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生活] 因为我们已经老了，[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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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因为我们已经老了，[第7页]

作者:xh56321111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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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孙女明年高考，一家人没回来。我们老夫妻到儿子家过的年。中午已吃过团园饭。

    春节
    万古如今日，新年又一晨。暗生无限事，潜老几多人。归路亲朋远，家乡客雁新。那堪惆怅独，况是白须人。
    平水韵。
    （宇光）2022年1月31日。

今年女儿一家未回来，我们老俩口是到儿子家过的年。我们带了一碟无为板鸭、烧了一条糖醋桂鱼，蒸了一小钵粉蒸肉（忘记带去）。媳妇烧了三个火锅，分别是腌排骨、牛肉卷和昂刺鱼；炸了肉丸子、糯米丸子和臭干子还有春卷，炒了芹芽干子、花菜。没有喝酒，喝的饮料。

    上午我又包了素菜蛋饺。为了让馅粘性大些，糁了些芋头泥和山芋粉在馅内。口用调得粘稠的面粉浆封好。可搁水里下来吃，跟下饺子馄饨一样。昨晚我就试吃过了，味道怪不错的。

    初三从早上8点多到晚上11点多，我的手机上不了网了，反复试，出现“网络连接不可用，请稍后请求””扫二维码、条码、小程序码”的字样。
    联想到上次（1月中旬？）转一感帖，有两天上不了网。先生与哪儿电话多次，才又通了，为此他对我大发脾气。这次仅发了两个天涯部落审验过的帖，没毛病啊！是“网络堵塞？或信号不太好？”
    昨天早上手机拍摄，约两分钟图片才发到微信上，且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晚上好不容易（8点35分）发了一张图到南京，也呈现一个红色感叹号。经过12个小时的紧张熬煎，手机仍上不了网。
    今早6点多，打开手机想上网，出现“网络连接不可用”。怎么回事啊？
    真不知如何过这一关?？天可怜见！

今天是初四。上午10点30来到菜市，见场内空空荡荡，整齐而洁净。唯有三位卖小菜、一位卖鱼的。而其中一位正将蔬菜筐子往四轮车上搬，欲打道回府。再看市场前方的店，琳琅满目的食品以及各色鲜艳的水果，闪着骄人的光、发出诱人的馨香。杂货店大开中门以迎客。来的不是客，是闲逛的我和五六位商议着什么事的环卫工人。我惦记着河南卖山药的女孩子，绕道过来。只见货车仍然在，山药橙子柑橘被雨布蒙得好好的，只剩下五分之一的量。我不由得轻松地出了口长气。

一直到驾鹤西去，杨妈妈从来没讲过我一个“不”字。而杨二哥对我一直很友好。我觉得对不住杨妈妈的信任，对不住杨二哥的信任。更对不住母亲，欺骗了她，让她顶了缸。我是一个坏孩子。

    上接587楼
    那年，胆大的遍历大半个中国，胆小的也去了趟省城。北京进出的同学不知凡几。
    这一年的冬月末，我班有男同学牵头，有女同学邀请我参加。别看我在学校、在班级老实可怜，少有朋友。但我也生性好玩。四个月前被剔除在外，我不敢找班干理论，将一腔怒火倒向父亲………………这一次有人带玩了，我受宠若惊。连忙给大舅舅写信，请求他的支持。很快，大舅给我寄了十元钱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问我能否搞到外地学校证明？为了讨好他们，我想到了杨二哥。我知道杨妈妈喜欢我，二宝对我也好。于是乎，我去借证明，说好打了到巢县的汔车票后完璧归赵，岂料男同学们不肯，从此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几位同学在上海、武汉、长沙、衡阳、韶山、湘乡、巢县等地转了一大圈，历时四十余天方才返回，全程用的杨二哥的介绍信。回来时我也没找男同学讨回，因薄薄的公文纸盖满了公章，我无法面对，更没脸将此证明还于杨妈妈母子。
    妈妈对我说：
    “杨妈妈躁死了！说你把二宝学校的证明骗走了，‘要是干什么坏事，追查过来，责任还是二宝的。’我说：‘杨某老实’杨妈妈说：‘晓得杨某老实，可是男生坏嘛。’”一直到驾鹤西去，杨妈妈从来没讲过我一个“不”字。而杨二哥对我一直很友好。我觉得对不住杨妈妈的信任，对不住杨二哥的信任。更对不住母亲，欺骗了她，让她顶了缸。我是一个坏孩子。

