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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脑洞段子集(父子,耽美,古今中外)[第5页]

作者:阿冷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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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文啦~解锁新人物,超级可爱的宠物小松鼠阿宝!!
番外故事
小松鼠阿宝在一片混乱中小脑袋受到了重击,晕了过去。等它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陌生的军帐内。它下意识地窜起来想要找自己的主人,周遭却十分昏暗,唯有掀起的半角帷幕外透出一点点惨淡的光亮,外面还在飘扬零星的雪子,仿佛整个天地都埋入这一片纷纷扬扬的碎絮当中去了。
阿宝晃了晃小脑袋,这才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它美丽温柔的女主人再也不会醒来了,它在昏迷的前一瞬间还拿小爪子死死扒拉着她的衣裙,可是它没有把她救下来。它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主人,立时竖起了身子,焦急地叫了几声。要是小主人也不在了,它就真的变成一只无依无靠鼠了。
它四下转悠了两圈,终于发现小主人就躺在附近的床榻上,头发散乱地披着,只露出半张惨白的小脸。阿宝从没见过一向干净的小主人这样狼狈的样子,害怕极了,吱吱叫了几声,便用爪子使劲推推他。
罗成只觉脑中头痛欲裂。所有的画面遥遥坠坠,如同扑面而来的山雨,逼得他几乎要发疯。在一片黑夜里,仿佛有无数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又转瞬消逝,他茫然地看着他们,却谁也不认识,只能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徒劳无益。他被抛到了一片冰冷暗黑的深水里,几乎要窒息。在最后一片水淹没他之前,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一只胖胖的灰松鼠趴在他的胸口用力推他,那小模样看着仿佛要哭出来了。罗成觉得很是不解,伸出手去摸摸它脑袋,那松鼠很欢呼雀跃似的舔舔他的手,蹦跳着在原地转圈圈。
突然军帐外射进一道刺眼的光来,随即帐门便被掀开了。几个大腹便便的军士从外面长驱直入,带入了外面凛人的冷气与雪光。阿宝忍不住团了团身子打了个寒噤,他们一眼扫见,笑嘻嘻地过去揪住阿宝的大尾巴,在空中晃悠几圈:“好胖的松鼠!吊起来烤一烤一定好吃。”
阿宝吓得魂飞天外,吱吱大叫救命,回头看着小主人,指望他快来救自己。罗成虽然实在想不起这只突如其来的松鼠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听它叫得分外凄厉,也不能置之不理,起身厉色道:“放开它,欺负一只松鼠,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几个人吓了一跳,一松手丢下了阿宝,阿宝得了自由,瑟瑟发抖,赶紧几步蹿到主人身后躲好。那些人这才注意到罗成,眼中不觉露出贪馋之色,凑上去调笑道:“这小子可真白啊……”有个人便如狼似虎地上前一把想要拉过他手腕,涎着脸道:“看看,比我家里的小娘子都好看呢!”
