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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雨村不下雨》短篇集(主瓶邪,雨村向,已出本)[第1页] |
作者:寒露飞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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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17日,吴邪和胖子一行人在长白山云顶天宫青铜门前成功地接出了闷油瓶。时隔十年,铁三角终于再次聚首。 越行越近的是鲜有人烟的千年古村,渐行渐远的是城市的繁华与喧闹。 就此开启的是退休后的养老(没羞没臊的夫夫)生活,还是下一次雷雨暴风前的片刻宁静,又有谁在乎呢? (节选自《序章》) (图片来源:《雨村不下雨》场景图,约稿画手:贫尼满头秀发,不授权任何形式的转载或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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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车棚》 CP:瓶邪only。 抱歉,此篇暂不公开。 |
2. 《胖爷的奇遇记》 CP: 瓶邪only 抱歉,此篇暂不公开。 |
3. 《守》 CP:瓶邪only -----正文分割线----- 崇山峻岭中,万丈深渊旁,悬崖峭壁上,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斜靠着山壁。他伸手进裤兜里摸出一个烟盒,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便顺手把空盒扔进了深渊。 呼啸的山风阵势渐弱,风中夹杂的喧闹声也越来越清晰。一群人一路向着山巅而来,各个装备精良,甚至腰间还藏着枪械。 远远地,消瘦男子和那群人都进入了彼此的视线。 那群登山者顿了顿,突然急速冲向那男子。队伍中原本看上去最胖硕的一个人不知为何,竟能冲在最前面。 消瘦的身影在那胖子冲到自己面前不足一尺时,突然侧身后仰,空翻落地又迅速伸腿横扫,继而握住对方挥来的拳头,顶膝回肘力沉下盘。细瘦的身躯仿佛有千斤之力,拽得胖硕的人猛地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两人又走了十几招,在悬崖边几度险象环生,最终打成了平手。其他人则平静地看着一切,好像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 胖硕的人突然展开手臂抱住细瘦的人,宽厚的手掌拍在对方背上啪啪作响,他朗声笑道:“哈哈哈,小天真啊,你和小哥还真就是那闲不住的人,说是隐退雨村,这才过了没几天就又下地捞货呢?” 吴邪推开了胖子,嘴角似有似无地露出一丝笑意,让人看着无端地就打了个寒颤。他只是淡淡地说:“处理一点小事,收拾完尾巴就走。” 胖子哼了一声,说道:“小个屁!你他娘的竟敢连我都瞒着,要不是我在北京还有点儿关系,得知大花掘地三尺在找人,我还不知道你丫的又开始折腾了。对了,小哥呢?你在这儿,他肯定远不了。” 吴邪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转瞬就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汪清泉,却深不见底,叫人读不出任何情绪。他略微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悬崖,尽管日光灼灼,崖下深处只有一片黑暗不辨日月。他淡淡说了一句:“不知道,也许就在下面。” “什么?”王胖子瞪大了眼睛,嚷嚷着:“该不会是掉下去了吧?不对啊,谁掉下去小哥也不可能掉下去,难道地宫入口在这悬崖底下?” 王胖子又四顾群山,依稀觉得山势走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然而他的摸金校尉不过是瞎混的一个名号,自己于分金定穴之术连皮毛都不太知道,往日所凭借的也不过就是胆大心细和天生直觉。再看这深渊,被险山绝崖环绕,根本就无路可下,就算真有人能飞檐走壁,也走不下万丈绝壁呀。 王胖子抓了抓脑袋,转身看向身后一人,指着悬崖问道:“嗨,冒牌货,你们族长掉下去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下去救人。” 张海客斜眼看了看王胖子,没打算搭理他,而是转向吴邪,问道:“还有多久?” 吴邪淡淡道:“你能查到这里,他们也能,应该快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次他们倾巢而出,你就带这十几个人,真不知道是胆子太大还是脑子容量太小。” 张海客轻笑一声:“那你呢,就一个人守在这里,能撑得过10秒吗?” 