说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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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低头自嘲了一下,再次道,“你哥确实比我会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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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时遥掌罚,季时也有点抵触,他似乎从没被哥哥和父亲以外的人面前罚过,但眼前的人也是哥哥。甚至算是他哥的半个老师!他放下心中那点别扭,低声道,“师兄赐罚吧,我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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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给任何反应的时间,时遥的鞭就如他的人一样干脆又利落。剩下的七下,被时遥以一种光的速度结束。直到最后一下落下,季时也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起来,先前落鞭的速度太快,他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这口气吐了出来,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感终于将痛觉神经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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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矩跪省吧。”时遥吩咐完,握着手中的藤条转身跪到季彦鸿面前,等季彦鸿接过,他解了自己的上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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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眼中有浓墨汇聚,声音中陡然增了一丝严厉,“我希望你不是为了减少负罪感才请的这顿罚,而是真的知道错了,没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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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明白,今后……只完成哥的心愿!”时遥闭了眼,音色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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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报个数吧。”季彦鸿将手中的藤条对折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话中掩着别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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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离世十年,我自己在仇恨中困了十年,凑个整,一百吧。从此以后,无论是恨还是怨,时遥都不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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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时遥说一百时,季彦鸿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季时也也是心中一惊。按父亲掌罚的力度,一百下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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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季彦鸿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藤条一甩,时遥背上瞬间带出一道血痕,“现在,还是一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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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遥抖着唇,只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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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鞭落下,相同的位置,疼得时遥身体一颤。季彦鸿幽幽开口,“还是吗?才答应过的话就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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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就最后一次,让我把对哥的愧……都一次赎尽吧!”时遥白着脸,空气像一把刀子割裂着伤口,十年来他一直守着这份恨,要他如何能一下子完全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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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老师要整顿龙凰,他哥的心愿也将实现,可是当初做决定的罪魁祸首他却无可奈何,因为其中一个人……是秦啸,严格来说……是他的师公。那种无力和秃废快要将他淹没,他没办法去指责他父亲和老师的做法,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和立场,他只是为他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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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突然叹了口气,“你怨我原也没错,是我对不住逍儿,这罚我替你减半。记住今日的痛,忘记过去的伤,路还很长,还需要你替他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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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遥垂了眼,真心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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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条再次挥下,没有先前狠厉的劲风,但落在皮肉上仍带起一道恐怖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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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落下的藤条声,季时也忽然间红了眼,眼中一时酸涩难抑。他想啊,这世上有多少事是容易的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无可奈何、迫不得已,但最后还是要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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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季时也思绪飘忽之时,季连修却接到了时遥警卫员的电话。然后,季彦鸿的私人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正好卡在三十五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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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已经虚弱得无法出声,汗水随着脖颈大滴大滴的滑落,浸入破裂的伤口之中,像是洒了一把盐,恨不得将那层皮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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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疼得心都在抽,可他明白今日不罚完,甚至哪怕放了一点水,时遥都不会真正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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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铃声响得恰到好处,由于时遥还病着,三十五下已经让他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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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看到来电显示,没有一点意外,开口就说,“你劝劝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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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劝住时遥,不是他老子时云铮也不是作为老师的季彦鸿,而是被时逍从小护得跟命根子一样的季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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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皱着眉的应了声。季彦鸿将手机贴到时遥耳边,时遥咬着唇,努力的睁着被汗水浇灌的眼睛。他听见了季连修的声音,仿佛一股山间的玉泉,清清冷冷却又异常温润,“二哥,大哥曾告诉我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走不通的路,也没有不会死的人。人若真的死了也是缘分到了,不值得去怀念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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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抿着唇,颤抖着身体没说话。季连修继续道,“大哥说,他从未怪过您,还请您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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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话刚落,时遥就彻底晕了过去。对于季连修的话时遥是信的,他一直以来等的也不过是这句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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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为最后两个科目较难,楼主这几天要专心备考,15号恢复更文~
第八章(5)