    五律辛丑除夕
    游子多愁夕，西风木叶黄。龙湖笼雾月，晓角满城霜。亲友来书少，关山去路长。甚时摇桂棹，何日返家乡。
    平水韵。
    七律辛丑除夕
    异乡岁晚怅离怀，游子飘萍最可哀。夜夜蛩吟催梦去，年年雁影带寒来。鹅毛大雪飞空乱，独自徘徊宿海垓。好友亲朋今可在，相思万缕涌心来。
    中华新韵。
    宇光 2022年1月31日。

今天约8点，先生在电脑桌前点手机，说：“我想交费，可两天来总是交不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呯呯跳，对曰：“是拥堵吧？上网的人太多吧？”赶紧走开。过了十分钟，再来，看到他已经顺利上网，一块石头才从心里落到肚里。过些时候，先生说：“你来玩电脑，我去看比赛。”于是乎，我泰然自若地坐着，看了好久的抖音。我问我：“什么叫幸福？”我回答：“心情轻松就叫幸福。”
赶紧将好消息告诉大家。

    我的感悟是：人生来世是受罪的，只有妥胁才能长治久安，生生不息。竭力地妥胁，向天地、向别人、向自己。
    责任和义务是随着人的出生而降临的。人不光是为自己活着，也为下人和上人活着，为家庭而活着。必须得承担责任和义务
    妈妈说：过年前，要给种的菜和庄稼浇上粪、施过肥后方才心安；大年三十，要给饲养的动物吃点好伙食心里才好过。在人们的眼中，这一天，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当一视同仁。
    妈妈说：初一、初二、初三叫三历年。这三天不动刀、剪子、扫帚，光是玩。所有的人除了搞饭吃不做任何事。

    七律??? 咏雪
    阴云密布北方来，新岁乾坤六出开。与日交光呈瑞色，共花争艳傍寒梅。飞随玉笛歌声远，舞逐姮娥广袖回。故旧知音难相见，新诗一首为君裁。
    平水韵。
    宇光

    2022年2月7日

    不管是伟大先哲的功与过，还是芸芸众生的是与非；不管是神奇的创造，还是无谓的牺牲……一旦成为过去，后人统统称它为历史。
    历史是有局限性的，没有局限性也就没有历史。
    虽然历史是一面镜子，但是人们从中看到的却不尽相同。表面上我们以善恶对错来判断是非曲直，但人心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可不是以一两个既定标准去衡量世间万物的。世上既有怎么都恨不起来的恶人，也有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好人。人永远难以做到感同身受，不是五十以后才明白，而是亲身经历过才明白，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独身、单亲、离异、留守、空巢、无子女都不能算是一个完善的家庭。一个人没有爱过人或被人爱，是一悲哀；有爱而无家，又是一悲哀。但有三分奈何，谁愿做无家之人？面对厄难，在传统道德的拷量下，为数不少的为人父为人母者是选择了承担单亲的家庭的责任和义务的。
一个人品德和能力的养成来源于学校的知识灌输、社会实践的磨炼和家庭的熏陶培养，而家庭给人的温暖和关怀，是一直伴随到人的终生的。父亲母亲大爱无疆，一切行为动机都是为了孩子，他们含辛茹苦、忍辱负重，为孩子们创造好的生长环境，为他们成家立业倾心竭力。为了孩子，他们甘愿牺牲自己的心态，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在我们的周围，这样的人不胜枚举，爸爸妈妈是如此，杨妈妈是如此，倪妈妈是如此，龚X芹是如此，陈某某是如此，罗X珍是如此，王X珍是如此…………

    “杨某，给我把头发剪一下吧！”每次从学校回来，杨妈妈就递给我剪刀，她给自己颈上围一块布，我们俩就站在门外路旁修理。我为她剪头发的时候，她很伸坦的样子，我也很温柔。我不好说话。她也不找我说话。美好的时光就在默默无语中不经意的过去了。
    杨妈妈的儿子个个长得像杨伯伯，尤其是二宝子人高马大。三个儿子中，杨妈妈特别宠爱二宝子，总是爱宝子长爱宝子短，含嘴里怕化得兹，吐出来怕飞得的样子。
    她要给二宝子做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填了好多好布角，涩针得要命纳得呵荷连天。四顾茫然之时，忽然看到老虎钳，抓起来就拔，果然好对付！遂眉开眼笑地一手捏着鞋底一手握着老虎钳走来，说：“王前英呐，用老虎钳拔针容易得很呐！”“表功。真是个大孩子。”我心里说她。
    ——她这一招，我以后也常用。
    杨妈妈喜欢二宝子，也不怪她喜欢。这大男孩很懂礼貌，总是面带微笑、淳淳沫沫的样子，邻居们也都喜欢他。而我是个闷头驴子，不爱喊人，只对他母子笑一笑。杨妈妈就对妈妈说：“杨X喜欢笑。”我听了心里说“我哪里是喜欢笑？我是不想说话啊！”
    1962年的秋天，二宝子从乡下三秋回来，在隔壁大声地反复地唱着一首名叫“好媳妇”的歌，我默道：“他只会唱这首？还是刚刚学会正加紧练习，要在学校年终汇演中一展歌喉？”

