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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雨落长安[第8页] |
作者:平小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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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高枝,窗外一片祥和,虫鸣鸟叫声声入耳。 林凭帮我处理好外伤,包扎妥当,还用了极好的伤药,那种难以忍受的痛感弱了下去,但是真气强行撞出的内伤,仍使我接不上气,下不了地。 我喘息的空档,蓝岸被林凭拉到里间,我听着里面针刀乒乓作响,声音很是粗暴,蓝岸伤前伤后未吭一声,倒是被林凭治伤的时候折腾出呻吟声。出来时,蓝岸衣服换了,脸色也换了,白的吓人。 “你俩折腾吧,今晚我和隽儿睡,顺便照看沈七。”林凭收拾完毕,拍拍屁股走人。 我撑起半个身子:“多谢,有劳了。” 林凭哼一声,背影融进暗夜之中。 我将头扭回来,蓝岸撑着桌子,指尖颤抖不已,冷汗直淌,刚换的月白长衫,胸口很快晕开一片深红。 我激动得要下地:“蓝岸,你流血了...........” “没事。”蓝岸先一步把我按回去,痛意明显道:“胸前的灼烧的腐肉被林凭剜掉了,会流血是正常。” 剜肉。 我头皮一麻,小臂上缺了几块肉的地方隐隐作痛起来。 “你还疼?”蓝岸蹙起眉头,打量着我的面庞。 我不自觉抚上缺肉的小臂,脑中浮现当初在商家,商以下令将我千刀万剐的场景。冰凉的铁刀划破皮肤,割进肉里,痛的要死要活,一片血肉被活生生从身上扯走........... 我眼前又花了,唇角扯动了一下,莫名道:“肉被剜掉,就再也长不回来了。” 蓝岸放在我肩头的指尖忽倏一紧,我吃痛,眼前清晰起来。蓝岸看起来又快哭了,神色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我感觉他下一秒又要打自己了。 我道:“蓝岸..........” 他突然逃也似的弹开,退了好几步后,眼神慌忙的左顾右盼,眼珠也渐渐的清明起来:“你出了一身汗,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蓝岸说完不等我回答,极快的转身,右手往胸口上搭了一下,垂下来的时候,掌心上一片鲜红。 他又自残了。 “蓝岸!你别..........” 还没说完,蓝岸已经逃离了我的视线。 (这是一波夺命连环更) |
不多时,蓝岸端着水盆进来,他像是重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人看起来很是很憔悴,但眼底的伤痛感隐去了一些。 蓝岸将热水盆端过来,拎了帕子要给我擦身体。 “我自己来。”我赶忙拒绝,从小到大没有被人伺候过,此番感受起来,只觉得诡异。 蓝岸把我按回去,我不依,挣扎起来,慌乱间触到他染血的胸口,他疼的一哆嗦,受伤道:“你别乱动了,我疼的厉害,让我少费些力吧。” 他这么一说,我就不敢动了。 蓝岸擦的很仔细,一寸一寸,避开我的伤处。他似乎比我还在意我身上的旧伤,那些伤有棍子打的,鞭子抽的,还有说不上名字的工具,总之沟壑纵横,烂糟糟的。最明显的还是胸口的那块灼伤,是我自己亲手烙下的,比不得其他伤,是整块的腐肉堆积,当时没有好好处理,丑陋的很。 蓝岸的目光在这块烙伤上停了很久,清润的眼珠慢慢胀红起来,像是被灼伤了一样。 我不懂,以为他在担忧自己,安慰道:“我这是处理不当才这般不好看,你不会这样的............” 不会这样........... 我心里一痛,出奇一致的伤势,要不是眼前蓝岸这张陌生的脸庞,我几乎要将他晃成另外一个人。 蓝岸换了好几下帕子,才给我换上他自己的中衣。我身上每一道伤,他都清清楚楚,指腹划过,流露出痛彻心扉的神色,面容也是一道沉过一道。到最后,他直接委身到地上。 要给我洗脚。 毛病。我转个身装作要睡觉。 蓝岸将我捞起来,摆好姿势,脚被迫伸进水盆里,缓缓道:“你别动,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一时被他带过去:“什么故事?” 蓝岸拨弄着水,在我脚背上荡:“曾经,我有个弟弟,我待他不好,总是欺负他。但是我弟弟.........待我很好,不记仇,还舍命救我...........” 蓝岸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动作皆是一顿,再没有往下说。 我道:“然后呢?” 蓝岸惨淡一笑:“然后,然后我把他弄..........弄丢了。” 我道:“...........那你有去找过他吗?” 蓝岸摇摇头道:“我是个坏人,不配去找他。” 我急忙道:“不,你不是!” |
