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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方舟(师生,兄弟)[第2页] |
作者:米酒蛋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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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景臻没有给方舟太多时间去瞎想,回房间换了衣服,洗了脸,便去敲方舟的门,也不等回应,就径直推开。 果然,预料之中,小孩像条巨型毛毛虫似得趴在床上,将头埋在臂弯里。听到了开门声,身子还没出息地一抖。 景臻坐在他边上,顺手撸了撸他的背脊,声音已是温柔了很多,但语气里的威严不减反增,“起来,跟你说话。” 方舟纹丝不动,只是挺拔的背脊,顺着呼吸,一上一下的。 景臻笑,“快点,别逼我给你数数儿。”说着,手停在了腰下臀上的危险位置,猛地感觉身下的小人一颤,却还是没有动静。 “一。”景臻刻意沉着声。刚要数第二下,就看见小孩蜷起身子一股脑儿地起来,用力过猛,床垫都被他震得一颤一颤的,就这么盘着腿坐在床上,用略带红肿的双眼幽怨地看着他。 景臻被他看得很是无奈,“每次都要威逼一下才肯听话。你总不见得一辈子都不见哥了吧?” 方舟听到他的话,泪腺的阀门像是又打开了,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从脸颊上滑落,“你还是我哥吗?是我哥你还打我脸,是我哥你一个下午都没正眼看过我一眼,是我哥你都不问问我怎么回事就生那么大气!你怎么能这样,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说不理我就不理我。”说到这里,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 景臻是再也没办法板下脸来了,一把把眼前的泪人抱在怀里,只觉得自己的肩头慢慢被鼻涕和眼泪浸湿,还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是是是,是亲哥,是亲哥。” 景臻虽然不是千年面瘫大魔王,可是毕竟哥哥的威严在,很少这样哄小孩一样的跟他讲话,如今却也不急着讲道理,只是等怀里的人慢慢得平静下来,才扶起他,让他自己坐正,自己去床头抽了几张纸巾。 方舟哭得再厉害,也还是清醒的,看到哥哥伸手想帮他擦眼泪,连忙夺过他手中的纸巾,自己擦起来-----真是丢脸死了。 景臻看着好笑,只是把一整盒纸巾都拿了过来,又搬了垃圾桶放在床边,才坐回床上。想来,这孩子进家门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耍脾气。虽然跟着自己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规规矩矩,拿捏有度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小孩子脾气来。这次,竟是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了,也不尽是坏事。 景臻趁着这时候细细看了看他的脸颊,还好,只是微微还有点泛红,应该明天就会褪下去。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方舟也不抽泣了,呼吸声变得平静起来。 “头抬起来,看着我。”景臻从方舟手里拿走了最后一团纸巾,扔进垃圾桶,“哭也哭过了,脾气也发过了,现在开始,把委屈都收起来。” 方舟对上哥哥的眸子,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丑死了,眼睛是肿的,鼻头也被擦红了,满脸的泪痕交错在巴掌印上。 “你刚刚说的,是真心话吗?”景臻发问。 方舟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目光情不自禁地落下去,难得的踟蹰,“啊?……嗯。” “头抬起来!” 方舟再一次望向哥哥的双眼,竟捕捉到了一丝失望。 景臻的声音平静下来,“是我不好。是我还没能让你清楚地知道,你在哥心中的份量。”他捋了捋方舟粘在额头上的头发,又将指尖划过左脸的巴掌印,“哥不是不问你发生了什么,而是怕有些事,若是听你亲口说出来,再联想到你受伤的样子,哥自己恐怕都不能控制好情绪,万一反应比你还激动,现在挨巴掌的可是我了。哥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不会委屈你,但是也不冤枉了你。一下午不理你,是想让你好好反省的,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个小脑袋里不知道装得什么,想着想着就想歪了。”说到这里,语气又硬了些,“至于打你的那一巴掌,方舟,你自己说冤不冤?我跟大哥认错是因为我有这个责任义务教导你保护你,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好的坏的,都跟我脱不了干系。我们先不论你说的内容是不是对,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顶嘴,呛声,无理取闹,还撂下狠话威胁起来了,冲动任性要有个度,今天你这是在自己家里,发发脾气最多挨顿打就过去了,要是在外面演这一出,还不非得闹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景臻说道后面,声音越发严厉,听得方舟恨不得在床上挖个洞钻进去。 其实小孩挨了打一进门趴到床上就开始后悔了,可是他赌,景臻会来找他。他想着,要是景臻上来还是对他乱打一通的话,他就再也不理哥哥了。于是,当景臻一层一层地帮他剖析整个事情的时候,不仅没有一点火气,还说了打死他也想不出来的肉麻话,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多年后,当方舟成了叔叔,家里有了孩子,他才逐渐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有多孩子气。矛盾到最后已经无所谓对错了,孩子就是希望你能放下架子,来哄一下他。 景臻看着方舟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想通了,嘴角一扬,带着点戏谑,“那,我还是你哥吗?” 方舟的眼神有点闪躲,心下有那么一丝抗拒,可是身体却根本不听命,不由自主地点头了。 景臻再次低头捕捉方舟飘忽不定的眼神,心下暗笑,“嗯?” 小孩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道,“是!哥!” 景臻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他知道,其实方舟早就在心里接受他这个哥哥了,称呼的改变,只是早晚的问题。 “去洗把脸,大哥在他书房,去道完歉了再回我这儿反省。”景臻站起身,毫不客气地摆起了哥哥架子。 方舟腹诽着,早就知道,叫了哥了,肯定要受你压迫。 ------------------------------------------------------------------------------------------------------------------------------------------- 我不是很喜欢哥哥弟弟都带着情绪进入训诫的状态,所以请大家也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 |
3.6 方舟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来到景至的书房,不同于景臻的书房,是和卧室连在一起的,这里是单独的一间房间,也比景臻那里大了一圈,可是方舟却觉得更压抑了。黝黑黝黑的紫檀家具,雕花刻龙的实木座椅,就连沙发也是墨黑色的,让方舟不自觉得缩紧了毛孔。 “你是来参观房间的?”景至说话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方舟马上回过神来,顶着红肿的双眼,身子努力站正,想了想,道,“大哥,对不起。刚刚是我口不择言,和您顶嘴,您不要生气。” 景至倒是根本没在乎他那小孩子脾气和小孩子道歉,倒是被一声“大哥”惊到了,可是是打心底里的开心,倒也抬起头笑道,“你二哥怎么你了?” 方舟本就叫得扭捏,如今又被景至当初戳破,也不好意思起来,“没怎么,是我不好。” 景至仔细瞧了瞧低着头红着脸的方舟,倒有几分景臻小时候的模样,只是棱棱角角里多了几分少年的肆无忌惮,于是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嘴角,问道,“揍你了?” 小孩的脸更红了,摇了摇头,“没……”又像是泄了气一样,“还没。” 景至笑得更加没有顾忌了,“那是还跟你二哥怄气着呢?” “我哪敢。”说着又觉得这话太孩子气,补充道,“二哥跟我讲过道理了。” 景至有那么一点欣慰,心下想着,臻儿可是把一颗心都给了方舟了,就连自己这个哥哥都起了醋意,终于是有点眉目。景臻没有当过哥哥,虽然家族里也有几个比他们小的同辈人,但是毕竟不用亲自劳心劳力,看着弟弟第一次承受着这种压力,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于是,把手从键盘上移开,握起了一边的水杯,对方舟道, “想通了就好。别看你二哥有时候跟我吊儿郎当的,人前更是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恰恰相反,他是个心很重的人,所有责任都爱往自己身上背。自从你回来了,全部的心思都扑你那去了,生怕挑不起这个担子。”抿了口水,继续说道,“你二哥从小跟着我,受过不少磨练。但是,本性这个东西,家法是打不去的。他性子急,脾气躁,遇到在乎的人和事,更是完全不计后果地去维护。今天你的话,是触到他神经了。方舟,每个人都有伤心难过的权利,不因你十五岁他二十四而左右,只不过,他的伤心,他自己咽下了,你的伤心,他也替你咽下了而已。” 方舟觉得,此时此刻要是有除了口水以外的东西,可以给他咽的话,那就太好了! 因为他真的,很饿。 都已经八点过半了,他还在景臻书房站着,连口水都没来及喝。方舟在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饿了肚子会叫的经历,为什么总在书上电视里看到“饿到肚子都叫了”的桥段呢,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很尴尬,如今倒是希望自己的胃可以站出来替自己抗议一下。 他听见身后景臻唰唰地翻着文件,啪啪地敲着键盘,丝毫没有想要停顿的意思,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深吸一口气,“哥,您有空了吗?” 景臻的火气,被他三下两下一折腾,其实早就烟飞云散了。只不过,规矩是规矩,既然错了,就没有不罚的道理。不过,到底还是心疼方舟的,毕竟今天,还是他受了委屈在先。敲完了最后几个字,就起身往方舟的方向走去。 方舟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由自主地逼自己浑身僵直的肌肉绷紧,却是在哥哥在他身后站定的时候,狠狠地抖了一下。景臻去拉方舟的右手,小孩还以为哥哥嫌弃他站得不好呢,手上用力,紧紧地贴着腿侧,却听到景臻无奈的两个字,“放松。” 方舟一愣,由着景臻拉起自己的手,扭头去看,哥哥已经小心地拆起了纱布,等拆到还剩一两层的时候,仔细看了看没有血渗出来,才复把纱布缠回去,“每天早晚,各换一次。” 方舟心里闪过了一丝感动,却在看到景臻折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深红色的戒尺时,心跳又恢复到了150。 “给你定做的还没有到,没想到你那么快就会用到。”景臻挥了挥手里的戒尺,“呼嗖”的破风声吓得方舟攥紧了拳头,“这是我小时候用的,你将就一下。” 方舟嘴角一抽-----将就。 景臻眼风扫过他的右手,戒尺指向里间的卧室,“裤子褪了,床上趴着去。” 方舟这才猛地想起,上次哥哥给他上药时,威胁他的话。没出息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就是墙角,弱弱地叫了声哥。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求饶的话,只能做无声的反抗。 景臻两步上前,扳过方舟的肩膀,又将他的上半身压在墙上,另一只手持戒尺,疾风骤雨般地落在他的臀上,一连五下。可是比起戒尺,方舟更受不了的,是景臻戏谑的话语,“这是什么动作!想逃,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小孩哪里再敢挑战景臻,臀上已是火辣辣的一片,大大的摇了摇头,发根里的汗水都被甩到了墙上。 “啪”又是一下,比刚才的都重。 方舟的五官一紧,从牙缝里吐出,“我错了。” 景臻也不多打他,知道他的主菜还没开始上呢,也只是道,“平时没大没小的我也不管你,该正经的时候给我规矩起来,长辈问话的时候,别装哑巴。” “我知道了。”到底是高材生,学得就是快。 撤回了压着他的手,景臻径直走向里间卧室。方舟在后面吃力地跟上,一进门,便看见景臻拿着戒尺,坐在床斜对面的摇椅上,晃荡晃荡的。 方舟走到床尾,手足无措。 “我可以帮你。你要是觉得,被哥哥撕下裤子绑在床上揍屁股,比你自己规规矩矩认错受罚,更加体面的话。”景臻没有去看方舟的局促,而是低头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戒尺。 没人知道,此刻的方舟,紧张得连脚趾头都蜷缩在了一起。他知道,哥哥要是想治他的话,根本就不用花力气,他也知道,所谓的“撕下裤子绑在床上”根本就不是形容词。 又等了一分钟,景臻再次看他,“觉得自己没错?”同样一句话,疑问的语气变少了,声音更阴沉了。方舟觉得心快跳出来了,却是不敢不答,“不是。我知道错了。” 戒尺碰在扶手上发出“咯”地一声,“知道错了还想逃避责罚,方舟,不要让我觉得我看错了人。” --------------------------------------------------------------------------------------------------------------------------------------------- 可爱的小舟舟 |