    按说再婚是要取消遗属补助的，可能是出于对死者的怜悯？可能是杨妈妈会闹？三次结婚，丈夫单位给予的补助依然外孙打灯笼——照舅（旧）。
    杨妈妈带着小儿子从洲上回来，又过上了单亲的家庭生活，母子是黑户头，没有粮食供应，吃屁屙风啊？！内心何等焦急？！人们发现她努力地兴菜、种葵花，并将晚稻秧插在观震潮浅水区。后来，就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堂前，细心地将炒熟的葵花子包成菱角形，用笸箩装好，让三宝端进电影院兜售。又发现她经常往隔壁高墙大院的民政局长家里跑。妈妈对我说：“家门口人都说，杨妈妈呵上了张局长。”三个月后，杨妈妈就又将户籍从农村转回无城镇文景管理区了！！！杨妈妈你是真有本事啊！！！人人都说这是张局长的功劳，我想，是不是也有管理区对当年残害伊的一丢丢谦意在内?
    大宝应该是判刑十年，从1957年始到1967年为止。这一年的秋天，大宝带着一位比他高半个头精瘦的黄黄毛丫头来见，他自己是一脸的沧桑。空旷的天空，逼仄的门沿路边，只有我见证了这个历史时刻。无为人说：“精神看一眼，呆子看到晚。”我就是那个呆子。我没讲一句话，我也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只在心里纳罕：“怎么没看到三宝？一向胆小老实没朋友的家乌龟会不在家？！是躲在屋里不出来吧？！此刻他正匿于尺余见方的窗旁偷窥大哥大嫂吧？”而二宝子不在家，这个窕达（灵活通透的意思。别字）人找到了帮邮电局安电线杆子的零时工作，此刻正在无为至巢湖的哪一处荒郊野外栽电线杆呢！
    母子们站在门口说话，只有十步开外的我盯着他们叁。从始至终，我观察到杨妈妈脸上是挂不住的样子。叁人只说了一会儿话，儿子和准媳妇就告辞了。她没留吃中饭，也没有给他们一分钱，也没送。
    哦！母子连心，我知道，杨妈妈的心被苦泪攻陷了。

