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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雨落长安[第11页]

作者:平小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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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睡觉养精蓄锐,实则也没睡着。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再听到楼月明吵吵闹闹的声音,我喊了一声:“楼月明?”
无人应答。
我又道:“李狗蛋!”
还是无人应答。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睁眼,弹起身来。楼月明向来出人意表,但陈府如今可以说是虎狼之地,他在厉害,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万一暴露身份............
我急忙起身,院前院后跑了一遍,楼月明果真不见了。
他会去哪里?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云云我饿了”,他不会去厨房了吧?
这个事精!还好我对陈府了如指掌,从我的院子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后厨,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来往的。楼月明功夫厉害,可以为所欲为的飘来飘去,我可不敢,脚踏实地往小道上去了。
行至半路,我停了下来,再要走需通过曾经风遥所住的后院。我举目一望,往昔种种浮现出来,似乎从风遥死的那一刻,便是一个偌大的棋局,商家人败的一塌糊涂。恍惚间,忽得抓住一个重点,以前都忽略了,如果风遥不是毒害商以的凶手,那究竟是谁?那个害得寒山不惜以命换命的罪魁祸首!
“是谁?”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这下清醒了,心里的想法通通压了下去,慌忙退了几步,侧身躲进一旁成堆的竹子树里。
“唰”一道寒光从竹子上掠过,冰冷的剑尖指向我:“出来吧。”
我先是一惊,抬手借着抹汗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还是王麻子的样子,哆哆嗦嗦站出来,装的不小心走错路,战战兢兢一脸无辜。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持剑人的声音顺着剑身飘过来,竟带着几分熟悉感。
据说陈蜀夺得商家之后,对商家之人几乎赶紧杀绝了,还会有旧人不成?
我慢慢抬起脑袋,眼睛一亮,一下子忘记了发抖。
风华!?
风华对上我的眼睛,眼里泛出深深浅浅的猜测,但我自信我这幅模样他是认不出的,是以胆大起来,目光在他身上流转着,试图分辨出他此时的身份和地位。
他归顺了陈准,还是............
风华剑进一步:“回话。”
对方是敌是友尚不能分晓,我得先保全自己。转眼,我又装的畏畏缩缩起来,抱拳低头求放过道:“小人,小人是今日新入府的家丁,本想提前熟悉环境,无奈院落太大,冲撞了大人还请原谅!”
我偷瞄一眼风华的表情,没什么特别,信与不信看不出来,但他却把剑收了回去。
风华道:“你走吧。”
我作揖道:“多谢大人!改日小人定来谢罪!”
待我站直,风华已经进屋,我能看到他消失在门槛上的白色衣摆。心里突然沉重起来,风华于我而言,算是一个恩人,只是不知将来............
靠近厨院时,里面正忙的火热,主要分成两批,一批负责做晚膳送至各房,还有一批则是接待菜农新送过来的各种菜品。陈府这样的大家大院现买是来不及的,是以傍晚时分,会将次日所用准备齐全,曾经的商家也是这样。
不知道楼月明在不在里面,我不敢扯着嗓子喊,只好先混进去再说,好在我曾经有在厨房打杂的经历,他们的大致流程我也知晓,这幅装扮也正合适。
趁着混乱,我一遛身混进菜农里,从他们的板车上扛起一个大冬瓜,协助他们搬运。
“哎!你谁呀?怎么之前没见过?”身旁一个扛着南瓜的菜农撞了撞我。
有了经验就自来熟了,我连忙打哈哈:“我啊,新来的家丁,还没有安排事儿,见你们正忙,所以来凑个热闹!”
“那多谢多谢!”菜农点头道谢。菜农负责送菜也负责扛进去,那些说是负责接待的家丁根本不做事,就是嗑嗑瓜子盯着,我能主动帮忙,他们自然是感激的。
一个冬瓜扛了进去,我趁着抹汗的空隙东瞅西看,储存间和厨房并没有阻隔,眼力好的话,一眼可以看全。这个楼月明哪去了?房梁上也没有。
戏得做全套,我要继续去扛东西了,这次是生擒类。
咯咯哒!
我刚走到鸡笼旁边,一声鸡叫冲破云霄,接着一阵鸡翅扑棱扑棱,鸡笼里瞬间活跃起来。
我顺眼看去............这不是楼月明的鸡,海胆吗?
海胆叫一声之后就不叫了,两只鸡眼透过鸡笼直勾勾的瞅着我,高傲的站着,翅膀收拢。和它同笼的几只鸡被它搞的兴奋了,还在不停的扑棱。
“吵什么吵什么!”菜农过来吼两句,又拍了拍鸡笼,那群鸡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菜农陪笑道:“乡野村鸡不懂规矩,见谅见谅!”
我暗叹海胆真是命大,原本已经被楼月明那个无良主人卖了,现在兜兜转转又被菜农送了回来,大活人都没有这么好运。
看来海胆命不该绝。
我拉过菜农到一边,小声道:“把那只鸡卖我如何?”
菜农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送过来的生擒都是有数目的!少了一只小人担待不起啊!”
看他言辞恳切,不像夸张,我也不好再说,连累他就不好了,再想办法。
我道:“那算了,我帮你拿进去。”
菜农拒绝道:“还是小人自己来吧!”他怕我惦记他的鸡。
不多时,菜农送菜完毕,领了工钱高高兴兴走了,我还留在储存间里,假装整理放的东倒西歪的瓜果蔬菜,实则在考虑怎么偷偷摸摸把海胆顺出去。
“看你小子在这里转悠半天了,到底想干什么?”一个粗暴的声音传过来。
我一惊,摸上鸡笼的手收回来,转身对上一副五大三粗的身体,下意识往后弹了一步,“吧唧”一个滚落的西红柿被我踩烂了。
“臭小子!”五大三粗的壮汉一瞧,脸色就不好了,眉毛一抖,单手把我拎起,轻轻松松将我提到屋外,大力甩在空地上。
我全身咕噜在地上一滚,尽量减少撞击,手掌手肘还是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起来。
这个壮汉就是带头监督嗑瓜子的人,想必是厨房管事的。壮汉手一挥,一群人围了过来,他指着我道:“你们认识他吗?”