方舟是受不了这样的话的,他从来不是会逃避责任的小孩,更何况,那是从哥哥嘴里说出的,他到底还是有些难过的。于是咬着嘴唇,将还没来得及换的校裤和内裤一同褪下,搭拉在床的另一边,用手肘撑着趴好,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景臻虽然嘴上说得严厉,其实心下不知道有多欣慰。上前将他脱下的裤子叠好,压了压他的腰,才将尺子抵在他臀上,轻轻拍了两下,“说说,错哪了。” 方舟的声音闷闷的,可是却听不出一丝委屈,“我不应该对老师出言不逊。” “啪啪”戒尺打在裸臀上,声音更加清脆了,映照着小孩的惭愧。 方舟屁股一紧,不是不可忍的疼,却让他攥起了床单。 “你也知道你那是出言不逊呢!这是你一个世家公子该说的话吗?十五岁的人了,孰轻孰重还分不清。这样一个人,值得你自降身份,说出那么不入流的话吗?骂人不带脏字,从来不是什么应该被赞美的事情,更何况,你那是人身攻击。我景臻的弟弟,绝不会成为那样刻薄的人。五下。” 方舟被说得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床底下去。当时一气之下,只想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说出的话也是口无遮拦了。如今想,要是听着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估计也只能为陈显栋的故事,增加了真实性吧。 “啪啪啪。”一连三下,打得方舟猝不及防,疼得把脸都按压在床上,姿势也扭曲了。 景臻敲了敲方舟的腰侧,示意他摆回原位,又是连着重重的两下,又用尺尖点了点臀峰,“给我记住了,身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你是景家三少爷,更是他人可以对方阿姨指指点点的理由,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市井小混混的说辞。” 方舟听他提到妈妈,更是羞得不得了,忙把头从被子里抬起来,“是。我记住了。” “继续。”景臻又将尺子抵在已经红了一圈的屁股上。 “我不应该让自己受伤。”方舟的声音有些犹豫,他想不出更好的措辞 “啪”,极重的一下,打在臀腿这块敏感地带,方舟一吓一疼,小腿弹了起来,身子也弓了起来。景臻用戒尺将小腿压下去,等放回原位后,又是狠狠一下纵横两只小腿,宽宽的一道红印子,慢慢浮起来。方舟吃痛,却是不敢再动。 景臻这次没有再悠悠然地讲道理,而是边打边训道,“你语文倒是学得好啊!你那叫让自己受伤吗,是被别人打了吗?你那是自虐!你以为以伤害自己为手段,能够起到威慑的作用,能吓退别人的气势?难道很光明磊落吗?今天你这是在学校,打碎了个玻璃杯见了血,上上下下都被你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了。改天你要是在外面跟人吵架了,怎么,是要捅自己一刀,还是卸了自己一胳膊,来达到目的呢?这种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来赚取别人的同情心,或者达到威胁的目的,我见一次收拾一次!” 方舟被景臻打得早就扭成了一团,铺在底下的床单也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可是却是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己错了。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一点都不否认景臻的分析,他承认,当时多多少少有这样的想法在里面。 景臻说完,也不急着打,慢慢得等方舟趴回来,又用戒尺帮他矫正了姿势,才道,“二十下。这是禁忌。” 大抵小孩都是这样,有时候即使是真的知道错了,板子上身的时候,还是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打。 戒尺没有再像砸一样的打下来,而是控制好了力度,每一下都不轻,但刚好在可以忍受的临界点。每一下,又都隔了三四秒,不缓不急地打着。方舟突然觉得,原来这样的打法,更加折磨人。景臻看到,小孩浅色的家居上衣的后背,全都被打湿,紧紧地贴在挺直的脊柱上,衬得原本就急促的呼吸,更加地慌乱不堪。 打到十四下的时候,景臻停了手,屁股已经肿了一圈,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板子的痕迹。探过头去看一动不动的方舟,摸了摸他炸毛炸毛的头发,不出所料的沾来一手汗水,一阵心疼,声音却是故意沉了,“知道错了吗?” 方舟没想到哥哥打到一半还会问话,一直告诉自己要忍着,全身绷紧的小孩一下就放松了下来,刚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又怕哥哥以为自己又没规矩不回话,只能带着哭腔道,“我真的知错了。” 景臻看着他一抽一抽的肩膀,怕这时候再打会岔气,只是用戒尺敲着方舟的胳膊,“眼泪收回去。今天哭得够多了。” 小孩自己也觉得挺丢脸的,竟然一个晚上流了那么多眼泪,像个女人一样。又碍于戒尺的威力,于是毫不客气的将眼泪鼻涕汗水都蹭在了景臻床单上。 “嗖~啪” “啊”方舟被这毫无准备的一下,疼得叫出了声。可是,薄脸皮的小孩立马将手臂塞到嘴边。 “你可以叫,但是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咬手,我就让你后悔你长了这张嘴!”说着就是重重的两下,落在臀峰上。 方舟连忙把手拿开,取而代之得咬上了床单。 “嗖~啪”这一下斜着打在臀上,仿佛是贯穿了所有的伤痕,方舟觉得屁股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在心里默数,最后两下。 景臻看着有些发抖的小孩,也是心疼得不得了,最后两下落得很快,看到方舟却是仍然蜷缩着身子,过了好久才慢慢放松下来,便听到两个令他痛不如生的词,“继续。” -------------------------------------------------------------------------------------------------------------------- 没有拍完。。。。 |
3.7 ----------------------“继续。” 方舟有点急了,这三十多下板子,是真的把他打怕了。却是不敢再迟疑,生怕板子又猝不及防地落下,“我不该跟哥哥顶嘴,不该对哥没有礼貌。” “既然是弟弟,偶尔任性发发脾气,就是你的的福利了,哥不觉得有什么,况且,刚才也是哥不好,太急了。” 方舟听景臻这么讲,更不好意思了,“不是哥不好,是我乱发脾气……” “好了,我又不是封建大家长。这个哥不罚,还有什么?”景臻道。 方舟咬了咬唇,是真的想不出了,又怕哥哥觉得自己没有好好反省不知悔改,随便说了一个万能的答案,“我遇事太冲动了。” 景臻皱眉,“啪”一下实实在在地落在腰际线这里,提醒道,“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你会怎么做?” 方舟想到自己刚刚在楼下跟哥哥撂狠话,脸不由得红了。可这一次,却是认真想了想,道,“尽量避免当面对峙。” 景臻像是没有了耐性再听他虚与委蛇,连着三下,带着怒气砸在臀峰上,“你可以不姓景,但是给我记住,你永远是景家的后代,是我景臻的弟弟。你的身份,要求你去习惯这些流言蜚语,今天是你第一次听到类似于诋毁的话语,但绝不是最后一次,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至少在人前,给我收敛一点你的脾气。同样,你的身份,也使得你大可不必亲身参与这些事端,现在你可能还不能体会到,但是你要有那个意识,你的一言一行,一个微表情甚至眼神,都是决定他人命运的筹码。方舟,在外面受了委屈,寻求哥哥的帮助,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相反,你要是被人指手画脚却瞒着家里,你把我这个哥哥放在哪里?” 方舟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可是今天,却太反常了。他又想起了大哥在书房跟他说的话----你二哥是个心很重的人。 景臻抬起手,“不多罚你,这一条,需要你从心里去接受。想想,该怎么摆正自己的身份。最后五下,数着。” 听到是最后的五下,方舟心下刚 一松,不想板子已经上身了。 “啪!”第一下就预示着,这五下不好熬。 “一。”方舟的声音很短,很重,很痛。 “嗖~啪!”许是最后的几下,景臻打得特别重,每一下都是在现有的板痕上浮起来深红色的一条 “额...二。”小孩真疼了,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 景臻又加重了力道,“啪”重合在刚刚那条上,只见戒尺末端打到的地方,泛起了青紫。 “三!”方舟几乎是叫出来的。 “啪”落在伤得较轻的臀腿处,可熟知那里是最细嫩的肉了,又是疼得方舟挺直了上半身。 “四!”方舟使劲憋回了眼泪,眼皮用力闭得紧紧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啪”地最后一下,打在臀峰上,景臻看到方舟浑身一抖,竟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头也埋得深深的。伸手去拉了拉被他压得不成形的床单,竟然湿的都能拧出水来了,也不惯他,“起来。换个地方趴。” 方舟哪里还能起得来,甚至连尝试的力气都懒得花,只是没有动静地趴着。 景臻又将冰凉的戒尺抵在方舟滚烫的臀上,方舟一颤,却只是抬头道,“我起不来。”声音就像只受了伤的小绵羊,哪里还有一点点刚刚在楼下耀武扬威的气势。 弟弟的声音就像是鞭子,狠狠抽在景臻的心上,可是到底还是狠了心,用戒尺敲了敲方舟的大腿侧面,“体力这么差,还想跟着我练跆拳道,以后早上都跟着我晨练!快点,要我数数吗?” 方舟没有再僵持,用手撑起上半身,又曲起膝盖,偏偏牵动了身后的伤,疼得他一抽,险些又摔回原位,却被景臻一把拉起。本以为还可以借点力,谁知哥哥竟然立刻撤了手,方舟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往旁边挪。终于到了干净的床单这,又一把把自己摔到床上,疼得“丝丝”地抽气。 刚趴下,就听到哥哥渐渐远离的脚步声,方舟还以为是自己动作慢了,又惹到哥了,想要撑起身子去看,却看见哥哥从洗漱室里走出来,手上拿了刚拧好的毛巾递给他,“擦一下脸。” 方舟接过毛巾,随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还不忘一边瞟向哥哥的脸。景臻看他动作别扭,还有空揣摩自己心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毛巾,右手摁着他的头,左手捧着毛巾,使劲地蹂躏了一下方舟的脸,一点都不心疼地看到那张帅气的脸被擦到红了一层,才停下,又转身回了洗漱室。 再次折回来,才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管喷剂,“这个药不疼,不用那么绷着。” 虽然方舟已经是感觉生不如死,屁股像被油淋过了一样,但其实臀上并没有他想的一样五彩斑斓。板子的印子排列地很整齐,臀峰这里少有的几块微微泛青,但也都没有破皮。 哥哥没有骗他,刚喷上,身后就凉凉的一片,很舒服,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 想着上完药了,便伸手要去拉裤子,却被景臻一下拍掉了刚碰到裤腰的手,“还没干!” 方舟缩回手,红着脸,这时倒不敢去看哥哥了,“哥不生气了?” “你说呢?”景臻好笑地反问。 “哥,我饿了。”小孩撑起身子。 景臻往外走着,“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一会药干了就下去,我去看看粥好了没。” 方舟侧着头,趴在床上,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就这么,真正意义上地成为景家三少爷了。 曾经发誓永远都不与景家有任何挂钩,曾经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承认景家任何一个人,曾经也做好了一个人独自生活养活自己的准备。他犹豫过,自己是不是在“认贼作父”,会不会对不起妈妈,又还能不能怀着一身骨气地生活下去。他也时而对自己生气,为什么会动摇最初的想法,为什么挡不住哥哥们的关心。可是如今,真正的一声“哥”叫出口,他才知道,原来这所有的踟蹰、担心和子虚乌有的坚持,都是荒诞的借口。他一直把哥哥们所有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就如庭前花开花落般平常。而即使面对着自私、虚伪、胆小、保守、懦弱、自以为是,习惯在壳里安眠长久的自己,哥哥还是自导自演着年华里的默剧,仿佛可以一直等,等他安定,等他勇敢,等他开始伸手,给予与索要。方舟知道,自己好像再也放不下,这个在世界纷繁缭乱中,找到的肩膀。 “一直忘了说我有多感动。” -------------------------------------------------------------------------------------------------------------------------------------------- |
3.8 景臻看着十几格楼梯走了整整五分钟后,满头是汗的方舟,“站着吃吧。” 黄澄澄的小米粥,凉拌木耳莴笋,西葫芦炒木须肉,虾仁滑蛋,加上一小碟腌萝卜。 方舟是真的饿坏了,本来中午就没怎么吃,中间隔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前胸贴后背了。不过想到哥哥也没吃东西陪着他,心里也稍微平衡了一点。 扒拉着碗里的粥,夹了一片木耳,还有点微肿的大眼睛从粥里面抬起来,道,“是哥做的吗?” 景臻瞪了他一眼,“那么晚了,云姨不用回家吗?” 方舟爱嘀咕的习惯又回来了,“又不是我要那么晚吃饭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再说一遍?”景臻使坏地望向站着的小孩。 这时候不跟哥哥呛两句,更待何时,于是匆忙地咽下嘴里的虾仁,大声道,“我说,哥还是少做菜吧。我已经够瘦了,不用减肥!” 景臻从桌子底下一脚踢上方舟本就站得颤颤巍巍的腿,“臭小子!给你脸了是不!” 说着,自己夹了一颗虾仁-----好像有点咸了。 于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的景臻,优哉游哉地放下筷子,身子向后靠了靠,“那就少吃点吧。今晚还要早睡呢,吃多了不消化。” 方舟疑惑地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四十,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景臻。 “你那什么眼神!忘了明天早上要晨练了?还是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五点半,迟到一分钟补一个小时。”说着,自己起身,拍了拍一脸错愕的方舟,上楼了。 隔天早上,方舟并没有迟到,甚至早到了三分钟。 屁股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三次上药,已经好些了。但想到今天要坐一天木板凳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景臻从有记忆开始就有了晨练的习惯,又加上他从小习武,更是练就了一副好身体,感冒发烧基本找不到他,除了之前练跆拳道时自虐式的练习还致使了些肌肉韧带拉伤,剩下的唯一的要注意的毛病就是忙人的代言病,胃炎。 景臻并没有在晨练的时候为难他,慢跑了两圈后,只是教了他一些基本训练动作和自重练习,教到一半的时候,景至来了。 “哥,早” “大哥,早” 景至扫了一眼场边做个深蹲做得挥汗如雨表情扭曲生不如死的方舟,略带责怪地看向景臻,“明天爸妈就回来了。” 景臻听出了哥话里的意思,心里吃酸,您揍我的时候可从来不挑日子,嘴上却是道,“是,我知道。”顿了顿,余光里是方舟极不标准的动作,“也没打多重。”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说着便自己上了跑道。 那一天,过得很不平静。 方舟走到哪都会被同学们指指点点,却不同于从前的,空气中都漂浮着粉色暧昧的-----指指点点。 “诶,这就是那个在办公室跟刘老师吵的那个方舟。” “他不是成绩很好的吗?” “听说,景校长很喜欢他的。” “你看他的手,就是昨天打在玻璃上的。” “哇,打玻璃,够帅的啊!” 方舟在学校,是够傲的。这样来来回回的议论、非议和猜测,其实都刚好在他能听到的范围里,他也只是目视前方,依旧一脸正气,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偶尔有人说得过分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无语凝噎了。 周五的班会课,是个很好的时机。 景臻略带过了最近班里发生的事,便道,“昨天发生在办公室的事,相信大家都略有耳闻。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学生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像菜市场卖菜的阿姨一样,囫囵吞枣,摆弄是非。事情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老师和学生,都各自有错,也都各自认错了。你们要是还是好奇心旺盛,私下来找我,我们可以单独谈。但是,别让我再听到你们之间,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话题了,要是觉得太闲了,我自会找点事你们做做。” 再后来的那个周一,陈显栋就自己递交了辞呈,再无他话。 ----------------------------------------------------------------------------------------------------------------------------- 算是这一章的ending |
