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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倾城阕(古风)[第24页] |
作者:倾城泼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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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事太多了,估计够呛了。。。这周四有个考试,紧张cry。。。我明天尽量吧 |
九十 五日以来,雪维都浑浑噩噩的,伤势沉重,只要他醒着,整个身子没有一处不是痛的。季臣直到今早才进府来看了他一次,陪他下了一上午棋权当打发难熬的时光。季臣并没开口问他那晚详情,又知道自有多年跟着雪维的军医老大夫给他疗伤,只是静静诊了脉,看了他的药方,略翻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尽管眉头紧锁心有愤愤却动动嘴什么都没说。雪维是喜欢这种淡淡的君子之交的,这时候他一不想听别人嘘寒问暖,二不愿意别人过问私事,虽然好友就是大夫,但若是让朋友给他疗伤才更让他觉得害羞。平日里忙时一天恨不得多几个时辰才好,如今伤痛折磨加之长日无聊,府中女眷虽然关心他但也只会心疼着掉眼泪而已,此时有人来跟他打发功夫转移一下精神倒是正合他意。 雪维知道季臣一直在寒隐寺照看小七的病情,虽然那天险些送命,不过只要人没憋死,很快就应该能缓过来的。看来小七定又是旧疾复发高烧不退,否则季臣不可能五天才抽身来看他。只是他没有开口过问病情,甚至对雪宜的事只字不提,季臣也并没有主动说的意思。如此也好,小七的病自有季臣看着,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以后如何,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季臣走后,夏邯便来了。恰是午膳时分,夏邯挥退了下人,亲自端了碗筷,拿鸡汤拌了白饭,盛到雪维嘴边喂给他,谁知人家不领情,连眼睛都不肯睁开。 夏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搬出一副家长的样子,“怎么了?还记仇了?” 雪维双手抱在枕头上,依旧闭着眼回了句,“不想吃,赶紧撤了吧。” “怎么说话呢?大哥来伺候你一回,你这口吻就真把我当丫鬟了?”夏邯又好气又好笑,放下碗筷,伸手捅了捅雪维脖子,他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哥,我是真不想吃,闻见味道都恶心。左右每日嫂子和如水过来的时候还要硬给我吃这个喝那个,你让我留着精神和肚子应付她们好不好?”雪维是真的难受,夏邯也知道,轻哼了一声说了句“算你孝顺”,便让下人把饭菜撤了。 房里就剩兄弟两人,虽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但那日行完家法之后倒也并没什么隔阂,夏邯每日来看他,一般是他换药难熬的时候过来坐在榻边陪着,二人态度一如往常。雪维年幼丧父,从小被夏邯带在身边养大,虽然兄弟二人面色上冷一些,但打心底还是亲近的。 “养了几天,可好点了吗?” “嗯,只不过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元气大损,要好好调养恢复。如今已经入秋,怕是今年年内都不要再随军出征比较好。”听声音沙哑而气弱,似乎开口说话都会牵动伤势,着实惹人心疼。 “今日来正好要与你说这个。本还怕你胡作非为会误了正事,如今仔细思量倒是正好给你个借口歇歇。军方出兵的事暂时都不用你管了,有空心里记挂着点布防整顿的军务就可以了。” “那……大哥的意思是,荆州的计划要延后吗?如今已是最好的时机了,再拖……” 夏邯抬手挥止了雪维的话,“当然要动手,只是不用你去了而已,江南未必是无将可用,反复想过,你还是趁着伤避了比较好。” 雪维虽心有隐忧,但想想自己如今趴在床上的情形也根本派不上用场,何况让他避是为他着想,既然大哥成竹在胸,自己只需相信大哥用人遣将的能力便是。 “往日你四处征战实在辛苦,这一年外面的事我会按咱们的计划统筹安排,倒是想让你多在府里一些。一来,好好陪陪你夫人,生了一个女儿算是先开花,接下来也该结果了吧。再一层……这几年江南实力大增,打下了江北和豫州的不少地盘,去年向南又收服了大片蛮人部族的土地,行政上混乱丛生,各地制度不一,闹出了不少问题。秦宣现在一个人弄着各级官员报上来的一大摊子事情早就分身乏术,我想你跟他一起好好整顿内政,才能牢固基石。政务不比军里,错综复杂得多,你少不了要收收性子,细心缕一缕当前这个摊子。” 雪维听得出夏邯方才语气犹豫定是因为不想提到小七的名字,以前内有秦宣和小七,外有自己,实在是最佳的平衡了。有他时不觉得起了多大作用,没了方察觉不可或缺。不得不承认小七在打理内政上是一把好手,可以说胜过多年主外的雪维。他过去曾经想过,小七天生该是治世之臣,擅长应付内政的琐碎繁杂,又性情温和能容人,若是生在太平盛世,定会比他这种剑走偏锋、孤高独处的人活得要好才是。 夏邯拿起一旁的上好的鹅绒薄被给他盖在身上,鹅绒做的被子很轻软,不至于压痛了他。 “你睡一会儿吧,此刻先别操心了。”夏邯说罢便扯了个坐垫,盘腿坐在雪维榻边。 一上午下棋实在太费脑,尽管疼痛难消睡不踏实,但雪维此刻确实乏了,眼皮越来越沉。他看了大哥一眼,似是要守着他睡,迷迷糊糊说了句:“大哥事忙就回去吧。”可夏邯并没回应他,只是拿了一旁雪维看了一半的书随手翻着。也许是这些天跟伤势作斗争太过于劳心劳力,雪维终于在朦胧中昏昏沉沉睡着了。 |
吧里看确确实实破万了。。。我傻不拉几居然没看出来,还以为是你们搞错了。不过在帖子里看的时候确实写着9972回复贴。。。so,大家继续顶好了,例如上面三层天花板成功顶到了更新。。。 |
有证据!请看上图,在我这里确实没有破万,但不知为啥在贴吧里面看的时候帖子前面写的数字破万了 |
今天木有更,明天考完试才能更。。。话说我快痛苦死了,大学但凡考试就是一天一学期的赶脚。。。 |