一人道:“唉,我刚刚看到他扛冬瓜,是菜农吧,怎么还没有走啊?”
“滚一边去!”壮汉吼一句,又道:“狗屁菜农!我盯他半天了,原本以为是菜农没有过问,现在看来并不是,说!你是什么人?”
我爬起来,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小人,小人是新招的家丁,只是想帮个忙!不信您可以问菜农,或者您带小人去见主持招募的管事,小人绝无虚言!”
又一人道:“刘哥,我是听说今天有新招家丁,这小子不像是在说谎。”
叫刘哥的壮汉本以为可以找个乐子,我的说辞又没什么破绽,一时脸上挂不住,借题发挥道:“新来的?新来的就可以乱闯乱撞?厨房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我连忙道:“小人知罪!小人下次不敢了!”
刘哥冷哼一声:“既然你知罪,那我便给你一个教训。”
我暗道不好,不知他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们两个去拿绳子鞭子。”刘哥开始吩咐,又招呼两个人指向我,“给我把他吊树上!”
完,又要挨打了。
绳子和鞭子很快被拿过来,左右两人扭住我胳膊,接过绳子就要绑住我的手腕。心里很快的计较了一番,此刻段不能将事情惹大,不过一顿打,熬过去就是了。
“哎呀!麻子!我的兄弟!你怎么在这里!”楼月明顶着李狗蛋的丑脸,不知从哪儿出现,像火箭炮一样冲过来,巧妙的身形转移,按住我胳膊的两个人莫名就松了手,一脸不明所以看向刘哥。
楼月明火速解开我手腕上的绳子,还在我身上点了一下,我眼皮一抬,发现内力被封,蹦跶不起来了。
这个楼月明想干什么?我一眼瞪向他,他装作没看见,继续演戏。
刘哥先是一愣,随即抱起胳膊:“这是几个意思?”
楼月明三下两下把绳子往自己手腕一系,绑的还挺结实,推了我一把,又转身陪笑,冲刘哥讨好道:“您别生气!我呢,叫李狗蛋,和今日和这个王麻子一起新招入府。他呀不懂规矩冲撞了您,的确该打!但他小子体弱,经不起打的,打坏了您也不好交代是不是?知道您受了气,是我们不对,理应赔罪!小人皮糙肉厚!您随便打!小人绝不出去瞎说!”
刘哥眼里流露出思考,他能单手将我甩出去,我的底子他应该知道,看起来的确弱不禁风。
他手下人也嘀咕起来。
我不高兴了,犯不着要他替我挨打。我正要上前,楼月明趁乱一记眼刀投过来,眼神里似乎在说:看戏就好,我有分寸。
我顿时明白他几分心意,他悄无声息封了我的内力,就是怕我胡来,我万不可再捣乱了。
最后他们达成协议,把楼月明吊在了树上。
刘哥话不多说,一鞭子很快落下,斜斜跨在楼月明的左肩至右腰,轻薄的衣衫绽开一道口子,鲜血晕染开来。
楼月明轻轻合眼,被缚住的手腕指尖微动,再没有其他反应。
第一鞭就见了血。
(那什么让我们月明小兄弟在树上吊几天吧
接下来进入番外三,写商云死后,商家灭亡以及商以如何变成蓝岸的过程。)
番外三
商云死了。
划破长空的利箭携风造势稳稳插进商云的心口,临死之前,一声撕心裂肺的“商以”响彻云霄,也震慑到商以心底,他眼眸微睁,一贯古井无波的面容竟动容了一下。
商以垂下手中弓,目光牢牢锁住木架上昏死过去的商云,心中并不轻快,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该你了。”手里的弓沉重了一下,商以指尖一紧,复又缓缓松开,递给一旁的风华。
风华并没有接,只道:“他好像已经死了。”
死了?
商以眼睛微亮,长弓丢在地上,迈开步子:“去看看。”
风华步伐比商以快,率先几步走到商云跟前,一探鼻息,还真没气了,又在心口上摸索了一番。风华眉头一皱,商云真是命大,心生右边和常人不一样,这一箭暂时镇住了气脉,和死人无异,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
风华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按理说商云杀了风遥,作为亲哥哥的风华,要商云一命还一命并不过分,能主动给商云一个痛快,那更是以德报怨了。但此刻风华一双眼睛掠过商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时,他动摇了。
风华不知这是商以有意为之,还是误打误撞的巧合,他侧眼看了看立于一旁的商以,对方似乎很是嫌弃这副血肉躯体,多看一眼都是不耐烦的。
商以果然没了耐心,催促道:“死了没?”
“嗯。”风华点点头,趁着商以不注意,快速封住商云身上几处大穴,护住心脉。
其他的,就看天意了。
商以又下令道:“既然死了就丢到乱葬岗去吧。”
很快有人拿着草席拖着小木车过来,商云被丢到车上,那些人也是嫌弃商云的,胸口的长箭懒得拔,草席简单从胸前裹住,至于面目,被一件烂衫随意遮住,经后门要往外运。
途经后院,恰遇商夫人。她本是兴致勃勃去看商云受刑,看着商云身上的肉被一刀刀割下来,牵连着她自己的胸口也没由来的痛了一下,她突然就不那么恨商云了。她垂下眼眸想找一个借口走掉,正好风华出现,她趁此机会,看似随意实则逃也似的离开了。
“夫人。”下人甲向商夫人行了一礼。
“他是谁?”商夫人点点头,目光投向木车上的血人,即便隔着一层粗糙的草席,商云伤处的血还是从缝隙里蔓了出来,看上去十分瘆人。
下人甲也撇一眼,赶忙挪开眼睛,生怕会招惹什么晦气,“是商云。少主吩咐我们把他丢到乱葬岗去。”
商夫人神色一顿,心里好想有东西忽然崩断,呼吸都跟着停顿了一下。那一刻,商夫人想了很多,从商云的到来,出生,长大直至这一刻的死亡。
想着想着,商夫人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她眼眸微微一睁,又缓缓合上,似自言自语道:“死了也好。”
下人甲又行了一礼,准备拖着木车走人,还没踏步,商夫人走进几步,俯身在商云身上取了一个东西。
是尚未拔出的箭只。
这是她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子最大的宽容,让商云稍存体面,留了个全尸。
商夫人挑起商云遮盖住面目的烂衫一角,轻快的看了一眼,随即退了两步,摆了摆手:“拖出去吧。”
商以独坐亭中饮酒,夜幕笼罩,四下无人,只有层层竹影,因风摇曳。
“哥哥。”
商以指尖在酒杯上一顿,眸色微变,这一声来的蹊跷,无迹可寻似空灵而来。这个声音商以也熟,正是被他亲手了结的商云。
“哥哥,不要喝了,出去走走吧。”
酒杯被惯在石桌上,酒水激荡溅了出来,沾湿了商以的指腹。
第一声,商以觉得诡异,第二声,商以就不淡定了,商云身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会儿要么是他阴魂不散,要么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哥哥。”清晰的一声从亭子口传进来。
商以豁然起身,一双眼睛夹着怒火投过去,白晃晃的商云还真直直立在外头。
商以先是一惊,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喜光,还来不及停留,怒气先占了七分,他提起桌上酒壶,劈头盖脸朝商云砸过去。
酒壶像是打进棉花里,从商云的身体里穿了出去,而商云毫发无伤。不仅如此,商云足下轻点,人就像顺风飘一样,慢慢刮向商以。
商云露着惨白的脸:“哥哥,快跟我走。”
商以见商云飘的越来越近,一伸手就能抓住他,他头皮一麻,慌乱的一挥手:“不要!”
