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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盗墓迷城(HE 接盗八 长篇 瓶邪ONLY 悬疑主搅[第7页]

作者:土方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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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获救
我以为下斗少了闷油瓶和胖子两个吉祥物,今天必死无疑了,心里不由得苦笑。谁知再抬头,就看见闷油瓶挡在我面前。他手里握着黑金匕囘首,两盏灯光从后面打过来,照出他身侧一圈光环。
我竟产生一个恶搞的念头:天降神瓶。错不了!我知道他会在一个万众嘱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来救我!
我大舒了一口气,此时才看清楚那东西的真面目,果真是在巴乃见到的密洛陀!如假包换!我想起蚕丛能腐蚀山崖,这里也有石灰岩,难怪它能在墙里来去自如。幸亏当年陈皮阿四没有撞见这玩意儿,否则就不是废掉一双眼睛这么简单了。
因为背对着光,我看不见闷油瓶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周囘身散发出的罗刹气场,教人不敢轻易靠前。
估计密洛陀也被这种氛围震慑住,爬起来后竟一时半会没再发起攻击,而是垂着两条手臂在原地来回踱步,观察这边的情况。
操!怪物也知道欺软怕硬!我咳嗽了两下,血沫子又顺着嘴角渗了出来,怕是伤到内脏了。
闷油瓶只回头看了我一眼,便提起刀直奔那怪物冲了过去。那只密洛陀一时懵了神,愣了两秒后发出一阵哀嚎,拖着受伤的胳膊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我知道闷油瓶必然有能力对付这东西,接下来的事无须我再担心,刚挣扎着坐起来,黑瞎子一头凑上前,对我道:“小三爷,你让我们好找。”
我自知理亏,吐了一口血痰,略有歉意道:“那什么……不是给你们留标记了吗?”
“用尿做标记,小三爷,您太有才了!”黑瞎子将手搭在我肩膀上,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和哑巴绕了多久才找到这里吗?”
我顿时愣住了,不对啊,当时我和小九两人确实闷头走到底,沿途根本没有出现岔路或者拐弯的地方,为什么黑眼镜说他俩在墓道里转了很长时间?
“你确定走的不是直线?”我疑惑道。
“没必要骗你。”黑瞎子仍然嘴角上扬,我却看见他墨镜后面的眼神犀利起来,口气也变得冷冰冰,“小三爷,三爷临走前没交代过吗?不该听的话不要去听,不该做的事也千万别做。”
我心说不好,偷听的事情八成被他发现了。这难道是在警告我?我的脑袋乱成了浆糊,正琢磨着如何搪塞过去,就隐约发觉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在加重力度。
他捏住的位置正好是我刚受过伤的地方,我被他一时钳制住无法动弹,麻痛感直逼大脑,疼得我呲牙咧嘴。
就听他语气里透露出不善,继续道:“下次不要这么干了,给别人添麻烦可不好,小三爷。”他这番话完全没有了平时嘻嘻哈哈的癫样,我心里却立马放松了。
谢天谢地,他生气不是因为偷听,这样子我也好找理由蒙混过关。与此同时,我深深体囘味到一股寒意,黑眼睛和我果然不是一路人。三叔说的没错,道上的水太深了,不是我这种良好小市民锻炼个两三年就能趟过去的。
黑眼镜施的手劲儿越来越大,他似乎真的动了气,我甚至预见下一秒肩胛骨就要被他捏碎。
可我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心说,擅自离队是老囘子有错在先,但这趟夹喇囘嘛的铁筷子还是我,你他娘的就算再发飙,也该讲究规矩辈份,让你知道老囘子也不是随你揉圆搓扁的。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我回瞪黑眼镜一眼,咬牙冲闷油瓶的方向大叫道:“小哥!他欺负我!”
 
我一看就呆了,大吼了一声:“跑!”紧追着他俩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跑出门洞的一刻,我还是愣得一停,眼前哪里还是来时的笔直墓道,难怪黑眼镜刚才会发火。
他两人的速度都不慢,我跟在后面一路狂奔,累得气喘吁吁,七绕八绕终于回到了分散的地点,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过缝隙继续往前奔。
“怎么不走那儿?”我勉强跟上,在后面喊道。
“你不在,他没那个心思挖!”黑眼镜一边跑一边不忘记调侃,“我们只能回洞里了。”
“可是……”我还想再说什么,被前面的闷油瓶一个手势打断。“先下去再说!”闷油瓶的语气异常严肃,看来他的血也奈何不了胡蜂的毒刺。
墓道里扑扇翅膀的动静越来越大,如波浪似地一波盖过一波。我落在最后,那声音听上去像屁囘股后面插了一支螺旋桨。突然脖子和手臂一痛,几只先遣兵已经追了上来,朝着我裸囘露的皮肤一通猛刺,很快那片就变得又红又肿。
我咬着牙不停拍打,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眼看快到目的地了,我索性将外套往头上一蒙,只露出两只眼睛,心说反正短时间也蛰不死我。
终于捱到那块石板,我还没来得及站稳,不知被谁一把推了下去,紧接着小九也被塞了进来。我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这时黑眼镜背着老金头也落到下面。我担心闷油瓶又搞个人英雄主义,就见他身形一闪,顶着石板滑下来,然后将石板猛然扣死。
石板盖上的瞬间,大批胡蜂如同子弹一样“咚咚咚咚”凿在上面,再听外面如同飓风刮过,嗡嗡声不绝于耳。我一阵后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立马就瘫了,躺在地洞里半天才缓过来。
“出不去了,先回洞里。”闷油瓶拍死了几只停在身上的胡蜂,一面道:“蜈蚣已经归位,我们只能沿着地下河出去了。”
妈囘的丫之前果然回蜈蚣洞找东西了!