月正中天,夜深人静,禅房里门窗紧闭,一室药香。 雪宜前几日半昏半醒,这几日则一直在咳,咳得声音都撕裂一般,胸腔疼得厉害。不知道多久没再感受到这种缓慢的折磨了,每当犯起病来,整夜整夜听着树叶的根飘离树枝的声音,一片一片地数着,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沈季臣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把他救醒,又费了好一番工夫让他退烧,然而这白天黑夜地咳喘,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见效。昨日吃了定喘的丸药可惜只能管一时而已,今天白天里又用了艾灸施于膻中,肺俞,膏肓,天突等穴位,然而似乎一点都没见效,晚间愈发严重了。 “裹了被子,扶他坐起来吧,左右睡不着。他咳嗽得我这个大夫也心烦意乱起来。白羽你给他拍拍,再这么下去我耳朵要起茧子了。”季臣看着他缩成一团一刻不停地咳嗽,实在没办法了,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紫色的药丸喂给雪宜。 此刻的雪宜只能任由人摆弄了,白羽扶他起来拍着,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竟然真的平息了不少。白羽虽没出声,但心里暗恨:既然有方法,为何不早点让他舒服些? “你瞪我干嘛?”季臣随手抄起案子上的佛经拍在了白羽头上,声音中几分怒气,“这是西域商人带来的药丸,并没有一星半点治病的功效,只是让人镇静而已,吃多了会精神迟缓、神色木讷。你要是觉得他这么聪明的脑袋毁了也不可惜的话就尽管给他吃。”说罢又觉得不解气,“吃傻了正好,省得太聪明了出门就惹事,赔了自己不说还要拉别人下水!” 雪宜只是静静坐在榻上,一手捂住胸口,缓缓喘息着,好一阵才从剧烈的呛咳中完全平复下来,乍一开口说话,声音都是软软的。 “季臣哥,六哥还好吗?” “呵,这么多天了,亏你还能想起来问。” 其实,问了也无益。夏邯什么脾气他知道,夏家的宗室什么德行他知道,六哥在夏家在江南的地位他更知道。答案无非是一来死不了,二来好过不了罢了。欠六哥的,太多了。 然而实际上雪维在宗祠里的那般惨状,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可是季臣并无意告诉他,他也许再无从知道了。夏雪维其人,不需要弟弟的怜悯,时至如今,也更不需要他再添多少愧疚了。 “他好着呢,挨了顿家法,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就算捅破了天,可人家是天之骄子,还能跟你似的落个秘密处死的下场不成?”季臣语气中满是奚落,毕竟他一想起心高气傲的雪维为了眼前这个人伤成那样,还要受人折辱,就压抑不住胸中气愤和不平。 “小七,你若还有点良心,就好好在这里养病吧。先是别辜负你六哥一片苦心,再一个,别以为自己的身体还能由得你胡闹,你这个病人乖一点,我才好保住本大夫的金字招牌。听明白了吗?” 季臣哥这话语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但也未尝不是担心他的病,不管嘴上怎么说,这些天日日夜夜地熬着给他治病可谓是用尽心血,心里很是感激。雪宜点点头,问道:“六哥可还有带什么话给我吗?” “他说,与你无论生死都不想再见面了,望你好自为之。”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良久,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死生不再相见,真是把话说绝了。你能够凭着本能救我,但你的理智却永远不会原谅我。确实不该再见,因为可以想见,被重兵把守关在这里的自己如果再有与六哥相见的一天,又会是在怎样的情景之下! 季臣审视着眼前这个人,一脸病容却掩不住好看的五官,端得是眉眼如画,清秀俊美,一头黑发乖顺地披在身上,给人一种温柔而又清冷的感觉,让人不免心生怜意。其实他至今不能想象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做出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来,只得不再多想,起身离去。也许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刚走到门口,季臣忽然回头,“白羽一直悉心照顾你,你该好好谢谢他。哦,对了,你也该想想,为什么他跟着你这个叛徒回来之后,还能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此言颇有深意,雪宜知道他好意提醒,只是笑了笑,“季臣哥多虑了,他是侯爷派来监视我的,自然能一直跟在我身边。” 季臣显然没想到他心里一清二楚,只皱皱眉,并没说什么便出去了。 |
此言颇有深意,雪宜知道他好意提醒,只是笑了笑,“季臣哥多虑了,他是侯爷派来监视我的,自然能一直跟在我身边。” 季臣显然没想到他心里一清二楚,只皱皱眉,并没说什么便出去了。 白羽听他亲口说出来,虽不吃惊,但还是心神慌了一下,尽管脸上掩饰的很好。他端了杯茶给雪宜,偷看了一下身边人的神色。 “你慌什么?”雪宜笑了,这几年里要论跟谁处得最久,也就是白羽了,是以渐渐也能从那张冰块脸上看出他的心理活动。 “就算我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心里有数,可是突然被自己的主子戳破,白羽也得反应一下啊。” “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弄不明白。”雪宜捧着热茶碗,轻轻吹了吹,“我很想知道,如果侯爷像之前一样让你对我的行踪事无巨细地上报得话,你是如何能瞒了那么久,直到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才让他知道我是一心为萧靖做事的呢?” “不管你信不信,自从你被送去做人质、萧靖救了你,然后在结盟时被‘借’走的那次,帐中分别时,不知是侯爷心有愧疚还是于心不忍,他只是吩咐我随身保护你,并未要我监视,所以只需每月给夜翎按例送信就是了。千里相隔,侯爷难以知道实情,从结果来看,公子先是阻止了萧靖抢夺玉玺,又使冀州军兵败青州,想来侯爷并没有怀疑。白羽从来是挑着汇报,直到东窗事发已成定局,再抢先一步告发你,自然在侯爷那里就没任何嫌疑了。” 他苦笑,看来……侯爷对我不是没有心软过,只是偏偏这一次的心软让我坐实了“祸害家族”的罪名。这么想来,从前的监视、提防,也未必没有道理。 “其实……你又是何苦呢?你实在是夜翎里最不称职的侍卫,早在三年前,你很出色地完成任务,无论是回报我的行踪还是给我下药,可是同时你又为我隐瞒了很多事。如果在长安的时候你把我跟萧靖在城楼上的一番话据实回报,我哪里能活到今日?我听说夜翎的人都是很忠心的,不止因为被洗脑,还因为他们对待叛徒千里追杀和惨无人道的极端手段让人胆寒。到底是什么使你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呢?” “因为白羽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像六公子那样繁花似锦的前程简直美得不需要别人去锦上添花,可白羽更有兴趣看看,从泥潭里挣扎而出的人,能跳到什么高度。