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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君临天下[第51页] |
作者:所来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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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大家果然很早…… |
192、皇长子谕(下) 六月初的一天下午,夏日的暑气已经笼罩了每个角落,御书房的四周,都安放了冰块,倒还算凉快。 · 齐晗手里拿着一份从北疆发来的奏本细细看着,齐慕霖、君宇和齐昀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之后,齐晗把奏本递给齐昀,自己则将目光投向了皇帝。 · 齐慕霖说道:“这是昨天收到的你九叔发来的奏本,五月初北莽就开始屯兵,大有大战一场的势头;而南海那边,君宇还在三月时传来消息,说也进入了最后决战的时期……” · 齐慕霖停下来,君宇便看着齐晗接口道:“南北开战本就太过损耗国力,更何况,自从两年前江南大河堤坝被炸,虽陆陆续续在休整,但成效并不显著,每逢涝灾,损失也是不计其数;加之今年北方又旱了几个月,粮食欠收……若北地真的在此刻开战,实在对中州大不利。” · 齐晗心中想到的是这些年来晏天楼为北疆战事所做的准备,虽然他现在对晏天楼的事务插手不多,但也知道,因为粮食欠收,即便是先生和师父也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岂非徒呼奈何! · 但是……齐晗突然想到自己在西川时的那几个月以及纵天教所涉及的种种产业,其实,西川虽处边陲,但并不贫瘠;由于一直以来,西蜀残余不断扰乱和侵蚀,朝廷又鞭长莫及,没有派一个有魄力有能力的人长期整顿,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 “殿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君宇见齐晗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 齐晗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父皇,君大人,一直以来,每逢战事,军需及粮草我们都是一来江南粮仓,但其实西川、东川两地的粮食也颇为丰厚,为什么我们不就近征粮征兵呢?” · 君宇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东西两川民风彪悍,加之西蜀残余常有作怪,朝廷对它的掌控不足;而况每次战事都关乎中州根本,若是有心存异心之人混入其中,难免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 齐慕霖听着,也是点头。 · “那我们就放弃东西两川了吗?”一边的齐昀插嘴道。 · “昀儿说的对,”齐晗看了一眼弟弟,接口道,“防患于未然固然应该,但是因噎废食就造成了一旦江南出现问题,北疆的战事就会直接受到影响。父皇,晗儿的想法是,征兵一事或可暂时不考虑,但是东西两川的粮食却可以解决北疆的粮草问题。中州建国三十年,我们不能放任两川失控。经过上次的民乱,先生的震慑效果显著,所以两川之地没有我们想象中那般难以掌控……” · “所以,你的意思是……”齐慕霖接过齐晗的话头说道,“彻底掌控两川?” · “是。”齐晗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北疆战事是国事,首先保卫的就是两川之地。” · “你有什么想法?”齐慕霖问长子。 · 齐晗想了想,说道:“在西川建立一个不属于任何州府的机构,直辖北疆战事所需一众事宜!作为北疆的后援及储备,它要从根本上保证朝廷对东西两川的管辖,决然杜绝如上次民乱的事件发生!” · 君宇皱眉道:“大皇子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个机构的地位实在太过重要,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却难免要养虎为患……” · 齐晗接口道:“君大人所言极是,这个人选不但要熟悉西川事宜,对朝廷忠诚,还要有足够魄力……” · “晗儿是否已有人选?”齐慕霖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 “有。”齐晗肯定道,“父皇也知道此人,他就是纵天教的教主——易舒云。儿臣知道,作为一个江湖教派,他未必能马山胜任这样一个重要的职位,所以,我们还需要派遣重臣去到西川……” · “这个人是谁?” · 齐晗毫不犹豫地把目光投向了御史中丞——君宇。 |
193、齐·工作狂·晗(上) 西川的事宜毕竟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得清,听了齐晗的意见之后,齐慕霖也觉得这是一个可行之策,于是让齐晗和齐昀也参与进北疆战事的各项事宜中,当然,分管两川部分。 ·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齐昀当即提出说中书阁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他能不能不参与。其实这段日子以来,他虽跟着齐晗,但是不管是态度也好,热衷程度也罢,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他更喜欢呆在丞相府里,教教亦晞亦晨两个师弟,如今还带上了亦恒这个小豆丁。 · 只是初初之始,他不好太过推却,哥哥又看的紧,这一个多月来齐昀才老老实实做着事;即便是这样,也因为神思不属被齐晗罚了好几次。 · 齐晗护着弟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齐慕霖、君宇,甚至先生君默宁,打罚几次也不见效果,日渐繁忙的齐晗也只好私底下自己多承担一些。 · 听齐昀说的也在理,齐慕霖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了。 · 自那以后,齐晗便多是跟着君宇行走于御书房,三人连同朝中其他所涉朝臣一同商议了西川建城的事宜,渐渐拟定出了一份详细而可行的操作方略。在这个过程中,齐慕霖以及所有人再次见证了齐晗在各个方面周详的思虑和每每遇到症结之时,羚羊挂角一般的想法。 · 君宇看着皇帝越来越满意和欣慰的神情,再看一心一意心无旁骛的齐晗,不知为何,总是从心底里微微感叹。 · · 最近一段时间,君默宁倒是异常安闲,父母兄长日日能见,忍冬的头三月孕期也安然渡过,看着日渐显怀的妻子,三少表示,这样的日子真是神仙也及不上啊。 · 而随着日子一日一日过,有一件事却渐渐浮上心头。去年的六月初,齐晗在悦来酒楼身受重伤,心脉再度重创;六月十二,君默宁千里求药而归,给一脚踏进鬼门关的齐晗抢下了一年生死之期。 · 虽说君默宁早已为齐晗牵线搭桥融汇了全身筋脉,齐晗也日日修炼心诀不辍,但是时间走到这一日,君默宁依然不太放心。于是自从齐晗兄弟入朝参政之后,就不太管他们的君大先生,在用过晚饭和妻子肚子里的女儿聊了会儿天,随后施施然地走进了齐晗房里。 · 人不在。晚饭时也没见着他,齐昀倒是回来了,只说最近哥哥跟着大师伯,他们没在一起做事。 · 君默宁又晃到水云轩,大哥君宇也回来了,正在哄小亦恬。一问之下,君宇说御书房早散了,齐晗说想去中书阁看看齐昀,随后他就自己先回来了。 · 御书房散了说去中书阁,中书阁的齐昀说没见到人,晚饭时间过了也没回家!掌控了七八年的君先生突然发现短短一个多月,他竟然找不到自己徒弟了! · 这怎么行! · 当天晚上,君默宁就招来了将府邸安在不远处的楚汉生,令其连夜彻查齐晗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行踪。 |
193、齐·工作狂·晗(中) 其实也没什么可查的,每日里齐晗都会准时请早安,上早课。宫门落锁是有一定时辰的,但是因为齐晗兄弟住在宫外,所以他和齐昀手里都有一块金牌,可以自由出入宫禁,这样一来,回府的时间才会一日比一日晚。 · 齐晗自然不知道对自己越来越宽纵的先生今日查了自己的岗,他从中书阁出来时,已是满天星斗。摸了摸有些瘪下去的肚子,皇长子殿下一边骑着马回丞相府,一边想着自己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能垫垫肚子。想来想去好像昨天刚刚吃掉了最后一块凤梨酥,那还是亦晨小师弟不小心落在他房里的……要不……再去那小家伙房里找找? · 忙了一天的思绪有些散漫,夜间的空气比白天舒爽沁凉,马蹄踏踏声中,齐晗再一次披星戴月地回到丞相府无音阁,却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房里通明的灯火。 · 他心中一震,连忙加紧脚步。房门没关,弟弟齐昀举着藤条跪在中央,而先生和师父正全神贯注下着棋。 · 齐晗‘扑通’一声在齐昀身侧跪了,只唤了声“先生……”就不敢再发一言。 · 君默宁放下棋子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都问清楚了,自从你接受西川事务以来,昀儿在中书阁懈怠得不像话,身为兄长,你是怎么督责管教他的?” · 齐晗心中惴惴,垂首道:“是……是晗儿的疏忽,请先生责罚!” · 君默宁道:“你的事不忙说,我不入朝,他在朝中如何表现自然由你监管;给他定了三十藤条,你来教训,若再有下一次被我发现,别怪我给他翻倍!” · “先生……” · “先生,昀儿知错了,愿受哥哥责罚,以后定不敢了!”显然跪举了有一段时间的齐昀一下抢过齐晗的话,抖着手认错道。 · “知错就好,天色不早了,打完了上药,早点睡吧。”君默宁站起身,瞥了一眼正主儿,道,“至于你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 “是……”齐晗躬身应了。 · 楚汉生看着兄弟俩摇了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 待二人一走,齐晗连忙取下家法藤条放在一边,蹲下身子给齐昀揉捏肩膀和手臂,一边愧疚地说道:“昀儿,都是哥哥不好……你的性子本就跳脱不受约束,我本是想着你还小,再多自由两年……我多做些事也无妨……” · “哥……”齐昀忍着两手的酸痛,眼眶红红的,“您别对昀儿这么好……从东川回京之后,父皇问我想不想继承大统,昀儿……昀儿说……不想……父皇才这么着急要哥哥入朝参政的……昀儿不知道哥哥会那么忙……我以后不敢懈怠了,哥您狠罚昀儿吧,我真的知错了……” |
193、齐·工作狂·晗(下) 齐晗有些怔怔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现在的中州朝堂,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和齐昀是皇位继承的唯二人选。但是储君之事非同小可,因此连先生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明确地表示过。若齐晗在今夜之前还存着那么一丝丝侥幸,那么听到齐昀这几句话之后,就知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 “哥……”齐昀看着齐晗,有些不安地唤道。 · 齐晗没有说话,他知道齐昀的这些话先生今夜定然也已经问过听过,或许和他一样的那一点点侥幸也消失殆尽了。所以,他让自己执刑,是想告诉他:认清自己。每个人有每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不能替代昀儿做功课,更不能替他处理那些本该他去处理的事。 · 罚昀儿,也是在罚他齐晗…… · “褪衣,撑着吧……”齐晗拿起桌上的家法,脸色有些沉郁地说道。 · 齐昀抿了抿唇,褪了裤子跪撑在地上,哥哥下手同先生一般不好捱,他知错认错,可是…… · 心中思绪为完,身后已传来破空之声,只听到“啪”一声响,臀峰上似被利刃割过!