吴邪勾了勾嘴角:“你这不是来了吗。” 手机铃响,吴邪提起电话,“嗯”了几声,又交代道:“别硬来,你们不是对手,陷阱启动以后所有人全部撤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上山半步。” 挂了电话,他向张海客伸出手,问:“带烟了吗?” 一行人从日照当空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无人发一言一声,连王胖子几次欲开口询问,都被吴邪用眼神挡了回去。山风渐凉,风中的煞气寒意却越来越浓。 “来了。”张海客低声说着,同时打出几个手势,其他随行的人迅速结成了阵列。此阵巧妙,在狭长的山道上既可各自为战,又能相互补防,协同进攻,配合得当,挡住千军万马也不是不可一试。只是此战,对手也非同寻常人。 王胖子想把吴邪护在身后,却被吴邪推开,二人一同站在了阵列的最后,也是最靠近悬崖的地方。吴邪突然说道:“胖子,谢了。有你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王胖子知道这一战生死难料,向来看透生死的他也不希望气氛那么悲壮,正想说几句话活跃一下场面,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声声直击脑海。 来者不善,攻者不弱。 这一战,从掌灯时分一直持续到东方泛白,对方丢下尸首无数,己方也有两人身亡,其余人皆伤口无数浑身是血。吴邪用大白狗腿撑地,摇晃着走到最近的一具黑衣尸体前,左手在刀锋上划出一道血口,任鲜血滴在尸体上。尸体表皮迅速扭动起来,不多时便从尸体的大伤口中蹿出十余条细小的黑蛇。吴邪又如法炮制,直到所有尸体里的黑蛇都被驱走,他才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跌坐在地上。 张海客走到吴邪面前,递给他一粒药丸,说道:“好好休息,今晚只会更难。”说完,他带着三个伤不算太重的人开始清理山道,把尸体都扔到山下。 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这、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吴邪抽了口烟,烟是张海客带的:“蛇蛊僵尸,这些人早就死了。” 胖子一脸不信:“你少唬我。僵尸?他们动作灵活,比普通人都还强一些,跟僵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其中一人说道:“新死之人用特殊的药水浸泡七天七夜后,由黑毛鳞蛇在其体内产卵,再放进温水里养一个月待蛇卵长成。这种僵尸不会有关节僵硬的问题,其行动敏捷又不知疼痛,在巫觋驱使下猛攻目标,就算肢体被打断也半步不退,十分难缠。” 张海客清理完尸体,坐回地上休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有了明显的疲惫。“最重要的是,这些僵尸没有呼吸没有生气,夜里偷袭让人很难辨识它们的行动,就算是我们,也只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所以比较费力。” 王胖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难怪,我说怎么丫跟敢死队似的,打残了还能蹦跶。” 张海客又说:“打断四肢没用,这种东西弱点只在头和脖子,要么砍头,要么捏断颈骨。” “我靠!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王胖子跳了起来却又一下子跌回地上,他苦战一夜战果却不怎么好,一肚子窝火想发可已经四肢无力。 张海客又一次没有理会王胖子,而是问道:“吴邪,你有什么打算,怎么守过今晚?” 吴邪抬眼看了看张海客,眼神中带着点诧异:“你问我?这难道不应该是你的事吗?不然我叫你来有什么用?” 王胖子看张海客的脸色阴晴不定,憋着一肚子的笑,不料被张海客扔了一块碎石打中胸口,乱了气息咳嗽不止。“咳咳,哈哈哈,天真同志,我怎么不知道你怼人的本事这么厉害呢。” 山头上仅回荡着胖子一个人的笑声,却无端地显得有些压抑。他挪到吴邪旁边,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出事儿了你不叫我,不够兄弟,这账我先不和你算。但现在这情况,谁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怎么着你也得让胖爷我过个明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吴邪叹了一口气,几不可闻:“我总觉得事情没有完,但小哥出来了,汪家的事也解决了,我就不想再牵涉其中。这里是最后一块碎片,我一直让人看着。半个月前,小哥不辞而别,而我的人发现这里情况有异,所以我过来看看。” “半个月前?我靠,你们趁我回巴乃的时候私奔!”王胖子指了指张海客,愤愤不平地说:“居然还派了个冒牌货等在雨村糊弄我!要不是胖爷我火眼金睛再加上大花的动静,又要被你装套里去。你说说你,人心隔的都不止是肚皮了,简直是隔着一条牡丹江!” 