我见他靠近锁骨的地方一片红肿,麒麟纹身都显出了一角,想想都觉着好笑。捏起一只被拍死的胡蜂凑近一瞧,吓了我一大跳,那虫的面部竟酷似人脸,一双深不可测冷漠如寒霜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第六十四章 黄巢
“真的要回去?”我心有余悸,赶紧甩掉胡蜂的尸体,道:“等外面安静下来,再接着挖吧,这次我保证不逃了。”
“你不跑,我们也挖不动了。”黑眼镜支着头卧在石壁上,慢悠悠道。
我不解地看向他,就见黑瞎子坐起身,解开上衣纽扣,笑着指了指。
我凑上前一看,他脖子上的血管凸现发黑,好像几条小蛇爬在上面。我的心脏猛地一抽,那不是之前中蛊毒的症状?
我又急忙扒开闷油瓶的衣领,才发现黑色已经蔓延到他的锁骨部位,因为纹身的缘故,不离近看根本注意不到。
“怎么会这样!”我感到一阵绝望,脑子也无法再正常思考下去。
“先是运动过力,后被马蜂蛰到。”黑眼镜摇了摇头:“这回真被你害死了。”
前所未有的内疚感让我快要窒息了,只恨自己真是个扫把星、拖油瓶。我忙解开手上的绷带,对他俩道:“我的血能先顶一阵子,你们别废话,这次听我的。”
“不用了。”闷油瓶一把按住我的手,淡淡道:“只要不再剧烈活动,暂时不会有事。”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这人哪里都好,就是爱独断专行,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看着他,心里十分地不悦,心说老子的口水你都吃过了,还有什么见外的,帮你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闷油瓶丝毫不理会我,凑到小九那里检查了一遍伤势,道:“没有明显外伤,只是被密罗陀咬到,可能要昏迷几天。”
看他这样子,是决计不会领情的,我也争执不起来,最终还是放弃了。心里一阵烦闷,想抽根烟又担心洞里的空气会不流畅,难受得浑身像爬满了蚂蚁,怎样待着也不自在。
黑眼镜不说话,只看着我笑得意味不明,过一会儿凑过来搭着我的肩,说道:“看开点,他介意我不介意。”
一想到他不久前下过黑手,我就觉得肩膀发麻,赶紧拍掉他的爪子坐得远远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翻脸不认人。
黑眼镜讨了没趣,没怒反而捂住肚子嘿嘿笑个不停:“我说,各位别耽误了,出去找蛊婆也不容易。”
鉴于之前犯下的错误,这回我主动要求背上小九。我知道,闷油瓶肯定不会去责怪什么,可我的心里面就是过意不去。
中间的行进过程我不想用文字记录下来,因为担心他们身上的蛊毒发作,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蹭到洞口。
我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瞧,发现蜈蚣们果然爬回群葬洞里了,只有零星三两只在下面晃来晃去,看起来没多大危险。
中间老金头醒过来一次,虚弱着叫了一声“小三爷”又晕了过去。我看他和九姑娘的毒并没有发作,估计和蜂毒有一定的关系。
闷油瓶和黑眼镜谁也不理我,迅速将剩余的绳子捆在两个伙计和自己身上,又把手电系在腰间,一人背着一个伙计顺着石棺的铁链开始往下爬。
这让我很尴尬,有一种被小看,甚至被抛弃的感觉,十分地不舒服。我知道如果一意孤行,会继续坏事,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后面,但是被别人认为可有可无,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太伤人了。
本来我还担心蜈蚣会从洞里钻出来搞突然袭击,却发现一路上畅通无阻,石棺所在位置的两排尸洞里早就空空如也。
路过棺材时,我特意往里瞅了一眼。棺材底部被掀开,露出里面的一个暗层,看空间多半只能放一些薄片状的东西,比如衣服或者纸张。中央部位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很深,长高约40x30公分。
我联想到黑瞎子昨晚接到的那个匣子,实际看要比想象中大很多,应该是来自这里,只是藏在尸体下面作何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双脚踩上地面那一刻,我才真正舒了口气。几条蜈蚣缠在十二手干尸上不知干些什么,地上还有燃烧棒留下的残骸和印记。
 
闷油瓶“啧”了一声,从小九的背包里掏出为数不多的一根燃烧棒,说了一句“闭眼!”,立马点着了。他还真是行动派,我险些来不及护住眼睛。
那些蚕从被火光一照,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在我们面前闪出一条小道。
闷油瓶将燃烧棒压低在前方开路,我跟在后面丝毫不敢怠慢,四周全是拍打翅膀的动静,其中还夹杂着蚕从尖利的吱吱声,估计后面没来得及逃脱的都成了胡蜂的口中餐。我转身就见那黑雾一般的蜂群盘旋着飞进来了,铺天盖地,速度非常快。