齐昀忍不住惨叫一声,继而大呼:“哥!哥……” · “禁声。”齐昀紧了紧手里的藤条,眼看着弟弟后臀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出一条深红色的檩子,语气却还是淡淡的。 · 齐昀不敢再放肆,撑在地上的双手握起了拳,唇齿也不禁咬在了一起。 · “嗖……啪!”“嗖……啪!”…… ·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藤鞭着肉的击打声和齐昀压抑难耐的浅浅呻吟和重重呼吸;齐晗只当未曾听见,力道丝毫不减地甩下藤条。这也是对他的惩罚!看着弟弟后臀上青红一片,这一条一条藏着淤血的檩子仿佛也横亘在他的心头。 · “二十五!”齐晗在心头默数,却看到齐昀突然一颤,手肘一弯,脑门‘咚’一声磕在地板上! · “昀儿……”齐晗下意识地要去扶他,却在伸出手的瞬间停住了。 · “哥!”齐昀急声道,“哥!昀儿不敢避刑,昀儿不是有意的!哥……”少年一边疾呼,一边艰难地重新撑好,“哥,求您……不要重来……昀儿再不敢了……” · 听着弟弟哀哀的求恳,看到地上汇成一滩的冷汗泪水,齐晗怎么还下得了手!他依旧未发一言,一气儿将剩下的五下抽打在弟弟臀腿之间,结束了这场磨人又磨己的家法训责。 · 上好了药,齐晗也没把齐昀送回自己房间,他坐在床头,看着呼吸清浅的弟弟额上的青紫和眼角尚自未曾擦去的泪痕,毫无睡意。 · 其实,也许先生早就看到了这一天,从他为了救自己而揭露自己的身世的那一刻,先生就知道命运的齿轮如何旋转,也终究走向了固定的轨道。因为……齐晗是嫡、是长,中州天下就是他的责任他的宿命。 · 除非昀儿热衷皇权,他又自愿退让……而现在的情况是,从他进宫的那天起,他的弟弟,已经比他更加彻底而明显地表示出了对那个位置绝无染指的意愿…… |
194、这种苗头,有一个掐一个(上) 闪烁的灯光烛影里,齐晗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地练完心诀,又给齐昀的伤处上了一遍药。昨夜的家法没有齐晗没有留手,伤势经过一夜的发酵显得越发沉重,一条一条的檩子已经肿成了一片,整个后臀上都泛着紫色的血砂。 · 嘱咐弟弟不用晨练,齐晗自己带着亦晞和亦晨两个小的出过晨功,又去书房给君默宁请安。没见到齐昀,君默宁心中自然明了了一切,他也没有多问,挥手让三人去吃早饭了。 · 齐晗昨夜就没吃,热乎乎的早饭令他食指大动,在两个师弟惊诧的目光中,他整整喝了三碗粥啃了两个包子又吃了一个鸡蛋才终于放下了筷子。君亦晨小朋友圆圆的眼睛看得有些傻,看大哥哥面前的盘子都空了,又默默地把自己还没动的包子推到他前面,然后君亦晞也把自己没吃的鸡蛋递给他…… · 齐晗顿时觉得在两个师弟面前,他已经成了饿死鬼投胎的形象! · 吃过早饭之后,齐晗将齐昀的那份端进自己房里,才看到之前还睡得有些迷糊的弟弟已经穿戴洗漱好,正打算出门。看到他额角细密的冷汗和蹒跚艰难的脚步,齐晗放下餐食,在椅子上垫了一个厚厚的垫子,才扶他慢慢坐下。 · “知道你受了罚,没去请安先生也没说什么,一会儿我帮你请个假,你就好好休息养伤。”齐晗一边把早餐放到他面前,一边说道,“功课我会整理了,下午你自己学也是一样……” · “哥,我可以的……”虽然坐在垫子上,可依然疼得厉害,齐昀却依然坚持道,“早上上过药好多了,中午再上一次,下午我就可以去中书阁了……” · “养伤重要,听话。”齐晗想了一下还是拒绝道,“早间的课去上,下午就不要出府了,父皇那边我去说……” · 见兄长说的肯定,齐昀也不好再坚持。用过早饭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在齐晗的搀扶下去了书房。 · 君默宁也没有为难齐昀,允准他站着听课,也批准了齐晗的请求,让他下午不必去中书阁,在家安心养伤。 · 巳时末,分成上下两节的课准时完毕;三个师弟都等着大师兄带他们去吃午饭,却在先生浅浅淡淡的目光里落荒而逃。接收到齐昀愧疚的目光,齐晗朝他安慰地笑笑,将书房的门关上之后,自觉地垂首跪下了。 · “几天了?”君默宁开门见山地问。 · 齐晗不敢隐瞒,老实说道:“回先生,自从参与西川事务之后……有六天了……” · “区区一点西川事务,就让你废寝忘食,那日后你是打算把自己当牲/口用,还是不吃不喝不睡地修仙得道?”君大先生一脸‘我不生气,我是在表扬你’的讽刺表情。 |
194、这种苗头,有一个掐一个(中) “晗儿知错!”齐晗哪里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于是只有毫不犹豫地认错。 · “知错?”君默宁笑道,“好,那就好好说说错哪里了!” · “晗儿不该……”不该什么?不该废寝忘食?不该把自己当牲/口?不该不吃不喝不睡地修仙?知师莫若徒的齐晗心里清楚,他敢这样说,他家先生就真敢掌烂他的嘴! · 可是……若说不该不好好照顾自己……尚有心愿未了的齐晗又着实不敢把这条让他吃尽了苦头的罪名说出口。 · 君默宁哪里不知道徒弟的心思,响鼓不用重锤,自己教出来的人自然一点就透,只是齐晗为人事实周详,却太容易忘记自己。他初初接触朝政,虽然之前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但是向来理智在上的齐晗早已深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沉浸到了朝政之中,把一切当成分内之事。 · 若说分内,将来的天下都是他的,哪里还有分外的事?可是难道他打算就这样一肩扛起所有的事? · 绝对不行!即便只是刚刚破土的苗头,也绝对要见一个掐一个! · 君默宁绝不允许他的徒弟成为坐在龙椅上的奴隶,日以继夜点灯熬油,还美其名曰励精图治勤政爱民! · “我问你,你在我身边受教这些年,凡有做不好的功课做不好的事情,怎么办?”君默宁循循善诱地问道。 · 没有人比齐晗更深切体会过这个过程,他毫不犹豫道:“回先生,做不好就罚,就重做,直到做好了为止!” · “为师可有代劳过?” · “没有!”齐晗立即明白了君默宁的用意,道,“先生教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谁也不能替代谁!” · “那你爹养着满朝文武是干什么用的?!”