蓝岸看向别处,目光沉浮了一下,欲言又止道:“别,别说我了,你可有...........有哥哥弟弟?” “哥哥、我也有个哥哥...........”我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复又想起什么,目光一凛,“我没有哥哥。” 哥哥? 一出生便被错定的人生,又怎么会有哥哥,有亲人。 倒是有人喊过我哥哥。 寒山。 眼眶突然刺痛,我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心头涌上来的阵阵苦意。 时至今日,我不知寒山葬身何地,埋骨何方,只剩一具白骨的寒山,我竟不曾为他上一柱香烧一串纸。 以前在商府,我动辄得咎,伤痛可以习惯,绝望却没有尽头,我卧在床上趴不得躺不得,眼看着一线夕阳顺着窗上蛛网一点点滑下去沉入黑暗的时候,总觉得或许当真活不过今晚,可我不能死,我死了寒山可怎么办呢? 不止一次,我这样想过。 到头来却是我害了寒山,可笑我如今方才明白,那去了我半条命的刑讯,源头不是他们认定我当真害过商以,不过是因为他们恨我入骨,一只碍眼的蝼蚁,连特意抬脚踩死都嫌恶心,既然有了由头,自然不必留我性命。 他们恨的是我,却无端害得寒山惨死。我在商府待了十七年,少有的一点温暖,是寒山在我背上,嚷着让我唱歌给他听,他笑起来那样好看。就是因为寒山是我捡回来的,就是因为寒山待我好,所以商家才容不下他,连尸骨都不给我留。 更可怕的是,现在商府已经不是商家的了,那我的寒山,还是我的吗? 我猛地站起,回过神来才发觉木盆不知何时被我打翻了,蓝岸蹲在地上,衣摆湿了一片。 |
蓝岸蹲在地上,衣摆袖口湿了一大片,胸前也未能幸免,和着血液晕染出点点红梅。蓝岸轻轻闷哼了一声,我才发觉自己赤脚站在脚踏上,木盆被踢翻在一旁,“哐哐”转了好几圈,扣在地面上。 我如梦初醒,刚才想着过往种种,心中满腔怒火,竟一时间失态,踢翻水盆,溅了蓝岸一身洗脚水。 我慌忙四顾,舌尖抵了抵干涸的唇齿,心间似乎被抽了一道,身子倾然坐回榻上。 我道:“对不起。” 蓝岸道:“对不起。” 两声同时响起,各自湮灭在自己的话语之中。 蓝岸还是低着头委身在地,我看不见他的脸庞,只见他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湿透了的袖口坠出的水珠,连同手指上的一滴滴往下落,却串不成线。我怔了怔,想扶他起来,还未伸手,他却自己慢慢站了起来,目光一寸寸上移,至我胸口,又垂了下去。 继而转身。 许是错觉,我竟觉得他转身的一瞬,眼帘阖动了一下,有晶莹剔透的东西顺着脸颊划过。 “蓝岸!”我忍不住又唤他一声,想跟他解释刚才的失常,我张了张嘴,却道不出什么话来。说什么呢?深陷泥潭的前尘往事吗,一个笑话而已,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俯身拾起木盆,“我把这儿收拾收拾,你先睡吧。”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本要说句帮他,他没回头却像早已料到似的摆了摆手。 地上一摊子水映着清凌凌的月色,再和上他的背影,无端端生出一股子凄凉意味。 后来我想,若时间留在那一刻,我不至疑他,他不至送命,不想面对的人和事亦不必再见。 但世事总难顺应人意的。 |
蓝岸拎着木盆出去后,半晌没有回来,我坐在榻边,脚上的水渐渐沥干,足尖也开始发冷,窗外一道凄风刮过,窗棂咯吱作响。 我不知怎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慢慢挪下来,穿上旧鞋,试着运口气,能走动,步伐却很是沉重。我取了一旁架子上放置的外袍,犹豫了一下,裹在身上,借着月色踏出门外。 漫无目的,又似............有迹可循。 外边一片朦朦胧胧,仿佛笼了一层轻纱,飘逸柔和。 我沿着屋廊缓缓而行,在后院树下瞧见了蓝岸。 他背对着我,一手撑着石桌,一手拿着酒坛。忽地,一阵风浮起他的鬓发衣角,人影凄厉。 这个背影...........我猛然想起一件荒唐往事,因为风遥的一句话,商以划了我七八剑,而后拂袖而去。那时商以长发未束,风扬起他的衣袂,在我脑中定格成画。 我眯了眯眼睛,脑子里荒唐无端的想法一挥而散。不可能!商以处处要我伤要我死,他可以面无表情划我七八剑,怎么可能怜悯我现在的七八刀刀伤。商以,他不可能是蓝岸,他也不配是蓝岸。 他在喝酒? 我步伐沉沉,靠近之时蓝岸便有所察觉,他将酒坛提至半空顿了一下,身子也侧了侧,但视线没有投过来。朦胧月下,我能瞧见他半张脸,比起初见时的浅淡,此刻简直哀伤入目。我看见他好几次快哭了,这次,是真哭了。 我又走进一些,轻唤道:“蓝岸。” 蓝岸:“ ” 我快步上前,拦下他的酒坛:“别喝了,你还有伤。” |