“快把脑袋盖住!”黑瞎子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件外套,搭在脑袋上,把自己和背上的老金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副墨镜。估计老金子也被蛰得不轻,幸好他晕了过去。
我看他那样子,活像一只缩在壳里的大王八,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快到洞口时,蜂群已经追上来了,有不少竟绕到前面,当我们空气一样抢先飞进洞里,似乎里面的活物更吸引它们的兴趣。
我瞥了一眼脚下,不少蚕从蜷起了身子,八条腿缩在一起非常可怜。几只硕大的黄蜂停在上面,尾刺已经埋了进去,可怜的螃蟹挣扎几下就慢慢舒展开身子,动也不动了。
这时,洞里也响起了蜈蚣的嘶吼,还有快速摩擦岩石和骨头的声音。我脑子里产生第一个念头,这蜈蚣与胡蜂哪个更毒一些。第二个念头,心想完了,这回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跳下去!”还没等我转过神,后面的黑眼镜一脚踹在我的臀部,我整个人一下子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妈拉个B的,死瞎子!”我还没骂完,就被人拎起衣领直接拖到了石台下面,紧接着一件衣服丢到我的头上。
“把手电关上,撑住衣服!”是闷油瓶的声音,“啪啪”几下,我们手里的手电尽数熄灭,周围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第六十五章 坍塌
外面的嗡嗡声如炸雷一般,蜂群撞击着岩壁,好像机关枪在扫射。我感到无比紧张,全身已经僵硬,不由自主地往石台里面钻。然而下面就这么点空间,挤下五个大男人根本非常勉强,我闭着眼睛基本是等死了。
谁能想到当年陈皮阿四没挂掉,三十年后我们却栽在地黄蜂的手里。
忽然,黑暗中“喀喀”几声骨骼响,就感觉左边的闷油瓶整个人缩了起来,狭小的空间立马变得不那么拥挤了。
胡蜂拍在衣服上啪啪作响,好像冰雹砸在上面,而且有了一定的重量。我不敢睁眼,只听到周围回荡着各种声音,有黄蜂的叫声,还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突然,某个重物砰一下砸到我身上,吓了我一大跳。我勉强撑开一小条缝往外瞧,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黑暗中,我模糊分辨出眼前躺着一条巨型蜈蚣,身体蜷缩成一个圈,上面蠕动着不少的地黄蜂。
堆积在衣服上的蜂群越来越沉,我想到电视里播放的蜂人比赛,最多负载过96公斤蜜蜂,现场的胡蜂数量只多不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攻击完蜈蚣,即使不找我们麻烦,早晚也会撑不住。
我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认真思索后对闷油瓶和黑瞎子轻声道:“听我数一二三,待会儿你们拼命往洞口跑。”
察觉出他二人传来的视线充满狐疑,我赶紧补充道:“我有办法逃出去。”
黑眼镜没做声,闷油瓶却意外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本想无视他的问题,无奈闷油瓶直勾勾盯着我。我思前想后,铃铛的事情铁定瞒不住了,今天如果不交代清楚,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黑眼镜躲在衣服里,闷声闷气道:“是个好主意。”
“不行!”闷油瓶随后一口回绝。
我囘干脆学起了闷油瓶的惯用手法,不理他,继续自说自话:“我观察过这个山洞,和那个甬道正好形成了一个喇叭状。我去弄响铃铛,你们赶紧往洞口跑。铃铛一响,产生的气流会让那些黄蜂子飞不起来,你们趁机先出去,我随后就到。这种六角铜铃要集体动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足够我跑到洞口了。”
我自认为计划堪称完美,关键是把握好时间,只要时间取得巧妙,大家应该都能安全出去。我正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闷油瓶一把抓囘住我的手腕,道:“不行!”
我挣脱了几下无济于事,心说这人怎么总这样,便不悦道:“小哥,你就不能稍微信任我吗?”
“不行!”闷油瓶还是执意不肯,口气带着不容反驳的绝对。
你是闷氏复读机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的方向,道:“小哥,我是铁筷子,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伙计。”衣服里我看不见他的脸,凭直觉他也在注视我,等我讲下去。
此时,我心里无比的平静,继续道:“还记得潘子吗?因为我……”一想到当时的景象,我再次叹口气,“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这帮兄弟,信我这一回。”
闷油瓶沉默半晌,语气中有点矛盾,问我:“你有多少把握?”