罗成气得面涨通红,劈手夺回来,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孰料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腿脚酥软,力气不如从前,那群人很快便将他包围起来,三下五除二将他仅剩的衣衫剥去。那群人倒也无心真的凌辱他,只是要借此出气,拳打脚踢了一番,便将这赤裸的小少年一把丢到军帐外雪地里,看着他倒在雪地里,骂骂咧咧地笑着走开了。阿宝看见,吓得尖叫一声,飞也似的跑去找人救命去了。
外间方才下了一场大雪,满地触目皆是晶莹的雪光,不时有一声寒鸦叫唤,扑棱棱飞走,坠落枝头一些残雪。肤色莹白的少年倒在雪地里,与雪色几乎混为了一体。漫天雪白里,唯有一头乌黑青丝在身下逶迤蔓延开去,与下颌一点黑色的小痣,在朔风雪色里十分醒目,那风景瞧去,委实美艳不可胜收。
罗成勉力试了试,却实在无力挣扎起身。他在雪地里渐渐失去了身上最后一点温度,只是紧紧抱着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希望得到一些暖意。雪并未停歇,却愈发如碎琼乱玉一般,击打在少年毫无遮蔽的身上,一点点将他埋没。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一群无赖莫名其妙地折磨死了。他的大脑开始陷入一片混沌,迷糊之际想不起一个可以依赖取暖的人,只能更紧地抱住了自己。
他身上最后一点暖气燃烧殆尽之前,视线朦胧里,看见一双乌金靴踏在棉絮般厚厚的雪地里。一双手将他从地下抱了起来,裹进了一件暖融融的金丝灰鼠披风里。
解锁新人物,阿冷宝宝……
这是他失忆后醒来,见到的最好看的一个人。有剑眉星目,薄薄的唇瓣,不笑之间眉眼里带着淡淡的戾气,却因为眉目俊朗掩盖住了些许,显得并不凶恶,抿唇的时候,反而有一股风清月朗之气。罗成的脑袋靠在他胸前厚厚的金甲上,能嗅到一股好闻的气味,只觉得无比舒适惬意,让人陡然生出一股依赖之心来。
宇文成都将人抱在怀里,向军营走去。到得营帐,便将他放入床帐中。他见罗成不知是冷还是害怕,只是抖个不停,迟疑了一阵,伸手抚了抚他散乱的长发。罗成受惊之下陡然遇到这样一个人安抚自己,虽然是陌生人,但只觉有了倚靠一般,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不肯放手。
宇文成都怔得一怔。他素来不喜与人亲近,旁人只要离他略近些,便被他那一股煞气吓得惊退了,从来没有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抱搂他。只是这怀里的美少年刚从雪堆里抱出来,着实受惊太深,又是因他未能管束部下的缘由,心中总有些愧疚,也不好粗鲁推开他,便只任由他抱了一会儿,心中不免疑窦顿生,这罗成是真的发高烧烧糊涂了,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么?
他吩咐伙头军去烧了一碗热热的牛肉馄饨汤,端到床前亲自拿了小银匙喂到罗成口中。此刻的罗成与平日里完全不同,温顺可爱得像一只皮毛水滑的小松鼠一般,张着嘴一口一口等他投喂口粮。宇文成都这辈子也未曾亲手喂过人,不知道喂前要先试试温度,便把银匙送了过去。罗成一口含住了,烫得差点没吐出来,下一口就自己乖乖地吹了吹汤,才喝进去。
等把一整碗汤喂完,宇文成都便将他安置回榻上。他想对这少年略微说几句温和的话,片刻方才道:“你好生睡一会儿,安心睡。”他出去前吩咐将炭火燃得旺了,又将小少年的小爪子放入被窝中,这才离去。罗成现下困得沾枕就睡,吃饱喝足之后,又有暖意不断袭来,顿时什么都顾不上,窝在温暖的小窝里,睡得不知天地日月为何物。
宇文成都将他安置好了,方才去了父亲的营帐。他躬身入营,只见父亲收养的养子阿冷在一旁侍立,见他进来,恭敬行了礼,他随意颔了颔首,便进去见父亲。宇文化及正把玩着手中剑柄上镶嵌的东珠,见儿子进来,眯了眯眼看着他,笑道:“这剑柄虽则华贵,但这宝剑许久搁置已经蒙尘,早该弃之不用了。”宇文成都道:“父亲说的无用之物,便是无用,丢弃也就是了。”
宇文化及一双鹰眼把儿子上下打量一番,无声无息了片刻,方才似笑非笑道:“那么成都,无用的人,你留他做什么呢?”