“不要!”
商以惊醒坐起,还来不及消化刚才的梦境,一股刺鼻的浓烟弥漫过来,呛的他掩面咳嗽。
“少主少主!你在里面吗?着火啦!你快出来!”门外有人扯着嗓子喊。
商以快速的四处一看,心里大抵有数,赶忙起身下地,拿了一件外衣披上,临近门口发现落了栓,怪不得没有人进来。
商以皱眉,冲外面道:“外面的人离三丈远!”
家丁奴仆本就不愿冒险,商以这么说,那些人分分钟撤退。眼看火势要控制不住烧到脚边上来,商以反手一掌,气浪夹着火势将门撞飞,留出一道狭窄的空间,商以顺势衣袍一卷,飞身跃起跳出门外,几乎是那个瞬间,房梁倒塌,大火窜上了高空。
商以望着夜空中猖獗的火光,心里默然,商云冥冥之中又救了他。生前生后,万死不辞。
冲天的火光,染红了漆黑深夜半边天。
救火的下人在不受控制的大火面前,不敢再救,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梁宅院,被大火吞噬得干干净净。好在商以的院落独立,不会牵连到别处。
商阳与夫人疾步而来,老远便听到商夫人急声喊商以的名字。
“以儿,以儿你没事吧。”显然是从睡梦中惊醒,还来不及梳妆打扮,只草草穿上了衣服拢了外袍便过来。商夫人眉心紧拧,一脸急色,抱着商以上下打量许久,才颤抖着问道:“没伤着吧。”
商以点头,心绪不宁宽道:“我没事。”
商以说完将目光转移到了商阳身上,表情冷淡,目光幽深,实在不像是刚从大火里死里逃生:“爹,这大火来的蹊跷,只怕来者不善。”
今日午间才落过雨,房梁都还带着潮气,若是意外,如何也不会烧成这样。
商阳脸色阴沉,望着面前这熊熊大火,一言不发,良久才道:“好了,调查的时候以后再说,今晚你受惊了,先跟我回房早点休息,什么事明日再说。”
商以微微垂眉,烈火霹雳燃烧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在那声音里,他却听到了睡梦中,那一声声清晰的呢喃。
哥哥——
合该是恨不得他死的不是吗,为什么死了,却是如此心有芥蒂。商以不知,这次月下梦中,便是他平生最后一次听见商云这样唤他。
商夫人悉心替他拢了拢衣裳:“走吧。”
话音刚落,似有人从那火光中走来。
家丁下人一声惊呼:“那是谁!”
商以眼眸一转,看向了来人。
“陈蜀?你怎么来了?”
陈蜀朝他缓缓走来,脸上经年挂着温润笑意消失不见,他望着商夫人,笑道:“商夫人好。”
商夫人不明所以:“你是以儿的朋友?”
陈蜀颔首:“我也是商云的朋友。”
听到这名字,商夫人脸色登时落了下来,目光锐利:“他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陈蜀勾唇笑道:“商夫人只知道我是您儿子的朋友,可还知道,我的另外身份?”
商以一侧凝眉,今晚的陈蜀十分诡异,相识数载,竟觉得陌生起来。但是暗夜火光,实在不是谈笑风生的好地方,许多话便不方便问了,商以低声道:“陈蜀,今晚若是无事,你还是先走吧。”
“说完我就走。”陈蜀望向商阳,“想必商先生和商夫人应该还记得陈准吧。”
听到这个名字,商夫人脸色一滞,登时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往,悲痛欲绝。
商阳厉声道:“放肆!”
陈蜀并不在意,躲了一躲商以来拉他的手,对商以笑道:“有件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吧,陈商两家向来有仇,当年陈准曾俘虏过你的母亲,并意图灌醉你母亲,玷污你母亲的清白。”
“住口!”商阳一声怒斥,掌风携着内力而来,陈蜀急急躲过,却仍是不慌不忙道:“商先生不如听我说完再动怒。”
“娘!”商以惊慌一声,商阳朝后望去,只见商夫人脸色惨白,两手死死捂在胸口,软弱无力倒在商以怀里。
“夫人!”商阳顾不得与陈蜀纠缠,收了掌力,一把扶住了商夫人。
陈蜀站定于不远处:“我话还没说完,几位何必这么急,当年陈准虽有意报复商先生,灌醉商夫人后却因为急于去处理一件事,而将夫人扔至一旁,可惜夫人被灌晕了,以为自己清白不在,以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那个她最为痛恨的人的种。”
“你……你说什么?”