蓝岸指尖一紧,随即又松开,神色迷离不清,吐着酒气,模糊道:“商云,原谅我..........”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蓝岸怔了一下,很顺从我的动作,酒坛被夺走搁在石桌上,他便不碰了。他零零碎碎的目光在我身上一点,很快就聚集起来,长袖在脸庞上一掠而过,神色收敛,人精神起来,看不出刚才的悲伤。 他颔首微笑道:“刚才,见笑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胸口还翻着血花,现又添了酒气,关键是,这情绪波动有点大呀。 我皱起眉头:“你、你没事吧?” “没事。”蓝岸宽慰道:“不过是皮肉外伤,林凭就会吓唬人。” “吓唬人?”一个声音空灵灵地传过来。 蓝岸莫名抖了一下。 林凭从暗处冒出来,中衣中裤,裤腰带还是松的。 “林凭?”蓝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生动,转眼又恢复平静:“你不睡?” 林凭扯紧腰带:“起夜尿个尿。” 蓝岸:“............” “.............”我搀起蓝岸一只胳膊,“夜深了,去睡吧。” “慢着。”林凭走过来,瞅了瞅石桌上的酒坛,又将蓝岸上下打量了一遍,摆摆手道:“你去吧,我和蓝岸有话要说。” 蓝岸沉眉:“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林凭挑眉:“哦?没有吗?” 蓝岸妥协,把我的手顺下来:“你去睡吧。” “那你?” 蓝岸忧伤道:“我会晚些。” 我还想再说什么,蓝岸看过来道:“别让我为难。” |
泥萌必须要夸小人这个表情 用的好!不然不依! |
林凭教训蓝岸似乎是不避人的,我才走到廊下,林凭冷冰冰的声音就响起:“你喝酒了?” 蓝岸道:“你不都看到了么。” “啪!” 我心头一惊,急忙转身,看见林凭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枝条,蓝岸一脸无奈撑着石桌,像是在忍痛。 蓝岸吐口气,缓缓道:“你今天已经打过我了,不要...........” 林凭又是一枝条落在蓝岸身后,没好气道:“那你早上吃饭了,下午,晚上还不是要吃。” 蓝岸闭上眼睛,并不想接林凭的话。 “我打错了你?”林凭甩手又抽了一下,抓着蓝岸的肩膀质问道:“上次的剑气伤了五脏六腑,切忌饮酒,我跟你说过吧。” 蓝岸沉默了一下,轻轻道:“我就喝了两口.........” “啪啪啪!” 这三下落的轻巧,蜻蜓点水一般,但以我多年挨打的经验来看,绝不简单,不知夹了几分内力在里面。我看的一阵手心发紧,却找不到理由上前阻止。 蓝岸本是双手撑在桌上,被林凭声势浩大的枝条抽的手臂直颤,一下没忍住,整个上身跌到石桌上,酒坛也被哗啦到地上,落地开花。 “你就这点定力?”林凭晃着腿,似笑非笑道。 蓝岸蓦然睁眼,脸上很快染上一抹红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眨巴两下眼睛,眼底尽是迷茫和不可置信,几经确认之后,颤颤巍巍拿开挡在屁股上的手。 蓝岸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里透露着大写加粗的丢人,一脸恨不得把它给剁了。 蓝岸还来不及做心理建设,林凭又道:“起来。” 蓝岸茫然又羞愧,顺从的撑起身子,手指扣到石桌边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林凭笑了:“把衣服脱了。” 蓝岸微微一怔,回过泛着水光的深眸看着林凭。 “怎么?要我动手?还是要我喊个人过来帮你?”林凭还在晃腿,说话间,视线微不可见朝我这边扯了扯。 蓝岸眉宇间沉重了一下,随即缓缓挪了两步,将后背对我,抖着手开始除衣。 |
蓝岸扯开腰间束带,抖落一件外衣,我眉毛也跟着一颤,林凭抱着胳膊晃着腿,莫名春风满面。 不行,这太色情了,我还是去看看沈七吧。 到了这一步,林凭显然不会再对蓝岸怎么样,我若再待下去,只怕会让蓝岸难堪。 我顺着廊檐,绕了几个弯,透过竹窗,瞧见沈七俯身在榻上,惨白的脸庞恢复了些许血色,在烛火照映之下,柔和而美好。我迈步进去,走到榻前,感受到沈七的呼吸音,那一瞬间,心间似乎被点了一盏灯,眼里心里都明亮起来。 沈七先是挨了一掌,又被一刀砍穿脊背,刀口大的吓人,从右肩到左腰下,斜斜的一刀,几乎将整个后背砍成两半,血都快流干了。我抱着他时,胸腔鼻翼都快没了动静.......... 不过,现在都好起来了。 我盯着沈七看了良久,直到一个人影进入眼帘,我顺着影子望过去,林凭出现在门口。 这人真是神出鬼没。 林凭先发制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道:“我看看沈七。” 林凭道:“你放心,死不了。” 我沉默下来,林凭开始赶人:“去去去,去你该睡觉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蓝岸..........” “他在等你睡觉。”林凭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刚刚逼着蓝岸脱衣服的人不是他。 林凭将我推出去,“啪”的一声关上门,我走到窗边,窗户也被关上。我举头望了望月色,计算了一下时间,我竟直挺挺看着沈七,看了足足半个时辰。 我回到林凭房间的时候,蓝岸已经在里间和衣躺下,可能是我拨开珠链的声音吵到了他,他缓缓撑起身子,眉宇间不见困倦之意,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一下,目光流转间又垂了下去,他起身将被子拉开一个角,站一旁道:“你睡里面。” 