君默宁终于用完了耐心,露出了真面目,“中书阁里昀儿是偷了懒,那那群六部主事呢?他们也跟着偷懒?!朝廷给他们功名利禄就是让他们耀武扬威吃喝玩乐的?你都替他们做了,还要他们来干什么!” · 齐晗被训得不敢抬头。 · “你是君,他们是臣,做事是他们的本分,做不好事挨打受罚也是本分,这就是拥有功名利禄需要付出的代价!”君默宁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是需要在一些事情上最后决断,但并不意味着责任全都归了你,这样的高官显爵也太好当了吧。 · 晗儿,为师最后再说一遍,你是我教出来的,没有人可以置疑你的能力,你自己也不行!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监督好你给了他们权力的人,让他们做事,把事做好!做不好就罚,做不到就换人!” · 没有比这更强凶霸道却字字珠玑的“用人之道”了,齐晗叩首承教,感激莫名。 · “去请规矩。”君先生峰回路转地换了话题道,“不给你些教训,这些简单的道理怕你听进去又忘记;也算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犯同一个错的责罚。” · 齐晗无言以对,乖顺地请了藤条奉给自家先生。早知逃不过这顿打,他依然庆幸,由始至终,先生都没有逼迫他说出“不好好照顾自己”的罪名,他的师门姓氏尚未得复,真的承受不起再重的惩处了。 |
194、这种苗头,有一个掐一个(下) “裤子褪了,伏到书桌上。”君默宁拎着藤条命令道。 · 齐晗应了,起身按规矩伏下身子。上一次挨打还是三月十五大朝那日的杖刑,两个多月过去了,先生的药膏早就让后臀上看不出丝毫的痕迹。只是不知今日要挨多少?齐晗平了平跳得有些重的心,做好了承罚的准备。 · “啪!”一下横贯在臀峰上,力道之重让齐晗猛一皱眉,并以最快速度地咬紧唇齿。下一瞬他就感知到臀峰以下大腿以上的这小小一块皮肉上,又承受了四下重重的抽打!他心里有些慌乱,这样陌生的打法…… · “起来,裤子穿好,把手伸出来。” · 齐晗愣了愣,五下?虽然有些重,但真的只有五下?在先生面前经常动作比思维快的齐晗尚未弄清楚状况,人已经站了起来,匆匆穿好裤子重新跪下,端端正正地摊平了双手。 · 君默宁左手握住齐晗一只手的四根手指,迫使他的掌心更加绷直突出,右手的藤条干脆利落地抽了五下;接着又换了另一只手,不多,也是五下。 · 臀上、手上,虽说打得重,但到底及不上过去动辄三四十的数目。一直到君默宁收了家法,齐晗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已经打完了,他忙叩首道:“晗儿承教,谢先生教训。” · “你别高兴地太早,”君默宁擦着手转过身道,“这只是第一日,你没按时回家六天,就罚你六天。下午照常做你的事,最迟酉时末到家上药吃饭,你若误了门禁,我是没意见,但你的手和屁/股能不能答应,你自己考虑清楚。” · “还有,我知道这伤一时半会儿你能遮掩过去,”君默宁火上浇油地说道,“待哪那天被你父皇发现了,不用隐瞒,就跟他说你废寝忘食处理朝政,被我罚了;倒时候别忘记跟你爹请罚,就说……资质驽钝,不堪重任,才需要比别人多花更多的时间……” · 对于君默宁罚下的惩戒,齐晗向来不会多想什么,照着做就是了;他需要话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想他做错的那件事,努力做到不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 明知道先生的责罚没那么容易熬过去,但当齐晗带着后臀上的伤骑马进宫,再端坐在御书房和中书阁上好的黄梨木椅子上的时候,才深深地明白了这五下藤条的厉害之处;更不要说回到中书阁,那么多等着自己处理的奏折,拿起笔的那一刻,他深深懂得了什么是先生说的“用人之道”。 · 而当第六天,齐慕霖终于发现儿子的不对劲,而齐晗一边叹息自己熬了六天终究功亏一篑,一边毫不犹豫地跪下请罚的时候,齐慕霖当场被气得几乎跳起来。 · “好……好……”中州皇帝抖抖索索地指着一脸诚恳的大儿子,脸都被气红了说道,“你回去转告你那位先生……就说……就说朕……明白他的‘苦心’了!” · 君宇苦苦憋着笑意,又极端无奈地看着一脸懵然的师侄:他居然到现在还不明白,他那护犊子的先生,实在借机提醒皇帝陛下,别光顾着自己轻松,却累坏了他的宝贝徒弟啊,傻孩子! |
195、一年之期(上) 其实君默宁第一天打罚的那几个地方早就已经换了,掌心换到了后背肩胛,后臀也往臀峰以上移了不少。但是打完了不上药的处置实在令齐晗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出宫找先生上药! · 皇帝气归气,自然也知晓君默宁的用意,一边心疼自家儿子在别人手里挨打,一边也暗暗自责不该急功近利地给他安排那么多事。那天他非但让君宇带着齐晗早早回家,还把中书阁的齐昀叫了过来,得知他也挨了打,皇帝陛下没舍得一罪二罚,却实打实地叨叨了整个时辰。 · 丞相府无音阁书房。 · 齐晗老老实实地趴在内室的床上,任君默宁给他臀上散瘀上药;本来上药的事多半是楚汉生做的,只是回到家之后的君默宁实在懒散过头,大个子只好任劳任怨地担起了大部分的事,天天在外忙碌。 · 君默宁一手拿着药膏,一手用指腹散去淤积在皮肉里面的僵硬肿块;打完了谅一下午,再少的数量也免不了这个环节。所幸这几天都是他亲自打理的伤处,臀峰一下的紫砂都渐渐消退了,上面一些没有被椅子压过,伤势相对还轻一些。 · 齐晗枕着自己的手臂,安安心心地忍着疼,只觉得这段日子以来每天上药的时间最是美好……他知道自己傻,可是……他愿意放纵自己这一刻的依赖。 · 君默宁替他拉上了裤子,又掀起了上衣,露出了两处肩胛的伤。齐晗消瘦,背上的藤条他不知放轻了多少,所以除了表面一层被衣物磨出的皮外伤,倒不甚严重。 · 凉凉的药膏深入皮肤,齐晗听见君默宁放下了药罐,他意欲起身叩谢,却听见先生说道:“趴着别动,今日六月初十了,我看看你心脉恢复得如何……” · 齐晗趴着转过头,见君默宁卷起了右手的衣袖,自然想起在擎天堡为了医治他先生付出的代价,连忙说道:“先生!您用针吧,晗儿可以控制筋脉内息游走,不会很疼的……” · “胡思乱想什么!”