白羽对公子,恐怕永远说不清是忠心还是不忠。就像公子从前从来没问我却又事事不避我那样,如今你若肯信我,白羽说过了,会一直陪着你。若你不信我……” “怎样?”雪宜挑眉看他。 “反正白羽现在又是被派来监视公子的,甩是甩不开的。”话中似乎有一点促狭和得意。 “听你这口气,就是赖定我了?”雪宜摇摇头,颇为无奈,谁知白羽突然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公子以为赖着你很舒服吗?我伺候了这么多天可是吃不好睡不下的!” 雪宜侧过头去瞪着那张冰块脸,此刻实在累了,懒得去反驳他。仔细想想,白羽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与六哥,兄弟之情加之才华相交,与萧靖,性情志向相投,可若说真的懂他的,也许反而是白羽。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说开,单凭侯爷这么久都被蒙在鼓里这点,足见分晓。也许正因为他们两人不是是非对错立场分明的关系,与白羽相处反而没有压力。这么多天了,除了寺院方丈大师来过,再没有除了季臣哥与白羽外的第四个人踏足。可见六哥不愧为君子,既说了给他一方净土,便不允许大哥安插除了白羽以外的任何眼线。而重兵守在院外,就算是白羽帮他也是逃不出去的。六哥自然早就看穿了白羽并非忠心于夜翎,之所以同意留着他,不为监视,多半只是怕自己长日无聊又无人照顾。 “趁着难得好一点,公子睡吧。”白羽扶他躺下,吹熄了两根蜡烛。 “你也下去吧,省得总抱怨。”雪宜知道他这几天确实很辛苦,刚才抱怨的倒也不假。 “白羽还是守着吧,你夜里咳嗽醒了我还得接着监视你。”白羽最大的本事,恐怕就是说任何话的时候都不带语气。 雪宜侧着身躺着,看他依旧是改不掉的从头到脚裹在黑衣服里面,烛火熄灭时,如影子一般让人难以察觉,真怕半夜醒来突然看见要吓一跳。一时又想起在冀州时半夜萧靖和白羽合伙装鬼吓他的事,当时气得半死,现在想起倒也心中暖暖的。想自己到了终身幽禁的下场,还有一个白羽肯守着他,雪宜不经意嘟囔了一句:“谢谢。” 白羽听了这声谢谢,心中颇为动容,为了记忆中听到的第一句谢谢,他做了一个几乎已经忘记的表情,他在黑暗中扯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笑得有几分不自然。 “不用谢,等我一会儿困了直接躺你身上当你是人肉枕头就是了。” 不等雪宜用杀人的视线瞪他,白羽眼疾手快地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他的头遮上那会说话的大眼睛。 “快睡吧,无论有多少千头万绪等着在你那聪明的脑袋里打转,也先养好病再说。”也许,在未察觉的时候,他的话语开始变得柔和了一点。 |
为了考试停了两天,虽然最近忙,但尽量明天晚上接着更 |
九十一 九月九,重阳佳节,洒扫祭祖,登高赏菊。这日夏邯带江南众官员及妻儿登凌风台赏宴,午后方归。 折腾了一天,夏邯也是累了,挥退了众人,只留正妻魏夫人伺候他午睡。 “侯爷乏了吧,快歇着吧。”魏夫人为他解了披风外氅,宽去一身厚重的服制,侧坐在榻边给夏邯捏着肩膀。 斟酌良久,魏夫人才试探着说,“侯爷要对荆州韩西原用兵了?” 夏邯倒是颇感意外,魏夫人几十年夫妻,持家有道,恪守妇德,素来不过问外面的事。他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魏夫人道:“这韩西原虽说此时不在荆州,但荆州是他的地盘,而我们与他又是亲家。如水这个孩子我是很喜欢的,她嫁给小六之后夫妻和顺,为人又知书识礼,我们要是跟韩西原撕破了脸,我怕……今日早上她来陪我请安说话的时候,外间媳妇多嘴谈到我们才知道的,那孩子脸上可是煞白煞白的,找个借口便回房了。也难怪,夫家一下要对自己的父亲宣战,真是太难为她了。”魏夫人心慈,自从自己的孩子死后,把小六当儿子疼爱,更是把常日陪伴她的如水当闺女一般,说着说着,不自觉便掉眼泪了。 夏邯起身看了夫人一眼,拿过她的手轻轻拍着。往日虽不与夫人议政,但事关小六媳妇,他便耐心讲了两句,语气比平日柔和许多。“如今韩西原趁着盟军攻打长安之势,当了所谓盟主就抱着那个传国玉玺在长安开心得快要上天了。我们与荆州早有合约,以助他得玉玺换来了荆州十座城池,这笔交易,他可是相当满意的。此刻时机成熟,正是我江南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虽是一场硬仗,但若拿下荆州,中原腹地指日可待!此战势在必行,且筹谋已久,现下已经出兵,你们妇道人家,就别思量太多了。” “可是……可是侯爷也该早知会妾身才是啊,一点准备都没有,天天都是当亲闺女疼的,现在面对小六媳妇,我可……”魏夫人虽然知道丈夫用兵有他的道理,但还是心里慌慌的。 夏邯板起脸来,假装严厉道:“提前知会你做什么?提前说了你就不对如水好了吗?她是嫁进来我们夏家的,就是夏家的人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古就是这个道理。我动他父亲,不代表她就会在夏家没地位。她是夏家的正经的主子,桓儿八抬大轿娶过门的正室。别说已经诞下了女儿,即便没有,夫人以后也大可照旧宠爱她。桓儿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要是她还有应有的自觉,就该知道身为人妻人母,怎么做才是对的。夫人比起在这里伤感,倒不如安慰她一下给她吃颗定心丸,一个女人有地位,有丈夫的怜爱,还求什么?让她早些诞下子嗣要紧。” 魏夫人听了这话,也只得点点头。 “另外,去把那个多嘴的外间媳妇当众打五十板子撵出去,让那些下等人们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从此以后,还有多嘴的,或是对六夫人不敬的,直接杖杀。”夏邯闭眼盘膝静坐,手里把玩着一串念珠,语气相当狠厉。 “是。”魏夫人抹了一把眼泪,虽然她也同情如水,但她又能做什么呢?道理不是不懂,却还是伤心,依旧嘟囔道:“难为小六了,这孩子重情重义,要是让他知道打从娶妻的时候就注定要有决裂的这天,让他知道趁着他伤重在床时跟他岳父开展,不定又得跟侯爷争执呢!求求侯爷可别再打他了!”说着,又哭了出来。 “你呀!”夏邯只觉得头大,颇有点无奈地说,“你当小六是三岁孩子吗?我就告诉你,不抢玉玺而求得实地的计划就是他想出来的。我把他打趴下了,换别人去,不正好免得他担上个跟老丈人作对的骂名吗?夫人你以为咱们是骗了人家闺女吗?你傻不傻!那韩西原是什么好东西?若非也为利益,他做什么派家臣死皮赖脸大老远从长安追回铜陵地求婚?难道就为了咱家桓儿长得好看吗?说到底都为利字罢了!小六既接受政治联姻,他能不明白这些?我不动韩西原,等他在长安坐稳了半壁江山来灭我吗?真有他灭我那天,你觉得他会考虑他的女儿在咱们手里吗?” 魏夫人听了半晌说不出话,她出身世家贵族,又在夏家当了二十多年的主母,见惯了这类姻亲之事,怎会听不懂丈夫的意思?又喃喃抽泣两声,渐渐便止住了,但心里还是担心如水,毕竟是亲生父亲啊! 夏邯轻哼一句,换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来,疲倦感冲上头来,昏昏欲睡。 “夫人不用担心小六夫妇俩了,他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摆不平,何谈摆平千军万马呢?” |