    双眼模糊神昏昏，奈何桥上喁喁行。观震潮岸杨柳树，三十一年哀哀情。
    杨妈妈在丈夫死后三十一年，完成了人生的任务，大限也到了。自打不起后，神思昏昏，屡屡同爱恋她、苦等她的丈夫的魂魄会面。
    1991年仲夏，我出差顺道回家，母亲对我说：“我们去看二舅，顺道去看杨妈妈，——杨妈妈生病了。”杨妈妈爱吃蜜枣，我们特意、也仅仅带了两斤水东蜜枣，出门绕道去她家。那时候，我们一分钱扮捌瓣仍捏在手心出汗、窘迫而寒酸。走在通往老屋的路上，耳边犹闻1961年的一天，杨妈妈在我们屋外对母亲和邻人说的话：“哪天吃餐饱饭，死得也闭眼睛了。”又说：“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到上海去玩一趟。”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我已二十余年几乎不走老屋这条路了，这儿有我太多的伤怀、太多的痛、也有太多的温馨。眼前是那熟习又陌生的地方，那因1969年大水倒塌在原址上重建的房子，那旧邻都在、唯两家各一间半一历史反革命与一破落地主未得指令胆怯的不敢搬回，现易主为成份好的同学张某荣之家，老屋故土，今天，将在此重现旧景、勾勒苦情？！
    来到杨妈妈家门外，一眼眇见伊躺在小屋中央小床上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猛然浮现出杨伯伯当年生病时的情景，她与他睡的位置和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杨伯伯是驼梁（与屋梁垂直）、杨妈妈是顺梁而已！近前凝视，脸浮肿得厉害，呼吸细而弱。妈妈说：“杨妈妈，杨某来看你了。”伊努力睁开眼不成，“这是杨某带给你的蜜枣。”只听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表示答谢。妈妈将枣子放在杨妈妈脸旁边，我傻子一般站着……先是听说人浮肿从脚开始、继而延伸到腿、到肚、到胸已无救，到脸就不行了。难道永诀就在今朝？！杨妈妈你吃过一餐饱饭吗？！你的眼睁耶？闭耶？为何睁也睁不开耶？人说，“吃饱了”不是吃够了胀了而是美食后肠胃乃致身心愉悦的那种感觉、余深以为是。照此说法，杨妈妈你吃过一餐饱饭吗？！多年的关爱我何曾反哺过一次于你？我欠着你的爱！只觉心里堵得难受。母女二人就这样默默地静静地站了十余分钟，便告辞出门。
    杨妈妈是妈妈的好朋友，打我们1959年底搬来做邻居就与我们家走得很近。69年发大水房子倒塌我们分开了，仍然常来与母亲说话，关系挺铁。特别是父亲去世，天天来陪妈妈，一直陪了三个月，很仗义的一个人。
    听到杨伯伯哎哟哎哟之声，我少年之心无可如何的缺乏同情。那时候到处都是浮肿病、干瘦病，小儿们细骨伶仃的挺着一个屎巴肚子，死一个人就象死一只蚂蚁一般无声无息。只听杨妈妈不耐烦地叫道：“嘶什么嘶，死又不死，害人！”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久病床榻无人怜！
    那日，杨妈妈在地里栽高粱（她在观震潮边有一块六分之一蓝球场大的瓦砾地，因为饿饭占地者多栽高粱），忽然听到七、八岁的三宝子跑去叫：“妈妈！大大要我拿剪刀给他。”杨妈妈赶紧小跑回家，一边嘴里咕咕叨叨的、跨进屋斥责道：“你要剪刀干什么？你不要吓唬人好不好？！我成天在外面累、你还这么烦人！”一边找到剪刀藏匿起来。一天天的过，一天天的捱下去。那一天我放学回来，看见杨妈妈拖着板车正从牌坊那儿住回家的路拐，板车上躺着那枯娄一般的杨伯伯，他就象一个死人，但他还活着！原来杨妈妈把丈夫拖到医院去看了看又拖回来了。以后，杨伯伯就静悄悄的消失了。只是常听到杨妈妈在隔墙边哭边诉：“X宽嘞，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啊？这个家怎么办啊？”邻人说她的哭象唱歌一样。正所谓长歌当哭吧。她仍旧每天穿着补丁累补丁的短裤头、一件小棉布套头衫（药房的药用纱布，凭关系买的，不要布票）去菜地里劳作。秋收的季节，杨妈妈将高梁穗捆成一把把的晒干、磨成粉精心的做成（高粱面没粘性很难捏拢）一个个铜钱般大的粑粑，蒸好后盛上六个端着碗送来。母亲、弟弟与我分而食之。当年那两个小粑粑是如何安慰我们饥饿的肠胃的？食堂里的稀饭“洪湖水、浪打浪”，人是铁、饭是钢，离得饭、软浪浪，野菜、树叶都吃光，没挨饿的人难想象，至今口角留余香。杨妈妈孤儿寡母的在那么困难的年代怜悯比她更困难的我们实属不易。以后又多次送食物给我们。
    杨妈妈在邻居中的口碑不太好，可能因为她误信宣传，大义灭亲般的将犯了点小偷摸的长子送进少年劳动教养所致。为改变境遇，杨妈妈又有过三次婚姻，都因双方家庭子女难处而失败。她也给人带小孩挣点钱，慢慢的把孩子们苦大了，都成家立业添孙子了。更令人兴奋的是1949年随国民党去台湾的空军弟弟回来探亲，给了她金戒指、金耳丝和一小笔钱！谁知福兮祸所依，她反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在一边过日子。大儿子一家五口饭都吃不饱，只有二、三儿子们每月给的二十几元钱，其时平均生活费约三、四十元。这不，带孩子的事也找不到了。本来健健康康的杨妈妈突然又被寞窟运缠上了！一天，一民工模样的人找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个泥乎乎的金元宝，一番鬼话，哄得她心驰神摇，掏出仅有的五百元，还搭上金戒指、金耳丝购下金元宝。回头拿到银行鉴定，兜头一闷棒魂魄离体。自此神思恍惚、病态恹恹，每天只是在大街小巷到处去找那骗子。找了三个月，终于再也起不来床了。她孤苦的心哀哀地向死鬼丈夫哭诉，只待那一刻在观震潮等待她的X宽带着她升上天堂。
    杨妈妈你已死去二十二年了，今天我在这儿对你说：“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邻居。我长大后一定努力挣钱，带你和母亲到上海去玩一趟；带你和母亲到母亲日夜思念的黄山去坐一回览车、在屯溪吃一餐美味的徽菜”。
    杨旎写于2013年8月3日