张海客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说道:“露个破绽给你,还要五天才能发现,真挺快的。” 王胖子哼了一声:“事后诸葛亮,还不都由着你说么?” 吴邪看了一眼张海客,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张海客是有一点心虚的。他原本是接到张起灵的命令,秘密潜入雨村顶替张起灵,只有一个目的,稳住吴邪。谁知张海客一番努力自以为毫无破绽,站在吴邪面前还没开口,就被吴邪一句话顶了回来。吴邪说:“别装了,说吧,他人是不是已经到秦岭了?” 张海客很想知道吴邪是怎么识破他的伪装的,但一直没开口。这大约是一种傲娇,来自张家人的傲娇。 事已至此,吴邪和张海客都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也就没有再提这一茬。 王胖子把他两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却当作没看见,只是问道:“那后来呢?你找到小哥了吗?” “找到了,也没找到。” 胖子翻了翻白眼:“什么意思?咱能不玩儿读书人的那一套嘛?直白点。” “这里是汪家要争夺的最后之地,无论里面藏了什么,一旦被销毁,终极的秘密就再不会有人能掌握。他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你下去找他呀!”王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再危险也不怕,有你胖爷我在。” 吴邪摇了摇头,远望着渐渐爬上山头的太阳。阳光驱散了风中的阴煞,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忧伤。 “这里是他的退路,我必须守着。” (完) |
沙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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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百年愿》 CP:瓶邪only -----正文分割线----- (上) 闷油瓶又失踪了。 胖子挪挪屁股凑过来,谨慎地看着我,踌躇道:“三天了,就算是丈量这村子的土地,也该摸上几遍了。天真,你打算怎么办?” 进雨村的时候,我的烟被闷油瓶全部收缴。这三天,我已经嚼烂了一捆嫩桑枝。此刻,我强压下咽喉里的痒意,回答:“无组织无纪律,你说呢?” 胖子一脸恍然大悟:“哦!逮捕归案,就地正法!” 我冷哼一声,掏出手机,给几个人发了消息。 找,掘地三尺,给我仔细地找。 2015年金盆洗手至今,我虽然没有在道上混,可前些年打下的江山还没凉。小花和黑瞎子还是道上呼风唤雨的人;黎簇、坎肩、白蛇这一批人也算是有影响的新秀。至于张海客,哼,他还当我是当年由得他设局耍的吴邪么? 胖子摩拳擦掌,问:“小天真,那你胖爷我呢?” 我瞥了一眼胖子,说:“带一根结实点的棍子。” 胖子一脸惊讶:“哟,你一把年纪了,居然有这种口味?绳子皮鞭带不带?” “滚蛋。”我骂道:“少来你猥琐的精虫上脑。我得立立家法了,这次说到做到,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跑。” “嘿嘿,”胖子改不了招牌式淫笑:“到时候你可别手软,又把小哥放跑了。” 我订了机票,直飞拉萨。坎肩已经安排好了装备、车、司机和向导。我和胖子直奔墨脱。 手机开机后,短信的声音响个不停。 小花:回电。 黑瞎子:哟,小三爷,这是又被无字据休妻了?哈哈哈。追夫服务费¥9999999。先打一半定金过来。 黎簇:卧槽,吴邪,你这是又闹什么?三条两头抓我办后勤,我就不说了。现在你们夫妻两闹矛盾(情趣),也要我插手?那张起灵还不得扒了我的皮?你就不能替我们这等小民的人身安全考虑考虑么? 黎簇:男神的画像和体貌特征已经发下去了,我让他们朋友圈微博说说抖音全都转发。本来想发给你先审核一下,结果你没微信还没开通彩信,电话也关机。 黎簇:吴邪,你是不是比张日山还老古董,你要是不会用微信,我可以教你! 黎簇后来发的十几条短信我都直接删了,只留最后一条。 黎簇:前天在杭州,有人看见西湖边出现了一个穿蓝色连帽衫的人,身形符合男神特征。三十几度大热天还穿长袖戴帽子,捂得挺严实的,符合他冰山酷哥的一贯作风。 下飞机后,胖子几次想要开口,都因为我在看手机而作罢。等我空闲,他忙问道:“我说,你到底为什么去墨脱,到现在连个准信儿都没有,你凭什么认为小哥会进雪山?” “不知道。” “我靠,感情你是被甩了就跑雪山去散心吗?” 我不想跟胖子胡扯。这些年折腾下来,体力大不如从前,这会儿高原反应明显,头疼得厉害。 吃过止疼片,觉得缓解了些,我才给小花回电话。小花手段到底比黎簇老辣,又有黑瞎子在,查到的信息更多。闷油瓶先后出现在杭州、九江、长沙、张家界,昨天又在雅安露出行迹。小花提供的消息佐证了我的猜想——小哥是准备进藏了。 电话那头,小花戏谑道:“吴邪,当初你不给张起灵办身份证,让他一直做黑户,是早就料到他还会跑吧?