我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没有发现新伤,胸前也被重新处理过。我松口气,拒绝道:“不了,我睡外面小榻吧。” 蓝岸眉毛一抖,突然强势起来,直接凑过来,避开伤处将我抱起,不由分说搁到床上,我还来不及爬起来,鞋子就被他脱掉了。 我在床上滚一圈,皱眉道:“蓝岸你.........我自己来。” 蓝岸从善如流:“可以,外袍自己脱吧。” 我听话的解开襟前绳带,心里一阵莫名的熟悉感。蓝岸明明在林凭面前弱的不行,却能没由来的掌控于我,而且不谈承情,我打心底是顺从他的。 诡异。 这一晚我睡的还算踏实,只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总瞧见有个人影在眼前走动,时不时帮我压压被子,探探额头,有时翻个身不小心压到伤,也很快有一双手过来安抚........... |
我在这里修养了三日,沈七也昏睡了三日。我现在身上轻松了不少,刀伤也开始渐渐收口,做事不必再假人之手。沈七的气色也是一天好过一天,到底是险些丢命,现在要一点一点养回来不容易,还差一个契合点,沈七才会醒过来。 林凭还是那么凶,对蓝岸不是骂就是打,惹的蓝隽哭了好几次鼻子,还扬言要带蓝岸离家出走。 天干物燥的午后,秋风卷起阵阵落叶。 我无意之间踏足后院,瞧见蓝岸似乎在交代事情:“隽儿午睡了,我出去一趟,他若醒来找不到我,你帮我看着一下。” 林凭在石桌上捣药,头也不抬:“又要去搞什么事情?” 蓝岸道:“我的底细你全知,我要做什么你也该猜得到。” 林凭动作一顿,放下药杵,抬眸瞧了瞧蓝岸,复又眯起眼睛道:“我救你这条命,隽儿认你做父亲,这样不好吗?” “好,很好。”蓝岸目光悠长,浅淡一笑道:“所以,我会很快回来。” 林凭神色痴了一下,随即嫌弃的摆摆手,继续捣药:“你别笑,你知道我更乐意看见你哭。去吧,早去早回,莫让隽儿久等。” 蓝岸道:“我会的。” 林凭又道:“带包甘糖回来,这几天总是熬药,自己都觉得苦了。” 这三日,蓝岸待我实在好的过分,总让我觉得不真实,没由来的会想起曾经的陈蜀,那个以温柔待我的人,也是害我至深的人。 现在看来,蓝岸也不是那么简单。我心生疑惑,决定跟上蓝岸,看看他究竟去做什么。 沈七还在昏迷,隽儿在午睡,至于林凭,他向来把我当空气,看见和没看见一样,我出去一会儿,他也不会管的。 蓝岸走进林子里,我也动身跟上,一路上我小心翼翼提心收气,步伐稳当,倒也没叫蓝岸察觉到。蓝岸本身也有伤,虽伤在皮肉,但这些天林凭只给他做最简单的处理,故意让他疼,一身的伤,疼起来也叫人发慌,他自是顾不上尾随的我了。 |
蓝岸穿过林子,又走过两条主道,来到一座僻静的山头。 我找了一块大石头隐蔽,侧着身子,看蓝岸的动静。他袖手直立,颀长的身躯遮住半个太阳,光线从他的棱角袖口衣摆投射过来,在地上打出一层暗影。 蓝岸微微侧了侧头,语气没什么温度道:“你们来了。” 我一惊,难道暴露了? 很快一群人不知从什么方向而来,刷刷落地,拱手行礼道:“少主。” 蓝岸转身,平平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在人群中一投,自有一番气势。他道:“让你们查的消息如何?” 其中一个黑色玄衣人低头道:“家主和夫人的下落还不得而知。” 蓝岸目光冷冷:“那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另一人道:“前不久,陈家父子不知为何狗咬狗,陈蜀被陈准捅的半死。” 蓝岸面容微动,没有发表感慨,只道:“还有呢?” 蓝岸在查陈家的事?他想做什么?他的身份果真不简单。陈蜀被捅伤,是因为我和沈七,恰巧那天是蓝岸救了我们,难不成.......... 接下来的回报,我没仔细听,好像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至少和我没有关系。 “行了。”蓝岸最终发话,“今天就到这里,按照我之前的安排继续。” 众人都:“是。” 蓝岸道:“散了吧。” “是。” “等等。”蓝岸在腰间摸了一把,紧接着眉头一皱。 众人开始慌了,蓝岸这个表情,以为要不得了,蓝岸无奈道:“你们谁带钱了?” 众人:“............” “我有我有!”众人纷纷慷慨解囊。 蓝岸拿着银子走了,众人一阵迷茫。我想他应该是想起要帮林凭买甘糖,出门急忘了带钱,又丢人了。 蓝岸走了我也该走了,我晃晃腿,从大石头后面冒出来,刚踏一步,脖子上便被人横了一把剑。 是那个玄衣人:“鬼鬼祟祟听了我们不少消息吧,说!你是什么人?为何偷听?” |