4.0 我的骄傲与卑微 期中考前的那个双休日,景升鸿和易安安回家了。 景至和景臻两兄弟的工作,从来都是不分双休日工作日的。特别是景臻,自从接手学校之后,双休日的时间几乎都交给了公司,前阵子刚被哥哥敲打过,就更加不敢懈怠了,甚至比平时出门还要早,就往公司去了。 于是,景升鸿和易安安回家的时候,只有方舟一个人在家。 “父亲,易阿姨。”方舟以标准的儿子姿态在门口迎接。 景升鸿听到,停了脚步,将方舟从上到下打量个遍,然后眉毛一挑,进了客厅。一脸得意尽写在了脸上。他当然是不知道方舟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才吐出这个称呼。 其实一个称呼,并不代表什么,不代表喜欢,也不代表接受,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显然,方舟已经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易安安跟在身后,端着典型慈母的姿态望向只穿了一件单薄家居服的方舟,“进去吧,外面风大。” 易家曾经也是个大家族,只不过而后因为牵扯到了上世纪末的政局变革,整个家族难逃厄运。易安安就是在这个时候许配给景升鸿的,地位自然不受保,也养成了她逆来顺受的个性。要说起方舟和方彦儿的存在,她一点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三个多月前,方舟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被接回来,这个也前后为景家续了两子的原配,着实是有一点尴尬的。她能感觉到,家里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可是,她没有办法说什么。其实,对于景升鸿的决定,她一直都是唯命是从的,她知道,景升鸿的生命里,就需要她这样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而方彦儿,就是太有个性,太有想法,又太聪明了。 景升鸿想问问方舟的近况,却是不知道从何开口。学习吧,有景臻盯着呢。生活吧,现在也算是衣食无忧了。想来,自己竟然连方舟平时除了上课,爱干点什么,都不知道。总不见得开口问,你怎么想起来叫我父亲吧? 于是也就兀自坐在沙发上,浅啜着儿子备好的六安瓜片。 方舟仍然侍立在旁,见易安安束起了头发,走过来,便道,“易阿姨喝茶吗?” 仍然是无懈可击的笑容,“不喝了,做了十多个小时飞机,总觉得胃是折着的。” 方舟微微点头,却突然听她道,“呀!你的手是怎么弄的,怎么受伤了?”说着,就欲拿起方舟的手来看。 方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她手伸过来,竟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要去躲,往后退了一步,又将手背到身后去。易安安伸出的手,就这么愣在了半空中。顿时,两个人都涨红了脸。 其实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尴尬的,最好,就是当做没有发生。 显然,景升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下就蹙起了眉头,声音很是威严,“你怎么回事儿?你易阿姨好心问你话呢,躲什么躲呀?她能吃了你不成?” 方舟咬了咬嘴唇,又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易安安的方向道,“易阿姨,谢谢您关心。方舟的手没事,只是以后,还望您用说的就好。” “吭”的一声,茶杯落在玻璃茶几上的声音,景升鸿站起身,“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吗?不识好人心!任性也要有个度,别说你十五岁了,你两个哥哥从小到大都没敢跟长辈这么说过话的。欠收拾!” 方舟也不说话,只是梗着脖子,紧紧攥着拳头。 易安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对着方舟道,“阿姨知道了。以后就要这样,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跟阿姨说清楚嘛。”又推搡着景升鸿上楼,“飞机做得难受了,冲着孩子发什么火呀。上楼洗漱一下,一会就吃饭了。” 方舟见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愣在原地好久。 他方舟既然那么敏感,肯定就不难看出,易安安努力讨好他的小心思。可是他又怎么能再对这个女人投怀送抱呢?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已经是他最大的退步了,为什么每一次都想要贪心地跨过那条拦路的鸿沟呢?而父亲,为什么每每都能为了她的事,对自己疾言厉色,却忘了他方舟,也是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方舟已经懒得再去辩解。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加在易安安身上的罪,又何尝不是理所当然随心所欲的填上说辞了呢? 两兄弟是掐着晚饭时间回来的。放在平时,很少有工作时间,能六点到家吃饭的时候。今天,也是为了帮爸妈接风。一顿饭,吃得规规矩矩的。 景升鸿和易安安不在家的时候,大多是景臻和方舟一起吃饭,有时候边吃边聊天,也是其乐融融。偶尔景至在,也不去要求两个弟弟食不言寝不语的,最多在景臻笑得快要从椅子上掉下来的时候瞪他一眼。 而今天,竟是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方舟本就没胃口,气氛那么压抑,就吃得更少了。 不过,当景臻九点多给他送了一小碗黄鱼煨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真是有第六感。 方舟坐在沙发上细细啜着汤底,眼珠子滚了滚,“哥找我?” 景臻在他床边坐着,瞟了一眼他电脑屏幕上按了暂停的NBA实录,“你今天在家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干什么。”像是突然想起了下礼拜就要期中考了,有点心虚地道,“我觉得现在开始复习,有点早了。” 景臻翘起二郎腿,噙着笑看着他,“怪不得,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和父亲顶顶嘴。” 方舟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是前天刚被打得半残半瘸的。听了话,立刻放下碗,抽了纸巾擦擦嘴,就靠着茶几站了起来,“对不起,哥。” 景臻看着小孩,他知道,这是个敏感地带。自己不能纵容他对长辈不敬,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立场,一脚踩到雷区伤了方舟的心。今天只是听云姨提到,回来后小少爷又和老爷夫人闹不开心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他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委屈了方舟。如今听着他也不辩解什么,开口就道歉,就更加没气了,向着小孩招了招手,“过来。” 方舟像古时候裹着八寸金莲的女人一样,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景臻身边,却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抬了抬眼皮,声音糯糯的,“哥。” “站那么远干什么?”景臻心里好笑。 方舟又向前挪了一小步,却是被景臻一把拉住了手,小孩以为哥哥真的要打,眼睛猛地闭了起来,巴掌却是迟迟没有落下。睁开一条缝,就看见哥哥正低头在拆他手上的纱布,心下一松,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偷着乐起来----就知道哥不舍得再打了。 只是还没有乐一会儿,这迟到的巴掌便如暴风雨一样砸下来。轻薄的家居裤根本起不了缓冲作用,带着风,狠狠地落在旧伤上。方舟原就被抓住了手站着,被哥哥这样一打,忍不住垛起脚来,身子直往前冲。 “站好了!”景臻停手,抬头瞪上方舟,“纱布没换过?” 方舟这才想起原来这个东西还要换!一直觉得包着挺舒服的,开始有点碍手,后来习惯了就当做不存在了。现今哥哥提起,竟是一直没有想到要去换。 “没...没换。”小孩一紧张就眼神飘忽不定的。 景臻非常不解气地又给了方舟的屁股一巴掌,才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心下难免有些内疚,这两天竟是忘了过问他的手了,估计小孩也不知道要怎么弄,又没有器材。 景臻的房间里,医药器材素来是一应俱全的。当初练跆拳道的时候,85克装的云南白药,他一天就能用掉一罐,小的伤病疼痛,从来都是自己解决的。利索地拿了工具,毫不客气地把方舟一把推到沙发上坐下,自己搬了个小板凳来坐在他面前。方舟看着顿时矮了一截的哥哥,专注地侍弄起他的手,如履薄冰般地清洗着伤口,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疼了。 终于收拾妥当,消了毒,没再绑纱布,而是换了两张干净的医用敷药贴,小伤口这里涂了液体创可贴,显得轻便了许多。 “拿着。”景臻塞了多余的敷药贴到方舟手里,“最后提醒你一遍,早晚都要换。你要再不上心,别怪我让张医生坐你旁边上课!” ---------------------------------------------------------------------------------------------------------------------------------- 爸妈回来了,没有大波浪,景臻不愿意踩雷区,方舟也下意识不去让哥哥们为难,所以,就这样,暂时不会有大爆炸。 明后两天我要去外地一趟,不带电脑,应该途中会写点手稿,但是明晚是不会更的了,再次谢谢每天追文的朋友,也说声抱歉,日更的记录还是没能保持下去。 后天,星期二,下午回来,晚上会照常更文的。 再次谢谢大家,是你们的鼓励和支持,为这篇笔触拙劣题材陈旧的文,填上了那么多色彩,谢谢 |
4.1 本来是只有学期末才有家长会这种东西的,但是鉴于这是同学们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景臻还是觉得,有必要让家长和老师之间建立基本的了解,所以,就下发了各班班主任“酌情”组织家长会这种通知。这既然是景臻的主意,六班的孩子们自然就逃不掉了。 自从有了方舟这个课代表兼弟弟兼班主任助理,景臻的工作着实轻松了不少。 “各科的成绩都出来了?”景老师一脸的老师姿态,向方舟发问。 方舟微微点头,“都出来了。” “数据统计了?”自考完当天下午,景臻就以惊人的速度批了他们班的数学卷,然后吩咐方舟核分,誊分,做成绩分析,卷面分析,错题数据分析。 之后每每有一门课的成绩下来,方舟都要重复一遍,甚至还有其他老师看到方舟做成报表形式的桌型图柱状图,两眼放光地要求他给其他班也做一份。于是方舟这几天的课余生活,竟是过得比考试前还要忙碌。今天中午乘着午休时间,把新鲜出炉的历史和语文成绩都又一一录入了,于是一气呵成,把班级年级排名拉了出来。 见景臻发问,马上递上刚打印出来的统计表。景臻接过,竟足足有数学练习册那么厚,夹在透明的文件夹里,封面、抬头、目录,一应俱全。方舟做事,真的是挺称他意的。 略过了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分析的各种数据部分,直接翻到各科成绩列表和名次表------方舟,总分958,班级第三,年级第四。 二中的统考都是九门课一起,语数英理化生史地政,除了语数英是150的卷子,其余都是百分制的。景臻瞄了一眼各科分数,数学是满分了,语文133勉勉强强,地理历史竟然都掉到了八字打头的,政治才只有78,忍不住瞪了方舟一眼。 方舟一个机灵,垂下头弱弱地叫了声,“哥……” 虽然景臻对他的要求真的不只这点,但还是没有开口就训,他可不想成为成绩诚可贵,排名价更高的老古董,也只是合起了文件夹,道,“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 方舟抿了抿嘴,“一般。”又觉得太模棱两可,补道,“有些挺好的,有几门没考好。” “为什么?” 方舟像是被惊到了,他没想到景臻会问出这样听上去有些无厘头的问题来,更没想到景臻会默认他的答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其实说是说一般,他心里却是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了。 做学生的那九年来,方彦儿对方舟的学习成绩,可以说是毫无要求的。方舟考第一的时候,妈妈会开心地夸自己两句,然后转身投入家务;考第十的时候,妈妈会开心地鼓励自己两句,然后转身投入家务。于是,在对待学校里的考试时,方舟绝对是能出三分力必不出四分力的节奏,每每得到的成绩又都不差,自己自尊心过得去就好了。 景臻不急,只是提醒道,“是因为考前没有尽力,还是觉得无所谓,还是题目出乎意料了?” 方舟又低下了头,有些忐忑,“我也不知道。” “把头抬起来。”景臻用中性笔敲了敲桌子,“自己觉得没考好的那几科,单独做错题分析出来,对应书上的知识点。要是觉得出题出得太偏了,就自己选角度改题,列出理由,然后再做。第一次做,给你点时间,周末给我。” 方舟傻了。他没想到哥哥非但是真的觉得他的成绩仅仅是“一般”而已,而且还要求自己做一大堆分析,他是真的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高材生,于是又叫了一声,“哥……” 景臻眉毛立马皱了起来,“怎么回事?听不懂吗?” 方舟看到哥哥脸上挂着怒意,也不敢委屈,立刻态度端正,“听得懂听得懂!我知道了,周末交。” 景臻不满意地蹙了下鼻,道,“回班吧。通知下去,周五放学后家长会。” “是。”方舟刚要拔腿走,又想到,“哥,那您要坐底下吗?” 景臻瞥了他一眼,“你的位子,你自己坐着。正好帮我迎迎家长,发发试卷,印点材料。” 方舟眼珠子一转,向前走了一小步,“哥。我周五有约。” ------------------------------------------------------------------------------------------------------- 我隐隐觉得,这段故事会很长,大家不要不耐烦这些前奏哦 |