现在什么都讲究联网,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啊。”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轻笑。 我说:“黑户一样跑。” 小花说:“跑得没你追得快。行了,有新消息我通知你。” 我说:“不用。把人都撤了。我已经到林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小花才又开口:“行吧,我留下几个人接应,一会儿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我刚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花没有开口阻止我,反而给我调派人手,已是深知我心。这份情谊,不是我拒绝他就能还得清的。 最终是小花打破沉默:“照顾好自己。” “嗯。”挂了电话以后,我闭目养神,手里却还捏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未完) |
《百年愿》(接10楼) 即便是暑天,进山的路也很难走。十年前我就走得不轻松,如今更是费力。终于爬到那座喇嘛庙里,命已经去了大半条,连躺了三天才勉强下床。胖子每天磕碜我七八十次,但却把我照顾得很好。 我站在院中,凝视石像良久。石像上仍披着那件外衣。不得不说,进口的材料就是好,这衣服风吹日晒了十多年,颜色退了不少,旧得不像样,却没有破,还在为石像遮风挡雨。 胖子看不下去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再站下去,就跟这块石头一样了。没有解不开的结,别学小哥那样,啥事儿都闷在心里自己扛。你这些年扛得还不够多吗?” 我没接茬,只是问道:“有消息吗?” 胖子点头:“上午你睡着的时候,大花来了短信,留在林芝的人看见小哥往进山的方向走,一眨眼就没了。他们不敢跟。以小哥的脚程,三四天就能到这里。” 我“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胖子无趣,就找向导聊天去了。 大喇嘛已经是一个新面孔。本该我去拜访,他却先来了。 大喇嘛进屋坐下后,说:“贵客回来,还是为了同一个人吗?” 我双手合十,说:“自始至终都只是这一个人。” 大喇嘛又问:“汉家说缘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佛祖渡轮回历转世,百世修行一世果。贵客是在修行。” 我笑了笑,说:“上师勿怪。我不信缘分,也不信轮回。人走一辈子,有太多岔路口,唯一的事情,就是选择。这个决定,我十年前就做了,至于结果,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大喇嘛念了句经,说:“贵客是可渡之人,也是不可渡之人。” 我点头:“佛祖或许还没有抛弃我。但我未必值得他老人家浪费精力。” 大喇嘛可能实在忍不了我了,又念了几句经,便起身告辞。 我守着雕塑看了十天。胖子早就坐不住了,向导家祖宗八代的事情都被胖子聊了个透彻,寺庙里的喇嘛也不会陪他胡扯。 胖子抱怨说:“天真,十天了,蜗牛都爬到了。你说小哥该不会直接去了无人区吧?” 我斜眼看他,说:“原来你是学蜗牛爬过来的。”我们几个就是走了十天才走到这庙里。 胖子不落套,说:“我们都是普通人。小哥要是走十天,那也是张家蜗牛的速度。” 我掐了最后一只烟,来到大喇嘛的禅房请见,打听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喇嘛庙。 大喇嘛说:“此处已经是最深的庙,再往里走,就是去无人区的方向,没有人烟。” 那边的路我去过,的确没有庙宇了。可是我总觉得,这座庙的位置和构造太特别了,即便是它本身的存在,都值得追究。它既像一个指路牌,又像是一个……瞭望台。 我问:“上师在这庙中多年,可曾听过,有没有什么遗址或者被废弃的寺庙?” 大喇嘛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只听师父说过一次,本寺是迁徙至此。可当我再细问时,师父便缄口不言。” 我道了声谢,退出禅房。我记得德仁大喇嘛说过,这寺中有127间禅房。小哥那时候来到庙里,走遍了所有房间,要找自己留给自己的东西。我一直觉得奇怪,他一向有做记号的习惯,难道不能在留有东西的房间外面做个记号什么的吗?这样就不用每间房子找了。有什么原因让记号都不可靠,又或者是,他藏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以至于不能留下记号?这样看来,我必须要像他当年一样,走完这127间禅房,才有可能找到答案了。 胖子追过来问我,我跟他说了我的推测。他一拍大腿,说这事儿有戏,于是和我一起,从最顶层大喇嘛的房间门口开始,一间一间地查看。大喇嘛的禅房我们没再进去打扰。 一连找了五间房,没有任何收获。我停下脚步,一方面是因为体力跟不上,另一方面,是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我又走回第五间房,房里的陈设极其简单,一目了然,两张简单搭起来的床贴墙放着,中间是炭火盆,靠里面还有桌椅。所有可能放东西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胖子也把每一寸墙敲过了。我抬头看屋顶,没有阁楼没有吊顶,简而言之,不可能藏东西。 (未完) |
