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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韶华十年似水】 教学1. 社会一角茫茫然，备课像写长篇小说[第3页]

作者:我是林中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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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天】7. 男一结婚，就从奴隶到将军

    1988年6月30日
    不知哪根筋跳起，晚上刘nan芳来找我。我就料到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果然，是她上司的女儿考华师附中，已经入围了，想看我能否帮忙。我没有同学分到华师附中，实在是帮不上忙。

    我们说到一些老同学的情况，她知道得真多，当她知道某个同学又调换了单位时，颇有些感慨，说：“她学习不是很好，没什么料，却有个好爸爸，她要求去哪就可以去哪。而你呢？才华横溢的，却偏偏要在中学当老师。”我也很不忿，不是因为看到比我差的人可以有好工作，而是因为我不能干自己想干的工作。

    我还知道，刘同学的婚姻出现了危机，目前她住在娘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原因是原来当电工的那个男人，升任副厂长了，地位变了，思想也变了，说刘同学没有学识，不够风度，也不漂亮，而且他已经跟另一个女孩子好上了。
    我劝刘同学：“既然这样了，还不如趁早离婚，有什么舍不得的？三条腿的懒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刘同学说：“很多人都这样说。”
    “你是想拖着他，跟他耗着，不让他那么得意？”我问。
    刘同学说：“你分析得很对，毕竟是学中文的。”

    当她知道我的个人大事还没有一撇时，劝我不要急，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年龄大了而凑合，会害了自己的。“现在的男孩很难摸透，谈恋爱时对你很好很好，一结婚就变了。”
    我说：“这不就是男人一结婚，就从奴隶到将军嘛。”
    “对对对，你说得很对。”她说。

    很遗憾我未能帮上她的忙。

    明天是表弟的生日，今晚我把生日礼物——一包凉果和一块巧克力给了他，他居然不会说声谢谢，而我给小弟的那块巧克力，小弟还会说给我一半，与我分而吃之，但表弟不会，心安理得地将巧克力吃掉了，糖纸还丢在凳子上，让我来收拾，简直是……

    1988年7月24日
    梁同学说我没去当保密员太可惜了，原因是无论她怎样套我的话，我都不会对她透露我的个人问题，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可以和她说。

    7月26日
    想不到金同学来了，她还是那个样，很青春，能说会道（比大学那时更能说了），而且说话很大声，都是当老师练就的大嗓门。她和我谈起他们学校的事，谈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理想，没什么事业心，混日子，觉得无聊，所以假期去学函授，否则不知道怎样打发时间。她还告诉我，她也没有特殊意义的男朋友，我不太相信，还劝我有人介绍就去见见，反正只是交个朋友而已，还说要帮我的忙，我让她先搞掂自己的事再说。

    蔡同学来信了，说在生日前夜，收到我的生日卡片——“没有比这更令我高兴的事了！”“由于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但真正知心的又有多少？生活，早已教会了我分辨真假朋友，而真正的朋友（比如你）疏则疏，却永远不会忘记！”又说：“我们都已成年，必须为各自的生活奔波，平时难见一面并非怪事，只要在关键时刻，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是最大的安慰。因此，对于我来说，你的生日卡的价值远不止于它本身的价钱！”当然，在收到我的生日卡时，她会想到我，但我并不祈求她永远记住我。

    信中说她最近经常出差，回到家感觉只是累，一躺下，什么也想干，甚至连自己的衣服也不愿意洗，“有时候，真不明白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时候，甚至麻木如石像，冷冰冰的，毫无感觉。”

    信中有段话让我感动：“你近来好吗？真希望有机会能与你谈谈。假如你西行前能收到此信，它将把我最诚挚的祝福带给你：祝你无论在游玩途中，还是在生活的旅途中，都永远顺利！谢谢你的卡片！”虽然，我的命，注定我不可能永远顺利（也不祈求太顺利生活中要有点波折，才活得有意思），但我要谢谢她的诚挚祝福。

    我要活得轻松些，不要像有的人那样活得如此沉重。

    1988年8月17日
    我没想到，10中的魏老师（已是科长了）和李永洁会来看我。和我谈了一些10中的人和事，虽然我并不太感兴趣，只对给我留下好印象、对我好的人感兴趣。陈碧航准备到合资企业去当秘书，也许已经成为一个秘书了，反正现在见不到人影。

    因为她们的到来，我很有些感动，由此我感到，人走茶未凉。这点我自己就做得很不够。把我当女儿看待的吴老师这段时间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我却至今没去看望他；陈丽老师当初对我也很不错，是个很有人情味的老师，我也只限于给她写写信……应该去看望的人有几个，可我就是懒得出门，一定要找时间还清这些人情债。

    1988年9月24日
    奥运会，体操，娄云终于拿到一块金牌，让人高兴。
    看精彩的电视《阿拉曼之战》，梁同学来了，和我一块看，看完后她才对着我发泄：“好闷呀！”
    我说：“当然，不闷，你是不会来找我的。”
    然后扯了一大堆他们学校的事，其中不少她已说过很多次。
    半夜11点了，她说要回去了。
    我说：你快回家吧，有人在你家门口等着你。
    她说：我的影子在等着我
    我激她：还有一个人陪着你的影子。
    她转移目标：你那位呢？
    我顺手一指：诺，在门口，你在，他不敢进来。

    她终于出了我家的门。有一句话我绝对没说错，即是她感到郁闷时才会第一时间来找我，她若是有了什么高兴的事，绝对不会第一时间和我分享。

    10月15日
    收到少颜的信，她和区先生已经登记了，决定先住在东山这边，目前正在粉刷墙壁。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原来要成一个家这么难，下辈子不做人了。还说她不想要孩子，而区生却很喜欢孩子。
    如果可能的话，明天要去买点礼物送给他们。

    1988年11月4日
    像闪电一样，改完了400多张基础卷，发火、头晕、眼发涩，无说话的欲望。这两天还要发火，因为还有两个班的作文要改出来。

    晚上改了几篇作文，不想改了，去穗如家，看她回来没。

    一敲门，开门的正是她！她一下子就拥抱了我，我也伸出双手拥抱了她。好家伙，在法国待了一年，外国的礼节都学到了。这家伙胖了许多，严格地说，有一种富态，像个贵妇，看来她的生活非常潇洒自在。在她眼里，我瘦了，而且没有以前那么白皙，看来我是老了。

    她有很多相片，今天我看到的仅是其中的一半，大概有三、四百张，我看也看不过来。那些外国风光、外国雕塑，还有那些颇具艺术特色的树木，一切都让我眼红了。有个直观的感触，法国到处都是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上开满了各色小花，这些自然景观不加人工雕琢，人们从不会去糟蹋它。这草地放在中国就绝对行不通，会被人践踏的。

    穗如家人太多了，她那个小外甥经常来打扰我们聊天，只好告辞，她送我一瓶地道的法国香水。她和小毛打算明年结婚。

    1988年11月8日
    今天收到少颜的来信，我们已经许久未通信了。他们的新房快搞好了，只剩下“手尾”，从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个人亲自干的。

    少颜说：“谁叫我嫁一个倔强的人？他说自己能干的就不想麻烦别人，只有跟他一起辛苦了。”紧接着她又说：“你将来一定要嫁一个不会让你辛劳的男孩子呀！”她又告诉我，她78中的女友也登记了，“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听到你登记结婚的消息”。

    她的朋友们一个个都快结婚了，我的女友们也相继成为别人的妻子，如果她们要等我这个消息，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我找不到一个值得我去爱的男孩子，一位好男孩都被她们抢光了，剩下的都是……让人心灰意冷，再说在人间，我到哪里去找一个不会让我辛劳的男孩子？梦中可以有吧。

    晚上，江某来坐了10来分钟，现在他教高二文科班，还说学校不让他搞少先队工作了，他又特别喜欢少先队工作。我早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中国的事情很怪，你越想干的事越不让你干，却让你干不想干的事。比如我想教高中，校长偏就不让我教。下回，我要改变策略，在校长面前说我喜欢教初中，讨厌教高中，看能否达到我的目的。

    江某说我老是有很多怨气，那当然，天天干我不愿意干的工作，能没有怨气吗？他说他们学校有两个青年教师辞职了，这又让我动了心，因为我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当教师没前途，没希望，可我就是找不到改行的机会。谁有空来管我呢？再说父母也不希望我丢掉铁饭碗，我永远只能自己管自己，不，还要管家人的事。

    1988年11月15日
    少颜的婚期定在下月25日，即圣诞节那天。好家伙，真会找时间，休完婚假，再上几天班，就可以放寒假了。少颜说她衣服还没买，嫌贵，都这种时候了，一生就一次，再贵也得买呀！世上又少了一个姑娘，多了一个妻子。

    洁明来信了，学校对她的自动离职已经松口了，她已从亚太经济时报出来，准备另找一份安定些的工作。她在报社干了半年，收入还不错，只是觉得不保险，不稳定。一旦学校放了她，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找份好工作了，她即将达到自己的目的，快要成功了。

    1988年12月5日
    中午收到陈丽老师的来信和一张贺年卡，真让我高兴，每年此时，我都能收到许多祝福，但今年的第一声祝福，却来自我昔日的同事。她这么忙，仍能想到我，真让我感动不已。
    她叙述了她的种种忙碌，我想不到她居然会忙成这样！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干，里里外外一把手，还得兼顾各方面，要是换了我，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她在信中问到我我有没有合意的男朋友，对这个问题，我这样回答：要找到一个合意的男朋友，这是难乎其难。对这点，我是深有体会了。见过两三个（还不包括那些别人介绍了我却没去见的人），相继告吹。我没挑他们的钱财（我历来认为钱多就多用，钱少就少用），也没挑他们的外貌，挑的是才华和性格。不知怎么搞的，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不尽人意，大有阴盛阳衰之感，也许我太挑剔了。不过我也无所谓，对这事看得很淡。想来女性恐怕只有当姑娘时才最轻松自在，一旦换了角色，等待你的就是无尽的操劳。所以我现在觉得很自在没人来限制我的自由。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回信的最后，我对她说：陈老师，你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同时给她寄去一张立体卡片。

    一吃完午饭，我为20多张明信片、贺卡写贺词，写回信。总算完成了，一等明天将这些祝福投向邮筒，我今年的最后使命就算完成了。年年这个时候最忙。今年买了各种各样的卡片，也花去了20多元。
    （3801）
    

    【情天】8.物质精神同需求，情的矛盾组合体

    1988年12月9日
    张同学来了信，代表全家感谢我给他们寄去的贺年卡，感谢我对他们的关心。她的小宝贝体重已增至12斤，身高61.5公分，“常逗人讲话或自言自语，开始好玩了。休息在家，唯有有看到小超的健康成长、活泼可爱而感到欣慰。”我觉得她现在的乐趣在孩子身上，这也很自然。她说她整天待在家，与世隔绝，也觉得非常烦闷。

    现在她最有资格谈谈以下的感受：“一个人的不同时期都会有不同的使命，只有紧紧把握不同时期的不同特点，体味人生的七彩缤纷，才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某琳，你现在拥有一个自由的春天，好好珍惜它吧。你可以通过社交增添一点乐趣，可以写一点诗歌、散文、评论等到报社发表来丰富你的生活，真的，不要以为发表文章是很难的事，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

    她说得也许对，恐怕现在谁也没有我自由，而这种自由我暂时不想失去，至于说到写文章发表，本人也不是没尝试过，往往是石沉大海。什么都要靠关系，发表文章也如此。试想想，偌大一个报社，每天接收多少稿件？除去这些稿件不算，编辑部还会向各方有名人士约稿，光这些稿件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哪会看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稿子？就我个人而言，这些年来，我的笔头已渐渐迟钝了，和过去的我相比，自己已经很难写出什么好的东西，加之生活贫乏，接触面窄，如同无源之水，再也没有写作的冲动了，即使写了，死了那么多脑细胞，劳民伤财好几天，却又不能发表，何苦呢？不如有空看看电视、聊聊天，睡睡大觉。不管别人怎样，但对我来说，发表文章是很难的事——尽管在这方面，朋友们对我有信心，但我始终认为无名小卒要发发表文章很难很难！

    1988年12月13日
    前几天给熊新建同学寄了一张明信片，今天收到他的回信：“十分感谢你每次圣诞的祝词……一个注重圣诞的人，上帝是不会忘记他的平安之夜，他一定会收到上帝的祝福。”他又提及今年2月春节前约了十来个同学到他的新居小聚之事，他还记得我那次“好像请之未到？”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他还告诉我，嵇同学应孙同学的召唤到新西兰去了“，张某某的“龙种”也即将播种人间。”我不禁惊呼，时间过得真快！

    信末还问道：“你呢，你也该到了接受人们祝福的时刻？”假装不知他所说的“祝福”是什么。

    李永洁也来了张小卡片，上写：“藉这张小小的卡片，带去我温馨的祝福，愿我们都拥有幸福快乐！”听说李永洁既当班主任，又要教两个班，够她忙的。

    少颜来了信，她的婚期越来越近，她自称自己快失去自由了，感到有些害怕，我说：“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他们的父母都要摆酒，因此他们决定不请各自的朋友，只是请双方的亲戚，由此她告诫我，让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开通的婆婆。我这个婆婆还没把她的儿子生出来，我去哪找？她为了买婚礼时穿的衣服，走遍了广州市，最后到了佛山才买到，于是大叫结婚要花很多钱，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有没有那么多钱结婚？到底是否经得住这番折腾，让人害怕。

    1988年12月21日
    中午收到妹妹寄来的明信片：“亲爱的姐姐，或许你永远发不了财，你最大的资本就是你自己的才能和人格，祝福你！”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注定我发不了财，内心的丰盈比钱财更重要。妹妹同时给父母寄了贺年卡。

    下午看到佟敏生寄来的贺卡，每年我都能收到10中这三个小朋友的祝福，虽然我不再教她们了，但她们仍然没有忘记我，她们也是有情人，我会把这些珍藏在我心深处。

    最使我高兴的是，收到了老同学的香味卡，相识多年，今年是他第一次寄卡片来，以往都是我寄去之后就没有回音。他在卡片上写道：“某某同学，还记得那年平安夜——同学们聚在你家，欢乐和友情荡漾在香槟酒里？是那次，我第一次获得了圣诞节的概念。

    在又一个圣诞节到来之际那次聚会的主人还记得这一切吗？而我，对友谊的挚诚像那天一样，没变。
    祝你圣诞快乐！祝友谊永存！”

    果然“晒月亮”有好处，晒出了他的多情，多情地回忆往事，回忆同学情谊，就是不知道何时“拉埋天窗”。

    今天是冬至，广州有“冬大过年”一说，可见冬至的重要。我下午回校补课时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就通知学生不补课了。
    有人放鞭炮，很热闹。

    杨敏同学也来了明信片，除了祝福之外，还问道：“新的单位怎么样？还顺心吗？也许要求不太高就会有快乐和满足。看来，不妨试试。”她说得有道理。我就是因为在某些方面要求太高了，所以永远满足不了，理想和现实总是矛盾的，不过我要尽量使自己快乐，绝不愁容满面，自己折磨自己。

    嬿嫦也寄来了贺卡，香的，今年流行香味卡，我收到的贺卡中，香卡占了绝大部分。

    1988年12月24日
    晚上九点左右，少颜给我送来了请柬，还是我是第一个送礼物给她的，却是最后一个收到请帖的。说心里话，我并不想去喝喜酒，讨厌一切应酬，但少颜盛情难却，明天只好去了。

    1988年12月25日
    上午回了阔别四年的师院，参加30周年校庆。远没有我想象的热闹，回来的校友并不多。

    我签到后，在门口等了好久，一个同学也未见到。后来工作人员带着我到中文系开座谈会的地方，仍是孤零零地坐在那，喝饮料，吃花生。和我的论文指导老师方一飞教授以及教过我们的老师一一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见到教我们写作课的章以武老师（他是颇有名气的作家）时，他将我误认为当年的学生会 ，真有点丧失记忆力了，我要是学生会 ，当年也就不会分得那么差了。
    还有个老师问我：“成家没有？”我说没有。
    她问：“为什么？”我答：“不为什么。”这话问得既奇怪又不奇怪。

    等了好久，终于见到刘颖。这个交际家倒是大派用场，因为她在珠江经济广播电台。
    见到我们的人都问：你在哪？
    她答：电台；我答：某中。
    这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但我并不在乎，只是羡慕她不用当老师。
    我问刘颖的现状，她说：“闷死了。”如果让我到电台干，我绝不会感到闷。我惊异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干自己喜欢的工作，还会闷？
    她又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答：还能有什么打算？走又走不了，混日子呗！

    后来，谢同学来了，她比大学时还显瘦。
    直到11点半，我见到的仍是这两个同学，和我交情好的同学一个也没来。参加这个没意思的校庆，除了得到一小袋点心之外，再就是听到梁玉珍已去了新西兰，张班长当了爸爸，生了个千金的消息，别的，一无所获，没劲！

    晚上，我没去喝喜酒，请少颜原谅我吧，到时我会写封信解释一下，并祝他们蜜月旅行愉快！

    1989年1月2日
    克林终于来了信，原来她妈妈去年十月份跌伤了脚和腰，她这个乖乖女自然要服侍，所以很久未给我来信。

    晚上看电视时，梁同学来了，一听她在门外喊我，我心就抽紧了，想不见她都不行，因为试过有一次，我不在家，她一直等了2个小时，真可怕。如果我去找人，别人不在家，我是决计不会等两个小时的。

    今晚我们看完了《星星知我心》后，才让她进屋来说话。原来这家伙早就有男朋友了，今晚才告诉我，肯定有她的目的。那个男孩子比她大四岁，对她相当好，很会体贴她，尤其是在她生病时，端水给她吃药，家务活也是一把好手，而且钱又多，工作又清闲，兴趣亦很广泛。他对梁同学是真心的，但梁同学说对他没有感情，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真是很佩服梁同学，换了我，我可不行，要我对着一个自己对他毫无感情而又要保持一种特殊关系的人，我一天也待不下去。梁同学说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就希望自己能舒服些，不用吃完这餐又想着下一餐，不用为买一张唱片而勒紧裤腰带。她自己也承认，跟着这个人，会满足她的任何要求，她会是很有福分的。

    既然她的要求如此现实，而此人又全都能都满足她物质上的所有要求，那她还犹豫什么？嫁吧嫁吧！梁同学既不舍得放弃物质上的要求，精神上的要求她又得不到满足，活脱脱一个矛盾组合体。在这种情况下，就要看你最看重的是什么，如果看重物质，你就嫁吧；如果你看重爱情，你既然对她没感情，那就分吧。亲朋好友的意见都只能参考，关键是你得跟着自己的心走。

    她又坐到10点半以后才离开，每次她来，都是把自己想不通的问题踢给你，让你也为她发愁，我就成了这些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她得到了释放，却耗费了我很多时间。（3179）
    【情天】9.婚仪摆弄情，婚姻像“鸟笼”

    1989年1月28日
    少颜终于来信了，这家伙蜜月归来就忙得够呛，忙着接待来参观新房的人。她说他们结婚那天，整整站了一个晚上，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原来结婚这么可怕！”她慨叹。

    她还说：“结婚后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人也要被迫学会勤快些。从前做女儿时的舒服一去不复返了，真想念从前的日子。现在有三个家要顾，晚上回夫家吃饭，然后再回东山家（往往回到家时已经9点多了），中午则回娘家，来来回回一天就过去了。”

    原来结婚这么可怕，那还结婚干什么？假如有一天我打算结婚，也得好好考虑一下。
    少颜在信的末尾问我何时有空，到他们的新房看一看，请我吃喜糖。

    我中午马上发了一张十万火急的明信片，告诉她我30日上午去，去看看他们结婚有什么好处。

    1989年2月2日
    上午去少颜家，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她没想到我会这么早来，穿着睡袍和我说话。

    看他们的婚礼录像，大开眼界。我这才知道广州市民结婚是这个样子的。从给“的士”装扮开始，新郎在伴郎的簇拥下钻进“的士”，去接新娘。

    到了新娘家，要经过三道门，伴娘与伴郎为了利是问题讨价还价。伴娘要新郎给999元，伴娘接过红包，背着人数钱，只有9.99元，意为长长久久，伴娘有意把新娘的一只鞋藏起来，在新郎为新娘戴上结婚戒指后，新郎背着新娘出了大门，新娘这才下地走到“的士”前，上车，直驰夫家，两人双双跪下，为夫家的亲戚们敬茶，然后又驱车到娘家，为娘家的亲戚们敬茶，再驱车到东山的新房，涌进新房的人很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有站着。

    晚上，再到酒楼，新郎新娘双双站在门口，迎接宾客们。
    入席后，又双双为每一桌的客人们敬茶，客人接茶后将红包放置茶盘中。开宴后，双双为客人敬酒，最后是双双站在楼梯口，和宾客们一一握手道别。

    自始至终，少颜总是笑意盈盈，她像个木偶人被人摆弄着，一脸疲惫，我看她的笑容都是僵硬的。结一次婚也实在太辛苦了，让人后怕。

    据少颜说，她的公婆非常迷信（对了，录像中还有个镜头是双双站在神台前，拿着香拜佛），她也只好屈从，这样结婚真能把人累死，若换了我，打死我也不会同意这样被人摆弄，如果这样摆弄我，我宁愿不结婚。

    看录像、看照片，发现少颜很上镜，稍微化点淡妆，就显得娇艳无比。
    我问少颜借了一盒录像带，是香港片《留住明天》，就告辞了。

    1989年3月5日
    上午正在看《台港文学选刊》，忽然有人叫我，出门一看是陆同学。她急匆匆地问：“得不得闲？”得到我的肯定答复之后，她叫我出去玩，不要穿高跟鞋，问她到哪里，她不说。

    出了门，才告诉我去动物园，有个男孩子约她去骑马。我明白了。

    进园门，兜了一个大圈，问路，才找到跑马场。见到那个男孩，样子还可以，个子却不高。原来他认识跑马场的承包者。

    他让我们骑马。我看见别人在马上，马跑得很快，我说不敢骑。那男孩说：“把我的胆量分给你们两个。”
    我说：“分不到的。”

    后来在他的执意要求下，我和陆同学上马了。马跑了起来，我觉得好可怕，颠得很厉害，我的脚快要从那个“套子”里出来了，身子随着跑马的节奏上下晃动，我大叫：“快点让马停下来！”这马是训练过的，跑了两个圈就自动停下了，任你怎么吆喝它，它也不会再挪动半步。

    下马之后，三人散步，陆同学拿我当陪衬，我感觉自己是电灯泡。

    这男孩也是48中高中毕业的，在南方报社工作。从他的言谈中，我发现此人的层次较低，讲来讲去就是跑马、游泳这些运动，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他想请我们（实际是请陆同学）到东城酒店吃午饭，陆同学拒绝了。快分手时，我有意走快几步，只听到那男孩问陆同学晚上有没有空。

    和他分手后，陆同学说要请我吃饭，说我生日时她没什么表示，今天要补回。我们就边骑车边谈。我这才知道那男孩只是个印刷工人，算上今天，陆同学和他只见过三次。她说，前两次都不觉得他怎么样，今天觉得他很让人反感，心理上有种反抗性。她问我的看法，我如实相告：这些事，千万别勉强自己，两个人在一起没话说，是很难受的事，先不看他的相貌钱财，最主要的是看有没有共同语言。我让陆同学别拖，只要觉得不合适，就马上bye bye。陆同学说：不如晚上就和他分手。

    我们到了友谊商店旁边的快餐店，陆同学去买饭，我坐享其成。我们吃鸡肉炒饭，外加一杯柠檬茶，边吃边聊。

    陆同学问我和男孩子分手的方式，可以让她参考参考。
    我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但今天这个，你就可以告诉他，我们之间有某种距离，不想再深交下去，或者可以写上几行字，如果有些话不好说，写信是最好的方式。

    饭后我们逛了花园酒店，告别时她说谢谢我陪她，我说要多谢她才是真。
    今天才知，在找男朋友的问题上，我和陆同学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可惜我们都没有什么缘分。

    1989年3月21日
    中午少颜来还书。我问她近来过得如何？结婚好不好？
    她答：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会选择不结婚，自由自在，这真应验了钱钟书《围城》里的一句话：婚姻像个鸟笼，在外面的想进去，在里面的又想出来。可惜我这个“在外面的”一直就不想进去。

    如今他们小两口还是三头跑，我让少颜尽快回自己的家，不要到婆家吃晚饭，也不要到娘家吃午饭，宁愿自己开小灶。
    送她出门时，她说：“张某某，你不如别结婚。”
    我说：“我也不想结婚，一直都不想，但你又不陪我。”
    她说：“我到时离了婚来陪你。”
    我笑曰：“这话要是给区生听到，不打你才怪。”
    嬉笑一阵后告别。

    1989年2月11日 这里缺少色彩
    和小周、小曾到文化公园看冰雕。启事上写着，里面的温度在—10度左右，且寒风呼啸，于是不少人租军大衣。

    我和小周都穿了两件毛衣，三条长裤，我还问母亲借了一件有帽子的衣服穿，脚穿棉鞋，热乎乎的，唯有小曾还穿着丝袜和高跟皮鞋，她租了一件棉衣。

    进去，并不太冷，原来零下10度也不过如此。
    冰雕分为古典建筑园林艺术及动物、快乐的滑雪道几个部分，晶莹剔透，以白色为主，有些灯光点缀，恰恰是这些灯光太少了，让人觉得整个冰雕展览除了白色之外，就没有别的色彩了。有些冰雕作品既做不到形似，更别谈神似了。
    
    


    本想去滑雪，但此处又要另收费2元，而且滑雪道还不到20米，坐上那所谓的雪橇，只需几秒钟就可以滑完，我们没舍得花钱。

    这个冰雕真没什么好看的，20元门票，这样的规模，实在贵了点。

    我们还看了灯箱展览（门票1元），很值得看看，里面的人物、景物、静物摄影艺术性很强，效果逼真。墙上贴了不许照相的字样，我们还是忍不住偷拍了几张，没被发现。
    


    又花了2元门票进了汉城。看见家乡用来舂米的木头机，人踩一下，那木头锤子就锤一下，很有乡土气息，我们请人帮我们三人合影了一张，另有个亭子里有个很脏的鼓，我们三人又敲鼓合影。

    出了文化公园去逛街,，逛了地下商场再逛南方大厦，还逛了西堤。此时我和小周觉得浑身发热，尤其是脚，穿得太多，迈腿都有些困难，浑身火烧火燎的。
    今天真是热胀冷缩，多次反复。

    中午回到家吃泡面。

    过了两天，我把看冰雕的相片取回来了，效果并不佳。小曾来得真及时，她把与小周的合影先行盗走了。

    1989年4月19日
    今天累得慌，难得一天不用上班，我和周碧野去逛街，说好9点半到我家，结果我等到11:15分，她才叫我。
    我们逛南方大厦，一无所获。

    到文化公园，看叶建强横跨美国摄影展览，让人大开眼界。其中的风光摄影让人叫绝，无论是色彩、层次、光线以及原有的景致，都让人拍案叫绝，美不胜收。那些红枫让人产生无限遐想。一棵树在摄影记者的镜头中充满了灵气。人物摄影，既善于捕捉人物一刹那间的神态，将妇女、老人、儿童、乞丐等等一一摄入镜头，惟妙惟肖。还有美国的市容风光、海滨拾贝全都充满了诗情画意。非常难得的影展。摄影家很有福气，这样一次横跨美国大陆就够他自豪一辈子了，够我们羡慕一生了。
    
    


    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看了这次影展。

    我和周碧野说了很多话，大多谈个人问题，谈我们对那些男孩子的看法，我们都讨厌情场老手，觉得那些人太狡猾，不是我们这个简单的头脑能够应付的。

    周开始拍拖了，对方是科委的，天天打电话找她，听她的口气，那人是追定她了，说他们很有缘分。按我这个局外人看来，他们有成功的希望。她说还要帮我问问另外一个男孩，这人真是的，自己的事还没搞掂，就想帮我的忙了，我谢谢她的热心肠。

    将近五点，我才回到家，整整逛了五六个小时。

    1989年4月22日
    正在吃晚饭时，陆同学来叫我去看电影，我匆忙吃完饭，赶到农林礼堂时，电影已开始。
    看的是刘晓庆、姜文主演的《春桃》，情节很简单，演技还可以。刘晓庆这回饰演一个捡破烂的女人，一招一式都显得很粗俗，很像个捡破烂的，但是那张脸却很光滑，保养得极好，不像个捡破烂的。她说话的语调还是凶巴巴，泼辣型，这完全是演员本人的性格，而非角色的性格。

    这部片子不好看。

    陆同学和那个约我们去动物园骑马的男孩子分手了，没遇到什么麻烦。

    今年秋天她就要去澳洲了，有亲戚担保，她申请的学位是十月份开学的，眼看着又一个朋友要出国了，很有些伤感。如果我有担保人，我也想出去闯一闯，拼搏一番，长长见识，即使出国相当辛苦，也总比现在苟且活着强百倍。在外面如果呆不下去了，还可以回来，能出外闯荡几年，对自己很有好处，但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对陆同学说，她每次来找我，都是搞突然袭击的，但每次都不会落空，因为我根本不想出门，我喜静。
    今晚出去看电影，发现街上很多人，已达到令人窒息的地步，远不如呆在家里清静、舒服。
    （3623）
    100多集了
    

    【情天】10.婚还是不婚，“却上心头”

    1989年4月26日
    早上，父亲才出差，上午，老舅来了，住在我们家，事情就是这么巧，出差一个，马上来一个，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下午在家看完了琼瑶的几篇短篇小说《白狐》、《水晶镯》、《石榴花》、《杨柳青青》、《画梅记》、《禁门》。除了《石榴花》中出现了武打的招式之外——我还诧异琼瑶怎么写起武打？其他的全是写情、爱情。琼瑶不愧为言情小说家，她笔下的爱情让人怦然心动，进而便心驰神往，但她笔下的爱情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是一种虚幻。几乎全是男女主人公一见钟情，虽有波折，但毕竟好事多磨，最后终成眷属。你在现实中根本找不到这些人物，也找不到如此令人心驰神往、百折不挠的爱情。因此，她笔下的爱情只能让你做一个美丽的梦，梦醒之后，你面对的仍然是平淡的甚至冰冷的现实。

    生活无味，所以拼命看书，只有生活在幻想中，却又很现实地为生活奔波、辛劳，这才是我们很多人的生活。

    只为了一声再见，
    就这么远远离去，
    说起来多么潇洒，
    做起来几番迟疑，
    也曾经蓦然回首，
    找不到灯火阑珊处，
    也曾经望空呐喊，
    只看到白云飘然去悠悠。
    挥挥衣袖不说离愁，
    偏偏心底荡起那么两句：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琼瑶《却上心头》

    第二天早上上课时，没收了学生的一本小说《却上心头》，琼瑶的，一个男生在看。

    下午看完了没收来的书，还是言情的，主人公的情爱悱恻，很让人感动，终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老一套。琼瑶的小说，有些语言非常幽默，可开怀大笑。恕不举例，反正我下午就像傻子一样，一个人哈哈大笑。

    1989年4月28日
    中午回到家，蔡同学已经在家等着我了，这家伙惯会突然袭击。我忙着做饭，她帮我洗菜，事做得有点粗糙。

    吃饭时，她夹了块咸水鱼，吃了后说：“这鱼不好！”直爽得可爱又可怕，好在我了解她这种性格，并不在意，却不知家人怎么想。

    饭后聊天。
    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答：无，她不信，也说她也没有，后来忍不住了，才慢慢说出来，她很欣赏那个男孩的性格，在公安局工作的，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1.81米，很帅，年龄比她小几个月，怕他家里不接纳她，因为对方是干部家庭，但她又嫌他的文化程度太低，写信常有错别字、病句（犯在语文老师手里，真是个大问题）。她说尽管自己喜欢他的性格，但他们永远是朋友，没什么结果。

    她还说认识一个研究生，但她不喜欢这个研究生的性格，也接受不了他的老沉，据说年轻轻的也有秃头的迹象，她说要介绍我认识此人，理由是她接受不了的，我可能接受得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她都接受不了，我为什么就可以接受？不过我答应可以认识一下，当作一般的朋友。

    她说明天要拉我去中山，具体出发时间未定，她明早会来告诉我。

    1989年5月30日
    小杜又告诉我，他们已决定要孩子了，反正始终都要生一个。她又听说如果做人流，对自己不好；另外小杜说她很怕死（谁不怕死呢），不敢上手术台。如今的情况是，不生，做流产也痛苦，生吧，更痛苦。女人都得过这一关，真不公平！男人在做ai时得到极大的快感，把种子播下了，让女人去承担孕育、生产的任务，换句话说就是承担痛苦。一个痛快，一个痛苦，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何等不公平，什么都不怪，只怪自己不是男人。

    前几天看报纸，说结婚给男人带来的好处比给女人带来的好处要多得多，我认为这观点千真万确，我可以找出许多例证来说明。比如，男人结婚后，有人为他做饭、洗衣，整理内务，给她柔情似水的关怀，他无论在情感上还是在生理上都能获得极大的满足。而结婚对女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承担重任，承担大量的家务劳动，还要用自己的柔情、富有魅力的rou体去温暖男人的心，满足男人的欲望，甚至在他满足之后，还要为他生养、抚育下一代，还要对他的父母尽孝。如此说来，女性不结婚是对的。

    1989年6月2日
    中午收到少颜的信，她写道：“结婚后，人似乎懒了很多，连最要好的朋友都难得一见，可能女孩子都这样吧，嫁了人后对家庭便有了归属感。”这话说得对不对，我自己没办法体验，不过，我的女友们个个嫁人之后，就很少往我这里跑了。以前，我的客人是很多的，有时一天可以来两三批的，可现在轮到我去看她们了，我主动出门的次数比她们来看我的次数多得多。

    少颜免不了又问我：“至今有没有遇到一个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我十分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好消息。但我始终认为在这个问题上千万不要勉强，宁精勿滥。”这话很有道理，带有一定的传统观念。她极少来信，只要来信，肯定要问我这个问题，可是我的命不好，以悲剧开始，最终也只能以悲剧结束，我实在没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朋友们。

    少颜还告诉我，他们终于结束了早出晚归的生活，自己另开炉灶了（早就该如此）。她让我有空就到她家一叙。

    金露的生日快到了，本来只想寄张卡片给她的，而且已经写好，但又发觉有很多话要对她说，所以干脆写信了。

    “你又长了一岁，不知你是否找到了白马王子？别怨我问你这个问题，我实在很惦念你，很想听到你的好消息，说说我自己吧，反正不说，你来信时也会审问的，干脆就先坦白我的心态，我仍然没有任何好消息要告诉你，尽管家里一天比一天急，但我对这事却一刻比一刻冷淡，现在的好男孩都被别人抢走了，剩下的都是不太好的或者是比自己小的，这就是目前的形势。所以，我想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潇潇洒洒要好些，起码不用勉强自己去做什么。我可能要步你后尘了，如果你如今还没有男朋友的话，那我们始终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尽管我遇不到合适的，但我却非常希望我的朋友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现在，女友们都结婚了，我尤其害怕她们带着自己的丈夫或男朋友来我们家，只要他们一来，我就从母亲眼里看到更多的焦虑，等他们走了之后，父母又得唠叨我很多句。虽然他们没有天天念叨这件事，但一有机会，他们就会突然说你几句。到了这样的年纪，父母都希望你早点嫁出去，这也许是为人父母的普遍心理。

    今年云南地震，我担心西南游计划又得泡汤。如果你找到男朋友，就别去了，好好和他在一起，培养感情，现在要找个合适的男孩太难了。我既不挑他的长相，也不挑他的钱财，只求他有才华，有事业心，能与我合得来。现在才深刻体会知音难觅。所以，对到手的东西，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希望你能抓紧点，如果你找到了，我还有点希望，若是连你条件这么好的都找不到，我可真要为你哭泣了。”

    1989年6月14日
    终于等到金同学的来信，谈到过生日，信中有一段很美的语言：“过生日，意味着人生之旅又朝前延伸了一步，迈出这一步时，应该是欣喜而满足的。无论如何，每个作为自然之子享受了天赐生命，健康而坦然，是极值得珍贵的，幼时喜过生日，为的是得到嘉赏；少时盼过生日，希望的是快点长大；如今过生日，则如静静的流水，没有多彩的幻想，只要实实在在地向前流去。宁静致远，淡泊明志，是值得追求的境界。”

    信中还有劝慰的话：“我觉得，不管身处何种境地，只要正视现实，便有力量。生活本来就是充满矛盾的，对谁都一样。俗话说，人人有本难念的经，问题在于自己处事的态度，每人的生活道路不同，况且得与失，始与终都不是绝对的。淡化点看问题，一切都不过如此。你是怎么想的？希望你永远乐观。”

    我发现这家伙有个惊人的变化，“现在，我差不多忙不余暇，并且其乐融融，再不觉得改作业、出题是件烦事。也许你会不相信，但我的确觉得学生们可爱，要教好他们不是易事。不过跟你比起来，我可能还差得远，你的认真、细心都是优秀的素质。”

    最后她还说，“你还年轻，小妹妹，耐心找，积极争取，会有好机会的。”

    我马上回了信：“来信已收阅，很高兴也很惊讶你有这种变化。你所在的是重点中学，学生素质比我所在的普通学校好多了。我的认真、细心一点都不会用到学生身上，我仍然不喜欢这职业，既不喜欢，也就很难干好。

    你的劝慰我已听到，我始终是乐观的，即使有悲观的时候，也会很快过去。
    局势不太稳定，但仍想去玩，否则我会闷死的。如果我们离得近一点那就好了，我会天天去打扰你的。

    好好教你那些可爱的学生吧，我却只能混下去。”

    1989年6月9日
    我没想到，张班长抱着他的女儿（只有5个月）来我家，说是散步散到这里的。他说他们近期根本没心机上班，都在议论天安门发生的事。他的千金哭了，可能是想睡觉了，他很快就告辞了。我送他出门时，他说：“真是太辛苦了，简直是个包袱。唉！自作自受。”
    我说：“那当然了，你以为当父亲是那么容易的吗？”

    他苦笑。看样子很有点后悔结婚。我始终认为结婚没什么好处，特别是对女孩子来说，结婚的好处少得可怜。

    1989年6月14日
    黄昏时收到汪同学的短信，说他们学校很紧张——由于社会不太稳定，几乎每天让他们做学生的工作，不允许有迟到、旷课的情况，“大报纸的，只要一有紧跟的报导，就得向学生宣读，所以也着实地跟着忙了一阵。”

    汪同学假期不准备旅行，想找个暑期工干干，“否则会在家里闷得慌”。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在家呆着确实闷。如果我的旅行计划不能实现，我也会去打工，省得在家里为别人当保姆。

    最后她还感叹：“生活真不是件痛快事。”不知具体指的是什么。她说也许过几天会来看我，我们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一天能收到两封信，这情形好久没出现了。女友们自结婚后，极少写信，有时我写信问候她们，能回几个字就算不错了，多数是没有回音的。不知将来我是否也会变成这样？（3632）
    


    【情天】11.生日情感话，“米老鼠”“机器人”发光

    1984年11月25日（星期日）
    我发现了不明飞行物！

    傍晚6:12分，去拿羊城晚报，偶尔抬头望望天空，发现天空有一个东西，拖着两条粉红色的光线，呈张开20度角的剪刀模样，自西向偏东方向移动，飞行速度很慢。我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它，它慢慢飞远了，粉红色光线变成白色，之后就从我的视线内消失了，大概钻入了云层。

    这是什么东西，是飞碟吗？

    当我把看到的东西告诉弟弟时，他露出惊慌的神色，说：“看来真的有飞碟存在，如果发生了星球大战，这玩意大概会毁灭我们所在的地球。”我让他别那么紧张。

    1985年2月16日（星期六）
    和少颜去了深圳几天，终于回到家了，又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妈妈试穿了她的西装，她说衣服太长，裤子太宽，大煞风景。我不太高兴，我看妈妈穿的衣服合适，裤子稍宽。妈妈真的很挑剔。后来她看到我自己买给自己的那件紫红色的外衣（拉链款，像男孩子穿的，女装男性化嘛），责怪我说：“像这样的衣服就应该给你妹妹买一件嘛，她很喜欢这个样子的。”
    我抢白道：“她已经有一件这种款式的衣服，只是颜色、质地不一样罢了。

    我心里却在想，你可从来没有想到关心我的穿着、我的喜好，成天想着老二，其实她整天为小J想我也没意见，只不过不能太偏爱了，成天想抠我的钱，不见得用自己的钱为我买点什么。想让我穿着中学时代的衣服去念大学，再穿着大学时代的衣服去工作，那可没门。以前我没有工资，穿得差一点没啥好说的，现在我有工资了，还想要我穿得那么朴素，办不到的。我的年龄和我的穿着是不相适应的，我正处在值得打扮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用自己的劳动所得合理地打扮一下我自己？好像我的工资除了要上供之外，还得给家里的其他成员买东西似的，我这个老大实在太亏了。

    1985年2月17日（星期日）
    下午，家里开始包油饺。说实话，做这个玩意既费时又费工，而且还要花很大的本钱，但家里还是年年都做，也许包油饺才有过年的气氛吧。

    晚上九点，去帮穗如他们家包油饺，她的母亲很能干的的，只是因为摔断了手，刚动了手术不久，所以他们家人手不够。我的任务是把饺子皮包上馅，捏紧，然后再给穗如的妈妈捏花边，流水作业呀！其实花边我也会捏的，家里都是我做的。我只有按郑阿姨的吩咐去做。

    半夜，完成任务后凯旋而归。

    1985年3月2日（星期六）
    整整一天都没有人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晚饭之前，母亲一直在发脾气，吃饭时晚出来一步，她就指责；一点水倒在地上，她也发了一通脾气，我感到莫名的惆怅，还在心里祈祷：“要骂你就等到明天来骂吧。”我没有顶嘴，默默地忍受了这一切，不是我不会说话，而是觉得与母亲争辩简直是徒劳。

    直到吃晚饭时，母亲才说了一句：“今天是她的生日。”于是父亲一个劲地把兔肉往我的碗里夹，这是晚餐中最好的菜了，虽然并没有什么稀奇，也并不见得好吃但我毕竟感到了一点温暖。饭后，父亲又拿了一个特大号的柑子给我，我又感到温暖和快乐。

    她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生活使她失望过，职业也曾使她烦恼，但她从未停止过追求——对事业的追求，对所有美好事物的追求。于是她决心以崭新的步伐开始以后的飞奔。她自知自己的青春年华在逐渐消逝，因而更要加倍地珍惜时间，花前月下的一切暂时不属于她，如果这一切不期而至，她也绝不会总是在花前月下徘徊，也不会在林荫小道上丈量着土地的短，她将会把花前月下的密语和林荫小道上的漫步都成为学知识的场所，她将会与他一道，用两个人的力量来进取，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同时给他一切帮助，也提高自己，如果碰到不称心的事，她会妥善处理，绝不会因此而怠慢了自己前进的步伐，甚至停滞不前，碌碌无为。另外，她还会以一个姐姐的爱，去温暖妹妹弟弟们的心；以一个女儿的爱，去减少父母的烦恼，为他们分担一点什么；同时还要以一个同志的爱去理解她的朋友们，比如说在他们生日到来之前花十来分钟写封信祝贺或买些小礼物送给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感到，还有人没有把他们遗忘。

    这就是她在生日之际写下的心里话。

    1985年3月10日（星期日）
    今天母亲从深圳回来了，只买了她自己的两件衣服，还买了一把雨伞给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新雨伞给了妹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我买雨伞的。她出差前，我让她买包无花果给我，只需要5块钱，然后，没有。她对我说：“在沙头角看到一件衣服，本想买给你，可想到你说过不喜欢没有领子的衣服，所以就没买。”

    每次她出门回来，就会对我说：看到一种什么东西，想帮我买，又怕我不喜欢，结果，她始终没有帮我买成一件衣服或别的什么东西。我真有点气不过，她似乎早就把我当成包袱了，自从我上大学以后，她就把我这个包袱甩出去了，我除了在家里吃饭（是要交伙食费，还要干活的那种），没有捞到一点好处，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会催着我出嫁，嫁出去的女儿好比泼出去的水。在这个家，她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帮她干家务的保姆吗？我却始终记着她的养育之恩，寻找机会，想尽办法报答她。不管她有多少缺点，有多少使我看不惯的地方，也不管她如何对待我，我始终牢记：她是我的母亲，我就得尽女儿的义务。

    3月27日（星期三）
    知道科组长要去参加整党学习，我下午便在家里上班了。

    从江西来协助父亲工作的记者明天就要返回，今晚，他来我们家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父亲把阳台上的花都搬到房间里，先是照全家合影（可惜少了妹妹）。他拍照的动作够慢的了，我的表情都快要凝固在脸上了，他还没有拍好。这时我想起晓湘，上星期和她去东湖时，我好好领教了她的快速摄影法，我刚站好，她已经按下快门，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而今晚这位记者给我们照相，那真是典型的慢速摄影法。

    第二天，父亲一早起来，就去招待所，为那位记者送行，可是送记者去火车站的汽车提前开走了，父亲回到家，骑上自行车就往火车站赶。你看父亲的心眼有多好，对人多真诚。怨不得这么多人都来找他帮忙，一口一个张处长地叫，似乎不这样称呼父亲，父亲就不会帮他们的忙似的。

    1985年4月15日
    父亲晚上从上海回来了，给妈妈、弟弟各买了一件衣服，他自己买了一套西装，给我买了一个胸花。后来他说：“这次谁都有东西，就是小R没有。”我说：“我有了。”真的，有他这句话就行了，这句话比买什么东西都好啊！

    1985年4月24日（星期三）
    写下今天这个日期。我才记起今天是丽冰的生日，以往我都会送点礼物给她，至少也得写封信祝贺一番，今天居然忘了。

    1985年5月6日（星期一）
    晚上，跟dd闹着玩，闹着闹着，他便骂起人来了，还说要好好教训我，让我的皮肉受苦。我自然不甘示弱，哪有大姐败在小弟手下？于是趁他去冲凉的时候，写了一首“诗”讽刺他。

    张某某颂
    米老鼠者，张某某也——题记

    万顷丰田，孕育出可爱的米老鼠，
    一线洞眼，钻出了美丽的米老鼠。
    啊，美丽又可爱的米老鼠，
    《九章算术》被你啃得七零八落。
    《梦溪笔谈》被你吞进五米肚中。
    啊，硕大无朋的米老鼠呀，
    与人们共享大米——瞧，我多伟大！
    破坏民族文化——瞧，我多光荣！
    谁曾料到，它却一跃而成
    纽约儿童的宠物——看，我多幸福！
    邮票有你的身影——看，我多动人！
    虽然你已远渡重洋，
    到花花世界去享受佳肴，
    但你的芳名却留在大西洋西岸，
    且看你往哪里逃！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我边写边笑，等dd拿来读时，他也笑了，后来他给了我好几个拳头，疼得我快要像米老鼠那样叫唤了。

    1985年5月7日（星期三）
    午饭后，我洗碗。便对父亲说：“我最讨厌洗碗！”
    父亲说：“现在你有依赖性，可以不洗，到时候你看着，你什么事都得干。”
    我明白他说的“到时候”是什么意思，那是指结婚以后。我也不点破，就说：“到时候我也不洗，我去买个洗碗机，再买个拖地板的机器。”说完我自己都笑了。
    “好吧，中国还没有洗碗机，你去发明吧，再说，你也没那么多钱。”
    后来我又冒出一句：“对了，最好去买个机器人，让它替我干！”

    天晓得我怎么会有这样怪诞的念头。不过说真的，假使我结婚了，我一定设法使自己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结婚，并不能成为事业的坟墓，也绝不会磨掉我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所以，到时候，我非常需要一个“智能机器人”（笔者今日注：这智能机器人是我率先提出的吗？三四十年前我就有这个梦想了），让它包揽我的家务，让我腾出时间从事我喜爱的事情。我很看不起那些结了婚就为丈夫和孩子牺牲了一切（事业、爱好、个性等等）的人。我觉得，女性，首先应该是一个人，她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心，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并且可以发展它，不受各种条件的限制，其次，她才是妻子、母亲，同时具备贤惠、善良等优秀品质，贤惠和事业心并不矛盾，不能一味要求妻子为丈夫牺牲自己的事业，为什么丈夫就不能为妻子牺牲事业呢？
    对，到那时候，千万百计买一个机器人！

    时隔很多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上面的观点全都做不到，为了小家为了父母，我牺牲了我的所有。

    如今洗碗机、扫地机都有了，但我就是不愿意用，比如扫地机，是很先进，连沙发底下都能扫，边边角角也能扫，问题是它工作来噪音很大，最最关键的是，它帮我扫地，我要帮它搞清洁卫生，要经常拆下来帮它“洗澡”，这样的事我不能干；至于说到家务劳动，是可以请钟点工，但是又不愿意家里多一个人……所以还是自己干，就这样一干就是几十年，从青春靓丽到人老珠黄。

    1985年6月7日（星期五）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农历4月19），中午下班后，我买了一个大蛋糕。那个售货员不错，问我蛋糕上要写什么字？是老人生日还是小孩生日？并拿出写着“生日快乐”、“愉快”等字样的蛋糕放在柜台上，我挑了个“寿”字的买下了。

    中午吃饭时，我把瘦肉往父亲碗里夹，并叫他看看日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

    弟弟指着我说：“她买了个大蛋糕回来。”
    “多少钱？”母亲紧张地发问。
    “5块！”我说。
    “啊？你傻呀，5块钱买只鸡不好，去买蛋糕？”母亲很不满地说。

    我很气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她身边生活了20年，居然不了解我的心，多么可悲！本想在我拿工资后、父亲过的第一个生日时，好好慰劳他一番，这回我的心全被这几句话泼凉了。我很讨厌那些把钱看得很重的人，难道世界上除了金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在我看来，在所有的事物中，金钱是最劣等的。

    我今年的生日过得极为冷淡，而且那天母亲还乱训了人。我多么希望在我生日的时候，有人为我买一个蛋糕，因为这样才能够表示，别人并没有把我遗忘。可我的要求没有人能够满足，但我并没有计较什么，照样在父亲生日时送上一个蛋糕，也就献上了我对他的一颗爱心，可是没想到结果竟会如此令我失望！

    夜，吃蛋糕了，把写有“寿”字的一块给了父亲。
    父亲说：“今天开了洋荤。”

    1985年6月14日（星期五）
    今天收到妹妹的来信，有那么几句话使我大为感动，差点流泪了。“我倒主张你出去玩玩，散散心，你太累了。钱不够，我想跟爸爸妈妈说，他们是否能支援你一些，向家里要钱，你自然不好意思，但我觉得，你从小到大没有伸手向家里要钱，而现在又那么辛苦，确实该出去玩玩了。”

    看完这段话，我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我不禁感叹：终于有人理解我的工作，理解我的艰难，理解了我对家庭、对父母的体谅！这个人就是我亲爱的妹妹啊！我很高兴，真的，没有任何事比能得到别人的理解更让人感到快乐的了，谢谢你，我的妹妹。我不需要别的，只要一句话就行了。当然我还要告诉她千万不要替我向家里要钱，并不仅仅因为我不好意思，还有其他原因。

    1985年6月16日（星期日）
    傍晚时分不经意地看了看日历，才记起今天是欧美各地的父亲节，请看父亲是怎样度过自己的节日的。

    一早起来去买排骨、豆腐，然后把排骨切好去炖汤，吃完早饭后去买青菜、猪肉，回来剁肉馅，准备酿豆腐，然后再去买鱼。之后忙着做菜。

    直到中午，客人光临时，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约有十个菜，可以开个小饭馆了。

    今天来了四个客人，午饭吃了一个小时，然后与客人谈话，到下午4：15分送走客人，父亲出去买青菜，忙着做晚饭了。

    父亲就这样度过自己的节日，他并不知道今天是父亲节。也许，客人和我们家人对饭菜味道的赞赏，吃得高兴、快乐，就是对他最好的奖赏。这就是我伟大的父亲！如果我在早上就记起今天是父亲节，我一定不会让他如此忙碌，而会让他多休息一会。

    1985年6月22日（星期六）
    今天是弟弟生日。我买了天府花生、甜姜、芒果干各一包给他，本想买个大蛋糕给他，因为前段时间父亲过生日时，我买了个蛋糕，家人一致认为好看不好吃，再加上某某说不要蛋糕，于是我就买了他最爱吃的东西。父亲买了个西瓜给他。我对某某说：“你生日是最赚的，那么多人买东西给你，我生日呢，根本没人理。”言语中露出一点悲凉。（4967 美图致谢梁老师）
    续12.
    【情天】12.老实愚蠢同义，关系学存入人世情

    1985年9月29日（星期日）
    今天上完课，就到中山五路帮某某拿眼镜，帮她买棉毛裤，还要为妈妈买。你看，我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却没有给我足够的信任，更别说爱了，想想都寒心。今后我要“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想，碰到好的衣服就买，不要光为某某买衣服，结果自己没衣服穿，我可不干了。在我们家，某某是最幸福的一个，爱情、学业双丰收，而且要什么就有什么，总之她只要开口，既使要月亮，我们也会想办法帮她摘下来的。她所有的衣服、物品都是我们买好给她的，而我呢，自己用自己的工资买衣服还得好好掂量一下。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好心了，还是管我自己要紧，现在只有自己管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况且，我想要别人来管我（比如帮我买件衣服），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有工资了，独立了，父母极少用他们的钱帮我买东西的，他们在大学时已经用上我的生活费了，除非是我拿钱让他们帮我买还有点可能。

    今天是中秋节，过得没甚意思，因为阴天，连月亮也躲起来了。

    1985年10月4日（星期五）
    我决定买一条弹力牛仔裤，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我就在个体户的前沿阵地上班，下午下班后就到小巷里的个体户那里看了看，开价23元，太贵了，犹豫不决，回来了。回家一想，一定要买，也许讲讲价，21元能买到。反正我有钱，我要适当地打扮一下我自己，不要把钱都花在亲人、别人身上。

    父母决定给钱让妹妹买自行车，共150元。我有些妒忌，对他们说：“最赚就是小J了，要什么就有什么，就差没有摘月亮了。”
    他们笑了。

    父亲说了一句：“是这样的啦，小J和小弟当然比老大的条件好了。”
    母亲说：“以后你去旅游我给你一点钱，反正我们都是为了你们。”

    哇，母亲从来没有给过我钱，这回倒说出这样的话，不知到时能否兑现？我特别体谅家里的困难，所以根本不敢问家里要钱，有什么问题都是自己解决，宁愿问同学借钱也不问家里要一分钱，这就是我，作为老大的我。

    1985年10月7日（星期一）
    父母现在已经考虑妹妹的分配问题了，准备让她到什么电子厂。她多幸运呀！想当初，我大学毕业之际都没人理我，害得我现在的处境这么惨，现在我想调回来，他们也不助我一臂之力，就想着早点把我嫁出去。如此偏心，如此令人气愤！另外，他们有许多事情瞒着我，对妹妹的信任超过了对我的信任，也可以说，他们根本就不信任我，妹妹的一句话顶一万句，可以成为至理名言，却把我的话当成儿戏。更有甚至，上半年，竟然不征求我的意见就乱为我介绍朋友。这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又是什么。总之，他们只能当我的父母，不能当我的朋友（我以为可以成为子女的朋友的父母才是好父母），我也同样不信任他们，他们也别指望我对他们说什么心里话。更可气的是，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他们已经叫大姨帮我买棉被了。多此一举！武汉的棉被好到这种程度？让他们买了给妹妹用吧。

    真是烦人，想到这些心就烦。烦父母的偏心，烦他们的多事。我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偏心。其实，最体谅他们的是我是我还是我，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获得他们的信任，反倒对我有诸多限制，我出去跟同学玩时，他们得审问得清清楚楚，这也是对我的不信任。所以我决定，以后多管管我自己，出去玩玩，买点好衣服穿穿，出去玩时也不必把什么都告诉他们。

    我决定这个月发工资后，就去买一个化妆盒，再出去玩时就好好打扮自己，痛痛快快的地生活，同时决定继续学习《新概念英语》，一定要坚持学下去。

    1985年10月20日（星期日）
    爸爸过两天要到忠信703队出差。我说：“多想去那里赶一次集啊！”是呀，我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想去赶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问问价，买些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还可以上山去摘山捻，熟透的是红的，甜甜的带点酸，还有我童年时的伙伴，我们一起玩耍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更有那些爱我的老师……如果可能，我一定重返那个山村，把我的倩影留下。如果现在是假期，我一定跟随父亲前往。

    1985年11月13日（星期三）
    妹妹来信说，表姐10月份生下一男孩，大约5斤多，是难产……女人的命运真惨，挺害怕的。记得小姨生孩子的时候也是难产，表姐又是难产，难道有遗传基因？下一个又该轮到谁呢？我想还是不结婚为妙，结婚的坏处我看得太多了，婚后夫妻、婆媳吵架的比比皆是，生孩子这一关也非常难过，太可怕了。想起这样一句话，婚姻就像一个鸟笼子，在里边的想出来，在外边的想进去。我是“在外边”的，但我根本不想进去，我明白，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了。
    （7083 美图致谢梁老师）
    【情天】13.友情亲情帷幕般铺开，父亲来信祝贺教师节

    1985年10月6日（星期日）
    天气真好，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和李同学、陆同学到南湖玩。

    第一次化了淡妆，我不会，是李同学帮我化妆的。化妆后的我感到很不自然，走在马路上，似乎很多人盯着我。但她们都说，我化妆后，比原来好看多了，这话说了好几遍，两人还极力怂恿我买一个化妆盒。我有些心动了，但嘴上却说：“买这个我很难用得上，加上我们家很正统。”
    李同学说：“买一个嘛，买一个小的，别让他们知道。”

    我们去南湖，并不是玩那些现代化的游乐设施，而是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聊天、拍照。我们聊的最多的还是婚姻、恋爱问题。她们告诉我。我们班的某某结婚了，某某生了孩子等等。陆同学终于透露了她的秘密（以下省略300字）。陆同学又问我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我简单地说了两句（以下省略300字）。

    不谈这些了，今天我们玩得很畅快。在兰圃，我们请一个路人帮我们照张合影，等我们站好位置，摆好姿势时，他的眼睛并不是看着镜头，而是看着我们，一会说一句：给点笑容，一会又说“笑一笑”，好不容易才照完一张合影。
    我们高兴而归，等着看相片。

    别看我这人静静的，但我
    
    
    
    
    
    
    
    
    
    

    的心很野，老想着去玩。反正我大学和中学都有几个好友，这次叫中学好友，下次叫大学好友去玩，我一叫，她们没有不去的。

    1986年1月12日（星期三）
    昨天上午，梁同学来了，坐了一会，穗如和她的表妹来了，叫我和她们出去玩，梁同学只好离开了。

    我和穗如她们来到花园酒店，这里的景色很美，我们照了几张相。

    
    


    中午穗如请我们吃饭，我第一次吃了汉堡包，闻名世界的汉堡包亦不过如此，面包里夹了一层牛肉馅，还有红的番茄，绿的黄瓜片，看是好看，但并不见得好吃。

    晚上，外婆和小姨、小表弟来了，小表弟真好玩，他要我抱而不要妹妹弟弟抱。

    第二天上午，全家一起去了花园酒店。带着一老一小，有点麻烦，花去了不少时间。我一直抱着小表弟，指指点点，告诉他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他看到这里的一切，很新奇，眼睛都瞪圆了。坐电梯上楼时，小姨和外婆都很害怕，我抱着小表弟倒也无所谓，小表弟一声也不出，估计是被吓的，直到下了电梯，他才开始高兴地叫了起来。今天，外婆和小表弟算是开了眼界，当我告诉外婆这盆花要100多或者300多块钱时，外婆以她特有的方式惊叹。

    我们从花园酒店走路回来，目的是想让外婆看看四层的立交桥。小表弟这时要睡觉了。小姨说，他睡觉之前一定要哭。父亲从我手里接过小表弟，很快他在父亲怀里睡着了，后来，我接替了父亲抱着他，沉沉的，我的汗都出来了。回到家，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此时感到很累很累。

    第二天下午，我们全家带着外婆来到文化公园。外婆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她对这里的花卉、布置很感新奇，尤其是对一盆君子兰要1万多元大为不解。这里的高空缆车、骑马等游乐项目让外婆惊叫了几声。总之外婆承认这里的一切都很好看。

    
    


    今天又照了很多相，今年春节我花的钱最多，光是晒相就花了30多元，买胶卷的钱还没算在内，下月11日才发工资，剩下的日子怎么熬？

    1986年9月18日（星期四）
    今天是中秋节，过得没什么意思，父亲出差在外，未能在节前赶回，倒是来了 ，让我感动，他向我祝贺教师节，说本应该给我实际性的祝贺，而现在只能给予礼节性的祝贺，他祝我成为优秀教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信中我最反感的就是这句话，因为我是被迫干着自己不喜欢的职业，因此不想为工作花费过多的气力，更不想当什么优秀教师。父亲说的是他的愿望，但我并不想为了实现他这个希望去拼死拼活，我永远不会成为优秀教师的！不为什么，就因为迄今为止，我不爱这个工作！

    9月24日，今天父亲终于回到了家，他这次出差20多天，带回来苹果、雪花梨、白兰瓜、板栗、石榴，全是死沉死沉的，他真有心。那些雪花梨一个就有七八两，我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大的梨。板栗也是我爱吃的。最逗人喜爱的是那红红的石榴，吃石榴是吃它的籽，把它切开，那些石榴籽呀，红里透白，形状像玉米粒，还发亮，如果不用手摸，可以冒充玛瑙了，很好看，实在不忍心吃它。我拿着剥出来的五个籽放在我的书桌上，想看看它会不会变色，最后还是忍不住吃了，酸甜可口。

    晚上吃了小米稀饭，这也是第一次。

    1986年11月2日（星期日）
    今天母亲收到三姨的来信，三姨让我帮表弟找好几本书，找不到就要去借。凭什么这样要求我，就因为我们是亲戚？虽然心里对这样的语气很不服，但我还是马上到某某的书柜去找书，一本也没找到，这就意味着，我要去问别人借，真麻烦！何况表弟在外地，天晓得别人肯不肯借？再说，我又去问谁借呢？我在脑子里搜寻着名字……
    过了好多天，我还是找到或是借到了这些书，到邮局把书寄给了表弟。

    第二天，收到某某的来信，让我帮小W买一件外衣，尺寸都告诉我了。我的天呀！我帮她买衣服还不够，还得帮她的男朋友买衣服，这个让我办事，那个让我帮忙，好像我有三头六臂似的，本来我自己的事就已经办不完了，还要带着烦恼去做好人？有谁知道我的苦衷？但是亲人的要求我一个也拒绝不了。

    面对着400多张语文试卷和100多份200多页的作文卷，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它们全烧了，改试卷改怕了！怎样才能逃脱我现在的命运？

    1986年11月5日（星期三）
    几天来，妈妈病了，只能躺在床上（几十年后，我也遗传了母亲这种病，但却没有她幸福，我发病了，还得硬撑着起来陪母或父到医院看病），爸爸出差已经半个月了，至今没有归期，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干的，包括一早起来去买早点，叫弟弟起床，等他吃完饭去上学之后，我又去买菜，然后赶着去监考。

    最头疼的是不知如何照顾妈妈，她胃口不好，什么也不想吃，买个猪腰煮稀饭给她吃，她只吃一点点，煎个荷包蛋，她也吃不完……反正能买的东西都买了，但就是没办法让她多吃一点，无奈！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一直到18日，出差一个月的父亲终于回来了。
    晚餐，信阳的烧鸡，河北某某地方的番茄肠……摆满了一桌，都是父亲买回来的。

    今天是汪同学的生日，两天前我已经给她寄去了一张精心挑选的生日卡和明年的日历卡，但愿她喜欢。实在走不开，不能当面为她祝贺生日了。

    1987年1月28日除夕夜。
    团圆饭，全家人围着火锅转。猪肝、青菜全放进里头烫，边烫边吃，弟弟的劲头很大，吃得津津有味。我对吃从来都是随便得很，有啥吃啥，即使有新鲜的玩意，也提不起我的兴趣。父亲一再说吃火锅的很多好处，比如简单，品种多；母亲吃了几块猪肝后，就说吃怕了；妹妹的香菜没烫熟，不敢入口，我们说香菜生的都能吃，她这才打消了畏惧心理。

    在电视机前坐了近五个小时，今年的春晚办得还不错，几个相声节目很绝妙，让人笑得流泪、捧腹。最崇拜的歌星是费翔，他那浑厚的声音，魅人的风度，演唱时豪放又滑稽的动作，令人难忘。

    而后，给朋友们写明信片，也让妹妹给自己写了一张，为的是要大年初一的邮戳。
    12点时，父亲给我们每人10元钱，这可能是今年我收到的唯一的压岁钱。

    1987年1月31日（星期六）
    昨天小姨一家来了，顿时，好几个人都围着小表弟转，这个小东西真是太好玩了，好像是神灵的产物，跟我很好，很喜欢吃瓜子，我剥好给他时，他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对我笑着，还让我踢羽毛球，他把羽毛球往我面前一丢，我的脚就该飞起来，如果踢到了球，他就会发出笑声。抱他去看汽车的反光镜，他表现出的新鲜感和和得意劲难以言表。这一切真是太有趣了。

    小姨也给了我们每人10元利是，尽管我一再说：“我大了，又有工资，就免了吧。”她还是硬塞给我。

    第二天的太阳和昨天一样好。
    他们都出去玩了，只有我和妹妹在家。

    妹妹的同学来了，她也是我中学同学的妹妹。得知邢某玲结婚了，不在花园酒店干了，去了广东迎宾馆。这些人要换个地方，换个工作太容易了了，其容易程度让我望尘莫及。

    后来，妹妹和他们一块去找同学了，偌大的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宁静得很，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在这之前，我是多么喜欢宁静，可现在也太安静了，真希望有个同学来找我，与我倾心交谈。