此际天寒,帐内炭火盆内燃着熊熊的火,间断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与帐外雪声遥遥而映,更有令人心惊之感。默然了片刻,宇文成都垂首道:“父亲,目下留他还有用处。”
宇文化及道:“北平王府俱已灭顶,留着一个孤子有何用处?”他话里有几分质问的味道,阿冷垂手在旁,不动声色地看了宇文成都一眼。
宇文成都眼中并无半分情绪,依旧恭谨道:“父亲,北平王府虽已覆灭,我们却并未拿到兵符,北平府的兵权还未到我们手中。罗成已然毫无威胁,留着他并无害处,反而可以扣为人质,换取兵符,何况……”他看了眼阿冷,附到父亲耳边去轻声说了句,阿冷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转瞬消逝不见。
宇文化及听了便有些惊疑不定,道:“这是真的?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宇文成都迟疑了一瞬,道:“是。但究竟如何,还是要等到军医来替他诊断后再多定论。”
宇文化及将手中剑收起,浑浊的眼里突然透出一丝光亮,微微笑道:“好。那便留着他,若是兵符被人带去了瓦岗,那就要看看他们多么兄弟情深,会不会拿来换他。阿冷,你去四处张贴告示,说明我们要拿罗成换兵符的事。”
阿冷答应了便下去了,宇文化及看着他的背影不语,嘴角却勾起一个阴狠的笑来。
宇文成都坐在大帐中央,众人侍立在帐下,半日连鸦雀之声都不闻。方才惹事的那几个兵士一溜跪在地下,神色沮丧。宇文成都也不发作,只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问道:“方才是你们将他丢到雪里?”
那几人不敢欺瞒,连连点着头,抬首却见宇文成都眯着一双凤目眯了起来盯着他们上下扫视,这目光危险得很,扫得他们冷汗霎时就下来了。只这一时的功夫,一杆明黄的凤翅鎏金镗便到了眼前,那几人还来不及辩解,便直直倒了下去,那耀目的兵刃上,连丝毫血珠都未曾沾染。
宇文成都将凤翅鎏金镗收回,有几片薄薄的雪花落下,正缀落在他眉间,更为他肃杀神色添了几分冷意:“你们听着,从此罗成便住在此间,军营上下都称一声公子,衣食起居,谁也不许怠慢他。谁若是背着我欺凌他,这便是下场!都听明白吗?!”
众人皆是一凛,纷纷垂首答应。宇文成都下罢军令便起身回营,却见阿冷跟着一起走来。他对这个干弟弟自小并无好感,二人也并不亲近,此刻便淡淡问道:“你跟来做什么?”
阿冷年纪甚轻,生得很白皙,眉清目秀的并不惹人讨厌,与这兄长说话时总有些怯怯的,一笑起来颊旁便浮起浅浅的酒窝:“天宝将军,是父亲说了我素日细心,让我跟去罗公子帐中侍候。”
宇文成都蹙一蹙眉,便知道此事不简单。然而又不好违逆父亲的意思,只冷冷一笑道:“那倒难为了你,不能侍奉在父亲身边了。”说罢便一抖袍袖,径自往前走去。
宇文成都回营之时,罗成一觉刚刚睡醒,正睡眼朦胧满脸通红地窝在暖和的炕上不肯下来,像只冬眠的小动物一样。宇文成都见了他就想起那日北平王夫妇无辜横死的情状,心中漫上一股痛楚自责,便有些不自在。两人对了半日也无话可说。罗成生性好动,半天没人说话便不耐烦,从被窝里探出一只小脑袋来,神色乖巧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宇文成都不欲跟他多语,便报了姓名给他。他瞧罗成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要回自己营帐去,却听罗成在背后轻声唤他道:“成都哥哥!”
宇文成都嘴角一抽,道:“放肆,叫我宇文将军。”
罗成并不气馁,依旧笑嘻嘻坚持道:“成都哥哥,成都哥哥。”
宇文成都心说不跟这小鬼纠缠,他爱叫什么便是什么吧。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前几天还喊打喊杀满面煞气的玉面小将军,怎么转眼就在他这里傻吃傻喝傻睡,跟个二傻子似的。他按了按跳动不已的太阳穴,掀起帘子便要出去了。
罗成却又在他身后说话,声音委屈巴巴地:“还有……我呢?……我叫什么名字?”