《百年愿》(接14楼) 难道是我想错了?小哥真的只是随即找了个房间把他要藏的东西放进去?难道他能保证在他离开的这么多年里,没有人手痒乱翻,或者翻到了还放回原处?不太可能,小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冒那么大的风险。 我一定错过了什么。小哥不停地失忆,不断地沿着自己走过的路一遍一遍地寻找,他每次都能找到同一个地点,这绝对不是巧合。不随他记忆消失的,是他幼时学到的知识,技能,以及属于他自己的符号。他在这座庙里留下东西未必全是符号,但是一定会有符号,就像他留在那些他去过的墓穴里的怪异字母,只是我们还没找到罢了。 那么,小哥会把符号刻在哪里呢?我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个房间,最终把目光留在了房梁上。泥墙的表面会风化,会有磨损,门窗容易朽烂,把它们作为保留记号的地方的确不妥。整个房间,乃至一整排的禅房,就属房梁的用材最讲究,最不容易坏,也最不容易被人触碰。我让胖子找来梯子,爬上房梁上去仔细看。胖子被梁上扬起的灰尘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他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没有么?难道我又错了? 我说服胖子把前面几间禅房的房梁都查看了一遍,仍是没有结果。胖子说我脑子缺氧憋坏了,想得不对。我只是淡淡地回他,不找完127间房,我不会放弃。胖子狠狠点了点头,说陪我疯到底。 终于在第十一间禅房的房梁上,胖子看见了记号,是小哥留下的。我让胖子拓印下来,而不是照着画。他那个鬼画符的水平惨不忍睹。余下的搜寻工作留给了胖子和向导,胖子甚至还找来两个小喇嘛帮忙,前后忙了三天,才把所 有房间都检查完。 25张拓纸摊在我面前。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两夜,对着符号破译。曾经我一度疯狂地寻找蛇矿,读取费洛蒙,或许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识了闷油瓶所使用的符号系统。尽管费洛蒙中的信息并不完整,但这已经够我破解大半闷油瓶的记号了。这些拓纸每3张为一组,出现在相邻的三间房子里,记录了一组一组的时间、地点,还有一些类似判语或结论的字眼。只有一张单独的拓纸,仅仅记录了时间和方位:1916,NE35。 我走到刻着这个记号的房间,坐在门槛上,静静地看着院中的石像。 胖子陪我坐在院中,过了好一阵,他才问:“舍得出来晒太阳了?看你这样子,是有结果了吧?” 我点了点头,抬手指着石像:“沿着这个方向找下去,东偏北35°。” 胖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问:“有多远?你这身子骨,能撑得住不?” 我揉了揉被冻僵的鼻子,操着浓重的鼻音说:“死在前进的路上,不冤枉。”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这副浑身疾病的身体每拖一天都是赚的。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所作为的等待上,即便我死在追寻的路上,至少我没有放弃过当年的承诺。 “你如果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胖子大笑起来,笑声中也有几分无奈:“成。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呗。这次进山咱没料到会需要家伙什,让大花支援一点儿,反正他又攒了不小的家业。再等几天,装备齐了我们就出发。” (未完) |
《百年愿》(下) 小花那边动作很快,派了人手带装备,六天就到了。 我再次验证了方向,便带着队伍出发。因为我的身体状况,队伍前进的速度很慢。小花很细心地准备了氧气袋,供我一人使用。 走了十五天,食物已经耗去一半,到了该折返的位置了。可周围还是一片茫茫雪山,没有任何痕迹。我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找到我假想的那个地方,即使当时在喇嘛庙里,我也看不到这个方向会藏有什么建筑。 趁着休息时,胖子很严肃地问我:“你还要往前走?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找的地方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虽然你的推理有道理,那喇嘛庙确实也有些不寻常,但那也有可能是一个障眼法,就是要让人以为这边有什么,从而转移注意力。” 