我道:“............路过。” 一人插嘴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一刀劈死再说。” “慢。”玄衣人阻拦道:“说不定他是陈家父子派来的人,我们可以从他口中得到重要消息。这样,小六你去告知少主,我再逼问逼问。” 要一刀劈死我的小六点点头,提刀走了。 玄衣人左右一看,吩咐道:“小三小四,你们两个押着他。” “是。” 我被两人从石头边上拽出来,左右手臂被控制住,带到山头一片坚硬的石地上,“噔噔”膝弯被踹了两脚,我吃痛跪下,冷汗瞬间爬遍全身。 我又被人审问了。 玄衣人立在我眼前,遮住所有的光线,这里不如我之前受痛受苦的刑堂地牢,但眼前的灰暗,却没由来的让我心底发颤,我真是痛恨了这种感觉,又无可奈何。 玄衣人道:“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我如实相告:“我不是.........不是你们所说的陈家父子的人。” 玄衣人道:“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出现?跟踪蓝岸。为什么跟踪?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有所图谋?这样回答只怕是会惹怒他们吧,可这就是事实,我能怎么说? 玄衣人蹲下身,只手捏住我的下颌,指尖一动,我就痛的发抖。他看起来已经没什么耐心了,面无表情道:“说话。” 我一双眼睛亦是直勾勾盯着他,痛的额角青筋忽隐忽现,眼眶发胀。 旁边站着一人道:“大哥,十五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衣人看向十五,手上力道有所减轻:“说。” 十五道:“大哥你捏着他,他想说也说不了呀。” 玄衣人:“.............”他脸色登时变了一下,随即松开手。 我呛咳两声,脑袋有气无力的垂下去,气弱道:“我,我没什么好说的,等你们少主回来,他自会证明我的身份。” 又有一人跳起来,不满道:“呀呀呀!不得了!被当场捉住了还扯我们少主!不要脸!他有多么心狠手辣你可能不知道!赶紧老实交代了!少主真来了怕你不知道会惨成什么样!” 玄衣人皱眉:“十三闭嘴,吵死了。” “哼!”十三扭头看风景。 又有人建议道:“大哥,少主脾气古怪,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还是想办法问出一点什么,不然他又觉得我们没用了。” 左手边的小三接话:“小十呀,你说的没错啊,我们好想是没什么用,至今都没有找到家主和夫人的消息..........” 右手边的小四接话:“不过,少主最近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不然早收拾我们了。” 玄衣人听不下去了:“都闭嘴!” 空气突然安静。 玄衣人手一伸:“十五,把你的锤子给我。” “给。”十五从身后掏出一把硕大的铁锤。我这才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兵器都不一样,而且都很奇形怪状,譬如这把锤子,哪有人拿锤子当武器的,拿在身上不沉吗? 我还来不及多做思考,玄衣人眼神一扫,小三小四立刻把我按趴在石地上,一只手也被迫伸到玄衣人脚边上。 玄衣人退一步,两尺长,整个手掌大的铁锤在手里把玩,威胁道:“我这一锤子砸下去,你的手就要成一滩烂泥了,还不说吗?” |
我急忙道:“我是你们少主的............的朋友!” 一旁的十三又叫唤起来:“好气哦!还死性不改想和我们少主攀亲戚!大哥你捶不捶!不捶让我来!” 我争辩道:“你们若不信,待你们少主回来,到时自会有分晓。” 一旁沉默的小十接话:“我觉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看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反派动手之前话多,磨磨蹭蹭,导致对方有可趁之机,然后被救走...........” 众人点头同意。 叽叽喳喳的十三又插话道:“不对啊!我们又不是反派!再说了............” 十三还在纠结反派不反派的身份问题,玄衣人眉头直跳,一脸烦透了,阴沉沉道:“别吵了。” “好的!”十三秒秒钟换话题,捧着脸微笑看着玄衣人,道:“锤吧!” 众人一脸我听大哥的。 玄衣人低头看向我,眼底的犹豫散去,似下定决心道:“给过你机会了。” 大锤被举过头顶,在阳光下一掠而过,漏过的光线射到我眼睛里,刺的一阵发昏。此刻我也不能淡定了,疯狂的挥舞着手,试图能躲避,旁边的小三见状,上前摁住我的肘关节,这样手臂便摇晃不开,只能在寸余之地垂死挣扎。 我眼睁睁看着大锤被玄衣人大力的挥下。 它离我的手越来越近! 只差三尺! 只差两尺! “住手!” 我闻声一望,蓝岸十米开外,尔康手状。 那一刻我吓疯了吧,心惊胆战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盼着能有一个人来救我,声音极其微弱无助道:“救我.........” 按住我的小三小四回头看一眼,呆了,手上不自觉卸力,而我也懵了,瘫在地上不知道要躲。 可这么重的铁锤,哪能说停就停,玄衣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动作却没有停下,再一眼看清来人,沉重的惯性却由不得他收势,铁锤还是不可抑制的要落在我手背之上。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等着粉身碎骨的剧痛。 一瞬之间,我的手不知被什么弹开,分毫不伤,紧接着耳畔传来一声闷哼,再是铁锤砸在地上的声响。 “少主!”众人刷刷跪地的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蓝岸俯身在我身侧,人颤抖的不成样子,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被抽走,鬓发湿哒哒垂在额角颈肩。他神色痛苦,一只手揽着我,一只手与我一样伸了出去,我顺着望去,一节血糊糊烂糟糟的手指。是他在最后时刻将我弹开,而自己躲避不及时,小拇指留在了铁锤之下。 |