君默宁一把将他的脑袋摁在枕头上,说道,“我的内息不进去,怎么知道你的情况!你放松身子,跟着我的内息运行一个周天就行了……” · “是,先生。”齐晗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一股温润平和的内息从自己的后心进入,与上次一样,不疾不徐地顺着奇经八脉慢慢游走,所到之处无不熨帖。他们师徒同出一脉,两股内息融汇之下仿佛两河汇流,丝毫分不出彼此。即便被刻意放慢了速度,也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里,走完了周天。 · 虽说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但是收功的那一刻,君默宁还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背了整整一年的枷锁今日得以放下,他看着自己垂落在胸前的白发——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起来吧,用过晚饭好好休息,今夜不用过来请安了。”君默宁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到外间书房去了。 · 齐晗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看着先生的背影出去,他又把自己在枕头里闷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绪。起身穿好衣服之后,走到外间书房,端端正正地叩首三下,以谢师恩。 |
195、一年之期(中) “不是说伤愈了心诀就可以不练,”君默宁没有第一时间叫起,而是郑重地吩咐道,“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何种境遇,每日习武强身不可偏废,若有事耽搁了,自己拿纸记好时间因由,咱们总有算账的时候;若是让我知道,你因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把自己整病了,你知道为师一手银针的厉害!” · “是!晗儿记住了,晗儿定不敢懈怠!”齐晗再叩首,明知道若真有这样的情况,先生定不会只是说说,虽说银针入体能让自己痛不欲生,也绝不手软轻纵;但是……他心中依然无限感激,雷霆雨露皆是师恩,他如何不能体会先生霸道的表面下深深的疼惜和在意? · 熟知内情的人诸如皇帝、霍氏父子和君子渊等人,得知一年之期已过,都为齐晗高兴,只是一想到君默宁那一头白发,总也藏不住眼底的惋惜。君默宁本人倒是不在意,他上一辈子所处的那个时代,满大街头发红红黄黄的青年,一点都不稀奇。 · 可即便如此,霸道的先生还是替两个徒弟要了七天的长假,一直休息到他和霍忍冬过完成亲一周年的纪念。 · 因着这次伤愈,君默宁还暗戳戳地向宝贝徒弟透露了一个差点没吓死他的消息。原来自从齐晗十五岁开始做事以来,君大先生就开始给他“发工资”,做好了事情还有额外的奖励和提成。四五年累积下来,皇长子殿下在民生钱庄的存款已经利滚利地滚到了近百万两之巨! · 齐大皇子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如此有钱!他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民生钱庄的特质凭据,向来对钱财只过手不拥有的晏天楼少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 最后还是楚大师父看不下去了,无奈地看了一眼阴谋得逞似的自家爷,嘱咐齐晗把凭据收好,若是日后有需要,可自行提取云云。 · 君默宁看着他这傻里傻气的样子,笑得更欢乐了。 · 一夜暴富成为土豪的齐大少爷,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第二天就带着三个师弟上了街,美其名曰给先生师娘还有未出世的小师妹准备礼物。三个小的看到自家大师兄腰缠万贯的样子,一点没客气地在京城大街上搜掠了一番! · 当齐昀买的玩具小玩意儿整整装了一个房间、君亦晞拉着一车的花布、君亦晨扛着整杆的糖葫芦回到相府的时候,除了心知肚明的君默宁和楚汉生,还有一脸财大气粗的始作俑者齐晗,其他人都有些心惊胆战地等着商家店铺来找这几个“小强盗”要钱! · 至于齐晗自己,则是买了两块之地上佳的暖玉,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细细雕琢了两大一小三个栩栩如生的玉像:男子长眉入鬓丰神俊朗、女子眉目祥和巧笑嫣然、还有一个小女孩,五官精致天真活泼。 · 打开这样一份贺礼,君默宁和霍忍冬齐齐把目光投向眼下还带着青影的齐晗,他有些腼腆地站在一边,目光躲闪,虚虚地把满是割伤划痕的双手藏在衣袖里…… |
195、一年之期(下) 七日时间转瞬即过,待到齐晗和齐昀重新入朝的时候,齐慕霖和君宇对于东西两川事务的安排已经成型。一切都如齐晗所说,朝廷需要派一个有足够威望、资历和魄力的人去做这件事,数来数去,没有人比君宇更合适。 · 而一旦将东西两川彻底纳入朝廷的掌控,君宇回来升任丞相之职,就再没有人会有异议了。 · 六月二十,暑热笼罩了中州帝都。西华门外,齐晗和齐昀代表皇帝齐慕霖来给君宇送行。此次一同前往西川的,还有韩肃和霍半夏。韩肃作为钦差卫队长,此次带了三千羽林军,既是作为随扈,也是到了西川之后,给那些不配合的人以震慑;至于霍半夏,他则是依然前往北疆,若是北莽真的开战,他是军医,无他不可。 · 完成了该有的践行礼仪,齐晗只身走到君宇身边,呐呐说道:“君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 君宇没说话,只是吩咐韩、霍二人准备出发,自己带着齐晗走到一边。 · 齐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君宇道:“大师伯,晗儿想拜托大师伯……把这封信交给易舒云……易大哥,并与他说,亦晗与他结交,毫无自恃身份轻视之意……上次是亦晗思虑不周,负了他一片心意……” · “上次在东川,你先生就是因为这件事重责了你?”君宇接过信,问道。 · “是……”齐晗有些赧羞地垂下头,复又抬起道,“大师伯,易大哥身世堪怜,这些年独自在纵天教周旋,行事作风难免会……剑走偏锋……但是,晗儿接触过纵天教教务,他真的是可以担当重任的人!” · “我知道了,你放心。”君宇收好了信,拍了拍齐晗的肩,说道,“听你先生的话,别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平白触了他的逆鳞。” · “晗儿记下了,谢大师伯。”齐晗眼里透着感激,他和君宇如今同朝相处,既是臣子又是长辈的君宇实在将这两重身份处理得太好! · 又同妻儿告别一番,君宇翻身上马,再一次往西而去。 |