4.2 景臻看着方舟的座位空空,不禁勾起了嘴角-----呵,有约。 底下的家长们向台上的景老师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毕竟也是A市的风云人物,景家二少爷,有质疑的,有崇拜的,也有看笑话的。景臻像是完全忽略了各位家长的心理活动,以一向的从容沉稳,谦和有礼,扫视所有脸庞,“首先,感谢各位家长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此次家长会。我是高一六班的班主任,景臻。” …… 家长会的进程很有条理,景臻先是就这半学期以来同学们的学习状态做了简单评论,提了初中到高中学习方法上的合理过渡和衔接,才讲到这次的期中考试的情况。底下的家长好像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详细的卷面分析,“唰唰唰”翻试卷的声音一大片,还有忍不住自顾自点起头来的。 一场家长会下来,没有长篇大论的领导发言和鼓动人心的高考宣言,其实时间并不长。二中学生的家长,也不是吃素的,心下都开始掂量着,看来这个景家二少爷,不只是会谈生意。 总有几个比较热心的家长会留下来和老师开小灶,这样一大圈下来,景臻到家也已经快八点了。 云姨正要走,看到景臻回来了,又进了厨房帮他把温着的饭菜都端出来。 干干净净的四菜一汤。景臻夹了一块鱼片送进嘴里,笑开了嘴道,“云姨手艺越来越好了。” 云姨看惯了这个二少爷嘻嘻哈哈的样子,也只是笑着应,“二少爷爱吃就好。夫人特地叫重新做的,还以为小少爷会回家吃。” 景臻搁下筷子,“是我不好。忘了跟您说了。” “没事儿!二少爷也要多吃点,补补身子,看您又忙得瘦了一圈。”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了,问道,“那小少爷是每周五都不回家吃了吗?” 景臻嘴里还没咽下米饭,只能扭过头用疑惑地眼神望向云姨,却猛地想起来-----对了! 便听云姨解释道,“已经连着三周了吧,小少爷周五都不回家吃。” 其实景臻从来不去过问方舟时间、人物、地点这种无聊的问题。 一来他怕方舟听了这些问题,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二来,他倒是也真的相信这小孩,虽然脾气倔了一点,但是一般学生会犯的打架抽烟喝酒这种错,他是不会犯的。 景臻太知道了,要把一个人绑在身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时刻让他知道,他是自由的。 但被云姨这么一提醒,他才忽然想起,每周五晚上,总是个特别的日子。放学后就消失不见,直到九点左右回家。 “咚咚”两下简短的敲门声。 景臻抬起手腕,九点二十,“进来。”虽然景臻并没有给方舟订门禁之类的规矩,小孩还是每次回家都会很自觉地来报备。 “哥,我回来了。”方舟推门而入,却只站在门边,声音有些沙哑。 景臻看着一身家居服的方舟,藏蓝色的棉质衣裤将他的身线勾勒得更加清瘦纤长,虽然身姿仍然挺拔,暗淡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疲惫。 “吃饭了吗?” 方舟揉了揉眼角,“吃过些了。” 景臻放下手上的活,起身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向方舟招了招手,“过来。” 方舟拖拉着拖鞋,走到离景臻一步远的地方,被哥哥拉着手坐下来。景臻揉了揉他刺猬一样的头发,问,“吃什么了?云姨走之前给你调了杨枝甘露,都没我的份。” 方舟向后靠了靠,道,“吃了点面包。不是很饿,哥你吃吧。”而后又像是想起来似得,“哥不是本来就不爱吃甜食吗?” 景臻笑,一脸无赖地道,“不爱吃甜食,可是我爱吃醋呀!以前家里可从来没有给谁单独准备食物的先例呢。” 方舟觉得哥哥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心酸,想起妈妈以前经常给自己做营养餐,平常家的孩子,享受单独准备的食物,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可是,调皮的方舟还是用夸张的动作,大幅度转头,认认真真看向哥哥,像是要把那张脸看穿一样,眼神里还带着点嫌弃,终于在景臻快要发火的时候,顺手拿了茶几上果盘里的橘子,“那我就做第一人吧,给您剥个橘子。” “啪”一下,景臻也顺手地拍上了方小舟的后脑勺,不过心下还是开心的,看着弟弟专注剥橘子的样子,动作很熟练,丝毫没有把果肉压碎,还细心地将白色的茎挑起,剥完了的橘皮成一朵花儿的形状,被安静地放在玻璃茶几上。 “给!”方舟托着剥好了的橘子,递到景臻面前。却看到哥哥皱起了眉头,伸手并没有去拿橘子,而是握住了他托着橘子的手,道,“你手怎么那么脏?” 方舟一愣,忙用左手拿了橘子一把送到哥哥嘴边,景臻握得也不紧,右手很容易就抽走了,小孩红着脸道,“哥还嫌弃我。” 景臻的眉毛锁得更紧了,却还是一口咬上了那个“第一次单独为他准备的食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会,方舟就不敢再打扰哥哥工作了,他知道景臻周五晚上和双休日都是要献给公司的,于是也只是道自己也回去做试卷分析了,便起身离开。 景臻的眼睛定格在被关上的门上,心里细细琢磨着-----每周五晚上,充血的眼睛,沙哑的喉咙,只吃了面包那就排除了朋友聚餐,手上还带着明显的黑色墨印。 方舟,你去哪儿了? ----------------------------------------------------------------------------------------------------- 久等 |
4.3 方舟上完跆拳道课洗完澡再次回到景臻书房,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恢复到机器人般工作状态的景臻,很难得的换了个动作-----站着。 因为他的位子上坐着景至。 方舟瞥了一眼那份,花了他比做卷子时间还长的----试卷分析,还是这么静静地躺在书桌边沿的一堆文件上面,他有些失落,哥哥好像没有想要拿起来看一眼的意思。 景至在的时候,方舟总有些不知所谓的不自在,所以也只是呆呆地站在书桌前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谈着他连听,都觉得很吃力的投资项目。等到大方向都尘埃落定了,景至便合上了策划书,道,“什么事?” 方舟不会傻到去问景至,你在问谁。 不过事实是他根本没什么事,只不过习惯了没什么事就来找景臻,这一下问得他倒是呆住了,两眼无焦距嘴唇微启地看了看景至,又看了看景臻。 “你那什么表情?哥问你话呢。”景臻皱眉。 方舟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爽,不过小孩是个厚道人,知道景臻没空看他交上来的东西,也就不去提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也没什么事,来借书看的。”方舟指了指景臻的书架墙。 “上次的,都看完了?”景臻兀自走到书架旁。 “嗯。连着看了三天,看得我心里闷得慌。” 景臻瞪了他一眼,竟然还好意思说。前几天地理老师还在上课时间没收了方舟的《1984》,气势汹汹地交给景校长望他“好好处理”。结果景臻在问小孩怎么回事的时候,竟然听到方小舟用听上去非常善解人意的声音说着,“哥不用还给我了。直接放回去吧,我看完了。” 聪明如方舟,赶快避开哥哥的眼神又岔开话题,“我想换个风格----” 就看到景臻从最上层拿下了《罗宾逊品酒练习册》,道,“这两天就看看这个,下周五晚上有个酒会。” 方舟猛地抬头对上景臻的眸子,“酒会?哥,您不是从来不要求我去的吗?” 景臻皱了皱眉头,对他的质疑很不满意的样子,“大哥说,有几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其实,是需要把方舟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吧。 方舟很是为难地看着景臻,见二哥没有要救他的意思,只能一步一步挪到书桌前,对着景至道,“大哥,能不去吗?” 景至很好笑地看着方舟为难的神情,“为什么?” “我可能还不是很习惯这种场合。”方舟虽然从小被方彦儿教导得彬彬有礼,大气谦和的,但是毕竟不是生在这种家庭,更不习惯人情场上的圆融贯通虚情假意,他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景至却是丝毫不在意,“没关系,慢慢来,总要习惯的。” “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怕给哥哥丢脸。” 景至笑,“怎么会?人家阿谀奉承还来不及呢,哪里敢背后说你什么。放心吧,就算做错什么,让你二哥不罚你就是了。” 方舟见没有空子可以钻了,只得低下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似得,“哥。其实,我周五有个活动要参加。” 景至一愣,看了看景臻,见后者摇了摇头,又看向方舟,声音沉了,“既然没时间,哥又不会强求你,你有你自己的事情,很正常。以后不用绕那么大圈子。” 又转向景臻,“我们俩去就行了,参会名单我让陈秘发给你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 景臻送哥哥到门口,关上门,一个转身走到方舟面前,一把揪起了小孩的耳朵。一米八的高中生已不算矮,被哥哥揪着耳朵却难免弯着腰,像一只蜷缩着的大虾米,脸还红的不得了。 景臻骂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啊?有事就有事,学会跟哥虚与委蛇了?怎么,骨头痒了,还是皮松了?” “不是不是!我哪敢呀,哥,您先放开,好好说嘛。”方舟的声音像是从皮球里发出来的,闷闷的。 景臻见方舟折着身子确实难过,才放开他的耳朵,看着小孩忍着痛都不敢去揉一下,乖乖地站好,也不再苛刻他,“我劝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大哥的底线,哪天真的惹到他了,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方舟气息弱弱的,“哦。” “你哦我?!”景臻的音调瞬间高了八度。 方舟先是一愣,而后立马站得更直了,目视前方,大声道,“是!” 景臻这才算收回了瞪着小孩的目光,“酒会应酬是肯定要去的,逃得了这次逃不了下次,有问题吗?” 方舟摇了摇头,见哥突然皱起了眉头,眼神不善,连忙道,“没问题。” “第二,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们是兄弟,不是对手,不用想着怎么对付我们,有事说事,没有问题是不能够解决的。” 方舟先是愣了愣,又下意识哦了一声,再是小声补充道,“没想着对付。” 景臻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问,“周五又不回家吃?” 方舟听到“又”字,心跳都停了一拍,却已然道,“是。” 于是景臻转头,静静地,深深地,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他一眼,直到看得小孩身后一阵酥麻,才缓缓开口,“玩得开心点。” 灯红酒绿,夜光璀璨,是A市的代名词。周五的晚上,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都在上演着风格迥异的时尚剧。作为国内商业界的龙头,A市的景江,自然当仍不让地成为各大集团公司年终庆典的焦点。景至景臻两兄弟一前一后,本就是被夸张的媒体渲染得如诗如画的两人,真正出现在人们面前时,那明眸皓齿,英气逼人,气度非凡,雅人深致,更是引得各大家族的闺秀们花容失色,纷纷前来,欲攀高枝。而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被如此前拥后簇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游刃有余,鼓掌之间的分寸感。 就在兄弟俩应酬着地产商蒋家闺秀时,景臻的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对着面前人扬了扬手机,无奈地陪笑道,“蒋小姐,失礼了。” 景至偏过头,扫了一眼屏幕,蹙眉的幅度也只有景臻看得到,用眼神示意了弟弟离开,转头便又是笑脸,迎上了对面的女子,“不好意思,愚弟没规矩。” 景臻握着手机快步走到休息室里间,电话铃已经是断了又响起。暗暗看了看身后,偌大的酒会上,都是顶尖的才人,有心思的人也太多了。见没人跟着,才转身关了门走到窗边,滑动了接听键,稳了稳声音 --------“魏局长,您好,我是景臻。" ~~~~~~~~~~~~~~~~~~~~~~~~~~~~~~~~~~~~~~~~~~~~~~~~~~~~~~~~~~~~ 七夕快乐,我冰雪聪明的读者们 |
4.4 挂了电话,景臻整整在窗边站了有三分钟,一分钟用来深呼吸平心静气,一分钟思考怎么和哥哥说明才能不挑火,还有一分钟想着怎么给小孩一个教训。 景臻回到景至身侧的时候,后者在和一个叔叔辈的男人周旋,景臻不认识,叫了声哥就不说话了,只是看向景至的眼神中带着点哀求。 景至挑眉,对着对面的男人道,“凌叔,恕景至失陪了。”才自顾自向前走,直到走出了大门,在转角的地方停下脚步。 景臻站在他身后一米的地方,深深咽了口口水,声音都有点颤颤巍巍,“哥,刚刚魏局长打电话来-----” “说重点!”景至有点不耐烦。这么没规没距地跑来打断自己讲话,就是跟自己打太极来的吗。 景臻被一吓,连忙站得又端正了几分,只是声音却更加畏惧了,“方舟在市局。魏局长说,他们破获了进贤区好几个非法雇佣未成年人的培训机构,方舟作为被非法录用的未成年人,需要监护人去接。具体情况,恐怕还要臻儿去了才能了解。” 景臻说完,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去看哥哥的脸色,静静听着哥哥的呼吸声,由深变浅。 想了好久,想说什么,想解释,想替方舟解围,最终还是道,“哥,对不起。” 景至看他,“我既然答应你留在二中,就是相信你能教好方舟,你不用向我道歉。” 景臻咬住嘴唇,“是臻儿辜负了哥哥的期望。” 景至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些无奈,深深地看了一眼景臻,“你既不想下狠手,又要追求教育的时效性,哪有那么美的事。” 景臻低头,眼神黯淡下来,“哥是怪臻儿太宠着方舟了。” “看着我。”景至的声音严肃起来,“你是真觉得我在怪你,还是想在我这寻点安慰来的?” “哥,不是……”景臻抬头,急了。 “那就收起你那妄自菲薄的姿态!”景至的语气中带着久违的严厉,“你若是想要循序渐进,就别想着要立即验收成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还不懂吗?” 景臻有些委屈,可是,是不敢表露出来的,见哥哥动了气,马上站得更恭敬了几分,道,“是。哥我知道了。”又偷偷瞄了一眼景至的脸色,见后者没什么要吩咐的了,便道,“那,恕臻儿先退席。” 景至皱了皱眉,“你准备怎么过去?” 景臻刚想回答,却猛地想起来自己可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啊,他本就是喝白酒如饮白水的体质,这样上上下下一折腾,竟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了。 “你不会是想自己开车去吧?”本来秋冬交加的夜晚就冷飕飕的,景至说话的温度却是让方圆十米的温度又骤降了。 景臻不敢再装哑巴,只能道,“对不起,哥,臻儿没想到。” “十下。”景至瞥了一眼低头的弟弟,“叫陆洋过来送你去。” 