我这下清醒了,清醒的不要不要的,那节血糟糟的手指在我眼里无限放大,绽开成一朵凄艳无比的血花。我心神猛然一痛,回过神来,蓝岸还在我身侧抖,我即刻手脚并用爬起来,想搀着蓝岸起身,但他只是上身微微抬起,手肘处摁在地上不敢动,那节被捶烂的手指,像是陷入了地面,蓝岸轻轻一提,微弱的碎骨声就传了出来,令人牙根发软。 蓝岸以一种奇怪难受的姿势半蹲在地上,保持着伤指贴着地面不敢动弹。 他实在是痛不过了,唇齿间一排艳丽的齿痕,点缀在惨白如纸的脸上,我扶着他,隔着重重衣襟,一股潮湿感还是抵达到我的掌心,他另一只手有意识无意识的抓握着,又找不到可以借力忍痛的东西,慌乱的像水中漂流的浮萍。 蓝岸凭着尚存的一息,仔仔细细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无恙之后,眼神涣散的垂下脑袋,深深的埋进胸前,丝丝忍无可忍的呻吟声,才点点滴滴飘出来。很是微弱,只有俯身在他身旁的我才能听见。 “少主!”突然有一人道。 玄衣人一眼斜过去,一副痛定思痛认真悔过的样子,喝止道:“十二闭嘴!” “大哥我有办法帮助少主!”十二争取表现道:“少主!十二有办法!” 蓝岸现在痛的不成样子,我在一旁束手无策,倒希望有个人来解救他,少些痛楚也好。 我低下头,轻唤一声:“蓝岸。” 蓝岸对于十二的吵吵闹闹听若未闻,倒是我轻轻的一声,他即刻有了反应,慢慢抬起脑袋,那双痛意凶涌的眼睛与我相交,我扯一眼十二,点点头。 蓝岸收回视线,语气中不抱任何希望,凉凉道:“你过来。” “是!”十二喜出望外跑过来,说情道:“少主你不要怪大哥,他不知道少主你会过来,还把手伸了进来............” 众人汗颜,好大的胆子! 蓝岸负痛道:“别说废话了,我不怪他。” 十二兴高采烈,蹲下身认认真真看蓝岸的小拇指,面露心疼之色,嘴里啧啧不已。 蓝岸抽口气道:“你想怎么做?” 十二摸了摸下巴,认真道:“少主不要怕,我很有经验的,不久前我才给一只黑狗接过骨,那条狗伤的可厉害了,骨头断了好几节,不过还不是被我给接好啦,现在蹦蹦跳跳不成问题!” 蓝岸:“...........” 我:“............” 十二摸向蓝岸的手,眼看就要操作起来,霎时间,蓝岸抬起没伤的手,反手就是一掌,十二被推的老远,但没被伤到。 蓝岸咬牙道:“滚!” 十二惊呆了不敢动。 “蓝岸!”这次惊呆的是我,蓝岸刚才动作幅度太大,上身被完全牵引起来,右臂连着伤透的小拇指被带离地面,肉离骨裂,一瞬之间,地面上还留有指印大小的一块血肉。 挣扎半天不敢动的局面,就这样草率的结束了。蓝岸痛的差点晕过去,有气无力的倒在了我怀里,眼睛半晌没睁开。 我心上漏了一拍,指尖忽倏一紧,轻声道:“蓝岸。” “少主!”众人不能淡定了,一起起身要拥过来。 蓝岸缓缓睁开眼睛,脑袋在我胸口点了两下,艰难的扭头看向众人,目光发冷,不容拒绝道:“都滚!” 众人皆是一抖。 蓝岸眼底又是一道寒光:“滚。” 众人犹豫片刻之后,拱手行礼,纷纷离开了。 相处多日以来,我从未见过蓝岸冷目相对,他一直都是一副温温凉凉的样子,就算被林凭欺负狠了,也不过是皱皱眉头而已。现如今看来,他决绝起来,倒也令人侧目。 蓝岸青衫湿透,鬓发泛潮,整个人犹如秋风落叶,瑟瑟摇曳。 我突然脑中一空,极轻极快的吐出一个字:“哥。” |
蓝岸像是被人定了穴,整个人突然就不抖了,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连眼珠都潮湿起来,最后只是别过脸去,我想他大概是疼狠了。我思量着他多半没听见这声,因为十五又回来了,蓝岸拧着眉头,刚才难言的表情消散,换上一副要骂人的样子。也幸得他未听见,不然我也无法解释这莫名其妙的一声:哥。此生我不会在吐出这个字,它于我,实在没什么可以惦念的过去,亦不会出现在我的将来。 刚才那个无端端的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回神竟抓不住了,好似根本没有发生。 他横眉冷对盯着轻飘飘挪过来的十五,冷冷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十五缩了缩脖子,撇嘴道:“我来拿锤子。” 蓝岸:“............”被气的吐血了。 蓝岸只手捂着胸口,身体剧烈一抖,唇角便溢出一抹鲜血。 我和蓝岸对这个锤子都心有余悸,本来都差不多忘记,偏偏又被十五提起,要不是蓝岸伤痛的厉害,估计他要把十五拍飞,再把这个破锤子给扔了扔了! 蓝岸气的说不出话,我代劳道:“拿了锤子赶紧走。” “哦。”十五扛起锤子,嫌弃的瞥了瞥蓝岸手指留在锤子上的血印,小声嘀咕道:“又要洗锤子了。” 蓝岸又是一抖,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 “蓝岸!”我将他搀的更紧,低头去瞧他的脸色,倒也奇怪,吐了一口血水,他的面色却是缓和许多。 没走远的十五扛着锤子暗搓搓道:“少主先前为了忍痛,一口郁气集在内里出不来,时间长了容易内伤,现在淤血吐了就好啦,至于外伤少主不让我们看,那你帮帮忙吧。” 然后走了,背影深藏功与名。 |