“我说,当年陈准,并没有玷污商夫人,商夫人的清白还在,而当年商夫人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其实是商先生,您的亲生骨肉。”陈蜀暗叹一声:“可惜啊,商夫人不知道,被救之后,她告诉你们,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是陈准的,是陈准强迫她之后才怀上的,于是你们所有人名正言顺的虐待苛责那个孩子,动辄得咎,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猪狗不如,千刀万剐,死在自己亲哥哥手里,尸体被拖去了乱葬岗,被野狼噬其骨吞其肉,最后尸骨无存!”
“不……......不可能的!你胡说八道!”商夫人死死抓住商以的手,怒斥道:“以儿,让他闭嘴!让他走!”
陈蜀露 出一丝怜悯,不知是在可怜谁:“其实想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只需要滴血验亲便好,商夫人不是还留着您大儿子杀死小儿子的凶器吗?”
凶器…….....
那个一箭射入商云胸膛,她一念之差而留下来的那柄长箭吗?
商夫人低低笑了两声:“不可能!你红口白牙,说什么都没有凭证!”
商以脸色纠结望着陈蜀,此刻他内心也是方的,一则是陈蜀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则就是商云,如果陈蜀说的是事实..........
商以不敢想,他仍是望着陈蜀:“我知道你怜惜商云,可是他如今已经死了,你何必......……更何况,这种话,你无凭无据……........”
“家父便是陈准。这些年来,我处心积虑的接近你,这难道还不构成你们想要的凭据?”陈蜀与其四目相对,淡然道:“所以,我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家父的报复罢了。”
商以手心发颤,一字一句,极为艰难道:“你、说、什、么!”
陈蜀意图已经达成,此刻已经不愿再与其多言:“真相我已经告知各位,信与不信你们自便,只是不知道百年之后,被你们苛责了一辈子不得好死的儿子,还会不会与你们在黄泉相见,告辞。”
话音刚落,陈蜀鬼魅而来,利落而去。
商以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连唤人将人拦下的气力都不曾有。
商云…….......
滴血验亲?
商以苦笑一声,脚下踉跄朝后,幽幽望向了商阳晦暗不明的眼神。
“爹……........”
商阳双拳紧握,闭眼不言。
商以扶着商夫人,深吸了口气,“娘,那箭……”
商夫人曾恨商云入骨,此刻更是接受不能:“你相信那个人说的话?你真的相信他说的一面之词?他是商云的朋友,自然要帮商云说话!”
在害怕什么呢?商夫人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娘,我们先离开这。”
商夫人缓缓平复了胸口的剧烈,她笑着对商以说:“好,先离开这。”
陈蜀来得快去的也快,似乎出现就是为了bb一段话,让他们三人怀疑人生。不管怎么说,陈蜀的目的达到了,他巨大的棋盘也开始慢慢收网。
商阳等人回到主屋,一门心思扑在陈蜀的那些话上,商家正暗潮汹涌也无暇顾及。不过目前,商家还是安然的。三人静默无语,自有下人来替他们换上干净的衣衫和茶水,商以望着手边热气腾腾上好的茶,恍然出神。
“以儿,这么晚了,你先去休息。”商夫人不动声色道
商以坐着不动。没有人说话,满室寂静。
而那柄还染着血的长箭正随意的放在一侧小桌上,剑尖上的殷红的血迹还在,那是他商以,亲手射出的长箭。
“家主,夫人,少主,洗把脸吧。”
有下人将盛满水的水盆刚在他面前,干净见底。
商以伸手在那水面,炙热的温暖从掌心传遍四肢,驱散刺骨的寒冷,却依旧让他不得安宁。
“爹,”商以忽然开口。
良久,目光坚毅的商阳一言不发。
商以喉间干涩,苦笑一声,自顾道:“突起大火时,我正在做梦,梦中............梦中商云叫我跟他走,我不走他便吓我,我就醒了,不然...............”
商阳闭眼,以往一幕幕如走马观花在眼前一跃而过,他叹了口气:“长箭拿过来。”
商以命下人用小碗取来干净的水,又取过长箭,将沾有鲜血的一端浸入水中,早已干涸了的鲜血入水后侵染开来,逐渐蔓延,划出暗红的颜色。
商阳就以那柄长箭,划开掌心,深深的伤痕猩红的鲜血霎时涌出,两三滴,滴落在那小碗中。
而两种鲜血,此刻竟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啊哈哈哈哈哈哈!”端庄优雅的商夫人突然发疯似的笑起来。
“商云…………商云是…………是你的孩子,商阳,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骨肉。”商夫人又痴又笑又哭又闹,“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以儿,他是你弟弟,他是你亲弟弟,你知道吗?你有个亲弟弟。”
没人说话。
商夫人倏然想到了什么,快走几步站在门槛往外看,仪态尽失:“商云去哪了?我的云儿现在在哪里?以儿,你快去把他叫过来,娘想见见他。”
商以垂首呆愣在原地,视线望着那碗清水,鲜血逐渐相融,只觉眼眶灼热发烫。
“哥哥,你没事吧。”
“哥哥,你别生气。”
“哥哥,你跟我走吧。”
“哥哥。我没有……”
“哥哥……”
“商以——”
一刀又一刀,一鞭又一鞭,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他的弟弟,一辈子从未好好活过一天的弟弟,死在了他最敬爱的哥哥手里。
到死,也不知道所有人为什么这么恨他,这么对他。
胸口忍不住的钝痛传遍全身,揪心的痛楚使他无法呼吸,他看着碗里大片的血迹,仿佛看到了商云的脸。
“商云……”
商以狠狠凝眉,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有星星点点洒在碗里,朝着那大片的血迹靠拢,很快便融为一体。
血脉相连,骨肉至亲。
“以儿,你快去,把云儿找回来。”商夫人已经有些神智不清,抓着商以不住的摇晃。
商以抹了嘴角的鲜血,“好,我去。”
他转身朝外走,他记得商云最后满身伤痕,血迹斑斑,被他毫不在意吩咐扔去了乱葬岗。
在那杂草丛生,坟堆满地的地方,刺骨的风声呼啸,他耳边响起陈蜀说的,“那个被你们所有人名正言顺的虐待苛责那个孩子,动辄得咎,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猪狗不如,千刀万剐,死在自己亲哥哥手里,尸体被拖去了乱葬岗,被野狼噬其骨吞其肉,最后尸骨无存!”