我一听有戏,急忙解释:“我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绝不会出问题,到时我们都能出去。铃铛一响我赶紧跑,出不了事。”
 
闷油瓶还是没作声,黑眼镜接茬道:“我说你别犹豫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拖得越久对大家越不利。”
“十秒钟。”闷油瓶像下定决心一样,“十秒钟你不出来,我们马上进去找你。”
我赶紧应下,总算一拍即合,我掏出小九包里最后两根燃烧棒,还有装备里剩下的所有火折子,分给了黑眼镜他们一半,让他们逃跑时烧掉周围的胡蜂,我则反向跑到群葬洞那里弄响铜铃。
交代妥当,我将绷带重新撕开,咬牙拿起匕囘首一划,血立即顺着掌心流了出来。
接下来,我用衣服护住头部,猛地点燃棒子和手里的火折子,大喊一声“GO!”,三人一起揭开身上的衣服。
他二人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跑到了台阶下面。那群胡蜂反应也不赖,见有动静,一部分转去攻击他们,又碍于火光不敢轻易靠前。
趁这个机会,我大力甩动衣服和燃烧混合物,黄蜂的攻击力还真强,没几下子,我的手臂和脖子就肿的老高。
踉踉跄跄奔到半圆形的石壁下面,借着火光,我看到那些死掉的蜈蚣在地上盘成一团,好像一个一个汽车轮胎。上面盖着密密麻麻的蜂子,每一条‘轮胎’都完全变成了金黄色。有的蜈蚣还仰卧在那里垂死挣扎,数十对腹足动个不停,却是回天乏术。
黑眼镜给我吹了一个口哨,我见他们正往台阶上跑,急忙将手甩了出去。那铃铛好像有生命一样,迅速将表面的血液吸了进去,却半天不见动静。这下子我彻底傻了,不断在心里念叨着给点面子啊铃哥哥。
再看他们那边,已经被无数的黄蜂困住,燃烧棒的火光也逐渐暗淡下去,蜂群围着他们不肯走,不少虫子故意往棒子上面撞,企图熄灭唯一的光源。
我疯了似得沿着半圆形的石壁边跑边撒血,担心分量不够,中间又给自己补上两刀,麻木到感觉不出任何疼痛。
快!快响啊!我第一次无比希望这恐怖的六角铜铃能赶紧动起来,再迟一点,四条人命恐怕真要葬送在我手上了。老天爷可能听到了我的祷告,只听“叮铃”一声清脆,几个铜铃开始颤微微摆动起来。
在银线的牵扯下,附近的铃铛都争先恐后地作小幅度晃动。半圆形的山崖成为极好的反射弧,洞里顿时响起了铜铃空洞囘洞的回音。
那些胡蜂显然抵不过强大的声波攻击,周围开始出现了噗嗤的爆浆声。埋伏在甬道里的土黄蜂们也被吸引出来,蜂群完全慌了,放弃了闷油瓶他们,纷纷朝山崖方向冲过来。
闷油瓶和黑眼镜几步就跨出了山洞,我见火光逐渐消失在洞口,心知四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眼下不敢再耽搁,一边拍掉身上的黄蜂,一边往洞口方向没命地跑。
蜂群好像失去了导航,拼命往铃铛上面撞。这一撞不要紧,六角铜铃抖动得更厉害了,洞里本就拢音,我感觉地面都开始晃动了。
四面全是噗噗声,一波接着一波的胡蜂被铃铛震得粉身碎骨。不仅仅是胡蜂,死在地上的蜈蚣和蚕丛经受不住压力,也全部爆了。
一下子,洞里好像安装了许多颗小型炸囘弹,我裹紧衣服左躲右闪,尽力避开蜈蚣和蚕丛喷出的高腐蚀性液体,这场景如同在枪林弹雨中背着炸囘药包去炸鬼子炮楼。
披着的衣服被烧出许多洞,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我眼见就要跨上台阶,赶紧一把将衣服丢掉。
忽然,一只黑色的东西砸到我头上,尖锐的爪子扎进我的脸和脖子里,立马见血。我忍痛定睛一看,是一条要逃走的蜈蚣从上方掉了下来。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将它甩了出去。那大虫还未落地,在空中扑腾几下,身体立马变得四分五裂。
我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如果当时在我身上爆开花,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了。只耽误这几秒种,铃铛声已经震耳欲聋。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罩在一口大钟里,满脑子全是悉悉索索的声音,无法集中心神。声波压在身后,我脚下一个不稳,直接从台阶栽了下去。
山洞的石头纷纷落下来,我心叫不妙,眼看洞口就要堵死了,我一下子绝望到极点。身后猛地刮来一股冲击波,我眼看着身体被高高托起,然后重重被甩到对面的石壁上。
我再一次体验到飞行的快囘感,整个人挤压在墙上无法动弹。由于内外的压强差,我的五脏六腑被用力挤压,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和鼻子喷了出来。
手里的光源已经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我听到墙上传来恐怖的岩石碎裂声,从身子下面蔓延到四面八方,墙上的壁画开始出现了裂纹,洞顶的石头大块大块掉下来,腾起的灰呛得我无法呼吸。
回音造成山体开始抖动,我心说老囘子可不想这样子被活埋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我顶囘住压力缓慢移动身体,模仿蜘蛛人的动作伏在岩石上向洞口摸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山洞口,我扒住石壁,感觉身体被气流扯成了一条直线,随时都会断掉。血堵在喉咙口出不来,又倒灌进气管,引起剧烈的咳嗽。
没容下我喘气,一股更加强有力的声波从背后压了过来,我再次喷出一大口血,手一松,终于再也使不出任何气力。一刹那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像树叶一样被强大的气流包围着,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被迫从狭小的洞口硬挤了出去。
身体不知撞到多少次石壁才停下来,我整个人脸朝上狠狠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大小不等的石块噼里啪啦砸到我身上。我被压住动弹不得,抬头看到一大块石头在头顶晃了两三下,最终朝我压了下来。
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第一部 蛊苗魔音完》
 
(第二部 曲涧幽奁)
第一章 苏醒
刚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好像被封闭在一个独立的空间,感官全部失灵了。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我记得先被石头砸中又被活埋,看来阎囘王爷暂时不打算收我,不知道闷油瓶和黑眼镜他们成功逃出去没有。
我试着动了几下手指,意外地没有任何疼痛感。我正暗自纳闷,耳边传来一声惨厉的鸣叫,我吓了一跳,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上面俯冲过来,凌空勾住了我的衣领。
我手脚乱囘蹬,就感觉那影子一松,我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开始急剧下坠。
耳边擦过子弹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喊我,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慌乱。坠落的过程很快,我想伸手去抓囘住什么东西,发现根本是徒劳。我的背撞上一根类似铁链的物体,没等我缓过来,又撞上另一根。
直到我拍到地上才算停下来,喉咙口一甜,温热的液体顺着口鼻流了出来。上面有几个光柱朝我这里晃动,我尝试发出声音,话到嘴边变成了走调的呻囘吟。