    穗如陪两位香港小姐到珠海去了，张同学和男朋友一块回老家了，汪同学也爱静，她家也有许多应酬，我们约定3日见面的。

    妹妹从她的同学家回来，又对我说起，某某的姐姐（均是我中学同学）快嫁人了！真够俗的，每个人都在不断提醒我，该嫁人了。我说：没啥奇怪的，谁愿意去嫁就去嫁好了，我真诚地祝福她们，但我自己不想出嫁，不管父母心里怎么急切，我都不予理睬，现在的趋势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一个人过得很自由自在，找男朋友的紧迫感我从来没产生过，也就是大学时读小说太多的缘故，书中的美好爱情，我在现实中没看到，早就说过宁愿单过。

    1987年2月1日（星期日）
    放假了，我好不容易才从高第街中摆脱出来，庆幸自己可以10多天不回那鬼地方去了。谁曾想，今天妹妹说要去买衣服，父亲也陪着去了。在家就说好不去高第街的，可到了中山五路就不由我说了，结果我又回到了高第街！朝高第街走的路上，我一直很不满，不知怎么搞的，一走进高第街，看到那里零乱的房屋，每一件看得上眼的衣服，心中那种无名的烦躁情绪就上来了，一路上我都没说话。也许是恨屋及乌，反正那种感情是油然而生，触景生情的，今天更加深刻体会到这个地方是多么令人厌恶。我发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可三年将过去，我的誓言却没有实现，怎么不叫人心烦心急？！

    不管父亲一次又一次问我，这件衣服怎样，那件衣服好不好看，我一概撇嘴、摇头，结果我什么也没买到。讨厌逛街，但我偏爱逛书店，在我执意要求下，我们硬是从高第街的这头走到那一头，再走回来，去逛书店，我买到了一本房龙著的《宽容》，这让我今天的疲惫得到一定程度的补偿。

    回到家就包书，饭后便看了此书的序言部分，深深吸引了我。房龙写的序言太精彩了，用形象说话，寓意十分深刻，而且还配了插图，语言生动活泼，就凭这个序言，我断定可以一口气读完这本书。

    1987年2月17日（星期二）
    今天的太阳似乎有些暗淡，空气仿佛凝固，想把太阳掘出整个天空，想让空气从树林钻出。

    上午一下班，书包刚放下，就被告知炉火灭了，水没喝一口，就去生火，硝烟弥漫，灰尘满天，头上身上全沾满了这些遗留物，此时，大姨和三姨夫都在家。

    晚上偶尔打开抽屉，发现有人翻了我明信片，到底是谁干的？某某必定无疑，趁我上班时动我的抽屉，我认为这很缺德，不定哪一天，要翻我的信件了，不能乱翻别人的东西，尤其是主人不在的时候。这点都不懂？纯粹是明知故犯。

    过了两天的2月19日，地球好像要爆炸了，家里一下子来了五个人，迟钝的老人，大叫大喊的孩子，原先那份宁静全被打破了。

    这两天也很累，今天收了两个班的作文，让我怒火中烧；下班要煮9个人的饭，还要上街买东西，又累又烦。为外公买了件毛衣，不知他是否喜欢。
    爸爸出差回来了。
    （3673）
    @ty_泰然处之530 2022-03-01 10:06:44
    顶帖追读，顺颂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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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愿三月美好相伴！
    


    【情天】14.大叔叔通俗话说透婚姻常理

    1987年3月3日（星期二）
    下午大批人马又到我们家，令我惊奇的是，外公也来了。原来，我的堂妹得了脑膜炎，住院了，一个晚上就花了400元。外公在老家老是哭，于是就把他带出来换个环境生活。

    1987年5月13日（星期三）
    晚饭后，我正式向父母提出了辞职的事。话题是从父亲要帮别人家的女儿找工作说起的。我说：“你天天帮这个找工作，帮那个换工作，还不如帮帮我呢。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个别愿意当老师的同学现在也说没法忍受了，何况是我？从来就不愿意当老师。”
    父亲说：“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嘛。”
    弟弟插话：“就是嘛，你不是优秀教师嘛。”

    我从来不承认上了两节优秀课就是优秀教师，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优秀教师，就算是，我也不稀罕，因为这不是我志愿干的，而是我讨厌的工作。还好，他们没反对，只说商量商量，联系好再说。母亲有些担心地说：“辞职以后就不是国家干部了。”要这个空头的国家干部做什么？
    我很欣赏美国心理学家艾琳c ?卡瑟拉说的一段话：“让我花费我的生命去干讨厌的事情，我可花不起，如果你有本事习惯于靠你不能忍受的工作来维持自己的生活，你也就有本事靠另一种方式维持生活。用不着惨兮兮的在你现在这里呆着，你如果在某一个具体领域干得很好，。在生活中要大胆地尝试，无畏无惧地寻找你的位置。”（《全力以赴》）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我无非忍受的工作，那么我何必惨兮兮地呆在那个鬼地方？再说，干我最不喜欢的工作我干得还不错，如果我能从事我喜欢的工作，我会干得更好，我有这个信心。

    1987年5月20日（星期三）
    下午我在改卷子时，大叔叔来了。大叔叔本姓戚，以前和父亲在一个野外队，由于他长得高大，我们这些孩子从小就叫他大叔叔，他风趣幽默，一句话就能把人逗笑。

    大叔叔见到我，劈头就是一句话：“有对象没有？”然后就这个问题生发开去，说了一些很合我意的话。

    你找的人不能太老实也不能太狡猾。
    我插话：除了诚实，具有中国某些传统品德之外，还要有点现代朝气。

    大叔叔问：你是要找本行的还是外行的？
    我当然说是找不同行的人。
    大叔叔说：“如果找医生的话就得找个中医，西医我看不起，还有一点就是西医道德很差，杀人不见血。”

    他又说到了缘分，承认缘分真是太重要了：“我现在这位夫人以前我根本没看上眼，后来转了一大圈，还是和她牵着手去登记。”

    大叔叔的话把我逗笑了，我想到了大学女友，别人为她介绍了好多个，结果拐了一个大圈，又回到这个潮州人手里。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大叔叔又说：“外貌嘛，大体上说得过去就行了，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太漂亮了都不好，是水性杨花，玩玩而已。”

    还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如果找不到，宁愿晚点，也不要将就，不要为了服从某个人的意愿而丧失了你应该有的原则。”这话说得太棒了！我举双手双脚赞同。我始终认为，宁愿晚点，绝不将就，在这个问题上来不得半点将就。

    大叔叔还说：“男的入错行，女的嫁错郎都是最痛苦的事。”
    我要说，女的入错行，也是非常痛苦的。
    这位叔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很了解我的性格。

    “尤其是像你这样读过书的女子，善于思考，敏感、懂得主宰自己的命运，所以你们想的问题就多。”大叔叔又说。

    正像林黛玉说的那样，我的悲惨就在于我认得几个字。情况确实如此，如果不读书，糊糊涂涂地就过了一辈子。

    大叔叔还告诉我：35岁以下，家庭肯定不会和谐，会大吵小吵，因为心还不定，40岁就定型了，越老两人越好，因为谁都离不开谁，谁都伴着谁，这也是真话。

    大叔叔连找对象的高度也说到了，一定要找比自己高的，别一代一代矮下去。

    大叔叔还问我：“你存的钱都玩完了，是吗？”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估计这肯定是母亲跟他说的。
    他说他什么都知道，是个信息库，不过他倒赞同我的看法。他说在婚前把该玩的地方玩完，婚后就根本不想玩了。他的某些观点和我的一样，甚至我父母的观点和他都有差异。大叔叔是个很开朗达观的人，我很敬佩他，与他谈话，胜读十年书。

    再见到大叔叔时，却是1988年9月20日了，中午大叔叔来了，在我家吃午饭。等我下午下班回家，小弟说父亲和大叔叔谈了一个下午。大叔叔又进了一次医院。据他说，第一针就把他打“死”了，后来拼命抢救才活过来。他得的是冠心病。

    1987年5月22日
    下午，一位姓王的作家和一位长影厂的制片主任来了，他们是到海南岛选外景的。
    王叔叔突然问我：“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诧异：“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他说他上次来，看到一个男孩，以为是我的朋友。我却想不起来上次他来时，有哪个小伙子在我家，大概是父亲以前的同事吧。

    当王叔叔知道我每月给家里40元时，他说：“你爸爸这么贪心，要这么多。”
    我说：“不是他要的，是我主动给的。”
    “那你结婚时他准备出多少钱？得讲好条件呀。”他说。
    我笑了，对于我来说，结婚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连男朋友都没有，怎能考虑结婚？再说，父母将我养大，我交点钱是应该的，至于我有朝一日结婚，他们出多少钱，甚至一分钱不出，我也没有意见。生活靠我自己去创造，而不是靠我父母。

    1987年6月22日
    小弟今天生日，我买了他爱吃的东西，算作礼物。
    妈妈今天给了我25元，让我买皮鞋。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工作以来，妈妈第一次给我钱。感谢她的爱心。

    1987年7月5日
    为了欢迎未来的半子来广州，家里紧急添置了钢床，并准备加急购买电冰箱、鸿运扇之类的防暑降温物品。为了他们回来，我们家准备耗资巨大。某某从来就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运气特佳，从小到大一帆风顺，而我却恰恰相反。

    1987年7月10日
    明天外公要来我家住，晚饭后我们就忙开了，忙着调整小弟房间的布局。把箱子、柜子全部搬到厅里，把那个拉床安装、调整好，父亲又忙了几个钟头。

    这个假期我们家将非常热闹。父母已经紧急购置了鸿运扇、钢丝床，正托人买冰箱，还买了蚊帐布，准备赶制蚊帐。为了某某和她的男朋友，我们家已经仁至义尽。瞧某某多自在，只要把学习搞好就行了，用不着干半点家务，家里就给了她很多，她却没为我、没为父母分担一点家务……家里很多事情需要我这个长女来照管，而我根本别指望谁会来帮我一下。前些时候有人问我，找朋友时，如果那个男孩比你小一点你干不干，我当然不干，原因很多，其中一条就是，我再也不想当姐姐了，我当姐姐已经当够了，吃亏最多的就是老大，这点我深有体会。我倒想找个能干的男孩子，不然，将来还有更多苦等着我受呢！

    1987年7月16日
    某某他们回来了，小W给父母的见面礼是一盒唐三彩。

    我忙碌的苦日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什么该我一个人在厨房摘菜（真想把那些菜丢进垃圾桶）、做饭，而他们却在屋里下棋？难道就因为我是老大吗？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举动，我逃出去了，但无论我上午还是下午逃走，都得赶回来做午饭和晚饭，原来我从小就是伺候人的！

    晚上和穗如逛夜市，帮北京的朋友买连衣裙，她要我买6套衣服，还规定了价钱，短袖、真丝面料的连衣裙要25元以下的才买，叫我怎么买？今年服装价格比去年翻了一番，25元无论如何也买不到一条真丝连衣裙，她根本就不知道行情，只会提要求。今晚我还是完成了她一半的任务，不准备再为她买了，也不想再逛夜市。

    穗如明天和她的男朋友在厦门会合，拜访她大学时代的老师，下个月她就去法国学习、工作一年，明年从法国回来后就办婚事了，真正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1987年7月19日
    早晨开始下雨了，早饭后，某某他们出去了，我和外公在家，我用两个蛋糕打发了自己和外公的午餐——中国人最看重的午饭。

    自从有了爱情，某某的变化太大了。每天晚上，小W洗完澡，某某便自动自觉地去帮他洗衣服。真看不过眼！某某何时帮我洗过一次衣服？他说要喝茶，某某马上倒了送给他……那些亲热的举动从来不避开我，打情骂俏的，真……我只能当作没看见。

    1987年7月20日
    一早小姨来了，来接某某他们去佛山。我满以为今天可以清静一些了，午饭也可以随便应付一下，没想到，某某他们刚走，jiujiu带着一个乡亲来了，我的妈呀，这还有完没完？不间断的来客人让人厌倦，关键是两餐饭还要我张罗，早知这样，无论如何我也要躲出去。这个假期没出去玩，真不甘心，呆在家里就是活受罪。

    1987年7月21日
    黄昏，我又在厨房忙碌，对父亲发了句牢骚：“真是做到发火了！”
    父亲说：“别发火嘛，应该宽宏大量，你是姐姐。”
    你瞧，没人为我说话，反倒说我不宽宏大量。
    我反驳：“凭什么，都是女儿，为什么那么多事都要我做？”
    父亲说：“哪有什么事都要你做？爸爸妈妈还不是要做？而且，你相对来说还舒服些，你放假，我们还要上班呢！”

    反正当老大的就该吃亏，而且没人为你说话，来世决不当老大！

    本来家里已经有八个人了，晚上又来了两个客人，厅里都坐满了，很烦很烦。每回一有好电视看家里就来人，更可气的是，当你看得正带劲的时候，来客打断了你欣赏的思路，此时觉得这个不速之客最可恨。

    民主德国电视剧《金币的故事》很有趣，带有魔幻色彩，你想得到一块金币吗？可千万像那个老头一样得了饥不择食症，吃了几顿食物都不饱，最后连相框都啃了。
    （3530）
    


    【情天】16.亲戚情织就大网，家成了义务驿站

    1988年8月10日
    上午梁同学来了，说她认识花城出版社的一个人，那人要她到出版社当编辑，梁同学说她这辈子就想当编辑，除此之外什么工作也不想干。我也希望她能到出版社去，到时可以把我也弄去，听她说着先吧！

    这两个月，我们家简直像了邪，刚送走几个宝贝客人，又来了几个亲戚，还让不让人活了！如果不是看在外公的份上，如果外公不在我家住，我准保要赶走他们。整个家成了旅店，关键是这个旅店不收钱还要赔钱、侍候人。

    外公又在客人面前夸赞某某的成绩如何如何好，某某的资本就在于她的成绩，成为家人向外人津津乐道的谈资，家人可以吐沫横飞地讲上一遍又一遍。

    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专为别人活着。如果每个人都能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那该多好。我觉得，以前，我为别人考虑得太多了，为父母、为亲人、为朋友考虑得相当周到，因为心地善良，因而只有自己受苦，今后决计多为自己考虑，我要为自己而生活，少为别人作嫁衣裳。

    忽然想起了小草精神，突然觉得那种默默地思索，静静地生活，是老子的小国寡民、庄子的无为而治的思想的体现。当今是世界信息时代，小草能经得起时代的风暴吗？这种精神缺乏青年人的正常心理动态，缺乏时代的敢想敢干的气质，当一棵杂木，也比小草伟大。既然可以做一棵树，为什么要去成为小草？既然可以从事花、果实的事业，为什么要去从事叶的事业？总当个陪衬人物有什么好处？所以，能演主角的，就去抢这个角色吧！

    1988年8月11日
    早晨起床后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我上WC！我对父母说：我们家是旅馆，任何人都可以来看一看，然后住上几天，以后，凡是要来我家的人，都得事先跟我通个气，我觉得能不来的就劝他们别来，一定要来的我就按顺序安排住宿，并收取一定的住宿费和伙食费，我的劳务费就算了。这些话把父母逗笑了。对于这些从没什么联系，有事时却神不觉鬼不知地突袭我们家的人，真的很痛绝。

    1988年8月12日
    午饭时，一张大的圆的饭桌围得满满的，而且我和妈妈都不在其位的，一只苍蝇也很难从人缝里钻进去。我去夹菜时，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得伸长手，从这些人的头顶上越过，才能夹到一点菜。

    我连着帮三四个人盛饭，害得我自己都吃不成饭，简直岂有此理！一有客人来，帮别人盛饭就是我必须做的。
    （敲字时我还在想着当时那一番情景，真是不堪回首的一幕）

    午饭后为了避难，骑上车去东山买东西。

    我觉得我们家脏死了，那张床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睡过，用湿布加肥皂水抹也抹不干净，那个地板也是脏得不堪入目了，客人带来的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污垢，我都不想多看一眼，明天又得拖地了。

    1987年8月13日
    下午，父亲家的几个亲戚（两个叔叔和一个堂弟）来了，真够受的，明明发了电报让他们年底来的，没人听你的，想来就来，不管别人是否方便，这是一种什么精神？损人利己吗？昨天下午刚送走五个，今天又来了三个，还让我活吗？看来他们真会钻空子，不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机会。整整一个月，我没睡过一个好觉，天天为别人做嫁衣裳，做好饭菜招待他们，可我自己却吃不了多少，餐餐还要帮别人盛饭。我累坏了，整个假期不得安宁，放假非但没有休息，反而比上班还忙碌，天天人来人往，爸爸也忙，我辞职的事也顾不上了，真让人担忧。

    他们会住几天？这样人来人往，如此多的不速之客争相光顾，我们家从经济上、精神上都受不了，这个月我们家是不是得罪了上天，上天不断派人来摧残我们的心灵和身体。

    1987年8月16日
    上午那帮客人从佛山回来了，又带来了我的堂妹，这就意味着，晚上我得和这个堂妹一起睡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我没有独自一人占有这张床了。汪同学他们家就不同，如果有客人来，她的父母总是腾出自己的房间，绝不让客人占用孩子们的房间，如果不够，则找招待所让客人住，让客人掏钱。我们家就狠不下心来。父母简直太善良了，这样只能给自己添麻烦，到头来还得不到任何好处，唯有自己吃苦受累，而且我们家的客人都是穷亲戚，不仅白吃白住还白拿。

    中午我去汪同学家，她的男朋友已经回北京了，这家伙很有福气 找到一位如此能干，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人，而且两家是世交，两家的父母都喜欢对方的孩子，重要的是汪同学和他彼此相爱、很默契。我在她家坐了两个小时，她大约有一个半小时讲的是她那位，言语中流露出说不尽的爱，把人间最美好的词汇都给了他。比如，他要说一件事情，既不会让你感到唐突，又不会让你不明其意，很善于表达他的感情，还很幽默，科研上又很有成就，正在研究一个新课题，这课题完成后至少能获国家二等奖，而且还很会玩……让人听了就觉得是十全十美的人，既能干事业又会生活。我要找的也是这样的人，可惜没有汪同学这么好的福气。

    汪同学还说，如果工作这一关搞好了，能到那个新单位去上班，那就是一个转机，以后我的命运就会变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也许这话是对的。一旦我到新单位上班，从那天起，我就要为自己而奋斗，为自己而生活。如果总是为别人，到头来我什么也得不到。

    晚上和父亲一起骑车到那个经理家，本想商量一个好办法的，但经理不在家。

    1987年9月7日
    某某来信了，说了W一大堆好话，诸如很孝顺他父母，帮家里干很多事。我倒想问问某某，既然W能帮家里干事，为什么她却不能？女孩子本来就该多干点活的，可她回到家是多么舒服。某某还说，她的伯父伯母对她怎么怎么好，买什么好菜招待她，最后还说要给她定做一件呢子大衣和一双皮鞋，结果是定做了一双皮鞋，式样挺好。总之在她眼里，小W家比我们家好，小W的父母待她比自己的父母待她好。而他们在我们家时，我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我每天为他们的忙碌，他们却只字不提，甚至在信中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有那个小W，在我们家白吃白住白拿，回去一个多月了，也不来信谢谢一声。我觉得我整个假期的家务劳动都是白费力气，放弃云南之行的举动是不值得的，我并不希望他们报答什么，但我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值钱的，都是理所应当的，我感到不满，感到愤怒！

    某某又寄来一大堆底片要我们晒，想方设法刮家里的钱。每次晒相片，都是我出钱还要跑腿。今天我拿着计算器，算算这次晒相所需要的钱，共11.52元，还不算要放大的那几张。
    我对父亲说：“一共11.52元，你们给钱，我现在没钱。”
    父亲说：“我给你10块钱，零头你出。”
    我说：“不干，你必须一分不少地给我。”

    我现在经济十分紧张，手头上已没钱，以前某某晒相片的钱都是我出，从来没问过家里要钱，这回我有足够的理由不出这笔钱。更何况我深刻感到，为某某花钱，我花得一点也不舒畅，我决计以后不为她花钱了，她如果来信让我买衣服，我一律用信将她打发回去。说实话，我自己从来没穿过什么好衣服，我自己都不舍得为自己买衣服，凭什么我要捡她丢在家里的衣服穿？你不觉得这世界颠倒得太厉害了吗？

    今晚家里又来了四五个客人，其中有抽烟者，我最讨厌抽烟的人，只要他们一踏进家门，就带着一股烟臭味，等他们一离开，我就把风扇开到最大一档，驱散厅中的烟雾，还有长凳上、地板上都落满了灰尘，不得不重新清洁一遍。等我找N朋友时，绝不找吸烟的，这是条件之一。

    19878年9月26日
    居然有人说我不够大方，不善于表达，而且这话出自我父亲之口，真叫人捶胸顿足地想不通、这是早饭后父亲训话时说的。他还说我不喜交际，感情脆弱，不够大胆，要学会克制自己，要热情等等，这些我倒是可以承认。我好像今天早上才发现我有那么多缺点，而这些缺点在父亲眼里都是致命的，当他把这些缺点像揭我的伤疤一样揭出来后，我感到心痛，同时又有些不满。父亲今早说的另一些话，就像是对一个14岁的孩子说的，而不是对我这个大学毕业有三年教龄的人说的，真的很不愤。要我找对象时，就觉得我是老姑娘，教训我时，就把我当成三岁的孩童，莫名其妙，未免太小看人了。

    父亲还要我看有关经济管理、经济法、服务行业的管理等等书籍，看到这些名字我的脑子就要爆炸了。反正这几个月来活得真不痛快，光是父亲就不知训了我多少次了，早知道走这条路如此艰难，还不如当回我的老师，驾轻熟路。

    1987年10月1日
    国庆节上午，家里来了四五个客人，父亲把我从房间里揪出来削苹果和梨子，因为我削得又快又好，一个苹果（或梨子）的皮被削下来是没断过的，完完整整一长条，你说这是经过多少年的历练才熟能生巧？

    关于我家客人多的事实，日记里一直都有记录，再说几件事证明客人敲门后我们的狼狈相。
    今天弟弟说，他偷吃鸡翅，刚吃了几口，客人敲门了，他马上把鸡翅藏了起来，抹干净嘴巴再去开门；我昨天正在吃梨子，有人敲门，我没有把梨子藏起来，而是加快了进食速度，自己吃完了，再去开门，然后削梨子给客人吃。

    生活常常这样，会出现令人扫兴的事情，比如你看书看得不忍释手的时候，有人在窗外按响了自行车铃；当你看电视看得正来劲的时候，有人在门外叫你的名字；当你正在写诗或小说的时候，有人敲门……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躲也躲不了，而当你希冀某一个人来时，她偏偏不来，不希望来的人却翩然而至，生活除了会和你开玩笑之外，还会和你唱对台戏，这同样也无法逃避。

    今年我们家的月饼挺多的，除去已经送人的，现有的还有5盒，而且全是铁盒，包装够精美的。我讨厌月饼，如果它们能变成月亮，那该多好，我喜欢月亮。
    （3630）
    

    【情天】17.装电话买到冰箱，友情在滴淌

    1987年10月2日
    父母带外公出去玩了，外公早就等着这个假日了。本来我在家，该陪他出去走一走，但我实在忍受不了和他一块出去的滋味，年龄相差太大，何况我是个急性子，忍耐不了老人的啰嗦和慢腾腾的样子。我知道我也会老，但到我老的时候，我也不会给后辈添什么麻烦。也许我孝心不够，但如果要我尽到孝心，而把他们该尽的孝心也加到我头上，那我就要牺牲自己不少时间，从这方面说，我不愿牺牲自己。所以我有些自私，我知道我的做法会让父母反感，但我不可能做到每件事都让人满意，我没办法求全，当然我希望别人别对我求全责备，别逼我干我不愿意干的事。

    几十年后，我的父母年纪大了，每当他们看病或住院时都少不了我的出钱又出力、尽心尽力的陪伴，可以毫无愧色地说，就是因为我自私不够，善良有余，所以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聪明的孩子都是远走高飞做大事的，而愚笨的孩子就是为了报父母之恩而出生的。

    “我知道我走出这一步，就意味着将来我再也不是国家干部，即使找到工作，也只能是招聘，是合同工，这就意味着我的档案、工资关系统统都不要了，而且将铁饭碗打碎。做出这个决定，没有一个朋友不说我有勇气、有胆量、有魄力，而且是个坚强的女性。且不管他们的说法是否正确，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只要我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现代人自然有现代人的风采，自然有现代人的生活方式，铁饭碗打碎了，捧上瓷饭碗也许会吃得更香。至少摆脱那个环境，心里无尚轻松。

    这段时间深深感谢我的朋友们，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鼓励、安慰和帮助，并想尽办法支援我，对他们的好意援助，我都婉言辞谢，比如说愿意借钱给我，知道我喜欢明信片，买了送给我，还有人送书给我……如果没有这些朋友，我可能真的会闷死。

    寂寞的时候当然会有，只是这些年来，我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习惯了。何况我早就学会了制造快乐，烦恼的时候，把它全写在日记本里，或者和朋友们开几个玩笑，说几句幽默的话，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了。既然这样过了好多年，也就可以继续下去。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苦，你是否觉得，没有N朋友是一件很苦很悲惨的事？我并不这样认为。不管如何，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至少在我没找到工作之前不会考虑，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我现在过得很好，还不需要一个N朋友来为我分忧，面对困境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轻易去依赖别人，我从来都是这样。不过，谁如果有男（女）朋友，谁如果结婚，我都为他们祝福，只是我自己暂时还没有遇到这样的缘分。你既然可以比我先有N朋友，就可以比我先结婚，这点没什么好顾忌的，不必管老大还是老二，我的态度相当明朗。

    家里的气氛还不错。总之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悲惨，以为我天天愁眉苦脸，其实我除了没工作之外，过得很自在，在家里看看书，做做家务，反正他们上班（学）之后，家里只有我和外公，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几乎每天都有我的信，我的玩笑开不完……目前这种时候，尤其需要心情愉快，这点我很清楚，别以为我是那种遇到一点事就抹眼泪的人

    如果不是怕你把信寄到学校，我不会那么快把事情告诉你，一定会等我找到工作再说，免得你为我担心，我不想别人为我担心。”

    这是我收到妹妹的来信，信中还夹了给我的20元钱后给她的回信摘要。20多年来，第一次收到妹妹给的钱，真的很难得，说白了也是父母给她的钱或者是……

    1987年10月7日
    今天是中秋节，我讨厌过节。团圆餐也没什么特别的菜：两菜一汤——红烧瘦肉，鱼，白菜粉丝汤。我好像连吃饭都懒得张嘴了，吃饭也成了一件麻烦事。

    窗外不时传来炮竹声，不少人对节日有太多的兴致，广州人是最喜欢过节的，因为可以借过节的机会大吃一顿，个体户宁愿少赚一下午的钱，也要回家准备吃的。“吃在广州”这话不仅是说广州有太多美味佳肴，而且还是说广州有太多食客了，似乎个个广州人都能成为美食家，老是说吃，没意思透了。

    团圆的节日也并不尽人意，因为有不少人不能团圆。有时候，人是团圆了，心却难以团圆，这大概属于形式上的团圆，不能称之为心灵上的团圆。最美妙的境界应该是家庭成员间形式上、心灵上都能得到团圆。

    节日可以驱散许多人的不快，但却驱散不了我的不快，只是今天我必须掩饰我的不快，免得影响了家庭气氛，要做一个好人，总是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些顾忌

    把那些愁容收起，唱一首快乐的歌吧，自我折磨还是越少越好。外面居然下起了雨，月亮还会露出她的真面目吗？

    月亮出来亮了一会相，就消失在云层里了。
    边听相声边吃着板栗、月饼、柚子，外加健力宝，杂七杂八地灌了一肚子，但愿明天别闹肚子。

    用普通的望远镜看月亮，发现月亮由一圈红光环围绕着。如果用天文望远镜，又会发现什么奇异的现象？要是有机会到天文台看看就好了。

    1987年10月8日
    林叔叔和他的女儿来了，我就和小红聊天。

    （下面这则新闻很恐怖，你可以划过去）。据说惠东火葬场的人油被窃，用去做月饼，结果全县的人都不敢买月饼，过了一个没有月饼的中秋节。这是特别新闻，由当地的新闻中心发布，不知是否属实，即使不能完全属实，至少也有点事实根据，信乎？不信乎？

    有五个人要在我家吃晚饭，我忙了好几个小时。

    刚吃完晚饭，少颜来了，我拿了一罐健力宝给她，她竟然第一次喝这种饮料，我真有点奇怪。经过她女友的努力，中秋之夜，区某人又和她约会了，真希望他们能成功。我去年认识他们时，就觉得他俩很般配，后来因为出了不少事，他们之间有很多曲折，我总是对她说，我可以写封信帮她问问区某人的态度，少颜执意不让我这么干，我也就没有坚持，现在终于有人出面帮她了，我也挺高兴的。

    我知道，不少男孩子，非常注重女孩子的外貌，而女孩子的才华他们倒并不看重，而女孩子则更加看重的是男孩子的才华，外貌只是其次，这是男、女找朋友时的本质差异。

    我的外貌不算难看，甚至有不少人说我漂亮，但我丝毫不看重自己的长相，假如有一天我恋爱了，我也绝不会用我的外貌去吸引他，而要凭我的性格、气质以及学识、才华去赢得对方的爱。我的朋友们都比我先恋爱、先结婚了，她们完全可以当我的老师。

    少颜把她准备借给女友的书《假若明天来临》先借给了我，这是美国作家西德尼 谢尔顿的作品。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目前我的心情只能看一些情节曲折的畅销小说才能看得下去。她借走了我的一本五角丛书《这就是美国》。

    1987年10月9日
    晚餐，父亲说我今天做的红烧肉很好吃，有板栗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板栗味从何而来。我已经连续做了三个月的饭，每日两餐，即使再不会做饭的生手，也该学会了，何况我本来从小就做饭的。可以说，我成了家里的特级厨师，不管来多少客人，只要有原料，我就能烹饪出满满一桌，一个也不会重复的。

    我看完了谢尔顿的作品《假若明天来临》，这是我近期看到的最精彩的小说。因为这两个月脑子里塞满了公文、经济法之类枯燥得像牛粪那样的东西，令人不堪忍受。这本小说的情节相当不错，女主角翠西报仇雪恨的手段实在高明，她太足智多谋了，连各国的侦探都败在她这个女子的手下，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她成为江洋大盗完全是社会造成的，作者有点把翠西神话了。在作者笔下，翠西实在能干无比，能耐大着呢。

    1987年10月24日
    家里打算装电话了，起因是电话局的一个亲戚要父亲帮忙解决他儿子的工作问题，便用装电话来做交易（当时装电话是要排队的，费用很高，好像要花2、3千元）。父亲答应聘用他的儿子，这样家里才有希望装电话。最迟在明年1月，我们家也有电话了。我早就想要电话了，几个好友家里早早就装了电话，让我羡慕不已。等我们家有电话了，我就可以用电话和他们聊天了，有事找他们，拨个电话就行了，我有什么怒火时，也可以在电话里发泄了。

    讲到装电话，母亲和弟弟都说，父亲帮别人办事时都办得好好的，但我们家求人办事时，别人却很难办到，甚至根本办不到，看来我们家的运气实在不好。

    1987年11月9日
    晚上，郭兰英带中国民间艺校的学生为地矿局作慰问演出，上场的全是她的学生，没有统一的演出服，服装都是自带的，而且这些小毛孩并不见得怎样漂亮，个子也不够高，总之他们的表演相当稚嫩，有几个学生的嗓子不错，应该有发展前途。

    我以为郭兰英会唱一首《南泥湾》，结果她没唱，由她的学生代唱了。以前那个苗条的郭兰英现在变得臃肿不堪，缺乏歌唱家的风度。今晚她的学生唱的歌都是老掉牙的歌，四五十岁的人听得很开心，我不太感冒。其中有个打鼓的小女孩我很喜欢，三个鼓摆在她面前，她的手很有节奏地打出不同的鼓音，当她为弹扬琴的女孩伴奏后，节目表演完本该一起向观众鞠躬的，结果忘了，看到同伴鞠躬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推着同伴，赶快走向后台，挺好玩的。

    这回地矿局真是破了财，为艺校打了几口井，今晚租场地用了1千元，请他们吃饭用了2千多元，据说是八菜一汤，外加啤酒、汽水、葡萄酒等，演出完毕还要送他们回番禺。

    11月12日
    今天去东山，买了本日记本给克林，感谢她送给我很多明信片。

    我还买了一件腈纶外衣，买衣服时，妈妈在旁边，我原以为她会为我出钱，因为她说过要买一件衣服给我，为她说的那句话我还感动了好一会。结果我买衣服时她问我：“有钱吗？”我当然说有，于是又是我自己出钱买下了。算了不提了，理解妈妈的难处。

    1987年11月14日
    妈妈的头晕病又犯了，睁开眼睛房间在转，好像要倒。于是我去买菜，再蒸个蛋给妈妈吃，然后我去医务所，对郑医生说：“我妈的头晕病又犯了，头晕，起不了床。”
    他问：“那怎么办？”你是医生，这话本应该我问他，他反倒问起我来了，这么乌龙。
    我说：“以前我妈妈病了，就打葡萄糖。”

    他马上开了两瓶葡萄糖，我问还有没别的药，于是又开了一瓶天麻片。刘阿姨来给我妈妈打针了，之后我又和刘阿姨一起去找郑医生，刘阿姨口述，郑医生执笔，又拿了三种药。

    本打算回10中问问黄书记，我的调令到了没，但妈妈病了，我走不开，只好写了封信去问。母亲这回倒是好得很快，第二天，母亲可以坐在饭桌前吃饭了，昨天一日三餐都是我或父亲端进屋里，她靠在床沿上吃的，而且只吃一点点，以前发病总要四五天才能好，这回倒是出现奇迹了。（3974）

    1988年1月8日
    最可气的就是，饭菜摆上桌了，客人突然来了，这种状况在我们家时常发生。我从来不会在别人吃饭时到朋友家去，让人家吃饭都不得安宁。

    中午，江叔叔两夫妇来了，坐了一会就走了，没在家吃饭。晚上我们正准备吃饭，他们又来了，而且要在这里吃饭，我不得不又围上围裙，重新起炉灶煎蛋。

    那个钟老师知道我每天做两餐饭（我当时对她说，做得我发火，尽管发火还要做，她亦有同感），就说我很乖。我是够乖的了，为了替父母分担家务，我忍住了自己的烦恼和不快。

    妈妈让我找门路买个电冰箱，还提示我问问报社的同学。我才不问呢，现在哪有男同学能为了你落力办事、又能办成事的，除非你们有特殊关系。

    1988年1月9日
    上完课去逛东山，在书店碰到了罗敏，很快活的样子。跟她聊了几句，说到我们班不少人结婚的事。
    她说：“想不到张某某不声不响地结婚了。”
    我说：“有什么好出声的，到时你也不出声就结婚了。”
    她说：“不会的，我还没有缘分。”
    我说：“我的缘分也没到。”
    她不相信：“你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罗敏今天才知道我调到了48中，我说自己罢了近两个月的课。
    她说：“好样的，真想不到你敢这样干。”
    我这人就喜欢干别人想不到的事，谁也别想逼我，否则我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罗敏又说：“48中和62中是亲家学校，两校教工经常联欢，你们学校那个张某某的妻子就是62中的。”她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多了。

    父亲说他拿到了650元奖金，我吃惊了，这是一笔巨款啊！我就让他拿出零头来分。父亲果然这样办了，给外公、我、小弟每人20元，太开心了！

    1988年2月20日
    中午，佟敏生、李玉芳，刘蔼英来看我，送了个小巧的温度表给我，她们很有心，我已不在10中了，她们仍然记得我。

    有一对夫妇来吃晚餐，年纪比父母大，是父亲公司的，他们俩一口一个“张总”。父亲则说，在家里就随便些吧，叫老张就行。我说：你们在办公室也可以叫他张某某（父亲的大名）。他们全都笑了，那位阿姨对父亲说：“你的女儿很风趣嘛。”

    这对夫妇相当有礼貌，“谢”字不离口，说多了“谢谢”，倒让人觉得不自在。他们还说我和弟弟都很有礼貌，我不失时机地说了句：“都是我爸爸妈妈教出来了的。”父母好高兴呀，他们又笑了。

    1988年2月24日
    晚上，先是董伯伯夫妇及他们的儿子来找父亲，然后是司机来了。于是几个钟头内客厅里都是大声说话的状况，不得安宁。

    我们家终于可以买到东芝电冰箱了，得来全不费功夫，费的是钱。是一个船员买回来自用，准备托运到南京的家里，结果不能托运，所以找到董伯伯的儿子，董家已有电冰箱了，于是董伯伯就想到我们家，他想到我们家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父亲把董伯伯其中一个儿子安排到公司工作了。这是不是一种交易？这台冰箱的价格是2200元，比商店便宜不少。

    冰箱还未到家，我们已经在商量放在客厅的哪个位置，还要买冰箱吸味剂、冰箱架等等。如果家里能装一部电话，再有一台彩电，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5115）
    


    【情天】18.表弟转学，力量的底蕴是亲情

    1988年4月2日
    这两天，母亲和三姨的心情都不好，唉声叹气的，原来她们去某井看房子，情况很糟糕，那房子破烂不堪，杂草已长得很高，像一座破庙，于是便大发牢骚，大吐怨气，伴随着眼泪，弄得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4月5日，三姨又去了一趟某井，回来后又相当气愤，眼泪鼻涕一块来，还有久不久就发出一声长叹，让人心烦。我最怕听别人的叹息声。三姨不是挺开朗的吗？这回也忧郁起来了。她盼着父亲回来，和父亲商量，让父亲帮她拿主意。而父亲出差迟迟未归。

    为了三姨一家能从山旮旯的煤矿调到广州来，我们家几乎是全体出动了，光父母（主要是父亲）还不算，还加上我，要帮表弟办转学，麻烦事一大堆。现在虽未上课，但杂事更多，让人心烦。

    4月7日 被黄主任抓去抄职称评定的评语，抄得很累。
    邓主任说卢主任找我，我去了，顺便把表弟转学的事和卢主任说了，他模棱两可，我磨嘴皮，说表弟的成绩还不错，他这才同意收下。

    既然主任已答应收下表弟，我回家问了问三姨表弟的成绩，得知一般般，七八十分的样子，英语勉强及格。我准备明天主动到卢主任那里问问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干，给他留个好印象。

    晚上母亲问我学校有没有重点班，我说大概没有。“还想进重点班？”真有点得寸进尺了。不是我卖功，表弟能进我校已经不错了，他们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口舌。现在主任是答应收了，但还不知道哪个班主任肯收留他。如果我当班主任，我也不想要从山沟沟里来的孩子，不是看不起农村人，而是因为那地方出来的人成绩再好也得打折扣，何况表弟的成绩并不见得很好。到时，如果表弟考不好，连我这个表姐也得遭殃，班主任、教务主任都会怪罪下来，就算不当面说我，背后给你两下子也是够受的，至少他们会说，这是张某某的亲戚，没想到成绩那么差之类的话。所以能否进重点班，成绩是至关重要的，成绩不行，我可保不了。

    1988年4月26日
    凌晨6点，三姨和表弟到了，在父亲的帮助下，终于从山旮旯调到了广州，但还没有搬家，车坏了。

    母亲便让表弟上午休息，叫我下午带他去上学。想得太简单了吧。后天就要中段考，他半个学期未上学，一来就参加考试，肯定不及格。这样一来，对班主任不好——班主任即使收下了他，也会认为此人成绩太差而不想理睬，甚至根本不要他到这个班来；对他本人不好——第一次考试就没考好，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以后怎么办；对他的新同学也不好——不知哪里转来的，那么差，还会影响班里的成绩，我的面上也无光。我倒希望他中段考以后再去。

    终于看到表弟的手册，成绩很一般，英语甚至不及格，这成绩册如果给主任看，他会有何感想？估计会说我骗他了，以后我说话都没有分量了。

    回校后，我对主任说：“我表弟来了。”
    主任说：“来了又怎么样？一来就参加考试呀？”
    听这话我就知道主任不主张表弟现在来。我马上说：“我先打个招呼，准备让他下星期来。”主任同意了。

    表弟在我任教的学校上学已成定局。说心里话我真不愿意。这就意味着，我更要老老实实地干，可我并不想老实干，这种局面是谁造成的，天知道！从此家里又要多一个人吃饭。我们家经常有亲戚常住，外公刚回老家，表弟来了。从《英语世界》中看到这样一句话：鱼和客人不出三天就要发臭。中国话的意思是说：客走主人安。我们家的客人永远不间断，所以主人不会有安宁的时候。

    1988年5月3日
    带表弟去学校，在教务处等了很久，主任终于来了，他看手册、看转学证，然后说表弟成绩差，在那边都学不好，在这边就更不用学了，说得我浑身不自在。我知道主任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收留他的。主任还说一定要看户口本，要有广州市户口，否则就要交570元，这是规定，没有人情可讲。我答应下星期拿户口给他看，主任问为什么要这么久，我说他们刚搬来，家里乱七八糟的，而且我要找时间到某井去拿，这样才算应付过去。

    然后去找高一3班的班主任，谁知班主任上午没课，另一个老师说班主任上午不会回来的，我又等了半节课，最后决定让表弟先回去，下午再带他来。不知道班主任会不会有意见，一般来说，班主任都不喜欢中途转学的学生，何况成绩又不太好。

    下午找到了高一3班的班主任梁泳，她和我一般大，很好说话。她让表弟明天来上课，今天她要让人去搬台凳，班里一个多余的座位也没有。

    1988年5月4日
    表弟终于去上课了，第一天的感受就是这里做操很不认真，没人做，而他们那里的老师管得很严，并说这个班主任“这么年轻，那管得了？”才第一天，就这样看班主任了。他并不明白当班主任的难处以及现在的学生多么难管教。

    1988年5月6日
    把户口本拿给主任看，主任说，某井的也要交570元，我不信，他说要拿文件给我看。文件我没看，但我又哀求他几句：“我表弟住在我家，我们不说他是某井的就行了，谁也不知道。”主任没有表态。

    主任以为表弟是我姐姐的儿子，我说：“我要是有一个姐姐就开心了，做梦都会笑出来。”主任笑了。我最发愁的就是自己当了姐姐，而没有姐姐。

    回家告诉父母，父母说要给主任送点礼，问我是否知道主任住在哪里。主任具体哪间房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一栋楼住的全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一旦看见我拎着礼物去，岂不是全校都得说我巴结主任？我很厌恶、更不会去干阿谀奉承的事，我已经在48中了，只要表弟在我校读书，我就不能乱说乱动，还要做到领导叫我干啥就干啥，这还不够吗？还要送什么礼？

    1988年6月18
    父母也一致承认某某懒。昨天上午父亲在家，亲眼目睹了某某比我早回来半小时，本来此时，会做的人，该去洗洗米，或摘摘菜，可他在房间里吹着风扇，坐着纹丝不动。渴了，就到冰箱拿饮料喝，饮料喝完了，他会自己冲上一杯茶，却从不会泡上一壶茶让大家喝。真的看不惯。我对父母抱怨，就是再亲的亲戚，也是外人，小d懒可以说，某某懒却说不得，父母赞同我这看法。

    父亲说某某肯定不愿意回他们家。我接着说，那当然，在我们家他完全是在享受。最可怕的情况是，明明看不顺眼，还不好说，为什么我们家那么多啰嗦事？为什么我要服侍这些人？服侍之后别人还不领情，认为我理当服侍他们，更别想着能得到什么报答。某某是这样，某某又是这样，看来我命中注定就是要服侍人。服侍父母，我心甘情愿，因为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无论怎么做，无论做多少，都报答不完，而别的人，包括兄弟姐妹及亲戚，没有任何理由要我服侍他们。

    1988年8月28日
    和父母一起忙了一个上午，把小弟那张床拆掉，换上钢丝床，再把一张长凳当床用，小弟和表弟分床睡，这很称他们的心意，然后小弟清理他的书籍，把书往我的书柜里放，他不要的“破烂”——语文试卷，全部往我这里塞，我倒乐意收这些破烂。

    我们在忙碌时，表弟却跑出去或在客厅看报纸，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后来妈妈让他去找几个砖头，他这才动了动。真没办法。

    表弟原来不吃辣椒，现在终于被我训练出来了，因为我几乎每餐炒菜都放辣椒。

    第二天早饭时，表弟说他今天要回家了，我顺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因为马上就要开学了。
    他说：“我不回来了。”
    这话让我们全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愣了好一会，我才说：“你不在这里读书了？”
    他应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学费问题，他已在我校交了60多元学费，能不能退？

    这个表弟，昨天我们忙了一天，将一个床变成两个床，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个睡得舒服些，昨天我们忙碌时他为什么不说？这回可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样的事，大人也不来和我们家商量一下，好像我们家是招待所——免费服务的。

    我对表弟说：“你下午再回家，上午回去找一找班主任，至少应该让班主任知道，你不在这里读书了，省得开学了，班主任见不到你的影子，然后还要到教务处开一个转学证明，手续应该办好。”
    表弟说：“我妈妈说是临时在这里读，不用办转学手续的。”
    最后，表弟没有听我的。母亲主张让他先回家，然后再回来办转学手续。

    1988年8月30日
    下班一进家门，就听到吵架声，三Y和母亲在吵架，两人都在哭——就为了表弟的事，后来又扯到外公回家的事情上。母亲说那时外公要回家，三Y和jiujiu也不和我父母商量一下，就买了票给外公，这时jiujiu也插话了，他帮三y说话（其实会说话的人，这时不应该帮任何一个，而应该当和事佬，从中调解），而且说得那句话很伤母亲的心，所以母亲更气愤了，嗓门更大，jiujiu也很凶，嗓门比母亲还大。Jiujiu说：“我走！”母亲则说：“你走吧！我又不会请你回来！”剩下三y和母亲，又把已说过的话重复了多次，谁也不理解谁，两人都哭得很伤心，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

    等父亲下班，三姨又边哭边将事情说了一遍，而且哭得更伤心。原来三y怕表弟在这里读书对我有影响，如果这样，她会过意不去，所以才让她表弟回去，别的原因她就没说。后来父亲一锤定音：“干脆在这里读一个学期，反正学费也早交了。”

    昨天开会时见到表弟的班主任，本想跟她说一声，让她知道表弟不在这里读了，但我又一想，天晓得会有什么变化，还是不说为妙，幸亏没说。这不。我这个宝贝表弟明天又要回来了，某某说他才高兴了一天，反正受苦的永远是我们。

    1988年8月31日
    两个表弟一起来了，吃了午饭，小表弟回去了，大表弟留在我家继续在广州读书。

    1988年9月14日
    黄主任忽然问我，你那个亲戚在这里学得怎么样？
    我说：还不错，上学期在他们班排15名
    主任说：15名？还不错嘛。

    我再次为表弟说好话，说他学习很认真，每晚学到11、2点。我以为不会有人想起我有亲戚在这里读书，没想到有人不会忘记。

    1989年1月13日
    刚吃完晚饭，三y又来了。我一直纳闷，星期天才来过，今天星期五，天这么冷，怎么又来了？睡觉时，我说天太冷，让三y跟我睡，省得父亲又当厅长，但三y依然要和母亲睡。

    第二天早上，母亲告诉我，昨晚三y硬要跟她睡，是有事和她说，她想让表弟继续在这里读书，如果让他回某井读书她很不放心，路又远，她的儿子单车不是很熟。三y还说，老师对表弟很好，他还入了团（十几个人写申请，只有几个人被批准入团）。我大吃一惊，这家伙居然入了团，我都不知道，还要她的妈妈说给我的妈妈听，然后我的妈妈再告诉我，太复杂了吧，这个表弟也太不会做了。

    三y还写信给大y，大y给三y回信，三y就把大y的回信拿给母亲看，原来信中写道：关于某某的读书问题，可以和我妈妈他们商量，给孩子创造个好的环境，让他读到毕业，考上大学。三y这个迂回战术真是妙啊！

    母亲还把我和她一块去沙河买的毛衣给了三y。三y还说mou井的豆腐、豆腐泡不好，酿了也不好吃，于是我们又买了豆腐泡给她。
    （4096）
    女神节快乐！
    

    【情天】19.父母之恩，每大一岁体会更深一寸

    1989年5月6日
    父亲说他发了奖金后，要给我买件衣服，是好点的衣服，让我自己去挑。父亲发的奖金可以买三辆自行车的消息让弟弟知道了，于是他吵着妈妈，让她买音箱，并且多次来动员我：“你不要买衣服了，动员爸爸买音箱。”我不以为然。

    很多衣服太华丽、时髦，我穿了会觉得不自在，也许是穿惯了朴素衣服的缘故，所以凡是我特意去买衣服的时候往往买不到，至于音箱，我不太感冒，还没到非买它不可的地步，我最想要的是彩电。

    1989年5月8日
    今天是母亲节。以前的母亲节，都没有正式为母亲过。今天是我省第一个母亲节，从玉琼家出来，她陪我逛了山沙河百货商店和沙河日用品市场，好不容易挑了件柔姿短袖衣，作为给母亲的礼物。

    回家把礼物给了母亲，母亲相当高兴，父亲外出归来时，她特意讲给父亲听。父亲说：“还不错，专门上街买件衣服给你。”当三姨和小表弟来家里时，母亲又对他们强调是我买的衣服，三姨还不知道有个母亲节。

    我长得越大，对母亲也越发依恋，深感母亲的辛劳，母亲给我们的爱，每当我大一岁，体会就更深一步。父母的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我们一辈子也报答不了。

    三姨和小表弟上午来了之后，我又是好一阵忙碌，做饭，弄水果给他们吃，都是我的事，临走时，连卫生纸也塞给他们两卷。对他们家，我们已经仁至义尽，父亲把他们从山沟沟里调来广州，我帮大表弟解决上学的问题，可谓全家出动帮他们了。

    1989年5月22日
    上午和父亲一起逛街，目的是买单车和衣服。我们逛遍了整个东山，国营的、个体的，除了买到一本书之外，一无所获。我们不死心，父亲又带我到外轮公司东湖商场，总算买到了五羊牌女装单车（这是父亲买给我的第二辆单车，第一辆单车也是大三时父亲买的）。逛街很累，但回到家我仍然逃不掉做饭。

    去逛黄花岗夜市，还是没买到衣服，后来父亲给了我80元，让我自己去买，还说如果钱不够，还可以补给我。感动得我……还很过意不去。

    第二天没回学校，去领车牌，问了两次路，才找到东山区gongan分局所在地。起码有几百辆破旧单车放在马路边，等待失主来认领，想必是盗车者所为。

    这回领执照不用排队了，三个窗口开着，那个民警把我父亲的大名写错了一个字，又被他改得乱七八糟。

    领到车牌号，要自己把车牌号固定在单车尾部，锋利的铁片把我的手割得一条又一条伤痕，挺疼的。

    1989年5月30日
    父亲准备搞一种营养食品，买了好几本药物学及营养学的书。我说他喂完猪又开始喂人了——父亲有个工厂是生产饲料添加剂的，现在又办了个工厂，准备搞给人吃的健康食品。父亲雄心勃勃，说他准备开发的那种保健食品如果搞成功了，可以和魔水健力宝媲美。我看他干得很辛苦。

    1989年6月1日
    一早喝父亲煮的咖啡，发现味道并不纯正，而且还会沉淀，下面是咖啡，上面是水。父亲说是我买的咖啡不好，我说那是海南咖啡，全国有名的。

    我问父亲：“你是不是放了你的新产品——氨基酸蛋白（颜色比可口可乐还深，像糖浆，甜得让人发腻）进去？”

    父亲硬说没放，后来弟弟喝了，也说加进他的新产品。父亲笑眯眯的，就是不承认。
    我说：你想骗我们这些八十年代的青年，没这么容易吧？父亲笑而不语。

    把前几天给父亲买的真丝短袖衫给了父亲，3日是他的生日，权当是生日礼物了，父亲觉得不错，这是我第一次在父亲生日之际买衣服给他。

    1989年6月3日
    今天是父亲生日，下午还要回校开会，我决定假装不知道，不回学校，在家为父亲准备生日晚餐。
    菜式有：
    一盘白切鸡，正宗清远鸡，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次，皮黄得可爱，骨髓里留着点血色，还撒了些葱花在表层。
    腐竹炒鸡杂，酸甜黄瓜，鸡汤。
    用红玫香槟当酒。举杯时我说：“祝爸爸生日快乐！”爸爸说：“谢谢！”

    晚上10点多吃生日蛋糕。表弟是第一次吃这种生日蛋糕，吃得津津有味。我发现他反应比较迟钝，问他话时，第一遍他是听不到的，非得说两三遍才能听到他的回答。

    1988年6月11日
    晚上我们在看电视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喊“张总经理”，叫了好几声，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叫我父亲。声音貌似很熟悉，开门一看，原来是深圳的李叔叔和刘阿姨，真是突然光临，让我们惊讶。

    后来刘阿姨扯到我的大事上，说：“小R什么时候办大事，我们一定来。”
    我说：好，到时我一定通知你们。
    父亲说：到时你们就会摆架子，不来了。

    其实全是玩笑话，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事先通知别人的，省得别人为我花钱，但事后我会告诉他们。

    第二天一早，李叔刘阿姨让我们一块去喝早茶，我说我要去找同学。
    刘阿姨说：如果你是去拍拖，我们就批准你去，如果是别的事，那就喝完早茶再去。
    我说，那我去拍拖。
    刘阿姨笑了。

    李叔叔问我对深圳的印象如何，是否愿意到深圳教书，然后再找机会改行？我想，如果到了深圳，又得教书，再说谁又有把握能帮我改行呢？这个过渡期也太长了，还不如不去。再说，我刚调来48中不久，48中怎么可能放我呢？市教育局又怎么会放行呢？还不如先在这里混着，找机会辞职，这样更现实些。

    1988年6月17日
    父亲今天上午专门留在家里考试，要做四、五科的试题，真辛苦！
    晚上他又在做试卷，客人一批接一批地来了，令人厌烦，弟弟好像摸到一条规律，我们家一买西瓜，就有客人来，那些客人好像闻到西瓜味就来了。

    做人怎么这么惨？中国人尤其如此，一天到晚都在忙吃的。今天忙完两餐饭，晚饭后又忙着配料，包粽子，凑什么热闹，烦死人！中国人的节日太多了，很多节日又没的放假，却又处处离不开吃，每逢假日必吃，然怪外国人说吃在中国，中国人说吃在广州。把吃看得如此重要，这种心理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1988年6月18日
    在炎热干旱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端午节的早上终于下了一场小雨，伴着雷声，不然，可真要划旱龙舟了。

    1988年6月19日
    上午，小shu带他的女朋友来我们家，我们又请他们吃了餐饭，自然做饭的任务又落在我身上，烦死人！

    中午我对父亲发牢骚，我说：“早知道这样去年无论如何也该去西南。去年是为了某某和小W要来。今年是为了某某要考高中。”
    父亲说：“以后还有机会去。”
    我说：“当然，60岁时也可以去，只不过以后去就没力气跑了。”
    父亲说：“你要多办点好事，以后会有人报答你。”
    我说：“我从不指望谁来报答我，再说我某某和某某将来也不会报答我，他们顶多只会说两句好话，拿不出任何实际行动。”
    父亲说他已经给了我100元补偿我的损失。
    我说：“500元也补不回来。”
    父亲说：“你的口气太大了。”而我认为有些东西不是给钱就能满足的。

    最后我说：“来世投胎，绝不当老大，绝不当女孩。”
    父亲开怀大笑后说：“还有来世别投在地质队。”
    我说，那倒无所谓，我对自己是地质队员的孩子没有半点惋惜，我认为正是有在地质队的经历，才把我培养成一个坚韧不拔，很独立，很善良，很有爱心，总之很不错的女孩，这不是我夸口。

    1988年6月27日
    专门去了一趟东山，买了好几块巧克力及两包凉果，为小弟上考场，为表弟过生日准备的。父亲工作忙，无暇顾及，母亲想得没那么周到，再说她对每一分钱都看得很重，不像我，出手大方。

    这一个月来，太多人过生日了，光我们家就有三个，外加两个同学，光买生日礼物就花去了好几十元。

    据说下月车费（火车、汽车、飞机，轮船）全部升价30%—50%，我真后悔去年没去西南，今年又去不成。真被他们害死了。早知道物价会这样大幅度上升，早知车船费涨价这么厉害，去年说什么也要去西南，明年如果没有1000元，我不敢走西南。

    1988年8月25日
    早上7点多，出差一个多月的父亲终于回来了，我在床上叫了声爸爸，然后赶快起床。
    趁母亲去买早餐，我对父亲说：“你要是再不回来，妈妈就要急疯了。”
    “有这么严重吗？”父亲说。

    父亲帮我买了一条无袖连衣裙，一件短袖，还买了一套衣服给小表弟，另外还带了一箱苹果和葡萄。葡萄有点酸，我最爱吃这种味道。

    正在这时，小姨夫和一个司机来了，没吃早餐，饭堂已经关门了，我们只好把自己的早餐让给客人吃，客人吃完后我又洗好父亲带回来的水果给客人品尝。招呼完客人，我才煮面条吃。
    早饭后，帮父亲洗衣服、洗袋子，忙了一个上午。

    父亲又拿出两条项链，一条是珍珠的，一条是玛瑙的，两条共花了120多元。为何那么急着买项链？虽然我的很多同学都有项链，大街上也很多人戴项链，但我并不因为自己没项链而觉得低人一等，我并不看重这些。因为我历来不会刻意打扮自己，保持一种清纯、自然的本色，清水出芙蓉嘛。再说，我也没什么机会戴项链，除非出去玩，但我又有多少玩的机会呢？

    下午叩响张同学家门，给她一盒西湖藕粉，将旅游经历说与她听。她的预产期是下月22日，很快就要当母亲了，从今往后，她将为孩子忙个不停，女人的命运真是惨。

    1988年8月28日
    下午梁同学来了，送来几张在阳春的照片，又在我面前吹嘘她的成绩，我静静听着。最后她说相片不收我的钱，让我请她吃冰淇淋，我不敢马上答应，不过我下个月肯定会请她。

    送她出门时。她说，从明天开始直到下个月11日，她连午饭也不知道怎样解决了，因为没钱。在我面前叫穷的人实在不敢……她每月比我多拿几十元（奖金比我多，又有行政补贴），家里还会支援她，有哥有姐，还有姐夫，都或多或少地给她实物或钱财，不像我，每月的工资要给母亲、给弟弟，还要帮家里买东西，我都没叫穷，怎么轮到她叫穷？这回评职称，她是二级，但可以套行政级，可以拿到84元，而我永远只能拿77.5元，一分钱也没得增加，亏死了！

    1988年9月16日
    中午去东山，买月饼，然后到邮局寄，怕中秋前妹妹收不到，特意花了3元买了邮局的纸盒，据说用这种纸盒装月饼，可以将月饼和其它包裹分开，让月饼快速到达收件人手中。邮费花了2.41元，光是寄月饼，就花去了5块多。

    到处人山人海，东百人多，邮局多人，挺多人寄月饼，有人一寄就是好几盒，邮局光卖纸盒都可以发大财了。

    然后花了30元为家里买了月饼。
    今晚有客人来找父亲办事，提了两盒月饼和一袋苹果来。我对父亲说：从今天开始，有人送月饼来了？
    （3847）
    


    【情天】20.第一部相机显父亲情

    1988年9月16日
    黄昏收到张同学的两行字：她于9月3日生下一男孩。我惊异。上次听她说，预产期是本月22日，怎么提前了近20天？生孩子是件痛苦的事，她总算熬过了这一关。不过，从现在开始她就要整日操劳，幸好生下的是男孩，这就意味着这男孩长大以后再也不用受他母亲这样的痛苦了。当女人，真苦！真惨！

    第二天上午去张同学家，本来想在路上买点东西，无奈商店还没开门，也不知买什么，还是见到后看看需要什么再说吧。

    见到张同学，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又完成了一件大事。我看了看那婴儿，第一眼真让人害怕，小小的，只有4.7斤，像个粉肉头，再仔细看，这孩子的额头上还有皱纹活像个小老头。手上、脸上、脚上还在掉皮，说实话，有点恶心，后来看久了，才逐渐习惯了。想当初，我们也是这样小小的，丑丑的，是父母将我们养大，养儿方知父母恩啊！这婴儿，活脱脱是小陆的再版，暂时不像张同学，不过，孩子是在变中长大的。

    吃了姜醋蛋，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张同学他们就这样创造了一个生命，真是奇迹！张同学说他刚落地时，她简直不敢看自己的儿子。她生得还算顺利，10分钟就出来了，只是助产时十分痛苦。病房中的产妇个个痛得哇哇叫，都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孩子了！”还有人说：“但愿是个男孩，再也不要受我这份苦。”

    上午看24届奥运会开幕式，由南朝鲜主办，整个开幕式难看之极，耳朵被一种怪怪的音乐骚扰，只有少儿进场时所奏的音乐还算有点朝气，其他音乐几乎都是刺耳的、尖利的调子，好像魔鬼出场。开幕式上表演的南朝鲜古代舞蹈，表演者的服装，外加那鬼一般的音乐，就好像给死人送葬，又像巫婆出场。原来朝鲜古代的艺术是那样一钱不值。估计是我不懂欣赏。当然开幕式也有好的节目，最好的要算团体操，青年表演的拼图案，一会变成奥运会“五环”，一会又变成英文字母组成的“欢迎”字样，最后变成本届奥运会的会徽图案，跳伞队员在空中也摆出会徽的造型，这才是技术。

    我的第一部相机是1988年9月18日买的，吃过早饭与父亲骑车到东山，在东百买到珠江F35ES相机，带电子测光，可以自拍，花了141元，我很高兴。从此我再也不用问别人借相机了，我什么时候高兴就可以什么时候玩玩相机。

    今晚的举重比赛，令我们哈哈大笑。因为有些运动员举不起那个重量级，就把杠铃一丢，飞快跳出场地，他们的表现各异，动作滑稽，我第一次发现看举重如此有趣。

    今晚何灼强的表现真令所有中国人失望，每到他出场时，脸上的表情是半死不活的，没点信心，看到的只有忧愁。结果他举145公斤时，前两次试举均失败，最后一次才勉强成功，他创造的举重世界纪录，有两项被保加利亚选手打破，何灼强只得了一块铜牌，太差劲了！比赛时不知道在想什么，致使中国最有希望夺金牌的项目也失去了金牌。电视机前的人对他的表现都感到气愤。

    1988年9月20日
    中午大叔叔来了，在我家吃午饭。等我下午下班回家，小弟说父亲和大叔叔谈了一个下午。大叔叔又进了一次医院。据他说，第一针就把他打“死”了，后来拼命抢救才活过来。他得的是冠心病。

    今晚很可怕，从晚饭后一直到晚上10点多钟，一共来了四批客人，都是求父亲办事的。

    1988年9月25日
    在广州过了那么多个中秋节，就数今晚最热闹，父亲家里有三个亲戚来，三姨一家来，共11个人吃晚饭，名副其实的团圆。晚饭后，母亲那个在广州体院读书的表弟也来了，家里坐得满满的，热闹非凡。可是我不喜欢热闹。

    在跳板挑水决赛中，我国的高敏、李青分获金牌和银牌，到今天为止，我国的金牌数增至3块，和苏联队比起来少得可怜。

    我边改作文，边看女子跳板挑水。
    改得发火，因为3班有20多个学生的作文要重写，要求写说明文，他们却写成记叙文，学了那么多篇说明文，居然不知道什么叫说明文，气煞我也！明天上课又要骂人了。

    1988年9月26日
    刚过中秋，就有好事降临。中午，父亲买了20寸的方角彩电，还带遥控的，够先进的了。
    午饭后，弟弟看说明书，没多大功夫，他已经会摆弄这个宝贝了。可以收到好多个频道，画面清晰，色彩柔和，按钮很多，要慢慢适应。
    下午我就溜到东山，买了一个电视机罩，花了12元，不便宜。

    母亲听说下月开始，火车票要提价150%，我叫了一声：“有没有搞错？真吓人！”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以后没有1000元，不敢出门了。弟弟则说：就是为了让你们别出去玩，呆在家里才提价的。

    什么东西都提价了，就是不见工资提一点。
    小弟说他今天心情特好，除了买回彩电之外，还有一篇作文要贴出来给全班同学观赏。

    1988年9月29日
    到了东山，只看书店，发现售货员把一大叠《罗兰小语》（台湾，上下集）往书架上摆，这两册书的封面设计很漂亮，底色是我喜欢的海蓝色，衬托出粉红、浅绿各一片树叶，精美极了，首先是被封面吸引，再翻翻序言、内容，看看价格，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花了8.8元，买下了。现在书架价也提高了不知多少倍，可悲的是有钱人不买书、不看书，而没钱的人却偏要花高价买书，因为书籍是不可或缺的、任何东西也无可替代的精神食粮。中国的矛盾太多了，现在又出现了买书的矛盾。
    

    （34年前的那套《罗兰小语》）

    我手头上有三本空白日记本，我有个嗜好，见到好看的日记本会先买下，放着慢慢用。此刻，我巴不得快点写完这本日记本，好换新的。在使用日记本上，我常常“喜新厌旧”，可悲的是，近期的日记一点也不好看，深感无事可记，所以这本日记本老用也用不完。

    生活真是单调得不得了，上班时就是讲课改作业，烦得要命，回到家就是备课、做饭，每天都要做两餐饭。就是累死了也没人来救我，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在锅台上光荣殉职。我的同龄人中，恐怕没有人是要一天做两顿饭的，而且整个过程都是我一个人在忙，没人帮手的。这种生活真是可怕至极，不知何时能结束？人家都说女性只有当姑娘时，在父母身边最幸福，可我现在并不感到幸福，反而每天累得半死，有时真想把煤气灶砸了，把锅碗全丢到珠江去！有时又想大病一场，不但不用去上班，也不用做饭，甚至还可以得到家人的服侍。

    从我右手的手纹看。我这人聪明，但命不好，代表事业的那条线有很多分叉，这说明我在事业上多波折，这已经被事实验证了的。其实何止事业？无论在生活上，还是事业上以及感情上，我都是多灾多难的，却不知怎样才能转运？使自己各方面顺利一些？