商以提了真气,脚踏轻枝,很快来到乱葬岗,那里白骨满地,落叶萧萧,却不见商云的尸首。
远处空寂无人的荒野传来野狼哀嚎之声,商以站在原地,举目四望,只觉浑身冰凉。
他该如何跟母亲交代?跟父亲交代?他又该如何..............如何跟自己交代?
商以足下踉跄,在坟堆高砌,白骨嶙峋的荒地里慌乱的奔跑,一身华裳被粗枝蔓藤,勾出长短的豁口,染上粘着潮气的泥土。
“商云!”
“商云!”
“................”
商以胡乱的喊着,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商云不可能还活着。
他跑遍了整个山头,途中瞧见饿狼分食,野狗啃骨,血肉之躯被扯的大卸八款。他拼了命去驱赶野兽,一具具肉不附体的躯体,那么像商云,又那么不像..........
晓雾弥漫密林,东方泛起鱼肚白。
商以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亲手杀了商云,还让商云尸骨无存,让他无法入土为安。
商以丧魂落魄的回去,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等着他。临近门口,熟悉的商家充斥着腥浓的血腥味,商云眼皮一抬,知道大事不好,大门一推,一人影朝他砸过来,商以愣了一下,飞身跃起接住,居然是父亲商阳。
商以眸色一凝:“爹?”
商阳借力稳住,来不及缓口气,抓着商以的胳膊往外奔。
“爹,发生了什么?”商以不明所以,他在乱葬岗跑了一晚上,早就筋疲力尽,要不是商阳牵制着他,就要蹲地上喘气了。
商阳脚下不停:“商家已变天,你得留住性命,先跟我走。”
“什么?”
陈蜀多年部署,一朝收网,一晚上时间让商家彻彻底底翻了个天。好在曲靖出现,救走了疯疯癫癫的商夫人,商阳心乱如麻,商以久久不归,一心二意,自是抵挡不过陈蜀的有备而来。
“你们还想跑到哪里去?”
商阳及时刹车,脚下的石头被他踢了下去,下面是万丈深渊。
陈蜀还是追上来了,他手持长剑,目光冰冷。商以只觉心寒,往昔的温情,如今看来,都是虚情假意。
绝路尽头,商阳恍惚了一下,他望着商以,道:“可有找到商云?”
商以不知如何作答,心里苦涩了一下。商阳似乎有了答案,目光掠过崖底深渊,唇边一抹隐笑。
陈蜀落井下石:“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意义?左右不过一具尸体。”
商以皱眉:“陈蜀,你.............”
陈蜀添油加醋:“忘了说,风遥是我杀的。”
不远处林中隐蔽的风华指尖一紧。
陈蜀煽风点火:“行刑之前你便重刑处置了他,当晚商云就起了高烧,如果不是我,他恐怕熬不到死在你手上。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吗?”
商以眼光灼灼:“什么?”
陈蜀事不关己:“他说,他要留着这副躯体供你赏玩 虐 杀,这是他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商以成功吐血,一副快哭了模样。
“罢了,这辈子是我们欠商云的。”商阳晃晃悠悠,险些站不稳。
“爹!”商以急忙扶着他,转身对陈蜀道:“多年情谊你不念及...........我以后都任你处置,求你放过我爹。”
陈蜀似笑非笑:“都玩了你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好玩的?”
“我该下去给他赔罪了。”商阳心意已决,反手推了商以一把,纵身跳下悬崖,落入不见底的深渊。
“爹!”商以扒着崖壁悲痛欲绝。
“商以。”陈蜀的衣摆出现在商以的视线,一只手将商以捞起来,带着他远离悬崖峭壁。
陈蜀盯着商以,眸色几分温凉:“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商以眼眶通红,咬牙切齿:“是!”
手动剑出,寒光一闪,陈蜀一剑捅穿了商以。陈蜀揽着商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感受着商以瑟瑟发抖的身体,渐渐流逝的生气。
陈蜀闭上眼睛,语气很凉很凉:“其实,商云和我很像,我想过就此收手带他走,可他最后还是死在了你手里。我,也恨不得杀了你。”
长剑被毫不留情的抽走,商以倒在血泊里,眼前的景象逐渐缩小缩小,最后天地间只剩一条缝,缝隙也被黑暗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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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大人写了虐渣哥的同人文
想看虐渣哥的这里走起
据说是从渣哥被云云圈起来虐开始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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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间茅屋临闲水,窄衫短帽垂杨里。
自蓝家被灭后,林凭便带着蓝家唯一的血脉隐居于此。林凭蓝杉一面之缘,缘结千秋,是以在蓝杉准备和商家拼的鱼死网破之前,将幼年的蓝隽托付给了林凭,诚然这一交手,就成了诀别。
蓝隽最后一次见到父亲蓝杉时,蓝杉身上四道深可见骨的刀口,鲜血将衣衫脸庞染成了刺眼的红色,那画面永久性刻在了蓝隽脑子里。蓝隽扑过去的时候,蓝杉已经没气了,蓝隽直接哭的背过气去,醒来之后,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譬如父亲蓝杉的惨死,他就记得父亲把他交给林哥哥,之后很久没有来看他了。
林凭身怀奇术,要治好蓝隽一点都不难,可治好之后怎么样?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接受生身父亲惨死的事实?让他学着仇恨?林凭并没有这么做。
这天,蓝隽照常在院子里和鸡玩。
蓝隽捧着小脸,露 出一个思考的表情:“林哥哥,为什么鸡 鸡总是不下蛋呀,我想吃蛋 蛋。”
林凭撒一把饲料:“因为它是公鸡。”
蓝隽更不理解了:“公鸡不能下蛋吗?”
林凭无奈:“不能。”
蓝隽懊恼:“为什么?”