    二00五年的一天,瘫痪在床的母亲真诚地对我说:“旎,你说我对不起你,我是对不起你。早年一个好补丁都要补在他们身上,原本想将两个大的盘出来好带你们两个小的,谁知他们出来了,你也独立了。”
    听到母亲说出这等话,我的心肝百折,我的柔肠寸裂,我为对母亲的怨怼造成的后果失悔啊,我后悔无及啊!
    “母亲啊母亲,是我对不起您啊!”我的心在哀伤地哭泣。
    您死后,您的言,您的行,您的诗,您的词,整日无心整日闲的在我脑海里萦绕着,我更加深切的理解您同情您:
    “您没有一技挣钱,干不了重活,您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牺牲了高贵的尊严,用低贱和卑微拯救了成全了这个家,让我们在苦难中幸福地成长正常地受教肓而不是流落街头失去前程;让父亲在厄运中有所依凭有所期盼而不是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
    “当您担着力不能支的重担,全力拼博挣扎在死亡线上时;
    “当您低着头,佝偻着腰,含羞忍诟地向兄弟乞讨时;
    “当您连壳吃下蚕豆尝一小口小鱼鳃用力吞咽无油无盐的老莴苣叶毛茸茸野苋菜破棉袄(野草)只为省下一点口中食给孩子们时;
    “当您面对强势力无端的呵斥辱骂低头默默忍受时;
    “当您用娟秀的字体无偿劳作时;
    “当您兢兢业业带好十三个孩子将宝贵的时间为之耗费时;
    “当您低三下四巴结讨好当权者企图为下放十多年的小儿子上调走后门无果时;
    “当古稀之年的父亲拖着虚弱的身体与您千里迢迢赴四川要求平反不成反遭违背事实的污蔑谩骂您低头劝慰时;
    “当您被株连断送一生前途至死未平反时;
    “当您在荒原上笔耕不辍毫无收获反贴进钱财遭到讥讽与耻笑时;
    “当您忍受着刺耳刺心的骂声与斥责以顺从来回应时;
    “当世态炎凉无可如何无可奈何您仍苟且偷生只为着子孙后代的幸福时”
    …………
    我知道您多不容易您太不容易了!
    您的一生都在奉献在付出,先是为国育人,继而为夫为子,再后笔耕不辍。您的人生目标就是:不白做一回人!
    我听说多少不愿受辱的知识分子忍心抛下父母子女丢下义务责任重担,以结束生命来解脱一切的事情;
    也有拖着油瓶改嫁,也有将肉包袱男孩抱给人做儿子(小时当童工长大为长工)女孩给人当童养媳自已净身出屋的;
    也有让儿女摆个地摊卖水果挑着担子卖小菜学个剃头等手艺的;
    也有听之任之随儿女讨饭流浪下放卖血等等自生自灭的……
    您曾说过:“等你们长大就晓得了”.“我原以为你们长大就晓得了”.
    我小的时候那么单纯,孝顺,懂事,与家人亲密无间其乐融融,邻居夸奖我,妈妈赞美我.我的少年的心是宁静的自得的。
    不幸我长大了!我本来就不应该长大!我为什么要长大?!难道就是为着脾气渐长不近人情?!为着反叛忤逆戗顺而行?!为着凉薄自私不肯忍隐?!为着偏执行事臆断盈盈?!难道长大就是要将无法也不能分辩是非曲直的事情找出对与错,列出是与非,意气用事不知感恩不怕伤害沉默的父亲冤屈的母亲?!
    若是知道今日眼空蓄泪泪空垂更那堪偷抛闲洒,
    我情愿做少年单纯无瑕哪怕比当年苦苦海无涯!
    虽然我步入老年渐次理性,但仍以为给父亲母亲您们吃饱不冻着就是回报了!今天,我想孝敬您们顺着您们为您们抄写好诗词您们已无从得知了,已是回报无门了……我无法排解对您们的思念对您们的爱,只能浅浅的为您们的诗词下个注脚,只希望自已能排遣郁闷……
    在这悠思绵绵之时,我做了一个梦,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妈妈在又小又乱又脏堆满杂物的漆黑屋内,断着双腿靠在床头,很冷,没有被子盖,忍不住不停地哭泣:“我要回家去看妈妈,我要回家去看妈妈.”从梦中哭醒。
    又梦:在澄瀛街草屋内,漆黑一片.不知何人寻衅,乱放鞭炮干拢我们休息,后又开枪,再用炮轰。只听“轰隆”一声,一颗炮弹落在室内正中,硝烟迷漫,重重被击中应声倒地。我惊恐万状地抱起软搭搭的小孩察看,只见胸口蚕豆大烟薰伤痕,焦灼万分慌忙收拾东西急欲坐爹爹自行车前往破凉救治.遂醒.兀自心狂跳不已.