沙沙声由远及近,有东西在不紧不慢地爬向我。以我目前的状态,出现任何不测基本上都是在等死。那东西离得相当近了,就见一个影子从我头顶盖了过来,我看不清他的长相,能断定是个人。
我总算放下心,拼命挤出两个字:“救……命……”
那人双手撑在我的两侧,原地俯视着我,既不说话也不帮忙。我心说你他娘的看热闹也该看够了吧,怎么还见死不救。那混囘蛋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抖抖肩膀居然笑了。
他的笑声很难听,嗓音沙哑如同风吹过一块破布,他慢慢凑上前,头发几乎碰上我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我琢磨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还是说别人也组团掉了下来?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太靠谱。
正想开口,远处忽然打来一道白光,那人猛地将脸压低,我和他就这样一上一下互相对视着。那人满身满脸全是伤,血不断从他的额头滴落到我的脸上。我终于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那张破碎的面孔竟是我自己。
下一秒,一切都暗了下去。
昏迷中总觉得有虫子在脸上爬,想抓却抓不住,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当再次苏醒,我迟迟没有移动,灵魂像脱离了躯壳,外界的任何信息都接收不到。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剧烈的疼痛从手脚开始扩散,我全身的每一处骨头都跟断了似的,轻轻一动就钻心地疼。尤其是下肢麻木没有知觉,这让我很恐慌,担心脊椎受损,下辈子恐怕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接着,意识逐渐地恢复过来,刚才的梦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深吸几口气,肺部像炸开一样。所有的听觉和感觉全归位了,我花了很久才适应疼痛和不安。现在满脑子全是嗡嗡声,就像溺水时耳朵灌进了大量的水,伴有轻度的耳鸣。
会痛就说明还活着,我居然没有死,这点倒让我很意外。
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矮树林,我仰面躺在一块山包的凹陷处。现在是傍晚,天上有很多星星,唯独不见月亮。
我尝试扭动脖子,想要观察更多一些,一偏头,转眼看到旁边靠着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并没有点着,头枕在手臂上望着夜空。那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背心,麒麟纹身从手臂延伸到肩膀。
是闷油瓶。
太好了,他们都安全了。
我想喊他,动了动嘴巴发现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闷油瓶察觉到我醒了,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见他虽然看着我,但双眼空洞无神,人似乎憔悴了不少,脸上还长了胡渣,非常地狼狈。看来我昏迷了不止一天,也不知他们怎么把我弄出来的。
过了许久,闷油瓶才缓缓道:“你被蛰了,声带麻痹,暂时不能说话。”
我想再问其他人的现状,无奈发不出声音,就听闷油瓶淡淡道:“你的两个伙计已经送回村子了。”说完,又将头转了回去,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的面色阴晴不明,我又说不出话,只好乖乖躺回原处。不知是不是受伤太重,我只清醒了极短暂的时间,一股晕厥感袭来,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第二章 我被绑架了
嗓子没好利落,贸然发声引得我一阵剧烈咳嗽。来人抱臂倚在门口,似笑非笑道:“没想到能活着出来,还真低估你们几个了。”
我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才对他道:“我早该想到你有问题。我们刚进村你就出现,不可能这么巧。”
阿保干笑两声,道:“你身边一直跟着那两个人,不好下手,这回看谁能护着你。”
不容我多想,下一秒他用手巻成吹气的姿势,我只觉得脖子被叮了一下,立马浑身酥软,再也没有力气睁眼了。
迷糊中,感觉被人捆住手脚装进布袋里,抗在肩上带了出来。我透过口袋看见阿保在往山上走,山路坑坑洼洼的,旁出的树枝不断抽打在我头上和身上。因为身体倒悬着,我的胃口被那丫肩膀顶得直犯恶心,几次差点吐出来,无奈嘴巴又被封住,一路上折腾得七荤八素。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地方,我被丢在地上,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疼得我直抽鼻子。接着,口袋敞开一条缝,我整个人就被拖了出来。
现在是晌午,阳光很足,我眯起眼等稍微适应了光线,那混蛋海保早不见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正身处在一个山洞里。洞被人为修葺过,有简单的生活用品和一场简易的木板床。再往更深处一看,我倒吸了几口凉气。阴影交界处有一条齐腰粗的蛇尾巴,还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难道那小子要拿我打蛇祭?
我生怕惊扰到里面的东西,可身上绑得像个粽子,嘴巴又被布条堵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平躺在地上向洞外滚。费力滚出两三米,出了一脑门汗,突然被人一脚踩住,我抬头一看,是混蛋阿保那张欠揍的脸。他一脚踏在我的胯上,用手背拍拍我的脸,笑道:“莫怕,暂时死不了。”
去你大爷的!我发不出声,瞪着他呜呜半天。他也不理睬我,径直走到阴影处,朝里面毕恭毕敬鞠了个躬,道:“人带来了。”
居然能听懂人话,我心说难道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而是一条蛇精?看阿保唯唯诺诺的样子,想必修炼的年头不短了。
民间有「五大家」的说法,五大家也叫「五大仙」,即胡黄白柳灰,包括胡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是乡村中最常见的几种野生动物。在东北仙堂信仰中,它们被认为是最容易修炼成精也最常与人打交道的生物,并将这些精灵尊之为“仙家”。
因此,农村许多家庭都供奉五大家。一种是在家中的佛堂、祖先堂旁边供全神像;另一种供奉方法是在院中角落盖「仙家楼」,供奉五大家牌位。眼下供奉实体的还真少见,我也算开了一回眼。
就见那条蛇的尾巴动了两下,竟发出声音,“绑好了,等他来。”
蛇会说人话!听那声音如同破锣,我的神经顿时紧绷在一起。
那蛇又朝我的方向移动几下,继续道:“面相不错,细皮嫩肉的。”
蛇会调戏我!打算先奸后杀不成?这下子我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我年轻那会儿,可比他漂亮。”
蛇会……!等等,我的恐惧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疑惑和出离的愤怒,这怎么看都是个人吧!就见阿保从黑暗中推着一把轮椅走了出来,那条尾巴垂到地面,腰部往上连接的果然是一个人的上半身。
 
半蛇人披头散发根本看不见脸,也无法判断年龄,干枯的手臂搭在轮椅两侧,又细又长,比正常人要长出三分之一。
白素贞?我心说,因为我是杭州人才把我当成许仙么?