这语气里的寒意,景臻是很熟悉的,熟悉到根本不用大脑反应,身体便自动拔直应是。 酒会的主办方自然是安排了代驾司机接送宾客的,但是景家二少在酒会间隙出入市局去接弟弟这种桥段,景至可不希望在明天的小报头条上看到。陆洋是景臻的助理,也是他之前在美国的学弟,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景臻都比较能放心交付的一个人。 景臻一进市局大厅,魏局长就在门口迎着,“景二少,辛苦辛苦。实在不好意思啊,上面有规定,到了局里的未成年都要监护人领,才麻烦您跑一趟。” 景臻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便问道,“不知舍弟在哪?” 魏局长也算是武警出身,身手干练,气宇轩昂的,可是在景臻面前,竟是不自觉矮了半截,“方舟在会议室等您呢。” 两人从底层到八楼会议室的一路上,魏局长免不了夸了方舟几句,无非是些懂礼貌,乖巧,聪明的话,景臻也只是偶尔点头算是回应。 推开门,看到方舟和另一个穿制服的jincha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端,桌上放着几张文件。 两人见景臻和魏局长先后进来,第一反应都是起立,立正,行注目礼,只不过方舟明显是慌了神了的。一起身身后桌子椅子噼里啪啦一阵响,一声哥叫出颤音来,却根本不敢抬头看哥哥的脸色。 魏局长跟在景臻后边解释着,“还在做笔录呢,可能要有一会。要不二少先去休息室喝杯茶?” 景臻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角落里的凳子上坐了,对着那年轻的JC道,“不用管我,继续。” JC向魏局长投去目光,见后者点了点头,便又坐回原位,看了看记录的内容,问道,“刚刚说到报酬的支付方式,是以什么形式——”抬头看到还站着的方舟,“小朋友,坐下聊,别紧张。” 方舟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哥哥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听不出喜怒,“站着。” 那年轻JC显然是从没见过气场那么强的人,从一进门到现在,说话不超过十个字,屋里温度却起码降了十度,他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心直直传来,嘴唇微张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问下去。 魏局长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了,见苗头不对,连忙打哈哈道,“今天太晚了,小舟也被我们折腾得累了吧。要不过几天我派人上门来做笔录?” 景臻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声音里是满满被压抑着的怒气,“不知道要回话吗!” 话音一落,屋里的三个人都不用幅度地一抖。方舟的声音带着点怯怯,却吐字清晰,“都是现金。预付百分之三十,课后七十。” 大概是景臻的气场实在太大,小JC只是挑了几个关键问题寥寥结束了笔录。 方舟将签了字的笔录掇整齐,放在桌上,“叔叔,谢谢您。”又转身对一旁的魏局长一个鞠躬,“魏局长,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才走回哥哥身后站着。 “魏局长,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吧。”景臻踱步到会议桌边,指尖迅速地划过笔录纸。 “不会不会,景二少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打理的。” 景臻微微点头,拿起了那份笔录,寥寥翻过,却是对着一旁的小JC道,“麻烦复印一份给我。” 他略微抬头,瞥了一眼墙角的几个摄像头,确定都是关闭状态,才对魏局长道,“魏局,借这会议室一用。” ------------------------------------------------------------------------------------------------------- 离拍还要有一会,所以并不是卡拍。 我说我的读者冰雪聪明吧,好多人都推到了方舟是去打黑工去了。至于“局长”,是个巧合,昨天刚好七夕,好多朋友领证求婚的,就开了个玩笑。并不是民政局 |
4.6 局长看脸色的功力在这时候就充分体现出来了,待景臻收了复印件,就马上带了手下离开,打着包票说,不会再有人打扰。 方舟听到身后“咔嚓”的关门声,没出息地一抖,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哥哥带着怒气的声音 -------“方舟。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小孩被哥哥的语气语调给吓到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景臻,他一个大男孩,总不见得要他拉着哥哥的手说出哥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这种话吧,于是只能弱弱地叫着,“哥……” “我一直以为,你纵使是傲了一点,有一点小脾气,但不至于犯原则性的大错。看来,是我太不了解你了,帮同学作弊,当着老师面自虐,如今还做起非法童工来了,倒真是没有什么你不敢做的了。”景臻说着,已然没有了刚刚局长面前的自持,怒气自然就写在了脸上。 “不是的……哥,我不敢的。”方舟愣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他的这个哥哥,可以对他温柔,可以跟他玩闹,可以为自己撑起羽翼,也可以手持戒尺悉心教导,但是,唯独不可以误解他。 方舟能在他的凌厉的家法下依旧挺直了身板,却仅仅因为他的几句话,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抽了筋剔了骨一样,再也没办法抬头挺胸面对眼前这个人。 “不敢?都触碰法律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景臻后退了几步,坐回刚刚的凳子,方舟的余光瞥见了哥哥的步履略微有些凌乱。 “我问你,景家亏待你了吗?”景臻五指撑开,支着桌子,姿态充满了压迫感。 方舟被哥哥的问题一惊,猛地抬头见到景臻紧紧地锁着眉毛,抿着嘴唇,鼻尖上竟缀着颗颗汗珠,望着哥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满满的失望。 方舟紧握的拳只觉得指甲都嵌进了掌心,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哥每月都有零用钱打到我卡上。” “少了?”景臻挑眉。 方舟摇头的幅度更大了,“没有。” 他觉得一股酸劲冲上鼻根眉间的地方,委屈从心底蹭蹭冒出尖来。 哥哥从来都不过问他的花销,只是每个月月初,财务都会在他卡上打足够多的钱,方舟也清楚地知道,即使不够,直接去找管内账的财务姐姐领就好了。 可是,那些钱,他不想用。 “那是嫌我的钱脏了?” 方舟只觉得景臻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他再也受不了景臻的话像倾盆的冷水倒下来一样,一句一句,把他的心都淋得冰凉凉的,又上前了一步,站得离景臻更近了些,“都不是。哥,您别这么问了。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景臻像是没了力气跟他折腾,“那,你是什么意思?” 正如方舟知道的,景臻从来不查他的帐,更不知道这几个月他卡上的钱分毫未动。 “哥。”方舟抬了抬眼睑,看着哥哥被气白了的脸色道,“我就是觉得,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应该学会自己养活自己。” 景臻猛地站起,“好一个自己养活自己!”眼神死死地注视着方舟,整整一分钟,只有胸膛起起伏伏,仿佛在诉说着怒气。 他逼自己沉静下声音,“我不想在这里打你。自己跑回家,给你时间想想清楚,你这是在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又是怎么证明着能力,就把自己证明到局里来的。” 方舟迈着步子,在浓重的夜色里穿行,马路上已经稀少有行人和车辆。景臻坐着的车打着双跳灯,在前方二三十米以不用踩油门的速度滑行着。方舟觉得自己已经跑了一个世纪,喉咙口火辣辣的,肺都要被撑炸了,腿上又像是被灌了铅,可是一想到哥哥刚才的质问,语气里的寒意,和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就有一种浓重的无助感。像是在沼泽地里挣扎的小人儿,拼命呼喊着,却只能越陷越深。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刻景臻坐在车里,并没有比他舒服。 车子停在了住宅大门口,方舟远远看到陆洋从驾驶座冲出,猛地打开后座的门,搀扶着景臻出来。因为光线不是很好,又离得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方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远远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陆洋哥。”方舟跑到家门口,撑着膝盖喘气。 “方舟,快去叫人来帮忙,我一个人扶不动。” 方舟这才看到一只胳膊搭拉在陆洋肩上的景臻,面色已像是蜡人一样的煞白煞白,脸上颈上一波一波的冷汗往外冒着,两条眉毛扭在一起,嘴唇上已经有道道血口子,身子弓着像个虾米,哪里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景家二少爷。 方舟怕,那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打从心底里的恐惧。 眼前的男人,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风范,道场上唯舞独尊的霸道,就连教训弟弟时,都是理所当然的强势,可是如今-----哥,你怎么能如此脆弱。 他一个箭步上前勾住景臻的还有一半身子,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惧,“陆洋哥,我哥,这是怎么了?” ----------------------------------------------------------------------------------------------------------------------------------- 不是景臻不想揍方小舟,是他揍不动了。 所以,方舟是去打工去了。他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以维护他的小骄傲,可是,会这样的想的小孩,心底都有着不愿承认也不可触碰的自卑,因为他仍然不觉得,哥哥对他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是那么想知道,自己不靠着哥哥,还能不能活了。 另,真的很谢谢大家的留言,让我知道有你们! |
4.6 他一个箭步上前勾住景臻的还有一半身子,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惧,“陆洋哥,我哥,这是怎么了?” 陆洋并没有回话,只是径直将景臻“搬”到了楼上卧室的大床上,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景臻,眼皮似开似合的,像是没什么意识,才吩咐道,“去叫你大哥来,动作轻点,不要惊动老爷和夫人。” 景至看方舟急急忙忙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小,可是看到弟弟痛苦的样子,还是狠狠地心疼了一番。 陆洋以标准的属下姿态站在景至身侧,低头道,“景总监。二少胃病又犯了,局里出来上车的时候就开始痉挛,但是二少吩咐属下将车速保持在每小时十公里,这段路才拖了近五十分钟。快到家的时候我打电话给赵医生过了,他现在应该正在往这里赶。对不起,是属下无能。” 方舟听陆洋说犯胃病,就联想到了刚刚哥哥在会议室里的一举一动,自己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哥哥的异常。又后来,听到哥怕自己不认路一路引着自己跑也就痛了一路,更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一晚上的委屈不甘难受都被厚厚的内疚所淹没,只能咬着嘴唇,握着拳,紧紧盯着床上的哥哥。 景至扫了一眼在一旁站着两腿打颤,呼吸沉重,衣衫尽湿的方舟,瞬间了然,才对陆洋摇摇手,“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事不怪你。” 陆洋刚出门,赵医生马上就到了,接到陆洋电话,还来不及换衣服就急忙赶来,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套在身材矮小满头花白的赵医生身上,倒显得更年轻了。来到景臻身旁,就打开随身带着的28寸拉杆箱,听诊器血压计温度计氧饱和计,移动氧气瓶氧气罩,各种药剂针剂生理盐水,医疗器械工具一应俱全。做了简单的腹部听诊压诊,看了看舌苔,就开始兀自调起药来,“二少爷这神经性胃炎,又是空腹喝酒又受刺激了,不犯倒奇怪了。” 赵医生在电话里听陆洋有所耳闻了,所以也是有备而来,很快就配好了静注药水,替景臻脱了外套,拿起他的手背找静脉,“平时这要多注意啊,实在忙起来就一定要注意三餐饮食,调节心情。这是慢性病,又没有一针痊愈的药,还是要靠自己调理。” 说着又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景至,一点都不掩饰他的责怪。 景至无奈,“谢谢赵伯,景至会提醒臻儿的。” 赵医生将点滴袋举起,一点都不客气地吩咐景至道,“拿着,这一袋约莫一个小时左右,滴完了换那袋黄的,就好了。注意事项就不用我说了吧-----病,人,需,静,卧。” 景至笑,“赵伯还是那么偏心臻儿呀。” 不说还罢,一说倒好。 赵医生立马一个大转身面对景至,上了年纪的他还没方舟高,不得不抬起头来对着景至吹胡子瞪眼,“我偏心!?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上点心啊,臻儿哪次胃炎发作,不是被你累的,就是被你骂的,你倒给我个理由不偏心臻儿呀?” 一边站着的方舟听到这话,再看到景臻蜷缩的身子,恨不得把头塞到胸腔里去,早已经无地自容了。 景至举着静注药水,“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赵伯放心吧,现在开始,算是我还他的了。” 赵医生又狠狠瞪了景至一眼,“我回去再调几味中药,改天你派人来取,喝几个礼拜看看吧。” “是,谢谢赵伯。我吩咐门口送您回去。” 景至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一直举着,找了个衣架来挂上,便转身进了洗漱室。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盆热水和毛巾,看到方舟还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又去厨房倒了水来,道,“喝了。” 方舟接过水杯,却没有喝,目光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哥,对不起。” 景至没有接他的话,淡淡地看着他,吩咐道,“等不喘了,再去洗澡。” “我不去。我要陪着二哥。”方舟语气很硬。 景至望着他,动了动眼皮,没说话,自顾自弯下腰拧毛巾,给景臻擦拭着身体。 热乎乎的触觉,似乎给景臻带来了些许安全感,也不再绷紧肌肉,慢慢地放松下来了,呼吸也跟着平稳起来。等景至再去换了水回来的时候,景臻显然已经睡过去了,平稳的呼吸声衬着苍白的脸庞,景至想,弟弟可能真的是累了。 等打理好了一切,给景臻换上睡衣,早已经过了午夜了,转身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站着的方舟,指了指手里握着的水杯。 方舟会意,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却道,“我不走。” 他以为这么说话,大哥肯定会发火,然后拎着他回房间。可是景至只是绕过了他往外走,看都不看他一眼。 过了几分钟,又听到开门声。 刚想回过头去看,胳膊上就“啪”地挨了重重的一下,方舟亲眼看到一条红檩子从他白暂的皮肤上浮起,诧异地转身,就看到景至手里持着一把红木戒尺,塞到他手里。 方舟握着这戒尺,仿佛有千斤重,抬头张大嘴一脸惊讶地看着景至,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不走吗?”说着一指景臻床边的羊毛地毯,“跪那儿去,想想怎么请罚。” --------------------------------------------------------------------------------------------------------------------- 真的真的不是卡拍,没有卡方舟的,也没有卡景臻的。 今天拔了智齿,痛得我,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