    1988年10月1日
    今日热闹非常。先是小姨一家三口来了，然后我和小姨传达室打电话给三姨，没打通，话筒还未放下，却见三姨一家从传达室窗口经过。小姨高兴得直扑出去，忘了她的孩子。

    走了几步，我问：“阿智呢？”
    这句话把小姨急得要死，马上跑出大门口，看阿智有没有在马路边，没见，我和小姨兵分两路找小宝贝，他却在回我们家的路上！

    拿那个打算给小表弟过中秋节的灯笼给他玩，他高兴得很，问小姨灯笼可不可以带回佛山去玩？小姨便让他来问我。我说，就是给你拿回家的，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他高兴得哈哈大笑。

    我家的客厅坐得满满的，间或还先后有两三个客人来找父亲，他们见客厅坐满了，没进家门，在门外和父亲说话。

    我们吃完午饭，大家只看着小表弟吃饭，要他吃一口饭可真难，最后，一碗饭只吃了两口，还在，他啃了一个鸡腿，应该不会饿。他和我玩得很开心，我可以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专门花了14元买了一筒菲林。午饭后三家人浩浩荡荡去烈士陵园。我发现小表弟很喜欢也很会照相。我们一让他照相，他站在那里，马上摆出一种款，而且面露笑容。好可爱！他可以当演员，说笑就笑，说哭就哭。不管是谁照相，他都要凑上去沾光。三姨他们两夫妇照相，他也跑去，我想一个人照 他也跑来与我合影。今天他照了很多相，而且姿势优美，笑容可掬，还有不少怪动作。我想，等相片晒出来，他的每张相片保准绝妙透顶。

    今天走得很累，我们不停地走了两个多小时，没一个人不叫累的，岂只是腿疼，腰都是疼的。下午5点，两家人都要回去了，尽管我们执意挽留小姨一家——他们带着孩子来一趟不容易，待了几个小时又要走，但他们还是回去了，家里又恢复了平静。

    1988年10月2日
    中午两点来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李叔叔一家四口从深圳来了。小勐长得特别高，有点吓人，像个港仔，小静长得胖，他们兄妹一个太瘦，一个又胖了些。

    削苹果、梨子，寒暄了一阵，他们说要去东湖玩，拉我们去。小弟执意不去，说作业太多，我说在家里做饭。

    下午忙坏了我，父亲陪他们去玩。母亲回单位值班，剩下我一个人切鸡、鹅，择菜……全部由我一个人包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回来，饭菜慢慢摆上桌。今天我蒸的滑鸡味道不错，肉不会太硬也不会熟过头，一切都刚刚好，小勐吃得很香，还说我说的鸡比他妈妈做的好吃；小静则说我煮的香菇汤好喝，有种特别的味道，边吃还边问这鸡放了什么配料，汤又放了什么，总之，看样子他们吃得很高兴。为了这一餐，我忙乎了好半天。父亲对他们说我会做菜，而且现在都是我做得多，刘阿姨则说父母养了个好闺女。饭后收拾残局，这回有母亲帮忙，比我一个人做快多了。

    1988年10月3日
    将近8点，全家人到羊城晚报招待所找李叔叔一家，眼睁睁地看着小勐洗漱、梳头，等了好一会才出门，到东山宾馆喝早茶。

    每层楼都坐得满满的，好不容易在6楼找到一张桌子，但没有凳子，只好等着别人埋单了，我们两家人才坐到一块了。

    要自己去拿吃的，甚至要跑到5楼、2楼去买。
    本来说好是埋单的，但李叔叔耍了个花招，让小勐去结账了，说是小勐请的。
    父亲说：“本来是叫小R请的。”
    刘阿姨说：“以后有小R请的时候，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
    小勐一唱一和：“到时我们坐飞机来。”
    我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很大方地说：“到时候我叫直升飞机接你们来。”
    大家嬉笑一番。

    再到东山宾馆、三寓宾馆照了几张相片，看见他们的相机没几张菲林了，我很神速地买了一筒菲林，在李叔叔还没反应过来时，把菲林给了他们，因为他们还要到别处去玩。
    后来，李叔叔和刘阿姨都塞钱给我，我自然不会要的。

    送走客人直到中午，家里才安静下来，国庆三天假期，都用在陪客人、做饭和吃这上面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下午，本来打算三天假期中，抽空跑几个同学家，这回可好，计划全落空了。

    晚饭后，和父亲一起将相片放进相册，当看到以前的照片时，我和父亲有了下面的对话：
    父亲说：小R以前有些相片照得很漂亮，现在是怎么搞的？
    我说：老了呗
    父亲说：去，怎么跟父亲说这话？
    我说：这是事实嘛，一年比一年老，一天比一天老。

    晚饭时，母亲提起，小勐叫我“姐姐”叫得很甜。
    我说：我的弟弟妹妹可多了，就是没有姐姐。
    母亲说：“海hua不是你姐姐呀？”
    我说：“要有个姐姐在我身边才行。”
    父亲对小弟说：“当姐姐确实很辛苦，以后你们一定要对姐姐好。”
    弟弟说：“你叫我大佬，我帮你干事。”
    我说：“叫大佬有什么难？我叫了你会帮我干事？叫几声又不痛不痒。”
    我对父母说：以后我一定要请保姆，省得我自己干得如此辛苦。
    （4235）
    


    【情天】21. 相亲相亲烦到抽筋（A）

    【前言】有人归纳了上世纪从四五十年代、六七十年代、八九十年代到进入2000年各阶段的相亲特点，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相亲是这样归纳的：
    家里兄弟要少，解放军最吃香

    八十年代的军人就像如今的钻石王老五一样，总是让人趋之若鹜。怎么个“趋”法？当然是互寄照片，然后鸿雁传书。

    那时的邮局不像火车，动不动就提速一点点安慰你的小心脏，它一向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这也让八九十年代的爱情踏实得经得起考验。

    在调查中，记者发现，这个年代相亲的20位受访男女，都受歌曲《血染的风采》的影响，12位女性大喊“要嫁就嫁解放军”，8位男性则想成为一名解放军。除此之外，不论男女，都要求对方家里兄弟少、户口要当地、工作要稳定、为人要老实、品德要高尚。

    再透露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我一直很向往成为一名军人，那年如果不是因为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可能就去当通讯兵了——考完大学后就去街道报名了。


    1985年1月3日
    今天知道丽冰快要成为美国太太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她将在春节与那位美国人结婚，然后到美国去。为什么要嫁到美国去呀？如果让我到外国读书，那倒不错，但让我到外国生活，我可真受不了，不管如何，我是中国人。

    学中文的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冷血动物，一种是火热的心。我几乎成了冷血动物。我对love看得很淡，也许我过于理智，这辈子不知道有没人能唤起我的那份情感，总之不会刻意去寻找这样一个人，即使找到了也很难保证白头偕老，过不下去就好好分手吧，没什么了不起的，love并不是一切，理智永远可以战胜情感，因为看了太多love sony，早就发现生活中的爱并没有书上写的那么浪漫，男女主人公好像都爱得要死要活，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1985年4月4日（星期四）
    从今天开始，有人登门为我介绍朋友了，我想这肯定是父母的意思，他们比我还急呢！

    我在里屋听到介绍人说的一些话，那男的是中大物理系毕业的，搞石油地质，27岁。等介绍人走了之后，父母在客厅嘀咕了好半天，然后把弟弟叫去刷牙，由母亲出面对我说：“刚才林叔叔来给你介绍一个男的，我们认为条件还不错，就是工种不好，要到海上作业的。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晚上到林叔叔家见面。”
    我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一句：“明晚我有同学来。”

    母亲就出去了。确实，汪同学星期一就告诉我，她5日晚到我家。
    我现在还没决定明晚是否和他见面，天呀，27岁，整整大我X岁，年龄也太大了吧？说不定谈了半年，就会催我结婚了。不知为啥他在大学时没谈或是谈了没有成功。如果明晚去见他，我将先发制人：“听说你在海上作业，自然见过大海，我没见过大海，能否为我描画一下大海？”用这个办法看看他的口才和文学修养如何。因为我想有个文学爱好者在我身边，否则，以后怎么会有共同语言？我讲我的莎士比亚，莱蒙托夫，他讲他的物理现象，怎么得了？

    算了，不想了，我等待命运的裁决。

    为了昨天那件事，我很不高兴，在家里没讲一句话。我怪父母事先也不跟我打招呼，不问问我有什么条件，就搞突然袭击。要知道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呀！

    晚上没有去见他，父母看我这个样子，大概回绝了。对了，那人的家在河南（不是河南省，广州人把珠江以南谓之河南），这也是我不去见他的原因之一，我最讨厌那个地方的人，不管是否读过大学，都会有一种令人厌恶的小市民气，要我嫁到那个地方去，我是绝对不干的。再说他的年龄比我大那么多，又是个潮州人。虽然这些都是附加条件，但这些附加条件没有一条符合我的要求，不管他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我都不会答应见面的。既然条件不符合，我何必去费那个神呢？今后还是如此，只要条件不符合，我就拒绝见面。

    真是烦极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是很讨厌别人介绍的，可我无法抵制，我非常希望父母能尊重我的意见，能听一听我的呼声。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再也不想了。

    1985年6月5日（星期三）
    施某某突然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反问：“你问这个干啥？”然后她告诉我，初二的一个物理老师想帮我介绍一个朋友，是他同学的弟弟，26岁，在电力设计院工作。因为那个老师和我不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不方便直接跟我说，就让施某某出马了。我得先感谢这位老师的好心，但使我惊奇的是，我连这个物理老师贵姓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把目标对准我？过分好心了吧？我又不得不想到，那位26岁的男性工作单位不是很好嘛，为啥还要别人介绍？

    我对施某某说：你告诉他，就说我谢谢他的好心，只是我已经有朋友了。”

    莫名其妙！难道我如此引人注目？不相识的人也把目光对准了我？我才不希望十中的老师为我介绍朋友呢，人多嘴杂，而且靠人介绍总是很尴尬的。我想自己去发现一个有才华，又能与我心心相印、对我的事业有所帮助的人，如果发现不了这样的人，我将独自走完我的生活历程。

    1985年7月3日（星期三）
    上午回校，科头问我：“暑假上哪去玩呀？”
    我随口说道：“上北京（北京固然最想去，但如果找不到旅伴，我会放弃这个计划）”
    倪老师问：“是跟你的同学去还是和你的特殊朋友去呀？”
    我说：“当然是和同学一块去。”
    科头不信：“也跟同学去，也跟那个‘他’去。”
    我说：“我没有特殊的朋友，没有他。”
    科头和倪老师都不信。
    科头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是的，无怪乎别人不相信，长得不算丑，很清秀，又是大学生，没有男朋友是不可能的。但我特殊就特殊在这里，在爱情这个问题上，我和不少同龄人的看法不一样。有不少人认为，爱情就像一个小孩到了一定年龄就该长智齿一样，即是说，到了一定年龄你就得恋爱、结婚，不管是为爱情而结婚还是为结婚而结婚，反正你得完成结婚这个任务。我的观点很偏激，我是一定要为了爱情而结婚的，一定要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有才华的人，才能和他结婚的，可我始终没找到这样的人。因此，我可能要独立生活下去，顽强地生活下去。

    1985年10月2日（星期三）
    中午，李同学和陆同学来了，我们交谈了两个小时，几乎全是女孩子之间的私房话，值得记载的是，李同学决定明年七八月结婚，旅行结婚。陆同学对我说：“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我笑笑，不担心。

    父亲今天突然问我：“你对自己的个人问题是如何打算的？”
    我说：“没什么打算。”
    “同学没给你介绍吗？”
    “没有，同学自己都没有，怎么跟你介绍？”
    “你的同学都没有吗？”
    没完没了的，真烦人！不过，我长这么大，还是家人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而且是父亲问的！本应该母亲来问，所以我们家就是奇怪。

    父亲还对我说：既然你现在不能改行，我建议你下决心在教育岗位上干出成绩，每学期写一篇文章，能在《语文教学》上发表最好，不能发表权当练笔。

    我告诉他，我不愿意在教育岗位上干得特别好，倒不如上完课自己学点东西，反正在这些人身上不值得花那么多心血。

    晚上穗如来了，我们又谈了两个多小时。国庆放假三天，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与同学的交谈中了，另外自己开始学《新概念英语》第一册，挺有意思的。

    1985年10月8日（星期二）
    上午一上完课就溜出校门，10:20分就到了16中。
    见到汪同学，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老师想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她有个朋友很想找个老师，她让我来问问你。”
    听了这话，我简直懵了，我不明白那个老师怎么会认识我？
    汪同学说：“那个老师见过你两次，她老是催我跟你说，没想到你今天找上门来了。”
    “有没有搞错，早知今天不来就好了。”
    汪同学要去上课了，她把我领到图书馆，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怎样给那个老师回话。

    我坐在图书馆看书（他们的图书馆相当整齐，杂志很齐全，不像我们学校，只能看到去年的杂志），没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

    汪同学终于上完课了，她来到图书馆门口就问：“怎么样？考虑了一节课了。”
    等她走到我面前，我才说：“简直莫名其妙，你什么也没跟我说。”

    具体情况汪同学也不清楚，只说是在某某局，可能是搞技术工作的，是大学生，大约1.72米，未知数还有很多……然后我和汪同学就谈工作上的事了。

    我想起来了，上学期为了调动的事，我去找过汪同学多次，那位老师就坐在汪同学的对面，她确实见过我，一系列事情都是由跑调动引起的。

    过了几天，汪同学来我家，她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她的同事为我介绍朋友的事，那个老师对她说：“那个人是中国粮油进出口公司的，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你那个同学太漂亮了。”我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我“太漂亮”这样的评语，没什么特别高兴的，我对自己的外貌看得并不很重，既然如此，那也就算了。

    我和汪同学谈到了工作。我们很不同意把老师比喻成蜡烛，具有蜡烛精神，无私地燃烧自己，照亮了别人。其实一个人不可能无私，起码你得吃饭。我们可没有如此伟大的献身精神，我干事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们又谈到了个人问题。我发现在这个问题上，我俩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表现在，我们平时在自己家干家务时都觉得很烦，以后到别人家做事，自己成立了家庭岂不更烦？我们看够了那些30岁左右的女教师，她们得早早起床，做饭、哄孩子吃饭，送孩子上幼儿园，再赶回来上班，下班后又买菜做饭，如此循环往复，为了丈夫和孩子，献出了一切，自己的兴趣、爱好全都抛掉了……我们看怕了，我不愿成为她们那样的人，不愿意走她们的老路。所以尽管我已经不小了，却仍不愿意考虑个人问题。与其说到别人家做家务，受婆婆的气，倒不如待在自己家里干家务，孝敬父母，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到了哪一天迫不得已要找朋友了，最好是门当户对、平等，如果不行，宁愿低就也不高攀，绝不到别人家里做受气的小媳妇，在娘胎里就没学过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快活呀！

    汪同学还透露了寒假去武汉的计划，如果计划真能实现，那可太好了！
    （3797）
    


    【情天】21. 相亲相亲烦到抽筋（B）

    1987年5月23日
    三姨夫来了，今晚看电视时，突然问我多少岁，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不会有好事。
    我就把自己说大了10岁。
    姨夫说：人家女孩子都把自己的年龄说小，你怎么把自己说老？他把我说了一通。
    然后他对母亲说起一个人的情况，暨大的老师，其他我一概不知。

    这段时间遇到了不少烦恼事，先是那个无赖就把我折腾得够呛，我已经决定要缓一缓，静养一段，起码半年之内不考虑这个问题。可是，所有的人都不让你缓缓，马不停蹄地表现对你个人问题的无比关心。今天这个什么老师可能又无法推辞了，因为要考虑亲戚的面子，真不明白，做人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的人情世故？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第二天吃早餐时，姨夫让我给他一张照片，说是先交换照片看看。
    我毫不客气地说：“你应该先把他的照片拿给我看。”
    姨夫说：“一样的。”

    我觉得不一样，如果姨夫真心为我，就该让我先看他的照片，要我先把自己的相片给人，感觉就像是让他挑我。我最讨厌把自己的相片给别人，难道我的外貌还过不了关吗？说心里话，我对自己的长相从来没失望过，别到时又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却无感，岂不是又要害惨一个人？

    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热心人”，致使当事人晕头转向，别的方面热心点倒也没啥，这方面还是少操点心吧！

    我的伤疤还没有愈合，又让我带着心中的伤痕去见另一个人吗？那个人的纠缠还没有摆脱，又要去受另一个人的纠缠吗？这个世界简直是在演戏，在上演一出悲剧。

    1987年6月11日
    下午与刘老前辈说话时，他说要帮我介绍，一听这话我就想溜出办公室，心里不乐意，嘴上还是对先辈留了情。

    他说：有个在加拿大做生意的……
    我答曰：我不想出国。
    刘老前辈又说：“那个加拿大的，别人介绍了好多个给他，他嫌那些女孩不够靓。”
    我说：“我也不靓。”
    刘老前辈回：“我认为你是够漂亮的了。”
    他又说：还有个在什么厂当干部的
    我问：“是本科生吗？”
    总之他说一句，我用各种理由顶回去，不想再谈这些事了。

    1987年7月1日
    晚上张同学来了，说她手头上有好几个chaoshan一带的男孩子，我说过，chaoshan人我坚决不干，但看她这么热心，便答应和一个她认为条件最好的那个见一面。要等她未婚夫出差回来再说。潮汕人的精诚团结体现在很多方面，就算素不相识的碰面，潮汕话一说，就会成为朋友，一个潮汕人找到女朋友，就会巴不得把身边认识兄弟介绍给女朋友的同学，雪球就是这样滚大的。

    说实话比较反感chaoshan人，上次那一个更是把我整得胆战心惊，这次答应见另一个，又是看在女友的份上，总有一天，我会因为老为朋友着想而吃苦头。不过这回一定要吸取上次的教训，如果第一印象不佳，便马上回绝，不再周旋。我已经想好了，只要问他一个问题，看他怎样回答，我便大致可以知道他的为人了。

    1987年8月24日
    张同学上午来了，让我星期天去她家，我一再追问去她家干啥，她这才告诉我，是想让我见一个人。她和她那位是这样想的：不要太正规的介绍，让人不自在。我让她别跟对方说，只当是我们偶然碰到的。我是想到张同学家坐坐，但不想带着这个目的去，因为心理有阴影。

    又是一个chaoshan人，在农业厅工作，chanshan人就不说了，对于和“农”字沾边的，和我好像有点本能的看不惯，印象中总带有一点土味。见就见吧，这回可要吸取上次的教训，如果第一印象不佳，就再也不见了，省得拖累别人，又伤了自己的精神。

    到了星期天，我真的去了张同学家，她正在某人的房间里，拿着一些小卡片，在一张纸上比比划划。原来他们分到了房子，20平米的房间，没有厅，她正在看如何布置自己的新房。我一到，就成了她的参谋。

    没多久，她的某人回来了，再后来，又来了一个人，于是四个人除了讲新房的布置和评职称之外，什么话题也没讲。

    那人挺高的，脸色有些苍白。等他离开之后，才知道他是饶平人，在农业厅肥料科工作，我我我一个学中文的、文静的姑娘，怎么会和“肥料”打交道？是不是有点阳春白雪对下里巴人的味道？

    张同学送我出门时问我对他的看法。我说：唉！我现在没什么心机，工作问题都没解决……”
    她就说：等你搞好你的工作再说吧！

    到了9月1日晚上九点多，张同学忽然在窗外叫我，她不进家门，却让我送她到局大门口。我知道她来干嘛。她来转达那个饶平人的话，他让张同学告诉我：1.他是学农的，有人会看不起；2.他是潮汕一带的人，家在农村，广州人看不起潮汕人；3.他的工作决定他要经常出差，有些人会受不了；4.他不太善于与女性打交道，初次见面可能会拘束些，熟了就较多话……听这一席话，可见他很诚实，但我还是推掉了，因为工作没定下来，没心机考虑这件事，而且今年都不会考虑这事，即使工作定下来，刚接手的工作还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所以没时间；另外我被第一个普宁人吓怕了，现在还心有余悸；说到底，我还是希望自己有缘遇见一个人，而不是通过极其不自然、保险系数又很低的别人的介绍。我实在不敢想像，一个学中文的怎么会和一个学农的联系在一起？而且他所在的肥料科也能让我产生很不妙的联想。

    尽管很多同学都已结婚，但我在个人问题上，真的一点都不急，优哉游哉，而张同学却说她已经为我着急了。

    意外收到蔡同学的来信，前几天，她刚与一个相识了近四个月的男朋友分手了，她觉得此人：很浅薄，更谈不上有什么共同语言，他还经常讲粗口，可不知为什么，与他分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像是染上了今天天气阴晦似的，总也摆脱不了，心一阵一阵地往下沉，沉！我也知道，你近来心里也不好受，什么时候我们聚一聚，一起大哭一场吧？

    我给她写了回信，大意是：你的心情我绝对理解，既然你觉得那人浅薄，分手就是一件好事，根本用不着如此伤心。相对来说，那人还算好的了，至少在你提出分手之后，没有再来缠你，而别人介绍给我的那个潮州人真是糟糕透顶，我提出分手后，他整整缠了我一个月，而且用各种方式……

    有时候我真想哭，但一个人哭似乎没意思，所以我先忍住我的泪水，等我们见面时再任凭它流吧！大哭一场，至少有你相伴，心里会好受些。

    8月31日又收到蔡同学的来信，这回倒挺爽快的，不像以前，给她的信，两三个月都见不到回音的。所以她惊奇：“想不到这么快就收到你的回信。”其实她应该想到，我这人性子急，收到信之后，都是力争当天回复的，因为我尝到等信之苦，也就不想让朋友们尝到我这样的苦，只是朋友间的情感也是不对等的，你等她的回信，未必她也会等你的。

    蔡同学还赞了我几句：“看了你的信后，我更感到莫大的安慰，还有什么比像你这样的朋友的真挚友谊更可贵，还有什么比得到别人的理解更幸福呢？”我可以毫无愧色地说，对朋友，我做到了仁至义尽，而且常常给予她们在别人那里得不到或难以得到的理解。

    从信中，可以看出她的苦：“我之苦，不是因为我留恋他，而是觉得我什么事都这么不顺利，什么时候都没有一些人的那种运气，真太不公平！甚至有点愤愤不平——为什么我的命就如此不好呢？”她的感叹也正是我在慨叹的。实际上，我的命运又有多好呢？我和她是同病相怜，一直都未遇到什么顺心的事，可以说是诸事不顺，工作上不顺心，生活上也不如意，好在我会自我调剂、自我陶醉。写出一首长短句，不管好与坏，我都可以为它陶醉好久；哼上几首歌，又可以把烦恼抛弃掉，虽然在日记里总是发牢骚，虽然在朋友面前诉苦，但内心从未失去生活的勇气，不管遇到多大的痛苦，都凭着自己的力量去解除，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都坚韧不拔地去追求我应该追求的东西。我的坚韧，很难有人与之相比。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有转运的那一天？无论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我都要坚强的生活，即使独自一个人，也要走完我的道路。

    汪同学的信也来了，有几句话很令我感动：“我知道你此时很难，很需要朋友的温暖，哪怕是一次短短的拜访，几句贴心的交谈和问候。”即使在这个问题上，朋友们帮不上什么忙，但就是短短的一句话，也足以让我欣慰。

    实际上，停薪留职的报告交上去之后，我没有一丝后悔，也没有半点害怕，只是觉得不知何时才能到新单位上班，这种等待的滋味实在难熬。没工作干当然心烦，心一烦就什么也不想干，这是个恶性循环。

    张同学的婚期就要到了，应该去买个有意义的礼物奉上。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自由的人，我的朋友中又少了一个能经常倾心交谈的人。祝愿他们幸福！

    1987年9月1日，到东山买了一件工艺品，一边是镜框罩着的软木画，一边是相架，夹着一个囍字，这个相框可以夹一张新婚的合影，这是我准备送给张同学的结婚礼物，我自己很喜欢的。她九月底结婚，然后到北京度蜜月。金秋十月到北京真是极好的享受，我让她帮我摘几片香山的红叶……
    （3363）
    

    【情天】21. 相亲相亲烦到抽筋（C）

    1988年1月10日
    又有人来做媒人了，一个老头来到我们家，说有个人在加拿大，想在这里找对象，他本人34岁了，成了之后要出 亲的意思是年龄大了些，否则可以考虑。我直言不讳：我不出国，即使真想出国，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达到出国的目的。我不想寄人篱下，国外没有任何亲戚，被别人耍了都不知道，也没人救你。那些所谓有钱人在外国找不到，就跑回国来找，打着可以出国的旗号，迎合当今出国热的潮流，揣摩当今女孩子的心理，以为个个女孩都想出国。我和大多数女孩不同，我有思想，而且思想还有一定的深度，我不会用最美好的爱来做交易。也希望父母别为了某种目的而把我卖掉。我当然知道父母是为我好，为我急，也怪自己没本事，找不到自己所爱的人，让他们为我操心。不提了。

    1988年4月15日
    某某给父母来了 ，提及我的事，有这样一些话：“上次大y又来信问我知不知道姐姐的个人婚事，我又哪里知道呢？屈指一算，姐姐已经过了2X岁，千万不能再拖了，我和姐姐通信不多，可每次通一次信，我总是又喜又悲。想到姐姐一直都不喜欢当教师，却偏偏逃不了这种命运；男朋友也没有；工资又可怜巴巴，却还总是节省又节省地存钱去玩……爸爸妈妈，你们若有时间，就关心关心姐姐的事吧。爸爸你跟她谈可能更有效果一些，因为您威信高一些嘛！我是不敢问她，因为她不愿意我提这件事，以前写信跟她提起过她都叫我以后别再提，我是怕惹她生气。她历来对我很好，尽心尽意，其实她本身的气质外表条件都绝不逊色于我，只是没有缘分！”

    “这封信千万千万不要让姐姐看到，妈妈不要把信随手乱放，看完就烧掉或锁进抽屉里，切切！”

    很可惜，这封信我是第一个看到的，看完后我有个深刻的感受，在某某眼里，我可怜！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它的下一句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换句话说，我可恨？我最讨厌别人可怜我！讨厌！我现在需要的是自由，我讨厌别人管我的事。谁都在担心我的大事，我真是非常非常感谢他们多余的、热情的关心，个个都怕我嫁不出去！还叫父亲来和我谈，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好谈的？是不是要分析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的原因？简直是多余！没听说过，找对象还要父母来和女儿谈？如果某某真的关心我，就不该在她和小W到我家时，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这忙那，而他们却在房间里打牌下棋，嘻嘻哈哈，那时，他们若能出来帮帮忙胜过万语千言，想起去年的事我就烦，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赔掉了我的西南之行，现在倒好，大言不惭地关心起我的婚事来了，还净出些馊主意，还想不让我看信，把一切都搞得神神秘秘，有什么意思？无聊透顶！自己想结婚就结吧，至于我结不结婚是我的自由。

    1988年4月28日
    中午，扑在客厅的茶几前，忙着改试卷，父亲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张相片，问：“这个人你见过没，来过我们家没有？”

    我瞄了半秒钟，马上还给父亲，心中觉得大事不好，根本不想看，来找父亲的人很多，天晓得是哪一个？就算见到了，我也没想在他们身上打什么主意，他们也别想打我的主意，难道父亲还嫌他的公司里亲戚不多吗？现在还要把我扯进去？我在家已经被父亲管制，我不希望将来他在父亲的公司也要被父亲管制，真是烦死人！我不喜欢上辈人来管我，尤其是管我找朋友的事，我受不了别人的管束，我最渴望自由。目前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别人不要来管我的事，好像巴不得我赶快嫁出去，非常讨厌非常烦，真想大哭一场，把所有的怒火都通过眼泪发泄出来。

    晚饭时，弟弟忽然提到那个借了我录音带的同学至今未还。母亲说：“那个人很久没来了，可能是找到了朋友。”

    我很不满地哼了一声。母亲当着两个比我小的人的面来讲这些事，就算她再急，也不该想尽各种方式来提示我找男朋友，我知道我不小了，我根本感觉不到有一个男朋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即使哪天我30岁了，找不到我也不会将就，为了别人的某种愿望去结婚，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有人提醒我的年龄，我真的感觉不到有一种紧迫感向我袭来，好像我要为了父母，为了妹妹去找一个男朋友，让他来当女婿、姐夫的角色，而不是为了我自己找爱人，这是一种什么逻辑？父母看着我长大，难道不了解我的性格？难道不知道要我去爱（尤其是逼着我去爱）上一个人，是多么难的事？！好像我要变成商品，给这个看看，给那个瞧瞧，然后再出个价，把我卖出去？我可不干！

    1988年5月1日
    早上，在小弟和表弟出去之后，父亲和我摊牌了。
    “小R，有个人要不要见一见？”他以这样一句话开头。
    原来那人是暨大化学系毕业的，今年26岁，在黄花岗科学院广州分院工作。于是我问了父亲很多问题，诸如他父母（尤其是她母亲，因为我觉得母亲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是干什么工作的，有几个兄弟姐妹，是不是正宗的广州人等等，父亲说这些事让他去了解，让我别限制得太死。

    然后我和父亲过了一个真正的劳动节，清扫水沟。

    两天后的早上，父亲对我说，那个人25岁多一点，父亲是半路出家的工程师，母亲是工厂的医生，她有两个妹妹，一个已出嫁，另一个也工作了（怎么搞的，又是老大）。他本人可能要到澳大利亚自费留学，他们家的意思是在他去留学之前，把这事定下来（催得真急）。我说：“我不想出国，不想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父亲说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儿子，恐怕不会让他出国。我觉得这只是父亲的推断，这么大的男孩，还能听家里的？

    父亲说要拿张相片给他，我不同意，但父亲说已经拿了我的两张相片给他了，于是我很不满：“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的相片给别人，这是侵犯人权！”
    父亲回了我一句：“不是什么事都要经过你同意的。”

    父亲说的这个还没见过，中午母亲又说了一个，问我拿相片，我开始以为父母说的是同一个人，我说父亲已经把相片给别人了。结果母亲说的是一个解放军，什么参谋之类，有住房、有煤气，是学文科的，又问我要相片（据说他的相片已经拿来了）。

    我真的很生气：“这边一个，那边一个，我实在应付不过来，难道你们那么想把我轰出去吗？”怎么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喜欢当媒人，是女性衰老的表现！

    这段时间让人烦透了，好像女孩子到了年龄非得出嫁，不出嫁就是怪物。人长大干什么？就为了结婚吗？就为了父母去完成这个任务吗？太可悲！为什么不让人按自己的意愿生活？我不结婚行不行？真的看不惯！看来我要把我所有的相册锁起来才行。

    后来我弄清楚了，母亲说的那个参谋，是拐了好几个弯介绍来的，无意中看到了他的大头像，看上去挺魁梧的，原来是大专生，湖南人，在军区司令部动员部（没听说这个部）工作，看看信封上的电话号码，好像是汪同学他们家附近的。这个世界不知是怎样转动的，转来转去都有直接或间接认识的人，昨天说他是本科生，今天确定是个大专生，我自然不会找学历比我低的。如果母亲再问我，就立马回绝，如果不问，我就装傻。

    1989年2月23日
    上午刚回到家，有人敲门，原来是范处长，他说已与父亲通了电话，父亲说12点回来，让他在家等。

    他得知我是老大，说上次想给我当红娘没当成，我连面都不见，又再次强调那个男孩不错，在海军医院工作，现在的军人已经全部改成老百姓的装束。我只是对他说：“太远了，到时我上班怎么办？”他说：“那还不容易，到时有钱买套房子住。”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买套房子谈何容易，可能要做两三辈子才能买一套房。我不知怎么办了。他这么热心，我连见都不见，实在说不过去，但如果见了面，又怎样？有些实际问题不能不考虑。

    他又和我谈起教育，问我校的福利好不好，我答：每月奖金12元。他说：“怎么活？不过，你父亲的钱多一些。”我说：父亲的钱是父亲的，我的是我的，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能问父母要钱？他则认为没关系。

    从他嘴里，我还知道，父亲为我的事也很急，母亲急我是清楚的，但父亲也急？我今天才得到证实。我实在没办法，这事急不来，要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这个范处长还提及，他的小女儿和我这么大，这个春节已去度蜜月了。有意无意地暗示我什么。我知道我老了（从年龄上说），年龄一大，就该轮到别人挑你了，可惜的是，我没办法做到不挑别人，我宁愿晚点、再晚点，也绝不凑合。

    好讨厌，父母怕我嫁不出去，只有等我结了婚，才能彻底了却他们的心事，可能，他们巴不得我快点出嫁，女孩大了，就得被赶出家门，不管你是否愿意，反正都得完成这个任务。

    范处长见我在做饭，就说：“你上班当教授，下班当厨师，教授下厨房。”我笑了笑，不知哪辈子，我才能当教授。纯粹是玩笑而已。

    1989年4月1日
    早上，母亲又对我说起华侨大厦那个男孩，母亲的意思是，既然没有更合适的，不如见见这个，反正见见也没关系。

    从母亲嘴里，还套出不少秘密。比如陆阿姨对妈妈说：我知道你女儿要求很高，又没人对她说，她怎么知道？中国人呀，别的事可以不议论，这方面一定会多嘴多舌的。又比如，局里另一位叔叔居然看上了我，而他的儿子（据说来过我家找父亲，可我全然无印象）也没对象，很想和我交往……母亲告诉我这事时，我有些吃惊，我知道那叔叔是潮州人。我对母亲重申，我绝不找潮州人。

    我又问母亲，那个华侨大厦的男孩有多大？母亲说陆阿姨没有具体说。我又说：我不找比我小的，因为我是老大，再也不愿意当姐姐了，如果我是老二、老三，我可以找个比我小的，过过当姐姐的瘾。母亲说这是小而又小的问题。又举例说明女的可以比男的大，女大三抱金砖之类的老话。

    后来，我对母亲说：“我为你去见见。”
    母亲问：“你有什么意见？”
    我答：“我都说是为你去见啦，还能有什么意见？哼！巴不得我快点嫁出去！”
    母亲说：“我巴不得你嫁出去干嘛？我巴不得你永远跟着我，帮我干事，反正我们家又不是很多人，房子又有，你干不干？”
    “我干！”我很干脆地说。
    “你干我都不答应。”母亲说。
    女孩一到这个年龄，父母都希望她尽快嫁出去，说不出是什么心理。

    这段时间，竟然那么多人为我牵线搭桥，同学、同事、家人全都出动了，我都快焦头烂额了。有几个条件，我是绝不妥协的：不找潮州人，不找当老师的，不找年龄比我小的。
    （3963）
    广州的疫情又严重了，非必要不能离穗哦。
    @ty_泰然处之530 2022-03-12 14:24:30
    周末愉快，品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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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文友，晚上好！
    


    【情天】21. 相亲相亲烦到抽筋（4）

    1989年4月8日
    今天整日没电，看不成电视，就着蜡烛光，弹吉他。第一次弹《让世界充满爱》，小弟听见，说：“张某某，行哦，后来居上。”我很有些得意。小弟又说是他花钱买的吉他，我却玩得如此起劲。我反击：“只让你一个人弹，岂不是太浪费了？”

    后来，李叔叔来了，不一会就问到我个人问题有没解决。
    父亲说：目前还没有。母亲就迫不及待地要李叔叔帮忙。
    李叔叔马上说：“我们报社有个研究生，是湖北人，学哲学的。”
    李叔叔又强调这人不是广东人。母亲就说：“这没多大问题。”
    我马上回敬道：“是你找还是我找？”
    母亲说：有些问题别限制得太死。
    父亲马上说：看来她不喜欢湖北人。
    父亲还可以听出我话中的含义，母亲却不行。
    我对湖北人的印象是不好，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找学哲学的，太深奥，别到时成天给我讲物质和精神，真理和实践，让我觉得很辛苦。

    后来李叔叔又说：“不要拖太久，只要看得顺眼就行了。”
    我说：“你说得倒轻巧，要看顺眼都不容易。”

    李叔叔又说：“小R，去深圳吧，我帮你找对象。”这话很让我生气，好像我去深圳就为了找对象？难道我在广州就找不到？难道我一定要找？我历来认为，如果去深圳还当老师，我去干嘛？除非有一纸调令，能让我到了深圳就改行，有份满意的工作，我才会马上去深圳。别到时把我骗去深圳，又不能帮我改行。

    今天我的思绪很烦乱，我明白，只要我一天不出嫁，父母就一天不能省心。我不知我哪里做得不好，让父母看不顺眼，千方百计想把我嫁出去，可能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这样，女儿大了，不出嫁就成了他们的心事。他们并不关心我的事业，只希望我能嫁个好丈夫。这就是当女儿的坏处，在家里就必须听父母的唠叨，如果在国外，可以几个人合租一套公寓，不必整日在父母眼皮底下晃来晃去，那该多好。

    我是不是该随便凑合一个，好了却父母的心事？有时我真矛盾。
    母亲还叫李叔叔去打听一下那个男孩的情况，就算打听清楚了，我也不见，既然是母亲让人打听的，就让母亲去见吧，或者让她再收养一个干女儿去见，我是万万不见的。

    人长大了就会有许多烦恼除了自身的烦恼之外，还要忍受家庭乃至社会的重压，真有点受不了。

    整夜都没电，小弟独自出去了，11点多仍未回还，父亲到马路边等候多次了，直到12点，小弟才回来，我们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下来，真羡慕他是个男孩子，可以深夜才归，不管别人怎样为他担心，自己优哉游哉。真的，男孩子就没有那么多烦恼，如果他们在生活上不如意，就可以在事业上寻找寄托，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女孩子根本就没有事业，长大了就是嫁人，如果她们在生活上不顺心，社会上给她们的评价就会很刻薄，下辈子我决不当女孩子。

    有种说不出的烦闷，要想办法尽快把它排除掉。
    也许真是该为父母找女婿，而不是为自己找爱人？如果是前者，事情就容易得多。
    真希望父母不要管我，让我自由自在，自己来处理任何事情，他们只需从旁指点一下。

    1989年4月10日
    上完课，不想改作业，胡思乱想了一阵。

    我想到自己。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事，没得罪天公，可不知怎么搞的，命运却对我如此不公，我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

    工作不顺心，生活也不惬意，有时真感到自己是悲剧的化身。每日像机器人般默默无闻的干活，只顾耕耘，却无半点收获，这样干又有什么乐趣？

    生活上，有时也几乎失去了信心，天天帮父母干很多家务，现在却好像成了父母的累赘。我对那些男孩子也失去了信心，不太想见人，很多时候都是为了人情世故才去见一面，太花时间，亦太花精力，每见完一个，就要想千想万，辗转反侧。如果遇到双方都觉得不合适的，一声拜拜，还不算费神；如果能一拍即合，恐怕是最好的结局；最糟糕的就是一方钟情，另一方却无动于衷，这种情况最费神，无论怎么处理，都会给钟情的那一方带来痛苦。所以，我对介绍这种方式没抱什么希望。可是，不靠介绍，又去哪里认识男孩子？不结婚，行吗？很明显，不行，因为凭我瘦弱的身躯，无法抵御来自家庭、社会的压力。不说别的，单是母亲整天不停地唠叨，我就受不了。有时，真需要自己被迫去接受一种事实，一种自己不愿接受的事实，为别人而接受，真害怕！我会由于一闪念而葬送了自己吗？但愿不会有这一天。

    1989年7月1日
    一大早，心就被烦恼占据了。
    母亲的熟人给母亲说了一个男孩子的情况。今早父亲对我说：“有一个人比你小一点……”
    没等父亲说完，我就大叫“不干。”母亲说这个男孩子倒不计较这些，还说：“你这种年龄嘛，很难找的。”
    我立马回敬道：“难找我就不找！”
    父亲就对母亲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真是烦死人，我已有弟弟，为什么还要找个“弟弟”？我当姐姐已经当够了，父母（尤其是母亲）为什么就不理解我的心情？他们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停地为这个家干活，为这个家我付出、牺牲得太多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不要这么快赶我走，在我没找到彼此相爱的人之前，继续收留我，难道连这点希望都不能满足？而要迫不及待的把我嫁出去，好卸下他们身上的沉重的包袱？难道我已经成了一个包袱？

    对于找男朋友一事，我已失去了热情，真像前两天的诗中写道的“笑和哭都没了热情”。

    怎么打发这个假期？我有个打算，除了外出旅游、在异乡露宿几天之外，剩下的日子我就到招待所找个床位，一来看不到某些人露骨表演的爱情；二来听不到父母的唠叨；三来不必顾忌客人们的来访，尤其是那些“巴渣女”的尖利之声。总之一句话，可以图个清净。只要能净，我愿意花掉我整个月的工资。为了耳根清净，眼睛明亮，我要离家出走。

    1989年7月7日
    上午我上了三节课，补课的，上得我昏头昏脑，口干舌燥。

    下午开家长会，我回校打了个照面，根本不想见家长。然后跑到梁同学家，幸亏她在。我们商量暑假去玩的事。她又决定坐船去桂林了。据一本书介绍，游漓江要逆水而上，景致最好。我同意了，坐船比乘机便宜多了。

    晚上和父亲一起去他老乡家，见了一个男孩，这男孩是由他的女同事陪着来的。

    真的很闷！第一印象实在不佳，体型不佳，长相也让人看不顺眼，一眼看上去，就像个农村仔，而且像是潮州一带的人。果然，在父亲的询问下，他说他家在潮州，而且在潮州生长，祖籍是大浦，父亲已过世（男孩子失去父亲，对他的性格成长影响很大，我以为）。他本人毕业于华中师大中文系，这更让我失望。我讨厌再找一个学中文的，希望找个学理工科的，一文一理，各有各的天地，不想讲来讲去都是人物形象、性格刻画等等，让人闷得慌。他是当秘书的。我历来不喜欢男孩子当秘书，这工作太拘谨，缺少个性。总之，这人看上去缺少阳刚之气，不是我心目中的男子汉，有点畏畏缩缩的，缺少灵气，那女同事说他的字很漂亮，有啥用？

    他的女同事说我看上去很小，问我干了几年，辛不辛苦，学生好不好教等等，他却没问我一句，我自然也没问他，只和亲戚说说话，我真成了“顾左右而言他”。

    他和他的同事先告辞，起身时，他竟然当着那么多男女同胞的面，提了提裤头，简直令人作呕。

    我见过好几个男孩这是给我印象最不好的一个，再没有兴趣去了解，第一眼都没看顺，也就不想了解了。

    待他们走后，亲戚说：他对这个人也不太了解，因为不在一个办公室，还说他看上去是个老实人。父亲和亲戚都说，双方都再考虑考虑。如果想再了解，再联系。

    回来的路上，我对父亲说：我再也不见了，只见一次就够了。我没说原因，父亲也没问。

    我相当失望，这样见来见去，要见到第几个才是头呀？我还是有选择地见面，并不是谁介绍我都去见，这样我也见了六七个（多数是只见照片不见真人的）了，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再也不想见了！

    1989年7月14日
    早饭后父亲问起，邮电局那个人是否再接触了解一下？
    我说：不，没看顺眼，凭感觉。
    父亲说：不要太敏感，建议你还是再接触一下，晚上看不清楚。
    我说：晚上都看不顺眼，白天还可以看得顺眼吗？再说又是潮州人。
    父亲说他是生在潮州，我补充道：还长在潮州，不就等于是潮州人吗？
    父亲说：你也是生在海丰，那也是潮州人啰。
    我说：但我不是长在潮州。
    我还说不想找学中文的，我要的是一人一个天地。
    父亲曰：“两个人一个王国，不是有相同的爱好吗？”
    我还不知道学中文是怎么回事吗？再找个学中文的，缺少新鲜感。
    父亲说我的怪理论真多。哈哈！
    1989年7月21日
    我气疯了！
    吃完晚饭，MM、小D、小W都回弟弟的房间去了，小D和MM在下棋。
    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了一会，我把报纸一丢，叹了一口气。
    父亲问：“怎么啦？没什么好看的？”
    我答：“心情不好。”

    洗完澡到父亲房里和他一块听美国之音。
    父亲说：“小J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从来不主动干家务的，天天围着W某转。”
    父亲把话题一转：“小j的同学李某介绍了一个……”
    我没听完，就火了，大喊：“我讨厌比我小的人来管我的事。”
    然后我把收音机一关，回我的房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我想了很多，什么时候轮到MM来管我的大事，我还有没有自尊心？我越哭越厉害。父亲进来劝我。
    我狠狠地对父亲说：“把小J叫过来，我要说清楚。”
    父亲问：“干嘛？”
    我用哭腔、用前所未有的凶狠大喊一声：“小j，你过来！”
    见没有动静，我又喊了一声，她过来了。
    我依然恶狠狠地说：“以后你再管我的事，我就sha了你！你要想结婚，你可以先结婚，不用管我。”
    MM哭着说了一句什么，好像是：“又不是我想结婚的问题，你看不惯我可以走。”
    她又过去小弟的房间了。

    父亲又在劝我：这是个误会，人人都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关心地问一问，又没人逼你。
    “当然不能说有坏心，这种架势，就是逼！”我说。
    父亲道歉，说是他没协调好，还让我做老大的，要宽宏大量。
    我气势汹汹地说：“我不当这个老大，又受苦又受气。”
    “我和你妈妈经常说，你是很辛苦，我们对不起你。”
    “我没生你们的气，该说对不起的根本不是你们。”
    我哭得相当厉害，全身都在抽动，哭声相当大，我想自己是第一次那么伤心。

    父亲拼命劝我要冷静，要克制。我还是一个劲地抽动，哭得快要断气。
    我对父亲说：以后你们别管我的事，我不嫁！如果老二想结婚，可以让他们结，最好明天就结，省得在这里烦我。
    父亲说：是他叫小J问的。这话我半信半疑。如果是真的，父母就太不理解我了，居然可以叫小毛孩来插手我的大事，而且还拐了好几道弯？我想不通！我对父亲说：“难道我就这么贱？”父亲让我别这样想。
    父亲又去劝MM。

    我慢慢平静下来，洗了把脸，跑去看电视。
    听见MM说，她在外面是宽宏大量的，从不记仇，也不生气，在家她还发发脾气。
    我又喊：为什么你在外面可以这样，在家就做不到？

    总之我把积怨在今晚全部发泄出来了，唯有我才有这么大的忍耐力，一直忍了很久，想着费事和她计较，今天正好有根导火线，再不发出来，我会憋死的。

    我们大吵时，W跑到外面去了，他总算还懂得回避。
    父亲又出去找小W谈话。

    恰好这时，三个客人来访，我用很重的鼻音（别人一听就知道我是哭过的）和客人说话，招待他们，又让小弟去叫父亲回来。

    夜深人静时，我又想，还是随便找个人——只要是个男的就行，结婚，省得别人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觉得舒服了很多。以前是一味地容忍，这不是个办法，今后有什么脾气，就要发出来。

    1989年7月22日
    邮电局那个亲戚也打电话给父亲，父亲直接告诉他，让邮电局的男孩先写信联系，问我有没有意见，我答“随便”。邮电局这个我第一眼就没看顺，经父亲的劝说，我才答应再了解了解。

    1989年8月4日
    刚从贵州穷游回来，见到抽屉里有几封信，其中 的笔迹很陌生。
    那个小范（原来他叫范益deng，名字好怪，这样两个字组合真是少见）也来信，他的狂草让我看得很吃力。

    信中说：“短暂见面，说不上印象多深，但有一点可以看得出来，你的修养很好，这也许是家庭良好教育的熏陶和教师职业的缘故吧（恕我枉论）。”

    他说就他的性格而言，喜欢直来直去，他觉得面谈的方式更好，可以无拘无束，反正大家都是年轻人。
    此信的目的就在于，如果我不反对的话，该约个时间面谈。

    我对他没看顺眼，本不想再见他，父亲觉得不能轻易放弃，便告诉他先通信，谁想到他“不太听话”。我觉得既然这样，干脆和他再见两三次面，横竖我现在也懒得写信。我也喜欢干脆利落，见过两三次之后，就可以大概了解他，再决定是否继续交往。

    他还说在这方面他是头一回，我半信半疑，现在不少男孩都会扮纯情，29岁了，第一次拍拖？谁信？他是事业型的还是过于孤僻？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亲朋好友、直接间接、八竿子打不到边的、拐了十万八千里的，个个都咄咄逼人（婚），于是海外的，国内的，从外籍华人到平民百姓、理工科的、文科的等等奇葩的相片都摆在你面前，难道女大不当婚不行吗？我招谁惹谁了？你能拿起钢鞭将我打吗？切！
    （4885 ABCD共计16120）
    


    【情天】22.父母吵架情浪卷

    记忆中，从我读初中开始，感觉父母经常吵架，多是因为经济问题，因为那个年代太穷了，父母要赡养他们生活在农村的父母，没有工作的兄弟姐妹也要扶持，自己还有孩子，真是上有老下有下旁边还有兄弟姐妹，父亲是家中长子，为老家的父母出钱出力的地方太多了，所以一遇到要寄钱回老家的时候，母亲就很不高兴……

    他们吵架的直接原因有很多，多是细节，并不是仅仅因为寄钱，但归根结底还是钱，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1984年2月17日（星期五）
    母亲和父亲又吵起来了，为的是我的某个亲戚的未婚妻要来我们家住，还要帮她找工作，据说这是她和我亲戚订婚的条件之一。每当父母吵架时，我心里都异常难过，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懂怎样劝架，索性让他们吵个明白，我的内心却烦闷不堪。

    现在父母要吵架时，是毫无顾虑地吵，因为我们，至少是我，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了。母亲的脾气太暴躁，经常发脾气，本来，有很多事情，只要母亲好好和父亲说，架是吵不起来的，另外，如果父亲每件事情都同母亲商量一下，或是提前打个招呼，架也是吵不起来的。

    1984年6月8日（星期五）
    又吵架了，我没有劝，既然要吵，就让他们吵个明白吧。

    吃晚饭时，没有人说一句话，阿婆不吃饭了，搬了张凳子到阳台坐着。大概是因为父母吵架时，阿婆插了一句嘴：“我在你这里又没吃什么。”此话使母亲火上加火，说：“你没吃什么？你在家里吃不到那么多东西，谁有你吃得多！”母亲这句话是导致阿婆不吃饭的原因。

    父亲吃完饭了，舀了一碗饭菜端给阿婆吃，她推迟了一下，很快吃完了。真是的，何必如此装腔作势，为了他的儿子（我的父亲）她也该吃饭吧，她也不想想，她一餐不吃饭，父亲是如何不忍心。加上父母刚刚吵完架，父亲也许会想，就是母亲那句话使阿婆不吃饭，这就会增添父亲对母亲的不满，年过花甲的老人，难道就想不到这一点？

    我们家有一大乐事和一大憾事。乐事就是三个孩子中有两个女儿上了大学。于是在许许多多客人面前，自动提起这件事，特别是吹嘘起老二的种种美德，这更是乐事中之乐事。客人的到来在我们家是很平常的，而父母谈起“老二”就显得更平常了，就像每天都要吃饭一样平常，每每露出喜形于色的表情，“老二”俨然是我们家的骄傲，能博得客人的赞叹声，这使父母，尤其是母亲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老大”只不过是陪衬人物，谈到我总是一句带过“师范学院”，别无他话（他们怎么就不想想，我可是家里祖祖辈辈第一个大学生），我的美德无人谈起，难道女儿之间也要凭上哪一类大学而分出贵贱高低？这不是势利又是什么？

    我们家的一大憾事就是父母关系不太和睦，常常为一些小事吵闹不休（但父母吵架不会牵涉到对儿女们的爱，至于对儿女有所偏爱，也是自然的），这使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压抑感。今天我就感到空气沉闷得很，就像夏季台风雷雨到来之前那样，使人烦躁得透不过气来。按理说，夫妻之间不吵架是不可能的，但吵得过于频繁，则说明另外一些问题。夫妻之间没有一点摩擦也是不可能的，但摩擦太大，势必会产生可怕的后果，每个人心中的压抑、郁闷之感便是其一。

    我本来不想记下这些家庭琐事，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虽说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但也避免不了“外扬”的可能性），可是我又不得不写下自己此时的感受，每当他们吵架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我将来不结婚，就可以避免这许多的麻烦，于是，我那原本就存在的独身主义，就越来越强烈。

    1985年6月10日（星期一）
    父母又吵架了，为的是几张电影票！
    父亲买了两个场次的三张电影票，母亲就说买那么多票干啥，现在的电影票都是五、六角钱一张。就这样吵了起来。母亲张口闭口就是钱、钱！这种做法实在让人讨厌。虽然我没有说话，但我却站在父亲一边。挣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花嘛，何况是几张电影票。简直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思想还是停留在五十年代，整整落后了30年！最讨厌就是把钱提到不必要的高地位。结果两张电影票浪费了，这才是真正的浪费！

    我去看了一场电影《老子有钱》（真是莫大的讽刺呀，没钱的我却要去看有钱的电影），没意思透了，因为父亲说是《珍珠港》，我认定是外国片才去看的，结果上当了，也不知是父亲情报有误还是临时改了电影。

    1985年9月1日
    父母一块去东山了，我很高兴，近来他们一块上街的时候，吵架少了，大概他们想到了，如果他们经常吵架，以后我不结婚怎么办？现在好了，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看来，爱情又回到父母心间，我为他们欣慰。

    1986年1月1日（星期三）
    新年第一天，我们家就很不吉利，父母吵架了，吵得很凶，我怀疑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到了，为的是一张书桌。

    昨天下午搞了一下午的卫生，用上了新买的书桌，我很高兴，有书桌书柜我就心满意足了，谁想到这张书桌会成为导火线。

    早晨，我发现这张书桌如果移到靠窗口的位置会更好，便叫母亲帮我搬动一下。我和母亲搬动书桌，母亲一边帮忙一边说：书桌放在这里，我以后抹窗口都不好抹。父亲则说：“又不是经常抹窗。”
    母亲大为愤怒：“你不抹窗你就说不用经常抹。”
    看这架势不对，我赶忙说：“到时候我自己抹窗。”

    可不得了了，吵起来了。母亲开始算旧账，把以前的事全部搬出来了，就这样越吵声音越大，越吵越厉害，越令人寒心。这样的吵架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可以说，听怕了，劝解是无用的。我只是有些反感母亲的气量太小，把任何问题都看得很重，经常把小事闹大，又爱翻陈年老账，有些事做得实在太过分，这可怎么得了？其实，父母已经一起生活了20多年，谁都了解谁的脾气，谁都知道谁的性格，两个人互相体谅一下，是不会吵得这么凶的。

    唉！我们家真的不和睦，这点我最清楚，但我又改变不了现状，为此我相当苦恼，我真打算不结婚了，一个人过清静多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

    家庭的爱，首先应表现为夫妻的爱，这是最重要的，在夫妻之爱的基础上才爱孩子。可我们家（包括中国的绝大部分家庭）却不是这样，大多数夫妻都爱孩子，但他们本身却不相爱或不够相爱，把他们本身的彼此相爱都转移到对孩子的爱。作为孩子，我更愿意看到父母双方相亲相爱，无论岁月多漫长，他们一样相爱，如果这样，他们对孩子的爱少一点也无妨。

    今天真是祸不单行，一早起来，煤炉灭了，接着是父母吵架。中午父亲劈柴生火时砍了手，我的手昨天搞卫生时也弄伤了。

    母亲一天都在生气，只是坐在那里织毛衣。下午4点半时我去剁肉馅，准备酿豆腐。父亲发火了：“你手痛，别做了，丢掉也别做！”显然这句话是针对母亲，也看出父亲是真的气愤了。后来，父亲来剁肉馅了，他不忍心让我干下去。

    第二天家里的阴影还未散去，局面仍在僵持着。

    1989年1月6日（星期四）
    早晨起来，父母又吵架了，常常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吵。
    父亲问：这些蛋贵不贵？
    母亲答：跟原来一样的价。
    父说：应该多买一点。
    母说：现在春节期间，人人都买蛋，有什么贵不贵的。
    父说：又不是买给我吃的。

    坏就坏在这句话上，母亲的联想很丰富，她的性格太多疑了，于是她哭了，认为父亲责怪她不让父亲吃鸡蛋，拿了他的钱不让他吃。这样就吵起来了，许多难听的话脱口而出。真没办法。像这样吵来吵去倒不如分开过，何必受此煎熬？弄得一家人都不愉快。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父母吵架。此时，在父母身上，我清楚地看到了婚姻的悲剧。

    其实两人生活在一起已经20多年了，谁不了解谁的性格，互相体谅一下就可以避免很多烦恼。婚姻生活，需要夫妻双方的大度，不可因为一句话、一件芝麻大的小事而大动干戈。母亲就是太多心了，心眼太小，度量也小，没有一点忍耐精神。

    父亲今天说：“哪有这样当妻子的？”这话不无道理，我认为母亲算不上一个贤妻，她没有很好地克服性格上的弱点，缺乏对丈夫的温柔体贴。父亲则是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

    今天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母亲下午睡在弟弟的床上，怎么叫也不起来吃晚饭，我真不知道该咋办。我们四个吃晚饭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收音机在说话。

    上午包油饺时，我的两个同事陈碧航和李永洁来了，我趁机偷懒，不包油饺了（我的手指已经因为捏油饺的花边捏疼了），坐在一边和她们聊天。我这才知道，我们三人都是老大，我和永洁一样，放假在家天天煮饭，而碧航真幸运，她的小弟弟很善于干家务，所以用不着她干活，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在婚姻分析师的眼里，父母吵架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
    因为父母在吵架时，根本不会在意孩子的感受，双方肆无忌惮地争执，甚至会出现动手、摔东西的情况。当孩子看到这种场面时，幼小的心灵会受到强烈的抨击，TA会因此感到害怕。如果孩子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就会对别人大声说话这种行为非常敏感，导致孩子的胆子变得很小。

    在父母激烈的争吵中，很多人在吵架后选择的解决方式是冷暴力，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会感觉到恐惧和害怕，变得自卑、敏感和怯弱，而且父母如果有打架的行为，孩子通常会有暴力倾向。因为，孩子在父母身上所接收到的信息是：你不如我意，我就打你!如果你的孩子爱生气，脾气暴躁，父母应该反思，是不是经常在他面前大吼，或者吵架。

    因为孩子从小目睹父母吵架，所以家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座牢笼，跟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是煎熬。从小到大感受不到家里的温馨和温暖，父母之间就像一座冰山，听不到他们任何爱意的表达，自己也无法敞开心扉跟父母做朋友，无法做到撒娇、坦白、甚至信任，以至于很多孩子小时候很想迫切的离开家，长大后更不爱回家。

    每次父母吵架，都是我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多次目睹父母的吵架，对我的影响蛮大的。我确实有过独身的想法，以致到了我很多同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却依然独来独往，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读了太多小说，感觉美好的爱情只能是书中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是罕见的，至少我没看到，另一个原因就是看到父母经常吵架，我想这样生活在一起的夫妻有啥意思？倒不如自己单过。

    过了十几年后我才懂得，夫妻之间能吵架并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中国很多夫妻都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了一生，夫妻最怕的就是双方沉默寡言，架都懒得吵了，那就说明双方心已死，只是为了某种原因在维持婚姻关系，所以夫妻吵架并不是坏事。

    值得欣慰的是，我父母进入古稀之年以后，非常恩爱，50年金婚时，父母还去补照了婚纱照。每次吃饭时，父亲总是把母亲喜欢吃的菜夹给她；吃鱼时，父亲都要把没有鱼刺的部位夹给母亲吃……母亲非常依赖父亲，处处为父亲着想，在我和父亲之间，她一定选择父亲，父亲和我儿子病了，她是要我陪父亲去看病的；父亲要去深圳，恰逢我儿子发烧，母亲不是让父亲改行程，而是让我陪父亲前往……一句话，他们吵闹半生却相伴到老。
    （4028）
    


    【情天】23. 一个姑娘的爱情算式：1+1=1

    1985年11月16日（星期六）
    因为学校做考场，今天不用上班了，太高兴了，于是想好好写写我对爱情、婚姻的一点看法，我这样做了。

    给 TA……
    像小草，春风吹来时，悄悄地从土里钻出来，于是大地绿草茵茵；
    像荷花，夏日来临时，默默地从水里升出来，于是湖面高洁芬芳。
    我来到人世，为寻求知识而来，为寻找爱而来，为带给人间有益的东西而来。
    从记事起，我就在不断地汲取知识海洋中的每一滴水，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仍未中断过。
    从现在开始，在追求知识的同时，也在寻找属于我的爱。

    和所有的姑娘一样，我希望有一个人来到我身旁：
    在我悲伤时，他能解除我的痛苦，于是我抹去眼角的泪；
    在我欢乐时，他会和我分享，欢呼雀跃；
    在我失败时，他能给我重新振作的勇气和力量；
    在我成功时，他能提醒我，前面的路还很长……
    他会用男子汉才有的目光看着我，让我从中捕捉到爱的信息。

    爱，最重要的是理解和信任，当然，一切都应该是相互的。
    他必须理解我，理解我的事业，我的生活。
    我们可以有不同的兴趣爱好，这并不妨碍我们相爱。
    他可以指责我，但必须是站在与我平等的位置上，而不是趾高气昂，发号施令。
    假如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可以骂我，然后用男子汉才有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用食指替我擦去泪花。但我相信，只要我爱他，我做的事一定对得起他。

    他必须信任我，信任我的为人，信任我的一切。
    假如约会时我迟到了，那一定是被难以脱身的事缠住了，请他别发怒（外露的或是隐藏的），看在两人的情分上原谅我，因为我历来守时。
    假如我在路上碰到男同学，我们友好地交谈，暂时忘记了他的存在，请他大度一些，相信我和男同学之间，纯粹是同学情谊；同时，请他别私拆我的信件，当然我看完后，会毫无保留地请他过目。

    假如我遇到了不幸（这不能不考虑，人生变幻无穷，难以预料），请他尽快离开我，重新寻找心爱的姑娘，如果他不这样做，我会生气的。但如果他遇到了不幸，我会陪伴在他左右，为他分担至少一半的痛苦。

    爱就要爱得持久，爱得热烈，爱得深沉，爱得真挚，否则就不是爱。

    我并不看重钱财，这些东西少时可以少用，他也不必用财物来讨我的欢心。但我却希望在我生日那天，他能带给我一件小礼物。我看重的是感情生活，因此，他的品德、才能至关重要。没有高尚的品德，没有才能，我想象不出怎么会和他产生感情，又怎么会爱他？有了感情，爱才会持久，才会热烈。

    拥抱，亲吻，我都需要，但切不可沉湎于此而不能自拔，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漫游知识的海洋，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一起探讨有争议的作品，一同欣赏音乐，必要时来个混合双打……这也很重要。

    当我们暂时别离，我会送你一棵“勿忘我”，并希望得到你那棵“忘忧草”。相互的思念，可以更新、加固、发展我们的爱情。

    万一，我们吵架了，希望他能拿出男子汉的气魄，主动承认错误，我会还给他深深一吻。

    有时，我可能会耍小孩子脾气，不近情理地冒犯他，也请他伸出有力的臂膀，敞开男子汉的胸怀，把我拥抱。

    关于我的兴趣、我的爱好，他从文中可以找到，而我的品德、才能和感情，则需要他细细体察。

    如果他能做到以上这些（我也会做到），我将把一切奉献给他，除了我的事业之外，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

    总之，只有建立在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的爱，不断追求、不断进取，结伴远行的爱，才会是深沉的、真挚的，有个算式对我们永远有用，那就是1+1=1.

    必须补充的是：
    他的个子尽可能高些，言谈尽可能深刻幽默一些，举止、风度尽可能帅一些。
    假如不能“门当户对”，那么宁愿低就，也不高攀，我想象不出给别人当受气的小媳妇时的难熬程度。

    假如我找不到我心中的爱情，宁愿独身绝不凑合，我想象不出没有爱情的婚姻会给我的身心带来多大的伤害。

    万一，我们的感情经受不住生活的考验而破裂，那我们将好言好散，不必为了尽什么责任，而同床异梦地厮守一辈子。

    这就是我——一个姑娘的内心独白。

    1986年1月4日（星期六）
    晚上看电视剧《第三者》，一看剧名就知道此剧的大概意思了。全剧围绕着第三者破坏家庭酿成悲剧来写的。尽管我连“第二者”都没有，更谈不上“第三者”，但我还是要谈谈第三者的问题。

    我觉得，中国还是很重视道德规范，过分强调有了家庭之后夫妻双方的责任，而很少考虑夫妻之间的感情，很不赞成离婚。我认为，对“第三者”应给予具体分析，如果因为有了“第三者”后造成夫妻反目，而夫妻当初确实是经过热恋才结婚的，只是因为第三者更有风度或者更漂亮，或者地位高些，那么此时的第三者就有点可悲了。但是，如果夫妻当初是为了谋得什么好处凑合着结婚的，没有任何感情，那么法律应该允许他们离婚，让他们的其中一个与第三者（当然是热恋的）结婚，何必一味强调什么义务、责任而同床异梦，那多难受呀！一言以蔽之，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是所有的第三者都是不道德的。不想写了，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

    1986年1月9日（星期日）
    今天是大年初一，下午4点半左右，丽冰来了，她在我家吃完晚饭后，我和她一块到了穗如家，我们坐了一会，在省府工作的李某铁同学也来了，于是卢和李展开了一场饶有风趣而又不无离谱的玩笑。卢和李谈起了个人问题，大都是些玩笑话。

    卢对李说：帮我介绍一个省府的某人吧，我想做官太太呢。
    李说：我自己还没着落呢，怎么帮你？
    卢说：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李说：现在认识也不晚啊，你等着，我马上去买玫瑰花。
    卢说：别走啊，可惜我文化水平低，才高中毕业，配不上你。
    李说：我找的是贤妻良母，不需要文化水平高的。
    卢指了指我说：张某某呀，近水楼台先得月呀，她像水一样柔，你不知道？
    李说：某某水平太高，而且已经名花有主。
    卢说：我知道她没有，我们是死党。

    还有很多话，我不想再记录下去，反正丽冰那张嘴是出类拔萃的，什么话她都能说出来，而且说任何话都是大大方方的，没有任何羞涩感，她的口才我真的佩服，如果少一点俗就好了

    我不动声色地冒出一句：初恋是人生的第一朵花，我不会让人轻易摘去的哦。
    两人哑了。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补救，为了不当电灯泡，知趣地离开。走出门才猛醒，那是自己家，凭什么要自己离开？

    我折返，对他们说：你们到珠江边去晒月亮吧，我要睡觉做个好梦了。

    不少人认为，爱情就像一个小孩到了一定年龄该长智齿一样，即是说，到了一定年龄，你就得结婚，不管你是为爱情结婚还是为婚姻而结婚，反正你得完成这个任务。

    唉！我的观点也许有点偏激啊，一定要为了爱情而结婚，一定要找一个志同道合，才华横溢的人才能结婚。爱情并不等同于智齿啊！

    一颗蒲公英秘密地
    生长在某个角落
    风带走了它的种子……

    1986年3月4日（星期二）
    昨晚，我做了一个极有意思而又荒诞的梦。
    一天， 我被父母“武装押送”上了公交车，他们只说去一个叔叔家。
    在车上我越想越不对劲，便轻问，他们这才告诉我，有人帮我介绍了一个人，今天去见面。我怪他们：“怎么不早说？好让我换件靓衣服。”
    他们说：“早说？怕你不来，你不是最讨厌这些吗？”
    我想下车，手却被爸爸抓住了。

    公交车到了一个较为僻静的路段，我们下车了。

    父母说：“我们要到那个叔叔家去，你站在路边等，会有一辆摩托车来，那就是你要等的人。”
    我问：“怪哉！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没有接头暗号？”
    父母答：“不用，别人认识你。”

    没多久，果然有一辆摩托车来了，停在我面前，那人用粤语问了一句什么，就从路边捡起一只掉了鞋后跟的高跟鞋修了起来。我这才明白，刚才他问的是：“是不是你的鞋跟掉了？”
    那人修好鞋后，递给我：“穿上吧。”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脚，两只鞋好端端地穿在自己脚上！颜色式样和那人在路边拣到的一模一样！奇了怪了！我的鞋没坏呀！这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吗?