小伙伴们下午好,先祝大家元旦快乐! 今天外出访友,刚刚才回来,有点累,目测今天没有文 以上,伪更 |
196、擎天城,易舒云(上) 平顺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承祚十三年渐渐又走到了腊月,齐晗和齐昀在朝中做事也是越来越顺利。在君大先生的严格查岗之下,两兄弟基本保持了吃过午饭“上班”,晚饭前必定“下班”的作息规律。 · 而最近一段时间,君府上下真可谓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大少爷君宇传回消息,说西川之事暂时告一段落,不日即可回京;二少爷君寒也上奏朝廷,南海国乞降,持续了一年多的战事终于以中州全胜而结束;而最令君子渊笑得合不拢嘴的,是三儿媳妇霍忍冬经过痛苦分娩之后,终于生下了目前为止君氏三代唯一一个女孩儿——退休丞相大手一挥,起名君灵儿。 · 君灵儿自出生之后便获得了君、霍两府乃至明显阳盛阴衰的三少纨绔圈子的一致宠爱,乃至于齐晗这个做事无比认真的大师兄,每天都是依依不舍地不愿意离开。 · 腊月初十,君宇率先回到京城,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是西川新建的擎天城的城主——易舒云。 · 对于出身草莽的易舒云来说,用尽他二十年所有的智慧,也决然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以这样一个身份来到中州的帝都,见到虽说之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着实可以掌握自己乃至纵天教存续的皇帝陛下。 · 御书房里,齐慕霖细细听取了君宇和易舒云汇报擎天城的建立过程,有些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虽说北莽自年中就开始屯兵,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手。北方向来苦寒,秋日已过,动兵便如同自取灭亡,所以君宇二人才放心回京。 · “擎天城城主”一职,算是朝廷应对北莽的特殊编制,经过这半年来的考察和相处,君宇在言辞间对易舒云评价甚高。而这一点,也直接让齐慕霖放下了他之前绑架齐晗放血治病一事。 · 经过一个下午的详细述职,君宇和易舒云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暮色已经笼罩下来。在御书房的时候,齐晗就多次把目光投向这个全心全意要和自己义结金兰的兄长,分别近年,他比之前更加精神奕奕,也更加成熟稳重。他想从获得他一个目光一次关注,从而传达自己的歉意,奈何易舒云从头至尾都只专注于在公事之中。 · 一走到外间,齐晗忙不迭地走到易舒云身边,低声唤道:“大哥……” ` 易舒云转头终于将视线放在齐晗脸上,看到他一身尊贵的皇子着装,气韵较之当初在西川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接收到他热切的目光,易舒云却只是淡淡道:“不敢当殿下这一声‘大哥’,您唤我舒云就好。” · 齐晗一愣,心中惴惴无比懊悔,刚要开口再说什么,走前前头的君宇回过头道:“天色不早了,舒云,随我回相府吧。” · 易舒云连忙转身跟上几步,躬身垂首道:“是,先生。” |
哈哈哈,昨天实在忙坏了,只是小更了一贴,没想到大家竟然对易大哥的一个称呼如此感兴趣!之前放鱼雷都没见这么打动静!只可惜,这毕竟只是支线中的支线了,又是放在终结卷,就只能点到即止了。 · 2017年最后一天,希望大家不悔于过去一年的种种,带着希望和梦想,走近新的一年。 · 伪更。我码字去了。 |
196、擎天城,易舒云(中)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回到相府,路上,君宇问了一些府中的事,听说君寒也即将回来和霍忍冬生下灵儿的消息,从御书房带出来的严肃表情也冰雪消融。 · 齐晗一边回着话,一边留心观察易舒云的神情,他疑惑于刚才听到的那个称呼是不是他心中猜测的那样,却实实在在看到,同处一车的纵天教主连一丝旁斜的目光都没有流露出来的恭敬和专注。只是在看到君宇脸上的柔和笑意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却立刻又收敛了心神。 · 三人回到相府,本该有一番热闹场景,只是如今无音阁和水云轩都有需要时刻照顾的孩子,君宇自去佛堂见过君子渊和连如月之后,就带着易舒云回到了水云轩。 · 当天夜里,君宇和君默宁两兄弟聚在凝水阁的书房,父子三人边喝茶边说着东西两川和北疆的情况。 · 而按捺不住的齐晗则带着君亦晞,去到大师伯所住的水云轩,给大伯母魏子衿请过安之后,一头扎进了易舒云所住的客房。 · “哥!”君亦晞乍见兄长,便一头栽进了他怀里,兄弟二人分别一年有余,他虽身在师门功课繁重,也有师兄弟时时慰藉,但到底还是思念兄长。 · 易舒云见到弟弟,细细打量之下,发现他不但身量长得极快。虽然没见长胖,但到底脸色极好,眉宇之间坦荡疏阔,眼底也不见沉郁。到底他当初那一番执着所求是正确的,能给楚儿一个如此平和安乐的成长环境,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 “哥……”感觉到兄长按着自己的肩膀,君亦晞有些脸红地站直了身子。 · 易舒云笑道:“大了一岁怎么反倒更加黏人了,看见你,我不问也知道你过得很好;怎么样,有没有给先生惹祸?有没有不听话?” · “没有!”君亦晞理直气壮道,“才没有!不信您问大师兄!” · 易舒云似乎到这时才看到进门之后一直没说话的齐晗,他换下了皇子袍服,穿着平素里常穿的普通少年子弟的衣服,有些忸怩地站在门口。 · “楚儿,这一次哥哥会在京城过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相处,”易舒云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发,说道,“今夜你先回去休息,哥明天再去找你好不好?” · 虽说不能第一时间与兄长诉说衷肠,但是听到哥哥会停留这么长时间,君亦晞还是很高兴的。他点了点头,目光在兄长和大师兄之间逡巡一番之后,乖乖行礼告退了。 · 房里只剩下易舒云和齐晗。 · 易舒云坐下,并不说话。 · “大哥……亦晗的信……您收到了吗?”齐晗硬着头皮上前几步,问道。 · 易舒云看了看他,道:“收到了,也看过了,殿下的心意舒云明白了,过去之事不必再提;如今你我分属君臣……” · “大哥既然明白亦晗的意思,为何还用‘君臣’二字……”齐晗打断了易舒云的话,而他的话也被易舒云打断。 · “自然是君臣!擎天堡变擎天城,教主变城主,江湖草莽变朝堂臣子,殿下,您有没有问过易舒云的意思?”纵天教主易舒云盯着齐晗的眼睛,语气并不强烈,却一气呵成地问道。 |
196、擎天城,易舒云(下) 齐晗一时有些懵然,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但是转瞬之间,他又无比理解易舒云的愤怒——便如他自己,若是没有那一重身份的枷锁,他定然也是希望能够留在先生身边,而不是去承担整个天下吧…… · “大哥,都是亦晗的错……”齐晗愧悔地低下头,“当时听到北莽屯兵,亦晗就只是想到……纵天教当时在民乱中所表现处的影响力,而且,您又和我家先生……亦晗知道,世间万物,唯‘自由’二字……欲求难求……您放心,亦晗再想办法挽回……” · “不必了,国家大事岂同儿戏?”易舒云再次打断齐晗道,“事已至此,擎天城在西川已经开始运作,你若挽回,岂不是让我们这半年来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 齐晗怔怔的,不知所措。 ·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只剩下烛芯燃尽时发出的‘呲啵’之声,易舒云没让他走,齐晗就蜡烛般戳在房中央;不似被先生的威压所罩,此刻的齐晗是自己反省着一切;越想,越觉得有愧于眼前之人,连微弱的烛火都似乎让他两颊发烫。 · 易舒云看着齐晗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感慨着这个地位尊崇的皇子殿下,怎么能单纯到让人明知被他安排了人生,见到他这样,却还是不忍责备! · 君门里出来的,果然都是人精!就像他家那个……古董! · “听说……因着我的事,你被你先生重责了?”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易舒云终于主动开口换了话题。 · 齐晗咬了咬下唇,“嗯”了一声。 · “我原谅你了。”易舒云一句话,成功地让齐晗瞪大了双眼,那里面传达出的惊喜和不敢置信,让原本打算好好替自己出口气的易大哥——软了心肠。 · “我家那个古董说的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身为中州子民,保境安民也是本分。”易舒云目光澄澈,神情坦然,“而况在外人看来,易舒云实是走了一条一步登天的捷径,若还埋怨,岂不矫情?一年多以前,我本是朝不保夕的将死之人,一切都只是为了楚儿的未来,如今走了这一步……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 齐晗此刻是有多么感激易舒云对自己的宽容,他细细品味了一番他的话,却突然之间抓到了一个信息,不禁抬头试探着问道:“大哥……您刚才说的那个……古董……是……是我大师伯吗?” |
哈哈哈,笑死我了,小伙伴们,阿所写的是很纯净的师生文,这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哦~~~~ · 昨天是一句“先生”,今天是“我家的古董”,哦,大师伯和大哥把三少和晗儿的风头都盖住了~~~ · 伪更,我去码字。 |
197、这样的易舒云(上) 正当易舒云和齐晗二人在水云轩里聊到“古董先生”君宇的时候,凝水阁书房里,君子渊、君默宁也一脸好奇地盯着君宇。 · “哥,您真收了纵天教的教主做徒弟啊?”君默宁消化了许久,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两个完全在两条道上的人,怎么能凑到一起呢? · “就你能收一个两个徒弟,我就不行吗?”难得君宇怼了自家弟弟一句。 · “不是……哥,”君默宁道,“您要收徒弟,京城世家子弟能从咱家门口排到云中山去!可是那个易舒云……那个剑走偏锋的性子,您能受得了他?” · 君子渊施施然喝了口茶插话道:“你哥能受得了你,还有谁受不了?!” · 三少撇撇嘴,不说话了。 · 君宇笑道:“爹说的是,我可是被你三少爷磨练出来的能耐。不过,舒云的行事的确不按常理,上次走之前,晗儿就用了‘剑走偏锋’这四个字。到了那边之后,我好生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发现他也不过就是在纵天教的倾轧斗争中习惯了不择手段,撇开行事作风不谈,他对世事的态度……还是周正的。” · 君默宁又被勾起了兴趣,非缠着君宇好好说道说道。连君子渊都是一脸兴致盎然。 · 君宇无奈道:“说来话长,我就简而言之了。” · 君宇到了西川之后,那些法令颁布下去,自然引起了不少动荡,也让潜伏其中的西蜀余孽乘机兴风作浪。易舒云派纵天教的人弹压,结果不但收效甚微,还打草惊蛇,被君宇以上官的身份训了。说到底,易舒云不过二十出头,自然不服气,就亲自带人出去,结果中了人家圈套。