“因为............”林凭突然发现自己词穷了,两步走过去,抱起蓝隽往外走:“算了隽儿,知道你想吃蛋 蛋,带你上集市去。”
蓝隽拍手叫好。
林凭想带着蓝隽走近路,没往大道上走,选择了翻山头。林凭有真气内力顶着,带着蓝隽天上地下的飘,蓝隽可高兴坏了,一路上亲了林凭好几口。
到了山脚下,林凭就放蓝隽自己下来走,蓝隽跑跑跳跳,看见牛粪都要蹲下研究一番,林凭扶额无语,也不好阻拦,毕竟这是孩子天性。
“啊!爹爹!”蓝隽突然惊呼。
林凭抬眼一瞧,蓝隽迈着小短腿朝一个倒下的血人扑了过去。
“隽儿!”林凭急忙跟上。
“爹爹!我是隽儿!你看看我!”蓝隽在浑身染血的商以面前跪倒,小手不停的扒拉着商以的衣袖,眼泪珠子叭叭往下掉。
从亲眼目睹父亲蓝杉血染满身之后,蓝隽就特别怕血,他潜意识里认为就是这些粘稠的红色液体,让他的爹爹醒不过来,那时他还不知道死的定义。如今场景重现,一样是满身血污,连脸都看不清的商以,蓝隽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多么希望父亲能醒过来。
“隽儿。”林凭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将蓝隽抱在怀里,安抚着他:“隽儿,他不是你爹,听林哥哥的话。”
蓝隽又哭又闹:“他就是爹爹!他流血了!好多好多血!林哥哥,你不能救爹爹吗?我不想失去爹爹!”
林凭还不知道如何回应蓝隽,蓝隽直接从他身上爬下来,朝着他跪下,开始磕头:“林哥哥!我求求你,你求求爹爹好不好!爹爹他不流血就会好的!求求你!”
“隽儿起来。”林凭呆了一下,内心十分动容,捞起蓝隽,按住他的肩膀:“我救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不哭我不哭!”蓝隽慌忙给自己抹眼泪,无奈越抹越多,憋的小脸通红。
林凭靠近商以,粗略检查了一下,腹前一道深口直通后腰,是被人一剑捅穿了,好在没有伤到心肺,血流虽多,还存着一口气。林凭没来得及看清那张被血污遮盖的脸,快速封了商以气穴,又扯下一叠干净的衣角,给商以简单包扎,再将他捞到自己背上。
“爹爹。”蓝隽牵着商以垂下来的手,亦步亦趋跟上。
蓝隽不知,今日自己哭着闹着要救的人,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暗处的风华纠结了一下,没有现身。他本想等陈蜀走远再出现,却被林凭蓝隽抢先了一步,看情况林凭手法老练,懂得医理,应该能救活商以。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那个真正害死风遥的凶手,要让他血债血偿。
林凭将商以背回住处,蓝隽也跟着忙前忙后,这一刻他认准了商以就是他爹爹,他血糊糊的爹爹有救了。蓝隽选择性记忆,他还是很害怕大片大片的血红,目光望商以身上一投,小脸就惨白一分。
林凭看不下去了,搞不好最后人没救活,倒把蓝隽先吓死了,他推着蓝隽往外走:“隽儿你去外面等,等我处理干净再喊你进来。”
蓝隽睁大眼睛:“我不走!我............”
林凭有办法对付他:“你不走我走,你来处理吧。”
“林哥哥不要走!”蓝隽妥协,委屈巴巴挪到门外:“我走..............”
“乖。”林凭轻抚蓝隽额头,然后啪叽一声关上门。
蓝隽瞧着门框,鼻子一酸,眼泪珠子又叭叭往下掉。蓝隽抽抽嗒嗒:“林哥哥,你要帮忙就喊我!”
林凭道:“我不喊你你就敢进来,我就对.............对你爹不客气!”
蓝隽在台阶上坐下来,抱着膝盖,脑袋抵在上面,内心祈求着爹爹平安无事。
林凭忙的热火朝天,商以虽然还吊着一口气,但伤势不容乐观,裹住伤处的布条一揭,那血还是汨汨的流,堵也堵不住。林凭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能止血的伤药统统撒下去,又耗了真气将商以全身的气血顺了一道。再次裹上层层布条的伤口终于有了好转,绷带上一圈淡淡的血迹没再扩大,林凭长舒一口气。
忙活了半天,林凭给商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就剩血糟糟的脸还没有清洗。
林凭一鼓作气,一旁有之前蓝隽端来的水盆,虽然已经差不多冷了,擦擦脸应该没问题吧。
林凭拎了一块帕子,往商以脸上一投,再一抹,嘶,这人好生眼熟。林凭又擦了几下,容颜清晰的商以静静地躺着,惨白无害的脸庞没有杀伤力,可林凭见过商以,见过他曾似修罗灭了蓝家满门,害蓝隽成了孤儿。
林凭不淡定了,眉毛一抖,帕子一扔,两只手就不受控制的掐住商以的脖子,他想让商以永远也醒不过来。
“咳咳.............”
林凭:“.............?”
要说商以命大,换做别人半死不活的时候被人胡乱掐一顿,保准去见阎王了,他不一样,倒是把他从阎王那里掐回来了。
商以掀了掀眼皮,咳的惊天动地,咳的林凭都慌了一下,手上动作停顿下来。
“有声音!爹爹醒了吗?”门外蓝隽在拍门,惊喜道:“林哥哥!是爹爹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听出蓝隽喜出望外的语气,林凭动了恻隐之心,他不敢想象蓝隽进来看见的是商以的尸体会怎么样,不管怎么跟他解释,他一个小孩子,心是会很痛很痛的吧。
林凭松开手,道:“不许进来。”
蓝隽委屈巴巴:“哦。”
咳的太厉害,商以腹前又开始晕血,林凭内心还是纠结的,懒得跟他处理,就这样面无表情盯着商以看。
商以终于睁开眼睛,眼神迷茫泛着痛意,视线于林凭一相交,惊了一下,试图开口道:“你,你是?”
“你知道蓝杉?”林凭想把烂摊子丢出来,商以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杀了他。
“蓝杉?”商以现在还是蒙的,他就记得陈蜀捅了他一剑就跑了,至于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眼前人又是谁,他一概不知。他好像找个人问清楚,可是对方似乎不待见他,只好先回答问题:“蓝杉,我知道。”
林凭抱起胳膊,压低声音道:“你差点死了,是外面那个小孩救的你,他认为你就是他爹爹。”
商以皱起眉头,似乎不太明白林凭的意思。
林凭道:“外面的小孩叫蓝隽,是蓝杉的儿子。”
商以眸光一变,表情复杂。
林凭道:“可你是他的杀父仇人。是不是,商以?”