原本还有几分人气的季家一下子变得冷清。季连修住了院,季时也这个小崽子自然也跟得寸步不离,现在倒不怕挨揍了,趁着他哥住着院没力气收拾他,可了劲儿的往人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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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遥也住进了医院,原本的伤口有点感染,而今又添新伤,到晚上发起了低烧,若不是身体素质过硬,情况更糟,气得季彦鸿恨不得把人拉起来再打一顿,但见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又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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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都是债,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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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规矩就是规矩,若放水留手那还叫规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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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季连修的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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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站在窗边黑着一张脸,窗外的雨像一道水帘倾泻而下,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城市繁杂的喧闹,凭添了几分风雨如晦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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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占了他哥一半的床位,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季彦鸿。因为季连修的解毒药物是否实验成功就在今日了。如果实验成功,他哥的双腿就恢复有望,若无法成功,不仅腿无法恢复,还随时面临死亡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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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手里拿了一份时尚杂志,有一张没一张的翻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即将知道的结果与他性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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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没有一点停下的架势,远处的高楼被掩映在雨幕之中,多了一丝神秘渺远的味道。季彦鸿负手立在窗边,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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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抬头看了一眼他哥,然后一脸惊奇的开口,“哥,您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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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按下某个开关,房间里的空气都活了起来。季彦鸿转过头,也看着季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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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之物,然后若无其事的将书调转了一个方向,然后便听到季二少爷的闷笑声,他手指慢慢摩挲着书边,淡淡问道,“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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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就……佩服您倒着看书的功夫,我学不来。”揶揄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此时的季二少爷一点也没察觉到他哥眼里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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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撩起眼皮懒懒地暼了他一眼,手中的杂志没有任何征兆的抽到季时也的后脑勺,“目无尊长,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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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想抬手捂住头,却扯动了后背的伤,疼得他嘶了一声,连忙将手放下,连忙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哥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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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在靠在一旁,看着兄弟俩闹腾,眼中笑意明显。经季时也这么一闹,那种沉重的压抑感顿时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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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修也由着他闹,没再和他讲什么规矩,他并不觉得治好他的腿会很顺利,那么多年积累的沉珂,岂是说解就解的?即便有了能杀死这种病毒的药物,这场手术也必定会是九死一生。能否活下来还不一定,又何必太过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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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时云铮带着何平和一众医生进了屋,本来挺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逼仄。季彦鸿放下手,站好,季时也也从床上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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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季时也和季连修同时躬身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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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结果如何?”季彦鸿盯着时云铮,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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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了。”时云铮没有开口,何平接道,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讨喜,但此时没人和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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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药物证实有效。”时云铮点了点头,给后面的医生让开路,示意他们给季连修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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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好……”说着说着,季彦鸿突然没了声。二十年的坚持今朝得以实现,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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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挪着步子,走到季彦鸿身边,“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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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抬头去看正接受术前检查的大儿子,看着他眼中安抚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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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苦了你们了。”季彦鸿拍了拍季时也的背。却听见季时也咬着牙的低呼声,“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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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道,“等你哥好了,要是不听话,估计还有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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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也慢慢敛了脸上的笑,半垂着眼眸,“只要哥能好,疼一点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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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去的十几年里都在执着于一件事,那就是让哥哥站起来,北国的漫漫飞雪,江南的渔舟唱晚,大漠的戈壁荒岩,蒙古的无尽草原,他都想陪着哥哥一一看遍。这世上的情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没什么比得上血脉之间的牵连。疼,他从来不怕,他只怕像哥哥那样连疼的权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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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医生还在检查,时云铮向季彦鸿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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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铮在等候厅的的落地窗前停下步子,此时十八层的高级病房区寂静得有些渗人。他伸出手,握住身前的不锈钢围栏,出口的语气在与空气的磨擦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嘲弄,“龙凰高层以黎明恩为首,共计九人,联合把我告上了军事法庭。今晚便有消息传来,我所有的自由都会被限制,后绪的计划就要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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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彦鸿惊了一瞬便归于平静,那群到处咬人的疯狗什么时候消停了才是奇事,不过他又岂会让他们如愿?多年筹谋,今朝作剑,那就来试试它的锋芒吧!他问,“那个人有什么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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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季彦鸿在秦啸面前伏低做小,若不是怕犯时云铮的忌讳,他恐怕会直呼秦啸的名字。无论有多充足的理由,都不该拿人命去填。而秦啸做事从来不顾人命,只看结果。就连教他的这些弟子,只要达不到他的要求,便会往死里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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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云铮冷笑,怒气显而易见,“这老东西不就是想给你我设道坎吗?迟早要把龙凰交出来,还弄出这些隔应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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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时逍的死,时云铮对秦啸那一点仅剩的师生之谊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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