我扯下一叠干净的衣角,简单裹住他烂糟糟的伤指,他吐血之后也清明了一些,抬手在小臂上点了两下,滴血缓慢了许多。 他的手指到底伤成什么程度了,我和他皆不知深浅,但肯定是要尽快处理的。我不熟悉路况,不知是回去及时,还是直接去集市来的方便,担忧问道:“这里离集市远吗,先去治伤吧。” 蓝岸摇了摇头:“等下直接回去找林凭。” 我着急了:“还等什么?” 蓝岸无奈道:“等林凭的甘糖。” “.............”我气道:“都什么时候了!先回去,晚些我去买。” “少主!少主少主!”一个人影跑过来,是之前要砍死我的小六。 小六一近身,瞧见蓝岸身上衣袖血迹斑斑,“扑通”一声吓跪地,蹭蹭蹭要过来抱蓝岸的大腿。哭嚎道:“哇啊啊啊啊啊,少主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呀!” “别过来了。”蓝岸伸手一拒,“让你买的甘糖给我,然后赶紧滚!” 还真是把林凭的话放心上了,估计是小六去找他禀告消息,他匆匆赶回来,却安排了小六继续去买甘糖。 小六交出一包甘糖,紧张的左顾右盼:“大哥他们呢?” 蓝岸并不理他,看我一眼道:“商云,我们回去。” 形单影只的小六被留在原地。 走进树林,蓝岸开始痛的恍惚,脚下蹒跚起来。我主动站到他身前,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将后背留给他:“我背你吧。” 蓝岸将我顺直,继续前行道:“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哪需要人背的。” 我还想坚持,他却表现的步伐稳当,侧头望了望我:“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我一时答不上来,索性反问道:“那你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蓝岸顿了一下,眼眸下垂,叹口气悠悠道:“我不方便说,总之,我不可能害你的,永远。” 蓝岸偏头瞧我,扯出一个微笑道:“信我吗?” 信吗?我不敢再信。 我将视线挪开,转移话题道:“我也不方便说我为何出现。” 蓝岸坦然道:“那便不说,你没事就好。” 忽然心里抽的疼了一下,我下意识抬手在胸前一抓,触到了之前商以射过留下的箭伤,怎么突然就犯疼了? “商云。”蓝岸温声道:“刚才、刚才我似乎听见你喊了一声.............哥,是在..........?” 我笑道:“哪有啊,说了我并没有哥哥,你疼懵了听错了吧。” “是吗。”蓝岸两片唇轻合了一下,眼睫一抖,顺着我的话道:“那是我听错了。” |
我和蓝岸还未走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在吵吵闹闹。 “商云呢?你是谁!把商云藏哪里去了?” “腿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呜呜呜呜呜呜爹爹不见了!” 沈七醒了?! 我眼睛一亮,脚下不自觉放快,蓝岸有些跟不上,险些绊倒摔个踉跄。我手肘处被他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侧身将他扶住,刚要道歉,他却先道:“应该是沈七醒了,你先去看看吧,我自己可以走。” 蓝岸看起来有些惆怅,眼底也闪过一丝暗淡,但他执意推开我的手,站的笔直。 我的确惦记沈七,也不做矜持道:“我帮你喊林凭出来吧。” 蓝岸犹豫了一下,颔首道:“好啊。” 我点点头,快步跑进院子里,跨进房门。沈七俯身在榻,拧着眉头,锤着枕头,仍在不依不饶追问,林凭根本就不理他,抱着蓝隽在安慰,而蓝隽哭的可怜兮兮,嘴里嘟囔着爹爹。 “林凭。”我道。都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发现我的突然出现,“蓝岸在外面。” 沈七扭头,欣喜道:“商云?!” “商云哥哥...........”蓝隽瞅到我,白玉的小脸挂着两条宽面条眼泪,抽泣道:“爹爹............爹爹在外面?林哥哥快放我下来!” 林凭放下蓝隽,小家伙像箭一样冲了出去。林凭则是不慌不忙打量着我,目光触及到我身上蓝岸的血迹,眉头反射性一皱,嫌弃道:“又给我惹麻烦。” 林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跃过我身旁走出去了。 我扑到沈七榻边,心里百般思绪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唤他一声:“沈七,你醒了。” |