    趁那人不注意，我把那只修好的鞋丢在路边。
    我坐上他的摩托车，摩托车居然飞起来了，他载着我飞驰而去。

    我醒来了，这就是我与那位梦中人的第一次相见，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工作单位，只知道他会修鞋。

    这个梦简直太怪了，还真有点罗曼蒂克！太荒诞了！

    1987年8月21日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居然也做了一个梦，今日梦见不知何方仙人趁我睡觉时，拿了一条很脏很难看的发带绑在我的头上，我拼命想把发带拿掉，但怎么挣扎也没用。怪不得我醒来时觉得头痛，又晕又胀，可能是那条讨人嫌的发带在作怪

    1986年3月10日（星期一）
    我正在吃午饭，张同学急匆匆来了，告诉我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刘颖的母亲故去了，明天上午10点开追悼会。

    刘同学真惨，小时候父亲去世了，现在母亲又突然去世，真够她受的，我决定去参加追悼会，安慰一下女友那颗痛苦的心。

    张同学离开后，我写了两张条子给两个班主任，明天不能去上课总得安排一下。我去找施某红了，本想让她下午上课时帮我把纸条带回学校，但她不在家……

    我一个下午都没有心机，为刘同学而悲痛，我想晚上可能会睡不着觉，明天可能会流泪，我准备了一条手帕。

    第二天上午去开追悼会，实际上就是向遗体告别，没开什么追悼会。我觉得不应该，死者单位的领导至少该说几句话，这是对死者家属的安慰。
    刘同学哭得很惨，我的心也在流血！

    见到了不少大学同学，在这样的场合，话也不能多说的，倒没有什么后悔，因为所见到的这些人仅仅是同学而已，几乎没什么话可说。
    （3622）
    


    生活把爱的天秤倾斜

    “嫁了你，我受了一辈子气！”
    “娶了你，我倒了八辈子霉！”
    “去，去法院离婚！”
    “离就离！”

    邻居家又在吵架了，尽管我们是独门独户，房门一关，各自为政，但那声音仍然不绝于耳——一个尖利，一个高昂，如果在舞台上表演二重唱，真是绝好的搭档。
    急促的敲门声，门只开了一条缝，邻居家的女孩就闪了进来。，忧郁地、直入我的书房。
    “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那里不能住人，应该住着不怕吵闹的低能动物！”她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

    我的心在颤抖！
    唉！最后一道晚霞消失了，最后一点爱情就在这无数次争吵之后，来了一个总爆发而荡漾无存。20多年的夫妻生活，就这么轻易消逝了？消逝到黑沉沉的云雾中，容易得令人难以置信。生活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难道他们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我问。
    “NO，绝对不是。”
    我看见她的眼里闪出幸福的光芒，记忆的帷幕拉到20多年前。

    山是绿的，水是清的，泉水边，两人在漫步，穿着普通的工作服。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秀气端庄，天造地设的一对。
    泉水倒映着一双身影，姑娘把头靠在小伙子的肩膀上。她感到，这是坚强有力的臂膀，她自豪、幸福、羞涩地笑了。

    小伙子猛地握住姑娘的手。那双泉水般明亮的眼睛盯着姑娘的瞳孔。
    “我们结婚吧，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一辈子的。”
    “好。”姑娘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时候？”
    “等今年的勘探任务完成以后。”
    无言地走在山间小路上，静静地欣赏大自然，绿色镶进他们心里，泉水流入他们心田。

    勘探任务提前半个月完成，庆功会和婚礼同时举行。

    新房，简陋——一张床，两只木箱，一张桌子和两张板凳，然而却有两颗炽热的、能让世界万事万物都发光的爱心。
    两块晶莹发亮的水晶石并排放在桌上。
    “答应我，我们要一个像水晶一样纯洁透亮的女孩。”
    “我答应你。”妻子把头埋在丈夫宽阔的胸怀，闭上双眼享受那份爱。

    这个纯洁透亮的女孩在哭泣，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这是——是我不小心在妈妈的日记里看到的。”

    她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给我看，我看见今天的日记她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父母，既然当初你们是因为有了爱情才结婚的，至少应该保持年轻时那种最宝贵的爱，同时让它在中年时发出新的光辉。”

    几行字，印着斑斑的泪痕。日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有些发黄的照片。两人甜蜜地笑着，妻子的头稍稍往丈夫那边靠，两双眼睛望着同一个方向，仿佛在憧憬着明天的新生活。不用说，这就是她的父母了，看得出来，当时他们多么幸福。

    “那么，现在你们家就没有欢乐的时候吗？”我同情地问。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有的。一次为父亲过生日，我用不太高明的烹饪术做了一桌菜肴，拼命给他们夹菜，他们对我笑了笑。看得出这是一种苦涩的笑，我权当不知，夹了点青菜往嘴里塞，怎么？除了油味没有别的味，我大叫：糟糕，忘了放盐！”一阵大笑，像这样的笑声，我已很久没听过了。

    她的脸上流露出对笑声的依恋。
    “既然没有了爱情，为什么不离婚？”我直截了当地提出疑问。
    “为了我和妹妹，他们在极力维持。我呢，却感到自己像一匹负重的骆驼，艰难地走在沙漠上，这样的生活倒不如让我住集体宿舍。”

    维持？为了孩子？中国古老的传统观念啊！任何家庭琐事，都成为无休止争吵的导火线，美妙的爱情就像个花环，被两双原本是用来创造幸福的手无情地撕碎了，那滴着血的片片花瓣也不知飘向何方，两颗心已经破碎，却还在千方百计想着维持？

    “我主张他们离婚，等我工作以后，把妹妹带出来，我们姐妹俩好好过！”邻家女孩坚定地说。
    我不禁赞叹：“好样的！”
    “到时，我会帮助你的，所有人都会伸出援助的手。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说完这句话，我俩都笑了。

    夜深了，邻居家的吵闹也平息了，他们是否发现，他们那水晶般纯洁的女孩不在家里？

    “你该回家了”。我对她说。
    “不，姐姐，我今晚想和你睡一个枕头。”
    “不，你必须回去，你是连接他们的纽带。他们虽然在吵架，但发现你不见了，会急疯的。找个时间，你好好和父母说一说。”
    “我和他们谈过，但一谈就崩，他们说我小孩子不懂这些。我只想把我的日记放在桌上，里面记载了许多我要对父母说的话，我要故意让他们看到，了解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思想。”她充满自信地说。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轻轻地把门带上了，回家去了。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我暗自祈祷：但愿生活的天平不要失去了平衡。
    （1738 1986）
    


    【情天】21. 相亲相亲烦到抽筋（E）

    历史男
    上次去张同学家，她提到那个研究生，好像是研究孙中山的，是她先生中学时的同学，本人及家庭条件均不错，不晓得怎样不错法。据说那个某叔叔也认识，而且是他跟小L说的。我写信告诉张同学，既然那人是小L认识的，最好让小L出面，不要劳烦某叔叔大驾。我的事还是希望同龄人来管，不希望上一辈人插手。另外那个某叔叔认识太多48中的人了，我真不希望在没影的时候被老师们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我应该防患于未然。再说，这事如果让某叔叔的儿子知道了，他又会有什么想法，好像我去当家教，是带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总之，如果让某叔叔出面为我介绍朋友，我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5月7日
    张同学来信了，又给我介绍了一个，不过这回是某叔叔出面的。华师大历史系毕业，后考上研究生，现在中国社会科学研究所孙中山研究所工作，又是个潮州人。张同学说这个研究生的父亲见过我，觉得“挺满意”，是在我去给某叔叔的儿子辅导时，他父亲恰好在某叔叔家（真不知是他们事先约好的还是恰巧碰上的）。我的运气够背的，我从没见过研究生本人，却让他的父亲先见到了我，这不公平。这人的父亲对我满意有啥用？我不喜欢潮汕人。

    此刻，我不知咋办才好。父亲说的那个化学男还没见到，现在又来了个历史男，这两个人都不能不见，必须看在父亲和女友的份上去见一见。我自信自己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差，要我同时应付两个男人真是顾不上，我从来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一个人，都必须有从认识到了解的过程。也许我真该脚踩两条船，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挑选？我有挑选的自由，应该广撒网，重点捕捞？

    张同学在信末还说：“某叔叔、某阿姨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很认真，辅导得不错，小孩对你的印象很好。”实际上，我有点不想去了，觉得已经辅导得差不多了，再没有什么东西可讲了，但我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如果我和那个历史男见了面，因为他是某叔叔的熟人，我就更没有理由不去免费辅导某叔叔的儿子了。

    想想那时自己真的很纯很蠢，免费做家教，一分钱也没收，家长给点水果我都不好意思拿回来，如果那时就知道收钱做家教，我早就发了。

    1988年5月19日 晚上7点多，刚下完一场暴雨，父亲恰好回来了。我骑上单车朝沙河飞去，这是我第一次晚上到张同学家。还没到楼梯口，听见一个人在问路，他问的是张同学先生的住处，我知道今晚我见的就是这个人了，这时我只见到他的背影，我有意放慢速度，等他上完一层楼梯了，我才进楼梯口。他前脚进门，我后脚就到了。张同学他们家来了客人，她正在炒菜。

    那个历史男也姓D，说他昨晚见过我，我却没见过他！太不公平了，我心里有点火。上次历史男的父亲在某叔叔家偶然见过我，我却不知道他父亲的模样，何况我和他并未见过，却让他父亲先见到我，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合理的，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已经丢了一半。今晚，这人又说昨晚在某叔叔家见过我，也说是偶然，实在让人怀疑，有那么多偶然吗？一次是偶然，是巧合，两次就是特意了，我觉得自己太不值钱了。历史男的父亲乃至他自己本身都事先见过我，而我却蒙在鼓里，简直岂有此理！

    这个D某光（我说他干催叫曙光好了，把早晨的光亮钉住，好难听的名字），我对他的印象很一般。小L说他不胖不瘦，很英俊，其实并非如此。他的身材偏胖，让人感到身长腿短，不成比例，长相也并不英俊，最讨厌的是他的笑声，让人无法形容，总之听不惯。那潮式普通话令人生厌，一开口就知道是潮汕人。

    9点多，我借口眼睛不好看不惯夜路，溜了，并没有和历史男打招呼。
    张同学送我出来时还责备我：“怎么搞的，也不跟别人打个招呼就走了？”
    我说他不声不响就见了我，我自然没什么招呼好打。
    如果这人会做的话，他应该来送送我，这么黑的路。
    后来小L和他一块追了出来，小L大叫我的名字，让我等等，说让他和我一块走。我也大叫：“不用不用，我自己会走。”结果历史男还是和我一块走了。

    我们很少说话，后来我打破沉默，问他：“你父亲对你说了什么？”
    他奇怪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说你父亲在某叔叔家见过我。他说他不知道这件事，谁知道是真是假。
    他问：“你对我父亲印象如何？”
    我有些发怒：“我根本没见过你父亲，也不知道谁是你父亲，他骗我我都不会知道。”因为他们说潮州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在区庄立交桥下分手，他走环市路，临别时他说：“等回来再见。”出于礼貌，我也说了一句再见，我的再见是再也不见。我知道他明天出差，本该说句一路顺风之类的话，但我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至于他出差回来还见不见，以后再说了。

    这事一开头就是错的，次序颠倒。首先我不该到某家去当家教；其次，小L不该告诉某叔叔我没有男朋友；第三，历史男的父亲不该先见到我；第四，历史男也不该在今晚之前见过我，我现在只想摆脱这个家教的身份，从此不去某叔叔家，但不知道怎样摆脱？

    历史男很缺乏幽默感，和他说话很闷的，没意思，等他出差回来再约我时，我就回绝了，再下一步就是找理由不去辅导那个初中生了。

    看来我对潮州人的印象是改变不了了，实在看不顺眼——除了已经认识的同学或朋友之外。
    回到家之后，我居然想不起历史男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给张同学写信，谈了我对历史男的第一印象，缺乏幽默感，说话时有点唱高调。我请他们等他出差回来后，问问他对我的看法，至于我对他的看法，最好不要告诉他，而他对我的看法，必须一字不漏地传达到位。不管这样做是否公平，总之让他们按我说的去办就行了。
    等历史男出差回来后，我就自己解决这件事，不用他们插手了，反正他们已经尽到了责任。

    1988年5月25日
    中午收到张同学来信，她在向我道歉之后，狠狠地骂了我一餐。我认识她有八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口气来骂我，我明白我做错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晚上我使他们难堪，她是不会这样骂我的，我好难受，午饭都没吃好。

    张同学的信中还附上了小某给她先生的信，历史男在信中对小L说：“昨夜见面，达到了预想目的——见见面，认识认识，但与预想的却有一段距离。小张的情绪，我感到有点困惑、不解，有冒犯之处，尚祈见谅（或我家人）。”看来那天晚上是我得罪、冒犯他了？他还给了张名片给小L，让小L转交给我，说如果我有意谈下去，可按上面的地址、电话通通气。不管怎么说，我至少该给他去封信，解释我那晚的所作所为。

    原来要谈恋爱是这么烦恼的事，一个人就应付不过来，不明白有些人是怎么做到脚踩两条船的。他们是如何应付了这一个，下一秒又去面对另一个？

    下午到张同学家，了解到一些情况，历史男说我高傲，还问他们我是不是在家排行最小的？去他的吧，尽管我是老大，就不能偶尔任性一回？这才是真实的我，我不会装。

    张同学说小某的文学修养还可以，我说我并不需要他的文学修养太高，我不想再找一个人在文学上和我抗衡，他在其他方面超过我就行了。

    我向张同学道了歉，并让她转告小L，说声对不起。

    其实，那晚最烦恼的就是张同学家来了客人，小L要陪客人说话，我和张同学都是第一次见到历史男，好像没什么话说，我又不能像法官一样盘问别人，张同学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历史男又太沉闷，不懂发挥，所以场面很尴尬；其次我不满历史男和他父亲都先见过我，而我却一点也不认识他们……

    张同学让我找机会出国，因为“呆在中学里，实在委屈了你。”是的，我也觉得很委屈，不想当老师，又走不了，我生活得实在不舒畅，总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没有出头之日。我真动了出国的念头，只要出去了，即使我再回来，我的关系就不在教育局了，这是我不当老师的唯一出路，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出国。

    在给历史男的回信中，我写道：
    “不知你出差是否回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但愿它能驱散你旅途的辛劳，并让它捎去我的问候。”

    “说说我的缺点吧，这很有必要。
    1.我缺乏耐性，有些东西需要忍耐的，我往往忍耐不了，喜怒哀乐都溢于言表。缺乏耐性的表现之一是，如果我对学生讲了一两遍，他们仍不明白时，我绝不会循循善诱地讲第三遍，而会大骂他们一顿，所以，我不适合当老师。

    2.有时我也会任性，特别是在环境、人情等方面不如人意时，我会用任性的方式将我的脾气发出来，这点用不着解释，那晚你已看到。
    3.不会裁缝也不会做毛线活，从来没心机自己裁衣服。
    ……还有不少缺点，以后再说。

    感谢你的细心……在没和老友多说几句话的情况下，就送我回家；在我感到热死人的时候，你递过来的纸巾，我甚至没说声谢谢。”

    1988年6月1日 不知怎么回事，历史男28日写的信我上午才收到，看来他是个很纯洁的人，看样子没谈过恋爱，信中有这样一句话：“不知怎样才能约一个姑娘出来见面？”他够诚实的，至于到底怎样才能约一个姑娘出来见面，那就是他的事了。我还感到，他不愧是个编辑，文字上很有水平，也很有文采，完全可以和我抗衡，他还很客套，很谦虚，遣词造句都是文绉绉的，带有种书生气，不像我，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不做任何雕琢。

    他说他的“才”、“财”、“材”并不突出，“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常人，不过是时代把他培养成这个样子，他的“财”不多，我完全知晓，且并不在乎，至于“才”嘛，我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我会逐步了解清楚，并细细观察。

    他信中的口吻，似乎把我俩能否继续交往下去的决定权都给了我，我不是女权至上者，其实我们俩的权利应该平等，我有选择的权利，他同样也有，我倒想听听他的意见，而不要把决定权只交给我一个人。

    看来是个比较清纯的人，我会用心了解他，同时也希望他用心来了解我。
    我对他说，他的客套话和自谦我实在担当不起，何必呢？大家都是年轻人，干脆利落，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最好，把那些客气话收起来去对别人说吧，我们之间用不着。

    纸上弄墨有其好处，见面倾谈也有佳境，为什么不能两种方式同时并进呢？而要任意删去一种？

    我在床榻上给他回了信，约他星期天上午出来，既然这事一开头就次序颠倒，那就让它继续颠倒下去吧。

    这样就有了1988年6月5日的东湖对话
    在高教局附近和历史男会面，同时问：“去哪？”
    他问我愿不愿意去远一点，到植物园？
    我说不去，到东山走走吧。
    结果就到了东湖。
    我说我有个朋友就住在这附近，问他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他一口咬定不去。

    随手记下我们之间的部分对话。
    我：别人说我不是广东人。
    他：你是典型的广东人。
    我：我跑过北京、洛阳、武汉，最远到过西安，还有汕头，厦门、海南岛。
    他：看来你挺爱玩的，你是外向的。
    我：别人说我是内向的，没人说我外向。
    他：你的内向是外表的，外向才是真的，有人是外柔内刚的。
    我：小时候，我跟着父母到处乱跑。
    他：怪不得，这就培养了你好动的性格。
    我：备完课我才来的。
    他：你还要备课？教了这么多年？
    我：当然要备了，你聪明，可以不备课，可我笨嘛，所以要备课。
    他：你怎么这样说？（话题转）你们马路边有没有电话亭？我帮你买个磁卡，以后打电话给我？
    我：我才懒得去马路边打电话，再说我不会用磁卡。
    他：把磁卡塞进去就行啰。
    我：所以说我笨嘛，连塞磁卡都不会。
    他：我发现你有逆反心理，有一种反抗情绪。
    我：还有没有，我洗耳恭听。还有任性、高傲……
    他：那是概念化的。（话题又转）你说现在的女孩要求男孩子什么呢？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男孩子要求女孩子什么。
    他：什么？
    我：今天我不说。

    他：会不会看手相？
    我：不会，是不是看有几个螺，有几个铲呀？我伸出右手，要不就是看手纹，这条线表示什么，那条线又代表什么？
    他：那是很简单的。
    我：帮我看看？教教我？
    他：以后再说。
    我：以后我不认识你了。
    他：过几天要考博士，我父母不同意我考，有个同学也骂我，说越读书越穷。如果我考上了博士，过一两个月我就不认识你了。
    我：不认识就算了。

    他：我想调单位，到市委政策办。
    我：我最怕和搞政治的人打交道。
    他：偏见。

    他：是不是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饭？要不要你煮饭？
    我：每天煮两餐，我爸爸说我可以辞职去开餐馆。
    他：虽然女的天天煮饭，但国家级的厨师没有女性。
    我：在家做饭怎么行？要到宾馆、酒家去。
    他：宾馆也很少女厨师。

    我：山和水两者，你喜欢什么？
    他：山水不可分，有山就有水，两者都喜欢。
    我：没得这样，只能选一样。
    他：那我还是选择山，山深沉，水单调。
    我：我选择水，水辽阔。
    他：老是看着水，你会不会寂寞？
    我：不会。
    他：你不当老师能干什么？
    我：这么小瞧人，你能干什么我就能干什么。
    （句句都在和他针锋相对，注定分手的）

    后来我弄清楚了，他原本想去植物园，然后再带我去他同学家，那人是客家人。这时我说，我叫你到我同学家你都不去，我还会和你一起去你同学家？

    今天我才发现他并不像他信中写的那么清纯，甚至有点狡猾。在别人面前，他可能谦虚，但在我面前，有点高高在上了，眼睛朝下靠着我。不过看得出来，他对我还可以，只是我对他，还没产生出他所希望的那种情感，恐怕这种感情很难产生或永远不会产生。

    分手时，他说他下星期天可能在清远，我说：“管你在哪？”反正他去哪我也管不着。
    在东山十字路口，他说要去找个同学，我就自己回家了。

    那天，我把这段对话说给汪同学听，她笑个不停。

    1988年6月12日 在接连两次去张同学家都扑空后，今天到了她娘家，终于见到她了，原来她先生出差，她回娘家住了。

    我把那天的对话对她也复述了一遍，她边听边笑，说我句句带刺。

    我了解到，历史男确实没谈过恋爱，以前别人介绍过一个，只见了一面，他认为不满意，就算了。我确实料到了，从他的来信中，他给我总的感觉就是，他写的信比他这个人好，本质上有点头脑，有点老谋深算。

    1988年6月18日 给张同学写信，告诉她我26日上午去她家，为她过生日，这是她结婚以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我不能不去祝贺一下。另外我请她把高一的备课本、课本借给我，省得我到时备课这么辛苦。

    然后，我给历史男写了下面几行字：

    某某：
    你好！鬼才知道你到何处逍遥去了，
    也不知道这是真实的你还是虚幻的影子？

    我有很多复习课要备。另外某叔叔孩子的复习课也要备，星期一要测验，然后要改两个班100多份试卷，事情不少，当然再忙也不及你这位大忙人。

    顺告一事，下星期天上午（6.26），我有要事到沙河的同学家，也是你的同学家，如果你去的话，请在上午十点到达。我当然希望你那天别出差，大家一块去会会老同学。
    余言后叙。
    祝你快乐！

    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我先写信？男孩子不该主动一些吗？看来他在这方面太缺乏经验，太耐得住寂寞，太不善解人意，也太深沉了些，经我这么一说，他好像一无是处了。

    似乎，我和每个男孩子的约会，均不会超过三次，三次后我就能观察个所以然，可以确定他是否适合我自己，然后我就会采取断然措施。

    6月22日 张同学来了信：“看到你的来信，我非常感动，能记得我生日，真是太有你心了。”他们决定星期天请我们喝早茶，小L会打电话通知小某的。我本来打算星期天买些菜到他们家，中午我来掌勺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张同学知道外我学期教高一（这事还没真正确定，天晓得校长会不会变卦），也很高兴，说：“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这一阶段打好基础，以后就好办了，班主任工作不用担心，高中比初中好教多了，具体问题以后面谈。不过，第一次与学生接触，一定要处理得当，对冒头的调皮学生，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令学生服你管。教学上我非常相信你的教学能力，不用看我的了。不过，如果你要，我非常愿意为你效劳。”当班主任是非常艰辛的，工作也很繁琐，我得向我的朋友们请教，这问题以后再说，还是应该及时行乐为妙。

    历史男太奇怪了，太不会做了，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到底想干什么？把我晾在一边？半个多月过去，毫无音信，如果是出差，该告诉我一声，我不相信他连写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这种人根本不该拍拖，不该有女朋友，尤其不该有我这样的女朋友，打个比喻吧，我像一本打开的书，一眼可以看到底边，可他呢，是密码，难以破译，我亦无法破译这颗深奥的心。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要和他说清楚，如果不想继续交往，希望他能直说，这些事情我看得很开，不想无端地浪费我的时间，但如果要我去追他，要我争取主动，我可不干，因为他并不值得我去追，我不想把心思花在这里。看来我还是找个本科生为妙，大家平等，省得对方自恃高人一等，而要你服从他，可惜我不会去服从任何一个人。

    6月26日 一早，冒雨赶到沙河饭店，见到张同学第一句话就问：“小某来不来？”得到的回答是他出差了。

    小L和张同学的妹妹在占位，只有我们四个人吃。沙河饭店喝早茶的人太多了，座无虚席，但好像吃的品种不多。今早吃的以包子为主，包子就点了三种。其他还吃了什么，忘记了，因为我对吃历来不感兴趣。

    我对小L和张同学抱怨，说小某不知怎么搞的，音信全无。小L只问了我一句：“你收到他的信没有？他说要给你写封信的。”要从第三者的口中知道他的动向，实在有些过分。估计是黄了。

    到了张同学家之后，我将那个花篮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她很高兴，赞那个花篮很靓，并连声说谢谢。

    回到家，特意留意信箱，没信。

    1988年7月7日 今天终于收到历史男的一封短信：“我想，性格上的某些距离，使我觉得我们会难适应，所以不打算深交往向前继续下去，但我还是觉得很高兴认识多了一位同志。”

    看完这几行字，奇怪，我没有一丝沉重感，反倒觉得无尚轻松。这是他经过一个多月的思考得出的结论。因为他这一个月音信全无，我就已经有了预感。“性格上有距离”这是最好的理由，我看这样对大家都好。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我以为，他应该找一个日本女性，那是全球公认的最温顺的女人，对丈夫百依百顺。

    如释重负！

    1988年7月14日 汪同学来了信，她明日启程到北京开始度蜜月了。她这样看我同那人的分手，她说：“与那位研究生的分手，如果你感到轻松，那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最起码知道：自己从没爱上他，这样是最好不过的。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当时我如缷重担，顿时感到自身自由的可贵，勉强地硬跟一个人拴在一起，真不是好滋味。某琳，愿你过一个愉快的暑假。”她这些话说到我心里去了。

    1989年2月14日 真有这么巧？
    更巧的事来了。上午，小周来取我们一起看冰雕的照片，我们进行了倾心的交谈，从今天开始，我们成为朋友。

    我们滔滔不绝地谈了我们的个人问题，各自在这方面的经历。我说我和那些男孩子见面，最多见三次，然后就bye bye，从来没有一个可以维持到两个月以上。而小周呢，她也见过两三个，有一个甚至还维持了半年之久，那人经常到她家来找她，弄得她好烦，而且那人还说：他妹妹都有孩子了，他父亲想抱孙子，这人到底是为了他父亲早日抱孙子去找小周还是出于爱情去找小周？小周大感不妥，于是宣告分手。

    更巧的事来了！我们竟然都认识社科院那个小某，就是我称之为历史男的人。小周是在87年由别人介绍认识的，然后吹了，我则是在去年同学介绍认识的，就是这么巧。我们说到对他的印象，一致认为，那人太正经，缺乏幽默感，需要女孩子顺从他。对这个人的看法，我们竟然出奇地相似。但小周还说，那个小某很会骗人，这我倒没发现。幸亏和他分手了，不提了。倒是因为有了这个巧合，把我们的心一下子拉近了，使我们由一般的同事成为了朋友。
    “化学男”化了，“历史男”成历史。
    （7432）
    

    【情天】21.相亲相亲烦到抽筋（F上）

    小T
    1989年1月22日
    上午去汪同学家。她新买了电视机和录像机，打开来让我欣赏，效果特好。后来环球剧场开始了，播的是加拿大电视剧《情同手足》，汪同学让她父亲出来看。

    她父亲见到我，伸出手来，我也伸出手去，和他握手，当时我感觉到好像受到领导人的接见，她的父亲可是高干呀！

    她父亲还是回屋去了，待汪同学泡茶出来时，对我说：“我爸爸说‘多好的姑娘呀’，汪同学就说，那就要看小T有没有眼力了。”她还说到时她父亲会和那个小T说一说。

    没多久，那个小T在汪同学哥哥的陪同下来到客厅，打招呼时，我才正眼瞧了他一眼：个子是很高，但模样很一般，好在我不挑剔外貌。待他刚刚落座，汪同学的父亲就在里屋喊：“小T，你来一下。”待小T再出来时，却对汪同学他们说：“你父亲的书法很漂亮。”

    我们四人重新落座，开始聊天。
    我没有直接问小T什么问题，汪同学帮我问。我才知道他的工作较轻松。他自己说：整天坐在那。我马上接着说：“你们老是坐着，我们老站着，不但站着，还要眼观六路。”
    汪同学的哥哥说：“对了，看见哪个学生没听你讲课，还得训他们一下。”

    汪同学总说我的好话，说我如何大胆，可以带着一个不懂事的女孩上庐山，跑杭州，去过不少地方。她的哥哥就老问我的工作，诸如学生好不好教，当老师有两个假期，很不错呀等等，又让我讲旅行见闻。那个小T呢，好像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话题，很少说话，但他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点幽默感的。

    小T和汪同学的哥哥都在某某局工作，小T在三处，据说工作是比较机密的办公室，好像是在地下的，他们两人同在电大学英语。

    汪同学的哥哥带着小T到他的房间去了，我这才很自由地和汪同学聊天。我对汪同学说：“你们两次来，小林都没进屋，真是抱歉，找个我父母不在家的时间，你们来玩吧。”她答应了。
    她又问：“我两次到你们家，都是很快就走的（我插话：“是嘛，鬼头鬼脑的”），你父母有没说什么。”我答没有，不过我们都一致认为，我父母可能会有所察觉。

    当我告辞时，汪同学的父亲要留我吃饭，说是吃饺子，还说小蔡在这里吃过饭，我多次婉谢了。
    汪同学送我出门时，问我：“怎么样？”
    我很干脆地说：“不知道。”她答应再问问小T那边。

    我想，既然汪同学说小T很挑剔，所以我先不说是否继续和他交往，把这次的决定权留给他，他如果说想再了解了解我，我就让他了解，看他到底如何挑剔，他挑剔女孩子什么？如果他不想再了解了，也就算了，反正我先不说，免得别人以为我干什么。我相信在不少男孩子面前，我是有一定魅力的，所以我一点都不紧张。让他慢慢考虑好再决定。

    凭我的印象，这是同学介绍的、我见过的男孩子中，给我留下较好印象的一个，遗憾的是，他不是本科生；他的工作对一个男性来说，太轻松了，男孩子，应该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他的事业是什么呢？保密的，我不清楚。

    和汪同学分别时，我说谢谢，她说：“不用谢，还不知道能否成。”我自己也无法断定能否成。

    1989年1月25日
    不出我所料，汪同学来了信，告诉我小T有意再与我见面，加深了解，但因为28日英语考试，所以不能马上约我，说要等考完试后，找时间再约，具体时间地点，到时由汪同学通知我。汪同学信中还说：“原谅我没问一下你，就答应了他，并应承到时一定转告通知你。”我觉得很过意不去，让汪同学为了我的事跑来跑去，真想让她把我的地址给小T，让他可以直接和我联系，免得老是麻烦他们，但又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妥当。

    我希望那个小T是出于真心想再了解一下我，而不是因为介绍人的话对他的影响，介绍人嘛，总算把对方说得很好，晓湘他们也不例外。

    1月28日
    下午汪同学和她先生来了，这个汪同学，在客厅的沙发还未坐稳，就借口“看看你现在看什么书”，进了我房间，开口就问上星期天的事。原来小T要约我见面时，要麻烦汪同学来通知我。汪同学当时就问他：“怎么你自己不敢去呀？”小T说：“第一次还是你去通知好。”我对汪同学说：“干脆你把我的地址给他，让他直接和我联系，省得你跑来跑去。”汪同学却坚持还是她来告诉我。

    汪同学又问对小T的看法怎样？我说：“第一印象还可以，不过很多东西要慢慢了解。”汪同学承认这是对的，还说这人挺老实。我最怕人老实过头或狡猾过头，什么都有个度，一过头就不好了。我希望他既诚实又洒脱，既老实又不失聪明，人品是必须绝对保证的。

    不知怎样招待小林，他不喝茶，橙子也吃得极少。我诧异，问他在北京到底喝什么，开水？咖啡？汪同学代他回答：“喝自来水。”

    我问他们，小林的工作调动怎么样了？他们说，两边都拖着，光是户口就够折腾了。想当初我调校，真的、假的、软的硬的全都使出去了，折腾了几年才达到目的，更何况小林是从北京调到广州？在中国，搞调动是最难的，别人千方百计要卡你，处处给你出难题。祝愿他的调动早日成功！

    1989年2月2日
    上午还去了汪同学家，见到她后，她的第一句话就问：“小T有没给你写信？”我说没有，我这才知道她已经把我的地址给了小T。

    借汪同学的录像机放了从少颜那里借来的录像带，谁知汪同学的先生听不懂广州话，他干脆不看了，在我这坐了一会就告辞了。汪同学说：“到时我再问问我哥哥。”我说：不用问，慢慢来。

    中午就收到小T的短信：
    小张：
    你好！
    认识你幸甚！
    由于现实约束，只好以写信的方式来联络，这种方式要慢几天。
    考完电大英语便想见你，如你有空的话，请2月3日晚8点在华某大厦门口，请你喝咖啡。
    见面再谈，好吗？
    祝
    假期愉快！
    以下是署名及通讯地址，我这才知道他的大名。

    他的字写得不错，文字简练，口吻很客气，只是信封右下方的“公安局”三个字有点令人生畏，先别管这么多，了解一下他的性格为人再说吧。

    第二天中午汪同学来了，还录像带，再问我收到小T的信没有，她今天就是特意来问这件事的。她拉我去友谊商店，为她先生买西装，但他们前两天看中的西装没有码数了。
    汪同学忍不住又问：小T约你今晚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呢，说是喝咖啡，到华某大厦。

    汪同学不知道这个大厦在哪里，我说我知道。
    汪同学在友谊商店没买到任何东西，很不甘心，我们就顺道看了看这个大厦，看见大厦的牌子上写着音乐茶座字样，汪同学就说晚上你们可能在这里见面。
    我有些担心地说：“他千万别请我跳舞，因为我不会跳。”
    汪同学很有把握地说：“他不会请你跳舞，我告诉过他，你不会跳舞。”
    我接着问：“你还告诉他什么？”
    汪同学说：“没说什么，只是他问到今后搞什么活动时我告诉他你不会跳舞，免得到时请你跳舞，你会尴尬的。”
    汪同学想得很周到。

    晚上，按时（本来可以晚点到，但我从来就很守时，和同学见面时几乎都是我等别人）到了华某大厦，一见到他，我就责备：“你也是，什么都不写，只写个华某大厦，幸亏我来过，否则真不知在哪，汪同学就不知道。”
    他说：“喔，对不起，我以为这附近的地方，谁都知道。”

    坐电梯到最顶层的12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人很少，也没有什么音乐气氛，对于我来说，人越少越好。
    要了两罐可乐和两个煎蛋，桌面上有刀有叉，我根本不懂怎样用刀叉，先看着他拿起刀叉，然后我再有样学样。

    边吃边谈。谈了双方的家庭成员，以及各自喜欢的书。原来他也爱好文学，他最喜欢钱钟书的作品，我说钱的语言很有特色，谁也模仿不到。他说我很大胆，两个女孩竟敢出省玩。
    他问：“那你们晚上出不出去？”
    我说：“不出去，把门锁住，再用桌子凳子顶住门。”
    “这也是办法。”他笑着说。

    他又说：“我看你的性格都属于活泼的，那么爱玩。”
    我有些吃惊地说：“别人都说我很内向，很静。”
    “哎呀！还静呀。”他说，大概他认定我的性格是活泼的，我给了他这样的答复：“让我静静地坐一天，我完全可以做到，但如果要玩，也玩得起来。”

    他说：“你是学中文的，我也喜欢中文，看来我们都有共同语言。”
    我没回答，只是笑了笑，但从这话中，我听出他对我有好感。

    他居然把他的工资单拿给我看，我让他猜猜我每月的奖金是多少时，得知他的奖金只有10元，居然比我还少，但他每月能拿到200多元，比我多一点。

    说到各自的职业，都觉得有些烦，有时真不想上班，都有过想改行（或调动）的念头。

    我们还问了许多杂七杂八的问题。我问他家有没电话，他说昨天电信局来了封信，说因为线路问题，暂不装电话，这跟我们家的情形一样，这种内容的信我们家上个月就收到了。
    他又问：“以后怎么找你？写信这么慢，只有到你家去找你。”
    我说：“你别来我家，这段时间我家客人很多，很不方便的。”我让他现在就定下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在电梯往下降时，他问我晚上几点睡觉？答曰：12点以后。他吃惊。我就跟他说了百灵鸟和猫头鹰的理论：有两种人，一种人早晨干事效率高，称为百灵鸟型；另一种人晚上干事效率高，称之为猫头鹰型。看来他没听说过这理论。于是我知道他每晚11点睡觉。天呀，连这么细小的问题他都问到了。

    我们约好7日到南湖看人造雪。

    在农林下路十字路口，他本该直走，我该转弯，他一再说要送我，我说不必了，这里离我家很近，他也就没再强求。

    初初看来，这人还不错，有些机灵，不会像以前认识的那个男孩，我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这个小T有些主动性，于是决定继续交往一段时间。
    （3627）
    

    【情天】21.相亲相亲烦到抽筋（F中）

    1989年2月5日
    早上9:15分到了张同学家，很久没来了，上一次是去年12月，恰逢春节，我拎了些东西去。
    她的小宝贝又长大了，会对着人笑，脸型像极了张同学，眼睛很大，我逗他玩了一下，就和张同学说话，她先生在忙着收拾屋子。

    把小T的事告诉她，她觉得我的条件比他优越，主张我了解了解再说，还让我别这么老实，如果碰上更好的，可以同时交往。我说，如果同时和两个男孩子交往，我保证应付不了，一会这个约，一会那个约，如果都约在同一天，那真是要上演不知是悲剧还是喜剧，我真是没那么多精力，可以同时应付两个人，我深感应付一个已经十分困难。

    1989年2月7日 南湖飘雪？
    我们在等车，小T居然买了些小鞭炮来玩，那些鞭炮小巧得很，只需往地上一丢，鞭炮就响了，他边玩边说不够刺激。唉！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到底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挤上车，在车上受罪，动也动不了。有一对男女很亲热地依偎着，女的只需要抱住那男孩，不用扶着车扶手，可小T和我始终拉开距离，我们各顾各的，到底不同。

    南湖，人山人海，要排队买票，而且队伍很长，小T还算机灵，把钱给别人，托人很快买到两张票（那人和他素不相识），我挺欣赏他这一手。

    终于看到飘雪，严格的说，这是飘雨——毛毛雨，地上是大块大块的冰，很滑，旁边用一些小雪松装饰着，还有塑料制作的雪人，所谓的飘雪，简直就像一种水气，就像置身于毛毛雨中，真令人失望。这样的景点就要6元钱，真是“滚钱滚粮票”，难道有人没见过毛毛雨吗？我和小T都觉得这里搞得太差劲了。

    小T去玩疯狂过山车，我可不敢玩，他就独自去玩了，问他有什么感觉？他说不够刺激。我在下面听到有人被吓得哇哇叫。他却吹嘘说：看来我的心脏很好，应该到美国的迪士尼玩玩，那才真够刺激。

    在看360度环幕电影时（我是第一次看，立体效果很逼真，四面八方都有人、物活动），出现了太空的镜头，他又说他可以去当宇航员。我问：“你坐过飞机没？”他说没有，我撇撇嘴说：“还当宇航员呢！”他于是不出声了。

    今天发现他很活跃，很爱玩，性子也很急，比如催你照相时那副急切样，不停地说：“快去照呀，快快！”

    这里一个馒头要5毛钱，我们的午饭就吃馒头和萝卜糕。他问我会不会做萝卜干糕？当我说：“就差萝卜糕不会做。”他说：“那我买对了。”

    他碰到同事，拼命和同事说话，同事问他几个人来时，他用手指指我，也不说什么。那同事看了我一眼，又和他说起话来。过后他才告诉我那是他的同事。后来，他要和同事一起照相，我抓相机，照完后，同事说：“你们照不照？帮你们照一张。”小T连连说不照。这还差不多，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能否有合影的时候。
    我帮他照相时，他还说：“我很上镜的。”我说：“又吹牛。”他却爽快地说：“这不是吹。”

    今天我们只照了10张相片，剩下的我让他拿回去照，
    分手前，他说：“今天玩得不是很好？”一副询问的模样。我如实回答。他还告诉我，他们家快装电话了，真不能写信，这种方式太落后。

    他说他只有三天假，明后天有些应酬。我说：“当然了，你该去给同学、朋友们拜拜年，你忙你的去吧。”他让我等他上班时再给他打电话，我说到时再说吧。

    直到今天，我才能记起他的模样，前两天我都想不起他长得什么样，只记得他是瘦瘦高高的。
    多想让他有出差的机会，这样可以让他增长见识，有助于培养他独立生活的能力，还能让我们的话题丰富一些；多希望他能比我强，不至于让我来服侍他。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距离，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时不太自在，远不及我和女朋友在一起时，我具有的那种洒脱和自由。怎么办？

    1989年2月14日
    自从上次去南湖看飘雪之后，那个小T音信全无，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没找到他，也就不会再打，他大概正苦于没办法和我联系——他不愿意写信，认为这种方式太落后，那就由他去吧，反正我不会再打电话找他，看他有什么办法和我见面吧。对这个人，我有两个很大的遗憾：一是单位不好，二是他不是本科生，因此见到他，我不会特别高兴，不见他，也不会想他，这种心态，就是分手的前兆吧，当我对他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那种感情时，我就会提出分手，这个过程不会很长，像以往那样，我和一个男孩子的约会不超过三次，现在，我和小T已单独见过两次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认为行，就继续交往，否则就bye bye，我这人干事从来不拖泥带水，这样对自己好，也不会耽误别人。

    1989年2月16日
    我在证实我的判断，我想，那个小T可能会再来信约我，尽管他说过写信的方式太落后，但我迟迟不给他去电话，他也没办法找到我，到头来，还得写信。我就要试试到底谁赢。反正我不急，有没有他，我照样活得好好的，屈指一数，我们已有10天没见了，看来他还是挺有耐心的（估计也是被父母催的），在这个问题上，我比他更有耐心。

    1989年2月17日
    我真的赢了！今天收到小T的信，字迹潦草，看来他心绪有些烦恼乱，天晓得有什么好烦的，该不会是为了我不吧？那我可担待不起。
    他随信寄来三张相片，说质量不好，“请包涵”。

    信照例又很短，他大概就爱写短信。信上说：“等不到你的电话，又只好写信，真有点麻烦，既然联系困难，还不如先通信为好，学中文的表达应不成问题。
    有些东西先在思想上沟通，也许会有益一些，同意否，请来信。”

    就这么简单！至于什么东西要在思想上沟通，他只字未提，也不知道他想沟通什么，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们又怎么去沟通？莫名其妙。
    两封来信，都好像在征询意见，客气得很，看这样的信，很有点不自在。

    我暂时还不想写回信，免得日后给他抓到什么把柄，这件事的结局难以预料，“黄”的可能性很大。打算明天打个电话给他。

    第二天8:10分，很轻易地打通了电话，但接电话的人说他还没回来，原来他也会偷懒。9点多又打了一次电话，没打通，10点打通了，却说他正在休息。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人很难找。我决定今后不再打电话给他。

    回到家，不得已，给他回信，有这样一些内容：“我自认为我的表达能力不成问题——无论是口头还是书面表达，相信你亦如此。但是，我仍不知道该怎样回复你的信，你说话好像说一半留一半，这在文学上可称之为含蓄，但在日常生活中，我不想去猜测别人另一半话的含义。生活应该轻松自然，不该活得如此辛苦。我的工作本不轻松，动脑子的地方太多，更不想费心去猜谜。”

    我还告诉他，我已上班，如果想和我面谈，可以给我打电话，并告知我的课多排在上午，所以上午打电话方便一些。“当然，我并不反对信中的交谈——尽管你认为这种方式太落后。”最后我还开了一句玩笑：“我的相片不止三张，其他的，被你贪污了？”
    我相信，待他收到我的信之后，会给我来电话的。

    1989年2月26日
    一直没接到小T的电话，也可能时间不对。
    9点到了汪同学家，我在楼下叫她时，她才起床。

    待她洗涮完毕、吃完早餐了，我们才开始聊天。果然她的第一句话就问我：怎么样？我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事，真是一言难尽。我知道前两天小T去找过她哥哥，借录像带给他们。
    汪同学说，她父母都很喜欢小T，她认为这个人挺活跃，也比较聪明（这两点在我和小T的交往中已经证实），很会跳舞，下围棋很厉害。

    我对汪同学说了我和他仅有的几次交往的情形和内容，后来我归纳了两条：和他交往，一是不太自然，二是感到不轻松，两人都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很费神。汪同学也承认，目前是最费神的时候——刚认识不久。

    汪同学还告诉我，小T曾谈过好几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是她姐姐介绍的，那女孩在深圳，他们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小T的父母不同意，理由是那女孩太活泼（那女孩挺想成的），太骚。看来小T是个情场老手，怪不得他在和我交往时，显得那么老练。

    我直接对汪同学说：有时真嫌他的话太多，而且，好像挺爱吹牛。
    汪同学说：这是男孩子的通病，尤其喜欢在女孩子面前吹牛。
    我说还要再交往交往再说，汪同学说有什么事告诉她一声。这分明是在打探情报嘛。
    我把那个会叫的小老鼠挂件送给汪同学，她说要买到一个好的皮包才挂上去。

    今天仍未收到小T的信，怪了，搞什么名堂？想耍什么计谋？真能折腾人，太伤脑筋了。我曾打算，如果这两天再没有他的消息，我就要说bye bye了，今晚想想好像不该那么轻率，至少该弄清楚是什么原因。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倒觉得男性的心深似海。可能我还要用极大的耐心等几天，等待他的消息。烦恼的星期天！难道要我采取主动？要我约他？好像还没到这种程度吧？矛盾重重！

    1989年2月27日
    下午跑到张同学家去诉苦，因为心中实在烦。
    张同学是过来人，她帮我分析，认为那个小T可能是吊起来卖，主张我也吊起来卖。我说过我不想主动约他。我认为此人可能是情场老手，张同学也认为如此，因为他已经29岁了，也不知与多少个女孩子约会过，这一套他很懂。

    在张同学的指导下，我决定对小T采取心理战术，比比到底谁更有耐性，只要他约我我就赴约，反正我不主动约他，现在，他如果不给我来信或不打电话给我，我就不理他。反正我给他的信他至今未回（从发出至今，已有10天），如果及时回信，我早该收到，如果他正酝酿着分手，那也无关紧要。在我心目中，他并没有多重要，没有他，我照样活下去，而且活得会更好。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张同学忽然提起我的生日，说要寄张卡片给我，真难得她有这份心，她已经当妈了，要操心的事很多，还能记得我的生日，我尤为感动。
    （3646）
    


    【情天】21.相亲相亲烦到抽筋（F下）

    1989年3月3日
    到今天为止，既没有他的信也没有电话，好像没什么诚意，等他“吊”够了，就该轮到我了、如果他能约我见面，我一定要推迟一次，让他也尝尝这滋味，我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想写封信给他。说声bye bye，总比这样无声无息好，但又想到，在未了解真实情况之前，贸然说分手，好像对不起汪同学的热心肠。我很矛盾，很烦，还是决定等等看，看他是否采取欲擒故纵的手段。如果他要和我比耐心，那他绝对比不过我。虽然我在很多事情上缺乏耐心，但在对待男孩子上，我有足够的耐心。总而言之，我还不想由女儿转换成另外一种角色，所以无所谓。现在这个，在我心目中也不占什么位置，即使他先提出分手，我也毫不留恋，并不能伤害我什么。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很不自在，很不轻松，不该和这样的情场老手拍拖，不管怎么说，也该折腾一下他，再分手。

    我发誓从今天开始，再也不等他的音信，管他是福还是祸，就当我从未认识这个人。一个人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我现在已经忘记他的模样，也不值得再去想起。

    1989年3月25日
    终于我还是写了封信给小T，问他有没有收到我一个月前发出的信，我还问他：“很忙吗？有时真怀疑你成了宇航员，到太空忙碌去了。”我违背了我的诺言。当初我想，如果收不到他的回信，我就不理他，就当我没认识这个人，但现在我担心是否他已经发出了信但我没收到，或者他出了什么事，反正写信问问，对我也无伤大雅，总之，如果要结束，就尽快结束，千万别拖！

    1989年3月29日
    张同学让我别理那个人，说根本不需要我写那封信，该让介绍人出面问一问。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尽到了责任，不管是他还是介绍人都没理由怪我。我想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我早就当自己不认识此人了，写那几行字也并非出于本意。我觉得自己没有一点架子，有架子的是他，高傲的也是他，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比他优越，有架子的应该是我。所以，我尽到了责任。如果我还能收到他的回信，除非我提出拜拜，否则我再不会给他去信，无论他使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再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

    我不能谈恋爱，那种心境无论怎么说，都让我难以忍受。另外我还认为，所有女孩子在恋爱时都必须擦亮眼睛，否则，苦果还得自己吞。

    1989年3月31日
    下午到培正中学参加教研活动，老师讲了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大家都散了。
    碰见汪同学和陈丽，故事就发生了。

    汪同学第一句话就问我：“怎么样呀？”我知道她问的是啥事，她想刨根问底了。
    我说：“你还问我呢，我倒想问问你。”
    我把情况说了，她有些吃惊，问：“你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我说：“打过电话找不到人，何况都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打电话干嘛？”没说出来的话是，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了，还要我打，岂不是等于我求他？我还没有这么掉价。
    后来汪同学说，她也很久没去找她哥哥了，她哥哥也很忙，到时问问，再写信告诉我。

    我们逛东百。汪同学的先生已到深圳一个星期了，原单位不让他走，甚至给了他一个研究室副主任的位置，他说：解决不了夫妻两地分居问题，当官有什么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离开了。

    为了爱情，舍弃官位，必须点赞！如今这年头，这样的事很罕见。

    汪同学说她做了一条电视上介绍过的那种裙子，很简单的，但可以变出很多种款式，让我也做一条。我说要找时间去看看她那条裙子，再做打算。

    看看当年的大学生多能干，工作学习、裁缝做饭样样行。

    1989年4月1日
    今天到底收到了小T的信，全文如下：

    小某：
    前后两封信均已收到。
    近来心情不太好，太情绪化，也就无趣与新朋友叙谈或通信，请谅。

    人海茫茫，事业与生活都是平庸清淡，兴致不能博阔。这当然不是万念俱灰只恐怕是暂时独自静处冥思而已。太复杂而又太简单、无多大本事也，只好望着窗外显得傻乎乎的。

    你大可广交朋友。我却希望收到你的来信，谈什么都可以。
    余言不叙，再次写。
    祝
    安好！
    某某某

    我弄不明白这信的真实含义，迂回曲折地提出分手？如不是，那句话“你大可广交朋友”又是何意？说是分手，“我却希望收到你的来信，谈什么都可以”又是何意？也许是该让他继续独处，不要打断他的冥思。所以目前我不会给他取信，不会打扰他，我可以“广交朋友”。

    他是个矛盾的组合体，大凡有些能耐的人有时都会显得傻乎乎的，看来，我们只能成为一般的朋友，最后成为陌路，给他去信时，谈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涉及侠义的爱。试问，我闲着没事干吗？不为了谈情，我给你写信干嘛？

    不想打乱你的思绪
    也不想平息你的慨叹
    只愿给你一角蓝天
    让你自由飞翔。

    嘿！你没有当记者真是天大的错误
    既然认为事业平庸，可以尝试去改变它
    既然认为生活清淡，亦可以用心去创造它。

    你是个矛盾的组合体，不少人都这样，我们有时会肯定自己，有时又会否定自己，我有体会，所以我能理解。

    任何人都有心烦的时候，拿我来说，在关键时刻就遇到过不少烦恼，毕业分配曾让我相当痛苦，后来搞调动也让人揪心……我的经历，虽有不少曲折，但我很欣赏这样一句话，快快乐乐地生活，坦荡荡地做人。

    假如我有了烦恼，我会把它全写出来，或者，面对着一个朋友倾诉，然后就将它忘却。

    我也希望独得一份宁静，常常为家里人来人往而头疼，喜欢有独处的时间，喜欢有自己的一点空间，静静地、独自思考，每当此时，总有些闪光的火花、深邃的思想冒出来，让我好得意，其中的收获和喜悦，远胜于热闹。

    你还没听我讲过童年，其间那些有趣的事，那种童趣，让人怀念，还有那些山水风情，与大都市截然不同，真想用手去摸一摸，那摇摇晃晃走过的童年。

    一直，我保留着真诚——为自己，也为别人，并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真诚。

    对了，你喜欢的钱钟书，好像当了什么委员（这个七届人大不知开到何时，像老牛拉破车一般）。我有个深刻的感受，真正读过一些好书的，是在大学时代，而今只能读些消遣性的书。你呢？最近在看什么书？

    今天写的，只是一些凌乱的思绪，头尾不连贯，上下接不上，信手拾来，无需也懒得整理，只需将它投进邮筒，但愿这些文字不至于失落在雨中。

    如果有一天，你收到一封无称呼的信，望你不必惊讶，那是我的习惯之一，有时写信，我是不写称呼的。

    一般来说，接到友人的来信，我力争及时回复，省得拖久了，会欠着人情债，至于别人回不回信，那是他们的事了。本来不想发出这封信，最后还是把它丢进了邮筒。

    1989年4月5日
    汪同学来了信：“小林去深圳，没预料得好，我很害怕，为我的爱，将他毁了，我后悔，不该让他离开原单位。唉，人生的酸甜苦辣，大概这就是生活。”

    我一直以为，在我们几个朋友中，汪同学是比较顺利的一个，现在她也有了这些烦恼，这就是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吧。我对她说：小林的事，你不必责备自己，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得走下去，到了个新环境，刚开头不会太如意，过些时候就会好些。

    她问起我的事：“你有没有收到小T的回信？若没有，就把他忘了吧。现在的小伙子太没规矩，太无礼了，没缘分，也不该信都不回。本想做件好事，却反而给你带来烦恼，也拖了这么长时间，没向你了解情况，实在是对不住你。如今说安慰你的话，也难济于事，只有请你原谅。

    心里有好多大道理想对你说，想说说我们的爱情曲折，可话到嘴边，又暗笑自己迂：某琳会很聪明地排解开那些烦恼，还用得着你去说大道理？是的，某琳，你会做得很洒脱的，对吗？”

    我给她回信说了这方面的情况，对她说：“小T的事你不必老说道歉的话，我早就说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该谢谢你，你完全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和热心，你没有错。”我对汪同学说，也许我给他发出的那封信，是最后 ，看情况而定吧，不过我倒觉得我们当一般朋友更合适一些。即使以后还有通信往来，也只是一般的朋友，不可能再深入发展下去。

    其实汪同学根本用不着安慰我，我足够坚强也足够洒脱，我的洒脱连我自己也感到惊异，好家伙，还变着法子安慰我，她以为我真的失恋了？既没有爱上，当然就没有失恋。

    已经见过好几个男孩了，虽然连手都没牵过，但也摸索出一条规律，不管和哪个男孩见面，自己都不要先陷进去，而要等对方陷进去之后，自己视情况而定，如果真能这样做，失恋后就不会那么痛苦，或者根本就不会失恋，我要把自己的经验告诉给那些还在相亲的朋友们，让她们不要品尝失恋的苦涩。

    我从来没有失恋过，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3299）
    【情天】21.相亲相亲烦到抽筋（G）

    1989年3月中旬，李同学（此时她怀孕四个月了，孕期反应很强烈.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挺着个肚子也要帮我的忙）要给我介绍一个兴宁人，家在农村，父母是万元户之类，他一个人刚由外地调来广州不久，单位在空司，在哈尔滨的什么学校读的书，是大专，本人是中尉。后来李同学把情况了解清楚后给我来了信，只是这封信被母亲耽误了6天，那封信放在母亲的西装口袋里，时隔好多天她再穿那件西装时，才想起有我的信。幸亏这不是约见面的信，否则我绝对会失约，至少会给别人留下不守信用的印象。原来那人毕业于哈尔滨工程学院电器自动化专业，现在空司维修部搞维修。李同学问这个人条件是否适合我，她认为情况不太妙。既然她都认为情况不妙，我赶快回信，也认为情况确实不妙。

    陈丽老师来信说要介绍一个湛江人。3月31日到培正中学参加完教研活动后，和陈丽一起与对方的介绍人在省二幼门口见了面。陈丽告诉我，10中的奖金现在高了，她教一个班，不用当班主任，奖金32元，李永洁两个班再加当班主任，拿50多元，她还说现在10中人心思走。

    终于，陈丽的同学来了，自我介绍叫李玲（？），她们定下星期日下午到她家去见面，她说她家里很乱的，我说无所谓，有张凳子坐就行了。

    我和陈丽约好星期天下午3点在62中门口碰面，一块去。我说：如果那天见不到你，我就回家了，陈丽说：“那天如果病了，我也要爬起来陪你去。”
    很感谢她这份热心肠。

    别的不说，单就此人的单位及本人的文化程度来看，这个湛江人的条件最好，但不知其性格如何？一切待见面后再定。我要双管齐下吗？如果算上那个吊在半空中的小T，我这是要三管齐下？真的应付不过来。不过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不会总是脚踩两只船的。

    1989年4月2日
    没有什么双管齐下，李同学介绍的没去见面，今天去见了陈丽老师介绍的。那个男孩子居然让他姐夫陪他来了。看上去很老沉，不止27岁。他很健谈，言谈中听出他有一定的才华，外貌举止也比较斯文。毕业于山东海洋学院，跑过不少地方，看来经历挺丰富的。无疑，他给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一起聊天时，陈老师和他们居然很多话题可谈，主要的话题就是孩子何时入学最合适、孩子的教育问题，陈丽老师和那个男孩的姐夫谈得最起劲，我们都插不上嘴。那男孩说，陈丽说的内容可以写成论文论述，可以拿去发表。

    期间，那男孩的姐夫还问及我的家庭情况，父母弟妹是干什么的，知道我和妹妹都是大学生后，他说我们都是知识分子，弟弟肯定也可以考上大学。我说：我管不了我弟弟，那男孩说：姐姐都上了大学，对弟弟是个促进。我说主要看他自己。

    结束后，李玲问我怎样，我却让陈丽谈谈对他的感觉。陈丽笑了：“怎么问我，主要是看你。我觉得从外貌上一看，你们很般配。”我说再接触一下吧。于是她们商量下次见面的办法，我让陈丽把我的地址给李玲，让那人直接和我联系，省得陈丽跑来跑去。陈丽又对李玲说：还要看他的意见呢？李玲就说，他肯定没问题。

    与李玲分手后，陈丽说，她和她先生也是由别人介绍的，那天他穿得很随便，裤腿还是挽起来的。陈丽心想，这人怎么这样粗鲁，一点也不斯文？后来介绍人解释说，他刚刚参加完球赛赶来，这样他们才继续交往下去。

    无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我以这种方式见过的最好的一个男孩，起码，他让人看上去顺眼，剩下的，就是看看他的性格是否适合，家庭条件如何，还有不少细节问题要了解清楚。

    那男孩姓什么？姓曹？好像有人介绍过，但我没留意。

    直到4月18日收到陈丽老师的信，她说从上次我与那个男孩子见面之后，他们当初未做出决定，是想利用出差的时间好好考虑，待回来后再行答复。陈丽终于等到了那人的答复，并代为转达于我。他认为我们之间年龄太接近，相隔太近了，所以决定不继续交往了。陈丽听了，“真有点诧异，这算什么大问题呢？！”陈丽又说：“不过，对于对象的选择，各人有各人的条件、标准及其侧重点，所以不管作为介绍人的我们都觉得蛮合适的也无济于事。”陈丽还劝我：“别泄气，看来，合你意的白马王子尚未出现，属于你的白马王子尚未找到，耐心地去寻找吧，千万别错过一切时机，我仍将继续帮助你寻找。”

    看了陈丽的信，我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关于那个男孩，我不想过多议论。倒有点怀疑他的神经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说他也比我大两岁多，年龄相差太近，这也成了拒绝交往的条件？现在很多人都倾向于找年龄相近的，这样更容易有共同语言，还从未有人以年龄相差太近而推迟的，，也从未有人只见过我一次后，就决定不再交往的，估计他是想找一个比他小七八岁甚至十岁的女孩，可以小鸟依人般地躲在他怀里，如果是这样，一开始就没必要见面嘛！

    先不说这些，就凭他是在姐夫的陪同下来见我这一点，就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么大的男孩，还要姐夫陪同？

    可能，我真的老了，因为有人在我的年龄上做文章了。也许现在已到了别人挑你的时候，你自己却不该去挑别人，对我来说，这办不到。

    看来我的缘分确实未到，缘分这东西，由不得你不信，属于你的，怎么躲也躲不掉，而不属于你的，怎么求也求不到。我不会悲观，也不会泄气，只是觉得现在的男孩真让人难以捉摸。越发觉得不想谈恋爱，还是一个人自在潇洒。

    很感激陈丽对我的帮助，也很相信她开导我的那些话，我这人遇到不少不顺心的事，自认为自己足够坚韧，而且颇具忍耐力，我相信没什么事、没什么挫折能压倒我。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挺得住。

    1989年4月3日
    张同学上午下班后来了，原本我们约好下午去逛街的，现在她儿子发高烧了，她的心都提了起来，当个母亲实在不易。我自然还没有这种烦恼，但我有另一种烦恼。

    她坐了一会，问起我的情况。我告知小T来了信，但有句话让人难以捉摸，即“你大可广交朋友，我却希望收到你的来信。”张同学说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二是他把我看成普通朋友，希望给他去信。张同学真是一针见血。

    我将昨天见的那个男孩的情况略微说了一下，她认为，昨天见的那个比小T的条件好些。

    城市人相亲会考虑门当户对等问题。日日相思夜未眠，苦苦盼望能相见。古时候，男女婚姻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应地相亲之事也由媒婆或者是红娘张罗、父母操心。男女双方在未拜堂同房之前，很难见上一面。虽然这种婚姻，在现代人眼里有悖于人性，但当时很少有人离婚。

    到了近代，虽然人们对自己的婚姻有了自主权，但由于传统的相亲习俗影响，男女之间的沟通多少还是要靠媒人从中周旋。而即使由媒人安排约会，双方见面时也仍会“手遮羞脸面火红，心撞酥胸怀忐忑”，因为他们都把婚姻看作是人生头等大事，一旦相亲成功，双方都不会轻易说分开，因为在当时多恋、离异、未婚先孕是为人之所不齿的。

    相亲用最传统的方式，演绎着现代的爱情，虽然会比自由恋爱少了一点浪漫，但谁能说由相亲结缘的两人生活一定不美好呢？快乐、和谐、幸福的生活，是每一个人心中的理想。幸福也要靠双方的体谅和努力经营。

    可悲的是，今朝的相亲，已被现代的价值观、婚姻观和社会心理变迁注入了娱乐、商业等元素。相亲更多地成为了一场秀，成为了年轻人社交的一种主要方式，甚至还有父母代替儿女相亲的。伴随着这样的“开放自由式”相亲，试婚、早婚、闪婚、离婚、多婚、玩婚、乱婚的社会现象纷至沓来。真正的爱情变成稀罕物，有的都是利益的取舍……

    人类情感中，爱情是最复杂、最难表达和解释的一种。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因为它的隐秘和复杂，相亲给了这种复杂的情感之间找开了一个通道。目的性强，导致相亲的第一眼多半会失败。才华在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完全展现的，多一点时间与对方相处，给他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的一次机会。天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的爱情少之又少。冷眼直面相亲人生，感受人间冷暖，从这个角度说，也是一种体验，只是烦不胜烦，场面尴尬，成功的几率太渺茫。
    （3119 EFG合计21164）

    
    


    【情天】24. L和Z：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1986年3月10日，在大学刘同学的母亲的追悼会上，见到了好多同学，值得一提的是，我见到了熊新建（笔者今日注：熊同学十年前就因病离开了人间，默哀）。他说收到了我的信，并把那件事和Z某某说了，Z说要找一天晚上到我家和我谈谈。我本来极力主张避开Z某某，不直接和他见面，而通过熊同学解决Z、L两同学的问题。现在看来我无法回避，只好约他星期五晚上到我家来。说真的，我不想和Z同学正面接触，他张口就是“性”，闭口就是“爱”，大胆是够大胆的，但听着不舒服。如果星期五晚上他还这样说，我可真受不了，何况还有父母在场，但愿那天他识时务些。为了L同学，我真是豁出去了。