得知了自己姓名的小罗成和松鼠阿宝一起开始了他们在军营里上蹿下跳无忧无虑的生活。宇文成都将他的银枪和小白龙还给了他,让他在营里的空地上没事跑着玩儿。除了阿冷,宇文成都又将军中的中军鱼鱼派去一起侍候他。鱼鱼年轻有为,生得又英姿飒爽,一双好看上挑的眼睛在看向阿冷的时候会格外温柔,阿冷也会对上他的眼神,羞涩地报以微笑。
然而那次雪地里的欺凌与风波终究在罗成心头埋上了一片阴霾。他会时常在梦中无端惊醒,梦里自己无助地躺在雪地里,刺骨寒凉,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开。
这个冬季,严寒而无限漫长。军医替罗成把完脉,向一旁的宇文成都躬身道:“宇文将军,罗公子怕是真的记不得了。他历经重创,头部受伤严重,恐怕要调养许久……”
宇文成都向帐内看了一眼,罗成睡得沉沉,肥嘟嘟的小阿宝趴在他胸口,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阿冷蹲在地下点燃一炉香,鱼鱼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他。空气里弥漫着祥和静谧的气息,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好像一出声,这点来之不易的美好就要被打破,然后消逝殆尽。
他蹙眉道:“那他还能好起来吗?”
那军医思量了片刻,迟疑道:“那要看将军要不要他想起来。不过他这病是脑部淤血堆积所致,若是不及时排除淤血,每日服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宇文成都闭了闭眼睛,眼前骤然浮现父亲一脸阴狠的笑意,然后断然道:“你好好给他看病,让他……快些好起来吧。”
他们正说着,阿宝突然焦急地吱吱叫起来,大家便都往榻上看去,只见罗成似乎是在梦中遇见了什么,整个人都起伏抽搐起来。阿冷鱼鱼忙要上前去照看,宇文成都便道:“你们下去吧,把阿宝一并抱下去。”
阿冷上前将阿宝抱走,哄道:“阿宝乖,我们吃饭饭去啦。”便和鱼鱼二人出去了。宇文成都坐到床头,小心地替他掖好被子,轻声道:“别怕,没人欺负你……他们都死了,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罗成从梦中挣扎着惊醒过来,一张小脸冷汗涔涔的,满是惊恐与慌乱。他大口呼吸着现实中安全的空气。他还没缓过神来,眼神瞟向壁上,但见一条黑黄斑斓的大蛇陡然出现,悠哉悠哉地吐着信子,缓缓盘旋而下。
他惊得几乎没叫出来,却见宇文成都霎时便将那条蛇拧在了手中,扔向地下。这动作恍如电光石火一般迅疾,让他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便本能地靠过去。宇文成都实在不惯这样与人亲密 ,下意识将他推开。罗成面色显出一丝失落,却并没说话,只锲而不舍地将小脸蛋凑上去,在他手上蹭了一蹭。这动作无比孩子气又可爱,堪比他家松鼠阿宝的卖萌功力。宇文成都似乎觉得方才的举动有些过火,此次便没再推他,任他蹭了几下自己挪开,眉目里也染上了些许温柔。
新人物鱼鱼上线,哈哈哈哈!
阿冷和鱼鱼闻声赶紧进来察看,阿冷手中还抱着吃饭吃了一半的小阿宝,小嘴边上还沾着松果的碎屑,瞪着黑溜溜的无辜大眼睛看着面色渐渐暗沉的宇文成都,不敢吭声儿。
宇文成都便问道:“这时节正值蛇类冬眠,这营帐内怎会有蛇?”阿冷吓得连忙跪下道:“大约是帐内潮湿,是属下不小心,才让蛇钻了进来。”宇文成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拖他下去,杖二十。”
大家都吓了一跳。鱼鱼当即跪下道:“阿冷平日照看公子很是谨慎,偶有失职,还望宇文将军开恩饶他一回吧!”罗成也道:“是啊是啊,我可喜欢阿冷了,不要打阿冷吧。”小阿宝听得呆呆的,但看大家都在求情,好像自己不做点什么也不太好意思似的,于是把小胡子上的残渣抖干净,也拱起两只胖胖的小爪子,作求情状。
宇文成都并未理睬,阿冷依旧被拖了下去。鱼鱼面露疼惜之色,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冷回过头来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帐外传来军棍此起彼伏落下之声,与阿冷隐忍低低的呼痛。鱼鱼听得心神不定,宇文成都便摆一摆手,示意他抱着阿宝出去。他自己也起身想要出去,受了惊吓的罗成急切想与他亲近,一把将他袖摆拽住,道:“成都哥哥不多陪我会儿么?”