人性多元，远不止黑白两色，每个人都会有怯懦、自私和身不由己的时刻，所以妈妈对那些底线以内、符合人之常情的缺点予以宽容。人心能换来人心，妈妈对杨妈妈的怜悯与宽容，换来了她一生的感恩。我也宁愿相信杨妈妈对孩子的爱特别深厚无私；对丈夫的关怀是竭尽全力。我更相信她天生有一颗慈悲心怜贫惜苦。事实也证明，她用朴实无华的一生为这些好品格下了注脚。
而我的父亲母亲则更加让我尊敬和崇拜，他们的一生都秉持忠厚老实，对所有伤害过他们的人都以仁慈心对待。这也濡染着我的身心，我相信我也会继承爸爸妈妈对人“宽恕”的好品格。

单纯的杨妈妈在以 *为纲的年代，对家庭犯下了错误，这些错误除给家里制造很大的麻烦，带来很大困难外，也给自己种下了凄凉的苦果。首先，杨妈妈让长子“现行在押”，用“大义灭亲”当上了积极分子，却不料给儿子们上学、招工、参军、就业的“政审”设置了逾越不过的关卡；其次是虐待瘫痪在床的丈夫，让无望的男人在身心交瘁中死去；再是与派出所长妹婿妹妹闹翻，割断了开“后门”的纽带；最后是拼着雌身找靠山却丢了城镇户口，变为天不管地不收的黑人头。如此这般瞎折腾过来乱扑腾过去，新的靠山老的关系全都搞丢了，名声也更加不好。看着长子一家过得跟讨口子别无二样，这做母亲的心情又当如何？！真是！自作自受XX秀，百无一用杨寡妇。只落得邻人捂着嘴笑。这血泪的教训，是没有人同情的，也不好意思向我的母亲王前英叹苦情，惟有搁在心头，悄悄地喊着X宽哭几声了事。

    登瀛街原来有钱人多，黄泥湾是富人区，迷宫似的豪宅巷弄陌阡、四通八达。我们这排草屋对面，是原显赫的民族资本家（工商业兼地主）陈氏三兄弟的豪宅。妈妈告诉我说，那深宅大院系上等人居室，紧隔壁低矮处是下人（佣人）的住房。公私合营后调了个个儿，陈家人搬进下等人住处，民政局张局长则驻进宽敞明亮的高门大院。
    古话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命是挣出来的，路是走出来的，赤脚趟浑水，高低深浅踵至不厌其详，宓妃愁坐芝田馆，用尽陈王八斗才。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又为你打开了另一扇门。杨妈妈是工人成份，成份好的人胆子大，她默道：张局长妻子在工商局工作，他自己在民政当局长，而家里有五个子女，最大的十五六岁，最小的不到五岁，家务事没人做，最缺的就是保姆啊。你缺什么我送什么。从此后三天两头往那大门楼里跑。除送些个兴的葵花籽啊，腌一坛种的雪里蕻啊，再就是帮着干家务活。
    俗话：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针，又说：砍柴不在磨刀功。杨妈妈用软磨硬缠的办法，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得到民政局长的关照，三个月后，这母子两人的农村户口又变成了城镇户籍，不但“农转非”了，三宝子长大还让他顶父亲的职了。
    张局长白净清秀文雅似一介书生，妻小十余岁略有姿色。他们的四个女儿个个美丽如花穿着光鲜，男孩子长得帅气打扮得也格式，一家人在这一大片穿着不青丝、衣衫褴褛的贫民、等外民的聚栖地，是那样地晃眼睛，那样地格格不入。而这一对颇有气质的公家人清高孤傲、鹤立鸡群，每天上班回家独来独往见谁也不理不采，。。倒是他们的四个女儿不介意，反革命也好、破落地主也罢，三天两头来我处，随意地站在公共的堂屋内（没有凳子招待她们坐），听吴家大伯谨慎地扯淡，听妈妈慢慢地说闲话，听我半天憋出来的一句话。
    有一天，我侪终于发现高傲的局长夫人也有柔软的一面。
    1967年夏天，一天中时，局长夫人下班回来，走到我们家门口，突然站住，叫一声：“二姨唉，我家还有碗烂腌菜，你若要，就拿个碗来摘了去。”
    妈妈就到他们家去了，端了一碗烂腌菜回来——这腌菜是杨妈妈代他们腌的吧？——这是妈妈唯一一次到张局长家去，而我从来没有到他们家去过，只在大门口，悄悄地对里面瞥了一眼——今天，我还在感动，这位美丽的局长夫人的这一句话，让我感动到今天。