我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可能一直走下去什么也没有。但不走到底,就不会知道。你带他们先回,补充食物。” 胖子一脸嫌弃,看我的眼神像看外星人:“怎么着,当胖爷我是三岁小孩呢?我要是扔下你一个人,回头小哥还不得削了我。他们几个脚程快,确实可以先回去补给。我陪你这个肺痨继续去寻死。” 如今装备都先进了,智能导航记录了坐标,很容易跟踪。小花派来的人应该是得了命令,很是听话,让走就走,让回就回。我们留了大半食物和最基本的装备,几乎都由胖子背着,我就背了些轻便急用的东西。 胖子一边走一边揶揄我:“哎,天真,你说万一咱两变成雪人了,小哥看见会有什么感想?” 隔着护目镜,他看不见我,我便也懒得瞪他,更懒得回答。闷油瓶会有什么想法?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在这冰天雪地里遭罪么? 又走了七八天的样子,氧气袋消耗殆尽。我每走一步、每吸一口气都像是把肺扯开,要靠胖子扶着才能勉强走。 胖子发现了雪地上人走过的脚印。只有一个人。 沿着脚印,一直走到黄昏,逆着阳光,我看见了闷油瓶。 雪地被翻开了一大片,露出埋藏了很久的三排转经筒,转经筒上锈迹斑斑,早已没有了佛性圣洁的光泽。闷油瓶缓步走过每一个转经筒,脚步很轻,但是很稳,带着一种沉重感。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绕转经筒一周,这样做或许是因为转经筒已经不能再转动。他背对着我们,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如同当年在长白山里,他虔诚地跪拜。 我没有上前叫他,就这么站在远处静静地陪着他。胖子找了个角落去搭帐篷。我知道,闷油瓶早就听到了我和胖子的动静,他没有回身,因为他不想停下手中的事情。 手指绕完了最后一个转经筒,闷油瓶又站了一会儿,才向我走来。 “小哥……” 闷油瓶走到我面前,抬起手直接把我抱住。我感受到他肩臂上巨大的力量,还有一丝颤抖。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闷油瓶松了胳膊上的力,但还是没把我放开,他难得在没有被追问的情况下,主动开口:“我曾经在这里转经千遍,许过一个愿。” 我等了半天,居然没有下文了,但我又不想那么掉价地去问他许了什么愿,于是只是简单地说:“这次是来还愿的吧?” 闷油瓶点了点头,下巴磕在我肩上。不知怎的,我突然就心软了。 “还了愿就跟我回去。还要转几遍?” “三十三。” “我等你。” 回程的路,是闷油瓶背着我走的。胖子提议回到喇嘛庙休养补给,再出雪山。我回收了石像上面那件冲锋衣,任由石像暴露在风雪中。胖子看见了,一脸贼兮兮地冲我笑。我没理他。闷油瓶在胖子的旁敲侧击下,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当做没看见。 等回到雨村,屋里只剩下我和闷油瓶的时候,我开始盘问:“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大约闷油瓶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妥当,老老实实地回答:“之前忘了,突然记起来。” 嗯,答是答了,但是跟没答一样。 我只好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那你至少可以说一声。难道我会不让你去吗?” 闷油瓶沉默。 我一看他那副样子,噌地一下火气就冒了起来,起身就走到院子里开始翻东西。 闷油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你在找棍子吗?” “棍子?”我回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闷油瓶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胖子说,你想打断我的腿。” 我 草 !死胖子,这话也能说给闷油瓶听吗?!我现在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闷油瓶仍是那副冰山脸,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很久都无法平静。 “吴邪,我只有你了。”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闷油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在一百年前究竟许了什么愿。在之后多年的朝夕相处里,我慢慢 地明白了:他那一次的消失,以及我一路的追寻,都与那个愿望有关,或许都是愿望的一部分。 “我做的所有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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