宇文成都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袍袖扯回来,努力让自己冰山一般的神色略微温和些许:“你好生歇息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至晚间,用过晚饭的罗成肩头趴着小阿宝,跑到阿冷的营帐中去探望。阿冷毕竟从小收养在宇文家里,有个少爷的名分,军中没有人会对他真的下重手,故而他伤得并不太重。罗成刚迈腿想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鱼鱼的声音,就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鱼鱼似乎只有对着阿冷时,才那么温柔备至,给他喂水敷药,在他床前忙成一团。阿冷眼睛里都含着欢喜的笑意,拉住鱼鱼的手道:“我没事的,你不要转来转去啦,看得我头都晕了。”鱼鱼把亲手做的汤羹喂到阿冷口中,阿冷笑道:“真好喝。”鱼鱼替他擦了擦嘴角,道:“那是自然,不然怎么配得上我们阿冷少爷?”
阿冷笑嘻嘻道:“我想听你吹笛子啦,就像小时候那样。”鱼鱼摸了摸身上道:“我没带笛子过来……”罗成闻言一蹦一跳从外头跑进来道:“我有笛子!鱼鱼你用我的吹吧。”他摸出一根紫玉笛来,道,“我也不记得我有这笛子,但是醒来就搁在我身边呢,鱼鱼你快吹给我们听吧。”
鱼鱼接过那晶莹剔透的玉笛,在口边试了试音。罗成闲得没事做,问阿冷道:“阿冷,你刚刚说小时候,你跟鱼鱼小时候就认识呀?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阿冷笑道:“是呀,我们小时候就长在边境一带,就是北平地界出去一点儿那块儿。”他凝视着面前罗成白玉一般的脸,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由自主的眷恋与怀念,“那时候呀,北平府有个银盔白马的小将军,一杆银枪便让突厥闻风丧胆。那时候边境那儿天是碧蓝的,水是莹绿的,大家过着快乐的生活,连空气和阳光都是带着甜香的。鱼鱼出来放牛,我就骑在他的牛背上,他每天给我吹曲子听,太阳落山我们便晃悠悠地回去……”
罗成抓了把鱼鱼刚才端进来的小糕点塞得满嘴都是,顺便给阿宝也塞了一口。他鼓着圆圆的腮帮子,神色天真可爱如孩童:“那真好!那小将军可真厉害!”
那一夜鱼鱼吹着优美动人的曲子,大家都安安静静听着,连阿宝也托着腮听得十分入神。外面雪不知不觉停了,映出月轮一捧清辉来,照得大家面色皎洁又安详。虽然这里的人鼠们都怀着各自的心思,但那一刻,美好与满足笼罩在他们心头。罗成尤其觉得快乐,好像从那时起,他感觉在这举目无亲的世上,自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和数不尽的欢愉。
鱼鱼手持着一片薄薄的小银刀,在罗成眉间细细滑过,刀锋之际留下两道俊挺漂亮的眉。阿宝在旁蹲着好奇地看来看去。鱼鱼最后吹了吹刀上的碎毛,仔细地打量一番自己的杰作,笑道:“宇文将军你过来瞧,这样修眉好不好?”他见宇文成都走过来看,愈发得意洋洋,“你看罗公子好看不好看?”
罗成原本闭着眼睛,当下方才睁开,好奇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上下看。他自醒来之后,便对自己的美丑妍媸没有了任何概念。此刻他最信赖的除了随身服侍的鱼鱼阿冷,便是成都哥哥,于是极其期待又郑重地仰着脑袋听他的评价。
刚修过眉的小少年面色莹白,越发显得标致俊俏美,丰神俊朗,比起当日雪地里缩成一团的狼狈小动物简直判若两人。宇文成都穿着一身金甲,罗成却感到自那冰凉的金属下有暖暖的体温袭来,那股温意令他十分舒适,有一种被人珍视爱护的感觉。这样的滋味似乎似曾相识,在他脑内一闪而过,可再细细去回想时,却杳无踪迹了。
宇文成都到了近前细看了一眼,而后十分认真地道:“果真是好看。”
罗小成在热闹的大街上来回地跳着蹿着,好像毕生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似的,欢脱喜悦极了。他手里捧着一大堆衣料,叠得高高的,随时要倾倒似的。宇文成都走在前头,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罗成来不及收脚,两人差点撞在一处。宇文成都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半步。罗成立刻睁大眼睛与他对视着,好像要与他比赛谁的眼睛大似的。他长长的眼睫毛在眼前这样一闪一闪的,宇文成都把目光转开,没话找话道:“给你买的衣服够了么?”