大家看过来,楼主遇到了世纪难题,鉴于当年某只猫争当小六老婆,所以就给闭月羞花的小六老婆编了她的ID名。@云散天如水然后。。。现在貌似剧情发展对小六媳妇不太妙,为避免不吉利经过协商要给小六老婆换一个名字 所以你们觉得叫啥好呢?我知道半路改名字微奇怪,你们想个好听的吧,我是起名字捉急啊! |
—————————————— 冀州,平燕城。 当寒流翻越崇山峻岭扫荡北方平原之时,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世间迎来最后一场怒放,燃尽力气挥霍掉一年里所有的精彩与华丽。待霜降一过,耳畔独萦悉索飘零之音,不消数日功夫,千山沉寂,万木萧萧,便是入冬时节。 萧靖独坐府院石桌前,新酒红炉,一杯温酒渗入五脏六腑,便浑身暖意。自兵败回到冀州,一连忙了两个月,直到此刻忙里偷闲坐下了饮一杯温酒,却又愈加伤感起来。 那个堂前议政调军,院中与他浅酌畅谈的人,却不在了。 陈方城被围困之时,雪宜把冀州整顿内政之事分条陈列留予陈彧。军力遭遇沉重打击之后,便是紧锣密鼓地内政改革,以休养生息。一切的一切,一如夏雪宜设想的那样在沉寂中默默进行着,也许此时冀州的动作还不够起眼,但想必经过这一个最艰难的冬天,各方面都会走上正途,终有一天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陈彧绕过池中之字形的石桥,走到萧靖面前见礼。萧靖看着眼前的石桥,那还是雪宜住在这里时嫌弃他的刺史府庭院实在难看,亲自设计给他改的。当时,这个乏味可陈的院落还被他引经据典地嘲笑了一番。 “子瑜,你来了,坐吧。”萧靖素来不喜欢臣下对他卑躬屈膝,何况陈彧曾与他平级共事同为一府文武长官相识多年,他敬其才学干练,私下都是敬称表字。 陈彧是风风火火而来,相必忙得不可开交,刚一坐下便掏出袖中一折文书,脸上掩饰不住喜悦之色,想来公事还算顺利。 陈彧将文书递给萧靖,说道:“选拔官员方面,已与众臣商议拟好了招贤馆取士章程并明文公布,无论什么身份地位皆可应考,对书生分考诗书文章和策论,还按照主公建议的,对冀州大小官员也从新单设考试进行筛查,一律考察时政,按成绩来升迁调动。如今官制十分混乱,单单是我们所辖冀州全境、青州、豫州部分地方,就已经是三套做法。青州并未参与盟军,也未多番易主,官制主要承袭大庆旧制,豫州在王椽这个土匪的管理下,总是随意认命亲信、封赏亲族,多加了许多明目,大部分是虚职,导致冗员繁多,应按考核成绩予以裁撤。冀州则常年来战乱频繁,在主公上位之前地方各自为政,私自增设,使郡县数目变为原来三倍之多,土地被划分为零散的小块。乱中有人占了一小块地方便自称为郡,故而出了郡比县小的荒唐事,还有过多共用同一治所的附郭县。夏先生曾与我详谈过此事,整顿官制与整顿行政划分是分不开的,如今没有时间和经历详加设定,他建议最简便的方式是趁机大幅整改,行政划分从简,按大庆初年的编制,依旧是冀州州下六郡,以郡直接领县。青、豫两州也要如此,凡例行回报公务,主公便只与郡守说话,郡对县直接统领,通过整顿官员来打破地方各自为政的做法,才可便于法度约束。” 萧靖阅过文书后点头道:“官员选拔调动之事全权交于你了,青州惠商政策以来效果如何?如今兵力大损,重新招兵买马要一大笔开销。再来夏先生千叮万嘱,夏季防汛要冬春筑堤,工事上也耗资不菲。冀州实在是太穷了,两三年来境内无战事,今秋收成虽然比从前高了许多,也只将将自给自足不至于饿死人而已,更别指望能有多少税收了。青州几座重镇的商贸若有起色,也好解燃眉之急。” “主公放心,青州是南北通商必经之地,自从我们减税惠商政策施行,徐州北上的商贾多选择过我们的地界,虽然只征收微薄税金,但城镇中渐有行业集聚之效,一年多的功夫,情形十分乐观。加之与穆尔顿王爷签订的合约,我们提供谷种并带领边地农民迁移,协助胡人在领土南端尝试耕种稻谷,王爷愿以马匹进行交换。如此一来,连带边境贸易也可逐渐开展。” 许久,陈彧见萧靖闷闷的似有所思,心下知道了几分。想来北方这一大片地方,乱了二三十年,万事凋敝,俨然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土地。正是那个冬日里不善饮酒、却只抱着酒壶取暖的儒雅少年,一步步筹谋打算,理清了乱了几十年的政务,给这片死土埋下了一颗种子。当这颗种子好不容易开始生根发芽的时候,他却看不到了,而一切却一如他说筹划的那样有序进行着。 陈彧为萧靖斟酒,自己也饮了一杯,劝道:“主公可是忧心夏先生?线人在铜陵城里探得消息,夏先生一直被关在铜陵城郊寒隐寺,只是监禁而已。似乎夏家没有再为难他的打算了,倒是夏雪维代他受过。如今我们元气大伤,根本束手无策。此刻万不能孤注一掷以卵击石,他本暂无性命之忧已是最好的结果,断不可因我们飞蛾扑火而送了他的命!” 萧靖见陈彧一脸急切,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围城之时,你我与夏先生三人曾深谈过,冀州百废待兴,我们有我们现在该做的事。至于救他,还需要等一个时机。” 陈彧再饮一杯,“说实话,我当初最怕的是穆伊公主会冲动行事带着几个人敢去营救,没想到,她竟能冷静而为。毕竟,此刻按捺不动,要比冒险逞强难多了。想来公主新婚数月就与丈夫分隔,着实不幸啊!” “公主好歹是穆尔顿部族里带兵打仗之人,怎会如此有勇无谋?你断不要拿她当寻常妇人。何况……”萧靖犹豫一下道:“何况女人一旦将要做母亲,就会变成最勇敢最坚强的人。她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所以才不顾怀了身孕也要赶回草原去。” 陈彧当日十分吃惊,她没想到穆伊公主在得知丈夫暂时性命无虞之后,站在城墙上向南望着,任谁劝都不动地整整从正午站到黄昏。所有人以为她会哭天喊地哀伤叹惋的时候,她坦然出现在萧靖和陈彧面前,一板一眼与他们商议了边贸往来的细则后决定回到草原去。 “夏先生……并不知道公主怀孕之事吧。从穆尔顿草原到铜陵城,实在是天南地北之隔了。”陈彧心底很佩服这个女人,当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她肯做一个平凡的妻子,当她失去爱人的时候她也不会垮掉,永远有自己的主见和决断。 “公主自然是要回去的,作为母亲,她要安安稳稳生下她的孩子;作为一族人引以为傲的公主,她要守护她热爱的故土,她有义务看着穆尔顿与我方的各项合约条款慢慢实施,看着她的子民过得更好。”萧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忧愤难忍,起身摔杯置地,不禁冷笑自嘲道:“而我呢?我萧靖此刻什么也做不了,简直窝囊得不像个男人。” 陈彧忙劝道:“主公不要这样想,我们该做的就是强国整兵,不能让夏先生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他看得出,此次一仗,在萧靖心里是留下了深深的挫败感与自责,即便处置了挑起战端的徐椹、每日埋首公务之中,他的愧疚与懊悔也未曾减退。因为萧靖不是仅仅丢了一个谋士而已,而是他倾心相交的挚友。同是至交,萧靖与陈彧,更多的是多年默契下的相互信任;萧靖与雪宜,更多的是志气相投后的相互欣赏。一个自己认可并钦佩的人,险些为自己送命,这种无力和挫败,委实让人悔恨不已。 萧靖一手狠狠拍打着池边石栏,复而极目远望南天,低声道:“子瑜,你要为我记下今时之辱,若不救他出来,萧靖誓不为人!” |
九十二 斜倚窗边,江南红枫初艳。未知玉门关外,又将几度风雪? 正愣愣出神,未曾想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从屋外猛地关上了窗子,雪宜没防备中着实吓着了,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往后蹦了一步。缓过神来,颇有几分恼怒地瞪着大摇大摆进屋的那人。 白羽丝毫不以为意地拎着食盒进门,毕竟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早死了八百回了。他随手摆弄着几道清淡的素斋,不经意便看到了桌上墨色未干的手书。 雁字回时,音书可曾知否?月满西楼,漏断谁人饮酒?饮酒不知愁,知愁醉初透,不需杯中销魂物,情至泪先流。 字迹潦草,纸张微皱,似是被什么打湿过。可惜白羽并没有那些多愁善感的心思,只是大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想老婆了?” 秋色渐浓,文人墨客无不竟起悲思哀愁,雪宜本来心中情深郁结,正是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句大俗话弄得,倒是伤心不起来了。 白羽只是无表情地拿起大氅把自家公子裹严实了拉到饭桌前将筷子塞到他手里,“刚好一点,就有本事去窗边吹风,想来公子的病至少有一半是自己作践出来的,白羽自打说了要跟在您身边看到事情最终的结局,为了您能多蹦跶几天可谓是操碎了心,公子能不能体恤下情一下?” 雪宜听了他这冷得如至冰窖里的口吻说出“蹦跶几天”这种话,心想自己果然是气量不够,无论多久都适应不了这张欠抽的嘴巴。他也不做计较,只是苦笑道:“人生在世,谁又没了谁不行呢?谁有谁永远不会散呢?你又怎知世事变故之中真能一直以看乐子的心态跟在我身边看到最后呢?” “当然可以看到最后,”白羽拿勺乘了菜拌在热腾腾的粥里给雪宜递到跟前,“因为怎么看你这幅样子,都会比我先死。”那语气,简直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雪宜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先死不先死,一点不知道忌讳!不过这就是白羽。哼!从来都这么讨厌!雪宜心里不禁开始称赞自己的宽宏大量,竟然容忍他这么久! “其实,公子能远远想念未尝不是好事。先前公子说夏家必与荆州开战,昨日探了点风声,果然不假。想必如此一来,六公子与夫人哪怕天天相见,倒是尴尬得不如不见的好。” “六哥是聪明人,夫妻之间有恩情在,未必如你所想。” “白羽看来,讨个老婆等同是讨个麻烦,可笑世间儿女,明知闹心,还非得凑成对过活。” 眼前这个套在一身黑衣中与世格格不入的人,也许他比自己更不懂何为爱,这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并没有定论。夫妻之间,到底应该如何,从没有标准答案,世间常提及的夫妻之道都只是在规范道德,却不会教人怎样相处、怎样相爱。 “唐代有个才女说得好: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于我而言,公主也许是最不能理解我的人。她长在草原,无拘无束,善骑射,能征伐,而我久缠病榻,一介汉人书生,她又怎会懂我的处境、真正理解我的哀伤和痛苦呢?所谓夫妻,不必全懂,不必是最知心的。虽不懂,但她在我陷入绝境时无条件支持、承受哀伤和痛苦时愿意分担甚至挺身而出保护我,这便是上天的恩赐了,也许此之谓至亲至疏吧。尽管成为夫妻是一场意外,尽管面对面时我说不出我有多爱她的这种话,但分别后日日夜夜蚀骨的思念,由不得我不诚实对自己的心。能这么凑成对的过活,确比寂寞一个人好太多了。” |
眼前这个套在一身黑衣中与世格格不入的人,也许他比自己更不懂何为爱,这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并没有定论。夫妻之间,到底应该如何,从没有标准答案,世间常提及的夫妻之道都只是在规范道德,却不会教人怎样相处、怎样相爱。 “唐代有个才女说得好: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于我而言,公主也许是最不能理解我的人。她长在草原,无拘无束,善骑射,能征伐,而我久缠病榻,一介汉人书生,她又怎会懂我的处境、真正理解我的哀伤和痛苦呢?所谓夫妻,不必全懂,不必是最知心的。虽不懂,但她在我陷入绝境时无条件支持、承受哀伤和痛苦时愿意分担甚至挺身而出保护我,这便是上天的恩赐了,也许此之谓至亲至疏吧。尽管成为夫妻是一场意外,尽管面对面时我说不出我有多爱她的这种话,但分别后日日夜夜蚀骨的思念,由不得我不诚实对自己的心。能这么凑成对的过活,确比寂寞一个人好太多了。” —————————————————————— 自打雪维受伤后,夫人便日夜服侍在侧,尽管已经得知夏州与荆州开战之事,可韩瑥依旧如常照顾他。雪维虽看出她眉目间愁云凝滞,杏眼微红,但韩瑥却没有要与他哭闹或是倾诉委屈的样子,故几日来并没戳破。有些时候,世上的事,既然注定是个定局,或许多说无益,越说就越是心痛。然而娇妻时常暗自拭泪,想她孤身一人嫁到夫家,本来是门当户对,家声显赫,现在落得个里外尴尬的局面,豪门贵府中人多嘴杂,难免要受委屈,雪维心里甚是心疼。交兵虽是无可奈何之举,但他心中对善良贤惠的妻子,却是百般愧疚。韩瑥打水给他洗漱完,方要端走水盆,谁知一把被雪维抓住了手腕。 一双玉手柔若无骨,说是冰肌雪骨绝不为过。