    1962年3月，我的父亲回来了，一家人那个高兴啊！仲夏，在终极考试中我轻而易举获得了初中一年级第一名，姐姐哥哥和弟弟的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爸爸妈妈好高兴，一家人都好高兴，这是我一生中最为快乐最为幸福的时光，生活虽苦，可其乐融融啊！1963年初二的下学期，功课加重、难度加深，极需要补充营养时，可我、爸爸、妈妈和弟弟，每天仅仅乎只有无油无盐的一碗稀粥和两小碗干饭维持生命。我上午第二堂课时，肚子就饿了，精力不济常时打瞌睡，成绩也下降得很快。到了1964年关键的这一年我中考、哥哥高考时，4月，父亲的劳动报酬却从20元减至7元，全家人的幸福感立刻消失殆尽！无望的母亲在又向大舅二舅伸出了乞讨的长爪时，悲摧的心情几乎将她击倒！极度地焦虑让她欲哭无泪，每天晚上都要找岔子同父亲斗嘴。这一系列的不顺，导致我中考名落孙山。我那个沮丧啊！我再也没有机会上大学了！——我今天孜孜不倦地学习，就是想找回一丁点当年的梦想——
    仲夏的一天，母亲枯破桌旁给大舅写了，鬼使神差般，我突然向妈妈索看。妈妈将信交于我，我捧着薄薄的纸，盯着那娟秀的字体迅速浏览，见后段有 “杨旎没有考上高中。你们负担又重。请大哥在矿工中给她特色个对象吧。”的话，我的心好凄凉，默默地把信还给妈妈，妈妈一样凄凉地将信装进信封交由我。我到邮局将它寄给了大舅。不久，大舅回了信，妈妈将大舅的信给我看了，信上说：“杨妮还小。慢慢来吧。”我悬着的心才落到了肚里。为此，我对大舅感激涕零，更加恨自己不争气。后来，又有人介绍一位在佛子岭水库工作的人，那男人也亲自来看了，可能是因为我黄皮寡瘦而作罢？但我却从此对妈妈有了恨意。
    虽然家里极度贫困，可父亲母亲绝没有将姑娘当摇钱树的思想。因生活太苦，14岁的我虽说就有生理反映，可初潮却拖到17岁以后，青春叛逆期则是从进入18岁的1966年7月开始，而怀春的年龄却是从农校毕业后的21岁，这两项都大大滞后于同龄人。
    妈妈是真心对我好，农校毕业后，曾经有人给介绍过几位，终因是父亲母亲舍不得我而作罢。妈妈对我的终生大事还是挺尊重我的意愿的，她不在乎有钱没钱，只要我能够得到幸福。她甚至问我：
    “同学中可有喜欢的？”她拿出曾给我写过求爱信同学的照片，说：“这位男同学长得漂漂亮亮的，你可喜欢？”
    “…………”我没有接腔。她又对我说，
    “林妈妈说‘他儿子的胡琴拉得好好。’”邻居林妈妈与妈妈相与，她儿子的坐位就在我座位的后两排，可同学四年，我们没有说过四句话。
    “…………”我默然无语。
    她又给我选择了三四位，我都沉默不语，她也就不再提了。
    可是，1971年，我却轻易地将自己嫁了出去，走进夫己氏的觳中。

    刺贪夫任峡同学对联
    横额：汝死何迟！
    上联：放高利放大利死无一德人哀已；下联：是远亲是近亲拔一毛利不为矣。
    另外两联：
    其一：萌豆壳营养最好；猪胰子味道最鲜。
    其二：无儿无女死积钱为了何的？有剩有余咽气时可带地府！？
    前妻长音，农村妇女，文盲易御，性慈淑而柔。夜以继日地工作，遇校办厂的货车驶拢，上下货抢先争取，吐哺而作，挑重拾级登梯，不辞其苦，不厌其累，生怕别人将利益夺此，此任氏一贯作风，不怜妻子工作了多少时日，为高利强使其妻。月终算盘一响，将妻日夜操劳所得的酬金，全部囊刮后只给其妻五元，作为零用；即使妻子哽咽啼哭，泪流湿襟，声言月经需纸，出行看望儿女要路费，然弗予。
    继妻良淑，城镇中人，前夫曾在金融机构任职，因病死而字任。良非长比，良策略谋划，具心术面利导，任的存折，全属她的芳名。芳龄约五十余岁，出玩独个其身，不与老倔同行，碍其观瞻。腐儒虽然老奸巨猾，擅于世故，却败于娇娘，实为应得之报。 ——代欣 1997.9.14
    一问为何要写？