4.7 “不是不走吗?”说着一指景臻床边的羊毛地毯,“跪那儿去,想想怎么请罚。” 方舟的嘴张得更大了,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从小跟着妈妈长大的他,连罚站都是没有的事,更别说跪了。在他心里,跪这个动作,也就是古代宫廷剧里才会出现的。 “你那什么表情?”景至皱眉,“不是你说对不起的吗?哦,那只是说说而已?”说完收起戏虐的表情,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拿起刚刚搬来的文件来看。 方舟咬上嘴唇,手紧紧地握着戒尺,咯得手骨生疼的。 站在床边上,看了看静卧着的景臻,又看了看低头专心于文案的景至。其实,方舟对于大哥的恐惧,更多来自于景臻的威胁和他所观察到的,景臻对这个大哥的畏惧。严格意义上,这是大哥第一次罚他。 可是他忽然意识到,原来景至早就将他权威体现在了言行举止中,方舟竟是一点都不敢违抗。 终于抬起脚,向床边走去,却不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而是挺着胸跨着正常的步伐。 方舟捧着戒尺,先是曲了右脚,过了几秒,再将左脚放平。刚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更多的是克服心理难关,不过才五分钟左右,方舟就觉得膝盖钻心的疼,厚重的羊毛地毯仿佛根本不存在似得,丝毫没有缓冲作用,不得不靠着腰来借力。 “背挺起来,不许弯腰,肩膀打开,两臂抬高,腿并拢。”景至看完一份案子,将文件夹卷在手里敲打着方舟,帮他调整跪姿。 “你要想现在舒服,你就偷懒吧,不过明天就别想站起来了。”说完便将案子往沙发上一扔,出门了。 景至边关门,边向门外的易安安做着噤声的手势,等确定房间里没动静了,才拉着她的手往楼梯走去,一脸歉意地道,“还是惊动您了。” 女人一到年纪,外貌可以欺骗人,但是生理机能却是只有自己清楚,晚上是再也不会像年轻时那样一夜长眠了,经常容易被细微的动静惊醒,所以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是带着些埋怨的语气道,“方舟才来几天,你就那么罚他。” 景至笑,“原来是心疼弟弟了。” “他不是景臻,毕竟从小没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易安安拉着景至走进厨房,一股米香味迎面扑来。 景至看了眼锅里的小米粥,“妈不必亲自做这些的。” 易安安却是不去接话,拿了三个小碗依次放开,“那孩子自尊心强,更要注意分寸,循序渐进。” “妈,我就不吃了。”说着就拿起一个碗准备放回碗架,却被易安安一手夺下,佯装怒意地说,“我跟你说话呢!” 景至扶着易安安的手臂,一脸无辜,“我没罚他呀。” “你不是让他跪了?”易安安一脸的休想骗我。 景至笑,无奈地偏着头,“那算罚吗?” 易安安知道景至罚起弟弟来从来都是下狠手的,从前景臻每次栽在他手里都要褪一层皮,可是她觉得,方舟吃不了那一套,也只能道,“对那孩子来说,算。” 景至微微摇了摇头,“妈,您说的我都知道,臻儿比我更知道。您放心,现在他可怜兮兮的,一会臻儿醒了就更舍不得再为难他了,若是现在他睡他的大觉去了,明天指不定多难熬呢。” 易安安用略带惊讶地眼光看着这个大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大儿子,想问题比自己甚至是他爸,都仔细了很多。 于是转过身,拿起刚刚被儿子放下的碗,“吃点小米粥,晚上酒喝多了吧。” 景至掐着时间进门,刚好第一袋药水滴完了。将托盘上的一碗粥放在床头柜上,便转身进洗漱室洗手,出来后拿来另一袋黄色的药水换上,调整了速率,这才转头去看跪着的小人儿。 方舟心下了然自己现在的姿势根本算不上标准了,整个下半身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却仍然靠着意志力死撑着。膝盖像是跪在了北冰洋湖面上的浮冰上头,刺骨的寒意一阵阵袭来,刚跑完十多公里就来罚跪,大腿和臀部的肌肉更是酸麻无力,好不容易干了的衣服裤子又湿得贴在了身上。手臂颤颤巍巍地托着戒尺,即使是大哥的注视,也没办法使他的手再抬高几分,只能停在胸下的地方。而且,折腾了半天晚饭也没吃上,幸好方才在大哥的威逼下喝了一杯水,不然就真该晕过去了。 景至看着方舟的模样,盘算着小孩也该到极限了,于是推了推熟睡中的景臻,“醒一下,起来吃点东西。” 景臻的眼皮艰难地撬开,眼珠慢慢地转了几圈,看到熟悉的房间和脸孔,牵了下嘴角,声音是刚睡醒的朦胧,“哥,早。” 景至抬了抬手腕,“是挺早的,凌晨一点。” 景臻皱起眉头,苍白的脸色,仿佛任何表情都透露着疲惫。 景至又碰了碰他,“坐起来,喝点粥再睡。” 景臻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却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景至沉下了脸,“空腹喝酒,情绪激动,刻意延缓治疗,要我现在跟你算账?” 听到哥哥认真起来,景臻再也不敢耍脾气,下意识地在床上绷紧了身子,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臻儿不敢。”说着就撑起手肘,将身子往上移。 平躺着的时候,视线里就只有哥哥和静注药水袋子,一坐起来,就看到了地上跪得摇摇欲坠的方舟,顿时像被通了电一样,一脸诧异,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这是在干吗?” 方舟咬了咬嘴唇,不敢抬头让哥哥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正想着怎么回答,就听景至道,“我让他跪的。” 景臻仔细看了看跪着的小孩,姿势虽然不标准,但是看得出确实是用尽了力气的,只是整个身子都在抖,脸上的汗珠都从鬓角那里往下滚,想必跪了有一会了。 景臻看向哥哥,“哥, 方舟他受不了的。” “受得了受不了,他在进派出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景至替弟弟垫了两个枕头在背后,让他自己靠着。 方舟张了张嘴,嗓子竟是异常的干涩,“二哥,是我不好。大哥罚我是应该的。” 景臻狠狠瞪了一眼逞强的小孩,转而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景至。 而后者直接忽略了弟弟的眼神,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粥碗,递给景臻,“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还是那句话,你要惯,就自己收摊。” ----------------------------------------------------------------------------------------------- 谢谢大家的关心,不过,还是不希望模糊了焦点 |
------“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还是那句话,你要惯,就自己收摊。” 说完用眼神示意景臻把粥喝了,就转身出门。 “起来。”景臻赶紧放下碗,想要伸手去拉小孩。 方舟哪里还敢让景臻来扶,嘴里喊着,“哥,您别动!我自己能起来。” 说着也不管僵硬麻木的肌肉,不知道哪儿来的劲,竟然一股脑儿地撑着地上站了起来,等站稳了才感觉到两条腿像是刚被接上的新腿似得,完全不受自己的意识所控制,刚要倒下,景臻却是一把接住他,又顺势拉他坐在床上,怒斥道,“胡闹!” 方舟的腿痛得像断了似得,五官团在一起,手里却还是紧紧握着戒尺,缓了好久才道,“哥,我能站。” 景臻一巴掌拍在方舟背上,“不许!”有一把夺过他捏在手里的戒尺,狠狠一下抽在他大腿上,方舟还来不及品味疼痛,就听景臻道,“有你疼的时候!现在先把裤脚卷起来。” “没事,不疼……”说到一半被景臻能杀人的目光打断,自己也知道如今的表情估计是他十五年来最丰富最夸张的了,也编不下去了,只好弯下腰将裤管往上拉。 意料之中,方舟的膝盖已经肿得跟馒头一样大了,靠近小腿胫骨的地方还有不同程度地青紫。景臻用手指在膝盖两侧摸摸按按的,也不顾方舟痛得前俯后仰,确定没伤到,才放下心,“一会洗完澡拿两个冰袋敷一下,现在先不要揉它。” 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这两天走路要慢一点,里面估计有点积液了。” 再扫了一眼柜子上的闹钟,皱眉,“太晚了,今天折腾够了。快去洗澡睡觉。” 也不怕暴露了自己啰嗦的本性,“大哥肯定帮你把粥晾着呢,先下去吃点。” 看着他湿透了的衣服,又摇了摇头,恨恨地道,“我说你平时不是挺会看脸色的吗?跟我顶嘴抬杠一套一套的,怎么大哥罚你你就不会服个软撒个娇?” 方舟坐在景臻的床上,愣愣的,也不敢看哥哥,只能低头盯着自己刚刚跪过的地毯。 当一句责备话可以温暖人心的时候,愧疚往往无法言喻。 明明自己才是犯错的那个,却得到了最多的关心,方舟再任性再幼稚,谁是真的对他好,他都是一一记得的。 “哥,对不起。”伴着这句话脱口而出,滚烫的泪水也顺着他高挺的鼻翼划过。他像是也在预料之外,立马用手背蹭掉。 景臻顿了顿,虽然胃病发作疼得死去活来,到底脑袋还是清醒的,扬了扬嘴角问道,“对不起,是因为什么?” 果然------ “哥胃炎又犯了,很痛吧。”方舟的声音很轻,仍然带着点哽咽。 景臻正色道,“看着我。”待方舟转过头,又将戒尺塞回他手里,“尺子收起来。这次,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错哪了?我不要再听到让我胃痛这种荒唐话,在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之前,我也不会动家法。回去吧。” 景臻说完不去看他,拿起一边的粥,低头喝了起来。 方舟愣了,他看着景臻锋利沉静的侧脸线条,忽然觉得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揭过的了。他知道,跟着这个哥哥,可以没大没小地开玩笑,可以平起平坐地谈想法,但这绝不代表,他会对你犯的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方舟的教育问题,景臻一向是认真到令人发指的。 小孩没有再犟,一方面他觉得哥哥有些生气了,另一方面他确实是累了,于是也就慢慢靠着自己力量站起来,向着哥哥微微欠身,道了晚安便向门外走去。 ------------------------------------------------------------------------------------------------------------ 写了不多,看着大家一直问,也实在不好意思不发出来。不过这次是真的没有了,这两天要早点睡,楼楼九月一号”准时“开学,要调整作息了。 这次的铺垫有点长,打工问题实则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我想要表达的东西也有些多,不过,这都不是借口。楼楼文笔尚且稚嫩,构文的时候分布不均,我知道大家都追得很辛苦,实在抱歉,如果不想等,可以攒着几天一起看。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毫不吝啬的鼓励和犀利逆耳的建议,都是我前进的动力! |
4.8 翌日早上,景臻还是雷打不动的五点半起来晨练。 他既没有去叫方舟,当然也没有提前告诉他今天不用晨练,于是,当他快结束正在做拉伸的时候,方舟才出现在运动场,“哥,对不起,我起晚了。” 景臻换了一只脚放在单杠上,简单地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方舟只能自己去一旁热身,目光却还是悻悻地追随着哥哥,再加上膝盖还痛着,整个晨练都心不在焉的。 景臻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心不在焉,肯定要板下脸来训两句,但是今天,却是自顾自做完了拉伸,小抿了几口水,便拿起一旁的毛巾往脖子上一勾,走了出去。 周六的早餐时间,是难得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景升鸿和易安安隔天就要出发去澳洲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如今倒是很享受着简单而精致的中式早餐。 喷香的白米粥,酥脆的萝卜丝饼,包成小个小个的香葱鸡蛋卷就着开洋熬出来的海鲜酱,和几碟佐粥小菜,水果是时令的西柚。 时常不在家,易安安对这几个孩子,多少有点不放心,“我吩咐过厨房了,这几天就多煮些热粥。” 话音刚落,景至景臻两兄弟都是嘴角一抽,忍不住向着景升鸿的方向瞟过去。 景升鸿的眉毛刚要皱起来,就听到妻子温婉的声音,“过了大雪就马上要冬至了,宜温补养精,没什么事,也少在外面吃饭了。” “嗯,妈放心好了。再说下去,爸可要吃醋了。”景至笑道,借着机会瞥了一眼父亲专注低头吃饭的样子,才收起心来。 景至景臻是要去公司的,通常都会先吃完先离席。 可是今天,景臻也太快了些。 方舟看到景臻喝完粥的空碗,问,“二哥,再给您添碗粥吗?” 景臻这才算抬头看了方舟第一眼,声音却像是从另一个星球飘过来的,“不用了。” “那给您剥个西柚吧,放盒子里,您带去公司吃。”方舟顺手拿了个西柚。 景臻夹着面前的香椿,道,“公司有水果。” 方舟咬了咬嘴唇,将西柚放回果篮里,还是问道,“哥回家吃晚饭吗?” 隔岸观火的景至这时悠悠地放下碗,看着方舟,“你问哪个哥?” 小孩一下红了脸,“都问。” 景至今天的笑意里,尽然带着几分无赖气息,“我晚上有应酬。”那个“我”字拖得长长的。 “哦。”方舟暗暗点头,又看向景臻,等了一会不见后者说话,又道,“二哥回家吃吗?” 景臻摆着大大的哥哥架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又将滴在桌面上的“无形的粥渍”抹了,收拾了自己的餐具,终于挤出三个字,“看情况。” 六点。景江。 