    3月13日收到熊同学的信，在大学时我们根本没说过话，这次是为了Z、L两同学的事，才给他去过 。他的信中有这样一段话：“不瞒你说，那天你流星般的话突然出现，确实令我大吃一惊，我印象中沉默寡言的文静女生，忽然一改其自我形象，竟会管起红娘这个非一般人能干的事情，于是留在记忆中的那个学生时代的印象也被改写。”我想说的是，大学时，有几个人是真正了解我的呢？他们往往看到我沉默寡言的一面（现在在工作单位亦如此），没有看到我侠义心肠，在朋友面前放肆说笑的那一面，这才是我的真实形象，我的自我形象根本没有改变，只是人们不了解罢了。

    第二天晚上，Z同学来了，他跟我谈了L同学的事，在他来之前，我想到许多种结局，但根本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Z同学说，他对L同学根本无心，只是出于“茨威格的同情，他觉得对不起L，感到很内疚。这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L同学纯粹是自作多情了。同时我也感到L同学在同我谈这个问题时，说的不全是真话，有些话是骗人的。我们来还原一下事实真相。开始，别人说她和Z同学吹了，她说：我和Z根本不存在那种关系，更谈不上吹了。后来，L对我透露了她的男朋友的消息，我才知道她的男朋友不是Z，再后来她的男朋友回上海去了。这时，L才坦白地告诉我，其实她心里早就有Z（这点我们大学同学都清楚呀），做梦都梦见Z。看到她似乎爱得很深，我才答应帮忙，没想到他们演的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真叫我难办。

    于是我们在想办法，该怎样把这事的结果告诉L，既让L对Z死心，又要说得婉转，不要让L同学受太大的刺激，导致她又犯病。
    想了很久，我对Z脱口而出：“干脆我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样？”
    “对对对，就这么说。”Z同学满口答应。

    看来这事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反倒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因为这不是我的强项，我至今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安慰L，有的真爱，是要放在心里的。

    3月16日下午，我去了L同学家，当我告诉她，Z已有女朋友时，她愤愤地说了一句：“他想推！”可能是怕家里人知道吧，我们到大街上说话，这时候看她好像很正常，然后她说要来我家。

    来到我家后，她的痛苦才完全表现出来了：“我现在是欲哭无泪、欲喊无声呀！”于是我一直在安慰她，把能安慰她的话都说完了，直到没话说了，我们只是静静地坐着，我总是想转移话题，拿别的事打岔。我问她是怎样讲《小桔灯》的，她讲了两句，叹口气说：“唉！现在不讲这些。”然后又讲到Z同学……

    我没拍拖，不懂爱情，只能强烈地感到，L太痴情，太没有骨气了。如果是我，别人对我无意，我根本不去想他，比他跑得还快，躲得远远的，有多远跑多远。女子应该自尊自立自强，何必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徒伤悲？L明明知道Z不值得她爱，可是她的感情还是向着他。

    “我这人是很矛盾的。”L说。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安慰的话已经说完，她问我要了Z的电话号码，说：“我不见他，但我要打电话骂他，狠狠地骂，他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要对他说一句话！”那就让她去骂吧，让她发泄出来。我真担心她今天会犯病，但我肯定她晚上会失眠。

    我感到很内疚，因为我打了败仗，L如此痛苦，我却无法安慰她，同时我也很恨Z同学，当初他对L的同情心可能太强了，表现得太过分了，以至于L把同情误认为是爱情，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说，同情“是最高境界的情感想象力，它至高无上。”而茨威格却要告诉我们，这样一种至高无上的情感，也可能险如猛虎。

    现在，我果然看到了“险如猛虎”情景。L和我不太一样，她是特别需要别人关心她，需要别人格外体贴她的，仅仅是女友的关心远远不够，她比我更需要爱情。

    过了两天的中午，L来了，让我帮她录一盒录音带，明天一早来取，我答应了。
    晚上，Z又来了，说L今天打电话给他，让他大吃一惊，L在电话里不想多说话，只说祝福他，让他快点结婚，越快越好。Z详细问了我和L谈话的内容，我都如实说了。

    我觉得自己当时的措辞都是对的，为了他们俩的事，我这几天头晕脑胀，无所适从。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讨厌的人，L却心心念念。
    以后再不插手这样的事了，吃力不讨好，看来我还是太好心了，才摊上这样一件事。

    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L同学每每到我家或是在任何地方见到我，都喋喋不休地提到Z同学。

    今晚（1987年1月7日）我正准备写请调报告，找我“倒垃圾”的人来了。我明白她到现在也忘不了Z同学，还是女作家张洁说得好，爱是不能忘记的。L同学说：“近一个月来，常常梦见他，我和他一起到任何好玩不好玩的地方玩，只要有他在，任何不好玩的地方都是美景。希望他越快结婚越好，这样我才能在心中淡漠他。”

    我还发现，她有点爱上了我们都认识的另一个人，她说：“我一进教室，拿起书的时候，就禁不住想：J某某现在来帮帮我就好了。”她承认，J某某在事业上能够帮助她，但她在感情上始终迈不出这一步，因为她的感情始终是向着Z同学的，尽管理智让她不要这样做。

    碰到这个问题，我就不知怎样劝人，因为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我只能说：“你一定要尽快排除Z同学，你才能重新去寻找，不是说遗忘一段爱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新的爱情吗？”
    她说：“话是这么说，但我做不到。”
    我有一种预感，一旦她真的爱上了J某某，岂不是又要我出面？我好像要成为她的专职红娘？而我自己的事却毫无着落。

    L同学在我家坐了两个多小时，等她的“垃圾”倒完了，我开始写请调报告，一共复写了四份，准备明天交给三位校长各一份，反正我这回算是豁出去了，不然我永远走不出十中。

    另外，从L同学那里得知，谢同学已由学校推荐，到北京读研究生班了，真是名副其实的同人不同命，我却在这个破学校为了调动而焦头烂额。

    1987年2月12日，熊同学在给我的信中，就关于L和Z之事，说了自己的意见：“Z某某是班里人所共知的怪人，他至今仍对我否定他会有结婚的打算。据我认为，他所要求的人永远不会瞧得起他，而对他有意的人他却瞧不起她。他永远是一个夸夸其谈的理论家。你应该让L某某知道，一个没有丝毫温存回应的人并不值得她爱，单相思只能让她宝贵的精力一直空耗下去。”

    其实，该对L同学说的话我都说过，但L同学太痴，总用这样的话回答我：“你说得容易，但我做不到。”因此，为了她，我一筹莫展。

    熊同学对Z同学的分析太精辟了，Z同学确实是一个怪人，照我看来，L同学分分钟比他好一千倍，L同学爱他，应该是他的福气，他却如此瞧不起人，不识好歹。也许这就是爱情？你爱的那个人并不爱你？

    1987年3月5日（星期四）
    L同学特喜欢美国女诗人艾米丽的诗，艾米莉?狄金森（1830年12月10日-1886年5月15日），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艾默斯特小镇，在芒特霍利约克女子学院就读不足一年，是美国女诗人。

    从25岁开始，弃绝社交，在家务劳动之余埋头写诗；到1886年5月15日，由于肾脏疾患而在昏迷中离去。在她生前，她的诗只有10首公开发表过；其余的都是她死后30年内由亲友整理、结集，陆续出版的。其相关作品为《狄金森研究》，其中包括1800多首诗，很久以来，狄金森就被认为是美国的隐士女诗人，是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位作家。

    L同学的诗也带有艾米丽的味道，颇有神秘色彩。请看L写的诗《路坡》：
    那坡
    从无际的穷天
    倜傥地飞泻飘落

    坡底
    现出深的魔窟
    埋掩着千种企求

    每日
    拼出了生的力
    去翻越个个死坡

    我哪
    紧抓命运的把
    为的是冲上坡顶

    车呀
    转动两个圆圈
    蹦跳向……

    中文系毕业的就是不同，拍拖还有诗有歌。她写的真是诗，因为我看不懂，回了她几句不是诗的长短句：

    理不断的愁绪
    剪不断的企求
    每日在奔波
    每刻在爬坡
    即使遇到魔窟
    仍在顽强拼搏
    即使看见毒蛇
    亦在做无限的希求
    我们都太累了
    哪里是我们歇息的港湾？

    1987年3月21日，我坚定不移地认为，L同学的精神有些分裂了，得了精神分裂症，所有的语言都出于一种病态反应，而且她受弗洛伊德的影响太深了，成了个实实在在的臆想狂。今天收到她的信，摘要如下：

    几个月来，都发噩梦，甚至有好多次都出现自己死而复生的遭遇，人们正在为我开追悼会，我昂首往遗像前一站，宣告大会结束。有个人紧紧抱着我，双手使的力已把我抓出了五个手指道，估计我的复生是为了这个人的。我相信自我完善的说法，我不痛不叫，因我的指头已深陷在他的肉里了。

    遗像掉了下来。那是一张海边游戏的照片，是那个人自我失踪以后，从人们拾回的相机里挑出来的。照片里的我正在奔跑，向着快要落下的太阳奔跑，那人执行了我的运动学说，而选了这张动感照。在我的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欢笑，包括那双赤脚。他说我是个开心果，给自己吃的。他认为在我的天性中，快乐占了第一位。于是他用一个开怀的笑对着满堂为她痛哭的人，当我重新投进他怀抱时，那人的嘴里只会说：“你是会回来的，我知道，你的刚烈性格会带你回来的，你的心藏不住东西，也就藏不了自己。怕，早已离开了你，一定会回来的。”他边说，却没放开我，边去蹂躏那些鲜花，把花汁都滴在遗像上，于是，遗像上的我奔流出一片彩色泪！就在我与他的笑声里，荒野上生长了一大片白色的树、白色的干、白色的叶、白色的根、白色的枝。若干年后，全部枯萎了，消失了。

    这梦赶也赶不走，难以理解的是，它融汇了现实生活中好几个人对我的评议，而我不讨厌这样的颂歌，最后是让白骨化成白树，就为了逃避！

    我被她的梦吓坏了，何等惨不忍睹！何等怪诞！我又有了新发现，如果她写怪诞小说，她的文笔绝对一流。

    我要为她解梦吗？可惜我没看完弗洛伊德的《梦的分析》（这书在我的书柜里放了30年，我都不想去摸它，但也不舍得处理它），没办法为她解梦，此时我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让弗洛伊德复活，请他来为她解梦，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得硬着头皮看完《梦的解析》，以便有一天能为朋友解梦，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人解梦。

    试着用仅有的一点知识为她解解梦吧。弗洛伊德认为：“梦的内容在于愿望的达成，其动机在于某种愿望。”这是弗洛伊德关于梦的本质说明。而“愿望的达成”分为两类，一类是“简单的达成”（例如儿童的梦），第二类是“改装后的达成”，它们是有所伪装或难以认出的，表示梦者本身对此愿望有所顾忌，而因此让这个愿望只能以另一种改装的形式来表达，而梦之所以需要改装，是因为每个人在其心灵内，均有两种心理步骤或倾向，第一个是在梦中表现出愿望的内容；而第二个却扮成检查者的角色，而形成“梦的改装。”

    于是，我顿悟：她的梦就是很明显的“梦的改装”。实际上，L同学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属于“刚烈性格”，“快乐的天使”，恰恰相反，她很忧郁，很软弱，还具有一种自己无法得到回报的多情。她希望某个男孩紧紧拥抱她，并不是在她死去的时候，也不是在她的遗像前，而是在她活着的时候。但现实生活中，她的愿望无法实现，于是就做了这样一个凄凄惨惨切切的梦！现实实际上很简单，她先后爱上了两个男孩，可惜这两个男孩都不爱她！生活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可惜我不是男孩，不能给予她需要的一切，我也不明白，该怎样去安慰她，才是对她最有利的。现在看来，任何人去安慰她都毫无用处，唯一的办法是有个男孩给她爱情，去爱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紧紧抱着她，给她几个甜蜜的吻……

    于是，我写了一篇题为《你喜欢的秋天来了》给她：

    你等着秋天，盼着果实累累的秋韵，去采摘一片五角枫叶，悬挂你心房，让它伴你入眠。
    让那红枫洒落在你门前的小路，每一片枫叶都是一颗心，无论枫叶牵着心，还是心带走了枫叶。
    无论枫叶夺走了秋天，还是秋天带走了夏天，去争得一山锦绣，染红半边蓝天！

    3月24日，我写了一首长短句分析一下L同学。
    你外表现出刚强
    内心却显出柔弱
    你嘴里对某些事情嗤之以鼻
    内心却在渴望
    于是我明白
    你表现出的讨厌恰恰是你内心追求的
    只是你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和他们在追求同样的东西

    别人说你坚强
    只是为了宽慰你
    别人说你天性快乐
    只是为了不让你伤心
    你却把别人的话当成赞美
    并说你讨厌这些话
    我却看出你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为了取悦自己
    也为了让别人夸奖你
    你可以说假话
    就像说真话一样
    毫无愧色，心中坦然
    我暗自佩服，不知你从哪学来这一手
    我深知，你的假话并不全假
    只是稍稍做了些夸张
    你的真话又未必全真，
    只是微微加了点水份
    这也就够了
    为了让自己得到好处的话，我不愿意听。

    你希望听到赞语
    你期盼听到颂词
    但你偏说你憎恶这些
    可你并不否认
    同样的话从另一个男孩嘴里说出
    那会让你欣喜异常
    因此你的感情又是微妙的

    你的爱
    痴情、变态还有些畸形
    却以为
    这是忠贞、坚定还有炽热
    你追求自己得不到的爱
    甚至可以为此浪掷青春
    可以空耗生命
    你希望有人把你拥抱
    可叹没人愿为你做出牺牲
    因而你痛苦、悲观，想到死……
    因为你得不到你需求的
    所以你总是沉湎于回忆中

    你写诗
    亲吻、拥抱，还有堤岸柳青
    疯狂、臆想，还有些情意绵绵
    你是为了发泄——
    发泄你的恼怒、懊丧
    以此排除你的歇斯底里
    而当发泄不能合你心意
    你便用幻想去替代
    到头来只能自己做了场美梦
    梦境消失等待你的依然是苦痛

    你跳舞
    疯狂地跳，可以不要命
    那是为了逃避现实
    回避自己慌乱的情绪
    在乐声舞步中
    你麻醉着自己的心
    以期得到片刻的宁静和暂时的解脱

    众多矛盾集于你一身
    构成你矛盾的性格
    可悲的是你却一无所知
    我想奉劝你
    别把同情当爱情去思念
    别把痛苦当珍珠去珍藏
    别把臆想当理想来追求
    否则，将来你什么也得不到。

    现实些，理智些
    朋友，去追求——
    真正的刚强，真正的欢乐
    纯洁的友谊，真挚的爱情
    祝愿你所祈求的一切
    都能变成你手中的线纹
    永远伴随在你左右
    因为你有一颗热情的心。

    【附】朋友，请你别生气，正因为我怀着对你的友谊，才对你说这些，正因为我希望你幸福，才想将这种暂时的不幸告诉你，对敌人，我可以刀枪相见，对朋友，我历来真诚相待。

    到了3月底，L同学的来信告诉我一些好消息，就是她的调动有希望了，真为她高兴。但信末又有这样几句话：“为自己挖坟坑，还要笑着做，就像要笑着忘记所爱的一切，其实应痛痛快快地流一条河。”我知道她还是不能忘记那份爱，又劝慰了她几句：“该忘掉的就把它忘掉，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对不能给予自己真情回报的人，没有必要为他空耗青春、消耗生命，忘却是最好的结果。时间我们浪费不起，生命更需要珍惜，不要总是追求你得不到的东西，那样你会很辛苦。忘记以后，你会很幸福的，因为你有热情，有活力还有魅丽（魅力+美丽）。”虽然我知道我的劝说没有用，但别人一次又一次向你诉说，你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4月初，下班后在东风东路上走着，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停下脚步四处观望，Z同学骑着单车追上来了，让我帮他借高中语文、数理化课本，我答应借到就拿给他。

    我问他：“L同学还没有忘记你，你是不是想当诺贝尔？”
    这话是Z同学对L同学说过的，但Z同学今天这样对我说：“什么诺贝尔？什么意思？”
    他是佯作不知还是真的不知？
    我说：“诺贝尔没结婚呀。”
    他这才说：“不是。”
    我分不清谁讲真话，谁说的又是假话。

    4月18日，Z同学来我家拿我帮他借到的书，得知嵇同学已到南海，在某个单位当秘书，还在夜校学英语，准备投奔在新西兰的女朋友；而钟同学（我们已经很久未联系了）已婚了，夫人是县电视台的，刚刚达到法定婚龄，难怪人家不理我了。

    毕业后和大学的几个好友都有往来，互寄的明信片也很多，那时候明信片就是我们公开的信件，家人、传达室的老头都看过。

    到了5月9日，L同学又给我写来了三张明信片，写的又是她的烦恼，好像是又爱上了一个男孩，但却不敢说。

    我又给她写了回信：“我知道理想的乐土在哪里，它在桃花源里，更在你我的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让我们笑着面对它。其实你的内心是很软弱的，尽管你外表热情、坚强。你爱上了一个人，对以前的爱又无法忘怀，过去的爱虽已成为过去，但它阻挡了你重新寻找爱的脚步，所以，你不敢向你所爱的人表白，这就是你的软弱，你这样做，岂不是自找苦吃，自寻烦恼？外加自我折磨。我主张，去对你所爱的人说出你要说的话，两个可能：一被接受，二被拒绝，对方接受了，那是你的幸运，你的幸福；对方拒绝了，你也就了却了一段心事，把这个人当作一般的朋友，重新寻找属于你自己的爱，只有这样做，你的烦恼才会少一点，大胆些吧，朋友，只要你真的爱上了，就要大胆去追求，我给你一点力量，好吗？

    别人的成功是别人的事，有一天，你也可以成功，我相信这一点。”

    这个L同学的烦恼真不少，经常要写信劝慰她，像今天这样指出她弱点的信，我还是第一次写，但愿她看后不至于晕倒。我多希望她快点找到男朋友，这样对她本人、对我都有好处，至少，她会快乐，有一个人会陪伴她，我也少了一份心事，祝她如愿吧！

    1987年2月27日（星期五）
    L同学给我寄来生日卡，写着一首小诗《舟》：

    那日的黄昏
    我来到小河边
    没有风没有云
    和斑斓的柳青
    脚下，只有一沟湾水
    拖着一只孤舟
    河水静波
    我似轻歌
    那里的天地
    有我们的爱多
    我们不是“一”
    我们是我们
    河水、岸边和小舟
    永心的相依
    相印的永恒

    如果我是男孩，我会以为这是爱情诗，但我是女孩，我也不会否认她对我的感情，并且深深感谢她，感谢她给予我的一片挚情，可惜我不是男孩，不能与她相依，除了给予她更多的帮助和关心之外，唯独不能给予她美丽的爱情，为什么我不是男孩？
    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张生日卡，为此，我将永远感谢她。

    1987年6月26日
    L同学来了，我们聊了两个小时，其他的琐事不说了，专写写她的罗曼史。
    别人为她介绍的第一个是汕头人（我的妈呀，又是潮汕人），一眼看上去像个“伯佬仔”，哈哈！拍拖时，也是L同学挖空心思地问他，好像我们女孩子都成了查户口的民警，而他却不问L同学一句。别人为我介绍的那个人亦如此，在这些事情上应该男孩子主动一些，问问对方的情况，可现在事情却全反过来了，因为我们害怕那种尴尬的静场局面，所以绞尽脑汁没话找话地问，你问一句他答一句，就像一个被电脑控制的机器人，乏味得很，最后简直都不知道问什么了，连问的欲望都没有了。我深刻地感到，如今那些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到底去了何方？怎么我们遇到的全是木讷的、憨厚的木头人？真不可思议，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一个木头人生活在一起。

    别人为她介绍的第二个是歌舞团的首席小提琴，人长得很帅，很漂亮，条件相当好。L同学觉得他太漂亮了，像个花心萝卜。我也觉得，男孩子不用长得那么漂亮，只要他有一种男子汉的内在气质即可。我绝不会去找那些歌舞团、乐团的演员，因为男孩子长得太漂亮也是水性杨花，容易移情别恋，不是被女妖勾走就是自己不断艳遇，相当靠不住。所以L同学这个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条件不相当的我都懒得去见，再也不浪费自己的情感，宁愿有空看看书，也比被人扯着相亲有意义得多。

    L同学现在的夫君对她恩爱有加，曾经在法国等了她很多年，做得一手好菜，都说会做菜的男人值得信任嘛，女儿留学加拿大，她在中加两国上空飞来飞去，乐此不彼，幸福地生活了一年又一年。
    （7699）
    


    【情天】25. “终身大事”转弯逼，冲淡绵绵诗意

    1986年4月15日（星期二）
    晚上我哭了，哭得很伤心！因为今天收到mm的来信，问到我的“终身大事”，还说母亲急死了，大Y和某姐老在问。

    我把信拿给父母看，等他们看完后，我就对母亲发怒，早在我上大学时，她就对大Y说：“现在已经为我焦急了。”那时我不到20岁！好像我是什么不好的货色，没人要，真把我气坏了！
    现在，谁都在逼我，我决定从明天起开始寻找——为他们找女婿，而不是为自己找爱人。简直是烦透了！

    我的头很疼很疼，来世绝不做女孩。

    第二天我的心情依然不好，想起昨天的事我就讨厌，想起母亲的一系列所作所为我就恼恨，就想哭，眼泪再一次流出来了，很久以来，我没有如此痛快地哭过了。

    下午，我给mm写了一封长信，谈到这个问题时，我写了下面一段话：“说到我找朋友的事就令人气愤，母亲根本没处理好这个问题，她从来没问过我一句，一点关心的样子也没表现出来，就会在你面前，在大Y面前或三Y面前说她急……下次你再去大Y家，可能她们就不会问你了，对付她们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真该多谢她们的关心！老实说，我至今仍没有男朋友，因为没遇上合适的，谁想逼我结婚，那是办不到的！即使我到了30岁，仍找不到自己所爱的人，我也绝不凑合！到那时，谁在那里焦急也只能是干着急，请你做好比我先结婚的准备。我想，如果我们家出了一个叛逆者的话，那一定是我！我希望他们能够懂得，文科（尤其是中文系）的女大学生找对象比别的女大学生难。也希望他们做好准备，省得到时干着急。”

    1987年1月6日（星期二）
    近来脑子一片空白，思维枯竭，连日记也写不好了。怎么会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学生时代极少产生过，工作之后却屡屡发生，我不知道怎样预防，也不知用何种办法避免。我不断看书，以充实自己那颗似乎越来越衰老的头脑。报上常说，人的健康包括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两个方面，我毫不否认自己两方面都是健康的，但脑子却在衰老。因为种种原因，使我看书（尤其是枯燥的理论）时很难集中精神，边看边忘，看完后仍不知所云。这种现象近一两年才出现。呜呼哀哉！记忆力衰退，思维枯竭，非常可怕。

    有时我在浪费光阴，烦躁起来时，不管有没有好节目，都坐在电视机前，电视机开着，我却想着别的事。

    我想早早钻进被窝，享受温暖，惰性在侵蚀我。
    我渴望友谊，但我很担心地发现，我再也找不到像学生时代如此纯真的友谊。在工作单位，面对切身问题，我再也看不到真诚的微笑，也听不到关心备至的话语，却看到了不少虚伪和敷衍。生活、社会的复杂，我已经领悟到很多。

    以前我常常写诗，日记也记得精妙绝伦（自我吹嘘一下），现在根本不写诗，不是没时间，而是不会写，现实生活冲淡了我过去的绵绵诗意，而代之以冷峻和尖刻，过去那些美妙的文字被我锁进了抽屉，就好像锁住了我的思想。所有属于我的精妙文字全化作东流水，我再也与它们无缘，而代之以生硬的、干巴巴的文字。总之我教别人怎样写作，而我自己却变得不会写了，这并不标志着成熟。

    这些年来，一种失落感常常伴随着我，工作以后，我遇到的全是失意、失意，令人心寒！我失去了理想。我明白，是完完全全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这是最使我伤心的一幕。上次和小白、小穆交谈，小白说：“我失去了理想，我的理想是当人上人。”我不想当人上人，我只想取得平等地位，只想干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个要求不高，但没办法达到。谁都知道，失去理想是一件痛苦的事，但痛苦的程度却因人而异。因为失去理想，而自己又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孩，是个不达目的不轻易罢休的人，是个不甘同流合污，不愿沉沦的人，所以我就比别人更加痛苦，只是这种痛苦一般来说是深藏不露的。尽管如此，尽管命运对我不济，我却始终是乐观的，尤其是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乐观能够感染他们。

    在日记里的我才是真实的我，毋容置疑，我同样是以真实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在与人交往时，或多或少会隐藏自己的观点，这是现实教会我的。

    今天不知怎的，开头说自己思维枯竭，却一下子又写了这么多。今晚我真想一直写下去。

    偶尔在《中国地质报》看到这样的消息，有人问黄宗英是否再找一个老伴？这位作家、演员的回答令人拍案叫绝：“我曾经遇到一条大江，绝不会再遇到小河，除非我遇到一个大洋！”她把自己故去的丈夫赵丹比作大江，把不如赵丹的人喻作小河，意思很明显，她如果遇到一个比赵丹还强的人，这位61岁的老太太还会再嫁一次！

    我要说的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江、洋？也许我这个平凡的女子根本就无缘遇到一条江，更不用说海洋！

    下午我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酸橘子，我不喜欢吃甜橙，但我多么渴望生活中多一些甜蜜，少一些酸涩。

    有个叫北岛的诗人，他的诗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我特别喜欢《把手伸给我》。

    把手伸给我
    让我那肩头挡住的世界
    不再打扰你
    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
    苦难也不是记忆
    记住我的话吧
    一切都不会过去
    即使只有最后一棵白杨树
    像没有铭刻的墓碑
    在路的尽头耸立
    落叶也会说话
    在翻滚中褪色、变白
    慢慢地冻结起来
    托起我们深深的足迹
    当然，谁也不知道明天
    明天从另一个早晨开始
    那时我们将沉沉睡去

    写得真好。真的，一切都不会过去，即使这一切都已过去，它也留在你的记忆中。我们脚下的路并不短，每一步都应该留下自己的足迹。我们都要顽强地走下去。我想到了帆，它高高挂起时，船就可以乘风破浪，当它落下时，船的速度就会减慢。什么才是我心中的帆，不是别人，不是金钱，而是我们自己的奋斗、拼搏精神，无论高高挂起，还是横躺着，都不能失去这种奋斗的精神。

    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和几个知心女友之外，有谁真正了解我？谁知道我外表冷漠，内心却火热？外表柔弱，内心却刚强？我的坚韧，我的顽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并不是自夸，我也不是夸夸其谈的人，我生活在这个世界，绝不是为了献媚，也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美丽，只是为了向世界、向人们展现我的风骨和气节，展现自己对生命意义的理解。当然，我的傲骨里。也蕴藏着温柔的谦逊，我的沉默中也饱含着浓烈的热情。这一切，人们未必理解，尽管，我非常希望所有人都理解我，但我绝不祈求廉价的理解，我更需要心与心的交换。

    今晚真有点神经错乱，一气写了那么多，毫不夸张地说，今天写得很精彩。

    父亲的肠炎又犯了，尽管肚子疼，一餐只吃半小碗饭，却仍然坚持去上班。面对着他，真让人觉得可敬又可怜。可敬的是他们这代人忘我工作的态度，这点我实在很缺乏，有时我巴不得自己生病，可以不去上班；可怜的是，这样带病工作，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倒不如保养好身体，多活几年，也就可以多干几年。这些话如果当着父亲的面说，他可能会尅我一顿。没办法，这是我们父辈的生活方式，我们自然有我们这一代的活法，最好谁也别干涉谁，谁也别强求谁。

    明天轮到我值班，得一大早回校，今晚再也不能疯下去了，明晚我可能还会发疯，如果每晚都这样疯下去，我何必担忧思维枯竭？

    1987年1月25日（星期日）
    平生第一次参加朋友的婚礼，很热闹，没有什么世俗的礼节，也不铺张，12个人中，只有四个女性。男同胞在疯狂地喝酒，结果两个人把腹中之物发泄在地毯上了，其中一个醉得尤为厉害，连话也说不出来，脚也是软的，不会走路了。有人一边一个把他们架回到新郎新娘家。

    新娘是李某亭，打扮得很漂亮（她本来就长得好，稍加修饰，就是一个美女子），在宴席上也表现得大方得体。但看到有两人喝醉了，却担心得要命，一个劲地对我说担心他会酒精中毒，我一个劲的安慰她。即使是再简单的婚礼，也足够他们忙很久。

    哦，对了我忘了写写新房。新房布置得很淡雅、素洁，这很符合李同学的性格。也没有什么豪华的家具，都是很实用的。最欣赏那张床，床单是绿色的，印有英文快乐字样和小花朵，蚊帐是雪白的，圆顶。可惜两床棉被叠得不太好，如果她让我去叠，我保证可以叠出一个新式样来。

    婚宴在有人醉倒后宣布结束了，在新房里，我陪阿婷坐了近两个小时，因为她放心不下，许多人都在为那两个醉酒的难兄难弟忙碌。

    阿婷的先生看上去很老沉，待人不错，阿婷向我透露：“他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他才来和你说话，否则他一句话也不说。”原来如此。

    晚上回到家，方知梁同学来过，她带来她母亲做的炸花生米给我吃，挺有心的，她很热情，改天一定登门拜谢。
    （3278）
    


    【情天】26.卢同学远嫁美国，F同学为痴情牺牲出国留学

    1987年2月4日（星期三）
    日记中最精彩的片段，就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和最痛苦的时候。黯淡的1986年过去了，我绝没有想到，1987年，属于我的年月会以烦恼开始，命运真会捉弄人，经常祈求上帝保佑也没用，说说玩玩倒还可以。

    陆同学来通知我，明晚卢同学请我们喝茶，她就要离开祖国了。
    第二天晚上，卢同学请我们到华粤大厦喝茶，我们四个女生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等到男同胞的到来。

    六人中有两人我不认识，大家就座后，他们就开始舌战了。我坐在那，静静看着这一出戏。今天我才真正认识到赖同学那张嘴，油油的，与王熙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总之他们你晒我一句，我还你一句，不停地说着讽刺话，他们的八面玲珑我算见识了。9点半一到，赖同学说要上夜班，提前告退，我们一直坐到10点半。最后结账时，花了58元，让我大吃一惊，实际上那些菜的味道并不太好。

    卢同学12日就要去香港了，从那里飞去美国，我和陆同学决定买件工艺品送给她。

    2月11日晚上到了卢同学家，和她作最后的话别，明天她就要远嫁美国了，从此我们天各一方，我的身边又少了一个与我相识的好朋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只要朋友们生活得幸福，我也就心满意足，不去计较他们利用何种途径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2月4日下午，汪同学来了，我们谈了很多。对于她的个人问题，她自己的想法、父母的做法，她都对我和盘托出，感谢她对我的信任。我发现，在个人问题上，我们都存在幻想。殊不知，幻想和现实总是相脱离的，虽然年龄不饶人了，但我们仍然不能将就，我们无法忍受与自己不爱的人一起生活，无法忍受那些买菜做饭，循环往复的枯燥无味的生活，更不可能为了丈夫和孩子牺牲自己的一切。因此，我早就说过，只要有同学结婚，我都真诚的祝福他们，但我自己却不想过早进入这个牢笼里去，我喜欢宁静，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许我太散漫，也许我有些任性，总之我这人当女儿、当姐姐、当朋友可能会当得很好，但让我的身份上升为妻子、母亲，那我实在扮演不了这个角色，我不会为一个人去牺牲自己的一切，我对孩子只有半小时的热情，只要他哭闹几声，我可能就会开打。因此我只想当个女儿，与其说到别人家里服侍别人的父母，倒不如对自己的父母多尽一份孝心。我说过，幻想和现实往往是脱离的，社会、父母的压力又使我不能我行我素，所以最终我还是要昏（婚）的，还是要侍候男人和别人的父母，我不能设想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我必须抓紧现在的时光，快乐地生活，让侍候人的日子晚点到来。

    不知你留意到没有，当你走在大街上，从你面前走过的对对情侣，你会发现这样一种情况：他们之中极少有看上去很般配的，更不会让你产生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感觉。大多是如果男的漂亮英俊，女的就难看一些；如果女的美丽动人，男的则丑陋些，很奇怪吧。往往看上去很般配的一对，他们并不一定生活得很好，而看上去不般配的、不合适的一对，却生活得很幸福。由此得出这样的结论：缘分，一切取决于缘分和两个人的性格。

    我经常独自思索
    思索那些我难以得到的东西
    也许我永远得不到它
    但我仍在思索
    我不知道
    何时才能不思索
    只要在我还活着
    我的思索就不会停止。

    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烦恼？
    我为什么要读书，读书越多，思考得就越深刻，因而就有了许许多多的烦恼和痛苦。

    1987年2月9日（星期一）某某你知道吗？你把一个女孩子害得多惨吗？
    我刚读完一个女友的来信，她深情地回忆起某某和她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我的心被触动，几乎落泪。

    某某把要发表的论文给她看，征求她的意见时，你们一起在路灯下倾谈到夜晚；星期天，你们一起去植物园，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某某也许不知道，她为你做出了怎样的牺牲，那时候，她有条件出国留学，但她放弃了，现在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为了某某，她拒绝了许多好心人的介绍；为了某某，她伤害了另一个人的自尊心……

    某某也许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使她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的地步。

    本来我以为，你们俩的事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如果仅仅是落花有意，女友不可能如此伤心——对失去的一切。看来流水亦有情，只是流水的速度变化太快了，它一刻不停地朝前流去——并不是带着落花，而是把落花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某某可以说你们俩层次不同，也可以说她在小市民的环境中长大，这是事实，但某某完全可以把话当面讲清楚。我想请某某回答一个问题，除了你认为她层次低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面对一个感情受到创伤，但仍十分痴情的女孩，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许她并不需要我的安慰，她需要的是某某的情意。不知道她能否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不知某某作何感想？

    我还发现，从某种程度上说，某某欺骗了我，我知道某某很多情，多情有好有坏，我并不反对，如果你用你的多情去重新选择生活，选择你需要的感情，只是希望某某别伤害深爱你的那颗心。某某认为她不合适，那么不成情人也不应该成为敌人，某某不应该不理她，不应该不和她说话，希望某某明白他做错的事，用行动去弥补自己的过错，哪怕是很微小的过错，某某惹出来的事，却让我为她而忙碌，这太不公平了。

    不晓得为什么，女友们一失恋，都来向我倾吐，也许是我的真诚让她们感到她们需要我，我是她们最好的垃圾桶，但是，我还没有恋爱，就看到种种失恋的悲剧，听她们叙述，就好像自己也进入了失恋的惨痛之中，那么，我还敢恋爱吗？

    我不知道怎样给她回信，才能让她感到好受一些。
    思索再三，我给她写了这样一封回信：

    “我不想安慰你，不想对你表示同情，因为你需要的不是这些，你需要的是他的情感，但现在已经得不到了，我只希望你忘掉过去的一切。我要对你说——

    你对他的一片真情，你为他付出的牺牲，这一切都令我感动，换了我，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孩而牺牲自己的一切，甚至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这个机会很难得，一旦它降临在你身旁，你应该紧紧抓住它，别轻易放弃，何况是这么诱人的机会，既可以丰富自己的知识，又可以大开眼界，饱览异国风光，多少人在寻找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可你却放弃了，我为你感到可惜！

    我知道，你爱得很深、很真，以致现在不能自拔，劝你一句，初恋是美好的，但往往初恋并不一定能成功。随着你阅历的丰富，交际的广泛，你会发现比他更好的人。何必为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而烦恼、痛苦？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从言谈中看出你有些自卑，其实大可不必，你的条件不比别的女孩差，又是本科生，不用担心，把他忘掉，重新寻找，这是最明智的做法。但愿你尽快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别总是折磨自己，高兴点，快乐些，可以使你得益匪浅。去听一听唐彪、安李的歌《一定是你》吧。

    希望你振作起来，微笑并勇敢地面对严峻的生活。”
    我还说为了这个女友，我要找某某算账。

    1987年2月13日
    晚上，J某某来了，我还说要找他算账，实际上今晚的整个局面都被他控制。
    他的谈锋甚健，滔滔不绝，连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精彩之际，令人叹为观止。从福建讲到广州，从他家讲到学校，神采飞扬，简直有点想不通，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话。

    他说：“我发现我这个人可以吸引人，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这时我才有机会为女友辩护几句，我说：“怪不得F同学会为你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如果换了我，我才不会这样，我照样留学去。”他说他不知道这回事。实际上，F同学的感情很深沉，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我责怪他，“有个人深深爱着你，可你却不知道？”他说这根本不可能。

    这个世界对思考的人来说是喜剧，对感觉的人来说是悲剧。有些人不会思考，但感觉是人人都有的，我们是既思考同时又去感觉这个世界，即是说，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既上演喜剧，又上演悲剧。男人多是思考型，女人多是感觉型的，所以在他和我女友的问题上，他是喜剧，而女友就是悲剧。

    1987年2月28日（星期六）下午真热闹。
    正在拖地时，张同学来了，告诉我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她的爱情出现了危机，不是他们双方的问题，而是男方的家里不同意。拿着他们的生辰八字去算了命，说他俩不合，说白了就是不同意他们婚事，现在她的某某正在做父母的工作。我开导她（以下省略200字）……本来他俩快领证了，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送走张同学回到家，少颜来了，我真没想到。更令我吃惊的是，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红一绿用香皂做的两个花篮！香味浓郁，做工精巧，令人咂舌。我绝对想不到她会送这么特殊的礼物给我，她对我的一片真情让我深深感动，有她这样的朋友，我感到欣幸！

    张班长来了，最最让我想不到（今天怎么发生了那么多令我吃惊的事，到底是福还是祸）。他知道汪同学明天要来我家（他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他），便把她要看的小说带来了，托我转交给她。这是一本挨批判的小说《亮出你的舌苔或空荡荡》。题目就怪里怪气的，句法有点不通，说实话，这篇小说写得不太好，文笔不好，内容也不怎么样，太自然化了。文中多次出现女人的乳房、子宫、阴道等等让人感官受刺激的语句，不能给人一点美感；作者写西藏的天葬，写得十分细致，让人产生恐惧之感；有时整大段没有一个标点符号，不知让人怎样读？总之，此书描写的对象粗俗，语言粗俗，低级趣味。

    晚上，梁同学来了，这我想到了，她又提起了以往说了很多很多遍的事。

    3月1日（星期日）由于张同学、汪同学、梁同学的到来，使今天变得格外美好，我感觉特别快乐。她们各自送了礼物给我。

    张同学送了个多用相架，她真是摸透了我的心思，几天前，我还想着去买个相架呢，今天她就送来了。我太高兴了，立刻翻出一张相片，把它夹了进去，放在我的书桌正中。

    蔡同学没来，但她托汪同学送给我一本相本，我立刻把在家乡照的相片放进去了。

    汪同学买了很多吃的，芝麻糖、龙虾糖、柠檬，还有一个大蛋糕，全部都是甜的，有不少象征意义，芝麻表示青春常在，龙虾表示生龙活虎朝气蓬勃，柠檬代表年轻。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了那么多零食。她们说了很多祝福我的话，我的心很甜。深深感谢你们，我的朋友！

    我们先到花园酒店照了几张相之后再回我家品尝食物的，张同学和汪同学在家坐了半个小时就各自回家了，梁同学一直坐到2点半才离开，还在我家吃了午饭，在我的强迫下，拎走了一袋家乡特产——炒米。

    1987年3月2日（星期二）
    同学寄来的立体卡片我好喜欢，画面和文字都很美丽：“人生就像解方程，运算的每一步似乎都无关大局，但对最终求解都是必要的，过程就是结果的奥秘所在，你必将有一个幸福的结果，祝福你今天走过XX岁的过程。”这张卡片让我想起了我在野外队的生活，想起让我驰骋的天地……至于我的结果是否幸福，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努力争取和不懈奋斗。我把这张卡片夹在我的日记里。
    陆同学和妹妹也寄来了生日卡片，我会一一回信致谢。

    父亲说，今晚去夜市帮我买衣服，只要我喜欢的，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因为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很感动，当然，我不会花多少钱的，价廉物美是原则。

    现在很害怕过生日，我在心里慨叹又老了一岁，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重新选择我的生活，也许我的生活会比现在快乐很多。可是，人为什么有那么多后悔呢，只有生活过一次，才晓得自己生活得并不好，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不能预先知道，预先避免呢？这个世界给我出了很多难题，我站在世界的边缘上苦苦思索。

    中午我问妈妈，我是几点出生的？妈妈说是下午四点以后。为纪念我的生日，再过15分钟，我就要开始“发疯”了，做我应该做的事，发我应该发的疯，怎样发疯？13分钟以后就会有答案。

    爸爸妈妈，我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可惜我难以报答你们的恩情。
    妹妹弟弟，我感谢你们对我的爱，尤其是弟弟，虽然我们在饭桌上总是硝烟弥漫，但我很喜欢你。

    我的朋友们，我同样感谢你们，从孩提时到而今，你们都给了我深厚的友情。当我有烦恼时，可以找你们发泄，你们劝慰的话语，我们娓娓的交谈，都保留在我记忆深处，还有我认识不到一年的朋友，你给我带来的笑容，你给我的启迪和帮助，我将永远不会忘记。

    我还要感谢我自己，没有靠任何不光彩的方式，而全凭自己的努力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我能有今天，与我自己孜孜不倦的努力分不开，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我——独立、坚强、不屈不挠，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塑造了自己，从性格、人品、思想和学识上。今后我仍然会凭自己的努力走完我人生的旅程，尽管我有不少烦恼，但我不想把它放在眼里，依然前行，当然我也有希望，希望我今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好，生活会更加快乐和幸福，为此我要加倍努力！

    晚餐，我吃了一个鸡腿，还喝了糯米酒。

    爸爸给了我150元，让我去买衣服，真是一笔巨款呢，我大吃一惊，绝对想不到他会给我这么多钱，印象中这是父亲第一次给我巨款，我本以为，父亲能给我50元我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本来不想去夜市的我，今天为了满足父亲的愿望，再加上有巨款垫底，我还是去了夜市，但我没看上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真没想到这些衣服怎么这么难看。

    我决定还给父亲100元，只拿50元就够了，这是父亲的血汗钱。你看看我有多傻，到手的钱还想着还回去。

    今天我过得很快乐，父亲的一片爱女之心我心领了，深深感动。

    下面四句诗，是父亲写在生日卡片上送给我的：
    玉兔呈祥呱呱坠地，二十X载饱读诗书
    金屋藏娇不露声色，有朝一日腾云驾雾。

    父亲为我写诗，也是我呱呱坠地以来的第一次，我没想到，我不由悲叹，我腾云驾雾的那一天何时能到来？或许我永远不能腾云驾雾，只能脚踏实地，岂不是辜负了父辈的期望？
    （5291）
    


    【情天】27.为弟上高中跑人情网，弟变勤愿“劳动教养”

    1988年6月8日
    母亲很为dd焦急，她让我找16中的同学，能否帮忙让他进16中。可是女友暑假要去度蜜月，我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她？

    看样子这个暑假我是去不成西南了，很大原因是要为dd考高中，进个好学校而奔忙。唉！我这几年真是悲惨，不是为这个，就是为那个，牺牲了我许多快乐的时光，我自己内心的苦闷又有谁知晓？想到我不能从学校调出去，心中无限悲凉，眼泪只有往心里流。

    1988年6月9日
    认识汪同学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晚上去找她，了解到去年16中高中录取线是：外校540—550，本校530分。看来某某没有希望考上16中了，只能考回7中。

    下午我问了某某很久，他才告诉我这次模拟考的总分只有460分，他不肯告诉我各科的具体分数，说我知道了也没用，还说他这半个月，晚上如果不复习到12点，连7中也考不回了。

    从汪同学家回来后，我对父母说，这半个月让他们别说某某，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总之得给他鼓劲而不是责怪。母亲相当焦急，她的焦急只能停留在嘴上，毫无用处，而且自认为只有她一个人为某某担心，其实我也很急，但我的急是用行动去表现的，以后这些日子，我要想尽办法找人，为某某能进入好学校而奋斗。

    1988年7月1日
    今天是表弟生日，我又为他忙碌起来，昨天给了他礼物，今天又买了香、泡泡糖给他，当我把这些一给他，他立刻把它们塞进口袋，好像怕别人抢了似的。

    母亲为他买了两瓶香槟酒，意思是怎样帮小弟过生日的，就怎样为表弟过，但我深感为表弟忙碌真不值得，因为他从来不会说“谢谢”，也许他从来就没说过这两个字。晚餐时，当我们举杯祝他生日快乐时，他居然也不会说声谢谢。

    我了解到表弟还想在这里读书，不想回某井自己的家，理由是“和他们班的同学都熟悉了”，这是不成理由的理由。他如果回到某井读书，一个月也就和那里的同学熟了，我看他怕苦，贪图享受是真，在这里吃好喝好，又不用干任何事情，舒服得很，他怎么舍得离开？从教育的观点来看，子女在中学阶段之前应该生活在父母身边，和父母同甘共苦，老大更应该替父母分忧，生活在父母身边，父母可以及时指出子女的缺点及不足，有助于子女性格的培养。而某某住在我们家，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只是他的亲戚，他有什么缺点，我们是不便说的，以免引起误会，还有一点，我看某某和父母的感情不是很深，如果再不住在父母身边，会更加疏远。我之所以不主张他在这里读书，不否认还带着我个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他和他父母考虑。

    1988年7月3日
    弟弟今天总算考完了，我问了问情况，估计他的分数在520—540之间，我的估计是否正确，13日就见分晓。

    终于在电话中听到了江某的声音，得知他们学校去年升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是500分，还得知他去找过梁同学，把我dd的事跟梁同学说了，梁同学说她那天回七中找校长，没找到。我还问他是不是七中刷下来的学生62中不要？他说不知道。然后我跟他打底：“万一我弟弟不能考回七中，你一定要帮帮忙。”他笑了，先挂了电话。

    晚上又有三四个客人住在我家，真是烦死人。

    7月4日
    dd今天上午考口试，父亲带着他去找地点，然后就回来上班了，我下班回家后，得知dd没有参加口试！原因是他没耐心在门口等着别人叫他的号码，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于是就回来了。我真是服了！

    在学校收到 ，信封上的笔迹是不熟悉的。拆信后先看落款，原来是冯佩灵写来的。我一时愣了，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因为她一直杳无音信，我以为她出国或出嫁了。

    得知她也执起了教鞭，感慨万分！当初她有当老师的打算时，我曾劝过她，很多人都想逃出教育局，她却偏偏跨进这个鬼门关，一旦进来就出不去了。现在她该知道当老师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当老师的人是理解不了其中的苦处的，但如果自己想当老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来信的目的是让我帮忙打听一下今年我校升高中的录取分数线，现在问这个有点早。我告诉她具体做法，让她去找张哲光，因为他毕竟在48中教了20多年书，当年是我们的班主任，让张老师去找校长、主任说说会有效，我去说是无效的，因为没人听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话。

    晚上正在看《追捕》，江某来了，他在开人大会，每天20元，12天净赚240元，这钱太好赚了，只是当人大代表很难。据说开会的全是贵族，是当官的，象他这样无一官半职，只当老师的仅此一人。

    他说7中他只认识一个搞团队的，仅仅是一面之交，还说如果我dd的分数真到了危险边缘，马上告诉他，就是一面之交的他也要去求，看样子他很愿意帮我这个忙。

    他说62中的人对他并不欣赏，去年他连先进都没当上，我说他这人是墙里开花墙外香，这也很符合中国的现实。

    江某还问我写不写文章？写了他可以帮我推荐。我指指我的脑门子说：“这里枯竭了。”他说他不管在什么杂志发，也不求在大报、大的杂志发，只求多发表，有钱就行。我说他是财迷心窍。

    他上回带来的“小古董”分到了省交通学校，这是小古董的父亲用5000元买来的，这5000元就给了某师院历史系独分，很明显是一笔私下交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学毕业要分配到好单位，除了有关系之外，还要花钱，钱是万能的。

    他下学期要跨级教初二和高一，他很不高兴，但校长说了他几句好话，他也就没话反驳了。

    7月，好像是教师最得意的日子，过了7月，没人来理你。原因是7月份有各种各样的考试，我这个无名小卒，几天功夫就有两个同学来找我，当校长的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我叫某D干事，他不敢不答应，他说他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我能主宰他的命运。其实，谁都希望他能考到550分，省得我操心，我自己也想快点出去旅游。

    在东山遇到小杜，得知她本月20日就启程度蜜月了。

    1988年7月7日
    这几天，小弟特别乖，一到我做饭的时间，他就主动问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午饭时，父亲说他们的劳动观念太差，要进行劳动锻炼。弟弟就把他这几天的表现说了。我补充道：“小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爱。”
    后来弟弟又说：“他（指表弟）要去劳动改造，我去劳动教养。”
    我说你们一个进监狱，一个进少管所。表弟说少管所就是监狱。

    1988年7月8日
    今天几乎焦头烂额!
    上午在学校听到消息，考高中的今日记分，如果有内线的话，明天可知道成绩，在级组开会时，我心急如焚，想着快点散会。

    回到家，把帮小弟借的书丢给他，马上出门，到高教局打电话找张班长，没找着。

    午饭后，去找梁同学，将她从梦中抓起，说了我的打算，想让她帮忙查分。结果她说7中当考场，可能不让进去，答应过两天再去找熟人。

    我为弟弟的事着急，她却跟我讲了一大堆感情上的烦恼。原来她爱上了一个男孩，可是这两个星期以来，那个男孩频频失约，让她心乱如麻。我给她几点建议：

    1.如果你真心爱他，就主动再约他一次；
    2.认真地和他谈一次，摸清他的真实想法，如果他不想继续来往，就趁早分手，长痛不如短痛；
    3.情感上的事，要提得起，放得下，她就是既爱别人，又不愿丢掉自己的高傲和过分强的自尊心；
    4.让梁同学去追他，加倍地对他好，等他爱上她之后，再把他蹬掉，让他也尝尝这份苦痛。

    看看我给她出的是啥主意？我觉得为这些事伤脑筋不值得。也许因为我从未真正爱过一个男孩，理解不了这份情感。

    梁同学说她爱的人就很难到手，她不爱的人却轻易到手。这很正常。

    看到一个个同学都为情所困，而我自己却感到无所谓，我是冷血动物吗？为什么我会把心目中最崇高的爱情看得如此之淡？也许我真的看透了？男性的内心世界深似海，很难让他们进入我的心灵。但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男孩，肯定会爱得热烈、执着而又含蓄深沉。

    从梁同学家出来，又到了高教局门口，打电话，终于找到了张班长。我自报姓名后，懒得拐弯抹角，直接说事，可他也想不出来7中有什么熟人，就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再去找赖同学，承认自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结果他也不认识7中的人，却让我要相信弟弟。我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1988年7月9日
    中午回到家，弟弟说江某来找过我，他们学校已知道分数了，如果认识7中的人，可以查分，如果不认识，可让他去查。此时弟弟该把准考证号码告诉他，让他去查，但小孩子想不到这一点。

    我拼命骑车，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江老师家，还好他在家，他母亲也在，还搬了张凳子到风扇底下，让我坐在风扇旁边，倒水给我时，叫我“小张”。我问：“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她说：我早知道你姓张，叫张某某，你来过我们家好多次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

    江某知道我暑假的活动费是120元，一次又一次地大叫我比他拿的还多，他只拿到114元。我说：“你们平时经常发白糖、香菇，这些不是钱呀，我们平时什么也没得发。再说你们每月的奖金有40元，而我只有12元，到底谁拿得多？”

    江某说那个蒋泓能分到我校，觉得很满意。我说：“某中有什么好？不过刚分来，都是满腔热忱的，等过了一年，那些棱角就该磨掉了。”
    江某说：“你可不要在她面前说某中不好。”
    我说：“这你放心，我不认识她。”

    黄昏，江某匆匆跑来说没找到人，查不到分，还说了一些令人恐怖的话，诸如走后门只到11号，那些档案全在教育局。由教育局（教委）定下录取分数线，如果13日才知道分数，就太晚了。这些话让人毛骨悚然，不知如何是好，害得我吃饭时都没心机，一口口往下塞，也没有讲话的欲望。

    于是我决定叫父母明天去找小弟的班主任，向她探个底。

    晚上梁同学来了，说一天都撞见鬼了，找谁都找不到，只是找到了我。
    我让她去找当年的班主任，让班主任去找初三的级长，因为级长是参加招生的，再让梁同学去找校长。

    但是梁同学又和我说起了情感。
    她说今晚要和那个人分手（昨天还说放不下他），我还不了解她吗，说不定晚上睡觉时一想，又决定不分手了。所以梁同学说，下星期你要天天来找我，我才可以下定决心分手。我哪有时间天天去找她？如果换了我，早就跟那人分手了，还用得着天天烦恼？

    梁同学临走时，剪走了我们家几枝蝴蝶兰，得意地说，又多了一个兰花的品种。爱兰花的人命不好，我爱兰花，所以我的命相当不好。

    第二天，父母终于被我说动了，下午去找了班主任，回来后说小弟的班主任还不错，很负责，让她查分，她马上就去找人，可惜没找到，让小弟明天中午去拿。班主任说如果小弟这回能考到500分，就没多大问题。今年会考的数学、物理较难。我和小弟估分时，他说数学、物理都可以拿到80来分。明天即可知道这一估计是否正确。

    下午我到了阿婷家，得知刘同学（厂里的人都叫她“小美人”）的丈夫吵到厂里去了，要离婚。阿婷说的情况和那晚刘同学亲口对我说的一样。我才不管他们的家务事呢！

    发现今晚好像没有谈话的欲望，阿婷得知我在为小弟奔忙，慨叹我要为家里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我也这样认为。

    1988年7月11日
    小弟的总分539.5（语文94，数学95，英语92.5，政治80，物理88，化学90 ），我的估计（520—540之间）完全正确，只有0.5分的失误，全家喜洋洋！现在的问题是，找教委的人查必录线、选录线是多少，我这弟弟，关键时刻很争气。

    小弟说，我去拿分数之后，他胆战心惊了一个上午，还拜了我家那个瓷佛，当我告诉他总分，他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后，又郑重其事地说：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本人要打6针庆大霉素。父亲说：哇！那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我的上下牙床肿痛，喉咙痛，嘴不能张大，否则更痛，我就是带着痛起来要命的病不停地奔波……

    7月12日
    晚上10点半，梁同学来了，告诉我小弟的分数，尽管我已经查到了，还是多谢了她。她说7中的必录线是510分，顶多也不会超过520，小弟已超过了20分，不用担心了。

    梁同学说，她求她当年的班主任，班主任又求她将一个学生塞到62中。所以她又要去求江某，但她说不想去江某家，因为他妈妈会坐在他们面前监听他们的谈话。我想，只要心中没鬼，谁坐在旁边也无所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孩子的朋友来，父母最好还是回避一下，别在旁边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1988年7月15日
    前天半夜11点多，妹妹到家了，整个家就开始忙乱起来。
    我的头继续疼着，喉咙却呈现好转的趋势。父亲不断买西瓜，为的是给我降火。

    晚饭时，妹妹说，茄子是她煮的，如果我们吃得下她做的饭菜，她可以每天煮两餐。这话把我高兴坏了：“好呀好呀，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只要有人帮我做饭，管它煮成什么样，我照吃不误。”我巴不得不用我做饭。

    1988年7月16日
    没忘记今天是7中录取新生的日子。

    父亲刚好分了几个水蜜桃，拿了八九个去找班主任打探消息。班主任没见着，却见到她的儿子，得知19日才开始录取，比原计划又推迟了三天，还说必录线在530分左右。

    我又去找了江某，他马上拨电话到教委高教处，问7中的必录线，但没找到人，他答应一问到就立刻来告知我。

    7月19日
    少颜陪我去7中，得知招生的人刚刚进场，必录线还没定出来。

    我们又跑到江某家，问他到底帮我查到分数没，他说刚打了电话，没人接。在他家坐着的那段时间，见他又给教委打了两次电话，但高教处还是没人接，只好算了。

    在江某家，碰到很多他的同事，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就是刚分到我校的蒋泓，今天我才看清了这个女孩，打扮有点怪异，这个江某，不仅认识很多人，而且还认识别人的女朋友，这蒋泓就是他认识的一个男孩的女朋友。这帮年轻人今天在江某家吃饭，准备包饺子。江某及他们都邀请我俩一起，大家都是年轻人，可以玩在一起。但少颜说要回家，我也只好推辞了在江某家吃饭的打算。

    第二天我又去了7中，仍未见到小弟的班主任，只见到她的儿女，得知7中的必录线是512，选录线是473，这回小弟绝对没问题了，为了他，我找他的班主任就去了四次了，父母去过一次，至于说去找同学帮忙，就不知跑了多少趟了，我把这话对小弟说，他双手拱起表示谢谢。

    1988年8月15日，弟弟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分到1班，可能是个好班吧，到时要了解一下。
    （5342 美图致谢卢同学）
    【情天】29.家情亲情，矛与盾交融共同体

    1988年10月30日
    小弟明天要去学农，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离家，天冷，又下雨，“真是史无前例大悲剧”，这话他说了好多次。父亲帮他买凉鞋，母亲帮他缝被子，我帮他收拾东西。下午和父亲一起，总算帮他打好了背包，虽然我初二时就自己独自打背包出门学农学军，毕竟过去了十多年，已忘记背包带该怎样放了，最后总算对付着打好了。

    我去银行取出了仅有的400元，准备贡献出来买电视机。不是我自夸，我从小就相当自觉，主动为家里分担困难，即使本人“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到时问问母亲还差多少钱，当然，400元以内我可以出，超过400元我就无能为力了。又要开始重新存钱了。

    第二天早上7点，我对小弟说：“再见”，小弟则说：“但愿能捡条命回来”，很不吉利的话，学农有那么可怕吗？父亲送他去东堤码头。

    小弟学农去了，可我依然煮他的饭，因为老记着他还在家，一下课就回家吃饭，因此饭剩下不少。父亲说我成了机器人，到时间就做饭，也不管倒多少米。

    父亲哪知道我的烦恼？我觉得自己自从工作以来，就成了机器人，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一回到学校，就讲课、改作业，一回到家，就做饭、备课，没什么文化活动，窒息的空气让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机器人，人都迟钝了很多。以前那种灵气似乎一扫而光。生活呀，真能磨炼人！它可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呆滞的木偶人！我正在向木偶人这一步迈进，让人触目惊心，怎样改变？我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了。

    1988年11月5日
    临近中午时，弟弟回来了，一个人备一个大背包，提一个袋子，从东堤码头走回家，看他走路的模样，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告诉我，他回来时在路上碰到穗如，我问他跟人打招呼没有？他说没有，穗如正在拍拖，费事当电灯盏。这家伙，现在就会说这些话了。

    在学农基地，很多人都想家，小弟说他归心似箭。一回到家，他就说：“总算回到家了，带了条命回来。”

    中午、晚上我们加餐，欢迎小弟回来。据说在那里吃得不太好，现在他就放开肚皮吃了。他们昨晚狂欢，小弟才发现他们班很多人会跳舞，其中一个人的霹雳舞跳得相当不错，可与电视上的演员媲美。于是小弟也说要学跳舞了。

    1988年11月6日
    有人说我的情绪从来都处在愤恨层次上，“是低潮智力的表现，如何唤起高潮智力呢？建议参加马拉松和游泳。”他以为我真的那么恨那些学生吗？其实不然，恨归恨，骂归骂，表面上愤怒，心里却不会真的恨，因为如果真心动怒，别人无所谓，伤害的只有自己，我才没那么笨呢，怪不得江某的IQ总是处于高潮状态，原来是每天跑万米，每日游千米，难怪他被道路和水流折磨得变了形，没个人样呢！

    这个月真是“干塘”到底了，以前还有存折垫底，手头没钱，可以打存折的主意，现在不行了，就为了买这部彩电，全家人（说全家，也就是我和父母三个人）都处于经济紧张的状态。彩电价格2550元，我出400，父亲出500，母亲的存款全垫上，于是个个都叫没钱了，母亲他们还好，明天就可以领到工资了，我却要等到11号才有微薄的工资拿。

    晚饭时，说起什么问题，父亲对母亲说：“你那么革命？”
    我接话说：“是呀，我们家的人都很革命，除我之外。”
    父亲说：“难道你fan动？”
    我说，在我们家，我最fan动。
    饭后，父亲不依不饶：“老实说，你fan动在何处？拿出事实来。”
    我说：我对社会不满。
    父亲又让我拿出事实来。

    我没接这个话题，只对小弟说：看来你还是比我fan动一点，因为我像你这么大时，还说不出那些话，现在的学生确实成熟得很快，而我直到大学毕业，还单纯得很，直到这几年，看到社会上的丑恶现象，脑子里会思考，而绝不会人云亦云。我说自己fan动，只不过是爱发发牢骚而已，抨击一下社会的不良面，仅此而已。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这个社会存在太多弊端，而这些弊端很难改变，或许根本改变不了，但你还得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因为你太渺小，你无法改变这个社会，我也要保持一个独特的自我，谁也无法改变我。

    吃酸橘子，父亲特意买给我的，父亲说：“就是因为你爱吃，才买来慰劳你的。”
    我说：“全世界最好的人就是你。”
    母亲说：“你有这样一个父亲，应该感到幸福。”

    下午看故事片《男儿要远行》，因为是父亲认识的一位作家写的，他还来过我们家。就冲这一条，我打开电视机。讲的是一个石油工人的故事，很真实（因为编剧是地质部的作家），也很有些感人之处。我的父母曾经也是地质队员，他们过去的生活艰苦得很，但他们具有崇高的献身精神。地质、煤炭、石油是天底下最辛苦的职业，也是需要作出极大牺牲的职业，这点我深有感触。我们家，只是调来广州之后生活才安定下来（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在地质队，不知随着父母搬过多少次家，从这个山沟搬到那个山沟，所以我的童年，是在动荡的搬家中度过的），而经济状况有所好转，也是近一年的事。发牢骚归发牢骚，同过去相比，今天的一切都必须珍惜。正因为我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对片中反映的石油工人的家庭生活持同情的态度，但又有些不满，因为党、组织上给予他们实际上的关心太少了，仅有的关心也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没有具体的措施，说来很令人伤心的。

    


    1988年11月30日
    中午下课后赶回家做饭，饭快煮好时，三yi夫妇，小yi三人又到了（诸位，你说我们家是不是一个据点，一个联络站）。母亲火速去买饭，我急忙又加了两道菜，将近1点才吃午饭。饭后他们就聊天，快两点了，他们才想到要午睡，小Y居然将我的枕头拿到客厅的长凳上，给三姨夫用，而小Y就在我的床上很没有睡姿地睡了。凡是家里来了女性亲戚，一定是占据我的闺房的。

    今晚决定打边炉，我下班回家时已是5:35分了，家人开始准备了。
    6人围着炉火，边吃边说，菜的品种不少，有生菜、西洋菜、牛肉、瘦肉、猪肝、豆腐。我和父亲忙来忙去，放菜、分菜，吃了一个多小时，菜被我们消灭光了，就拿沙河粉开刀了，一斤沙河粉也吃得光光的。结果个个都吃得很饱，小弟饱得稍微弯腰就觉得不舒服；我的胃恐怕也撑大了一半。

    父亲说，中国对外贸易总公司（集团）答应要小W了，这个单位一个月的奖金是我们工资的两倍。他们的命可真好，就我苦，想走也走不了，只有死在清水衙门，干我讨厌干的职业，有朝一日，我也要走出去！如此看来，他们寒假一定会双双归来，到时我又要出去避难了。

    1988年12月2日
    某某给家里来了信，我寄给她的包裹经过整整25天的长途跋涉，总算到了她手中。在收到我的毛衣之前，她已收到未来婆婆寄去的一件羊毛衫，一套棉毛衫裤、两双袜子，数量比我寄的多得多。她很有福气的，不知她是否觉得未来的婆家比我们家好。其实某某是最享福的，不说别的，单说穿的，她就比我多得多，而且穿得比我好。我发现这样一个规律，在家里讲究打扮的绝不是老大，在我们家，拿工资的我不讲究吃穿，靠父母的钱生活的某某特别讲究，别人是老二捡老大的衣服穿，我家正好反过来，我要捡某某不穿的衣服穿，当然某某有男朋友，女为悦己者容嘛，自然要打扮自己，我一无所有，故而不需打扮。

    1988年12月3日
    中午写贺词，给少颜、妹妹、及海南的同学各发了一张卡片，祝贺他们的婚姻、生日以及圣诞快乐。另外还写了将近20张明信片，只是还未写上祝福语，准备过些日子再写，然后一并寄出。

    晚上，穗如和她先生来了，他们已领了结婚证，准备明年一月办大事，具体哪天还不知道，因穗如的母亲要挑日子。穗如说到时要我去当她的伴娘，由她先生来接她去韶关她先生的家乡。我可从来没当过伴娘，也不知广州人在这方面有啥讲究，我得事先问问，免得那天搞砸了。穗如他们俩亲密得要命，让人羡慕。

    1988年12月4日
    上午和父亲逛街，买礼物送给穗如。今天收获很大，我们买到了唱片、唱片扫，父亲的三件衣服，我的一件外套，花去151.7元，而且全是我出的钱。父亲说他有点钱放在办公室了。于是我就拿出100元“借”给他。这回我是彻底倾家荡产了，等着11号的到来。

    下午我们全家动手包饺子，大家各施其能，辛勤劳作，可某弟却始终躲在他的房间里，做俯卧撑，练手功……期间他出来上厕所，亲眼见到我们在忙碌，可他始终不会动手帮我们一下，连一句“是否要我帮忙”都不会说。在我们家，他把自己当成客人、局外人，任何事不叫他，他是绝不会主动来帮忙的，这种人真是绝了！我想，我们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客厅出了事，他也绝不会从他的壳子里出来——除非我直呼其名叫他。住在别人家里，却显得这样“金贵”，说得过去吗？就算再住多两年，他也不会主动帮你做点事的，这种人天天在你眼皮底下，你说烦不烦？