商以心底一沉,自己的确作恶太多,商家有此一劫也算是对自己的报应,但这番遭遇似乎有些荒唐。
“看看你这张脸,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杀了你!”林凭越说越气,转身丢了一面铜镜给商以。
商以颤着手拿起铜镜,费力的半坐而起,又晃晃悠悠将铜镜举到眼前。镜中人面色苍白,眉宇间英气不在,反倒添了几分病态的柔弱,他这副模样,和商云更加相似了。商以一晃眼,镜中人竟然变成了商云。
商以手一抖,铜镜落回榻上。
门外蓝隽又开始拍门:“林哥哥,好了没有呀!我可以进去见爹爹了吗?”
“别吵。”林凭吼一声,蓝隽弱巴巴又没气了。
一来二去,商以差不多明白林凭的顾虑,他不忍心伤害小蓝隽。
“你有办法改变我的容貌吗?”商以自告奋勇:“就当商以死了,是我造的孽,我会好好照顾蓝隽,如果哪一天他可以知道真相了,你们也可以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林凭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是有一点不理解:“为什么要改变容貌?”
商以道:“对蓝隽而言,我始终是他的杀父仇人,我这模样不配。”还有一点商以没说,那便是为着商云。
“可行。”
商以被改头换面,蓝隽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他的蓝岸爹爹,至于商以的模样,蓝隽从头至尾没有看清过。
--------完--------
(那什么番外三完啦,接下来继续正文,解救月月

第五鞭第六鞭接踵而至,楼月明前胸后背豁出几道口子,鲜血浸染衣料破口边缘。
刘哥人壮力气大,力道没有半点收手,楼月明还算有骨气,愣是一声没吭。然而一声不吭,不代表不痛,他额角青筋忽隐忽现,手指无助的抓握着腕间粗绳,眉头紧锁,无辜颤动的眼睫昭示着主人所受的痛苦。
大家对刘哥仗势欺人的做法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除了被刘哥招过来围观的几个,其他人各忙各的,匆匆瞅两眼,又疾步走开,生怕惹祸上身。
楼月明武功深不可测,连陈准都不在话下,常年隐居城外,于鸡为伍,想必是没有受过什么委屈,遭过什么罪的,今日被吊起来抽鞭子,怕是生来第一回。不知刘哥何时能解气,楼月明虽有内力顶着不会重伤,但皮开肉绽的痛楚,也实属难熬。
四十七。
五十六.............
“刘哥,他晕过去了。”
我专心计数,不忍直视楼月明受伤的惨状,忽然有人如此回报,鞭声也戛然而止。
我抬起眼睛,楼月明果真晕过去了,身前身后的衣服被抽的漏洞百出,血糟糟的顺风飘,面色惨白唇齿发枯。他下颌抵在胸口,脑袋就这样垂着,看不到生气。
我心底露掉一拍,暗道:楼月明..............
“真晕过去了?”刘哥一脸意犹未尽,指挥两个手下:“你们两个,去抬一桶水来。”
“是!”
这是要兜头淋下,以往我遭过这样的罪,疼痛倒是其次,特别容易伤寒。如今我和楼月明都是奴仆的身份,自然不会有药,楼月明一看就是没有遭过什么大罪的,没准这一桶水下去,楼月明不小心就会死掉了。
手下吭呲吭呲提来水,我岂能再继续看戏,上前一步.............
“你们做什么?”
我的话被别人抢了,我顺着瞧过去,是一身白衣的风华。
“风公子。”众人包括那个刘哥齐齐给风华行礼,看来他在陈家混的不错。
“没事做吗?”风华冷冷道。
众人大气不敢出。
风华走过来,目光在我和楼月明之间流转,随即一道指风,系住楼月明的绳子应声而断,我快步跑过去将他揽在怀里。
“一场闹剧而已,风公子,厨房油烟重,您看?”刘哥打着圆场。
风华面无表情:“既然是闹剧也该收场了,这两个人是新来的,你多担待一点就是。”
刘哥连忙点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我冲风华微微颔首,表示谢意,他不知道看到没有,混不在意,转身就走了。
“都散了散了!”刘哥开始赶人,又对着我道:“算你们运气好,滚!”
我露 出一个害怕的表情,怯生生带着楼月明走了。
拖着楼月明回去亦是走小道,途径曾经风遥的后院,风华再次出现,这次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摊出手,手上是一个小药瓶。
回到住的地方,我费力将楼月明丢床上,转身想给他倒水清洗的时候,衣袖被人拽住。
楼月明:“
楼月明虽然能装晕,但他身上那些伤装不出来,被抽烂的衣衫轻而易举就被脱了下来。楼月明果真没遭过什么罪,身上除了这些新鲜的鞭痕,到处一片暖洋洋的白。
楼月明在那儿偷笑:“云云,是不是对我的身体有非分之想?”
我懒得理他,这人脸皮太厚,换做旁人被这样吊打一顿,保准偃旗息鼓不敢造次。他倒好,坦胸露背托着下巴,笑吟吟盯着我看。
但他这些伤毕竟是替我所受,勉为其难帮他上个药吧。
我开始着手处理楼月明的伤,他闭上眼睛,时不时嗯嗯哼哼,五官表现的很享受,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还是很疼的。
都是一些皮肉伤,风华给的药粉一撒下去,很快就止血,没有纱布绷带,暂且就这样了。我起身走到木柜边,原先这里面放置着我的旧衣衫,如果还在可以先找一件给楼月明穿上。柜门打开,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变过,老旧却很整齐。
我依次摸索过去,脑子里闪过曾经在商家的回忆,指尖触到柜壁,所有回忆瞬间湮灭。
“云云你想冻死我?”楼月明叫唤道。
我赶忙收敛情绪,随意拿了一件,居高临下丢给楼月明:“快穿上。”
楼月明昂头看着我:“此刻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像个大爷,而我像个叫花子?”