雪维的目光顺着她的手上移,纤细的身段,浅橙色的衣袖,若隐若现的锁骨,白皙的脖颈,一张温和而干净的面容,略带着一点吃惊的表情。 “夫人,”雪维侧靠在软枕上,拉着韩瑥坐在自己身旁,依旧拉着她不放,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心里,恨我吗?” 韩瑥崩了很多天的心弦,突然,断了。她一边摇着头,泪水就不自觉地冲破眼眶而出,划过浅施脂粉的脸颊流下,从颧骨到下巴勾画一道完美的弧线,一滴一滴,落在了衣领上。 “原谅我这几日的懦弱,因为我跟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也选择逃避。似乎大哥曾让大嫂告诉你说这都是他的决定,我并不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攻打荆州,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她泣不成声,只是抽噎着问道:“夫君为什么非要告诉我实情?为什么不能哄骗我让彼此好过一点?” 雪维紧紧攥住她想要抽回的手,声音低沉而沙哑,“战场亦或是官场可以尔虞我诈,但如果连枕边真心所爱之人都欺骗,那我夏雪维就不配为人了。” “当真是真心所爱之人吗?”她轻轻啜泣着,他们是所有人眼中佳偶天成的一对,婚后她有她在家族中应有的地位和尊重,还与丈夫恩爱情深,她以为她是最幸福的女人。当一个年轻的女子经历了她这辈子经历的最大的一次风波时,她开始怀疑自己曾经得到的幸福,是否只是政治婚姻下的逢场作戏。 雪维对上她的眼睛,手中十指紧扣,回答道:“你我的婚事,是夏家与你父亲的一场交易,我想你对此也是知道的。夫人可以认为这种虚伪的交易是以你我的幸福为交换,但我却并不觉得你我会因此而变得可悲,或者说,我不允许自己和妻子因为利益的摆弄而失去更多东西。不管夫人因何会嫁给我,从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到新婚后红烛缠绵,再到女儿降生时的兴奋与喜悦,我能做到的,只是你我成婚后每一天全部的真心和爱,仅此而已。时局所困、时势所苦,再多的,我给不了了。” 他拉着她颤抖的手,慢慢贴在自己心口上。 “若你还愿为了夏雪维作为你丈夫付出的真心而留在我身边,那你将是我唯一的妻子。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己会无依无靠,因为我就是夫人的依靠,你我还有一辈子要走。若你无论如何不能原谅我作为江南之主的弟弟而做出的决断,那便是你我有缘无分,枉做了一遭夫妻。哪怕你有任何要求、想离开去任何地方,哪怕要带走女儿,雪维也无不成全。” 她哭得红肿了眼睛,一枝梨花春带雨,反而更显娇美动人。她看着丈夫眼里涌动的泪光,感受着指间雪维布满厚茧的手指带来的触感。眼前这个男人有他倾倒天下女子的魅力,有他的冷酷和高傲,也有他的脉脉温情。有时为他的霸道和自私而委屈伤心,但又为他的真诚和温柔动容。无论如何,成亲后每一天相伴的日子并不是虚假的,她又怎么可能放得下自己深爱的丈夫呢? 门外传来小厮的传讯声大破沉寂,“秦宣大人来探望公子。” 雪维尽量平稳了声音道:“请他先稍候。” 韩瑥赶忙用衣袖抹了泪,起身便要走。 “瑥儿!”雪维赶忙叫住她,怕她当真要走便不顾伤势硬撑着身子支起来。 韩瑥莞尔一笑,泪痕由在,复坐在榻边。“朝局战事都非小女子所能左右,今日起,妾身将两耳不闻窗外事。既然妾身的夫君和女儿都在这里,夫君又要我去哪里呢?既然秦大人有事前来,自当回避而已。” 雪维看了她良久,把她轻轻揽入怀中,他的嘴唇轻轻碰在夫人的耳垂,柔声道:“我答应你两件事,一者,若侥幸能胜,定不为难你父亲。再者,夏雪维立誓,只求女儿平安喜乐,哪怕日后将她嫁与山野村人,也绝不会让女儿成为我政治交易的筹码。” 也许有些人的命运,注定要卷入这场天下瓜分的厮杀战局,只有自己成全自己,才能留有一丝平和与宁静。 |
秦宣进来的时候,看雪维竟难得有心神不宁的样子,又见六夫人刚走,心下猜到荆州战事恐生隔阂,但他终究是外人不该多嘴,只是清了清嗓子。 “秦大人想必无事不会在此时前来,可是政务上出了什么难题?”雪维方才牵动了伤势,只得挣扎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秦宣想扶他,但又知道雪维心性,只得收回了手。 “六公子就不觉得臣是来关心慰问的吗?”秦宣笑笑,凭他的资历,说是看着雪维长大也不为过。全江南的人都知道六公子不是好相与的,受了家法又不是脸上贴金的事,谁要敢来探望等同是看他笑话,自然要吃不了兜着走。秦宣此刻倒是有心情调笑一句。 雪维嬉笑道:“那秦大人慰问完了,也看见雪维是一副什么惨样子,请回吧。”作势便要对门外喊送客,忙急得秦宣告罪道:“六公子快别开我玩笑了,算我怕了你了。臣听闻侯爷要您这段时间帮忙打理政务,才特来商谈。” 雪维略一皱眉,“我伤没好,秦大人就急着上门,想必是遇到棘手的事了。” 秦宣道:“如今江南已非昨日之江南,如今夏州已先收江北之地,又平定岭南岭北、将江南以南之地和荆州割让之地纳入管辖,领土已是三倍于前。然而随领土加广,问题叠生,累积两年未决,实为莫大隐患。先说南地,这数年来逐渐以把江南以南的地方全都平定。岭南多山,山间多封闭部族,视为蛮族。平定之初,为了安抚人心,允许土官自辖。可部落首领不事生产,不懂精耕细作之道,使得南地多贫困,民未开化,非但不能提供税收充盈国库,反而要靠我们花钱救济。江南诸官员与富商士绅皆不赞成用库银给这些蛮人,新收复各地便有怨声,恐聚众闹事。” “既然他们不开化,就该设法派汉人官员前去协助,引导汉族迁移,若能杂居,则可传播灌溉、稻作之术。” “我们年年派官辅助,可土官仗着自己是部族首领,又是当地级别最高的,便任意欺凌汉官,以至于无人敢去。不过要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此处有二法,六公子自可过目。一者为‘改土归流’,必得取缔土官之制,全按江南现行官制选派地方官,即便有些可留任部族首领,但也需纳入政绩考评,强制按法度行事。由此一来汉官愿意去,也可有熟练之人积极推行农政。二者,岭南诸多水源,一年皆暖,实为得天独厚。经查,水稻甚至有望一年两至三熟。不如允许百姓对土地先到先得,开垦耕种三年则归其所有,必可兴农耕而安民。” 雪维接过秦宣手中一本长折,制度施行之法设计极为详尽,且分析利弊,在情在理。只是…… 秦宣抬眼瞥见雪维脸色越来越黑,心道哪怕是为了不漏字迹让人重新誊抄过的折子,果然还是瞒不过他,心里通通打鼓。 雪维随手一扔,冷笑道:“秦大人的官越当越回去,自己竟也黔驴技穷,拿着小七两年前写的方案来糊弄充数了?”雪维何尝不知道此法深有远见,确利于南地长足发展,但既然未能推行,想必是被大哥打回来过了,这回秦宣逮着他做主的机会便旧事重提。 “为什么大哥不同意?” “这……若在基础薄弱的岭南之地推行农政,必要在开始时给一笔可观的补贴和资助。种子、农具都需提供,虽考虑长远,但七公子当年无法说服本家的商贾支持,大部分官员也不同意动用库银给那些南蛮子。说到底,总是认为江南的钱粮都要用在江南,只要这里富足了便好,打心里并不把其他收复的领土当成自己的一部分。” 雪维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骂道:“可笑至极!看来我江南有本事用武力吞下辽辽疆土,却终究没有气量治理!眼界狭小,偏安一隅,看来此后时政之弊端还多着呢!你只管按这个办吧,大哥既然说了内政由我做主整顿,下面的人再敢有异议,便叫他亲自来找我夏雪维理论!” 秦宣也为此烦恼甚久,见岭南农政发展有望,心下高兴,“太好了!七公子当年为此受了一通委屈,若知道终得以施行,必欣喜万分!” “秦大人,”雪维突然拉下了脸,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秦大人心系政务也别忘了形,已经不在的人,从此也不要再提及为好。” 秦宣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称是。想来六公子虽救了七公子,但心里未必不是仍然有气的,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
九十三 江南雪,轻素减云端。未消晴日装简素,夜重漏断晓风寒。青山冷寂,寒屋水墨空禅,病里何堪? 自进了冬月,雪宜的身子便每况愈下,季臣再三告诫静心安养,不可多思忧虑。怎知汤药一天三顿地灌下去,除了被苦得反胃呕吐,再没一点用处。 撕心裂肺地咳,那声音听得人心脏都跟着发抖。 “白羽……什么日子了?” 躺不得,只得坐起身来,从侧面看,雪宜的身子那样单薄。任衾裘层层叠叠地围拥着,却保护不了他一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凉,手脚永远是冰冷的。 “冬月十七,今日冬至了。”白羽怕他坐起来后背着凉,赶紧给他披衣。 “冬至了,还有两日。”雪宜仿佛连声带振动都没了力气,只是碰碰嘴皮,发出一个虚声。 “是啊,还有两日便是公子的二十岁生辰。” 他看看紧闭的门窗,昨日还一片阴沉沉的,今日却被一地苍白映照得连窗纸都白得发亮。 “又下雪了……” 当年道士断言,此子是不祥之身,除非杀死火化,否则祸害亲族,且天生命格凋残,不可安享年寿,二十岁时必有一劫,定要未及弱冠而早折。 他的喘息声,炉中炭火迸裂的嘶嘶声,雪打朱户时那微弱的声音,都听得那样真切。雪宜吩咐道:“去吧,把窗户打开。” “可是……”白羽似有犹豫。 “开窗吧。”他只是淡淡的,并未多说。 当窗户开启,只见地上薄薄一层白纱,虽是轻薄,但空中飞雪阵阵紧密,似乎着急掩埋很多东西。 冰冷的空气窜进温暖的屋内,雪宜紧紧缩在皮毛制成的衾被之中,“江南又下雪了。若无病痛,想来我是喜欢寒天的,可惜江南的雪积不住,不出一日便消失得没有踪影了。不似冀北的雪,铺天盖地地散落下来……咳咳……厚重而深沉。”他咳嗽着,最后连话都说不全了。 白羽刚想关窗,却被雪宜制止。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两年以前,江南也曾下过大雪。是他征战江北擅自撤军之后。他不禁回手隔着衣料摩挲着腰间,那个夏字,恐怕是再大的雪也抹不去的了。想来自己是何时与夏家渐行渐远呢?也许这个烙印,不止没能留住他为家族尽心,反而推他出门。他从来不愿意去看身上这个烙痕,那个丑陋狰狞的烙印不该只有卖身和犯罪的奴隶才有,可他忍不住用手指抚摸这片疤痕,夏字的一笔一划都那么清晰,随之而来的是烧红的烙铁烫化肌肤皮肉的痛感。 为什么江南的雪,总是下在我病得无暇欣赏的时候呢? 可是心境不同了,当日我开窗看雪,生无可恋,但求一死。今日只为冷风拂面,深切地感受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白羽终究还是关了窗,轻轻给雪宜拍着,想拍重一点让他咳出痰来可以舒服些,但又怕他的身子太瘦弱,拍重了似乎就会散架一般。 雪宜愣了许久,“白羽,这个冬天,是冀州最好的机会。一面规划新政,来春必可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另一面,趁机攻城略地,在北方开拓疆土。” 白羽不解道:“历来冬日严寒无不屯粮休兵,何况是最冷的北地?” 他抱着热茶取暖,轻声道:“你以为萧靖是哪里出身?他常年任冀州最北部恒燕府统兵,长城之隔便是胡人,常年边防与游牧民族作战,且又习惯了在寒山里剿灭各路盗匪保境安民。他手下带出来的兵马,最擅长的可就是大雪封山时杀人了。大弓长刀,领兵的无不是彪形大汉,对于一年里半年如冬季的地方出来的兵,越是天寒地冻,越是能打个措手不及。” “可先前损失惨重,不过半年再度用兵,未免……” 雪宜嘴角上扬,紧接着又咳了几声,“别忘了败仗输在豫州,被围困的和赶来增援的军队皆不是冀州军的主力,六哥撤军后,萧靖身边大将一个未损,只是陪了援军的一个将领。何况幽州并州多年来流寇叠生,刺史架空,幽州更是因土匪头子斩杀了刺史这样的荒唐事,弄得裂土而治,百事无主。如此一来,并不需要多大的兵力,也不需智谋,凭着冀州主力军的骁勇善战,不过是与往日剿匪并无两样。利益争执下他们必不能团结一致,手下的人也不是正规军,对付那些落草为寇的山大王,我们萧大人岂能落了下风?大庆因兖州曾发生叛乱便拆了一个州把其分划在冀州、青州、豫州之下,如若数月下来能不断有所进展,尽管都是贫瘠凌乱的土地,可一旦控制幽、并、冀、兖四州,加之青州西部,辅之以改革政策,选贤任能,便可在北方站稳脚跟了……”话说得太急,复又咳嗽起来,腹部一阵阵抽搐缩进,咳得喘不上气来。将手绢摊开,星星点点殷红,触目惊心。他只觉得身子无力,瘫软着靠在白羽身上。 “公子,说了要你静心,还想这些做什么,既然给说的都已交代给陈大人,反正是他们的事业,自然不会有失,你提前便谋划了这么多,此刻就不要再想了。” 雪宜痛苦地闭上眼,头痛欲裂,只得在白羽肩头蹭了蹭,似乎这样能缓解一点似的。 叫我怎能不想呢?他的事业,我的心血啊!可见人心一旦动了,就停不下来了,永远回不到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时候。但我仍然感念上苍,让我可以有所挂念,让我在尚未磨灭那一丝意气之前,遇到了萧靖。 遥想多年前,六哥二十岁那年行弱冠之礼,祭天地宗庙,高头骏马穿城而行,无疑江南一场盛世。侯爷亲自为他束发加冠,全程百姓皆挤破脑袋冠礼。那天,他连敬陪末座都算不上,只是侍立一侧,没人注意过他。 雪宜看着一身黑衣的白羽,他笑了,真心地笑了,“其实,二十岁生辰。有个油嘴滑舌还偶尔懂得关心我的小黑作伴,也挺好的。” “公子,属下名叫白羽。”他不满地回嘴,把雪宜塞进被子里捂严实。“有什么心愿吗?趁着住在寺院禅房之便,赶紧向佛祖求了如何?” “佛祖才懒得听我被凡夫俗子的祈愿。我并没什么求的,到了这个地步,只是此心予知己,此命予山河罢了。” |