“不用想了,大少爷。”那人示意海保松开我口里的布,我赶紧呸了两下,嘴巴里臭哄哄的,也不知塞的是不是谁家的袜子。
他接着对我道:“在森林里咱们交过手了。”
森林里?我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是你!那个怪物!”
“你的伙计真不赖,差点被捉住。”蛇尾人可能气管受损,说两句就要喘上半天,“我警告过你们不要来,你们偏不听,怨不得我们不客气了。”
他说的是“我们”,果然帮凶是阿保没错。看来是我们无意间闯入了对方的圣地,所以他们才一直等我独处的机会伺机报复。
于是,我马上换上一副笑脸,乖巧道:“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冲撞了您老人家,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东西全在竹楼里一点儿没动,您看得上全拿走也成。放了我吧,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想我的音容笑貌应该非常到位,谁知蛇尾人听完怪笑起来,喘得也比刚才得更加厉害。一旁的阿保急忙帮他顺胸口,边道:“目标不是你,只是请你帮个小忙,完事肯定放你走。”
这叫绑架!我心说傻龘逼才会相信这番鬼话,电视剧里一般出现坏蛋请人帮忙的情节,铁定没什么好事。
我不作声等他说下去,阿保继续道:“你帮我们引来那个小哥,我们解决完自己的事,就放了你。”
他们要找闷油瓶?
“等等!你们找小哥想干什么!”我突然预感到不妙,如此大费周章把我抓来,就是让我当诱饵?这怎么行,谁知道他们会对闷油瓶做什么。
两个人都不接茬,蛇尾人对阿保耳语几句,阿保点点头,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就往边上拖。我的手脚被捆着无法动弹,在原地拼命乱折腾,嘴巴也不消停:“妈的,有本事找他单挑!使这阴招,当心生儿子没屁龘眼儿!”
阿保被我激怒了,“啧”了一声,一拳捶在我的腹部,恶狠狠道:“再废话,拔了你的舌头!我们可不管你是死是活!”
我疼得蜷起身子,立马闭嘴了。倒不是我多贪生怕死,只是因此而丧命的话,闷油瓶绝对会内疚一辈子,于是赶紧点点头道:“放心,我很乖的。”
海保把我拴到一根柱子上,再三确认捆绑结实后才匆匆离开。
一通折腾下来,我浑身酸痛无力,垂头默念着闷油瓶千万别过来,权当我是兼职失踪人员。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那两个王八蛋肯定留下标记引他上钩。此时人被束缚住,什么都做不了,心里面火急火燎的。
长时间站立让我两条腿开始止不住打颤,蛇尾人转动轮椅挪到我面前,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道:“别着急,快了。”
我已经有气无力了,低头一看他的手,才发现类似飞虎爪的东西代替了手指,整条胳膊根本就是假的。
蛇尾人读出了我的心思,在我眼前晃动几下假肢,忽然直冲我的眉心探了过来,我赶紧把头一偏,飞虎爪险险擦过我的耳朵伸出老长,瞬间又缩了回去。
孙子!孙子!孙子!
我被他的举动惊出一额头汗,心脏像出征的战鼓擂个不停,又不敢出言得罪他,只憋在那里气个够呛,蛇尾人则得逞般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说难怪他爬树这么快,原来是利用这种伸缩的弹性装置。就见他又慢悠悠地移到角落的一个大木箱前,从里面翻出一个细长包裹,在手里掂了两下,转身看向我。
“该给客人准备好礼物才行。”说着他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一对金属假肢,五指部分尖利呈黑色,在光线下闪出幽蓝色的光。
“怎样?”那人退下假肢换上这副新的,“纯钢锻造,淬了蛇毒,特意送给他的。”
我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也不管嗓子会不会哑掉,破口大骂:“我龘操龘你祖宗八辈儿,你龘他妈禽兽,就不怕绝子绝孙!”
“绝子绝孙?”那人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一把顶住我的下颚,说道:“他当初害了我多少兄弟,我活到今天就为等这一刻。你咒我绝子绝孙?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话音未落,他将那条尾巴用力一扯,竟扯了下来。原来是个尾巴形状的套子,里面的黏液淌了一地,洞里立刻充满一股腐烂的味道。
再看他下半身,已经不能称之为腿了,小腿和两只脚全不见了,隐约能分辨出大腿的位置,上面还留有坑坑洼洼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撕裂的。因为长期浸泡在液体里,肌肉严重萎缩,肉红色的断面用几条粗麻线胡乱缝上,粘连在一起,像极了传说中的糖三角。
 
我几乎立即就联想到墓里那些残破的尸体,整个人僵在原地,心里一下子冷到极点。
那人不紧不慢地重新套上尾巴,略带讽刺道:“明白了?”