“睡的我腰酸背痛,扶我起来。”沈七刚撑起胳膊,就痛的龇牙咧嘴的,哈着气又乖乖卧了回去:“啊不行,背上好疼。” 我赶忙又把他塞回被子里,仔细查看他后背刀口,还好,没有裂开。 我道:“看来没个三五日,你怕是下不来地,安心养伤吧。” 沈七软趴趴的泄气道:“感觉要生霉了,我睡了多久?” 我道:“三日了。” “什么?!”沈七突然弹起来,迫于疼痛又瘪嘴伏下去,忧心忡忡道:“三日了?那陈蜀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 沈七将视线挪开,似自言自语道:“你又怎么会在意他的死活呢。” 他这么说,我一时也接不上话,转身去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上。 “多谢。”沈七抿了一口水,狭长的桃花眼闪了闪,思考道:“是刚才那个人救了我们吗?” “是啊。”我将那日的际遇大致说给沈七听。 沈七噗嗤一笑:“刚刚差点和他骂起来。” 我劝道:“你的伤还得倚仗他,少惹他吧。” “不碍事的,骂了就骂了。”沈七探出一只手,“你的伤如何了,我看看。” “早就好了。”话虽这么说,我还是顺从的将手腕搁他手边上。沈七严肃脸,认真扣住我的脉相。 “的确好的差不多了。”沈七目光流转,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很奇怪。 我道:“怎么了?” 沈七收回手,笑道:“没事,只是你的伤势愈合走向,这种治疗手法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也好奇:“谁呀?” “林............”沈七摆摆手,“说了你也不知道。” “哦。” 沈七又道:“既然你好了,帮我办一件事吧。” 我道:“什么事?” |
“我写一封信,你帮我送去给我爹。”沈七道。他别过脑袋瞧了瞧窗外,外面一片暮色,又道:“今日就算了,明天一早再送吧。” 我点头答应,想来就是找他爹搬救兵的事情了,三日都耽搁了,也不在乎这一晚。蓝岸的伤势没个定夺,我也不能安心去送信,且过这晚再说。 “呜呜呜.........” 我和沈七扭头一望,蓝岸抽抽嗒嗒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跨进来。 “隽儿?”我赶忙过去,将蓝隽抱过来,他眼泪珠子叭叭往下掉。 “小隽儿,哭啥呀?”沈七握住蓝隽的手。 蓝隽哭唧唧道:“呜呜呜,爹爹手指伤的好厉害,呜呜呜呜,都烂掉了,林哥哥说要保不住了,呜呜呜呜,他还打爹爹!还把我赶出去!林哥哥太讨厌了!呜呜呜呜。” 我心尖一紧,望了望外面,已经没有人影,看来是林凭把蓝岸抓到自己房间治伤去了,出于保护不让蓝隽跟着。 我眉头一皱,胸前的箭伤又犯疼了,目光微动道:“是我害了他。” 沈七安抚着蓝隽,提眼瞧我:“怎么回事?” 我抿了抿唇,视线在蓝隽身上顿了一下。沈七在蓝隽头上摸了摸,做了几个可笑的鬼脸,引的蓝隽破涕为笑。 沈七道:“好隽儿别哭啦,我饿啦,能不能帮我去拿点吃的?” 蓝隽摸把泪,从我身上跳下来,拍胸脯道:“我去拿!” 蓝隽跑的不见人影,我才将跟踪蓝岸他如何受伤,一一道清。 “哈哈哈哈!”沈七笑的锤床,“这个倒霉蓝岸居然有这么一群不靠谱的手下!哈哈哈哈!” 我斜眼道:“别笑了,小心伤口给你笑裂开。” “笑死我了!哎哟哟,疼了!”沈七反手要往背上摸。 我将他的手顺下来,怕他乱摸蹭坏伤处。沈七笑的抹眼泪:“不过啊,他待你是真好,十指连心,他把你看的比自己重要。” 我惆怅道:“又欠一份人情了。” 沈七托腮:“又?还欠谁的呀?” 我道:“你呀,这么大的刀口,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如何相还?” “谁要你还啊。”沈七翻个白眼,“说的怪肉麻的。” 我脸上一热,说时不觉得什么,回味起来还真是有几分情意绵绵在里面,但沈七的确助我良多。 沈七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两条命是他们救的,明天你帮我送信的时候提醒我爹一句,带点贵重的礼物来,也好有个意思意思。” “嗯。” “沈七哥哥!我找到一个包子!”蓝隽扑腾着小短腿跑进来。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旦有东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立马把伤心的事情抛之脑后。 沈七撑起脑袋,笑吟吟道:“隽儿过来喂哥哥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蓝隽搬来小板凳,坐下和沈七并肩,哥俩有说有笑的。 怪不得沈七能和陈袖亲密 无间,他对付小孩子果然有一套。 |
我去!重大失误 请大家主动将蓝岸抽抽嗒嗒迈着小短腿看成蓝隽 渣哥的高冷形象不能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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