    忙了两个钟头，动手的时候终于过去了，到了动口的时候，不劳而获者是动口动得最早的那一个，吃饺子时咀嚼声还特别大，而且吃得最多，这种丑恶行径令人难以容忍，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此人小气，说了他，他会生气，还会记仇呢！

    1988年12月9日
    早餐时，父亲说他昨晚吃了我买的花生，牙齿都咬疼了，还说怪我。我说他“馋猫”。母亲就笑了。

    看到父亲穿上新衣服——星期天帮他买的黑色夹克，我说他年轻了10岁，颇有青壮年那种活力。他穿西装就显得太正规了。

    这个周日，母亲又买了十块豆腐回来，准备酿豆腐，真是烦烦烦！每次都说不用我动手，她来酿，但次次都是我动手酿。我对酿豆腐很反感，因为做得很辛苦。

    1988年12月13日
    刚在饭桌旁落座，刚把饭盛好，就有人敲门，原来是母亲的表妹。自然是请她坐下来吃饭，五个人的饭六个人吃，原先要吃两碗饭的男同胞每人只吃了一碗半，省下一碗半给客人吃。后来她又在我家洗澡，还要住一晚。本来母亲说让客人跟我睡，我很不高兴地说要多拿一床棉被，父亲见我不高兴，就让客人跟母亲睡，他当“厅长”。

    家里收到一封电信局的通知，说是因为线路问题，我家的电话短期内无法安装，见鬼去吧！什么线路问题，局里很多处级干部在这段时间都装了电话，难道同住一个大院，线路却不通我们这？只要有后门，什么都好办！

    1988年12月18日
    每到星期天，我们家都很热闹。今天全家人都睡了个大懒觉。
    中午我煮汤粉，刚煮好，三姨来了，我又加了半扎粉条下去，等于又煮了一次。够烦人的。几乎个个星期都来，来时也没事先预告一下，弄得我措手不及。

    下午两点多钟，李叔叔刘阿姨又突然到来，说是没吃午饭，又是我去煮东西。结果我又煮了一次汤粉，亏得我有这份耐心，真想把锅子砸了！

    晚上，还是我做饭，只有我才这么乖，星期天哪也没去，就在家做饭，一个汤粉在两小时之内就煮了三次！不知我到头来能得到什么？会有人报答我吗？劳心劳力，不图报答，这才是最高尚的，而我没那么高尚，既然我为别人做了那么多，自然也希望别人为我做一点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叔叔刘阿姨邀我们春节到深圳玩，我们家可能会倾巢出动，但我是决计不去的。因为别人麻烦了我太多，我深知家里一来客人，会把主人忙得团团转，每次家里来人，我都会忙坏了，所以不想别人为了我而忙坏。不管怎么说，这个寒假又是不得安宁的，如果可能，我要到桂林避难几天，不想再留在家里侍候人。

    

    1988年12月31日
    昨天区测队有人带来口信，说小姨病了，高烧40度，查不出病因，也住不了医院。今天7:40分出门去火车站，8点半的火车赶不上了，只买到10:58分的火车票。一次又一次地逛火车站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套明信片和录音带，我看明信片，看歌词，就这样熬到了上车的时间，浪费了大好光阴。

    在车上找到了一个座位，车行半小时后到了佛山站，坐上6路公共汽车到了卫国西站，下车后走了很久，问了人，才找到区测队，找小姨的住处又费了点时间，终于找到小姨家，大门敞开着，却没人，在门口望了望，才见小姨夫打开水回来，阿智在隔壁玩，很乖的，喂他吃饭，吃得很快，还会自己吃药。

    小姨已住院，退烧了。在姨夫处吃了骨头稀饭外加半碗干饭，生菜、蒸排骨，酸菜、咸鱼，菜不少。

    姨夫陪我去医院，小姨没想到我会来，很高兴。她的精神很好，给我讲她发病的经过。讲得最多的是昨晚她在清醒状态下，闭上眼睛，就看到有三个老太婆（病房里另有两个老太婆）做着各种各样的怪动作，一睁开眼，怪物就消失了，只要闭上眼睛怪物就重现，所以她再也不敢闭上眼睛。她边说边笑，还拼命捂住嘴，怕吵醒同病房的人。她还说自从发了高烧之后，记忆力衰退了，人也变笨了。

    因为阿智一人在家睡觉，姨夫先回去了，小姨不让我回去，让我再坐一会。病人特别喜欢有人陪她聊天（想想2、30年以后，父母住院时，我每天到医院探望，母亲都是不想让我回去的，经常晚上八九点了还不让我走）我在病房帮小姨打了一壶开水，打了热水帮她洗脸，又陪她聊了会，和她告辞了。

    坐公交车到火车站，4:55分的火车还有10分钟就开了，我买了票，一路小跑，终于挤上车。没有位置坐，慢车，站站停，到家已经是6:50分了，一见到父母，第一句话就是“好累呀！”去一次佛山，花的时间太多了。

    晚上看中央台的元旦晚会，感觉不错，总体设计新颖，采用陈佩斯和朱时茂竞选节目主持人的形式，引出一个个节目。给我印象最深的事是下列几个节目：刘欢的独唱《磨刀老头》，里头有一句小时候听过的吆喝：磨剪子来，戗菜刀，刘欢说得惟妙惟肖；小品《忘归》，巴西留学生扮演妻子，美国留学生扮演丈夫，两人用中国话表演，丈夫因忙工作很晚归来，夫妻俩隔着门板进行一段有趣的对话，留学生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还穿插了一些地道的北京方言，逗得人直发笑。还有四位歌唱演员领唱的24届奥运会主题歌《手拉手》（中英文演唱）、北大留学生合唱，以及一曲之后，主持人现场采访这帮留学生，问他们觉得中国有哪些不够的地方，刚才那个扮演丈夫的美国留学生说道：由于我们是老外，一上街，就有人问我们：“有兑换券吗？”这时电视画面上出现几个外国留学生穿着胸前写有“兑换券没有”字样的衣服走在大街上的镜头，令人发笑。

    我们在电视机前度过了1988年的最后一天，小弟却回校开晚会，直到新年钟声敲响、半夜12:30分才回到家。

    1988年就这样结束了，我一无所获，1989年对我意味着什么呢？我不敢想，但愿如朋友们的祝词一样，89年事事如意。
    （5490 图片来自网络）

    

    【情天】28.“币”，缠绕家情亲情的绳

    1988年4月15日
    早上，三姨总算回去了，这半个月来，我听她的唉声叹气已经够多了，可是下午，另一个亲戚又来了。这几个月来，我们家的客人走一个来两个，从未间断过，还让不让人过几天安静的日子？过段时间，表弟又要来住在我家，并在我所在的学校读书，你说烦不烦。我们家为亲朋好友做嫁衣裳的日子何时能休矣？

    1988年5月1日
    三姨一家四口来了，去了动物园，结果走散了，大表弟在他们三人回来后仍未到家，结果我骑车从动物园南门到正门，仍未见踪影，待我回来时，大表弟已经在家了。原来他从大门出来，花一块钱搭中巴到火车站，再从火车站搭30路车回来，还算聪明。

    舅舅又来了，今晚真够热闹，晚饭时一张大圆桌坐得满满的，到处搭满了床，横七竖八地睡下。我家客人多的现象已经历时多年了，不会消失的。

    1988年7月16日
    今天第一次做雪条（即冰棒）及雪糕，不知能否成功。

    晚餐是我做的菜，妹妹看我切黄瓜时既快又好，让我留半条瓜让她练习，又让我教她切鸡肾，我炒鸡肾时，她在一旁看着，对我的每道工序，她都一一问到了，很虚心的样子。看来是准备当贤妻良母了。

    7月18日
    妹妹说她当了好几天伙计（我做饭时她为我打下手）。
    我说：“好，从今晚开始，你做饭，我一只手指头也不插进去。”
    妹妹说：“那我问你时你要告诉我。”我笑而不答。这几天，每当我做饭时妹妹都要在一旁问三问四，问得我好不耐烦，我宁愿自己做也不想要她插手。

    中午她自告奋勇做糖醋黄瓜。谁知她放醋像倒水一样，，腌出来的黄瓜酸得让人皱眉头，无论加多少糖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酸，无人敢问津。吃饭时，我故意说：“注意，黄瓜很酸！”父亲一尝方知它酸的程度，打了个寒颤。

    1988年7月22日
    我说妹妹煎的蛋不够火候，所以不香，今晚我煎蛋时，她就站在一旁，看着我的整个工序。

    晚饭时，我夹起一块瘦肉对妹妹说：“你切的肉像砖头，不，像塑料砧板。”说实话，妹妹炒的菜实在不敢恭维，管他呢，反正有人帮我做饭就行了，好吃与否均无妨，好在我从不挑食。

    7月27日 妹妹终于收到她男朋友的信，本来说要向我学做鸡翼这道菜的，现在也不学了，情书比什么都重要。

    1988年8月15日
    上午将近9点才起床。早餐吃了两个面包，以前只吃一个。
    洗衣服、帽子、旅行袋，扫地抹桌清理房间，给自行车充气并抹身。
    给梁同学寄生日卡，告知她我已归来，这几日不想出门。一来太累，二来要处理一些事情，她生日那天我也不能登门祝贺，因为她有太多朋友到时会不请自到，不缺我这个，我也不想凑这个热闹，只用一张卡片祝她生日快乐。

    很久没照镜子，今天对镜一看大吃一惊，这还是我吗？面黄肌瘦，皮肤黑黑像木炭，难看至极，赶快将镜子翻转过去。

    妹妹8日去了北京，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别离，找她的男朋友去了。

    下午去找少颜，一来还相机，二来想看看张家界的相片晒出来没有，可是扑空了。

    今天一整天在家，肚子吃得饱饱的，在外面饿了半个月，回到家该好好补偿一下。除了吃饱三餐之外，还到冰箱找东西吃，连我平时不吃的香蕉，今天也吃了两条，连弟弟也觉得奇怪，还有什么汽水之类，我全都往肚子里灌。

    晚上看完电视后，给穗如写回信，另外给江某写了几个字，并寄去一枚庐山纪念章，以丰富他的宝藏。

    1988年10月4日
    某某来了信，让我催父母为他们找单位，还要办小W换港币。我们家所有人都要为这两个宝贝服务。现在要把两个人弄回广州来。当初某某如果回广州读研，那小W要求到广州工作就顺理成章，而我们家也只需要将小W弄到广州即可，现在可好，出去是单，回来是双，有喜有忧，喜忧参半。在我们家……现在又经常来信催父母为他们找单位，不但自己催，而且还把我拉出来催。我直接把信给父母看。

    母亲看完后问我：“你有没有办法？”
    我立即说：“我要是有办法我早就会活动了，还用得着你说？现在哪有我们这一代人的地位？”我自己想改行都没办法解决，某某到我们学校，某某入学的事都得我管，身边不认识任何与计算机有关的人，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帮不了的。

    过了两天给某某回信，对她急于找单位之事，我写了这样的话：“至于找单位的事，你不必过于焦急，你是父母最得宠的孩子，即使再忙，他们也会为你找的，并且会尽力办好，我也会时不时提醒他们一下。”

    1988年10月9日
    三姨向母亲提出要借我家的收录机，说现在买这个东西有些过时，还要花几百元不值得，我们家已经有音响了（昨天刚买的，还没站稳脚跟），收录机就没啥用了，她要拿回去给她小儿子用。

    第二天晚上，三姨又来了，半夜11点，有部车子过来，三姨把我家的电视机搬走了。

    1988年10月11日
    母亲说彩色胶卷要提价，让我多买几筒春节用。我在照相上花的钱最多，不仅自己照，还要帮家里及亲戚们照，照完后还要多次晒相，钱就是这样溜走了。

    第二天我带上好几十元，到东山，一路问富士胶卷的价钱，最后还是以14元/筒的价格买了5筒，花了70元。昨天才发的薪水，已经不见了120元（上供50元），这个月的日子该怎么过？

    1988年10月16日
    星期天，又备了一天的课，备完讲课的内容又备补课的，备完初二的又备初三的，那个丁叔叔儿子读初三，我还是想抽空去看看，得给这两位辈分比我大的人留点面子——虽然我不想再登他们家的门，但还是不想做得太绝，不管别人怎样对不起我，我会尽量去对得起别人，对得起我自己，也为了给张同学一点面子。

    今天午餐我只炒了豆芽，晚餐是母亲做的，父亲说星期天要解放我，别1234567都是我做饭，由此看来，星期天我可以不做饭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很辛苦地备课。

    弟弟制定了一条饭桌条例，除了父母之外，谁吃完饭后自己洗自己的碗，最后一个吃完的要洗父母的碗和菜盘子。
    我说：“到时候吃饭是不是要搏猛？”
    弟弟说：“谁搏猛谁胃疼。”
    我们哈哈大笑。

    1988年10月18日
    晚上，有客人来找父亲，他知道我是当老师的，就问：“你这个小老师，学生听不听你的？”
    我说：“有些听有些不听。”
    又问：“不听你的，你会不会哭？”
    我说：“才不会，不值得。”
    客人笑了。

    第二天晚上，这个甘叔叔又来了，和我聊了几句。
    他说：他们上学时老师讲课文摇头晃脑的。我说现在有的老先生仍然如此。
    他就问：“你上课摇不摇？”
    我说：“不摇，我干脆利落。”
    母亲在一旁补充，说我干事很快，今天的事今天干完，性子急。
    客人说：这样好。他还说我真不简单，因为他两次来，都看见我坐在电视机前。今晚我是边看电视边备课，他说我真行。
    这个客人挺有意思的，他还问我：“你爸爸厉不厉害？你们怕不怕他？”
    我说：我爸爸妈妈对我们都挺好，我还敢和爸爸吵架。客人有些不相信地笑了。

    1988年10月20日
    晚上正在看电视，有人叫我，一听就知道是L同学。结果她和我们一道看完了《香港地恩仇记》第1集，然后进我的房间，顺势往我床上一躺，就算我们是朋友，也不能随便到这个程度，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经主人同意，就我行我素。半夜11点她才离开，讲来讲去都是那些话。她每月奖 四十元，去炒更，每月多了100元，而我只拿12元奖金，除了工资和这12元奖金外，什么也没有，可是她还老在我面前叫穷，有这个必要吗？叫多了，我又没钱给她。

    今天收到穗如的来信，她本月底从法国经香港回深圳，下月初回广州。信末一句话问：“你的个人问题有否新进展？但愿我能早日看到你成双成对。”催催催，家人催，女友问，难道我非要成双成对？我愿意独自走完生活的路，难道就不行？就要受别人的干涉？假使我真的不能成双成对，假使我真的要一个人走完我的路，我碍着谁了？这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来管。真的不如不要长大，永远当一个小姑娘多好。

    1988年10月21日
    晚上三姨来了。母亲今天去南方大厦，那里展销琴岛—利勃海尔冰箱，比市面上便宜几百元，很多人排队。母亲回来后马上给三姨打电话，三姨就跑来了，据说还是先用我们家的钱，母亲实在没凑够，就问我借了50元。

    第二天一早，母亲和三姨就去排队买冰箱。如果能买到还算有幸，如果买不到就太亏了。
    直到黄昏6点，母亲她们回来了。整整去了12个小时，排到125号，而冰箱只有100台。工作人员早该告诉顾客，101号以后的就不用排队了，可是那些工作人员直到下午才告诉大家。白白浪费了一天。我们对这个行动大唱反调，我认为以后凡是展销的东西，都不要去搏，不值得，我宁愿多存几个月钱，晚点买或者不买，也不愿意如此辛苦地浪费时间。

    1988年10月23日
    某某给我来了信，说她很喜欢我（她一这样说话我就知道有求于我），有时她与小W讲起我时，她会唠叨得像个老太婆。等赞我一番后，就让我买书。那是两本很贵重的书，因为她写明是香港或台湾出版的，她每次给我来信，总有事情要我干，这两本书要到外文书店去买。我为她花的钱、办的事不计其数，天晓得她以后会怎样待我？

    1988年10月24日
    每周只有星期一上午能早点回家，今天上午回到家，又跑到区庄邮局，给某某寄了两件毛衣。

    父亲为小W找工作，省计算机中心说要看成绩单，并说分到他们那里，连床位都没有的。我拜托父亲找个有床位的单位给小W，因为如果他没地方住，肯定是住在我们家的，我势必又要多服侍一个人，好像我生来就是服侍人的命。我的命相当不好，谁也别怪我在这个问题上的自私，因为我喜欢独处，家里人太多，会让我心烦意乱的。只要他们俩一到广州，我的房间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1988年10月25日
    母亲去开家长会之前，说要顺便给某某寄点钱，母亲很有些愤愤然，说她经常很顺口地开口问家里要钱，这回要钱，是她国庆节和同学一块去玩了四天，把钱花光了，连生活费也没有了。

    我觉得某某这样做很自私，自知钱不够，就不该去玩，她自恃父母是她坚强的靠山，伸手伸惯了，毫无愧色。她不敢也不愿用W的钱（W曾给她寄去60元），这也是对的，但能否灵活一点，既然W的钱寄给她了，何不先用着，手头宽裕时再还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问父母要钱？她是最会问家里要东西的，不但问父母要，而且变着法子将手伸到我的腰包。你看，我不知帮她晒了多少相片；不知帮她买了多少衣服及小件物品；也不知帮她买过多少书。总之我的钱就像细水长流一样，慢慢流到她那里。我们家对她是有求必应，所以她被父母宠惯了，也习惯了父母的宠爱，遇到困难不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而是总能找到向家里伸手的理由，自私得够呛！光为自己打算，找机会我要说说她，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现在问家里要这么多，天晓得以后对父母会怎样。嘴上说喜欢我，要报答父母，到她工作时一定给父母钱，有什么用？拿不出实际行动等于废话。我像她这样的年龄，已经向父母上供了两年。等着瞧吧，只要她一毕业，就会为筹备自己的小家而服务，到她办大事时，再向父母要一大笔钱，办完大事后，就只顾自己的小窝了，哪会想到顾顾家？我呢，为父母分忧是天经地义的，即使不能为父母分忧，我也绝不会给他们增加负担，添麻烦，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1988年11月13日
    中午三姨和小表弟又来了，我们很晚才吃饭。

    下午为了避难，去了张同学家，将他们从梦中惊醒，这回倒是见到她的先生了，我说他是贵人，很难见到的。

    他们的小宝贝长大了很多，原来的长脸变圆了，有两个下巴了，他们俩对孩子爱得不行，不停地和孩子说话，那孩子的目光一会看爸爸，一会看妈妈，就是不看我。

    她先生问我：“忙不忙，是忙备课还是忙着逛公园？”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我说：“当然是忙备课，公园都去过了，不会再去。”
    某先生又问我有没有去辅导D叔叔的小孩，我说没去，只是那小孩来过我家一次。
    某先生说：“如果能去，还是要去一去，我老是去麻烦D叔叔，又想找机会报答，自己又没办法报答，所以想让你去辅导D叔叔的孩子，算作我对D叔叔的报答。”

    有这样的道理吗？我没任何事要求D叔叔，即使有事也不会求D叔叔，我觉得我对D叔叔的孩子已经尽到义务了，做得够可以的了，完全是无私奉献，所以再也不想去奉献，如果你觉得你没有报答D叔叔，你就想办法自己去报答吧，不要拿我来说事。
    在张同学家坐了一个小时，他们老在我面前说他们的孩子，我赶紧走了。

    既然出了门，干脆多跑一家，于是去了李同学家。在婆家没找到她，却在娘家找到了，她抱着好几个枕头在睡觉，还是那么瘦，弱不禁风的。说她很忙，正碰上财务大检查，忙得糊糊涂涂，回到家就不想动，不想出门。然后告诉我，刘同学终于离婚了，孩子判给男方，如今她又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路一扭一扭的。
    因为她妹妹在场，有些话不好说，我告辞了。

    1988年11月24日
    母亲开完家长会回来，气色就很不好。某某这回中段考考得很不好。母亲一直不说话，直到晚上9点父亲回来时，她才说：“你的仔考了第32名，化学还不及格，不行的，条件这么好，还学不好。”
    父亲说：“我的仔不是你的仔呀。”
    母亲又说：“那时还不如让他考中专，这样的成绩，怎么能考上大学？”

    上高中第一次中段考考砸了，就能断定考不上大学？当初坚决不让某某考中专的也是母亲，某某考上了高中，又来后悔当初没让他考中专，哪有这样的？离考大学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成绩还有上升的空间，我让母亲不要太焦急，紧张过头，否则会老得快。要知道，一个人的心理轻松，容貌就会显得年轻，而要显得年轻，就必须开朗，万事看开一点。假使某某经过努力考不上大学，那也不能怪他，我倒希望他按自己的个性、兴趣去发展。当然在此同时成绩能好些就更好了，做到有一技之长，才能在社会上站稳脚跟。

    1988年12月5日
    母亲开家长会回来，很不高兴。原来某某每科测验中有许多科不及格，四五十分的样子，这样的成绩只有他才能考出来，这个人，有点小聪明，只要稍微认真一些，稍微勤奋一点，没有学不好的，母亲很为他的学习担心。可怕的是，家人的话他都不听，依然我行我素。我可以管别人的孩子，可就是管不了我的某某，也许因为太亲密的缘故。所以人们常说，自己的孩子别人管，别人的孩子自己管，这话是有道理的。

    某某又给家里来了信，家里给她寄的200元收到了，但上托福班却花了384元，连她这个月的生活费也全部垫上去了，估计家里又要给她寄钱了。自从她读大学以来，到今天为止，她至少用了家里五六千元，还不算我花钱买衣服给她，买书及其他食物给她，帮她晒相片等等。总之在用钱方面，她是最幸运的了，父母无偿供给，我也是无条件帮她买这买那，还有她未来的婆家，好几方的力量在援助她，谁也没她这么好命。

    1988年12月6日
    我们吃晚饭时，三姨来了，这段时间，三姨频频光顾，我主张亲戚朋友间也该有点距离，有了这种距离，才会产生美感，从而更亲密。经常见面，亲朋之间就流于庸俗了。

    1988年10月29日
    早上，表弟回家了，母亲还买了一大堆精美的蛋糕让他带回去。他是回去搬家的，自己还不想回去，母亲和三姨都主张让他回去帮忙。换作是我，不用叫都会回去帮忙。他是老大，应该懂事，如今客居在我家，不用他做任何事，美得他。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他都应该回去帮忙。
    （5843）
    


    【情天】30. “老土”、“新土”，不乐已融融

    1989年1月4日
    父亲现在越来越忙了，回家吃饭的时间越来越晚，每次饭菜摆上桌，我们经常要等半小时以上。以往父亲晚回来时，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弟弟于是说再也不信这句话了，而且已经听烦了。今天中午，父亲压根就没回来吃饭，晚上是将近8点才到家的，当母亲告诉他：你儿子都说听烦了你的“对不起”了，父亲大笑，然后说：“那怎么办？”我说：“罚钱！”他们就笑了。

    母亲说昨天我硬要她买下的衣服很难看。简直是冤枉呀！她买衣服时试穿了一次又一次，挑剔了很久，我认为她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她就买下了。现在又嫌衣服肥，嫌袖子宽，穿了像个肥婆。自己买衣服就该自己看准，既然看准了，回来就不要啰里啰嗦怪别人。

    我就说母亲“老土”，父母就说我“新土”。我说我没钱，也没人给我钱买衣服，让我怎样洋起来？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土，只是太朴素，因为我历来不讲究吃穿。如果我再讲究一下，我那点钱怎么够用？又没有任何外援和内援。

    后来母亲又说，你说那衣服不肥，给你穿你会不会穿？
    我说，那种款式不是我穿的，难道让我20来岁的女孩去穿一件40多岁的人才适合穿的式样？不明白她是怎么说话的。

    忽然觉得很烦，每次烦恼袭来时，唯一的方式就是写日记，再没有别的人或物能替我分忧，虽有几个朋友，却又不想打扰，只有自己救自己。

    1989年1月7日
    母亲说对面小店的羊毛衫很漂亮，如果我喜欢，她出钱帮我买，这是哪来的福分？
    午饭后，我们就去商店了，母亲果真买下了这件羊毛衫，花去她56.4元。我从来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要不是母亲肯出钱，我是绝不舍得买的。这好像是母亲第一（二？）次为我买的衣服，我并没有觉得过意不去。

    原来母亲今日分了390元，怪不得想到给我买羊毛衫。

    1989年1月15日
    周日，我们一家在比赛睡懒觉，今天我们9点半才起床，早餐吃了个面包，中午只煮了一点汤，又啃面包，准备晚上再吃饭。
    父亲为整治阳台而战斗。

    晚饭，吃酿豆腐，酿辣椒，后者我们第一次做，辣椒不够辣，但已够刺激了，我们吃得有滋有味，包括原先不吃辣椒的表弟也拼命吃，大家都说吃得很饱。像我们家这样饿两餐，然后饱吃一餐的做法，不得胃病就好。

    下午5点多开始停电了（每个星期天都这样）。晚饭后就点着蜡烛聊天。
    我问妈妈：上次她和表弟一起去三姨家，表弟在自己家干不干活？
    母亲说：不干的，连碗都要等他妈妈回来洗。
    这么说，他在我们家表现算好的了，偶尔还洗洗碗。
    这就难怪了，于是我对父母说：“这么舒服的老大，我下辈子还当。”
    他们笑了。父亲接话了：“小R跟我一样，很勤快。”

    后来不知怎么聊到穿衣服上。小弟说妈妈穿衣服很挑剔。
    我说：“好在我不挑吃不挑穿，不然，我那点钱怎么够用？”
    父亲说：“真是这样，你要是讲究，一月的工资只能买一套时装。”
    我说：“还不够买一套呢！”

    我求父亲找人装电话，从申请至今，已经一年了，如果真的在排队也该轮到我们了，实际上中间不知插了多少户进去呢，就因为我们没有过硬的关系。在我的一再请求下，父亲答应再去求一求他在邮电局的老乡。这个老乡也真是，当初想把他的儿子塞到父亲的公司，就答应帮忙找人为我们装电话，今天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有工作了，我大叫：“怪不得那么久我们家都装不了电话。”

    8:45分，终于来电了，重见光明，赶忙开电视，《星星知我心》已经快结束了。

    1989年1月17日
    晚饭后，说到某某他们回来的事，我对父母说：“准备600元过春节吧。”
    父亲说：“600元？光吃饭可能就够了，再加上路费就远远不止了。”
    我说：还有零用钱，照相费，衣服款等等。
    母亲很有感慨地说：“这笔钱不知要负担到什么时候？”
    某某确实花了家里不少钱，而这几年，不仅她自己花，连她的男朋友也花我们家的钱……

    两天后，收到某某的来信，说小W最快也要2月4日到广州。我倒希望他们晚些回来，因为如果早回来，只有我一个人放假，肯定干活干到累死，如果晚点回来，父母他们也放假了，可以和他们一起干家务，说实话，那年暑假他们回来时，忙坏了我一个人，怕了！

    午饭时我对父亲说：“到春节时，我下台，由你们上任。”
    父亲说：“还是你干吧。”然后又说干脆投票。
    我说：“我一个人投5张票，全写上爸爸的名字。”
    小弟说：“干脆抓阄。”
    后来还是父亲一锤定音：“还是大家一起干吧！”

    父亲又对母亲说：“多亏了小R，我们吃完饭还可以休息一下，所以你该给小R重奖。”
    母亲说：“她是没有办法，否则给她什么奖励她也不会干的。”
    说真的，我做饭做怕了，大学时就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是怕上加怕，但愿以后不用我做饭——这只能是个梦想。

    1989年1月25日
    我跑了三趟，才回校买到了两只鸡，这回是我自己抓的，肥的都让先来的挑走了，剩下的都是瘦鸡，两只鸡只有5.9斤，花去了15元，明天还要回去买鸡蛋，又将花去13元。

    父亲今晚出差了，我为他买了面包，煮了五六个鸡蛋带着路上吃。晚上7点的火车，我们6点出门。哪想到门口的东风东路居然塞车，车子排了很长的队，截部“的士”非常难，后来总算截到一部，看着父亲坐上去了，再看着这些车像甲壳虫一样慢慢爬行，才与父亲道别。

    因为父亲出差了，杀鸡的任务就轮到我和母亲了。我是第一次杀鸡，看见这个生灵变成硬硬的，有种恐惧感，如果不是因为妹妹他们要回来，我才懒得买鸡，懒得找这个麻烦，由此想到，不少麻烦都是自找的。

    1989年1月23日
    没想到江某中午来了，他从来没有中午光临过我家。他失踪了很久。一来就大叫这学期特别忙，当然没忘了宣传他的战绩——出了一本书，书中收录了他的六篇文章。自己还说明知这样的书没人看，但他照样写，因为有稿费。他是人大代表。已经行使了三次人大代表的权利，写了三封信反映所在地区存在的问题，很快收到答复，有关方面也立即采取了措施。

    于是我说：“现在你的话有人听了，你觉得很过瘾，是吧？”他承认。看他那样，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好像有很多大事要做。

    当我告诉他：“文化公园有冰雕艺术展览，他非但不信，而且还说我发神经：“冰不会化吗？”我说是哈尔滨的冰雕师移师广州，在广州搞冰雕艺术，他这才相信。

    他还告诉我，梁同学那天莫明其妙地把他骂了一顿。事情是这样的，梁同学叫他买语文书，当他说下午不行，人大代表要去考察时，梁同学的无名火上来了：“你人大代表为什么不执政？你怎么不替我们想一想，我们现在没有幸福可言，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当什么人大代表……”几句话让江某很难堪。

    江某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要回去算分（统计分数）。

    1989年1月26日
    晚上将近10点，穗如和她先生来了，给我送喜糖，他们已经度完蜜月回来了。穗如那天还说，举行婚礼时会提前告诉我，但是她没有做到。

    这一两年吃了不少喜糖，我的女友们都先后披上了嫁衣。一方面我祝福她们，另方面我有点不以为然。结婚，乃人生一大事也。好像人人都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只不过完成任务的时间各不相同，幸运的，可以提前完成，没缘分的，麻烦多，花的时间会更多，完成任务的时间也就相应推迟。每回吃朋友们的喜糖，都很有一番感慨，感慨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穗如和我告别时说：“待我稳定下来再给你写信，这段时间老跑。”会写些什么？无非又是问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事，再不就是要为我牵线搭桥。这一切我都烦了，不得不承认，别人是出于好心，是想让一副热心肠得到好的结果，但是，对我而言，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最希望在这个问题上朋友们能放过我。

    小弟知道他期末考的成绩比中段考有进步，很得意，整个中午都在我房间说他的得意。

    1989年1月29日
    凌晨两点，被母亲的叫声惊醒，原来她看见窗口伸出一个人头，是小偷在窥视，母亲“嘿”了一声，小偷溜了，母亲被吓得够呛。母亲来告诉小弟，告诉我，我也吓得半死，很久很久都没睡着，只是躺着看着窗口，看还有没有人头。

    早上起床后，母亲用她的大嗓门把凌晨的事告诉了左邻右舍，这才得知隔壁家丢了一条好的黑裤子，肯定是小偷偷走了。妈妈这才发现，我的窗口下面放着一张凳子，我的房间肯定也被小偷窥探过，今早这张凳子被移到母亲窗下。母亲这回可抓住我们的把柄了，她平时要我们把厨房门锁上，我们还说她神经过敏，小心过头，可这回小偷光顾以后，我们不得不服母亲，以后要老老实实锁门，不能有半点埋怨和嫌麻烦的样子。

    因为父亲出差，发生了这事，我们才特别害怕。我和弟弟都说：最好有支手枪，压在枕头底下，看见窗口伸出人头，就给他一枪，打不死他也吓跑他。

    我们刚吃完午饭，三姨夫妇来了，家里什么也没有，在母亲重复小偷的故事之际，我出去买面条，再另开炉灶，煮给他们吃。

    因为小偷事件，母亲特意让三姨陪她住了一晚，姨夫却先回去了。

    1989年1月30日
    早上妹妹回来了，事先打了电报让我们去接，结果由于传达室的人失职，妹妹回来后，电报才交到母亲手中。

    弄饭给妹妹吃，烧水给她洗头洗澡。
    妹妹带回来一大堆瓜子，葵花籽就有好几斤，还有各种风味的黑瓜子，一包一包的，虽然包装不漂亮但粒粒饱满，这回我们家的瓜子全面饱和了，不知吃到何时才能吃完。

    趁妹妹收拾东西时，我按约定去找少颜，到了她家门前，多次按门铃都无反应，只好留了张纸条给她。

    在少颜住处的大院，碰到推着摩托车的张某苏（人称我们班的女婿），和他聊了几句，他们快要搬到黄金时代来住了，看样子过得很不错。

    除了出去找少颜的时间外，一天都在忙，中午开始一刻不停地忙了4个小时，抹了三房一厅包括厨房的门窗（弟弟也在帮忙），洗了8块窗帘、门帘，还帮妹妹洗了一大堆又脏又臭的衣服，拖了地，洗了纱窗，然后就到了煮饭的时间，一直到吃完晚饭我才停下来，累得我腰酸腿疼。

    mm还说她下午自己洗衣服，结果，从我开始忙碌时，她就睡觉，一直睡到我把她拖起来吃晚饭。今天就算了，因为坐火车太累，从明天开始，如果我在忙碌时，她不主动来帮忙，我要骂她的，这家伙，在外面就特别能干，处处受赞赏，回到家就当小姐，处处要人侍候，我好像就成了她的奴隶，这样当mm，天理不容的。我也历来讨厌这种会在自己家撒娇，却把一切优点都表现给外人看的人。话说会撒娇的人过得幸福，这话不无道理。

    我发现，mm买了不少衣服，在穿着上，她是很舍得下本钱的，当然啰，只要一没钱立刻伸手问家里要，不像我，买任何东西的钱都从自己的钱包里抠出来，还要上供，还要负担家里的生活，所以，伸手派自然比我打扮得漂亮，好在我并不讲究这些，所以也就不过多计较。

    正在看电视时，父亲公司的职员给我们送来了春节物品：两只清远鸡，可能有10斤白糖，还有10斤柑子，一包笋干，够丰富了。

    临睡前，母亲说一个人睡觉觉得太冷，也可能是被小偷吓怕了，我就叫妹妹去和她睡，这样我更高兴，因为我习惯了一个人睡。

    1989年1月31日
    早上起床，洗衣服和床单，妹妹和弟弟还在睡懒觉。
    去东山，买了两条棉毛裤，我和妹妹各一条。
    妹妹说，从明天开始，她动手做饭，我只需动口，问我好不好。
    我说：“求之不得，最好连口也不用动，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
    我倒要看看妹妹做饭能坚持多少天。假如小W回来，她仍然可以做饭，我才相信她是真心帮我的忙。

    小W来了信，说他4日早上到，希望我们家不要把他当作客人，谁都希望他能以主人的身份帮帮忙，可我不相信他能做到。就我们家来说，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来到我们家，就是客人，无论如何都会多做几个菜，多买些东西，省得别人说我们不近人情。

    晚上少颜和她先生来了，区生是第一次到我们家。他发现我们家是“走后门”进来的，少颜来过无数次，却没发现这个秘密，我们常走的门不是前门，前门放了柜子，我们把后门当成前门出入，区生还说这样很有新意；区生发现我是讲普通话的，我的广州话讲得不太标准，于是他也和我讲普通话，却不知他的普通话讲得比我的广州话还要糟糕。

    他们来向我道歉，因为我昨天去他们家却摸了门钉，他们让我找个时间再去，“好好招待我”，于是我定下2月2日上午到他们家。

    这段时间总有双双对对的朋友在我们家进进出出，真不知母亲他们会怎样想，我的每个女友结婚，都会带着她们的先生来拜访我，母亲肯定会有些感伤，因为我的朋友们都结婚了，而她的女儿却连个boy friend 的影子也没有。我真希望家里多一间客厅，当我的朋友们来时，可以不让父母见到。
    （4736）


    

    【情天】31.同学情，人生何必初相见，但求相看两不厌

    1989年2月1日
    小W来了电报，他抵穗的时间又有改变，明早就到我们家了。某某于是很高兴。妈妈让某某搞搞小弟房间的卫生，小W到时和小弟住一间房，某某很乐意地干起来。于是我们又搞了一次卫生，某某认真地扫地，我认真地拖地，每间房都拖了两遍。某某的男朋友真高贵，是贵客。

    第二天早上8点半，小W到家了，带来不少吃的，提在手上的“北京果脯”一目了然。

    我先去了少颜家，然后去了汪同学家，回来就忙着做午饭，某某则积极地帮小W洗衣服，比洗她自己的衣服还积极——她的衣服却要我洗。

    下午，某某和小W就难分难舍了，躲进小的的房间说说笑笑。我倒要看看，今后这些日子某某是不是还做饭，我猜她多半是陪自己的男朋友了，其他人一概不理了，什么叫目中无人，这样就是目中除了小W再无他人。

    吃晚饭时，某某一个劲地对小W说：“W某，你多吃点呀，吃多点鱼。”怎么说，小W也是客人，某某这样说，我没意见，但她唯独忽略了让母亲吃，也从不给母亲夹菜，小W亦如此。饭桌上只有一条鱼，某某拼命叫小W多吃，小W也毫不客气，我看不过眼，就夹了一块鱼给母亲。他们的某些细节实在让我看不过眼，从细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

    1989年2月4日
    早上5点多，父亲的叫声在门外响起，出差的父亲终于回来了。
    昨天有人送来两只清远鸡，上午妹妹和小W在折磨那两只鸡，从割脖子、拔毛到开膛破肚，都由他俩承包了，杀生这种事情我最害怕了，他俩来干解决了大问题。中午那餐饭自然又是我的事了，我做了白切鸡，味道还不错。

    恋爱中的一对人表现令人反感，吃橙子时，mm居然拿着切好的一块橙子放在小W嘴边，后者便咬一口。如果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举动合情合理，是他们相爱的表现，但这屋里有我们整整一家人，甚至包括未成年的弟弟，居然可以这样目中无人，就算是再开放，也不能把只适合两人的动作放在众人面前展现，我是老古董，反正我看不惯，独自躲进我的小屋去了。

    弟弟破例和他的同学一块逛花市，mm他们也出去了，这样有两个小时只有我和父母在看电视，静静地享受，这是多好的人生。

    1989年2月5日
    天开始暖起来了，真好。
    买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挂在客厅中间，还买了一株桃花，两盆金桔，还有彩灯，节日气氛足足的。

    团圆饭由父母准备，母亲打下手，父亲烹饪，我破例，一点没动手。
    菜摆满了一桌，除了我，大家都很开心地吃着。不知怎么搞的，我觉得很烦，加上身体不舒服，只是默默吃着，并第一个放下饭碗。

    看春节联欢晚会，还算可以，歌舞、笑声融为一体，格调还算高雅。特别有意思的是两个6岁的小孩唱京剧，一个扮演包公，一个扮演秦香莲，唱词中有一句“带着孩子把家还”，从孩子的嘴里唱出来，让人觉得好笑，他们本来就是孩子，可是他们唱得一本正经，字正腔圆，演包公那个孩子还会运用眉毛的抖动来表达感情，很有意思。

    台湾歌星潘安邦的歌声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台风潇洒活泼，声音很圆润，毫不费力就唱完了，歌曲本身也很动听。尤其是他与三个台湾老兵见面拥抱的场面十分感人，三个老兵个个泪流满面，哽咽地说希望早一天回到台湾去，与亲人团聚，为父母扫墓。

    12点的鞭炮声一响，父亲给了我们红包，可能是每人50元吧，总之我这个月多了50元用，挺开心的。

    1989年2月5日
    挺晚起床。父母他们又忙着做饭了，看来这几天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放假这么多天，从未休息过，天天做饭自不必说，繁重的搞卫生自然历史性地落在我身上，今天开始，我可以歇息几天了。

    接待了谭阿姨和她的儿子、女儿，并且还聊了很久。她的儿子我认不出来了，她女儿却与我很熟。也是当老师的，只教了一年，说很烦。

    1989年2月8日
    一早回校值班。陈主任和我一块值班，和我聊了几句，问了问我的情况，听说我想打电话时，还为我去问人拿了钥匙，去了两次，才拿到校长室窗台的钥匙，我只能跑上三楼去打电话。
    在电话里听陆同学的声音，声音柔柔的，很好听，我让她下午来玩。

    下午，陆同学来了，说：“你上午的广州话讲的很准，但声音很粗，你说广州话时声音粗，说普通话时声音细。”看来我还是说普通话好听些，我的声音自从当老师后，变得很难听。

    我和陆同学聊了几个老同学的情况，据说我们班的黄某红现在在电视台当编辑，“人家高中毕业就可以当编辑，运气真好，而你呢，本科毕业，口才、文才俱佳，但只能当老师，这世道不公平。”陆同学说。

    陆同学也没有男朋友，我们的命运相同，自己都搞不掂自己的事，实在没办法。我们都说现在的孩子很早就拍拖了，大学生个个都谈恋爱。我说：“那时我真蠢，只顾死读书，根本就没往那方面考虑。不过现在想来，当初我们班的男生没有一个让我看得顺眼（当年的男同学看到这里，肯定在心里骂我了）。”我们都已经老了，时间过得真快。
    陆同学还要去同事家，她很快就告辞了。

    母亲的舅娘来了，和她儿子一起来的，只带来一小袋油角和两个小桔子，就这么点东西，意思意思吧，换做我拿不出手的。

    赖同学来了，在门口就大声问：有没有油角吃？我说没有。等他进屋来，父亲赶忙从里屋拿出舅娘带来的那一点点油角，对我的老同学说：“你不是要吃油角吗？”
    我接过那小袋子，让他尝尝油角的味道。
    我问：“近来怎样？好吗？”
    他说：“好——闷到死。”
    问他怎么不带阿伶来？答曰：“各人安排各人的活动，省得有人困住我。”

    他告诉我，林同学已调到黄埔海关，其弟已到东莞，每月拿1500元，他说：“其实你如果到下面的地市去，别人不会计较你是当老师的。”又问我，中山去不去？东莞呢？我一律说不去，他就说我墨守成规。我到那些地方去干嘛？我如果是男孩，我可以走遍天涯海角，但我是个女孩，独自一人到那些地方实在不方便，不如在广州边干边等待、寻找改行的机会。

    父母都留他吃饭，他自然不会在这里吃，我欣赏我的朋友们，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在别人家吃饭，这点和某某的同学们截然不同。见我们家的菜已经摆上桌，他便告辞了。

    1989年2月9日
    家人除了我之外，个个成了赌徒，吃完早饭，又去打扑克了，真不可思议。吃完晚饭也去打扑克，要不是有客人来，他们还不会收摊。

    今晚有酿豆腐吃，小W是第一次吃，他吃的可真多，甚至连妹妹去帮他盛饭时，也没忘了夹一块放进嘴里。平常他只吃两碗饭，今天就为了多吃点酿豆腐，居然又多吃了半碗饭，也不怕撑坏。

    为了一个人要看足球，我不能看我喜欢的电视节目。目前，皇帝是小W，小W要什么，某某都会为他拿，他要看什么电视节目，某某同样为他调好，我深刻的感到，我成了多余的人，某某有了小W，可以不要我这个姐姐，我根本没话和某某说，某某有话也不对我说，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关系。

    这几天是公众假日，都是父亲做饭，每日两餐，从明天开始，又该轮到我了，又是烦恼的日子。

    真希望有一份宁静相伴，真希望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多一些，那样我才可以随心所欲。

    1989年2月10 日
    周碧野和曾贺明先后到了我家，都在前门敲门，我跑出去带她们从后门进来。
    小曾一坐下，就问我要报纸看，好奇怪，小周说小曾去她家也看报纸。我极力纵容她们去看冰雕，她们都嫌贵，不知是否值得。

    我们又去小曾家，三房一厅，布置得很简洁，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但房间设计得不错。

    再去小周家，刚搬的新屋，设计不知比我们家要好多少倍，厅里没那么多门，一条走廊通往各个房间和厨房，饭厅很大。装饰很雅致，不像我们家的客厅，到处都放着花，显得杂乱无章，小周他们家，才称得上是家。小曾的父亲是某某局局长，小周的父亲肯定也是当官的，他们两家均有电话。

    午饭在碧野家吃，蛋炒饭，一个汤，一个豆腐和一个荷兰豆炒腊肉，不算简单了。
    发现他们家的趣事，中午饭各自为政。比如今天，她父亲出去买面包，她母亲回来煮粉吃，她弟弟也做了够自己吃的东西，碧野则和我们一道吃饭，晚饭才团圆，这样就把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做午饭分散到家庭每个成员身上，自由自在，很有趣，值得效仿。
    在小周家，小曾同样没忘了看报纸。

    我不敢在下周家多坐，因为有几个学生下午要来我家。

    我赶回家时，母亲说我的学生刚走，真是抱歉！她们又送来了礼物，除了吃的之外，还有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礼品，拆开包装纸，原来是工艺品的陶瓷储钱罐——一只小猫站在童话般的小屋旁。每年这几个学生都要送我一个礼物，我的书柜摆了她们送的三件礼物，每当我看到它们，就想起我的小朋友们。

    1989年2月11日
    去打电话没找到人，回来的路上碰到金同学，彼此都很高兴，她问我的事有没进展，是不是还像暑假那样，我答“还是老样子。”她说我的条件那么好，又能干，肯定是我的条件太高，看不上人家。我只说我没有缘分。她说她也还是老样子，也是没缘分。在我看来，她的条件也不错，模样很年轻，脸上光光滑滑，她见我脸上还长着几粒小豆豆，就给我推荐了洗面奶。
    他们学校的奖金真不少，她每月能拿60元，而我只有12元，真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48中太可怜了，与别的学校差距太大。

    她说暑假要去西南，让我们别抛弃她。
    她还看了我的相片，说我玩的地方比她还多，还说我是外柔内刚，我一直这样认为我自己。

    分手时还有说不完的话，一再邀请我去她家玩，她来过我家好多次，我却未去过她那里（有一次去了，因为我是路盲，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只好打道回府），她有些不满。

    1989年2月12日
    今天是大年初七，广州人说的“人日”就是今日，照例很多家庭大放鞭炮，然后再大吃一顿，广州人很善于变着法子吃的。

    我们家是半个广州人，既然别人都过这个节，我们也例外。故父亲掌勺，做了不少菜，个个吃得饱饱的。

    因为我用肥皂粉来洗羊毛衫（别笑我，那时没有羊毛专用洗涤剂，何况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羊毛衫），被母亲啰嗦了好几句，我也和她顶了起来，她说话是前后矛盾的，让人不知怎样做才对，我就按我自己那套来干，于是她就认为我不听话。不过，我们吵完之后，马上心平气和地说话。

    吃饭时，母亲就对小W和小弟说：“小J呢，我一说她，就和我顶，你姐姐呢，我说她，有时她就不出声，照样自己干自己的，你说归说，她干归干。”母亲的观察（至少是这方面的观察）完全正确。
    （3973）

    

    【情天】32.朋友的朋友也吃住在我家，又老了一岁

    1989年2月13日
    看冰雕的相片取回来了，效果并不佳。小曾来得真及时，她把与小周的合影先行“盗”走了。

    小周定好下午来拿相片的，我没等到她，却等到了小W的一个好朋友小李，拿着行李来的，不知要在我们家住几天？！真是有点过分了！自己把男朋友带回来住且不算，现在男朋友的朋友又来了，而且还吃住在我家。

    我做菜。吃饭时，父亲居然举杯对小李说：“我们全家欢迎你到来。”父亲也只能这样说，我就不相信全家都欢迎，至少我就不欢迎。
    小李说：“大姐的手艺不错。”
    我也很客气地说：“多谢你夸奖。”
    他们频频举杯，没有祝词的干杯。

    晚上《星星知我心》刚开始，某某的三个同学就嘻嘻哈哈地来了，个个足蹬高跟鞋，打扮时髦，直接进入我房间，胡乱嘻哈，说话像打雷，一点女孩子的斯文也没有，把我气得咬牙切齿，尽管我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25分贝，仍然听不清电视机里的人物对话，我很不满地说：“讨厌！”父亲知道我不高兴了，忙叫母亲将我的房门关紧。不喜欢她的同学来我们家：嗓门太大；坐的时间太长。

    看《羊城晚报》，南湖的人造雪由于办得不尽人意，主办单位向游客致歉，可以退票钱吗？那是不可能的。

    1989年2月15日
    晚上的《星星知我心》，我边看边流泪，母亲的鼻子也一抽一抽的，总之看的人都一声不出，沉浸在剧情里，那种深沉的感情，剧中所有人的一片爱心，让人由衷的感动。很久很久没看到这么温情、深沉的电视剧了。这样的电视剧，大陆为何就拍不出来？这部电视剧的演员大都不漂亮，但他们演得很自然，演出了人物性格，这才是真正的深入角色。

    1989年2月16日
    明天就要上班，学期总结也该交了。今天必须榨出这份总结，东拼西凑，把以前在10中写的总结底稿翻了出来，整理一下，又可以交到48中的校长那里，我很为自己这点小聪明而喜悦。

    总结抄正后，我自认为写得不错，最后一句的结束语是：“总之不想再连篇累牍地写下去了”，这倒是最真实的想法。其实我这个人性子急，做什么都力求速战速决，唯独每学期的例行公事——写总结，让我既厌倦又头痛，要拖到要交的前一天才完成。明知是形式主义，明知写不出什么东西，但还是要去做、去写。也就只能应付应付。

    这个假期真不过瘾，时间几乎都给别人剥夺了，自己为一日两餐而忙碌，既没吃好，也没睡好，更没有玩好，反倒平添了几许愤恨，客人迟迟不走，让我厌烦，得找机会向父母建议，以后谁的朋友谁招待，比如这回来的是某某的男朋友和他们的同学，就该由某某来招待，这“招待”二字，范围很广，整日卿卿我我，并不属于招待的范畴。我是老大，但不是煮饭婆，无论客人是长辈还是平辈，不应该铁定由我来忙碌。

    2月20日是元宵节，晚上做汤圆，只有我和父亲动手干，待汤圆煮好后，我一碗碗地盛好放在桌上，大喊了一声：“出来吃汤圆！”话音刚落，三个人就从房间里窜了出来，都是高个，一个个竖在那里，然后每人端起一碗，吃之。

    近期家里人太多，我心烦乱 ，真想出去避难，可又无处可逃。
    记得去年元宵节，恰好是我的生日，那个下午，我独自在家里做汤圆给全家吃，而且毫无怨言。

    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多希望今年的生日是我一个人静静地度过，不想要这么多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今晚月全食，18年能遇见一次，跑出去看天空，只见圆月被咬缺了一个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钻入云层中。今天是阴天，看不到月全食的整个过程，报纸上这样说，似乎不太对，至少我看到了。

    妹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对绒狗熊，好可爱的，原来她还记得我的生日，我很感动，我把这玩具狗熊放进我的书柜里。

    小W明晚走，妹妹后天早上走，下午我为他们买了些食品，各种东西各买两份，他们一人一份。晚上，我对妹妹说：买了些东西让你们带回去，谁知她说：“我不想带。”我的心立刻凉透了。其实我真是自作多情，何必花时间、花钱买东西给他们？别人根本不领情，算了，他们不带走，我就留着自己吃。

    父亲的一句话：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过正常生活了。这句话引出了我们一串话。父母都认为，他们两个都很懒，懒的都凑到一块去了，外加个表弟也很懒，还说不怪别人，只怪小J不懂事。

    我对父亲说：自从某某有了小W以后，我就开始没有mm了，她回来那么久，就没和我说过什么话。
    父亲说：我看出你有些不高兴，但话还是要说的，毕竟是你mm，气量该大些。
    我说：我的气量够大了，我看不惯的，都忍着，我都费事说她。
    父亲就说：我要找机会说说她。
    我和母亲都认为，mm是说不得的，说她的好处，她会很高兴，说她有一点不好，她绝对受不了，等于白费口舌。
    母亲又说：“我不想让她跟我，跟我要吵架的。”父母还担心，如果小W的工作没找好，暑假他还会来，暑假时间长，更可怕，因为他们不做事，不但要人服侍，还得受他们的气。

    我又对父母说：小W从来没叫过我一声，那个李某宾（妹妹他们的同学）倒是一口一个“大姐”，叫得很亲热。母亲说：是呀，这又不同叫父母，姐姐是谁都可以叫的，叫起来并不难。父亲说：李某宾挺有礼貌的，很有风度。

    这两个宝贝，在我们家住了快一个月，搞得我们寝食不安，长期这样，实在受不了。

    父母给了他们每人100元（这段时间给到他们手里的钱就有400元，还不算吃的穿的用的）。听到mm在房里大叫：“我要，我要，我刚好没钱”，这话把我气得够呛，我也刚好没钱呢，为啥没人给我？因为我已工作了，自问自答。

    我在厅里对母亲说：“总以为家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其实，下次mm再来信要钱，就该拒绝她的要求，不要每次都有求必应，否则，她的惰性和依赖性会永远持续下去。

    1989年2月24日
    对于这对恋人来说，今晚是在我们家的最后的晚餐，由父亲掌勺，满桌子的菜，还喝酒干杯。

    小W的车是12点的，10点，全家浩浩荡荡送他出门，我和母亲、弟弟将他送至局大门口，父亲和妹妹则送他到车站，想来车站送别他们肯定难分难舍，但愿父亲别当电灯泡。

    今晚送走了一个，明早再送一个，明天中午，我们就可以放声歌唱了，尽管是亲人，但亲人的做法也有不像话的时候，所以没什么好留恋的。

    1989年2月25日
    一早起来，发现刮起了大风，灰尘滚滚，比昨天冷多了。
    早上送走mm，身心顿觉轻松了很多，倒霉的一个月总算过去了，如果再这样弄下去，全家人不瘦下去才怪。

    早饭时，父亲说：“某某某太懒了！”父亲把人的全名叫出来，事情很严重的，是他很气愤的表现。父亲说：某弟在我们家住、读书，就不算是客人。连碗都不洗，早上喝了汤，连自己的碗都不洗，丢在那，如果要赶着上学还情有可原，可他又不用赶时间，这样下去不行，以后要逼着他干，起码该洗洗碗。我们家经常要养这么一两头猪，光吃不做的猪，亏他还恬不知耻地住在我们家，享受总统级的待遇，真看不过眼。父母一直认为，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能说，现实是，就算是自己的孩子，父母也是有偏爱的，对偏爱的那个也是不说缺点的，何况对别人家的孩子？

    1989年2月27日
    父亲问我们搬不搬家，他们单位的宿舍在天河，今年可以建好。
    我说：我留守大本营，又问父亲：“有没有饭厅？”
    父亲说：没有，而且面积比现在这套还小。
    我立刻说：“不搬了，现在已经不够住了，到时他们回来，要打架的。”
    真的，等某某毕业回来，肯定和我住，只要她一回来，小W必定经常到我们家，到时我的房间就得让给他们幽会，那么我到何处去。如果他们结婚后要住在我们家，那更是惨上加惨。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我来说，远虑、近忧都有。

    小弟发烧，他的班主任来家访，吓得他大汗淋淋，暂时退烧了！

    8个月之后的10月1日，一大早，一家人跑到天河，小弟用自行车载着母亲，去看新房子。大楼尚未装修完，到处乱糟糟的，但整套房间的布局还算不错，地点也不太远，只是附近没有商店。

    我问父亲，这套房子最少要多少钱？我们家有多少钱？父亲答：至少要15000左右，我们家大概只有5000元。我叹息，卖掉我，也没有1万元。我这个“坏”爸爸就说：“把你卖给某某，让他出钱。”

    我说：“你这个坏蛋！这么快就想把我卖掉，就算卖掉我，也没人给你们彩礼的，若真是卖给某某，他会高兴得飞上天，但不会出钱，你只有陪了女儿又折兵。你们就不看我的态度？”

    1989年3月1日
    下午在传达室收到汪同学寄来的生日卡，多谢她每年此时都给我带来一份珍贵的祝福，带来一颗真挚的心。

    下班刚进家门，见茶几上放着一束鲜花（表弟说那束花放在门口），有张纸条：“某某，送你一束鲜花，祝你生日快乐！”

    是张同学的笔迹，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还让她摸了门钉，真不好意思，很过意不去。

    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鲜花，张同学是第一个，我太喜欢这束白、黄菊和剑兰组成的花，她使我今年的生日具有特殊的意义。

    真感谢我的朋友们，要是没有他们，我的生活将会闷得够戗。
    分别写信谢谢她们的礼物。

    父亲特意启用了一个新花瓶，让我插上这束花。
    今天我特别高兴，明天也许会更高兴。管它自己一天天、一年年地长大，也不管青春正一天天地逝去，到了自己的生日，应该高兴才是。

    1989年3月2日
    少颜寄来了生日卡，除了祝我生日快乐之外，又是一句老生常谈，盼望快些吃到我的喜糖，每年此时，她都要说这样的话。我回信给她：既然她深有感触，说做女儿容易，做别人的媳妇难，那她何必那么盼望吃到我的喜糖？我还暂时不想去做别人的媳妇，所以，如果她想吃我的喜糖，得有足够的耐心，因为我至今找不到彼此相爱的男孩，信不信由她去。反正我的朋友们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来找我，我都在家，这就是明证。

    听少颜说，梁同学会在今年内结婚，梁同学的情况我一概不知，拍拖拍到连朋友都忘记了，当初她经常来我家诉苦，现在有人替她分忧了，就把我丢在一边。我和这种人合不来，需要你时厚着脸皮来找你，不需要你时又一脚将你踢开。

    下午，父亲总算按时下班了，买了凤爪和法国葡萄酒，说要为我过生日，结果就由他当厨师了，母亲买了猪肚，她知道我喜欢吃这玩意。

    晚饭时大家举杯，父亲说：“祝你生日快乐！”我说：“谢谢！”然后我先后为父母夹菜，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就这样度过了我的生日，很平常，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沮丧。每年的生日都是父母为我过，他们边为我过生日边为我焦虑，时光流逝得太快，该有的一切我都没有。不管父母怎样焦虑，我都应该保持快乐的心境。

    有时我还想，至少为了父母，我也该找个男朋友，不辜负他们的养育之恩，现在我才明白自己的确太挑剔，而感情问题实在无法勉强，也不能将就，而且确实没什么缘分，在这个问题上，我相信缘分，慢慢来吧。

    我以为梁同学晚上会来，因为她从来没忘记我的生日，但今晚她没有来，甚至连张小卡片也没有。看来，她拍拖真是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竟忘了自大学以来就多次为她分忧的朋友，典型的见色忘义。
    （4152）
    多谢各位支持！顺祝春安~

    

    【情天】33.爱情使人忘了时间，假电报挽救

    1989年月2日
    我们家的人，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连父亲的衣服也极少让母亲洗。父亲说，如果在北方，女人就必须为男人洗衣服，妻子一定要为丈夫洗衣做饭。

    我说：“mm的衣服要我洗，但她却帮小W洗衣服，这又是什么说法？”父亲笑了，某人是典型的只把自己的情人放在眼里，对家人不屑一顾的人。

    1989年3月8日
    今天是三八节，本该休息，但仍然要我做饭，实在懒得做了，中午就煮汤粉，凑合了一餐，但大家仍吃得很高兴。
    母亲去莲花山玩，看样子玩得很高兴。

    晚餐，父亲买了烧肉和烧排骨，为我们加菜，还为妈妈和我夹了菜。
    我说：“真该回老家请个小保姆。”
    母亲说：“过几年我就退休了，当保姆。”
    我说：“谁等得到你退休？现在正需要保姆。何况就算你退休了也不会当保姆。”我说了好几次要请保姆，他们都认为我是说着玩的，我也只能说说而已，因为我是没有钱请保姆的，说来说去，辛苦的还是我自己。
    1989年3月10日
    中午和晚上都在改卷，父亲下班时，特意买了桔子给我，说看我改卷辛苦。在我们家，除了父母（尤其是父亲）能为我买一点东西之外，再也没人为我效劳了，只有我为别人效劳，这就是当老大的好处。现在，很难找到像父亲这样既能干事业，又开朗，而且还很会体贴人的男孩子。

    1989年3月11日
    翻翻这段时间的日记，才发现很久很久没写诗了。以前我不但爱读诗，而且时常在日记本里涂上几笔，现在看看，那些诗恐怕是我的顶峰之作了，现在，再也没有诗情，即使能够写出来，那也是糟糕透顶的。能否写出诗来，跟一个人的生活经历、心情有很大关系。生活如此平淡，完全能磨掉你心中仅有的一点诗情。

    现在小偷猖獗得很。本栋大楼又有人家被盗，事情已经发生好几天了，小偷从水管爬到六楼，偷了那人一个月的工资。于是这几天，每次在饭桌上都谈论小偷。母亲还说了很多预防措施，诸如门窗要用铁丝加固了，还要多安一把锁等等。我们说，干脆用铁丝网把整栋大楼围起来，好像住在监狱一样。

    1989年3月12日
    因为父亲乘坐11点半的火车到武汉，今天的早餐就像吃正餐那般复杂。

    我说：爸爸要一个星期以后才回来，妈妈这个星期肯定是彻夜难眠了。每次父亲出差，妈妈就好像少了顶梁柱一样，害怕得不行。加上近来小偷频频光顾本大院，更让人胆战心惊，出了那么多盗窃事件，局里的有关领导也不想想办法，没有人来保护我们的生命，也没有人保护我们的财产，只有自己救自己。

    10：15分，送父亲到火车站。

    1989年3月14日
    父亲出差了，母亲的防盗措施真乃天衣无缝，门窗关得紧紧的，迟早会被闷坏。临睡前，亲手把厨房门锁上，再把客厅门扣上，也不管你还要不要洗脸刷牙上厕所，她到时间就睡下了，我却找不到钥匙开门，真是草木皆兵！被她这样一弄，我们个个都会得神经病，你说她，她反倒说你不谨慎，粗心大意。唉！没办法！

    临睡前，母亲又让我把钥匙放在枕头边（原来放在书桌上），省得小偷拿了钥匙开大门，将电视机搬走。妈妈被小偷害得诚惶诚恐。如果我真的把钥匙放在枕边，到时有一只黑手伸到枕边，岂不是更恐怖？如果我发现了，小偷岂不是要掐死我？

    3月18日早上，父亲出差回来了，我家的警报解除了，母亲用不着如此紧张了。

    1989年3月21日
    下午下班后开始和面包饺子，全家人都动手了，连父亲很晚下班，回来后连水都没喝也来帮忙了，只有某某把自己当成局外人，晃荡来晃荡去，就是不晃到饭桌前来帮手，真可气！如此不懂事，没有主动性，你不叫他来干活（而且必须吩咐得很具体）他绝不会来干。假使有一天，他能不用人叫就去倒垃圾，我愿意在地上爬给别人看！没治了，这种人！等饺子煮好了，他最先吃而且吃得最多。哪天我忍无可忍时，说不定会臭骂他一顿。

    我们家既是保管站（比如亲戚买的冰箱一直放在我家客厅，占位置很大），又是联络站和旅店，老家的、本地的外地的亲朋好友都可以来住，吃上、住上半个月甚至半年一年都很正常。我把这个形象地概括说给父母听，他们都笑了。父亲还说：每个家都免不了这样。我说别人家才不会有这么多烦人事，就我们家特殊，天天为人“养猪”。

    到处都在骗人，小杜的先生骗单位领导，说他“母病重”，这样就得到了半个月的假期，领导还挺好心的，将电话挂到江西他家，让他通电话，他只好硬着头皮讲了几句话，其实他母亲好端端的，如果让领导知道真相，准保会被气疯。他自己则到东莞去干了，暂时每月拿800元的工资，以后还会高。

    小Y本来星期一该到新单位报到，但她来广州看病了，星期一还要抽血，于是又想到骗人。父亲说：干脆说你感冒发烧。小Y说：“不，我情愿说拉肚子也不说发烧。”我说：“那你尽快减肥吧，拉肚子很快瘦的”他们大笑。

    我如果要改行，也得骗人，这个世道就这样，如果不骗人，你根本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1989年3月30日
    父亲今天特别忙，晚上九点才回家，到家后喝了杯茶，又出去了，直到12点多才回来。
    mm给父母来了封信，称呼只有“爸爸妈妈，”而省略了“姐姐弟弟”。信中长篇累牍地谈小W的事，还提了三种方案：1.将他的户口退回某城；2.户口迁到深圳；3.户口迁到广州，随便找个单位，只要那单位不用签合同，可随时放人。这时候自然又想到父母了，因为要父母替他们想办法，为他们找工作，让他们可以回到广州来。为什么她放假回来时，就想不到要好好照顾一下父母，而只想到两人去玩，享受家里为她安排好的一切？都说中国青年对父母的依懒性很强：上学依赖父母，找工作依赖父母，结婚成家依赖父母，买大件物品依赖父母，改善小家庭的生活同样依赖父母，我断定，这些依赖，已经在或将来会在某某身上全部体现出来，不信就等着瞧。

    叶汉山和他的儿子又来找父亲了，见父亲不在家，便说明晚或后晚再来，肯定又有事求父亲，这些客人，把父亲晚上的时间都占去了，害得我们连和父亲说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了。

    1989年4月27日
    mm忽然来了 ，看信封，不像她的字，落款是内详，神秘兮兮的，一看这样就知道没啥好事，现在，mm只要一来信，就有事麻烦我，这信的第一行字，mm就承认了这一点。
    信中说，她寒假回到学校，已过托福考的报名时间，原来她自己记错了报名时间。只记得和小W一起难舍难分，如胶似漆，已经延迟回校好几天，却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看来爱情使人忘记时间），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后来，她让小W排了两天队，帮她在北京报了名。现在苦于不知如何开溜到北京考试。就想出下面的主意：让我5月2日下午给她打电报（她先订好5月3日的票），就说母病重，速归，希望能拿着电报向导师告假。

    这计划漏洞百出，她想一接到电报就走，车票是事先买好的，岂不让人怀疑？现在买票这么难。过分的巧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电报的内容这样写，还嘱咐我别让父母知道，母亲很忌讳。其实我也觉得这样写电文很不吉利。我根本不会全听她的、我可以给她打电报，但打电报的时间和电文由我决定，我会想一个万全之策。或许我会找父亲商量，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把信给父亲看，父亲看完之后说：“糊涂！”我不能断定他说的糊涂具体指什么。