若不是君宇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 易舒云被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朱明回了药王谷,紫衣又在擎天堡坐镇,君宇便亲自治伤熬药,直到他醒过来。君宇一边替他上药,一边不那么严肃地跟他说这次事情的利弊得失,临出门前,趴在床上的易舒云突然问他,愿不愿意收他做徒弟。 · 君宇回头看到他高烧未退的潮红脸颊,眼里流露着平素难见的脆弱和依赖;他想起君默宁有一次说起齐晗被放血的事时慨叹,易舒云也不容易的话,明知道这样行事作风的徒弟也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却还是同意了。 · 他很难忘记看到他点头时易舒云眼中迸现的惊喜,和他忍着背上密密麻麻的鞭伤给自己叩首行礼时的虔诚,君宇那时有些了悟:十年教中杀戮争夺都没有泯灭了他的天良,这样的年轻人,值得自己给予他所渴望的温暖。 · “拜师之后,我以为三少爷的哥哥,二人身为兄弟,定然行事作风也差不多,谁知道竟是全然不同!”水云轩客房里,易舒云也在叙述着他的拜师经历,言语间颇有误上贼船的悔意,“我暗中威胁了一下那些有粮不缴的刁民,他要罚我;我据理力争他又说我顶嘴,又罚我;那我不说话行了吧,他说我知错不认,态度不好还罚我!拜师三个月,挨了数不清的板子,跪得膝盖上都起了茧,你说,这样的先生,不是古董是什么?” · 齐晗听得暗笑不已,这些规矩他从小就学,自然不觉得怎么样;易舒云可是堂堂一教之主,偏又拜在最重礼仪规矩的大师伯座下,别说他剑走偏锋的行事作风,便是侍师回话的规矩,就够他喝一壶的! · 可是……齐晗暗暗地打量易舒云说话的神态姿势,哪里有半点怨怼之意,分明就是甘之如饴!大师伯可是连先生都无比敬服的人,即便站在他身侧,都能感觉到心安和泰然。 · 他和易舒云都曾在时间的角落里为生存而挣扎,甚至某一个时刻,都放弃过继续活下去的信念。所以,当有一个人愿意撑起一把伞,遮住这些风刀霜剑的时候,他们又怎么会抵触这些怀着善意的教诫——从来真正令人恐惧的,都不是皮肉之苦,而是似是钻进了心肺的冰冷和举世无俦的孤寂…… |
小伙伴们,新年快乐! · 今天有事要忙,目测没有文。 |
197、这样的易舒云(中) 第二天,君府上下的每一个人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齐晗带着几个师弟去上课;君宇准时上朝。 · 只有易舒云被留在水云轩休息,擎天城是朝廷特设的机构,他本人又是出身江湖,齐慕霖和君宇一致认为,保持他一定的隐秘性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至于东川西川两地的地方官员,那自然是一定要知道擎天城和易舒云的特殊地位的。 · 了解过君府作息的易舒云上午就留在自己房中休息,期间君宇的长子君亦恒来找他,一大一小师兄弟俩颇为愉快地聊了会儿天。用过午饭之后,他估算着弟弟已经得了空,才问了府中仆役,循着路径往无音阁走去。 · 弟弟的课果然已经散了,易舒云走到君亦晞房门口,一眼看到作小书房装饰的外室里弟弟专心一志埋首伏案的身影。 · 易舒云见他无比认真,心中自是高兴安慰,略略放重了脚步跨步进门,打算给他一个来人的信号。谁料刚刚进门,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小身影,一个矫健的跳跃就跳到他背上,欢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哥哥!您这么快就给晨儿带好吃的回来啦!” · 君亦晞抬头一看,心中一震,连忙起身阻止。 · 只是易舒云背上的君亦晨说完话自己率先反应过来,这个后背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连忙一跃而下,两步转到易舒云身前,在抬头的刹那褪尽了脸上的血色。 · 易舒云看着君亦晨,君亦晞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房间里,沉寂得可怕。 · 这一年多来,君亦晨过得很开心,开心得让他对过去的记忆有些恍惚和错乱,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人生。君默宁有些察觉他的状态,但是也选择了任其自流——若是真的能忘却那一切,何尝不失为一件幸事? · 但是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浮现了出来,那些自欺欺人一般的忘却只是被先生和哥哥用温暖掩盖了起来;而当这层温暖被掀开的时候,一切都将回到过去…… · 不!君亦晨圆圆的眼睛里传出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可是偏偏又有一簇一簇顽强挣扎的火焰,不会的,先生不会骗他的,哥哥不会骗他的!不会的! · “晨儿!”片刻之间,君亦晞快步走到君亦晨身前,阻挡住他的视线,安慰道,“晨儿你别怕,三哥哥在这里,别怕!” 他又转头看向自家哥哥,请求道:“哥,您先回去,等晞儿安顿好晨儿再找哥哥好不好?” · 易舒云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听到君亦晞的话之后,也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回水云居的路上,他也在想着这个其实是自己表弟的孩子。当初他病体沉疴,得知父亲易天行抓了个孩子回来,可是一来楚儿也被抓走,父亲多年筹谋一朝尽失,情绪本就已经极度不稳;二来,父亲把这个孩子看得极严,自己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他,所以一直到易天行三年多以前去世,他才因为接受死士刑堂,才真正靠近了这个已经被喂了毒训练成了死士的孩子。 · 只可惜,凭借他的能力,已然无法挽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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