“你胡说!小哥不可能做这种事!”其实我一点底气也没有,虽然曾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可一旦事实真相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那人无视我的嘶吼,低头自言自语道:“我当初就察觉不对劲,他们都不信。现在全死了,一个不留全都死了。”
“我是最后一个,幸亏那场暴雨,否则我早变成了那怪物的一坨屎。”说完,蛇尾人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我知道换作谁也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可闷油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即便得罪了他,也不会到屠村的地步。现在不能激怒他,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缓和语气,设法从他的话里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对他道:“我看过那些尸体,长相一模一样,说不定小哥有苦衷才……”
“你说什么?那些尸体怎么了?”蛇尾人突然打断我。
我心说他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便点头道:“全是一副样子,小哥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那人推着轮椅在原地转来转去,像中了魔障,喃喃道:“他的血不会这么强!难道是那个东西?不会!不可能!那么一小段不可能有这么大作用!”
我听那蛇尾人开始语无伦次了,急忙问他:“你说的那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忽然抬起头冷冷看向我,“这是太久之前的恩怨,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这一句倒让我十分意外,果然事情并非表面上那样单纯。
太久之前的恩怨?我能联系到的只有汪藏海了,难道说他与闷油瓶有过过节?怎么可能,相距一千年的两个人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那么只有闷油瓶代表的张家。
我曾根据四姑娘山的建筑风格,猜测风水大师汪藏海与盗墓世家张家可能有过接触,如果这一点成立,能否认为双方当时并没有达成友好共识N项原则,实际上汪藏海逃避的是张家而非东夏国,所以才煞费苦心建造如此庞大的海底空墓,也算说得过去。可是,眼前这人还有坑里那些尸体和汪汪叫又有什么特殊关系?
本想再多套些话,谁知阿保从外面提着两个铁笼子走了进来,道:“准备好了。”
他把笼子放在我脚边,我低头一看,里面全是毒蛇,数上名字的数不上名字的,真是要置闷油瓶于死地。
我疯了似地拼命挣扎起来,扯着脖子大喊闷油瓶快跑之类的话,虽然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阿保笑道:“那小子已经上山了,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见面,多看几眼,省得以后没机会了。”
说完,他拿出一块布重新堵住我的嘴巴,又打开笼子将蛇全放了出来。一大堆蛇交叠在一起,在群中缓慢游动,过一会儿便开始四处乱爬。
真被咬上一口,估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尽量压低自己呼吸的频率,免得引起脚下蛇群的注意和攻击,就听旁边传来几声沙哑的咳嗽。蛇尾人压住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怪音,那些长虫居然乖乖地盘到洞口和我的周围。
这丫居然会蛇语!
还没等我想明白,下一秒,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出现在洞口:“放开他。”
我抬头,看到阳光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闷油瓶来了。
---TBC---
 
第四章 真相
刚进村子就看到大勇在村口来回张望,见到我们后,马上松口气迎了来,“小爷爷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连连摆手,示意他回去再说,就听他边走边悄声对我道:“大长老被人发现死在树丛里了,浑身上下全是蛇咬的牙印,脸上的皱纹都胀平了。”
一来就听到爆炸性的新闻,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当年如果不是大长老的一己之私,也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担惊受怕活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这种下场,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解脱吧。
回到屋里,大勇又把怎么被打晕,闷油瓶怎么发现我不见了等等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估计是英雄救美的电视剧看多了,说的内容相当狗血,其实我也猜到了大概,这里就没有必要记下来了。
闷油瓶回去后一直紧闭房门不出来,我知道现在就算把他绑起来严刑逼供,也不见得能抠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等他打算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
说起来人生真富有戏剧性,明明前几年被迫参与到这些次的离奇冒险中,有段时间我甚至非常抵触回忆那些诡异的场景,可现在反而主动带队寻找真相,虽说懵懂的本质没有多大改观。
苗族一些草药还是挺管用的,简单处理过伤口,我懒懒躺在床上不想动弹,骨节和皮肉的疼痛刺激着大脑皮层,时刻提醒自己这些天的倒霉经历。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我渐渐入睡了。
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第二天上午一醒来,全身像是被解放卡车碾过,连抬头都吃力。想到还有事情要跟闷油瓶确认,说不定他现在又搞失踪了,我强迫自己赶紧下地。腿一抻直,差点又栽回床上去。
意外地闷油瓶的房门是大开着,我进去时正看见他坐在椅子上,桌上沏好了一壶茶,床上摆放着收拾完毕的简易背包,看这架势似乎专程在等我,见我进来,用奇长的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位置。
我坐下来,就见他不紧不慢,倒了一杯推到我面前,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闷油瓶什么时候转性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谈话我已经充分做好了坦白从宽抗拒回家过年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和我交代,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的谜团太多太多了,我寻思先从哪里切入才最合适,想着想着发现所有的谜题都很重要,也都匪夷所思,于是我决定先从长白山那天问起,“我最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进青铜门。”
闷油瓶可能没料到我会先提出这个,略想了一下,道:“我确实没有进去,你可以认为是我故意引你去那里的。”
“什么?!”我不禁瞪大眼睛,说闷油瓶会骗我,打死他我都不信。
“你太执着了,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闷油瓶的语气很轻,“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你真正退出这个局。”
“等等!”他的话跳跃性太强,我消化了一下,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你为了保护我?”