景至拨了如今公司唯一一个能接通的内线,“你上来一下,带着普瑞的收购案。” 景至作为当下公司的一把手,当然是在顶层办公室。 明明知道里面除了哥哥没有别人,景臻还是习惯性地敲了敲门。 “进。” 景臻几步走到桌前,将收购案翻到目录页就开始做汇报。思路清晰,内容精简,可是景至并不满意。 “为什么交割要拖一个月?” 景臻尴尬,“哥,普瑞涉猎各个领域广,统筹起来比较麻烦。” “所以呢?” 景臻也是倔脾气,“所以臻儿觉得,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可以给别人留些方便。” 景至脸色不太好看,看了他一眼,最终没说什么。他知道,有时候需要孩子自己尝试摔倒,才知道原来走路要一步一个脚印。幸好,景至是个好哥哥,也愿意花这点代价来给弟弟买教训。 景臻见哥哥看完了案子也没有再发问,沉思了一下,还是道,“哥,方舟联系您了吗?” 景至眼皮也不抬一下,“嗯。” 景臻咽了下口水,想着哥哥真坏,只能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你怎么不去监听我电话呢?”景至白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问你吃饭了吗,怕我虐待员工。” “哥,方舟膝盖昨天肿得很厉害。” 景至继续看案子,“嗯。” 景臻咬了咬牙,“哥晚上替他看看吧。” “他又不跪我,我替他看干嘛。”说着抬起了头,好奇地看着景臻,“你很闲吗?” “没!哥,我可忙了。您晚上应酬愉快,我先回办公室了。”景臻是不想跟坏哥哥再共处一室了,明明一句话都套不出来。 而另一边,易安安正在打包着行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景升鸿聊着澳洲的天气。 景升鸿给自己泡着猴魁,“上次听老陈的儿子说,澳洲有个猴头菇不错,看看有机会给臻儿带点。” 易安安半跪在箱子边,略张着嘴看向他。 “怎么?”景升鸿浅啜一口茶,“我只是老了,又不是傻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易安安笑的样子,扬嘴低头的角度,跟二十多年前没两样。 景升鸿往沙发上靠了靠,“他们爱自作聪明,我也懒得管。至儿,还是有分寸的。” 整一个周末,方舟每天都只是在晨练的时候看得到景臻,想要搭句什么话,却被景臻不苟言笑的表情和冰冷的声音打退-----“跑步不要讲话。” 周一,当方舟抱着终于要见到二哥的心态坐上餐桌的时候,却只见景至一人。 小孩若无其事地烤了一片面包,问道,“二哥呢?” 景至,“一早就去学校了。”翻了一页财经报,又道,“还和你二哥怄气呢?” 方舟下意识想要否认,一个“不”的口型做出来,还没出声,自己就收回了,想了想,“二哥说让我想清楚再找他。” “那你想清楚了吗?” 方舟手里捏着面包,都快被捏成面包屑了,才道,“我也不知道。大哥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景至笑了笑,却在抬头看方舟的时候,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是。但是,我觉得,没有用。重点是你怎么觉得的。” 方舟被大哥突然的严肃震到了,大哥一严肃,小孩就想起了那天被罚跪的事,不由低下头,抿了抿嘴,“我觉得,我是有错。” 景至甚至不用脑子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们生意场上的人,最要不得的就是不求甚解了,于是调整了坐姿,本来是翘着腿看报的随意姿态,如今却是正正地面对着方舟,道,“那,撇开法律层面的事,你觉得你还有错吗?” 景至一句道破方舟的小心思。以身试法,方舟知道这顿罚是逃不了的,可是他始终不觉得,除了触犯法律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景臻那么生气的。 不过小孩面对大哥的时候,肯定是不敢放肆的,小心翼翼地低头道,“还有,哥为了我又犯胃病了。” 说完好久也不敢抬头,却是好久没有听见大哥的回应,只能缓缓将目光上移,猛地对上了景至冰冷的的眸子,声音也是难得的沉重威严,“那你,是该打。” --------------------------------------------------------------------------------------------------------------- 久等了 明天二十六号,停更一天,抱歉。 二十七号中午会更的可能性是80%左右,我会努力将这个百分比增大的 不好意思,蛋小泥要开始忙了。 另,我感觉好多读者们,应该都是学生党吧,握手拥抱收收心,祝大家开学愉快哦! |
4.9 小孩面对大哥的时候,肯定是不敢放肆的,小心翼翼地低头道,“还有,哥为了我又犯胃病了。” 说完好久也不敢抬头,却是好久没有听见大哥的回应,只能缓缓将目光上移,猛地对上了景至冰冷的的眸子,声音也是难得的沉重威严,“那你,是该打。” 方舟被说得心猛地一颤,一时语塞,目光呆滞地看着景至。景至倒是一语说罢,便低头吃他的早饭,看他的财经版,感觉到方舟炙热的目光,却只是抬手看了看腕表。 “大哥...”方舟低下头。 “不早了,还是你想着迟到,顺便再拱一下你二哥的火?” 学校里,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期中考结束后的平稳期,也没有什么大的学习任务,同学们把很大一部分精力花在了学校社团的筹办创办上。二中历来以其多样的文艺活动和课余生活而著名,高一通常都是各类活动的主力军,愿意花时间,也有时间可花。 瞿筱寅是个性格里都透露着文艺的女孩,通常,人家提到文艺小清新,总是会联想到安静恬美的内向少女,可是瞿筱寅却是个极其外向的女生。作为文艺委员,小到午休时听什么音乐,大到服装秀集体舞文艺竞演,都是她一把手策划落实的。所以,只凭着外表,是绝对看不出,她竟是学校跆拳道社的经理人。 方舟一直觉得,连她的声音都很适合做广播主持类的,字正腔圆,也有着南方女孩温婉悦耳的嗲气,“方舟呀,问你个问题,你会配合我吧?” 方舟转着笔,看她的大眼睛,“你得先问。” 瞿筱寅眨了眨眼,“你是数学课代表,景老师又那么喜欢你。所以,你应该最了解他了吧。” 方舟装作不耐烦,停下了转笔的手,准备低头继续看他的原版《一日重生》。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我是想问,你知道景老师最擅长什么吧?” 方舟又转起了笔,不去看她,嘴里道,“数学啊。” 瞿筱寅无奈地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转,想了想,“不是那种,要和文体有关的。” 方舟猛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看着眼前的跆拳道社经理人,装作若无其事,“干嘛?” “你是真不知道吗?学神,”瞿筱寅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说,“景老师是跆拳道黑带呢,参加过国际比赛的!” 方舟当然知道了-----“哦。是吗。” 瞿筱寅无奈,要面前这个冰山一样的数学课代表一句话超过五个字,是有多难,于是也只好把自己的意图一语道尽,“方舟,我们跆拳道社的教练要离开A市了。好歹你也是个挂名社员,能不能帮我问问景老师,他可以来执教吗?” 周一的数学课在下午,一般,景臻上午没有课,又没有必须出席的会议的话,作业肯定是已经批完的了。方舟是个贴心的课代表,会在午休刚开始的时候,就去办公室搬作业,这样,如果下午课上景老师要讲评的话,大家就可以有所对照了。 生气也好,怄气也罢,数学课代表的职务,他还是要去做的。吃完饭,就直接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可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自己班的学习委员,搬着一叠数学作业册下楼。 那楼上,只有校长办公室了。 方舟停住了脚,“数学作业?” 男生点点头,“嗯。景老师批完了,让发下去。” 方舟有些犹豫,心里却是隐隐难过起来,“不好意思,这应该是我做的事。” “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没事的,一出食堂刚好遇到景老师,被叫去搬作业而已。你这不是来了吗?” “嗯。我来吧。”说着接过半米高的作业册,手上一沉,心里却已然如被抽干了血,空荡荡的。 早上交作业的时候,景臻也不在,方舟只是放在办公桌上,留了言就走了。现在数学课上看到景臻,才发现已经是有两天没见到哥哥了。 景臻在讲台上讲着对数函数,穿插着小小的幽默,有着他一贯的授课风格。 随着玩笑的结束,在黑板上写了一道典型例题,作图尺一指,“班长,上来做题。” 话音刚落,“啪”一声,全班都转过头朝方舟的方向看去,原本就因不小心将书碰落在地上的方舟,脸蹭蹭蹭的红起来,忙着低头捡东西。 班长王晟烨也是有些许诧异的,板书例题,通常都是方舟的活。不过也不敢迟疑,走上前拿起粉笔就唰唰唰写起来。 “很好,很规范,去坐吧。”景臻点头,话意里带着的赞许。 方舟想着,曾几何时,那是专属他的赞许。 坐在后排的小孩早就心不在焉了,一节课都没有眼神的交汇,景臻甚至都不往他的方向走,即使知道是自己犯错了,还是有点点难过。 况且,哥哥看上去并不像生气的样子,依旧的笑必露齿幽默风趣,只是,这都与他无关。 方舟是学神,可是,不是真的神。 连着一个礼拜,上下课都心怀忐忑,做着作业,身边有人走过都觉得是哥哥来了。每次同学传话说景老师找他,都揣揣地整理心情,而每次回应他的,都只是标准的老师学生对话。晚上回家也只期待着哥哥能像从前一样敲他的房门,吃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给他夹菜。 他上课经常走神,第一次有了被叫起来却不知道老师问什么的尴尬经历。 他一个礼拜没去上跆拳道课了,体育课跑步跑到虚脱要人抬,做实验的时候打碎了好多试管又搞混了对比组。 这些,景臻都是知道的。 周五的正常放学时间是两点,六班的孩子,如往常一样,做好了六点回家的准备,却被景臻一句“今天不留大家了,早点回家”吓得没一个人敢动,良久才反应过来,已有调皮的男生叫着“景老师万岁”。 景臻第一次觉得,他可能不是个好老师,因为他可以牺牲全班的学习时间,来教育弟弟。 学生们收拾书包,一个一个地离开教室,景臻第一次像个班主任一样,站在门边,对向他说“景老师再见”的学生点头示意,然后看着空荡荡的班级,只剩下方舟一个人。原本是故意掉在最后,等到他前面那人走出教室后,却是愣愣地站在讲台的位置,不敢再走近了。 景臻歪着头看他,“怕我?” 方舟呆了一秒,马上移开视线,“没有。” 景臻笑,“没关系,一会儿就怕了。” ---------------------------------------------------------------------------------------------------------------- 不好意思,久等了。 其实这不能算是冷战,景臻在等小孩自己破绽百出卸下防备的那一天,就快拍了。 今后应该更文时间都会在中午到下午这个时间段,所以要是到了晚上还没有更的话,大家就不必等了。 这几天还不是特别忙,我会尽力日更的,谢谢大家的等待 |
4.10 方舟再次坐在景臻的副驾位置上,恍若隔世。 景臻专注地开车,这是一条方舟从来没走过的路线,开出市区,穿过老城区,车子驶进一个开阔的大院。 下车,景臻在前,熟门熟路地走下悠长悠长的楼梯,方舟跟在后面,听到成群的人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在觉得自己已经走到地幔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片开阔。 一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跆拳道道场映入眼帘,方舟一眼扫去,就看到两人一组,零星的六七组,在场上踢着移动脚靶。一个个都身姿轻盈,腿法灵活,方舟虽然不精通,但也知道这些人,少则已经练了两三年了。 在一旁最佳位置独自站着的,摆着一副教练姿态的男人,看到来人,便向他们走来。方舟看到他系的纯黑的腰带微微摆动,上面绣着金色的名字-----“赵思铎”。 “难得有空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来人比景臻还矮了一两公分,看上去却多了几分霸气凌人,消瘦的双颊突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和颧骨,只从他穿着松垮垮的道服看来,就不难看出他一定是八块腹肌马甲人鱼线样样分明的身材了。 景臻笑,把方舟拉得更近了些,“介绍我弟弟给你认识,方舟,叫四哥。” “四哥好,我是方舟。”方舟在外人面前的兔子模式启动,又是一脸的乖巧懂事。 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笑得很开的赵思铎脚背一勾,踮起地上的小沙包,一个轻巧的鞭腿就将沙包送到了旁边斜眼偷听他们讲话的学员背上。 被踢中的学员吃痛,踢腿的动作却是不敢变形。 赵思铎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哟,这吹得什么风,藏了四个多月的宝贝今天带出来了呀?” 景臻摸了摸方舟的头,这动作中的宠溺让方舟心底某根闲置了很久的弦,被拨动了一下,入耳的却是哥哥带着点讽刺的声音,“这不欠收拾着嘛。” 说完自顾自往里走,“里间空着吧,阿四,借用一下。” 道场角落里的一扇门,就是通向里间的门,其实也就是单独的小道场,平时用来练技术性动作的。 景臻打开门,侧身让方舟进去,才关门。 欲关未关的时候,听到外面场地上的一阵怒吼,“全体,十圈蛙跳!” “换上。”景臻扔给方舟一套新的道服,自己去橱柜里拿出绣着自己名字的那套换上。 看方舟穿戴好,系上段带,就朝他招了招手,道,“打吧。冷落了你一个星期,心里有多不痛快,都朝我发泄吧。” 方舟一震,他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一场兴风骤雨,自己已经做好了被抬出去的心理建设,没想到----- “快点!学的都用出来。”景臻提高了音量。 方舟捏了捏拳头,即使知道凭借自己这点小伎俩根本伤不了哥哥,可是-----“我做不到。” 景臻笑,在方舟鼻间的危险位置虚晃了一脚,小孩一个错步,就摆出了防御姿势。 景臻没有停下来,他的出腿极快,动作繁复,方舟根本来不及反应,可是每一脚都是点到为止,甚至好几次都只是微微扫过他的刘海。 随着景臻的挑衅越来越烈,方舟的斗志也渐渐被激起,反守为攻。 刚开始还有点局促,可是慢慢地就发现,他之前,想多了-----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伤不了哥哥”,而是根本碰不到他。 无论方舟如何伺机而上,自以为找到了入口,却每每都像是撞在了玻璃上,景臻一个潇洒的扭腰,就可以轻易避开。 自方舟出了第一腿后,哥哥便也不再出招主动进攻,永远都是方舟在打,竭尽所能,景臻在让,游刃有余。 方舟开始越来越卖力,学过的腿法一个接一个不停使,好几次因为踢空了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又撑着站起来。一轮又一轮,终于,他自己也觉得,双腿越来越重,呼吸变得急促,出腿自然越来越慢,动作也是极不标准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小孩终于体力耗尽,打开着四肢成大字型躺在地上。而这场所谓的实战,便以方舟碰都没碰到景臻一下,而告终。 景臻走过去,俯视着地上的小孩,踢了踢他的腿,“站起来。” 方舟咬了咬唇,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身子就像是黏在地上的一摊橡皮泥,根本没有力气。 可是小孩有点别扭,本来一个星期的不理不睬,他就满肚子委屈了。如今根本就是让自己拿自己当笑话看。于是,也不顾自己是不是肌无力晚期,翻过身子撑起来。 被他躺过的地板上,已有着薄薄一层汗渍。 景臻脸沉了,“想站军姿了?” 方舟没出息地一抖,立马挺直身子,张肩拔背,目视前方。 “觉得自己打得怎么样?”景臻带着笑意望向别扭的小孩。 方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调侃,这一激,更是像一团小火球一样,直直地盯着景臻,“您大可不必这样侮辱我。” 话音刚落,景臻就一脚踹向方舟的腿根,小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踹倒在了三四米之外,蜷着身子紧皱眉毛,本就酸胀的腿像是被榔头敲了一下,从腿根痛到脚趾,实木的地板也丝毫没有起到缓冲作用,一下摔得屁股上也是闷闷得痛。 景臻待他在地板上翻了两下,才向前走了几步,又用脚碰了碰他。 方舟会意,咬着嘴唇,指甲扣着地板,还是撑了起来,努力保持着站姿。 景臻从上到下看了看站得微微颤抖的小孩,方舟知道自己站得并不好,不由得脸红。 “不小了,话出口之前过一下脑子。”景臻用手点了点小孩的头,“还觉得我在侮辱你?” 方舟被哥哥的动作弄得脸更红了,轻轻摇了摇脑袋,“是我打得不好。” 景臻笑,“为什么这么说?” 方舟抿了抿嘴唇,“不管我怎么想方设法花尽心思地想要突破您的防守,您却总能巧妙的避开。” 景臻笑得更深了,“所以,你才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方舟偷看着哥哥的脸色,小心的回答,“有一点。” 景臻摸了摸方舟的头发,“还有什么感受?” 方舟仔细地想了想,不自觉地抓起来衣角,“有一种无力感。” 景臻点点头,突然脸色严肃起来,“我很了解你的感受。因为现实中,你是那个防守者,我才是那个觉 得自己被侮辱了的无力的突破者。” -------------------------------------------------------------------------------------------------------------------------- 景臻是专业的啊,小孩还是不要跟哥哥搞了 |