我被他逗笑了,别说,还真是。刚才那个丢衣服的动作,回放起来肯定特别帅。
楼月明一秒穿戴整齐:“你去厨房干什么?”
我哼一声:“还不是为了找你。”
楼月明疑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厨房?”
“我...........”我思考了一下,“你最后不是说你饿了?要不然你去哪里了?”
楼月明站起身,一步跨我跟前,鼻梁要顶上来,忽然丑脸露 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哈哈哈!我当然是去厨房啦!猜不到吧!”
我一阵无语,接下来要问的话也不想问了,譬如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为何我要受难之时,他从别处而来。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我在厨房看到了...........海胆。”
“我鸡?”楼月明吃惊,很快又换一副得意嘴脸:“海胆果真聪明,我就知道它会自己跟过来。”
它聪明个鬼!马上就要被吃了好么!
我斜眼看他:“你不去救它?没准今晚就要被宰了。”
楼月明:“宰了就宰了吧。”
我:“...............”
天色终于完全暗下来,也给陈府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楼月明挨了一顿重打还不老实,死活要跟着我寸步不离,差点在地上撒泼打滚,我无法只好应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入府半天了,还没有见到陈准的影子,我该去会会他。不出意外,他应该住在正堂主楼,那里是陈府最高的阁楼,也是曾经商阳的住所,一家之主,理应在此。
通过这条石子道,前面就是正堂。我一只脚刚踏上去,后领便被人拽住,一顿窒息感还没有上来,人就被带离石子道,隐入花树后。
我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瞪着楼月明:“拉我衣领干嘛?差点勒死了!”
楼月明笑吟吟:“你会感激我的。”
呸!
我还没有呸完,两个佩剑的手下走过来,长剑人道:“听说少主又惹家主了?”
短剑人接话:“据说之前让少主弄死的人一个也没有死。”
“噢?”长剑人吃惊,摸下巴道:“这次家主似乎比较宽宏大量,只是罚少主跪而已。”
短剑人道:“那是因为少主这次也立功了。”
长剑人:“说来听听?”
短剑人:“这次啊,少主把商云抓回来了!”
我和楼月明:“...............?”
“就关在柴房呢!”短剑人又道:“本来要杀了商云的,好像是风公子的主意,说留着引商阳出面,再一网打尽。”
长剑人不信:“不会吧,我刚刚有去柴房溜达,并没有人把手,不怕跑了?”
短剑人嘿嘿一笑:“跑不了!家主给他上了夺魂,八根粗钉牢牢锁住气穴,插翅难飞的。”
“可怜哟可怜。”长剑人啧啧不已。
短剑人突然东瞅西瞅,长剑人撞了他一下:“你瞅啥?”
短剑人摸摸脑袋:“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如此重要的信息会被人听了去。”
长剑人敲他脑袋:“小黄书看多了吧你!”
短剑人道:“别说,我还真有推荐你的!”
长剑人道:“还等什么?走起!”
两人拍拍肩膀走了。
“你猜那个商云是谁?”
“你猜那个商云是谁?”
我和楼月明同时扭头:“不猜!”
听得两人对话,我心中隐隐感觉不好,事态似乎比预料的复杂许多,那个被丢在柴房的商云又是谁?看来陈准这边得先放一放,先摸清楚这个突然闯入的商云再说。
陈府的柴房位于东南角,我和楼月明避过守卫,借着月色不多时就到了。
踏进柴房的外院,四周空旷的很,柴房内一丝光亮幽幽的透出来,在静谧的夜里十分惹眼。
“咳咳。”临近柴房门口,难以压制的两声咳嗽传了出来。
我们是以侧方进入,先看见的是窗户,尚未合紧的窗框在微风中咯吱作响。我顺着缝隙往里看,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脸。
里面那人,身形面目可不就是商云?可不就是.............我。
那人虚弱无力的半靠在柴堆里,时不时抬手咳嗽两声,背上可见八处点状血痕,身子不由自主微微颤抖着。架子上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灯,商云望着灯芯,似在出神,眼底幻化出不明情愫。
又是一阵窒息感,楼月明又拽住我的后领,将我提到了隐蔽处。
我恼怒:“你提上瘾了?”
楼月明抬了抬下巴,低声道:“有人要来了。”
不多时,有个人影踏了进来,走进些,竟然是陈蜀,他换了一套青色长衫,一如当初我在商以门口第一次见到他。
陈蜀连日受伤,听得出脚下还是发虚的,他直径走过来,推开柴房门,反手关上,接着窗纸上就多了一道人影。
我顺着墙根,慢慢挪到窗户边上,和楼月明一起暗察里面的情况。
“你何苦跟来?”陈蜀蹲下身,目光在商云后背停留:“夺魂钉的滋味不好受吧。”
商云本是盯着灯芯,烛火在他眸子里都生不起一丝光亮,但陈蜀一出现,商云的眸光瞬间璀璨,死气沉沉的气息很快消散。他努力的半坐起来,一只手朝着陈蜀伸了伸,可能动作幅度过大,人没有摸到,先呛咳起来。
“商云!”陈蜀紧张了一下,顺势揽住商云,只见他掌心抵住商云后心,商云慢慢就平稳下来。
看来陈蜀也不知道这个商云是假的。
“陈蜀。”商云眯起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脑袋往陈蜀身上靠,唇角浮起一抹笑:“你找个机会带袖..............袖儿走吧。”
陈蜀道:“你也来劝我这些没用的?”
商云痴痴一笑:“怎么会是没用的?我只盼着你好。”
陈蜀一怔,眼光低垂,沉吟片刻道:“商云,我当你是恨我的。”
“过去的就不谈了。”商云神色一滞,目光闪烁起来,“我能不顾生死随你回来,还提什么恨不恨的事。”
陈蜀道:“可你如今,当真没有活路了。”
商云望了望房梁,无悔道:“倘若能帮助你一二,也就够了。”
陈蜀恍然一笑,自顾道:“我这个人薄情寡义,伤过多少人害过多少人,我都不记得了。当初我一剑捅死商以,是计划的必然,也是..........想为你报仇。我这一生都没有真实过,我也曾亲手害死你,若说是否还存半分执念,那便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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