有在看文的筒子记得出来吱一声,明天是楼主生日,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又老一岁了!呜呜呜。。。 |
实在木有想到啊!随口说了一句今天生日,目前为止收到了超过50条祝贺! 感动cry的同时我想说你们那些不怎么出现过的潜水党们居然被楼主的二十岁大寿给炸出来了!平时咋不冒泡泡啊! 算啦!新朋友老朋友潜水朋友们谢谢啦!今天生日,北京重度雾霾pm2.5超过1000,空气中伸手不见五指外加一股呛嗓子的味道,偏偏周二还是课最多的一天。正在郁闷,中午看到你们噼里啪啦砸过来的祝福觉得雾霾神马也变蓝天了! 来来来,拍个图片给你们,大家吃蛋糕吧!ps:文中我家小七也二十了,也得祝贺这多灾多难的孩子一下哦! |
最后决定给你们欣赏一下半个月来帝都的变化,分别是11月中旬、下旬大雪和12月1号楼主生日这天!三张都是亲自拍的 |
再次感谢大家发来的生日祝贺!二十岁了,意味着奔三了,我的个神啊。。。 —————————————————————————————————————————— 重病三日,先是气息急促,继而昏昏沉沉,到了冬月十九这日,竟然平稳地睡到傍晚,奇迹般地有好起来的迹象。 熏艾的香气、草药的苦涩,睁眼仍是一方净室。他只觉得身子很疲累,快要散架了似的,但呼吸舒畅,舒服很多了。 他并没有力气说话,侧躺着,任由白羽给他喂了几口粥。雪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好了,只觉他在梦中如置云雾缭绕之峰顶,彼岸的人向他招手,可他却无论如何不肯跳下去,当僵持到快要崩溃的时候,便醒过来了。 “连下了几剂猛药,我只管死马当活马医。”沈季臣轻轻搭上脉,复又翻看他眼皮,语气也轻快了不少。“你也是奇了,既然挺过来了,自己就珍惜一点吧。白羽,把木桶弄进来,备了热水给他沐浴更衣,再躺着人都臭了!” 季臣见白羽不动,还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他,抄起桌上的医书便敲在他脑袋上。说来也奇,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见了白羽这种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冰块都不自觉退避三舍,季臣却打从第一天见就把他呼来喝去可着劲使唤。 “瞪什么瞪啊?冻不着他!要死早死了!我那是让他泡药浴,一来驱寒,二来去病,三来辟邪!每天除了一个病秧子就是你这个一团黑的瘟神,真是够了!”季臣指了指一旁备好的药材,招手示意白羽快去。 “敢问沈公子,如何准备比较妥当?” 季臣忧心劳神了数日听见白羽这个毫无情感的强调就觉得头疼,骂骂咧咧地随口甩了一句:“你说怎么准备?把热水灌桶里,把他和药材丢到热水里,咕嘟咕嘟给煮了,蒸一蒸去阴寒,顺便洗涮干净一点,明白啦?”他郁闷地端起早已放凉掉的茶灌了进去,嗓子渴得快冒烟了。 白羽依旧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问:“那煮熟了怎么办?” “噗!”沈季臣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得弯了腰,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雪宜虽没有力气,还是被逗得嘴角上扬,只得虚弱地说出了几个气音管教自家手下。“小黑,别闹了,你这个口气,刚刚一瞬间季臣哥以为你是真傻呢……呃……”话到一半,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剧痛。 季臣又拿书在白羽头上使劲拍了一记,看了眼雪宜吃痛的表情便知怎么一回事。 “少说风凉话吧。你先把他胳膊接上,肩膀时不时脱臼的毛病想必不是一天两天了,多泡药浴也能治你这毛病。先前总怕冻着加重咳喘,如今反正也这样了,折腾折腾倒有益也难说。” 对面的人只是乖乖点点头。季臣看着他形容憔悴,然而一双明眸如敛星月,虽是一身病骨,然心中自有旁人难以看穿的心机筹谋。此番回府本是凶多吉少,孤身被捕、险些处死在宗祠想来就是应了二十岁前必有大劫之言,本来已无生机,却偏被雪维解救化劫。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季臣也不禁在想或许是雪维替他挡了命中的灾,才让他逃过生死,病情忽有好转。 季臣抿着嘴,脑中闪过兄弟二人的种种,从当年雪维带着小七转遍铜陵秦楼楚馆时的年少轻狂到广邀江南名士斗棋斗茶斗诗斗酒时的意气风发,今日却是一个重伤在床,一个卧病不起。若雪维此举是拿自己前途运势分了一半给小七使二人得以暂时的安宁,且愿他们可以平安地活下去。 沉吟许久,季臣还是对雪宜说了一句:“小七,生辰快乐。”愿你还能得到你应有的安宁。 山寺古院深深,不识人间之事。当年关俞近,铜陵城的家家户户开始在腊月里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候,这天下,却瞬间变了色。 夏州军继公告檄文声讨楚王韩氏贪天之功、坐享盟军成果、不思治理、鱼肉百姓等多条罪名后,历时三月,于建德二年腊月廿三,攻破荆州重镇樊城,剑锋遥指首府襄平。韩西原被紧逼之下仗着手中有传国玉玺,且已自立为楚桓王占据大庆旧都之便,龙袍加深,在长安称帝。然而一月之后,益州陈琼举义气声讨韩氏,十万大军不出三月便攻下长安。韩西原黄粱一梦,一切皆是水月镜花,自此不知所踪。益州陈琼老谋深算,立大庆皇室遗孤一六岁孩童为帝,改元宣和,自封成王,行丞相之职。又以天子名义分封各路诸侯,徐州江翰为魏王,江南夏邯为夏王,青州常子生为齐王,冀州萧靖为燕王。然所谓大庆天子,实是名存实亡,各地烽烟并起,各自管各自的地方,争夺抢掠,杀戮血腥,狼烟所起之处,百姓奔徙流离,战事更加频繁。 宣和元年三月,夏氏攻占荆州大半,益州亦得渔翁之利。北方萧靖零散地占得幽、并的部分土地。自此,西有陈氏、南有夏家、北有萧靖、东有青徐二州,其余之地便仍是多番易主混乱不堪,天下之格局初定,自此虎踞龙盘,各方诸侯翘首以待,胶着之间,一触即发。 |
向大家求助一下,懂电脑的看过来,楼主是计算机小白,internet大数据处理要求使用HTMASC32 这个软件来把HTML转换成TXT格式,这是个英文软件,我无论如何找不到免费的下载方法,求教哪里可以下载HTMASC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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