罗成大大方方道:“够了,可是我的围巾那天被他们撕坏了,成都哥哥给我买新的好吗?”没等对方回答,他便笑嘻嘻将手中一大叠衣服丢到宇文成都怀里,说了声谢谢成都哥哥,便飞也似的跑走了。
罗成站在铜镜前,左顾右盼地看着自己雪白的新围巾,笑得小嘴都裂成了一朵花。他自己不会系围巾,把一条好好的围巾硬生生搞得七扭八歪的。他皱皱眉,撅了撅嘴,转身道:“成都哥哥,好看吗好看吗?”
宇文成都见他那样子俏皮可爱极了,伸出手去想替他系围巾。奈何他素日也是被人侍候惯的,如何会做这些事,扭了半日,才勉强打出一只稀奇古怪的丑陋蝴蝶结来。他自己看着也觉得好笑,加之这蝴蝶结配这眼前的小可爱实在是太过有趣,嘴角竟微微上挑,露出一点笑意来。罗成看了一眼,扑哧笑了一声,暗暗腹诽道,成都哥哥还是板着脸的样子俊,笑起来可真是难看。
哇,今日份的小可爱真是软萌可口,欢迎品尝


哈哈哈哈这章太好笑了,反差太大……
表哥(愁眉苦脸):啊我的小可怜!啊,被人虐待!没饭吃!瘦了好多!
小表弟(茫然):啊我明明胖了好多哎……你在说什么……


还没等他将一锅汤搅遍,一双筷子便重重砸在了他胖嘟嘟的小手上。那筷子乃乌木所制,加之宇文成都的力道,小手指关节立时红肿了起来,一跳一跳地疼着。罗成痛得一收手,勺子啪得掉在桌上:“成都哥哥你打我!!”
宇文成都收回筷子,随手丢了,面若冰霜道:“把这汤倒了。”罗成偷偷抬头觑见他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默默使劲揉着自己的手指。好容易等到重做的菜上齐了,两人都默不作声地开吃。罗成扒了几口饭,暗暗观察,见宇文成都从未将筷子伸向一盘红油鸡肉,突然伸出筷去,促狭地一笑,将鸡肉夹到他碗中,笑得嘿嘿嘿:“成都哥哥你吃呀,我知道你最爱吃这个了!”
他话音尚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面前的碗筷都被震得飞起,接着便是一声喝斥道:“你若不好生吃饭,就别再吃了!”
这一声如晴天劈下的暴雷一般,吓得罗成一抖,筷子也掉在了地下。他反应过来,委屈得拿小胖手擦拭着眼睛里不存在的眼泪:“不吃就不吃!你这么凶干什么!!”
他把饭碗一丢就往外跑,还哧溜甩下一只鞋。帐外侍立的军士都呆呆望着,不知该不该去追。宇文成都只觉头痛欲裂,怒道:“随他去,他不吃,往后就都别吃了!”