闷油瓶道:“你三叔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你能接触的部分也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再参与进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是张家族内的事情。”他没有说后半句,但意思很明显——那是张家的家事,外人没有资格去横插一脚。我不好再追问下去,屋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闷油瓶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把鬼玺交给你,就是让你死心,十年时间足够你忘记过去不好的经历,回到属于你们的世界。”
听到这里,我一股无名火起,心里无比郁闷,想上去抽他几个嘴巴,“你他娘的当初是在诓我?什么狗屁老九门的约定也全是假的?”狗龘日的,连闷油瓶都说谎了,这年头还能相信谁。
 
关于珍禽异兽坑里发现的女性‘闷油瓶’,@叫我蒲扇大叔 友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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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未尽的结局(上)
再醒来时,屋外已经大亮,我躺在床上点着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一面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算来我们在这个小村子待了有小半个月了,当初是无名氏的包裹把我引到这里,如果背后的势力就是阿保所说的那位张爷,而黑眼镜和闷油瓶又拿了墓里的东西,可不可以认为他们也效忠于那个神秘的张家?
闷油瓶不用说了,帮助本族无可厚非,黑眼镜的目的倒显得并不单纯。那位张爷派出两批队伍,是否理解为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所以才派他们二人出马?又或者他只是利用我的血液能打开机关,仅此而已。
从昨天与闷王的对话中,我试图往更加乐观的方向考虑,也许张家不信任的是闷油瓶,黑眼镜只是为了暗中监视和督促他。思来想去,说到底,我这次又被人当了一回炮灰。
吃过早饭,大勇跑来告诉我,说是救援队来了,因为当地少数民囘族的政策原因,救援队不能直接入山,只在山口处等,现在派两个老乡进村接应我们。
我仔细收拾了行李,淘出来的东西必须要藏好,虽然救援队多半是由熟悉当地环境的居民组成,可出去后少不了到局子里接受例行盘查,瞎话要编圆满才行,这种小把戏对于久经商场的我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两个老乡就站在门口,我出去时见到一人低着头不断搓手,畏畏缩缩的,像一只被人欺负的小狗。另一人却探头探脑,一副满不在乎无所畏惧的样子。两人全不是汉民打扮,应该是附近请到的苗族或瑶族向导。
我把他们让进屋,其中那个看上去挺囘实诚的,客气两句就带着简易担架跟大勇去老金头屋里,商量怎么把昏迷中的九姑娘抬出去。留下眼前这个老汉,一看就精头鬼脑的那种,并不着急坐下,而是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目光停留在床头的背包上面,嘿嘿笑了起来。
这种老油条我在店里见多了,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烧纸钱还要先贿赂小鬼呢,我不敢怠慢,给他让了座,又急忙掏出黄鹤楼递了出去。
那老头把烟放鼻子下面来回嗅了几下,砸吧砸吧嘴道:“还是城里人有钱,抽烟都是好的。”说完把烟卷往耳朵边一夹,对我道:“这位小哥,你们胆子真够肥的,这儿可是出了名的阴村。俺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外人敢进到这里,就连俺们也很少来这边。”
说完又故意压低嗓门,“老实说,你们几个是拾阴落儿的吧。”
我不由得暗吃一惊,这老头一进屋就东张西望,看来我们的行踪并没逃过他那对老鼠眼。
我囘干笑了两声,端起茶杯自饮自酌起来。那老头见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些意外,两只眼珠子转了转,凑近道:“早二十来年,这里也到过一批人,说是上面派来考古的。这穷沟沟哪有什么可考的,那队人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后来迷路了,找到我才给他们带出来。”
二囘十囘年前的考古队?我心里哎呀一声,我在文锦的笔记里曾见过天观寺佛塔的标注,看来他们确实来过这里,只是最后无功而返。
这老小子肯定知道不少关于村子的内幕,只是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了谨慎起见,我不着急追问,而是放下茶杯疑惑地看向他。就见他一个劲儿讨好地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眼神时不时飞向桌上的半包黄鹤楼。
我立即了然,这种爱占小囘便宜的人其实最好打发了,便将剩下的半包烟推到他跟前,笑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混口饭吃,不想迷了路误闯进来,幸亏队里有人会苗语,不然差点被点了天灯。您说那队伍您见过?”
这下子老头那脸上乐得开了花,赶紧将烟塞进贴身口袋,摩挲着拿出一支,拧掉过滤嘴后夹在食指和中指上,不再动作。我心说你以为自己抽的是雪茄,又掏出打火机近前给他点上。
那老头狠狠嘬了一口,才意犹未尽道:“别看俺老汉从未离开过这破山沟,外面的世面知道的不比你们年轻人少。”
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我极其厌恶,要不是为了从他嘴里了解当年文锦他们的事情,早一拳招呼上去。于是,也跟着点头哈腰道:“您说的是,说的是。”
“我偷偷告诉你,那是啥狗屁考古队,实际上跟你们一样,都是挖死人土的。”说完,又瞥了两眼我们的装备,面露得意之色。
我试探性问道:“那不见得,您老人家说不定看走眼了,考古和盗墓差不多,全是冲地下的宝贝去的,只不过一个是国企经营,一个是个体承包。”
“甭蒙俺。”老头吐出一个烟圈,带着一股子老棒碴味,“那里装的啥?洛阳铲、火折子、土枪?老实说,我早些年也干过一段下地的活儿,只一次就再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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