我发现很多读者对景臻怎么处理刘音泽事件有异议,我的初衷是将景臻塑造成一个好老师为先,好哥哥为后,所以有稍许不甘心。景臻决定以那么激烈的方式处置他,不批他作业不改他试卷,其实反而在他身上要花更多的精力,他在那一段训诫方舟的时候就很刻意的让方舟意识到应该怎么考虑去弥补。所以,今天这个局面,方舟来代替景臻的很多工作,可以说也是景臻的计划之内。在知识层面上,刘音泽并没有失去什么。至于大家说的心理层面,第一,刘音泽并不如方舟那样心思敏感,他也本来就不是景臻的关门弟子,对于这样一个学生,可能不去过多的关注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第二,在我看来,高中生作弊抄作业虽然不是光荣事迹,但是着实发生地很多,况且,刘音泽的性格使然,外向交际,所以被同学们孤立,是不太会的。第三,他的出场是个配角,所以景臻自那件事之后对他的反应很多都没有提及,但是不代表没有发生。当然这也是我写作的漏洞了。其实他们是师生,每天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师生,所以景臻也不是永远不和他说话了,可能他的态度会缓和,可能他因为没批他作业而给一些心理上的支持,这些都有可能,只不过我没有写罢了。 不过,读者的理解喝作者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本来就是会有偏差的。每一种理解都是正确的,相信你们自己看到的就好。 另外,很开心能看见这一类的评论,你们的想法不满争议,我都想知道,谢谢! |
11 景臻点点头,突然脸色严肃起来,“我很了解你的感受。因为现实中,你是那个防守者,我才是那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的无力的突破者。” 方舟彻底愣住了,第一次毫无保留的正面对抗,竟换来了这样一句话,难道这所有的用心良苦,不是为了揍自己一顿么。 他看着景臻眼里的失落,仔细思考了哥哥话中的意思,好像有那么一点知道,本能地叫了声哥。 “方舟,原本我以为,在你开口认我的那一刹那起,你就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弟弟了,责无旁贷,理所当然。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你就像一个二十四小时不知疲倦的防御者,把自己笼罩在你的保护壳里。你有你自己的秘密,有你不可触碰的骄傲,你还已经想到了要如何自给自足,那是不是我这一切的努力,想要走进你的世界,在你眼里,也是一样可笑呢?” 景臻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把整颗心都掏出来了,顿时觉得胸口空空的。 方舟紧握着拳头,“哥,我没有那个意思。”他不敢去看景臻眼睛,只能将目光聚焦在身后的大沙袋上,“出去打工,我承认,是有不想花家里钱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尝试,我想知道,如果没有你们,我是不是也能活下去。” 景臻深深地,将氧气压进胸前,向窗边走了几步,背过身去道,“你四个月前说这句话,我会觉得你坚强。现如今你这样说,我只会觉得你幼稚。” 方舟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作为景家的孩子,你有与生俱来的职责和必须要会的技能。如果你仅仅看到如何养活自己,那就肤浅了。你的家庭背景,你的财富甚至你的教育,都是将来运筹帷幄执掌风云的资本,你要学会的是,是如何充分地综合地运用这些资本,去创造最大的价值,而不是拿着三好学生的奖章去打黑工。” 方舟抬了抬眼皮,轻声道,“可是,就目前而讲,我只有这点能力,这点资本。” 景臻既然是平心静气地与他谈话,就不会追究他的顶嘴,“目前,是你积攒资本的时候。你一个高一生,就想着怎么赚钱证明能力,不觉得急功近利了吗?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是为了今后有更多的资本。可以延迟了的成功,通常都更成功,你在着急什么?” 方舟知道,哥哥现在的状态,不是训斥,不是指责,只是开导。于是也放下心来,一点点品味他的话。 “我一直告诉你,眼光放远,不要只看着眼前的利益。你想过,要是因为这件事,在你档案上记上一笔,你要失去多少机会?你想过,要是为了赚钱,而懈怠了学业,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你还想过,作为一个持教师证的人民教师,要通过繁复的培训重重考试,是为什么吗?你凭什么觉得,那些比你没小几岁的初中生,值得把自己的未来交在你手上?”说道最后,竟已是夹杂了些许严厉。 方舟有一丁点不服气,他也是上一个半小时课要花五个小时来备课的,可是很快想到,哥哥是个极其认真的人,常常为了讲一道题,就能列出十几种讲题方法,统计出几十个知识点。 “至于你说的赚钱。”景臻回过来瞥了方舟一眼,“我没有别的理解,自己弟弟不愿意用自己的钱,那就是我做哥哥的失败。” 方舟有些急,“哥,我不是不愿意。” 景臻盯上方舟的眸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哥!”说着很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小腿一脚,“抚养你,教导你,守护你,是责任,是义务,但是,也是我作为哥哥的本能,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做出防御的姿态,拒之于千里之外时,我的感受?” 方舟没有再辩解,他自己本就是个极其敏感的孩子,心思如此细腻,当然是能体会到哥哥的用心。 这一个礼拜,带着点脾气,带着点怄气,但多少,还是有在反省的。小孩低着头,声音很轻,却是很坚定,“哥,对不起。” 景臻没有再问为什么这样的问题,他知道,小孩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于是顺手给了他屁股一巴掌,“有你对不起的时候。” 再次出门的时候,训练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家都开始做拉伸了。 赵思铎本来一只脚踩在一个男生的跨上,帮着他趴青蛙,见他们俩出来,便拿了负重沙袋压在男生身上,自己走了过来。 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瞥了一眼跟着的方舟,搭上景臻的肩,“变性了呀,那么仁慈!” 景臻一个侧身躲开了他的胳膊,瞪了他一眼,“有点教练样子吗?” 赵思铎跟景臻抬杠不成,转而面对方舟,“你哥真够疼你的呀,从前小煜被叫进去,就没有能自己走出来的时候。” 话语刚落,景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方舟站在身侧刚好能看到哥哥不善的表情,也不敢多说话,藏起心中的疑问,只是低着头。 赵思铎是不怕景臻的,但是好几个月不见,也不忍心一见面就再往兄弟的伤口上撒盐,只能自己给自己圆场,幸好他赵思铎是有一颗机智的脑袋,于是对着一旁做拉伸的学员们道,“今天大家有眼福了,你们三个,去架三个脚靶,我们的特约来宾,要给大家来一个720腾空后旋吧!” --------------------------------------------------------------------------------------------------------------------------------- 很感谢大家愈发积极的留言和讨论,每一条我都是逐字逐句看过来的,对我来讲都是很大的鼓励。但是因为学习和工作的关系,我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基本都是不碰手机的,所以大家的留言就不能一一回复了,抱歉。 |
12 景臻“应邀”继踢了五个720腾空后旋,三次剪刀腿,两次分裂踢,终于带着方舟,在赵思铎的贼笑和众学员的崇拜中,走出了道馆。 方舟不愿意逃避,更不想让哥哥觉得他在逃避。 于是到家后,换了衣服,小孩就急忙往书房赶。 景臻如今坐在书桌后,两肘撑在桌子上,稳如泰山,丝毫没有了刚才踢腿时的活脱,却更多了几分凌厉的威严。 见到来人,便从包里抽出了一叠大大小小的本子卷子。方舟只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各科作业册和试卷,瞬间就想带个面具,把脸遮起来。 景臻直接忽略了方舟的尴尬,往小孩面前一扔,“自己看,都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方舟狠狠咬了咬嘴唇,上前一小步,拿起了放在第一本的英语作业本,草草翻了翻最近做的,“英语作业不够认真。” 景臻皱起了眉头,换了个舒服却更具压迫性的姿势靠在椅子上,食指轻轻扣着扶手。 方舟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只觉得血管都变窄了,连忙道,“翻译段落的时候,偷懒了。” “去把大哥给你的戒尺拿来,再说。” 景臻的声音很轻,却听得方舟猛地一颤。 他不敢犹豫,只得迅速回房拿了尺子,进门的时候还孩子气地藏在背后,踱步到跟前才双手递上。 景臻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空地,“站这。” 方舟攥紧了戒尺,又搬了让他无地自容的作业,绕过书桌到景臻身边,手还是直直地捧着戒尺。 景臻接过尺子,顺手给了方舟身后一下,“重新说。” 即使是隔着裤子,方舟依然疼得绷紧了双腿,不敢再和哥哥耍心眼,拿着英语本道,“英语翻译只译了段首和段尾,省略了中间部分。” 景臻扬起了戒尺,小孩很自觉地转身,稍稍弯了弯腰。 “啪啪啪啪啪!” 一连五下,实打实的力度,戒尺抬起又落下,夹杂着空气里的怒气,狠狠落在方舟的臀上,“漏掉的地方,十遍补上。” “是。”方舟只觉得身后已是火辣辣的一片,却不敢迟疑,知道哥哥不打了,就转身拿了下一本化学作业册。 今天发下来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没自己的,可是小孩这几天心不在焉地很,也没有细细追究。 如今清醒下来,看到自己做的,实在是没脸面对哥哥,声音小得跟蚊子似得,“化学作业做错页数了。昨天教的是电解质,我做到有机物去了。” “不愧是学神啊,我是不是该夸你无师自通啊!”景臻一气之下也不等小孩转身,一连五下打在大腿外侧。 方舟只觉得腿上的肉一跳一跳地疼,努力稳住身子,“我知错了。” “一样,十遍。”景臻瞥了方舟一眼,“继续。” 方舟颤颤巍巍地拿起下面一张语文试卷,卷面上批注着的红色118刺痛了他的眼球,还记得做的那天,因为哥哥拿了班长的本子放在投影下给全班做示范而怄气,现在再次面对自己的“杰作”,又瞄道哥哥手里的戒尺,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小孩咽了口口水,道,“语文试卷,默写有四个错别字,现代文阅读,没有读文章就做题了,作文因为字迹潦草扣了十分。” 方舟一说完就转身,不出他所料,戒尺非常不客气地落下,这次是一连十下,打得方舟身子不由得往前倾。 “你敢动一下试试!”景臻在他大腿后侧又补了一下。 小孩听出了哥哥的怒气,吓得一动也不动地立着。 景臻一拍桌子,一下一下戒尺落在方舟身后,“物理课走神被抓起来罚站!化学实验数据都敢猜着填!刘音泽的作业你几天没看了?上个体育课也能把自己上去医务室!方舟,打你这几下,你说你冤不冤!” 景臻是生气,这几天看着方舟状态急转直下心不在焉,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怒气压着,好几次都欲拉过来一顿揍打醒他,可是想着,也是因为自己冷淡了他,方小舟又是那么敏感的性子,怕也是碰到了自己,才那么沉不住气罢了。 方舟被勒令不许动,表情还是可以有的。五官早就拧成了一团,两手死死地拽着裤管,指甲都掐到了肉里去,身后如撕裂了一般痛,还是颤颤地保持着姿势。 更令他绝望的是,瞒着哥哥打黑工打到局里去的事,还没开始罚呢。 大概打了十多下,小孩抓住一个间隙,赶紧道,“哥,我真的错了。我会努力调整状态的。” 景臻停下戒尺,却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孩猛地一抖,哥哥却是没有要打,“不是努力,是必须。” 说着,用手拍了拍小孩弓着的腰,“进来。”自己往卧室走去。 待方舟进了房间,景臻将身后的门一锁,才走到沙发上坐着。 看了看依旧站在门边的方舟,板下脸道,“过来。” 方舟张开脚走过去,即使牵动了身后的伤,也不敢再磨蹭。 景臻从上到下审视着站得略显局促的方舟,“这一个礼拜的胡闹,多半是我一手促成的,也不再多罚你了。周一,带着你补做的罚抄的去各科老师那道歉,这事就算完了。” 方舟应是,咬了咬嘴唇,沉下气,等着哥哥的下文。 景臻手里的戒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心,声音很笃定,“现在我们来说说上周五的事。” 方舟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绷紧了浑身肌肉,“哥,我知道错了。” ------------------------------------------------------------------------------------------------------------- 各位久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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