罗成光着一只脚一气跑回自己营帐,倒在榻上不起来。阿冷鱼鱼看了很诧异,围上来问他出了何事,他便气鼓鼓道:“我不吃东西了,明日后日大后日,都不要给我端饭过来!”阿冷甚是奇怪,还要问下去,被鱼鱼拉开,悄声道:“他就是赌气这么一说,别管他。我宁可信阿宝三天不吃饭,也不信他能撑过今天晚上。”阿冷被他一拽,半信半疑的,也只能走开了。
鱼鱼的预测功夫简直堪比排兵布阵料敌如神的大将,天还没暗下来,罗成的肚子便与他白日里的豪言壮语产生了极大冲突。他尽力要维持那豪言壮语的颜面,遂在床上翻滚,企图灌水充饥,以保持最后一点尊严。然而这样的法子换来的只有小肚皮里水淹七军的阵势,他抱住满满的小肚皮,滚来又滚去,只要动一动,肚子里就仿佛敲着鼓似的咚咚作响,另外伴随着挥之不去的饥饿感,从前心直抵后背,痛楚难熬,死死咬着一刻不肯放松他。好不容易扛到后半夜,一旁榻上熟睡的阿宝偏偏吃得饱饱的,在睡梦里咂巴着小嘴巴发出鼾声,十分心满意足的样子,气得他更睡不着了。又熬了半刻,看看四下无人,便哧溜一声窜了起来。
宇文成都白日被一肚子气填饱了,对着一桌捣蛋过后的杯盘狼藉再也吃不下去,到了夜间便起身到伙房去觅食。他还未踏入便看见灯火微明,走近便瞧见一只拱着头偷吃的小松鼠,一手抓着半块海鲜饼,嘴里塞了半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嘴边全是碎屑,发出极其享受的呜呜声,听见脚步声,警觉地一抬头,对着他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嘴里却还是使劲嚼着。这阵仗,好似十多年没吃上一顿饱饭了似的,叫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偷吃的小家伙发现自己被逮了个正着,立刻加快咀嚼速度,把最后一口饼使劲咽到肚子里,然后翘起油汪汪的嘴角,讨好地把手上剩下半块饼递过去:“呐成都哥哥,这半块给你吃!”
那半块饼在他小手里被蹂躏得惨兮兮的,拿起来的时候还有碎渣子不断往下掉,宇文成都一瞬间便觉得失去了所有胃口,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要回去。
罗成立马追上前去,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嘴里也一刻不消停:“成都哥哥你不吃呀?你不吃那我吃掉啦……”他一口把饼塞到嘴里,还啊呜啊呜含糊地说着什么,宇文成都着实看不下去,冷冷道:“吃干净了再说话。”
小松鼠死命把饼咽下去,差点噎死,咳了半天,抬起无辜的眼睛转来转去的:“成都哥哥……让我跟你回去睡好不好?”
宇文成都根本不理睬他,转过身便往前走去。罗成哪里肯放他,生拉硬拽着他的衣角,哧溜哧溜地一路跟溜冰似的耍着无赖,硬是要跟回去。宇文成都想扒开他的手,又见他晃着一双油腻腻的小爪子,毫不顾忌地就要往自己身上衣服上乱抹,又心生嫌恶不想碰到他。没几步路的功夫便回了大营,罗成撒开腿脚便抢先跑进去,一屁股坐到榻上,占据了一大块舒服的位置。宇文成都冷脸站在一旁,极力制住怒火,半晌才出言道:“下来。”
这种两个字的命令,昭示着面前的人已然达到了愤怒的顶峰,然而罗成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他晃着两条腿得意洋洋地坐了一会儿,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床,越离越远,头晕目眩的。他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被整个拎了起来,一副将要被丢出去的架势,登时大怒,蹬着腿闹着道:“你干什么干什么!”还没嚷完便被丢在了地下,屁股摔成了八瓣,生疼生疼的。他还是锲而不舍,又一次艰难地站起来往床上爬,这次干脆就爬进了被子里,整个把自己裹将起来,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狡黠地闪烁着“看你把我怎么样”的光芒。
宇文成都呼吸都粗重,连眼睛都红了起来。他无法再抑制腾腾升上的怒火,伸手将被子掀开,便将人从被中揪了出来。罗成自失忆以来还未曾受过如此对待,顿时与他一样生气,挥动小拳头便要砸过去。他的拳头哪里砸得到宇文成都身上,还没贴近就被一把推开。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拎在半空中,随即便是一声清脆嘹亮的响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营帐。
这一巴掌着实来得狠辣快,一时间罗成还未觉出疼痛来,只觉得眼前晕乎乎的,紧接着一股极其让人讨厌的、火辣辣的触感从一边脸颊直涌了上来,那滋味着实是终生难忘,很快疼痛跟着叫嚣着钻了出来,连口中都弥漫开了一股铁锈一样难受的味道。罗成不知道自己半边脸颊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本能觉得羞耻屈辱。他不肯服软,倔强地挣扎着,脸肿胀得连话都说不清,还骂骂咧咧的。宇文成都见他半边小脸上印着深深的五个鲜红指印,与还白净的另半边形成鲜明对比,眼中含着泪,可怜兮兮的,原本略有些心软,听他还这样嘟嘟囔囔的,火气再也无法消停,甩手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松开手,任由他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这两记左右开弓厉害得出乎意料,小松鼠捂住肿烫的两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他的长发被打得披散下来,穿着单薄的小睡衣,无助地坐在地下瑟瑟发抖,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好生可怜。
嘤嘤嘤,今日份的小可怜挨打了!大家要出来疼爱他一下吗



那是一个当日策马扬鞭、飞扬跋扈的少年,如今在自己跟前畏缩可怜得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孩童。纵使宇文成都铁石心肠,亦不免略软了心肠。他努力不去看小可怜倒在地下抽泣的模样,硬声道:“滚!”