    5月2日上午，在学校又收到mm的信，和上封信的内容相同，一连两封信催我给她打电报，让她好请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让任何人为她服务。

    中午我就赶忙去拍电报。我觉得拍这样的电报很不吉利，既然mm收到这样的假电报，就得想好一切应付的办法，免得露出破绽。她可能应付不了——如果我不教她的话。

    1989年4月30日
    老舅在我们家住了一个星期了，想尽办法也买不到车票。他烦我们也烦。再亲的亲戚也是客人，是客人就得招待。

    第二天．老舅终于等到两张退票，是5月2日的。他还总是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不相信车站会有那么多人，票会那么难买。他还要在我们家过完五一。
    （3044）

    

    【情天】34.这月亲朋好友生日多，财政出“赤”字

    1989年5月1日
    今天安静极了，父母及老舅都去了佛山，剩下我和弟弟，真是难得的好时光，可以翻翻书，备备课，听听音乐，弹弹吉他，就这样度过了劳动节。

    中午弟弟问我午餐吃什么，我说吃剩饭，他就说我虐待他。其实我只吃了半碗饭外加一个小面包，为的是将饭留给他吃。

    1989年5月2日
    老舅今天又不走了，因为另一个女同伴不想坐硬座回去，后来买到5日的机票，即是说，老舅还得在我们家住上三天三夜，这样他在我们家就住了整整10天。我们烦他也烦，光是买票就花了那么多时间，出一趟差可真不容易。

    老舅说我母亲很有福气，以前是我小姨帮着干家务，现在是我干，我也觉得如此，我就没有我母亲那样的福气。纵观我的同学，即使是当老大的，也没有像我这样干那么多家务，看来我这人的命就苦，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干家务——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母亲能找到一位能干的丈夫，又有我这样的女儿，她过得很舒服，我敢预言，我绝对找不到像父亲这样能干的丈夫，如果我结婚等待我的将是双倍的辛苦。现在的男孩子太差劲，只有你为他拼死拼活地干，他是不会为你干活的，从这点来说，再次证明还是不结婚为妙。

    5月5日，今天中午老舅终于坐飞机回去了，临走前，硬是塞钱给母亲，说他在我们家住了那么久，为他省下了饭钱和住宿费，所以应该给我们钱（我也觉得应该给）。我们执意不要，双方推来推去，最后我们送他出门，钱还留在我们家。我这才知道他给了我们100元。母亲从中抽出了5张给我，说我做饭辛苦，我只说要20元就够了（我从小就很傻，多给我钱我都不好意思要的，其实100元全给我也应该），妈妈硬要我拿着，让我去买件好衣服穿。弟弟从我那份里抽走了一张，这样，我又多了40元劳动换来的钱，只是今天就快用完了。

    5月8日，一吃完晚饭就改作文。
    父亲问：怎么一吃完饭就改？也不休息一下？
    我说：5毛钱一篇 ，谁帮我改？
    母亲说：你这里有很多篇（交来的就有六七十篇），岂不是要花很多钱？
    花钱买舒服，我愿意。但我知道，没有人会帮我改的。

    1989年5月10日
    这月真是忙碌异常，每个星期都有亲朋好友过生（节）日。4日阿婷生日，14日为母亲节，23日父亲大寿，30日克林生日。月头和月尾女友的生日，尚可以寄一张生日卡。母亲节和父亲大寿，万万不可马虎大意，都得准备礼物，看来这月的财政会出现“赤”字，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养育我的父母呢？

    第二天发了工资就去东山买礼物，跑遍大小商店都买不到称心如意的东西，发愁，今年的母亲节，我该送什么给母亲？

    5月12日又逛了友谊商店，除了买到一张母亲卡以及两套明信片之外，还是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给母亲。离母亲节只剩下一天了，如果母亲知道，我为了买一份礼物，冒着烈日跑了三四趟，她会感谢我吗？

    明天寄出一张母亲卡，里头有很深切的话语：“妈妈对我的爱是无尽的，生活中每一个细节都能感受到，愿我能无时无刻地给予回报，祝母亲生活幸福愉快！”后面还有我和小弟的签名。妈妈会在母亲节那天收到，我们会给她一份意外的喜悦。后来我又在卡片上补上一句：“妈妈，那记忆的彩贝不用挖掘，因为她无处不在。”

    5月13日又跑了一趟东山，终于买到一件专门配西装裙的衣服，深蓝底点缀着黑叶子，母亲有很多条黑色的西装裙，恰好配这件衣服，却不知道她是否喜欢，母亲穿衣服历来很挑剔，不管了，总之我尽到了责任，总算完成了一件大事，明天把礼物送给母亲，就算了却一件心事。只是，又得准备送给父亲的礼物。

    1989年5月22日
    明天是父亲的生日，一件衣服，一张卡片就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在生日卡片上写道：“爸爸，你每日的关怀，晶莹剔透，点点滴滴，都留在时间的永恒里。”明天我也许会买个大蛋糕。

    第二天，把生日礼物给了父亲，他说了句“谢谢！”
    母亲对我说：这个月你花了不少钱。
    真的，不说别的，单是送给父母的衣服，就花了近100元，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

    1989年6月11日
    父亲又给某某寄了100元，上个月，母亲寄了100元，用钱也太疯狂了，每月都要用170多元？不知道用的是父母的血汗钱吗？如果是和小W两个人用，那更不应该，他们两人都在小W的故乡，怎能要我MM出钱？太过分了！

    某某来信，说到小W假期要来广州找工作，争取在这个假期将工作定下来，真是阿弥陀佛！只要这两个宝贝回来，就会给我们家的每个人增添麻烦，家里会变得彻夜不得安宁，而且花钱如流水，花了钱还不痛快。所以这个假期我一定要出去避难，不想再呆在家里服侍他们。

    1989年6月16日
    父亲又去找人装电话，我们这才知道，三个月之前我们已经交了钱，但同样可以不给你装，有种种理由拖延。父亲找的熟人说，他已经打过电话给局长了，局长回话说，没有线路，这次要找安装班的工人，即是负责我们这个地段的安装工人，还要给他们好处，才有可能帮你装。在中国，要办一件事可真难。家里能否装上电话，还是个未知数。

    1989年6月22日
    科组活动后去了东山，帮小弟买了一盒“生物健”
    父亲也买了两盒生物健。母亲买菜，凤爪、鹅翅膀等等，为小弟过生日。

    今日方知，我们三姐弟，唯有小弟是在医院出生的，数我最惨。我出生时，父亲不在身边，除了母亲之外，只有一个地质队的陈医生在场，是她接生的。我对家人说，然怪我那么惨，敢情是从出生之际就开始了，看来，不好的命运在我出生时就有预兆了，原来我一直没遇到什么顺心的事——工作不顺心，感情不如意，干得活最多，无人疼爱，从哪方面说，我都是劳碌命，从出生就注定了。

    1989年6月24日
    （省略500字）
    某某又打来长途电话，说7月10日放假，放假后还要办点私事，然后再回家，小W也和她一块回来。

    我说，我要出去避难了。父母均反对：“这年头，哪也不要去。”还说等他们回来，要动员他们做饭。“你们闹别扭，不高兴的还是父母”，母亲说要和他们讲清楚，说这些话时，母亲的眼睛都是红的。
    我赶忙说：我还不是发发牢骚而已，到时还不是为他们拼命干？
    父亲则说：“给她发发牢骚吧，她太辛苦了。”

    晚上梁同学来了，我奇怪她周末怎么不去拍拖，原来她的男朋友去接车了。
    决定去桂林，有五六个人，全是与她有关的人，说是坐飞机去（机票已经升到130元）。我答应了，反正这个假期我是一定要出门的，一为避难，二是在别人都不出门的时候出门，外面的人会少一些，住宿买票也相对容易些。

    梁同学的男朋友明年将自费留学，过两三年，梁同学也可以出国了，同时她那位家境很好，非常有钱，有很多亲戚都在湘港、外国。她真会找男朋友。
    人人都有希望，就我半点希望都没有。

    1989年6月29日
    家里又在为一个小孩进幼儿园而奔忙，这孩子何许人也？却是某某介绍来的，是某某厂里的厂长的表姐的女儿的3岁小孩，你说拐了几道弯吧。这根线从佛山牵到广州，与我们家根本沾不上边，却要我们家来帮忙。我们几姐弟从未上过幼儿园，现在又要为别人的父母管别人的孩子上幼儿园的事，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小弟决定明日去报名当暑期工，不在于赚钱，而在于到社会中去锻炼一下，我们都很支持他。
    （3181）

    

    【情天】35. 凭什么别人当小姐，自个当双隶

    1989年7月13日
    父亲说：外贸中心愿意接收小W，清华大学人事部也同意了。父亲的意思是，待小W来广州，就把手续办了，省得夜长梦多，我也觉得如此。

    为了小W这份工作，父亲不知跑了多少趟，花了多少钱，可他们仍然挑三拣四。他们两个宝贝生活在伊甸园里，根本不知道别人办事的艰辛，很不懂事。待小W的工作找好了，父亲又该为某某操心了。都是她自找的，跑到南京去读研，又找了外省男友，为了自己，给家里平添了不少麻烦，而且还不懂得领情，不懂感恩。感情来了挡也挡不住呀！实在看不惯。

    1989年7月15日
    我快被气死了！母亲今天说，她要去珠海出差，并在那里工作十几天（从18日到月底），正和我去桂林的时间撞在一起，母亲让我8月份才去，没人守家她不放心。我火得要命，凭什么次次都要我做出牺牲？那一年，我跟同学约好去西南，结果因为某某和小W双双归来，害得我中途退出，整整煮了一个假期的饭，再也去不成西南，今年又是如此。我的旅游日期一推再推，有可能去不成——怕梁同学等不及。家里人都看中我这个假期，经常要我做出牺牲，为什么就没有人为我牺牲一次半次？最自私的就是某某，整天为小W打算，小算盘打得真精。在这个家当老大，真是太惨了！

    Didi称某某和小W为“花钱机器”，很恰当。

    1989年7月16日
    早上，某某和小W双双归来，烦人的日子开始了，很早就被他们吵醒，母亲和他们拼命讲话。原来今早他们是坐小巴回来的，因为公交车还有半小时才发车。母亲很不理解，说如果是她，她会等半个小时而不会随意多花几倍的价钱。年轻人和中年人毕竟不同，拿工资的和花父母钱的也不同。

    这两个人一定要去深圳找工作，说他们的很多同学都在深圳找到了工作。小W的工作单位他父亲已帮他找好了，但他们就是诸多不满意，要自己去找，也不看看现在的背景。也好，让他们去碰碰钉子，但不知花钱买来的教训他们是否会吸取？这两个宝贝是一路货色，家里人的话不相信，却相信外人的话。没办法，家里只好为这两台花钱机器拼命将钱塞进机器的嘴里，谁都知道机器是贪得无厌的，塞多少钱也满足不了机器的需要。

    1989年7月18日
    昨晚，父亲带小W去外贸中心总经理家，我们得知小W的工作问题又出了一点麻烦，他们以为小W是7月份毕业，如果是这样，可以马上去报到，但小W是12月毕业。总经理说：年底毕业的年底再说。

    真是夜长梦多，谁知道年底又会发生什么事？如此说来，就要看外贸中心能否通融，给他留着位置，毕业再来。如果能这样，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要不，就要看小W能否提前毕业，显然，这是不太可能的。

    想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我可以尽情地笑放纵地哭
    想有一个知心朋友，可以每天对着她，说出我想说的话，尽情地挥洒我的一切，而不受任何限制，只需要她对我投来深情的一瞥。
    想去玩，在颠簸劳累中忘掉一切烦恼，只让美丽山水常驻长流。
    想有一份美丽的自在，想拥有美好的一切。

    她来之前
    我一身孑然
    除了孤独，尚有寻觅
    原来我不甘孤独

    她去之后
    我一身孑然
    除了回忆，仅余孤独
    原来我只配孤独。

    这是琼瑶的文章中所引用的一首诗（这是一个男孩在他的女朋友病逝之后写下的），此诗很能反映出我的孤独心境。当诗中所写到的男孩子将诗给琼瑶看时，琼瑶把诗的最后两句改成：
    幸有回忆，伴我孤独
    原来我并不孤独
    琼瑶只改了最后两行的几个字，实际上有一种劝慰之意，但我并不欣赏改后的诗句。

    1989年7月19日
    父亲让我帮叶叔叔的女儿查分，报上说今年不给查分，我只好去麻烦张班长，让他试试。

    每天都煮两餐饭，烦得要死，MM只帮我洗菜洗米，但从来不炒菜。每天我都要经受“烈火”的考验。母亲出差后，我要干的事情更多，早上要早起床，去打开水、买早点、买菜，抹桌子，拖地都不在话下。凭什么别人当小姐我当奴隶？我愤愤不平，但无处发泄，只求快点出门去避难。

    1989年7月20日
    父亲早饭时说，原来只有一个人睡懒觉，现在又多了两个，三人可以竞赛，看谁早上睡得最晚。几天来，我看到最晚起床的是某某，其次是小W，真的不会做，跑到我们家来睡懒觉，如果我到别人家住宿，保证第一个起床。

    他们两个绝对不会主动帮我干活，某某根本没把这个家看成是她的家，只当做是寄宿的旅店（但她绝不会忘记父母是她的银行，绝不会少问家里要钱）。一个家，要干的事很多，他们回来那么多天，从来没有扫过一次地，收过一次衣服，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收，每次我收了，还要一件件叠好送上门去。某某顶多就是洗菜、洗米（间断性的）、洗碗，除了和吃饭有关的小事之外，其他事一概不理。他们还很会吃，大吃、特吃水果。吃芒果时，每次都是我削好了，切成一片片让他们吃现成的。

    他们根本不用做饭，人家的最终目标是美国或加拿大，到时吃快餐或叫餐馆送餐，哪用自己动手？只有我才是劳碌命。

    唉！实属无奈，只求快点去桂林。

    1989年7月21日
    我气疯了！我又要做饭，还要洗碗，几乎所有的家务都是我来干……

    吃完晚饭，MM、小D、小W都回DD的房间去了，小D和MM在下棋。
    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了一会，我把报纸一丢，叹了一口气。
    父亲问：“怎么啦？没什么好看的？”
    我答：“心情不好。”

    洗完澡到父亲房里和他一块听美国之音。
    父亲说：“小J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从来不主动干家务的，天天围着W某转。”
    父亲把话题一转：“小j的同学李某介绍了一个……”
    我没听完，就火了，大喊：“我讨厌比我小的人来管我的事。”
    然后我把收音机一关，回我的房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真的是女大不中留，父母催你嫁，MM也想赶你走，什么时候轮到不劳而获的人管我这个从小就为父母分忧、做了无比多家务的人？我还有没有自尊心？我越哭越厉害。父亲进来劝我。
    我狠狠地对父亲说：“把小J叫过来，我要说清楚。”
    父亲问：“干嘛？”
    我用哭腔、用前所未有的凶狠和MM大吵了一架！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凶过。

    父亲又在劝我：这是个误会，人人都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关心地问一问，又没人逼你。
    “当然不能说有坏心，这种架势，就是逼！”我说。
    父亲道歉，说是他没协调好，还让我做老大的，要宽宏大量。
    我气势汹汹地说：“我不当这个老大，又受苦又受气。”
    “我和你妈妈经常说，你是很辛苦，我们对不起你。”
    “我没生你们的气，该说对不起的根本不是你们。”
    我哭得相当厉害，全身都在抽动，哭声相当大，我想自己是第一次那么伤心。

    父亲拼命劝我要冷静，要克制。我还是一个劲地抽动，哭得快要断气。
    我对父亲说：以后你们别管我的事，我不嫁！如果老二想结婚，可以让他们结，最好明天就结，省得在这里烦我。
    父亲说：是他叫小J问的。这话我半信半疑。如果是真的，父母就太不理解我了，居然可以叫小毛孩来插手我的大事，而且还拐了好几道弯？我想不通！我对父亲说：“难道我就这么贱？”父亲让我别这样想。
    父亲又去劝MM。

    我慢慢平静下来，洗了把脸，跑去看电视。
    听见MM说，她在外面是宽宏大量的，从不记仇，也不生气，在家她还发发脾气，
    我又喊：为什么你在外面可以这样，在家就做不到？

    总之我把积怨在今晚全部发泄出来了，唯有我才有这么大的忍耐力，一直忍了很久，想着费事和她计较，今天正好有根导火线，再不发出来，我会憋死的。

    我们大吵时，W跑到外面去了，他总算还懂得回避。
    父亲又出去找小W谈话。

    恰好这时，三个客人来访，我用很重的鼻音（别人一听就知道我是哭过的）和客人说话，招待他们，又让小弟去叫父亲回来。

    夜深人静时，我又想，还是随便找个人——只要是个男的就行，结婚，省得别人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觉得舒服了很多。以前是一味地容忍，这不是个办法，今后有什么脾气，就要发出来。

    1989年7月22日
    上午我去找吴老师了。
    回到家，某某已动手洗菜做饭了，这就是昨天吵架的收获。如果昨天不吵，父亲不会去说她（对于她回到家从来不主动做事，坐享其成这一点，我和父母已经忍耐了好几年，本着不想在她男朋友面前说她的原则，我们忍了，结果还是由我打破了沉默），那么我还得一个人累死累活，除了得到父母的几句好话之外，一无所有。我可不愿意再这样继续下去。

    今天，她知道去收衣服了，但偏偏就不收我的，这就是她的宽宏大量！看来，我也会和她断绝某某关系，就像吴老师断绝父女关系一样，没有一年半载，我们不会和好，也许永远不会和好。由她去吧，我依然我行我素。

    母亲处里的人来问，说她星期一去珠海，问我们有没事要告诉母亲。我答：“没什么事，你让她注意身体，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我们很好。”实际上，我们一点也不好，看来母亲月底是回不来了。

    晚上，又停电了。父亲趁机对我说：“这家伙，昨晚发那么大的火，现在舒服了吧？从来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火。”我说我现在很舒服。父亲又说我“借题发挥”对于找朋友的问题，父亲让我别误会，“作为父母，是不舍得你们走的。”我说：“我也不舍得你们。”

    梁同学摸黑跑来了，她买到船票，我们25日启程。
    （3487）

    

    【情天】36. 一瓶125毫升的茅台酒，半月工资买下

    1989年7月23日
    母亲的表弟上午11点来我们家，直到晚上看完电视（11点）才走，整整12个小时。在我们家吃了两餐饭，还吃了很多西瓜。

    一早我就去买菜，然后酿豆腐。我没想到这些人都这么能吃豆腐，满满一煲，吃掉一大半，可以说是一碗一碗地吃，居然还吃了两碗多饭，吓死老百姓。

    每次我切西瓜，切好一大盘放着，买个菜回来后，被吃得一块不剩，居然没人想到留一块给我，什么人呀，吃完后再也没有人去切，等着我回来干。都是只会坐享其成、光会动嘴吃的人，做事就缺乏主动性。

    1989年7月24日
    刚吃完午饭，某某的同学李某某又来了。今年寒假，他曾在我们家吃住了一个星期，这回又不知要住几天了。

    某某的这些同学，个个是研究生，学习极棒，但个个都不懂事，这又不是某某自己的家，怎么可以说来就来，来了一次又一次？太过分了！好在我明天就出门了，省得看这些烦心事。不过我出门后，父亲就更辛苦了。某某如果把什么事都推给父亲做，我不会饶她。

    晚餐，由她自己做饭炒菜招待她的同学，真难得。煤气炉打了好几次，不着火，又叫弟弟去打，又开又关了好几次，还是打不着。她就是不来叫我，我也不主动出去，懒得出去看他们表演。反正我决意不和她说话，我没有错。

    陈丽来了信，为了让他儿子进旧部前小学，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不仅孩子要参加两次考试角逐，家长使出浑身解数求人，而且还要交1000元集资费（因为属于跨区）方被录取。当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本该欢喜雀跃的，但我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因为其分量实在太重，代价实在太大了。但为了孩子的六年小学生涯和将来的前途，为父母的，也只能这样做了。”

    看来，为了孩子能上好学校，家长先要进行一番搏杀。陈丽很能干，虽然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毕竟成功了，相信她付出的代价，日后必有收获。

    1989年10月1日
    吃晚饭时，小勐带着他的女朋友来了。母亲说就是上次那个女孩，顶多十六七岁，小勐最多不过20岁，小小年纪就懂得拍拖了，相比之下，我真是老土。这回，小勐同样瞒着他父母，骗父母说到海边游泳，结果就游到广州来了。这个小女孩，不说话的，问她，只是点头或摇头，不过，她还算漂亮。

    晚上，除我之外，全家人都跑到母亲办公楼的天台看国庆焰火。我就在看电视直播的焰火晚会。
    听说大姨10日左右要来了，然后回老家为外婆过生日，到时我们家又热闹异常了。

    1989年8月4日
    在贵阳机场候机时，花60元买了一瓶茅台酒。
    飞机降落在白云机场，一下飞机，热气逼人，好像在发烧。
    还是广州好，一切都让人感到舒服。

    中午到家，家人不信这一小瓶茅台酒（只有2.5两）就要60元，当我肯定后，母亲说：“只有你才敢干。”父亲说：“是哦，半个月工资才买一瓶酒，这酒要贵宾才能喝。”他就把这瓶酒摆到酒柜里收藏起来了。

    我给他们讲旅游见闻。
    发现抽屉里有两三封信。
    蔡同学来信让我去找她，说那里有清新的空气，她可以让我玩得开心，
    刘颖来找过我后，留条，让我到她家一叙。

    当我把该洗的东西洗完，把屋里的卫生搞好之后，坐下来看报纸时，才觉得全身酸软无力。

    看过时报纸，得知严jiaqi、包zun信、温yuankai凯等著名人士全被撤掉了各种各样的职务，上头在各个击破了。

    1989年8月5日
    妹妹现在做家务很主动，她煮饭，今天还拖了地，她拖地时，她的男友居然不会帮她的忙，如果换了我，可能会指手画脚，让那个男孩干了，干点活是累不坏的。

    下午5点。W的同学来了，他也是来深圳、广州找工作的，这时候来，肯定要吃晚饭的，结果父亲下厨了。

    最讨厌他们的同学，不分时间来，一来就坐好几个钟头，走到哪吃到哪，一点都不客气。有什么了不起？还要父亲下厨？本该谁的同学来就由谁招待的。

    1989年8月17日
    上午，江某在外面叫我，见到他我第一句话就说：“我见到鬼了？”他已有半年没到我家了。
    昨天他才从惠东回来，少颜和她先生也去了，他俩根本不像夫妻，坐车时，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反正就是不并排坐，睡觉时也不睡在一块，听他这么说，我觉得很有趣。

    江说他被语文科的人告了状，说他在语文科流泪，大概是对这次“特殊事件”想不通，上面于是派人来调查，因为他毕竟是人大代表，是个名人。本月11日，还要他回校写证明，证明他没有在语文科流泪。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蹊跷得很。

    问他什么时候请吃糖，他说还早，因为他女朋友明年才毕业，是学美术的。
    他妹妹结婚时摆了15桌，完全是按照广州的风俗操办的，他妹夫是广州人，弄得他妹妹筋疲力尽，从早上八点一直微笑到晚上八点。他妹妹还说值得，反正一生就一次。我对江某说，若换了我，我宁愿不嫁。江某说他也反感这一套，还不如将省下的钱去玩。江某说到时他可能只摆两桌。

    听江说，学校未排罗同学的课，因她要去日本留学。我的许多同学都千方百计往国外跑，有门路的，已跑得差不多了，没门路的，也在全力以赴。不知怎么搞的，在出国潮的席卷之下，我对出国始终热不起来，而且非常冷淡，也许自己明白，出国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奢望。

    江某请我们21晚8点半到他家吃田螺，让我通知人。我们定好通知少慧、少颜和她先生。

    晚上7点40分，突然停电，刘颖来了，她去三寓宾馆采访，结束后就到我这里。
    见到我，问我借2000元（那时候的2000元，绝对是巨款），说是给利息给我，因她要出国留学，目前正在筹学费。我说她找我借钱找错了，我年年都出去旅游，哪来的2000元？她又说：1000元有没有？我说几百元倒是能拿出来。

    她说如果能出去，她一定把金露弄出去。我这才知道她和金露这么好。她说金露前段时间考电台，没考好，她想帮忙没帮上，弄得金露很难过，刘也觉得对不起她。刘还一再强调见到金露时，别对她提这件事。

    刘还一再追问我有什么打算，问的你有些发慌。问我想不想出国，如果没有机会出国，就结婚吧，还问我的男朋友是哪里的，好像我的生活需要别人来安排似的。

    我还得知，某同学结婚了，不是和S同学，而是和一个当地人。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S同学在某同学出国之前，他们就分手了。某同学相当气愤，但S同学还是把某同学弄出国了，作为对他的一种补偿。事情这么复杂呀！我一直以为，S同学出国了，还能和某同学保持爱情关系，是一种奇迹，却没想到某同学会和一个当地人结婚——也许、当然不是为了爱情。

    和刘颖谈了15分钟，送她出门。

    1989年8月24日
    小W给父母来信，提出他们俩先领结婚证，征求父母的意见，我想父母准保会答应。
    信中，小W猛赞妹妹，说她感情细腻，对父母有很深的感情，有时为了给姐姐弟弟买礼物可以跑遍大街小巷云云。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说某某感情细腻，只限于对自己的男朋友，对我们家，缺乏责任感，好像这个家不是她的，父母只是她的银行，要钱是绝对不会忘记伸手。我最讨厌那些在外面表现极好，博得众人赞美，而在家却为所欲为，不把家人当人看的人，这世界，情人之间不互相称赞怎么行？

    他们比我先领结婚证，我太开心了，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我早就对母亲说过，如果他们要结婚，就让他们结去，不必顾忌我。我挺高兴。只要他们回来别占据我的房间，什么事都好说。只要他们领了结婚证，待他们再回来时，某某就无须和我睡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1989年9月10日
    蔡同学来了，如今她在皇妹公司驻广州办事处工作，已订了两年合同。她说话还是直爽得可爱。送她离开我家时，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没有，她让我找一个解闷。我说：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我宁愿不找。

    晚上，三姨和表弟一起来了，加上昨天小姨一家三口，我们家现在来了5位要住宿的客人，小姨夫带着小表弟住招待所，父亲又当厅长。

    这几天，天天收到小W的邮政快件，今天又打来电报，催着我们家为他找担保人。简直岂有此理，什么事都要我们家来操心，他们家的人呢？

    1989年9月12日
    收到赖同学的来信，实属难得，他记住了教师节并向我祝贺，也属不易。信中说：“我们同学中只有你一个人当了老师，苦抑或乐都是命运的安排，但教师的崇高与伟大是毫无疑问的。”我要尽快回信谢谢他。

    父母已经为中秋吃什么菜而操心了，父亲说要买一条大鱼，等我来做。
    我说：“为什么要我来做？”
    父亲答：“你不是说嫩姜比老姜好吗？”
    对，我说过，我爸是老姜，我自然是嫩姜了。
    （3218）

    【心理小说】那个书信年代的一场单恋（1）

    那一年的4月18日，一个周六。
    晚上，在李同学的陪同下，我们骑单车去见了一个人，结果我们先到了，那人却还未到，在等人那一刻，我很紧张，我们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第一次就要我们等，太说不过去吧）他才来，这时我倒不紧张了。

    高度是够的，戴着眼镜，人显得很老成，据说28岁，可我看上去他比阿婷的爱人还显老。感觉我如果和他走在一块，别人会以为他拐骗少女。他的相貌并不让人觉得喜悦，说话时有很重的乡音，让我很不习惯。他是中大数学系毕业的，看上去挺老实，似乎没什么创新精神。

    匆匆一面，回来的路上，阿婷问我的意见，只有一面之交，我真的说不出来。但我决定再与他交往一两次，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尊重阿婷，也为自己今后再遇到男孩子时可以有个参照物。

    实际上，第一次相亲也并不见得怎样令人尴尬。阿婷说：“我看你后来像没事一样，很大方嘛。”我想这也许是职业习惯吧，平时讲话讲得太多了，所以今晚也没啥可怕的。

    过了两天，那人托阿婷带来 ，速度真够快的，据说还有电影票，是明天下午的简直莫名其妙，难道他知道我明天下午不用上班？偏偏我星期二下午要政治学习，这是雷打不动的，这人的性子怎么这么急？

    诚惶诚恐地拆信，一看让人吃惊，称呼是“小张同志”，这样称呼我的绝对是第一个。信不长，公布一下密信，括号内为本人的点评：

    “能认识你真使我高兴（那当然，他到哪去认识像我这样的人，这大概是真话）。
    虽然只见你一面，但已使我非常喜欢你（有没有搞错？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吗？他对多少个女孩子说过这句话？谁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再说，喜欢不等于爱），
    很希望有再与你见面的光荣（‘光荣’这是什么词？褒义还是贬义还是中性），
    特地买了两张电影票，托小李同志送一张给你，希望你能高兴的接受（只是希望而已，此刻我正在生气呢！中午2:15分的电影，我怎么可能赶得过来？真是折腾人啊）。
    买电影票的目的在于与你见面（大实话也），
    希望你不介意是何电影（我当然介意，如果是烂片，我坐在电影院里等于受罪，难道就不能买一场好电影一举两得吗？我是很少光顾电影院的），并请你届时务必赏光（那倒说不定），以慰我翘首之望（我不来，你也只能翘首之望，活该他乱买票）。
    让我们都以愉快的心情来迎接我俩的再次见面吧（酸！肉麻！我一点都不愉快）！”

    不过，他写的字很不错，文字基础也可以。
    明天，去还是不去？

    第二天下午，我没有请假就没去参加政治学习，这对我来说是绝无仅有的，就为了赴约——并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礼节。

    进了电影院，坐了5分钟，他才到，又是我等他。

    递给我一盒软包装饮料，经验够丰富的，后来又拿出一小袋柠檬和牛肉干。我嘴巴没停，直到不想吃为止。在吃他买的东西时，我一点都不感激，反倒觉得他应该这样。

    电影叫《阿龙浴血记》，难看死了，我根本看不下去。和他在一起，觉得真不自在，一问一答式的对话，令人乏味。也许是不熟悉的缘故，也许我们永远找不到共同语言，这样谈下去真的很难受。

    迄今为止，他在我心目中没有一点位置，一丝一毫的爱也没产生过，也许他开始爱我了，但我没办法去爱他，直言不讳地说，我讨厌他，讨厌他的相貌，讨厌他说话的腔调，正牌的尖嘴猴腮。

    好不容易看完电影，他硬是要送我到车站。我很烦和他走在一起，这一带有我的学生，还有学校的老师，不能让熟人撞见的，我一再让他别送，还说这里有很多学生，不能让人碰见的，他仍不明白，真乃笨瓜一个！气死我也！

    几次加快脚步想逃离，都被他赶上来。到了车站，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硬纸片，要我留下地址，然后又送给我一支扁扁的圆珠笔，好难看，而且抓笔也不好抓的，因为不想在大街上推来推去只好收下。自作多情，送什么东西，我最烦这一套。

    过两天，可能又会收到他的信，到时再说吧，也许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但为了不让女友扫兴，顶多再见一次，事不过三。

    明天准备接受科长的盘问，或许又要挨剋了。

    4月22日，下午张同学来了，我把刚认识4天的那个人告诉她，我说我实在忍受不了他说话时的腔调，现在我才体会到张同学当时说的话，因为她那位也是潮汕一带的，她那时对我说：“只要他一说话，我就感到厌烦。”目前我的心境和过去的她一模一样，很难忍受他的乡音，甚至为了想不听他说话而赶快逃离。任何事情只有自己亲自体会到了，才能理解别人的感情。张同学主张我再了解了解，我也准备这样做。

    到了4月23日还没有收到那人的信，不知他写 要多少天？我并不是等他的信，而是有些事情要说清楚，但我又绝不写第 ，必须等他来信之后我再回复。女子矜持是必须的。我想问的是：他究竟了解我多少，就说“喜欢”我，而且在“喜欢”之前加了副词“非常”？如果是真的喜欢，那也只是停留在我的外貌上，我不喜欢别人太看重我的外貌，因为外貌是不长久的，我希望通过自己的性格去吸引人，而不仅仅是外貌。他送给我的那支圆珠笔我收下了，只能说声谢谢，请他以后别再送东西给我，否则我会以为他是用小恩小惠来收买我的心，而我的心是任何金钱物质也收买不了的。

    我还要对他说：希望他给我一个真实的他，不要戴着假面具出现在我面前，这样会使我了解他的时间更长，平添了不少困难，当然，我也会给他看见一个真实的我，绝不隐瞒我的缺点，甚至把我的缺点告诉他，让他更快了解我。我还要问他今年的生日过了没有，不是为了送礼物给他，而是为了打探他的确切年龄……总之，要了解的东西很多。在这个问题上，我争取速战速决。再见一两次面，我大概就可以看出我们是否合得来，然后再见机行事。我要了解的问题如下：

    1.他的父母的情况——这很重要，因为有什么样的父母，就可以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家教至关重要。
    2.他的性格、兴趣、爱好，业余时间干些什么——看看他的爱好有没有与我相同的地方。
    3.他的罗曼史——听说在我之前，别人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女孩，他都没看上，我得问问，是他觉得那些女孩不行，还是女孩子们嫌弃他？从中可以了解他对我的态度。
    4.他的工作情况，是否真有才华，事业心是否强，别人对他的评价如何。
    5.他的为人处世——对人好不好，是否乐于助人，是老实厚道还是机敏灵活？那天我已经一眼看出，他并不机敏，也不灵活，似乎有些死板。
    6.他觉得我怎样？他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性？

    唉！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有多难？我很想去了解他，但我又很讨厌与他见面，和他在一起时真不自在，无法忍受他的乡音，他的普通话实在太难听了。

    4月24日，果然收到他的来信，这才了解到那天的详情，他本想看完电影后到公园坐坐，然后请我吃饭，再慢慢送我回家。天呀，我可忍受不了，快快回家都来不及，还慢慢回家。我一看完电影就匆匆回家，他说他是个胆小鬼，那天没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活该！没点男子汉气魄！不过他挺老实，他敢于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临阵退却”、“太笨拙”，这倒是好的方面，只是仍然不能得到我的好感。

    信上还有这样的话：“虽然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这样结束没能令我满意。我还是相信你对我很好，因此我感到很幸福。”简直莫名其妙呀，我对谁都好，对女友对亲人比对他要好一百倍，怎么他就觉得我对他“很好”？第一次见面，他说他“非常喜欢”我，第二见面，说他“感到很幸福”，看来我够伟大的了，如果他的感觉是真实的，那我尊重他的感觉，但我自认为我还没有这么伟大，还并不具备和我在一起会让他感到幸福的魅力，希望他说话写信时要注意分寸，感情是没那么容易产生的。

    他又约我星期天到动物园去玩，简直够呛！我又不是小孩，最讨厌去动物园，让别人像看动物一样看我们吗？也许他对我们这一带不熟悉，如果是我，我绝不会约我的朋友到动物园去约会。可惜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也根本爱不起来，否则我也许会主动出击。现在这一切，全都是被动的、被逼的，和他在一起时，绝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美好，一切都是乏味的、单调的，强人所难的，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吧。等星期天见完面，我就该拿主意了。我是不会爱上一个胆小鬼的，也绝不会嫁给一个没有男子汉气概的人，不管这人是研究生还是腰缠万贯。

    对了，他还在信封最后下一行正正规规署上自己的工作单位和尊姓，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好单位和大名鼎鼎的姓氏吗？

    他的两封来信已让我看出，这人既不善言谈，也不善笔谈，字虽然漂亮，但文字基础很一般。大概和数字打交道惯了，对文字倒生疏了。我敢断定，他肯定没有我那么高的欣赏水平，也绝对没有像我这样丰富的内心世界，不仅笔头比不上我，言谈也远不及我。我是没办法凑合的，得赶快给他回信，说一些非说不可的话。

    平生第一次写了第一封情书，如果称得上情书的话。我写了下面这些话：“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并对他（她）产生某种感情，这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对我的了解又有多少呢？便轻率地说出了“非常喜欢”这样的字样，请别把我想象得太美好，否则到头来你会大失所望。”

    我还让他别再送东西给我，我们见面时，也尽量不要在外面吃饭，否则，我会认为他用小恩小惠来收买我的心。我知道，他的钱一定比我多，但我不希望他现在就为我花钱，我最讨厌男孩子在女孩面前摆阔气，这样做不值得，因为我自始至终清楚，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成就这段情，请他别为我花钱，就是为了不让他以后感到后悔，否则他可能会觉得，为我花了钱，又得不到我的感情，岂不是会造成惨上加惨的处境？
    （3665）

    
    小长假结束了，各位愉快！
    

    【心理小说】那个书信年代的一场单恋（2）

    4月25日
    两支琴弦难以奏出共同的旋律
    只好让弦断了
    我们走不到一起
    就像深山无法走入海洋里

    两颗水珠无法同时流入大海
    只好让它们各自东流
    我们走不到一起
    就像云彩不能飘落地壳里

    我无法走进你的感觉
    你也无缘走入我的世界
    正像两个独自的圆不能相切

    别痛苦也莫悲伤
    愿你找到与你合拍的琴弦
    共同演奏春天的旋律
    秋天你就会有收获

    愿你寻到与你相映的水珠
    一起欢快地奔向海洋
    果实自有它芬芳的色彩
    请接受我真诚的祝愿

    这封信，准备过几天发往刚认识不久的那人的地址，从此结束一场短命的“爱情”。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奇怪，明天要去和他约会，但今天却把绝交信写好了，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在这几行字里，我尽量不去伤害他的自尊心，但又必须让他看完后，对我彻底死了那份心，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我们还可以通信，但那只是一种纯粹的友谊了（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男女之间如果不能成为恋人，那是很难做朋友的，所谓的蓝颜知己都是别人说的）。并不是他不好，而是因为他不适合我。我们的个性不相同，相信他能找到适合他的人，但这个人不是我。

    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恰是中午，望望窗外，骄阳似火。明天的约会可惨了，我真不想去，但怕他白等，只好去赴最后一次约。我相信，两次约会我完全可以了解他了，现在我心里已经知道他的为人了，只是还需要用事实来证明。当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得不到一点享受，反而觉得难受时；当我认为，这样的“爱情”与我的想象相去甚远时，那我是绝对不会去赴约的，明天一过，一切都结束了，我的负担也可以解除了。

    原来谈恋爱是这么回事，一天到晚都要被人揪出去的。到今天为止，我认识他恰好一个星期，在这一周里，我被迫打破了自己宁静的生活。本来我的脑子是要思考很多问题的，可这一个星期里，我不得不想想他是否适合我，脑子经常是晕乎乎的。我不愿意再为他付出我的时间，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我没有一点愉悦感，我不屑于正面看他，也不想听他说话。我嘛，从来不逼着自己去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更不会逼着自己去爱一个人。所以只好尽早分手，请他别悲痛，并祝他幸福。

    刚才，把张同学送出家门，我答应她，明天中午带他一块去张同学家，让她帮我参谋参谋，这总比我一个人的目光强。

    4月26日，今天终于弄清楚，他的父亲原是工厂的会计，现已退休，母亲是生产队的出纳，这样的门第也太不符合我的要求了。他本人今年29岁了，比我大太多了，而且他的性格属于内向型的，我希望自己找个外向型的 可以互补。他太老实厚道了，连相机也不会使用，近乎死板，不符合现代潮流，没有活力，死板的书生型。

    他走路的姿势我也不喜欢，吃相我也看不惯，但他对我非常诚心，从不隐瞒自己的缺点，看来，他已经爱上我了，但我对他无感，怎么办？

    他答应帮我跑跑调动，为了得到我，我相信他会很卖力去办，这更让我觉得不好办，宁愿他不要帮我，因为假如他真的帮我办成了，我是个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的人，我肯定会报恩，那我会干出什么事来呢？以身相许？唉！早知别提调动的事。

    我问他：“听说潮汕的女孩长得很漂亮，你为什么不找个老乡？”他说他没这种想法，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好有不好。这倒是大实话。

    我问他是不是党员？他说不是，又反问我：“你是？”我说我要当个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他说他已经写了申请书，组织上正在考验他。

    再问他以前有没有和别的女孩谈过？他说：“别人牵线的倒是挺多的。”
    “为什么没谈成你？你嫌那些女孩不好？”我步步紧逼。
    他说：“有些是我嫌弃她，有些是别人嫌我，这些事很难说的。”
    我相信他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假话。

    当我要他陪我去同学家时，他想都不想就说好，这种爽快劲我真是没想到，也许他正求之不得呢。

    到了张同学家，他也挺大方的，张同学表现得也很不错，旁敲侧击地帮我问了好多问题，不愧是大学好友。只是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因此他对一些关键问题的回答我却没听清。

    离开张同学家时，张同学对他说：“以后常来坐坐，我那位也是潮州人。”他连忙说好。
    我问他觉得我的同学怎么样，他说：“这很难说。”
    我说我想看看你的观察力如何，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才说：“我看出你们很亲密，她对人很热情的。”便再也不说了。

    走在路上，他说：“五一再出去玩一次，你挑地方。”
    我说：“五一没空，我要到佛山去看我小姨。”我想这理由够充分了吧？足可以推掉五一的约会。
    没想到他说：“一块去怎样？”
    我忙说不行不行，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个不行。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急，这事我连父母都没告诉，怎么能带他去见我姨？看来他已经陷进去了，准备紧紧缠住我。我不知该咋办。那封绝交信什么时候发出去？我还是听听张同学怎么说吧。

    我给阿婷写了信，把我对他的了解全告诉了她，我说他很好，只是不适合我。

    我第一次尝到谈恋爱的滋味，也第一次设想，如果我拒绝了他，他的精神状态会是怎样的？何况他是内向的，并不开朗，也许会一蹶不振？我真是操心的命，还要管别人的感受？但事实摆在面前，我必须拒绝他，拒绝已成定局，只是时间尚需选择，尽量在他陷得不太深的时候，把那首分手的长短句发出去，悲痛肯定会有，但愿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能缓过来。

    今年的生日一过，就开始了烦恼的季节，会失眠，会写一些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爱情诗，那么多纠缠人的事情发生，人如果不长大该多好，永远无忧无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就是不愿意长大。

    第一次改作文时会神思恍惚，眼睛盯在作文纸上，却好像一个字也没看到，脑子里想着别的事，然后使劲眨眨眼，想回到现实中去，一分钟后又重演旧剧。此时的心境最为复杂，也最微妙。

    4月28日上午一上完课，我匆匆离开那条小巷，专门到某中的办公室去找汪同学，还好，她在。

    当我把那人的情况绘声绘色地告诉她，诸如看不惯他走路的姿势，听不惯那浓重的乡音，还厌恶他的吃相和他那呆头呆脑的愚笨样……汪同学大笑，她也不太喜欢潮汕一带的人，然后很形象地称之为这些是我“生命中的小插曲。”汪同学还没有这种插曲。我还急什么。这更坚定了我和他断绝往来的决心。何必让一个不值得我爱的人来干扰我这宁静的生活？我这份宁静是我独有的，不想让任何人来插足。我决定，让他在幻想中过一个五一和五四，然后把分手信寄给他。在五四之前，他如果再约我出去，那只能让他独自像电线杆一样竖在那里，这不是狠心，当一切都无法忍受的时候，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就算狠心也是必须的。总之，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去与他见面。

    从和他的两次接触中，我发现自己观察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只见了两次面，就弄清楚一个人的情况，并看出了他的致命弱点，从而可以很快做出决定，我的观察力，现在又一次得到检验。

    我和张同学自大学以来就是好朋友，为什么今晚我要强调这个？因为今晚张同学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她说那个人不错，个子、外貌都不错，待人大方，甚至于张同学的妈妈也说他不错。我倒觉得他比张同学那位的乡音还重，长相没有张同学那位英俊、斯文。他一看上去就觉得是从农村出来的，粗鲁，性格也不如张同学那位活跃，家庭条件也不如张同学的婆家。为什么朋友之间，对某个人的看法会如此截然相反？

    学文科的人很注重感情的交流，如果缺乏这个，我不知道怎样和他生活下去，而他恰恰不具备这个条件。无论从说话还是写作能力上都不及我，我当然要找一个比我强的人。可是他看上去好像不怎么能干，没什么能力，这个弱点是致命的，因此我无法和他继续下去。

    下午收到他的来信，这封信倒是比上两封信写得好，也许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吧！
    阅后觉得很肉麻，不只肉麻，还有酸！
    他把我看成是心目中的天使。哈哈，我自认为我是天使，可惜，我不愿成为他心目中的天使。

    我好像第一次感到我自己的价值，我在异性心中的魅力。他写道：“以前，有关心我的人，给我牵了不少线，其中也有一些可算是不错的人，也有一些认为我不够理想。总的来说（实事求是地），虽然不能说她们都够不上我的理想，但可以这样说，未有一个足以激发我的热情，更未有一个足以叫我拿出一个男子汉的勇敢来把我的情况说出来。”

    信中还说：“你能使我幸福，这一点是不可置疑的了……如果你真心对我好，那我的幸福就没有什么人可以与之相比了。如果我能使你幸福的话，我相信，我们的美满幸福一定无人可比！”在这些话的旁边，我注上了“鬼话”二字。

    “我不能不轻率，这不能怪我，反要怪你。谁叫你具备了一身让我一见钟情的魅力呢！”信上说。哈哈！真好玩，原来我也可以让别人一见钟情，过去我从来不知道，今天才知道。

    就像读书喜欢写眉批，备课喜欢在教科书上写写画画一样，在这封信的关键处，我用红笔批上了“酸”、“抽象”、“鬼话”、“不稀罕”之类的词语，我自己大笑。

    唉！为什么他要爱上我？如果谁也看不上谁，事情就简单很多，哪有现在那么多烦恼？如果他那些话是我喜欢的男孩子说的，那我确实会感到幸福，不管怎么说，听到别人真心说出来的恭维话，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他约我明晚去看电影，我再也不想去了。
    明天打算“出卖”我的这封情书，把它当作笑料，在父母面前大笑一阵，看看它能否卖个好价钱。
    枉费了他的一份真情，可惜我不喜欢他。

    我算长见识了，经历了一回，便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他的操之过急真让我害怕。到今天为止，我们只认识10天，可是已经见了三回了（包括第一次见面），如果明天还去的话，那就是第四次！平均不到三天就要见一次，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然后我写了几行字：
    “我觉得你有必要冷静一下，最好钻进日历牌电冰箱里冷冻一下，你就不会浑身发热，你的脑子就会清醒很多。
    明晚我实在没空，有一份5000字的总结要赶出来，30日一早要交，我一分钟也走不开。还有个事先约好的朋友要来我家，你老老实实冷冻几天，那时候你说的话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感谢你的帮助，千万别去找那个陈某华。”

    对他，我可以打好几个比喻：他的一举一动像一头2吨重的大象一样；他的外貌，酷似非洲人一般粗鲁；他的死气沉沉，像从马王堆一号墓坑挖掘出来的僵尸一样；他的吃相就像原始人刚捕捉到一个猎物那样疯狂撕咬；他走路的姿态像旱鸭子，一扑一扑地。这些比喻我连想都不用想，已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虽有些夸张，但却形象得很。一切皆因不喜欢，因为处处看不顺眼。
    （3990）

    

    【心理小说】那个书信年代的一场单恋（3）

    5月1日上午收到了他的来信，全文如下：
    “你太不好了，你今晚不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难受吗？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简直如坐针毡。我真想不通，你怎么忍心这样。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对我。我是真心对你的，我写给你的信，句句都是我的心里话，你不喜欢听么？假如我的爱不能使你幸福，我就甭想奢望你会给我幸福了。这样的话，不管我会感到多么不幸，对你我也只能敬而远之，退避三舍了。不！我不希望事态这样发展。我爱你是爱得那么自然，就好像是上帝的旨意那样。我衷心地希望你也像我爱你那样，把你的爱赐给我，请相信我的话，我们会幸福的。

    你知道，上帝赐予人的感情，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不是幸福，就是不幸。不幸这东西不是好东西，在不牺牲自己幸福的情况下，不应该使爱你的人不幸。

    一个有思想的人，应该能够辨别感情的真伪，不应该人为地制造那些可以避免的不幸。假如你能说明一下你今晚不来的原因，我将非常高兴。由于你是个大忙人，由我约你肯定影响你的安排，我就暂时不约你了，但我希望能快些见到你。”

    这信写得不错嘛，是看完电影后写的。也许那一晚他失眠了。我好像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字里行间看到了血和泪。看来，我的做法深深伤害了一颗爱我的心。可是，他约了我三次，只是那晚没去，就值得他如此伤感？为什么我每次都要去，为什么我要顺着他？为什么我就不能这样做？凡是女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只要我认为有必要，我都可以去干。

    扪心自问，和他在一起幸福吗？回答是否定的，至少到今天为止，我仍没有一点幸福感，只感到有一根绳索紧紧地捆着我，这是一条情感绳索，那一头是那样爱我，这一头却没有丝毫的爱。早知有今天，当初就不该去见面（当时只为了给女友一个面子），见面之后，也不该让他对我一见钟情，何苦给自己找来那么多的烦恼？在他面前，我好像成了罪人，其实我根本没犯罪，却遭到了一通责备。

    真的，他的爱不能给我幸福，请问，他愿意和一个不爱他的人生活在一起吗？我也不能给他幸福，他如果觉得和我在一起幸福的话，那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倒真希望他对我敬而远之，退避三舍，这样可以让他帮我卸下我的负担，这种结局对他来说肯定是痛苦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那颗受伤的心灵慢慢愈合吧。

    最终，我会说出那句话，但现在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等他平静一段时间，习惯了没我的存在，最好让他自己领悟到我们之间已不可能发展下去这样的结局，总比我自己说出来强。

    我不想把我的爱赐予他，假如爱是一种恩赐的话，我情愿不要。

    什么叫“在不牺牲自己幸福的情况下，不应该使爱你的人不幸”，我现在还做不到牺牲我的幸福，如果我牺牲了我的幸福，那爱我的人还会有什么不幸？不幸的绝对是我了，我都把自己的幸福牺牲掉了，我还会幸福？他的要求就是，为了使他幸福（他得到了我，就是一种幸福），可以牺牲我的幸福（我和他在一起，根本不会幸福）。

    我当然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我当然能够辨别感情的真伪。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真心爱我，因此我有点为他的爱而感动，但是，感动的结果并不一定就会让我爱上他，让我对他产生爱情。对他我实在产生不了爱，难道我会因为他爱我，而逼着自己用心去爱他吗？爱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不需要强求，强迫自己去爱一个人，那不是爱。那么，就让他认为我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吧，就让他认为我是个“人为的制造那些可以避免的不幸”吧，反正，让他把我看得越坏越好。

    他说他暂时不约我了，那最好不过了，我自然不会约他，让他冷静下来，让我的倩影慢慢从他眼前消失，直到他把我当成一个陌路人。

    再重复一次，我完全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完全相信他对我的爱情，但我无法欺骗我自己的感情，无法欺骗我的心。

    这一切简直太折磨人了，我想让它们快些结束，每天都要为此事烦恼。为什么他要爱上我？假如谁也看不上谁，一切将会多么简单。

    除了烦恼之外，偶尔会有点小得意，原来我也可以让一个男孩深深爱着我，我也可以凭着我的性格和外貌不由自主地吸引人，原来我身上还具备让人一见钟情的气质。如果我也爱上了他，那么一切该有多美妙，我也就不会如此烦恼。一切都是“如果”，为什么生活中有那么多“如果”？而这些“如果”却一个也成不了现实？生活是残酷的，对他来说，这一切更残酷。假如他知道自己深爱的姑娘并不爱他，那么他会怎样？我不了解他，我想象不出来。

    5月2日，烦恼的时候写了几首长短句。
    爱之泉
    1.
    过去了，那缠绵的春季；
    走来了，阳光的脚步。
    夏日，我们相识，
    烤得人心发颤的烈日，
    多希望有一段火辣辣的爱，
    可它终究没到时候。
    却不希望，
    爱在并未成熟时，
    就呈现出烈火般的炙热。
    一切都应自然而然，
    不需要人为的雕琢，
    不成熟的果实是酸涩的，
    不成熟的爱是操之过急；
    不该来的应该让它消逝，
    假使你认为我是冰雕，
    请别责怪我对你的冷淡，
    那只是表明，
    我对你没产生爱！
    假使我爱你，
    我的表现将是另一番景象。

    2.
    一缕晨辉，燃烧了千万支蜡烛；
    一叶新绿，染绿了万千条柳枝；
    一个思念，伴随着无数个失眠的夜。
    夸父，朝着骄阳奔去，
    最后仙逝在追踪阳光的路上。
    担心那不想得到的爱，
    将我慢慢消融在爱的旅程。
    你走不进我心里，
    因此你的热情，
    无法进入我温馨的梦境。
    南极有翠绿的小草，
    山崖有傲立的大树，
    微笑的遥远，
    飞翔的漫漫……

    3.
    有一颗小太阳，
    并不那样壮观地出现在天际，
    月亮难以和它相会，
    星星难以对它露出笑颜。
    这颗小太阳，
    已把它的热情传给我，
    但我不想回报它同样的热，
    只因为，
    我想寻找的是，
    那一颗大太阳！
    但是这颗大太阳却藏了起来，
    天使也找不到它的踪影！
    一切皆因得不到，
    才显得更加珍贵。
    唯有等待，
    等待心中的阳光，
    从隐身处傲然挺立！

    4.
    夏日，我们分手，
    不要痛惜这次分手，
    不要可怜这个告别，
    既然误会不能永远，
    既然痛苦不会长久，
    大家都去寻找新的起点。
    人生就是这样，
    爱情亦不过如此。

    何处不相逢，何处不分别？
    到处都有美丽的眼睛，
    何必用泪水垂下阻隔的幕帘？
    到处都有真挚的心灵，
    何必让迷雾进入跳动的心房？
    到处都有美丽的小溪，
    何必让一滴水浸湿你的笑脸？
    分手之际，别用泪水来告别，
    却要让微笑永久弥漫……

    这几首长短句写出了我与他相识以来的某些感受，他那些爱的泉水并不能流进我的心田，因此决定分手。过几天把这组长短句的最后一首抄给他，希望他不要过于悲伤，因为到处都有美丽的眼睛，到处都有真挚的心灵。我寻找的是另一个太阳，而不是已经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他，只能对他说声抱歉，说声原谅，因为爱是不能强求的。我真诚地祝愿他幸福如意。只是，我的幸福不能交给他，他也并不能让我得到幸福。

    这段日子我没有爱，但也是难忘的，因为他给了我一点点爱，让我感受到一颗男性的心灵，为这个我要感谢他。因为他是女友介绍的第一个，所以我挑剔的地方很多，所以，不管他有没有痛苦或者痛苦的程度有多大，最后的结局都是分手。对不起，你给我的爱，我将记在心里，原谅我不能像你爱我那样去爱你。

    5曰4日，他的信又来了，现在一看到他的笔迹就觉得厌恶（尽管他的字还算漂亮），心里就烦。信的全文如下（括号内是我的评判）：

    “四月二十九日晚你没来赴约，我的确非常难受，但三十日晚收到你的信之后，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觉得心里甜甜的，非常愉快（真肉麻，他的感受并不能代表我，还有一次重重的打击等着他了，看他还怎样甜甜的！反正我早已打定主意要斩断这根线的，他再对我说什么好话都是白搭，都只能更增加我的厌恶感）。

    现在我已经老老实实地冷冻了几天，很希望你快些给我解冻（我会给他解冻的，我理解的解冻就是分手的前兆，是分手的代名词）。
    你若想吃冰淇淋，我请你到冰室去吃，一定让你吃个够，吃个痛快（我有钱，尚不需要他来请，除他之外，以后还会有别人愿意请我。再说，我又不是馋猫，吃那么多冰淇淋有什么好处），
    千万别把我冷冻太久，别把我给冻出病来（对他我将长期冷冻，不管他是冻出眼泪还是冻出病，反正我不会去爱他，也不愿意用我的热情去融化冰块）。
    我虚心接受你的意见，改正我的错误，现在已经非常清醒，非常冷静，可以给我解冻了吗（他清醒了，冷静了，那他该明白哪些话说错了。放心，我会给他解冻的。过几天，他就会收到分手的信件，那时，尽管他痛苦，但我却感到彻底解脱了）？

    太阳岛的风光不错吧？同学们的聚会一定使你非常快乐吧（那当然，不过没必要告诉他了）？”

    简直烦透了，这一切应该尽早结束，我何必为他考虑那么多？管他难受还是痛苦，我自己要尽早卸下这个包袱。

    阿婷来信，让我晚上去她家，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买了点东西去了。

    在阿婷家坐了一个多小时，把他的事全告诉了她，阿婷也叫我快点和他吹，连她爱人小马也说那人不懂事，根本不成熟。他们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他没主见，不懂事，根本不会处理问题，心眼小，我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从阿婷嘴里得知，那个人成天逼问阿婷，有没有去我家，好像这事一定要成功，婚姻大事，急的来吗？
    那人还对阿婷说：“你还说你的同学小胆，我看她不知有多大胆！”

    阿婷说了句：“人家是当老师的。”言外之意就是当老师的胆子肯定不会小。说到这个问题，我又必须申辩几句了，如果换一个男孩，我可能会有些胆小，但在这样一个无论从哪方面都比不上我（不，数理化肯定比我强）、不成熟、没什么内涵的人，我根本用不着胆小，倒是他，根本经不起我的凌厉攻势和步步紧逼的发问，没用，没魄力，一句话：窝囊废一个！

    从阿婷家回来，写了几行字的分手信，祝他幸福吧！明天发出此信后，我的包袱就卸掉了，从此可以轻装前进。可能还会收到他的来信，坚决不理睬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毫不犹豫地把那封信投进邮筒，让它成为一个炸弹，先轰炸邮筒，再轰炸他那颗脆弱的、微小的、没有男子汉气魄的心，让他再尝受一次失恋的痛苦，谁让他自己不完善自己，成为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呢？。
    （3873）

    

    【心理小说】那个书信年代的一场单恋（4）

    两天之后他会收到我的绝交信，他会趴在桌子上痛哭吗？经过这半个月短命的“爱情”，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单恋，我才真正认识到，为什么男女之间很多时候都是不成情人就成仇人。那是因为不是爱，就是恨，不可能还会有别的感情。你不爱这个人，当然有不爱的理由，当他身上有致命的弱点，你肯定会去恨他，但是如若爱一个人那是没理由的，你可能连他的缺点都会爱。本来，我对他既不恨也不爱，后来看到那些肉麻的、酸溜溜的信，才开始恨他，再看看他没有男子汉气魄，更是恨上加恨。如果他收到我的分手信之后，还写信来祈求我的爱情，我会加倍恨他；如果他不再来信了，我会认为他还有一点点坚强，还有点骨气。总之，这次与他相识，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我知道，被别人扯着去见一个陌生男人是什么滋味，跟我见面的是这样一个男性，恨得我牙咬咬，而我既有外貌又有才华，怪不得他会对我一见钟情，换一个我爱的人来对我一见钟情好不好？

    我认识的男孩子也不少，他们都各自有自己可爱的地方，唯独他没一处让我喜欢，这样的人，长得再高有啥用？男孩子没有魄力必将一事无成，女孩子如果与没有魄力的男孩子生活在一起，任何主意都要她来拿，岂不是太累了吗？那么她只有操劳，没有欢乐，也没有幸福可言。
    原来我第一次相亲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幸亏，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不，还不能说完全结束，因为我断定，至少还有一封我不情愿看到的信来打扰我。你不信？那就等着瞧吧。反正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5月7日又收到他的来信，估计是没接到我的分手信之前写的，全文如下，按照惯例，括号里的文字是我对信的评价。

    “因为我的信使你生那么大的气（仅仅是因为信吗？难道不知道我讨厌的是这个人吗？简直不会想问题，幼稚可笑），
    到现在还不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办了（他该怎样办就怎样办，与我何干）。
    请你千万原谅我吧（这根本不是原谅与否的问题，他和我存在着本质上、巨大的差别），
    一冻就把我动了那么久，你的心肠真够硬的了（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他，如果喜欢的话，我的心肠会比水还要柔软，所以，这也不是心肠软硬的问题），
    你知道我是怎样深情地思念你啊（又是无比肉麻，还深情思念呢，过两天他将会从我的记忆中抹去，让他去思念吧，反正我再也不理他了）！
    这么久不见你，我真担心，没把我给冻出病来，反把你的心给冻凉了（我的心早就凉了，从见他第一面起，而且从来没有为他发热过），
    那我怎么能够受得了（他受不了也得受，事情就是这样），
    不行，还是由我来加温解冻吧（严正警告他，再怎么加温也不行了，这件事已经过去，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男性）。

    请你明晚来看电影，一定来，我求你了（还是说声拜拜吧，我们从此再不相见，即使他朝着我下跪，那也只能增加我的厌恶）。”

    这个坏东西，整整搅乱了我两个星期的生活，让我的心情空前地烦。没骨气的男人，趁早滚吧！

    再也不想看到他的信了，恨死他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到学校来纠缠不休，那我该怎么办？量他也不敢这么做吧？不过很难设想，他这种人发起怒来，会像一头雄狮的！真有点担心，我该跑到哪里去躲避？

    5月9日又收到他的信，真让人哭笑不得，他以为我的分手信是和他开了个大玩笑，是在考验他，真是岂有此理！让我明天上午10点到局大门口等他。我的天呀，居然找上门来了。

    我决计不再见他，可是，如果我不去见他，他会问到我们家来，怎么办怎么办？这回我得告诉父母了，明天让他们出面，我躲在家里，来个隔墙听政？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话？火烧眉毛，十万火急。

    我有很多事要做，我没时间花力气花心血去考验一个人，也不想去考验他。我被他弄得晕头转向，现在想结束也结束不了，天晓得，怎么会碰上这样一个人，死皮赖脸的，真想拿枪崩了他！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不是爱就是恨。他今天的信里还有更气人的话呢，我都懒得记下来，而且还故弄玄虚地写了几行诗，实际上就是把那些鬼话分行写罢了！他还说我“你这个小辣椒！”M的，我不得不骂了，难道他真的的以为我的分手是开玩笑？有这么感觉良好的人吗？太不成熟也太不会想问题了。反正明天我是决计不能见他的。

    5月10日是星期天，我的计谋成功了，多好玩，我独自笑了好一阵。
    早上一起床，就到传达室，向传达室的老唐交代：“等会有人来问我住在哪里，你千万别告诉他。”然后回家对家人说：“十点钟可能有人来找我，那个人死皮赖脸地缠着我，你们就说我不在家。”

    吃完早饭后我躲进房间，把窗帘全拉上，对自己实行了禁闭政策。十点以后，我随时听听窗外的动静，窗外一有响动，我几乎屏住呼吸，就这样把自己关了两个多小时，还好，平安无事。

    12点半我到传达室去，一路走一路左右观望，生怕他会从哪个角落闪出来，我在楼房的拐角处停一下，观察前方的情况，然后我再闪出来，继续朝前走，就像战争年代的地下党执行任务时看有没人盯梢一样。

    到了传达室，老唐告诉我，有人来找，是个男的，十点钟左右，老唐对他说：“不认识这个人。”这正是我需要的回答，我对老唐说了好几句谢谢。幸亏他帮了忙，才使他不至于找到我家里来。其实，这人确实没脑筋，他那点智商怎么能和我的计谋较量？
    从传达室回来，我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了，警报解除了，我戴上耳机，畅快地听起音乐来。

    又过了一关！以后我恐怕再也不敢去见那些男人了，正像昨天少颜说的“人家一见你，肯定会对你一见钟情的”，那可就完了。如果他们都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又不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岂不是要我受罪？现在这一个已经缠得我无法忍受了。

    从书中看到这样一句话，别被人爱是幸福的，过去我不敢断定这句话正确与否，现在我敢肯定，这话是错误的。也许爱别人的人会感到幸福，被爱的那个却并不幸福，如我现在这种状况。我始终认为，只有彼此相爱，才是真正的幸福。

    中午我给阿婷写了 ，讲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希望她帮我转告那人，希望他死心，别再来纠缠我。

    5月11日下午张同学来了，我把那个无赖的事又重复说了一遍，还给她看了他写来的信，张同学说了这样一句话：“以前，我还帮他说好话，现在，我不帮他了。”她也说那个人不会处理问题，根本不成熟，从信上看，那人全都是为他自己着想，真的，我从来没听过他问我一句什么，即使是敷衍一下，他也不会，总是说我能给他幸福，也不问问他能否给我幸福，正牌的自私鬼。

    张同学对我说，她告诉她那位，那人约我去动物园见面这事，她的未婚夫大笑，笑声中就可以听出他对那人的蔑视。简直一点艺术欣赏力都没有，怎么可能约女孩子到动物园去？还说什么“当你疲倦的时候，请你别忘记，我这里有舒适的栖息地，是专门为你而设计。”就凭他这点水平，还能设计出什么好东西？还有“你是一只鸟，有自由的天地，尽情地飞翔吧，没有什么能妨碍你。”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就该让我像一只小鸟那样自由地飞翔，别来纠缠我。只要有他的纠缠，我根本不可能自由地飞翔。

    很幸运，今天会回校时，注意了一下校门口以及传达室，没见到那人，这是最幸运的事了，但愿从今天开始，再也别让我见到他——无论是人还是信件。

    5月12日，SOS呼救
    我向四方的友人们呼救！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太令我恐怖了！政治学习学得很晚才散会。当我一下公交车，有人叫我的名字，是我最害怕听到的声音，那人在农林下路16号车站截住了我！我万万没想到！我满脸怒容，怒火满腔，狠狠地骂他。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赖的人！”我说。
    “没见过可以创造。”他嬉皮笑脸地说。把我气得半死，这也叫创造？
    他还说要去我家，以后还要经常来看我，气得我差点七窍生烟。