他以为这两巴掌算是把人打服了,孰料这罗成并非常人,思维秉性亦与众不同。过了一刻没声响,他以为人已经默默滚出去了,方舒得一口气,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得扑腾一声,那人像只小动物一样又凶残地扑了上来,撞在他胸口,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来。
在那一刹那,宇文成都心头所有的怜意随着他的理智一起,宣告全线土崩瓦解。他将眼前的人一把推开,对着那张俏美的小脸蛋便毫不留情地扇下去。巴掌声几乎伴随着嚎哭一起响起,登时震得帐顶都摇摇欲坠。罗成终于意识到自己惹怒了多么可怕的人,也机灵起来,不再傻傻等着巴掌落下来,便满地滚着试图躲避哪怕一下掌掴。却未想到宇文成都每次都能极其精准地抽在他已经肿胀得赤红发紫的小脸上,一记也未曾错过。约莫又打了十记,他福至心灵一般,竟思得一个妙招,把原本便已披散下的头发散得乱七八糟的遮住面庞,再拿两只小爪子使劲保护住小脸,心里七上八下的,却略略有些得意,心想这下总能逃过毒打了,像成都哥哥那么爱洁的人,看他这般邋遢,总归是不会再下手了。
他如意算盘打得极好,结果却不太尽如人意。宇文成都正在气头上,上前便将他一头乌发给扯了起来,随即遮住小脸的爪子也被使劲掰下来,可怜的小手指一根根被强行掰开,又是暴风骤雨般的几巴掌落下来。小松鼠发出了凄厉的哭叫声,哭得声噎气梗的,只是弱声弱气地哀恳道:“成都哥哥……成都哥哥我手要骨折了……”
宇文成都放开手,毫无动容之色,漠然道:“你给我听好。今后要是挨打,不许躲,也不许动,你若是躲避,那就不算数,从头翻倍打。”他看着地下的小可怜只顾蜷成一团哭得伤心,提了声调道,“你听见没有?”
罗成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答应道:“听见……听见了……”这次还没等宇文成都赶人,他便自己自觉团成一只小团,一边哭着,一边往帐外一溜烟地滚走了。
冬日的深夜,安静地飘起了雨雪霏霏。夜里严寒,小松鼠把自己紧紧团好,抱住自己蹒跚走在路上。足挨了好几十记掌掴的面庞本已肿痛到麻木,被冷冷雨雪一撒上去,疼得一阵阵发抖,加之滚烫眼泪淌下来,蛰得小脸愈发火辣辣的。他抬起脸来,只觉得眼冒金星的,摇摇欲坠,连路都看不清楚,周身上下都缀满了雪片,先是刺骨的凉,随后便是令人绝望的僵冷。
仿佛有温柔的女声在喊着成儿,招呼他来饮一碗最爱的热汤。前方有点点灯火亮起,像极了执迷不悟的幻觉。被金甲包裹的坚实手臂牢牢地箍着自己,在枕畔呼出令人安心的味道,让人禁不住放松沉醉进去,再也不醒来。
他晃了晃脑袋,那些碎片又随着风雪呼啸而去了。他依旧勉力地死死抱着自己取暖,委屈地小声嘟囔,声音喃喃的细细的可怜极了:“我只是想试试……那个陪我睡的人是不是你……原来,原来不是的……”
嘤嘤嘤,小可爱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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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2:4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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