    我无处可藏，只好急急往家赶，我边走边骂，他问我任何话我一概不回答，就这样怒气冲冲地往家赶。到了传达室，星期天帮过我忙的老唐在，我想叫他帮我截住这个无赖，不让他进大门口，但老唐也没办法。我被迫往家赶，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父亲在阳台浇花，我急匆匆地说：“那个家伙在车站截住了我。”
    我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拉上我房间的窗帘，父亲在外面和他交涉了几句，听到父亲说：“她不喜欢你，你来干什么”之类的话，然后他滚了。

    我气得哭了，但没有眼泪，这是我最难受时的表现，无泪的哭！我带着哭腔和父亲说话。

    这个野蛮的chao州人，我恨死他了！从来没见过如此无赖的人，相信我的朋友们也没见过。Chao州人的野蛮我算是领教过了。无论我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手，真是气煞我也！这些日子我的神经高度紧张，心情异常气愤，真没想到我如此倒霉，竟然会碰见这样的坏家伙，难道人一倒霉就永远倒霉吗？我气不过，发出了三封求救信，但我知道，谁也救不了我，只有自己救自己，只不过我要对好友发泄一些，发出来我的心情会平复一些。我还担心，这个坏蛋会不会在出了校门后，在海珠广场截住我，到时谁来救我？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赖的流氓，简直就是流氓！这种纠缠何时能收场？再也受不了了！

    如果他还来纠缠我，我只好再再次把话挑明，此无赖：
    1.缺乏男子汉气概
    2.没有魄力
    3.心眼小，不会处理问题
    4.没有艺术欣赏力

    这些都是我需要的，却又是他最缺乏的，而且是致命的弱点，改不了的，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再看下面几条：
    5.走路的姿势让人讨厌
    6.浓重的乡音让人生畏
    7.疯狂的吃相令人厌恶
    8.会耍赖让人痛恨
    9.Chao州人的野蛮让我领教了
    10.门第太低。我的父母是国家干部，我怎能嫁给一个父母是工厂会计、生产队出纳的无赖？

    此人的十大罪状已归纳完毕，总之一句话，无论从外貌、才华、品德和家庭条件上他都不及我。直言不讳地说，他白活了30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太美了！他以为，只要他“坚韧不拔”、坚强不屈地耍赖，就能表现出他对我的爱，就能得到我的心，就能让我归顺他，真是大错特错了，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痛恨他，对那些整天围着我转的男孩子，我从来都是一脚踢开的，无论他如何千方百计，都无法赢得我的心，他做的一切只能付诸东流。
    （3866）
    

    【心理小说】那个书信年代的一场单恋（5）

    5月14日，阿婷接到我的SOS信后，来了，很气愤的，她也没想到那个无赖会这样，连他的同乡小洪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干，阿婷直接对小洪说：“你那个同乡没点修养，还是大学生呢！”小洪让阿婷转告我，他保证那个无赖不会再来干扰我。如果再来，我就蹦到阿婷家去，到时阿婷和她爱人一起出动，让那个无赖下不了台，阿婷觉得有点对不起我。我怎么可能怪她呢？

    汪同学先到，张同学后到，她们都被我那封SOS呼救信吓坏了。不约而同跑来安慰我，深谢我的朋友们。我又重复两次我的遭遇，感觉自己有点像祥林嫂。她们都连说没想到 ，没想到他这么野蛮，如此无赖，又如此不会处理问题，简直不像男子汉，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大骂了他一通，总算解气了。

    这回我才真正发现，我的眼睛特别厉害，可能具备女性的第七种感觉吧，反正第一眼没看顺的，以后就很难有什么深交了。我还发现，男性的心理也难以捉摸，往往我们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居然可以误会你的意思，真可以把你气得半死。拿我这次的经历来说吧，自始至终都给那人一种暗示，暗示我根本不会喜欢他，可他就是不明白。你看我给他的第一封回信，有三句非常重要的话：

    1，你对我到底了解多少，就说喜欢我，而且还在喜欢前加了“非常”？你不觉得草率吗？2.要对一个陌生人产生某种感情，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3.你别把我想象得太美好，否则到头来你会大失所望。

    为什么就看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后来，两次约我看电影我都没去，如果我愿意和他交往的话，我会这样吗？再后来，他追到家门口来见我，我都回避，这再明白不过了，怎么就蠢到这个地步？难道恋爱时不仅女人的智商为零，男人的智商也是零吗？还演出一场围追堵截的闹剧。

    今天我弄清楚了，原来星期天那人是想最后见我一面，大有点视死如归，挥泪洒别的味道，但我没见他，所以就截住了我。万幸的是，他没有在学校截住我，否则不但救我的人没有，还会闹得满城风雨，难以收场。

    这段日子不知死了几万亿个脑细胞，也不知少了多少CC鲜血，我要喝养血当归精了。

    这件事给我的伤害太大了，我至少要静养大半年才能缓过来，在这大半年中，任何人为我介绍朋友的请绕道，今后一定要慎之又慎，同时，这段插曲也丰富了我的经历。

    过了一个星期，有人告诉我，他差点想跳珠江了……

    那个人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共14个字，是不规范的篆体，我一个字也不认识，母亲、弟弟也看不出是什么字，准备问问父亲。

    看得出来，他还没有死心，还在极力挽救，还想“攻心”。我估计从今天开始，他可能会经常给我发明信片。我的意志很坚定，无论他怎么做都是徒劳，没办法赢得我的心，就像时间不会倒流一样，我的心绝不会交给他，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即使他每天寄一张甚至多张明信片，我都不会再回他一个字。换句话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结果，父亲也说不认识那14个字，还说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查什么说文解字之类的，我说算了吧！那人还在故弄玄虚，想卖弄他的文采吗？想在我面前显示他有高深的学问？想表明他能文能理，文理双全吗？大可不必！请到别的女孩子面前去卖弄吧！我不吃这一套！

    这人早该从我的记忆里抹去，但现在抹不掉，他的鬼影还在死缠着我，阴魂阵阵，令人顿生颤栗，他还想靠他的“坚韧不拔”和死皮赖脸来祈求我的爱，太没男子汉气魄了！如果我是男孩，被一个女孩拒绝之后，即使心里再怎么悲痛，我也绝不会再去祈求这个女孩子，我将重新振作，去寻找属于我的爱。如果换了别的女孩子，有一个男孩子对她如此痴情，她会高兴得发疯，可惜我不是这样的女孩。如果他对我痴情，而我也爱他，这才是完美的。

    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那个无赖拿着刀对着我，逼着我嫁给他，我大叫：“爸爸救我！”但我说出来的声音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楚，我才发现我的嗓子坏了，说不出声了。他步步紧逼，刀子差一点顶住我的胸膛。我终于大叫了一声：“啊——”这回的声音很大，我被惊醒了。

    在梦中惊叫，这在我的记忆中恐怕是第一次。这一切太可怕了！这件事对我的刺激太大了，不知类似的梦还会出现多少次，我可真受不了，长此下去，我会得精神分裂症的！
    还是那句话，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要笑，保持心境的快乐至关重要。

    5月21日，那人又寄来一张明信片，还是篆体，这是第二张，还标明“L002”（上次是L001），看来他是要把一套十张全发给我呀，就以为我会动心了，他想错了，如果他发完十张之后，我仍一字不回，那他总该死心了吧？看来我是彻底被他缠上了，我同样懒得去猜测他这14个字的意思，不过这回我倒是看懂了几个字。

    还是要告诉阿婷，让她转告他死了这份心吧，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一个月以来，是我情绪最低落的时期，这个月的惨痛现实让我明白，感情的纠葛最能伤人，它伤的是心，而不是身体。今后无论如何，绝不要无端端地陷入情感的漩涡中。在这个问题上，应该少考虑别人的面子。要看重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自己认为不行的就马上推掉，千万不要拖泥带水，免得让自己不愉快。

    5月29日，在收到少颜的三张明信片的同时，又看到其中夹着那个无赖的笔迹，还是14个字，那一刹那，我简直要气晕过去！这个混蛋。还不死心！

    在我的心目中，真正的男子汉应该是这样的人：在一个姑娘拒绝了他的爱时，无论他内心多么痛苦，也不应该再用任何方式去干扰那个女孩，更不应该制造种种恐怖迹象。要知道他深爱的人和他在一起时，并不像他那样感到幸福，那么，他就应该放手，让自己所爱的人获得幸福，难道他不明白，爱是不能强求的，放手也是一种爱吗？难道他不明白，失去的一切就像过去了的时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吗？没完没了，想方设法去干扰别人的宁静生活，这不是一个男子汉的所作所为！他所做的一切，可以用几个词来概括：卑鄙！无耻！不像话！上一辈子没遇到的人，朋友们也没遇到过的鬼，这一次全让我碰见了。有朝一日，我一定找人给他下一份最后通牒！太可恨了！我的心情刚刚平复了两天，又刮来了一阵旋风，还让不让人安静！他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毒蛇，缠着我不放，让人窒息，早晚我要派我的心腹去把他除掉，以解我的心头之恨！现在的局面是，无论我怎样想忘掉他，一看到他的明信片，我的心头之恨就油然而生，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男的，我也不会爱他！

    6月14日，送走少颜，到传达室看有没信，又看到一张明信片和 ，天呀，竟然是那个无赖写来了，我以为他已经死心了呢！明信片我还是看不懂的，也不去追究到底写了什么，信我拆了，用毛笔写了两行字：“希望你别再烦恼，高高兴兴地来看电影。”夹了张蓓蕾剧院的电影票，电影票正面还特意写了片名《郎心似铁》，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难道介绍人说的话全都无用吗？管他的心是铁的还是钢的，甚至比钢铁还硬，也绝对不能撞碎我的心！

    下午我又给阿婷写信，这回可能要麻烦她爱人出面才能处理这件事了，本来不想麻烦阿婷的，对他的信件我一概不回，本身就是很响亮地回答，可他却不理解，真的“痴”到这个地步？病态反应吗？

    6月16日晚上，阿婷来了，她说那件事她一定负责到底，并告诉我几套方案，其中有一套方案是要我出面的，我恨死那个无赖了，再也不愿意见到他。所以阿婷答应不用我出面，让他们两口子或者让她爱人单独出面，甚至连让她爱人假冒我的男朋友去见那个人的方法也想出来了。

    过了几天，少颜来我家，提起那个无赖的事。她问：“那个无赖还来缠你吗？她怎么不爱上我，让我来好好治一治这个蠢蛋。”我根本就不想提那个无赖的事，因为那会脏了我的嘴。既然她问起，我不得不说：“如果你想让他爱上你，再容易不过了，那人正求之不得呢，千方百计想赶快抓一个女孩来垫底呢！他对我根本没有爱，只有一种疯狂的占有欲！我现在是这样看到那个无赖的，我觉得被他这样的人爱着，简直是我的耻辱。我让人介绍你认识他，由你去替我完成复仇计划。”

    然后我让少颜以后再也别问我那个无赖的事，除非我自己愿意对她说，我从来没有恨谁恨得像恨那个无赖一样，按我的性格，我是不会轻易恨一个人的，如果不是因为别人做了极其对不起我的事、惹我发火的事，我是不会恨别人的，但是，谁一旦让我产生恨的感情，那么这种恨就难以消失，正如我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但一旦爱上了，我会矢志不移，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我的爱，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段时间的日记都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好像闻到了战场上的硝烟，好像看到刺刀上的血……幸亏火药不是我发明的，硝烟也不是我散布的，否则，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6月22日，居然在学校收到了那个无赖的信，真让我想不到。他在解释“为什么要如此固执地追求你的爱？”原因是：“一方面是我爱你，一方面是我以为你能够理解我。”也许这话是对的，他爱我，我相信，但这种爱是畸形的，以这种方式来祈求我的爱，我很憎恶！也许我能够理解他，但理解并不等于爱，连这都不懂？

    “我们虽只见了三次面（最后一次不算），且只有一次较长时间的交谈，我就把我的心给了你了。我觉得你对我很好，而且你的言谈举止有那么一点自命不凡的神气，你既有好的品质，又有较好的文学素养。”这段评价说得还算对。当时我对他无冤无仇，难道要我见面时怒目圆睁吗？我又不是老虎？即使是不相识的人，我也会和他（她）轻言细语地说话，难道要大声怒吼才表明我对他不友好吗？待人接物的基本礼节我比他懂，难道这就是我对他“很好”吗？我早就说过，我对谁都很好，只要不是我的仇人，我都会对人好。至于说到“自命不凡”，可能有那么一点，因为我自认为我许多方面比他强，为什么我要对他俯首贴耳？他还说我对他是有好感的，“甚至已经有那么一点爱意。”对这点我再也不想解释了，翻翻我4月18日以后的日记就一目了然。

    他还说：“女人就是这么气量狭小，容不得男子汉犯错误。”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正气量小的是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会因为一个他爱的女孩不去看电影而出言不逊、大肆指责呢？别说只有一次，就算两次、三次也不过分，既然真爱我，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是不能横加指责的。也不想想，如果对他有一点点好感，怎么会找借口不去赴约？他算什么男子汉？

    他还说我是为了标榜自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而“感到话说出口不好回头。”这一切都够了！够了！我不是女强人，也不会标榜自己，总之，他整个人已经认定我对他有好感，认定是因为他那封信而促使我与他分手，大前提就错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信末他写道：“你胜利了，我祝福你，我失败了，我不再强求，你可以安心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我要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他早就该死心了，早就该停止打扰，还说什么“我本来想打一场持久战，努力争取你的爱的”幸亏这场持久战没打下去，不过持续了一个多月也够我受的了。我的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争取到的，如果那个人值得我爱，我会全身心地投入，而不是靠别人死皮赖脸地争取！可以看出，他对我还抱有一丝希望，说什么“相逢成感慨，欲别更留连，我多么希望……”他说他还对好几个朋友说过“我爱她，得不到她的爱，就去投珠江。”在我看来，因为失恋去自杀的人是最没骨气的，而没有骨气的男性我是绝不会去爱的，他还以为这句话足以表现他对我的爱有多深，实际上最让我反感。

    在和他交往的过程中，我做错了两件事：一是不该看在女友的面上，去和他见面；二是分手时应该狠狠骂他，别的方面，我一点也没错。
    （4439）

    

    【心理小说】那个书信年代的一场单恋（6）

    今晚，为那个无赖，我写了6页纸的信，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觉得出了一口气，我自然是不好惹的，他骂了我这么多，现在我一块回击，与他算总账！有些话不说出来不行，自然，我也给了他真诚的忠告，我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把这封信全文抄录在我的日记本里，作为这两个月与他交往的总结，然后，我将烧掉他所有的信件，要狠就狠到底！

    以下是信的全文。

    自诩为男子汉的人：
    现在这一切还用得着解释吗？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对你的人格最好的诠释！

    你不是自称自己是男子汉吗？那就回顾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吧！围追堵截，什么方式你都用上了，假如我是个男孩，在自己所爱的女孩和自己分手以后，我会默默地祝她幸福，而不是想方设法干扰她的生活！有些女孩子，喜欢很多男孩围着她转，但我讨厌！我用不着依赖谁，也不需要任何人这样来追我！在我发出分手信之后，你竟然会想到用这种方式，真令人可怕！还有那些自以为很有文学修养，懂写几个古字的明信片，更令人厌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吗？速写、电脑我都嫌慢，哪有功夫看你那些天书？别以为会写几个古字就了不起，你的所作所为证明自己缺乏男子汉的气度、风度和性格，这才是我和你分手的真正原因，你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得不到他的爱，就去投珠江”，还以为这句话足以表现你对我的爱有多深，殊不知，在我看来，因为失恋而自杀的人是最最没骨气的，而没有骨气的男性我是不会去爱的！

    如果你值得我爱的话，我会全身心投入，可惜了，爱，并不是靠单方面死皮赖脸地、打持久战争取得来的，可见你多么自私，为了得到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爱，可以绞尽脑汁，这一切值得吗？

    请再想想，如果我对你有一点好感的话，我会不去看电影吗？我会让你冷冻那么久吗？甚至你都跑到家门口来了，我都不出去见你一面？

    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我也知道自己的价值），正因为这样，我处处为你考虑，不想不成情人就成仇人，所以，从动物园见面回来后，我才对你有了更多的了解（括号内的话省去，说的是对他约我到动物园去见面的看法）。正因为我知道你陷得很深，所以不忍立刻发出分手信，而想让你慢慢冷却下来，自己去觉察我对你的态度，因此我没去看电影。紧接着的是五一、五四两个节日，我决定让你过完这两个节日——带着幻想。所以，我是5月5日发出分手信的。直到分手那一天，我没说过你一句坏话，只是说你不适合我，是的，无论性格、爱好、修养以及言谈举止，你与我的理想相去甚远，无论你怎样爱我，我都无法强迫自己去爱你。如果爱还要强迫的话，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变色、变味！你懂吗？

    至于说我对你很好，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早说过，我对谁都很好。再说当时，我俩无冤无仇，难道要我在与你见面时怒目圆睁，大声怒吼，这样才说明我对你不好吗？待人接物的所有礼节我比你懂得多。

    你那封责怪我的信在我心里泛不起一点涟漪，如果因为你 就生气的话，那也太不值得了，何况我不爱你，对你怎么骂我，我是毫不在乎的，如果这点小事就生气的话，我早就被学生气死了！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自己气量小，却把这顶帽子戴到我头上，想为自己开脱责任吗？你面对的是你深爱的姑娘，只因为一次没去看电影，而你又不明真相，就开始出言不逊，大肆指责了，这不是气量小又是什么？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去爱一个人的吗？如果你以后还这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这封来信，大前提就是错的！你已认定我对你有好感（大错特错），认定是因为那封责怪我的信促使我下决心和你分手，你又错了！你就是这样去分析、判断一个人的？就这样自以为是？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用不着标榜自己，更用不着在你面前标榜自己，你要觉得我自命不凡，你尽可以那样认为，反正，我没欠你什么，用不着在任何人面前低声下气，我从小就没学会！我整天忙得要命，我没时间为一个我不爱的人去“矛盾”，去“斗争”几天，我一分钟也抽不出来，我不会为我不爱的人去浪费时间。

    本来，在接到我的分手信后，你至少应该来信问问是什么原因，我会对你解释清楚，可惜，你之后所作所为丧失了一个人、一个男子汉起码的尊严，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本来我对你就没有好感，后来的你更令我大失所望，这种失望，是任何东西也弥补不了的。试问：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会愿意和一个丧失尊严的人在一起吗？时间不会倒流，失去的一切也不会再回来，无论你怎样悲痛也无用！

    你倒是坚持了什么真理？无理堵截的真理吗？持久战的真理吗？冠冕堂皇的！

    我申明，我没有对你施加任何压力，你又错了，在你发给我头几张明信片时，尽管我讨厌看到你的笔迹，但我不想再麻烦我的女友，我采取了沉默的方式，这是对你最好的回答。试想，如果我爱你的话，我会不给你回信吗？如果我爱你，一天 也不嫌多。这道理你不懂？我还是想让你自动死心。我总觉得，你发了几张之后，仍然收不到我一个字，就应该明白我对你无意。直到你又寄来电影票，看着这架势实在收拾不了，我想不到你会如此顽固，顽固到已成了无赖的地步，出于无奈，迫不得已，我这才告诉女友，这也叫施加压力？如果这是压力的话，你连这点压力都受不了，而要把对这种压力的怒火转嫁到你所爱的人身上，这是男子汉的所为吗？你应该有自知之明，我不给你回信，实际上是给你找台阶下，连这点都理解不了？白受了四年高等教育！如果你自动死心的话，对你我都有好处，何必弄到现在这个样子？要介绍人出面才能制止？你也太无能了！还有一点，什么事情都可以速战速决，但爱情不行，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你听则已，不听也罢。

    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错：第一，我不该认识你；第二，在分手时，不该给你写诗，而应该狠狠骂你一顿，狠狠地！只有这样，才能斩断你对我的所有幻想，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错处！

    此刻，我真后悔认识了你，我强烈地感到：被你这样的人爱上了是我的耻辱，本想我们成不了情人，完全可以以一般朋友的身份通信、来往，甚至，我愿意做你的妹妹，但现在我恨你！写完此信，我就将你从我的记忆中抹去！完全彻底地抹去！从此，我们是互不相关的陌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即使路遇也装作不认识。希望你如你所说的那样，别再来干扰我，对我这封信，你也不必回复。

    尽管我恨你，但我还是想劝你几句：你对我的爱，让它付诸东流吧，用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比我好的女孩多的是，你尽可以去寻找，你不适合我，但你能够适合别的女孩子，只要你用心去寻找，用心去发现，你总会找到。为了未来，我祝福你！

    如果你是个男子汉，看了此信，一定要想开一些，千万别做出什么轻率的举动；如果你是个男子汉，就应该经受得住一切打击；如果你是个男子汉，就应该从中奋起，而不是从此沉沦；如果你是个男子汉，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只当做了一场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像那首诗说的一样，寻找新的起点。

    衷心祝你幸福快乐！
    一个不爱你的人

    写完这封信，觉得好痛快，如果这些话不说出来，我会憋死的！我骂得真痛快，可以说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我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肯定让这个气量小的人受不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慷慨淋漓地骂，为自己出气、报仇，也为自己澄清事实。如果对他所说的一切都装哑巴，那不是我的性格！张某某可不是好欺负的，不奋起还击，那就不是我。我想，这事肯定可以过去了，以后如果他再来信，我直接把它化为灰烬。

    到了1988年的4月的某一天，我去阿婷家，看见她与小马过得很好，两人有时说话说到深夜还说不完，越说越兴奋，睡不着，她先生就爬起床看书，一幅很美的生活情趣图，恭喜阿婷找到了一个谈得来的伴侣。

    之后阿婷告诉我，那个小罗一直想着我，几次对他的同学说，还是我好，一直忘不了我云云，未免太痴情了，这事已经过去一年了，我连他的模样也记不清了，当初真的是对他恨之入骨。那封骂他的长信有些内容我还记得，现在觉得言重了。很想说一句，我不值得他如此眷念，世上比我好的女孩多的是，应该尽快找一个。我知道这些话是再也没机会对他说了。我不愿意再回忆一年前的伤心往事，感情是无法强求的。

    我经常不记得自己的年龄，连国家规定的晚婚年龄也过了，为什么我对这事还这样无忧无虑，自己还没玩够，怎么能为人妻呢？所以我根本不想，突然有人问我的年龄时，我才会想起自己年龄，然后一愣，原来我这么大了，岁月流逝得也太快了，正因为如此，我还想自由自在地过上两三年。如果没有人用种种方式来催我找男朋友，那该多好！如果我能不受任何干扰，按我自己的意愿生活，那该多妙！可惜这一切都做不到，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怪物。我宁愿晚许多年遇见，也绝不为了别人而将就我自己的感情。
    （3390 全文23195字）

    

    【情天】37.一月内结婚出境

    学霸，性格外向，融贯东西，一直都是父母眼中、口中、心中津津乐道的骄傲，社会精英。

    1985年9月28日（星期六）
    晚上和母亲一起逛夜市，我想买一件衣服，可是在夜市逛了三圈，都没看到喜欢的，只好空手而归。

    回家路上，妈妈告诉我，mm的男朋友就是他们班的第一名，我一听就知道是W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大学时代的日记曾写道，mm如果找男朋友的话，非W莫属。母亲还说，mm寒假回来时，带来了W写的 ，讲了他们的家庭情况，我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已成定局的表现吗？家里太不信任我了，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如此之快，却让我蒙在鼓里（虽然我早有预感），mm也不告诉我，简直是十足的不信任！别的家庭，mm有男朋友，总是先告诉姐姐或哥哥，然后再告诉父母，我们家的秩序是颠倒的。也许mm不告诉我，是怕我听了难过，姐姐还没有男朋友，mm先有了。其实我无所谓，我知道不少mm都是比姐姐先有男朋友的，她们或许独自在外读书，有点孤独又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火是一点就着的。而我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没有机缘让我遇见一个理想的、像个真正男子汉的人，我有啥办法？反正我是不会为了凑合而随意嫁给一个没有阳刚之气的男性的，即使mm先结婚我也不在乎，总之我不会为了完成任务而结婚，再说，就算没有男朋友，我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不是那种要依赖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姑娘，我有很强的独立性。

    1985年9月30日（星期日）
    第二天，母亲把W写给他们的信给我看了，信中叙述了mm和W由同学发展到友谊再升华到爱情的过程，写得言辞恳切，而且很真诚地坦露了自己的思想，我敢肯定，这封信并非出自W一人之手，而是mm和他共同斟酌的结果。

    真诚祝福他们吧！自己认识的朋友，从友谊发展起来的爱情最珍贵，远远比别人介绍的可贵一千倍。谢谢W把他的爱给了我mm，我将把关心和爱护mm的重任就交给W了，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唯有真诚地向他们祝福。

    由此我想到，我未来的那位至少应该是大学毕业生，否则他在我们家将立不住脚，他自己也会感到羞愧。你看，我mm和她那位双双成为研究生是必定无疑的，我自己毕竟是大学生，所以，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条件，注定我很难找到知音，我并不担心，因为一个人也可以走完我的路。

    1986年5月4日（星期日）
    今天看了mm给父母的信，长达10页！她在信中把爸爸痛骂了一顿，扣了不少大帽子，还把父亲去北京出差之前写给她的那封信退了回来，并说要父亲向她赔礼道歉，否则以后就不再给他们写信了。

    父亲看了这封信后大为愤怒，说：“算我白养了这个女儿！把她娇惯了，写这样的信！”我也觉得，mm不够冷静，把父母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尽管父母也有错误，但还没有信中说的那样严重，而且，mm的语气也太伤人了，也许恋爱中的少女特别敏感的缘故吧。此时的mm，想得太多，联想也太丰富，虽然，她在信中说了我一些好话，但我并不赞成她这种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态度。我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父母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骂成这样。我觉得即使父母有错，但他们的本意是好的，完全可以用商量的口吻来说话，没有必要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

    我的mm到底怎么了？我给她写了信，劝她冷静，消消气，也许她听不进我的意见，甚至会说我不理解她，和父母串通一气。反正，到了这种时候，我更觉得老大这个角色就是夹心饼。

    父亲也写了回信，并给我和母亲过目。当然，父亲的措辞也很激烈，他也压不住他的怒火，硬碰硬！因为父亲明天要出差，他说等他出差回来再开家庭会议讨论。

    第二天回到学校，收到mm给我的信，告诉我她看了父亲那封信后的伤心程度，说她给父母写了 。mm在给我的信的最后有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是否理解我？父亲似乎那么不理解，如果你也不理解，那……”省略号后的意思不言而喻，我真有点胆战心惊。我想，mm收到我今天发出的信，一定会认为我不理解她，她会伤心透顶的，我想对她说，mm，我理解你，但我并不赞成你现在的做法。等她完全冷静下来再好好跟她说，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

    1990年7月12日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为了mm出国的事，夜以继日（还不能影响本身的工作），颠三跑四，半天可以跑很多单位，为了办种种手续，要过重重关卡，我担心父亲累坏了。

    那个年代要出国留学真不容易，除了要学习好，还必须有国外亲戚的担保。曾记否，父亲为了mm出国，半夜敲响一个在国外居住、刚回国探亲的老乡的家门，让他回到外国后，寄一封担保信函回来……

    mm今晚看电影回来，很不高兴。妈妈喊他们吃荔枝时，她不耐烦地说：别吵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又听到一些传闻，诸如有奖学金还要担保人之类的。

    办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mm出国的事，差点就要全家总动员了。父亲让我找高教局的熟人，让我明天和mm一块去。但mm说她自己去，我说让mm先去，我要和同学联系一下。

    1990年7月14日
    mm在电话中和W说：家里说要找熟人，听她的口气，是不想我们为她找熟人。若真是这样，倒省得我跑腿了。父母为她操了那么多心，到头来她却认为，这个家除了她先生，就没人为她服务了，实际上人人都在为她服务。
    这几天再也见不到她煮饭了。

    mm又惹妈妈生气了，中午母亲说：如果不是自己亲生的，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mm听不进父母的意见，是个说不得的人。父亲则说她越读书越蠢，又感叹一声：“不怪人家，怪自己没教育好。”

    1990年7月13日
    mm因为出国的事担心，没心机煮饭，于是我又接过了锅碗瓢盆。看来，靠谁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晚上去看电影《野战排》，挺精彩的，思想内容较深刻，画面、音响也不错。
    帮父亲买了件短袖衫。

    看完电影回来，发现客厅的长沙发、两张单人沙发都坐满了人，我连家门都没进，直接在外面晃荡。
    11:30分回到家，方知mm的一个同学来投宿。

    1990年7月16日
    中午，mm说不回来吃午饭。结果饭煮了10来分钟时，他们双双回来了。好在小弟忘了盖电饭煲的盖子，我才能再加一点米，否则又要重新为他们煮面条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昨晚也是，害得父亲只吃了一小碗饭，把饭留给他们吃。

    mm从来很少考虑家人，更不会体谅父母的难处。在我看来，她比较自私。或许根本想不到，只懂得为她自己的事奔忙。既然他们做梦都想出国，我就希望他们快点走，免得夜长梦多。也省得父亲老为此事奔波。

    1990年7月19日
    下午，父亲回来后说，mm出国的材料送到gongan厅，gongan厅提出要写下列申请报告：
    1.本人出国留学的申请报告；
    2.配偶的意见；
    3.父母的意见；
    4.单位的申请报告。
    啰嗦事一大堆，就怕去一次gongan厅，公an厅不一次说完需要什么，每次去都说一点，拖你的时间。公an厅还问：交钱没有？为什么不公派？等等。

    晚上，我和某人抱着一个西瓜，去高教局找我大学时的张班长，向他了解有关情况。据他所知，以前他接触的几个朋友，都不需要向gongan厅（局）写什么申请，可能是“特殊事件”以来的新规定，对高学位的人卡得更严。张班长还说：写报告时不需要长，简明扼要地写上几条，而且一定要表示学成后归来报效祖国。

    那份证明倒没什么问题，如果要交培养费，单位必须出示已缴费的收据，高教局才能开出这份证明。

    我们诚挚地感谢了张班长。
    我们马上回家，要把这些情况告诉家里。路上，恰好碰到mm他们出来。
    我看了看他们俩写的报告，指出小W那份报告应该加上：“我等待她归来，共同报效祖国”之类的话。

    父亲就去局大门口把他们俩抓了回来——mm每次送W，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两个小时才能重新回到家中。

    “抓”回来后，给他们说了情况，让W重写报告。现在看来，mm不应该把w的关系写上去，这样一写，别人肯定知道，一个先出去了，另一个肯定也要出去的，别人就会担心你有移民倾向，而且又是高学位人才，更会卡你。

    W写的报告很短，母亲拿来给我看，本来该多加几句话的，但我对母亲说：“就这样算了，反正他们都不想写。”母亲对W的表现很有些不满。

    1990年7月20日
    早餐时，和父母讲起出国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公an厅会这样卡，说着说着，就说到有熟人好办事，母亲就说我和她一样，不喜欢走动，交际不广。我说：“我和你才不一样，我少走动，但我会经常写信联络的。”父亲便对母亲说：“小R比你强。”我真想说：“mm的朋友那么多，经常走动，又不见得能帮上忙。”

    我们都一致认为，mm和小W都把这事看得过于简单了，根本想不到这年头办出国有多难。我在担心，我们家永远忙不完——为了他们俩。一旦mm出去了，小W肯定也要出去，肯定又是要我们家帮忙的。这样，我们家还有安宁之日吗？

    1990年7月28日
    父亲晚饭时宣布：mm明天结婚！
    我愕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来龙去脉如下：不到一周前，他们提出要结婚，父亲很不高兴，说了三条理由让他们考虑。
    1出国之事还没办完，正在为这事奔忙；
    2.你姐姐的身体不太好，我们没心思操办；
    3.你是一个人出国，万一有小孩怎么办？
    父亲的意思是晚两三年，反正年龄又不大。

    几天后，他们答复父亲，还是决定结婚。昨天告诉父亲日子定在明天。我估计肯定是小W担心mm出国后会变心，才出此对策。

    mm问同学借了一间房（房内什么都有，同学一家已出国，同学又不在家住），什么也用不着布置。

    这时候结婚，我很不赞成。
    父亲问我该怎样庆贺？我说：事发突然，怎么都来不及，本来该去订个蛋糕的，现在也来不及了，我说明天专门去买一束鲜花。
    父亲说明晚早点吃饭，然后由父母送他们过去就算了。
    父母的意思是不想告诉任何人，小W到时候派糖给单位就行了。

    晚上讲给某人听，他也吃惊，说：“本来出国前不该住在一起的，但是女儿大了，她想走就走，反正我们已尽到了责任。”

    mm在好几个重大问题上都伤了父母的心，但父母对她一直宠爱有加。

    晚上，小W拿走了一小袋米，我们家给了他们一顶蚊帐。既然他们这么想过小家庭的生活，就让他们尝试一下，随他们去吧。

    父亲说弄不懂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别说是父亲，连我这个年轻人也弄不懂。
    凌晨两点不能寐，爬起床，写下上面的话。

    1990年7月29日
    为替某某买一束鲜花，我们从北京路跑到大南路。我挑中一款西式花球的，卖花人当场帮我们包好，就掏走了我25元。

    夏令时5点就吃晚饭了，一桌子的菜，父亲举杯，祝他们新婚快乐！他们（尤其是mm）为什么就不会给父母敬一杯，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呢？

    饭后休息了一会，他们要过江南大道那边，说是太远，就不麻烦父母送了。所以我们把他们送到局大门口，截到的士，他们就走了。mm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当然是为了爱情。

    不到八点小姨和三姨又来了。母亲把mm的事告诉三姨，边说边流泪，然后三姨也跟着流泪，估计嫁女儿时母亲是要流泪的。

    1990年7月30日
    mm他们说要回来，请小姨量体裁衣。待mm他们回来后，小W和我打了个招呼，mm却不理我，和三姨她们讲填报志愿的事，该报什么不该报什么，俨然一副行家的模样。她有些话有明显的错误，我也没去纠正。

    1990年7月31日
    我知道mm不仅叫小姨做衣服裤子，而且还要小姨买布。我看不过眼。真不会做。她早就有叫小姨做衣服的打算，为何不先买好布料？没钱？非也；没空？非也！完完全全的衣来伸手。

    1990年8月2日
    mm拿到了护照，若不是父亲找熟人帮忙，别想那么快。
    父亲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花钱了。”

    没错，父母刚为我们买了冰箱（早知如此，冰箱可以暂时不买），现在又要为mm，一张机票就要好几千，别说其他的了。为了她出国，父母除了使出浑身解数之外，还可能要倾家荡产。想象不到，mm以后会怎样对父母，仅仅是写信说几句好话吗？我看看她临飞前，能否向父母诚挚地说声谢谢？父母为她操的心是最多的，但做了最多令父母不高兴的事的人也是她。

    1990年8月3日
    mm的签证又有麻烦了。1400美元是W担保的，可能要将存折给领事馆看，别人才相信。本来这些情况，对这两个出国狂来说，早就该了解的。现在又来向家里求救了。父亲便决定将家里的存折全部换成港币，存到W的名下。也许天下父母都如此，不管自己的儿女如何对自己，他们都尽全力为儿女谋福利。
    我们家又要想法换港币了。

    1990年8月5日
    父亲给了我200元，要我去给mm买衣服，我很不情愿，凭什么全家都要围着她转？我宁愿给钱让她自己去买。但看在父亲的面上，我去了。

    跑遍东山所有的百货商店及个体户，头都跑疼了，却没买到一件，冬衣的鬼影子也没见，连长袖衣也极少见，也是的，大热天，谁会买冬装？我很不耐烦，有怨气。

    mm他们的婚纱相拿回来了，全家都争着看，惊叹他们的美丽和帅气。。
    化妆太浓，根本看不出新娘是mm，但总的来说，照得还不错，有几个景我很喜欢。好像花了3000多，比我们的贵太多。

    1990年8月6日
    mm签到证了，让她14日去拿。她的运气太好了，从小到大都如此。俗话说，懒人有懒福，我，勤快过头，所以什么事都要自己干，父母也甚少理我，反而是我帮他们的忙太多了；而mm呢，是父母将什么都搞得好好的，她只要张口、伸手就能得到。

    1990年8月7日
    黄昏6点，mm他们忽然来了，我正要做饭，小W忙说不要煮他们的饭，他们要去排队报名。我主动问他们要不要煮点面条，小W毫不客气地说要，结果我一个炉子煮面，一个炉子煲汤。

    原来他们专门回来打长途，美国长途，打了半个小时，mm问该带什么东西去，对方一一说明，她打完又叫小W去打，聊天一样。

    我们相当痛心，母亲更加生气，因为他们花了不必要的钱（那时打国际长途，尤其是美国长途，相当贵），我们一个月也赚不到他们打一次美国长途的钱，这些事本来可以提前写信问的，非得要打国际长途，这两个人只会花钱，从来不替家里考虑，不用他们出钱，就大手大脚地花家里的钱，很聪明，很自私。

    mm还每天陪W去上班，两人双双到办公室，W还干得了工作吗？简直有点qi线，不知他们单位如何看待这事？本来，mm就该自己准备一下出国的东西了，而不是等着家里、等着我为她准备。

    父亲说：“这才是年轻人，形影不离。
    我说：我就不是这样。
    小D说：这是傻乎乎的年轻人。还说mm天真幼稚。母亲则说小D这个词用得很恰当。一个高中生说一个研究生天真幼稚，可见这研究生是如何的了。

    母亲还说：现在老花我们的钱，以后还不知记不记得我们，以后我要敲她的钱回来。
    母亲为今天的事相当气愤，我们家忍她不知忍了多少回了，为她花钱也不知花了多少，却养出这样的活宝贝，令人心寒。说又说不得，自以为了不起，好像我们只有让她、忍她，岂有此理。

    

    1990年8月9日（星期四）
    mm来电话说，到时她要带1000美金去，亏她敢狮子大开口，1000美金就是六七千人民币，飞机票还要好几千，这样父母岂不是要为她花1万多元？还不算为她买东西的钱。我不知道我们家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

    有两个办法：一是不要给她那么多钱，每回她开口要钱，父母都是100%的满足她，这样就纵容了她，要多少就给多少，以为家里的钱用不尽。为什么她不问W要，自己的先生多少都该出点吧？当她的先生真划算，千方百计联合起来榨取我们家的钱；二是问别人借钱给她，到时让她自己还，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因为她已经远走高飞了，才不会寄钱来还呢！她这样的人，我看透了！认为家里理所应当该给她钱，火透了！为什么父母就不说说她？一路纵容下去？

    1990年8月14日（星期二）
    父亲正在为买一张到美国的机票而绞尽脑汁、千方百计，要父亲忙的事够多了。
    吃晚饭时，mm他们回来了。

    某人说mm讲话很嗲，很造作，我说会撒娇的、嗲声嗲气的人才活得幸福，像我这样不会撒娇的，就是劳碌命。

    第二天走路去东山，好不容易为mm买到了两件针织长袖衣。除了送她这两件衣服，别的东西我不会再送了。明知你带着伤痛（当时我做了个小手术）去帮她买东西，也得不到她一个谢字，但还是得忍着伤痛为她服务，不知前世遇到什么鬼，才摊上这么个mm。

    mm忽然说民航有18日的机票，就来问家里要港币了，伸手派除了会伸手之外，还会吃会喝，一下子就把父亲为我这个病号买的粒粒橙喝完了，我自己都没喝多少。

    既然这么想出国，我就希望她快点走，省得全家人围着她转，一人出国，忙坏全家。

    1990年8月16日
    一大早，小姨一家来了，小表弟的嘴真甜，把家里的人都叫了个遍，我叫小表弟亲我一下，他就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小姨说：他们两个这么“粘”，到时分开了，我怀疑他们会哭。
    我说：不是怀疑，是肯定会哭。
    想不到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粘”，小姨说。
    “粘得太过分了。”我说。
    “你们两个也很粘嘛。”
    我说：“没他们那么过分，我可以不粘他的。”
    “是呀，该粘时就粘，不粘他也可以，这样才好。”小姨的话。

    晚上某人用单车搭我去东山，买了个礼物——木质心形相架给mm，还为她精心挑选了包装，包装好后，礼物显得高贵了许多。

    回到家把礼物给父母看，父母均认为给自己的mm不需要包装，还可以省4.8元，我说包装后靓很多的。

    很看不惯他们两个，喝完软包装饮料从来不收拾，成天要我帮他们收“手尾”，更有甚者，W这么大的人，也用手将软包装打破，发出的响声吓我一大跳。

    mm很聪明，家里的可口可乐她不喝，说要到美国去喝正宗的，真是聪明透顶。

    1990年8月21日
    机票的问题，让人伤透了脑筋，尤其是父亲，辛苦极了，一家人都急，因为她不走，我们就不得安宁。普通机票更难弄，原先订的是最便宜的机票，所以总是签不到座位，父亲决定多花2000元，弄到机票的把握会大些。

    1990年8月23日（星期四）
    一张机票居然花了9300多港币，而且是先飞香港，再由港起飞，经汉城—西雅图——纽约。多花了好几千，让她环游世界吧！

    晚上父亲又去换港币。为mm出国，家里借了好几千元，可能还远远不止这个数。等mm飞了，我们就该还债了。但愿她今后能知趣一些，多多少少能寄点钱回家，只是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

    1990年8月24日（星期五）mm飞mei国
    晚上7:20分的飞机，我们3点半就到了机场。傻愣愣地逛遍了机场附近所有的大小商场，花了6元买了两瓶矿泉水，又呆呆地将半边屁股坐在水泥沿上，坐坐站站，就这样打发了两个多小时。直到5点半，他们才拿着票姗姗来迟。办好所有的手续，mm进去，办好行李托运后出来了。

    差十来分钟就要登机了，mm说：“我登机了”，就扑在W身上哭了起来。若不是我们都在场，他们肯定会抱在一块。这场景，我和母亲也哭了，后来，连坚强的父亲也抹起了眼泪。我奇怪，mm哭得这么厉害，W却不流泪，很不协调的，果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机场的人却笑着说，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到时打电话、打电报就行了。父亲公司的小陈也说：出去的都是这样的，一两年就会翻身的。

    我们从机场回到家，已是晚上8点，我急忙弄饭去了。
    （7132 美图致谢广州浥晨）

    【情天】38. 一个女婿半个儿

    1989年9月14日
    今天是中秋节。下午父亲不用上班。在家忙晚餐。
    我坐在沙发上写班主任计划，他们则在看书，后来小叔和两个堂妹也来了，客厅里坐满了人，我移师房内，只顾写，没多久便大功告成。
    这顿晚餐我没动手。
    10个人围坐在一张大桌旁，吃得津津有味。

    1989年12月28日（星期四）
    小W一早就到了，他到中山图书馆报到。
    母亲让我把单车留下，让他骑车去报到。我没答应，一是我已离不开自行车，二是想到凭什么老是让我迁就他们，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迁就我一下？
    父亲说要找时间帮他买一辆自行车，这笔钱自然是我们家出。

    过了两天的一个星期天，他们都出去了，帮小W买单车、蚊帐等，几个钟头后回来，收获颇大，一下子就花掉了400多元。

    1990年3月4日
    母亲和小W讲粮票的事，母亲主动问小W饭票用完了没有。我就对母亲说：“要留点粮票给我，我下周要去学农。”
    母亲立刻对某某说：“小某，你那里有没有？有的话拿给她。”
    某人马上说：“我拿给你。”

    母亲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生怕我吃掉家里的粮食吗？我没出嫁就这样，我要是出嫁了，还不知怎么对我呢？居然可以这样不公平，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整个家里的家务几乎是我撑起来的，就算我吃了家里的粮食，也是不仅交了生活费，还用大量的劳动换来的，我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小W不过是她的女婿，且是个只会索取不会给予的人，母亲却对他这么好，什么都从我们家拿，真的是一个女婿半个儿，爱屋及乌。

    知道他要去香港，为了帮他省点钱，父亲为他联系住处，又把自己的一套高级西装给了他，凭什么他该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我的朋友就不同了，父母不仅什么也没给他，反而经常找他的麻烦。家里对我们这一对和对妹妹那一对真有天壤之别。有时想起来真是气愤。整天做家务，还要每天听别人的啰嗦——也不看看我干得好和还是她干得好。反正一回来就啰嗦，什么事都要管，但什么事都管不了，对谁都不信任，但自己又干不好，有时真想离家出走。

    某人也说，别人都说：“做女莫做大”，当长女，真是惨透了。
    某人拿了两个塑料瓶（其中一个是给我妈的），让我装上热水暖暖手，还没等我用，母亲却先用上了，因为我在干活，根本没时间暖手。

    1990年4月27日
    中午父亲从深圳出差回来了，买回一双皮鞋，让我们猜猜多少钱。母亲猜二三十块，弟弟猜七八十元，我猜200多块。父亲说：“还是你敢猜。”原来这双鞋180元，是进口羊皮的，制鞋的机器也是进口的。

    晚上父亲问我皮鞋是否合穿时，这皮鞋早就不在我这了，肯定是母亲收起来自己穿了。

    1990年5月13日（星期日）
    今天是父亲生日，又是母亲节，我们可忙坏了。
    上午出去买了15公斤乳胶漆，手扫漆和天那水，准备粉刷房间，去了三四个地方看家具，逛了农林自由市场，买了个皮包给母亲。

    回到家时，父亲说，又是好事又是坏事，小W买来一条蛇（真难得），谁也没做过蛇，又没菜谱，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父亲动手，煲汤、炒，炖做了三样，一蛇三吃，直到下午三点（夏令时）我们才吃午饭。
    第一次吃蛇肉，并不觉得很好吃，我这人对吃历来不感兴趣。

    下午又去逛，买了蛋糕等其他东西。
    回来便动手做晚饭，我做了好多菜，快8点，父亲才回家，
    我给父亲买了个自动名片盒，让售货员用礼品包装好，送给父亲。

    1990年7月9日
    表di总算高考完了，这三天，我们对他相当客气，早餐有两个鸡蛋给他吃，中午早早煮饭，让他吃完饭后能睡个午觉，期间的西瓜等水果任他吃。

    第二天早餐时，表di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脚伸得老长，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父亲问他何时回家，他竟然说：“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父亲婉言道：你准备一下，早点回家，帮你妈妈煮煮饭，你妈妈有高血压。
    表di说：我妈妈不用煮饭，是我弟弟煮饭。
    这句话引起我们三姐弟的公愤，原以为他考完试就回父母家，谁知道他还要呆在这里，岂有此理。

    1990年7月11日
    上午10点，表di回家了，他走了不到半个小时，“闹钟”又来了。我们家经常这样，刚走一个，马上又来一个，让你片刻不得安宁。

    小W现在一日两餐在我们家吃，有时甚至睡在我们家，吃完早餐再去上班，都挺会省钱的，这样吃住，也没想到交给父母一点伙食费，即使是象征性地交一点也想不到。

    1990年7月14日
    上午碧野来我这里坐。她和她那位仍未彻底了结，现在两人一见面就吵架。周也真够有耐心的，换了我，会很果断地了结此事——既然那男孩这么没气量，这么会算账，又这么不近情理，连吵都不要吵了，坚决不见他就行了。我没想到周这么不果断，心肠这么软。

    1990年7月15日
    早上全家一行9人（外加叔叔和他的女友）浩浩荡荡去喝早茶。我和某人最辛苦，先骑车到三寓宾馆占位子，见早已满座，某人就到东园酒家，我留下等父亲他们，等到父亲后，我又去东园，占到位置，把两张桌子拼起来，然后我再回三寓宾馆叫父亲他们。好不容易我能够坐下来等人了。人终于到齐，却发现没什么好吃的。我和某人、父亲还有小W分别拿了一张卡，到处找东西吃，我还到外面买了点心（如果再晚一点，外卖都没东西买了），父亲直接到服务台，请服务员给我们上肠粉，每人一碟。

    父亲带了100多元，准备用完的，中午就不再做午饭了，结果只用了50元。

    喝完早茶，兵分四路去了不同的地方。我们去逛外贸中心。自从调回东山区，就再也没来过这里，真是今非昔比了，装修得很漂亮，电梯也有了，商品琳琅满目。但贵得惊人。我对某人说：“等你发了财再来买吧，也许你永远没得发达。”他说：“没得发达就没办法了。”
    又逛东山，买别的东西。然后回去干活……

    1990年7月25日
    蔡同学来电话说请我们喝夜茶——带上他那一位，我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晚上见到蔡同学，今天是她最准时的一次，她那位比她高一点，是个的士司机——怪不得敢请我们到广东大厦来，只是中专毕业。蔡同学说他很自卑，经常说自己配不上她。从肤色上看，他们俩挺般配。但我想不到蔡同学会找一个司机，文化程度还比自己低一大截，到底他身上什么吸引了蔡同学？我想象不出来。估计很难成功。

    蔡同学说某人很小，其实她那位也比她小一年，只是那人长相老成。
    她那位极少说话，好像连普通话也听不懂，怎么可能？他原是军人，当通讯班长，与很多北方人打过交道。

    我们只喝了一杯柠檬茶，吃了一小片面包，最多花了20元吧，但情意在。

    今天三姨来了，后来李叔叔也来了，因为他夫人及女儿明天从北京回广州，所以特地来接她们回深圳，李叔叔真是模范丈夫和模范父亲啊！明天我们家肯定很热闹。

    1990年7月27日
    早上，父亲硬拉我去喝早茶。我知道，凡是李叔叔他们来，都要去喝早茶的。
    父亲给我100元，对李叔叔说：今天小R请，好事嘛。席间父亲说到我们的婚事，他的意见是请亲戚朋友们吃一顿，我和某人丝毫没这方面的意思，但不知我能否坚持到底，说服父亲。

    李叔叔一家除了小勐之外，个个都胖乎乎的。小静居然比她母亲还胖，脸上长满了美丽青春痘，她已被保送上教育学院，问她是否想当老师，她说无所谓。

    晚餐，父亲施展他的手艺，做了一桌菜。等了一会，李叔叔一家全来了，刘阿姨还赞某人很英俊，并说我的眼力不会差。

    下午收到黄绮玲的来信，她已调到三中了。信中最后问我结婚了没有。中午我回信回答了这个问题，还给吴老师、陈丽老师写了信，告诉他们我的近况。

    下午梁同学来了，大“弹”她的家公家婆，“弹”他们的慢镜头，听得我好不耐烦。直到父母下班了，仍不想回家。致使晚上有客人来家里吃饭，我也没法去做饭。（2917）

    

    

    【情天】39.家有两个高考生，半子也出国了

    1990年7月13日
    今天叶老师打来电话，说卢丽冰托人带了张贺卡给我，放在她家，让我有空去拿。
    我去拿到了。信中有卡片，有她宝贝儿子的相片，还有20美元。我没想到她会给我钱，太感动了！其实一张卡片，几句祝福的话，足矣。赶快写信感谢她。

    回到家，给丽冰和穗如各书一信，寄去合影一张。

    1990年7月27日
    某弟的高考分数出来了，总分只有484分，离大专线还差100多分。
    某某担心地说：别明年再来这里复读。
    我说：再也不准来了，谁也不能心软。
    父亲也说：不能再来了，明年我要全力管小弟，他们两个搞不好关系，他又一点都不懂事，影响小弟，不能让他再来，看看有没有中专或技校，让他去学点技术，实在不行就找事干。
    我说：这种人什么事也干不成的。
    我们还在商量，该不该这么快把分数告诉他们家。
    我说：他们全家肯定没心机，别到时高血压又犯了。
    于是今天没打电话给三姨。

    1990年7月30日
    早上8点不到，就有人打电话找我，听到父亲叫对方晚点再打来，我睡意朦胧地去接电话，原来是李老师打来的，他告诉我已经决定8月13日—23日上课，先上高三的几篇古文，征求我的意见，我只能服从呀，他就说帮我借书。

    想不到我的假期就快要结束了，假期上什么课呀，搞得人如此紧张，你就算再补课，这班学生也考不上几个，白费心机。

    上午李老师来了，帮我借到了课本和教参。和他聊了几句，李老师的二儿子这回高考考了800多分，好吓人的，他的老大却不行，去年只考了400多分，只能读电大。

    母亲和三姨就猛问李老师儿子上电大的情况，诸如录取分是多少，交多少钱，怎样考试等等，李老师很热心地给她们说了很多。李老师还说：出了怪事，今年高考我校文科的第一、二名不是重点班的，而是普通班的学生，这真是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今年我校的高考也考得不好。

    表弟的班主任约他下午回校，结果三姨和母亲都等不及了，上午就去了学校，自然没见到班主任。下午，小姨、三姨、表弟一起回校，可谓浩浩荡荡，然后拿回了一张表，是自费电大、中专的报名表，我和她们讲了几句就去做饭。

    今晚9个人吃饭。母亲说：“现在大家讨论一下上自费中专好不好？”我立刻放了一炮：“上自费中专还不如上自费电大，电大毕竟是大专。”三姨立刻表示赞同，其实这些事就该多问问我。

    母亲、三姨、小姨这三姐妹共同担心的问题是，怕某某有了小孩，没人照料她。我则认为，我们已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他们不听，后果只能自负。

    1990年7月31日（星期二）
    小弟补的牙齿，历险好几次，追记如下：
    洗澡时不见了，在冲凉房乱摸了一阵，终于找到，放到手龙头下冲一冲，又塞回口中。
    读书时掉在地上找不到，用扫把扫，终于在一堆垃圾中发现个白色物品，这回知道用酒精消毒一下，放进嘴里。

    早上起床，用悲惨的声音宣布：我的牙齿又不见了，而且再也找不到了。早饭后，拿着手电去寻牙，屋内突发声：“哈哈，牙齿找到了！”的欢呼声，又用酒精消毒。

    小弟的牙齿成了我们家的笑料，今日就把小姨逗得笑了好几次，后来小姨说：“小弟很幽默，以后找个媳妇，不用做事，陪着你笑就行了。”

    1990年8月1日
    三姨他们在我们家抱怨，如果认识招生办的人就好了。
    晚饭时，母亲就问我：“你那个同学认不认识招生办的人？”
    我说：“又想打我的主意？”
    这话把母亲惹恼了，她恼我也恼，我说：“宁愿帮别人也不帮他。”
    母亲说：“说到底还是亲戚，到时你还要别人帮呢。”

    我已为mm的事麻烦过我的同学，现在又要我去麻烦他，我是坚决不干的。母亲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就会指手画脚催我们去办。不仅从未过问过我的病情，反而想要我拖着病体去为一个是亲戚但是让全家人讨厌的人去帮忙，我才不干，她不为我保命，我自己还要为自己考虑的。

    父亲则说：某d一家从小孩到大人都不会做，第一次，某d填高考志愿时，我们家没有一个人知道，直到分数线出来了，如果不问，我们仍不知道他填了什么学校；上周，他们又拿回代培、自费电大、中专的表格回来，如果会做的话，就该和我们一起商量该填什么，可是填完表交上去了，他们说不出到底填了哪些学校。
    父亲很不满地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就要我们为他跑，分数那么低，怎么好去麻烦别人？”
    我发誓不管他。

    1990年8月3日（星期五）
    上午去省医院帮小姨拿化验单。
    很难找，进了医院，问了不少人，还走了10几分钟，才找到东病区，上了三楼又问，总算拿到了。

    1990年8月12日（星期日）
    下午伤口疼得厉害，母亲和mm占了我的房间，我只能坐在客厅，疼得咬牙切齿，自己掐自己的手。两次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差点昏过去。

    直到mm他们八点半离开了，我才得以进我的房间，躺下了，这样好一些。我足足躺了一个多小时，痛感才消失了一些。

    发现自己不能站久，也不能坐久，两者都会加重伤口的疼痛，唯有躺下才是最舒服的，自然也不能躺得太久。

    1990年8月21日
    今天上完课下楼时，生物科长从后面叫住了我，说我弟弟的新班主任就是他爱人，还说他爱人抓得很紧的，我对他讲了我弟弟的情况，希望他爱人多加关照，抓紧一点。

    1990年8月23日（星期四）
    弟弟去韶关回来，开口就说：“少了很多脂肪。”
    我问他：“是不是带了一大堆咸酸菜回来？”
    妹妹说：韶关酸菜？
    妈妈说：他才不会带酸菜回来呢。
    我说：他指的是那些脏衣服。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

    1990年8月27日
    小杜昨天才从江西回来，今天就来找我了。她问我编余的人员有没文件？我们哪能看到文件？只是校长在台上读名字，读到的表示聘用了你，没读到的表示编余，天晓得有什么条文。
    小杜不担心编余，他们家认识不少公司的人，她决定另找活干，可能的话，趁这机会一走了之。这个破学校，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不干也一样，没什么好留恋的。可能的话，我都找个地方代课，多赚一点钱。反正不用当班主任，只教一个班，还是挺轻松的。

    小杜送给我一对枕套，一对枕巾，挺漂亮的。

    骑车回家时，在路上碰到赖同学，和他聊了一会，问到他太太，他说了一件趣事：他太太所在的电台有8个大肚婆，每天有个固定的时间，8个大肚婆集中在一间有空调的房间里交流经验，或者相约第二天到某处吃饭。过马路的情景很壮观，8个大肚婆拉着手，诚惶诚恐……有个好事者在她们吃饱喝足后，在马路对面拿着个相机拍下了她们过马路的情景。想象得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我知道他会吹牛，这件趣事肯定也是加了水分的。

    1990年10月25日（星期四）
    科组活动后抽空回家，正准备离开时，母亲回来了，问我有没有小姨的电话号码，还告诉我，mm那晚打了个电话回家，小弟接的，mm拼命哭，后来母亲接过了电话，远隔万里地隔空哭，mm问小W何时来，这个问题真幼稚，以为出国像出省旅游，就算出省旅游也没那么快能弄到票，何况从社会主义跑到资本主义国家去。mm说她很寂寞，没有朋友等等。搞得母亲整夜睡不着觉，小弟也说他也要完蛋了。

    既然是出国狂，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在那里独自受苦受难，W最快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出去。她无论如何必须顶住。为了她能出国，家里花了多大的精力和财力，她可能不知道，以为理所应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何况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惯了，肯定受不了国外的苦。我早就说过，为了他们，家里是忙不完的。这不，母亲说父亲准备亲自去求图书馆馆长，求他放小W走。我很替父亲担忧，50多岁的人了，既要为事业，又要为孩子四处奔波，八方求人，白发一天天增多……真希望他们能体谅一下父亲。

    mm太顺利了，从一出生至今都很顺利，这回一下遇到这么多挫折，当然哭天喊地，就该让她受受苦，才能体会家人为她的付出。

    母亲今天对我叙述这些时，又哭了一回，弄得我也很不好受。我身体的问题只能只字不提，免得再增添父母的心理压力。

    1990年11月11日（星期日）
    晚饭后正想出门买点东西，梁同学的电话找来了，她已接到大使馆的通知，打算24日去北京，不知汪同学肯不肯帮忙，我让她自己先打电话问问汪同学的父亲，再有事时再找我，还问我忙不忙，我连忙说：很忙，明天还要上公开课。我知道梁同学有事才会想起我的，象签证这样的大事，估计汪同学也帮不上忙，就算能帮上忙，也让她们俩直接对话吧，不要拉我这个第三者出来。

    1990年11月18日（星期日）
    收到汪同学发自北京的信，让我帮忙。原来梁同学去北京签证，想住在她家。她问过公公婆婆，公婆坚决不答应，而且也确实没地方住。汪同学让我代她向梁同学解释。唉！梁同学真是的，为什么要去麻烦同学，那又不是同学自己的家，何况住在同学家是多么不方便。既然汪同学的公婆都发话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立刻给梁同学发信，请她体谅汪同学的难处。如果换了我，我宁愿借钱住招待所，也不会去麻烦同学。

    

    1991年1月20日（星期日）
    小弟让我帮他写入团申请书，我照办不误。
    周某某说她那位的钱只够买去海南的机票，再每人买一套衣服。这个男孩真够胆，这么一点点钱就敢结婚。周某某的婆家还拿了她的生辰八字去测算，推算他们结婚的好日子，她要请两次，一次请亲戚，一次请同学，真够麻烦的。

    1991年2月13日（星期三）
    上午梁同学来，数落她家公家婆的不是，还要去北京办签证，顺带旅游。
    下午去逛花市，花很贵，我们一枝也没买，空手而归。

    1991年2月27日（星期三）
    晚上母亲来了，拿来一袋苹果，一小袋瓜子，还带来 ，我知道是mm寄来的生日卡。

    妈妈又在我面前发泄，她很担心小弟考不上大学，说如果考上自费的，就不让他读，找个工作让他干，还说如果知道他现在这样，当初就该让他读中专，现在都出来工作了……现在已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也不能逼他，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小弟的前途未卜，我都有些担心了，但愿高考时他能超常发挥。

    1991年7月20日（星期六）
    写了封信给张班长，请他帮忙查小弟和表弟高考的分数，每年到此时，都要麻烦他一次，很过意不去，我是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不过又实在没办法。

    1991年7月22日（星期一）
    做晚饭时，父亲来了，他连家也没回，直接来我这了，拿了不少从从化买的黄皮给我。

    7点，母亲来了，专门来问我叫同学查分时，查到后电话打到哪里，我说叫人打到你的办公室，于是母亲很紧张，怕打到办公室被人知道，担心小弟考不好让人笑话之类，反正她的担心总是多余的。好像谁也没她那么担心。所以特地来问我要张班长的电话，她要亲自打电话给我的同学，让他查到分后把电话打到家里来。母亲为他们考虑得真周到啊！

    母亲还说小W已经拿到签证了，飞机票也订了，是28日的。这样，他必须在一周内完成体检、交接工作、还有大采购等任务，时间相当紧。父亲便叫母亲请假，陪W去买东西，母亲不太乐意。W也真是，晚几天走就不行吗？非要我们为他忙得团团转才甘心。这回又不知道要刮走我们家多少钱了，总之父母的钱都给他们两个用完了。若不是我身体有恙，母亲肯定会叫我陪W去买东西。或者叫我一手操办了。

    母亲不止一次说过，今年她的愿望就是小弟考上大学，小W出国，其他就没什么了，至于我的事，她是不会挂在心上的。我也不指望到时她会来帮什么忙的，一切靠我们自己吧！

    1991年7月27日
    上午，某人给我的同学打了三次电话，都找不到人，今天已经27日了，应该查到分数了。我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总是侧耳听着有没某人的脚步声，因为我交代过，如果一查到分数，让他回来通知我，我立刻就去拿，但我空等了一个上午。

    下午3点，母亲来了，叫我们过去吃晚饭，小w明天一早就飞了。
    三姨小姨都来了，小姨还帮小W买了四件衬衫、三条牛仔裤，三姨也为他们买了东西。我这几个阿姨，个个待他们都不错。

    来吃晚饭的还有W的一个同事及他的女孩。虽然开了大桌子，也是挤得满满的，个个大汗淋漓，我们先吃完的几个人就到外面乘凉，不一会突然停电了。
    正在外面乘凉时，张班长来找我了。他刚查到分数，我翻他的本子，全都是分数，每年他都要帮好几十人查分。

    小弟总分588，表弟总分496，三姨很难受。
    录取分数线这两天才能下来，我们也为小弟担心。不过我想，大专线小弟是肯定能上的，他还不至于差得那么离谱。

    当我们送走客人，全家都坐在外面乘凉时，小弟对我们拱拱手：“对不起，辱没家门（风）了。”其实我们都没有责怪他，他已尽了全力。

    9点半来电了，我们看电视，W忙着收拾东西。
    10:15分，我们与W告别，他与我们握手，我们祝他明日一路平安。我还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说这话时，我的泪水已在眼眶。W却说：“很快的！”天晓得这一别会是多少年？

    1991年7月28日（星期日）
    昨天我做了至少两个梦，一是梦到小弟的班主任，她说小弟的总分是558，我说我查到的是588分。这梦把我吓醒了。后来又梦到我到省第五体育场去看足球，我从不喜欢足球，怎么会做这样的怪梦？莫名其妙。

    下午早早去买报纸，高校的分数线下来了，没想到小弟连大专线也没有上。母亲就在那里骂天骂地了，说我们一家都是笨蛋，填志愿时填了那么多外省的、热门的专业……好像只有她最聪明，其实，当时填志愿时，她只会指手画脚地叫我们填，自己又提不出一点建设性的意见，就会不着边际地啰啰嗦嗦。

    现在小弟只有两条路，一是看能否上市的大专线，进广州大学，二是读自费。小弟现在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只要有书读，学到一个好专业就行了。母亲还是一个劲地啰嗦，读自费又怕花钱等等。小弟对母亲说：“如果凭你的力量能让我有书读，我以后保证每句话都听你的！”这话让我们大笑，说都知道母亲是没这个本事的。

    晚上近10点时，李永宏老师来了，说假期不用我补课了，学校已决定由我科的潘某某接2班的班主任，真是谢天谢地。

    1991年8月2日（星期五）
    市大专的分数线下来了，小弟比大专线还多了18分，但能否进广州大学，还是个危险分数，父亲已到广工争取到一个代培的名额。

    8月4日（星期日）
    晚饭前，父亲去找市招生办的人，很晚才回来。我们一直等着父亲，他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省里有文件，如果志愿未填代培的，一律不收。母亲于是又很焦急，实际上她每一环的情况均不了解，就在那里胡乱焦急，没有任何办法，于是父亲让小弟明日回校，看能否改一改志愿。

    我给小娅拨了好几次电话，但总机就是没人接，也许星期天休息？

    1991年8月11日（星期四）
    小弟高考分数总分多了2分，周二某人到广工的老师家，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数学有一题改错了，11点半听新闻时，只听到一半。周三一早，7点又听新闻，这会听清楚了，消息得到了证实。我没吃早饭，立刻骑车回娘家，将这个消息告诉父母，原来数学第一卷改错了一题，是编程序的人操作失误，于是花了两天两夜重新改了全省理工类的数学试卷，更正的成绩近日发给考生。居然会有这样的错误，真是天理不容。

    这样一更正，表弟的总分却降了八九分，更没希望了。
    （5757）
    今天广州摘星了，祝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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