可是，1971年，离开父母羽翼的佑蔽，我轻易地将自己嫁出去，为人妻为人母为人砧板上的坨，走进夫己氏的觳中，再也没有“呆子看到晚”那份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情逸致了！
我们不晓得用了舅舅多少钱，不晓得受了友人多少恩，不晓得吃了邻居多少东西，如今，我们成家立业了，他们也老了，应该是回报的时候了，再不报恩就来不及了！可是，我身无长物，手捏清风，又该当如何？我仿佛又回到少年时代破衣烂衫没有脸面，能不见人就不见人，能躲过就躲过的时候。

    1977年底，我们回家过年，妈妈对我说：
    “爸爸跌了一跤”。
    我虽说是心里难过，但是没有接一句腔，连问候爸爸一声也不曾。心下认为是1971年他60岁跌倒在张果老巷口那次。前一程看到爸爸的遗稿，恍惚觉得妈妈说的“爸爸跌了一跤”是指1977年前不久的事。遂微信问姐兄弟，他们没有回复。今天看清是1976年！是1976年65岁时在“在劳动中跌得头破血流”！想想我54岁就退休不再公干，真的是百感交集。遂微信给兄姊，两天后哥哥回复，曰：妹妹：这些文字没有成文，无法辨认。
    ——我想要不哭，却不能够。

    父亲来人世上走一遭，从来没有过过一个生日；母亲来人世上走一遭，从来没有过过一个生日。1989年公公患上胰腺癌，让母亲想我们回去给爸爸过80岁（虚岁）生日的希望成为泡影！不到一年，79岁的父亲进了天堂。而1992（？）年，杨妈妈又与我们永诀了！
    苍天啊！苍天！你接连不断地把苦难送给我究竟为的是哪桩？——长辈训诫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母亲遗字曰：“弟弟……救我五口之命，深恩大德，没齿难忘，图报无日，何以为人。”——难道上天是为了让我明白事理，再深深地忻悔，再用流淌不尽的泪水来洗涤灵魂、来报答所受之恩？
    1991年秋天我回娘家去，杨妈妈特为地送了20个鸡蛋来。妈妈留吃中饭，弟弟弟媳一家三口没有上桌子，让我们叁先吃。妈妈指着老鸡烫罐子对我说：“搛给杨妈妈吃。”杨妈妈赶紧侧身挡着碗，她以为我会把鸡把子撕下来给她！可俗话说“钱是人胆”，我回娘家，因少物无钱而胆怯，犹豫之中，搛了一筷子鸡胸脯子肉给她，她连忙伸过碗来接到……
    我不知道杨妈妈是92年还是93年死的。

    好友发帖摘录老残的话说：
    「吾人生今之时，有身世之感情，有国家之感情，有社会之感情，有宗教之感情，其感情愈深者，其哭泣愈痛，此洪都百鍊生所以有老残游记之作也.棋局已残，吾人将老，欲不哭泣也得乎」
    我引用部落友人说的一段话回复。
    好友说：不过，中国人口众多，文艺有个导向也许是必要的！
    我说：是的是的。老残，老残。就话论话。就话论话
    我又说：我也是觉得那网友讲得有点道理，所以引用，既然不得劲，那我听您的引导，愿闻其详，
    我补充说：给您出难题了？生气了吧？那么严肃认真干吗呀？其实，我是同您开玩笑。但愿您一笑了之。
    一句话说得人笑一句话说得人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位好友再也不理我了。我说不出的懊悔，肠子都悔青了，脑筋也短路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时，作兴用米汤浆衣服，甚至连被子也浆。即用少许米汤，兑上适量清水，视衣物多寡增减。将清洗好的衣被浆过晒干，衣被就被赋于了一定的硬度与一点点韧性。条件好些的人家乐此不疲。花奶奶六十多了，给女儿家做家务事。女儿在粮站工作，亲家公、女婿都在食品公司工作，一家六口日子过得跟飞起来一样地好。花奶奶每天穿着浆过的大襟白布衫，头扭过来扭过去地看那翘角角的下摆，一付志得意满自怜自爱的样子。杨妈妈虽说穷，却天生爱干净，好面子。她有一件大半新淡竹布褂子，一条黑平布裤子，浆好折好压枕头下，这是她的行头，只要是出门，哪怕是去200米外的水虎炉子打瓶开水，她都要把头发梳得顺顺溜溜，穿得清清丝丝“像个轻巧屁”。人们总看到她每天上昼9点左右，一摇三摆于青石板街上步步莲花着意渲烦顾影自怜，直到满足一天的虚荣后，才走回至牌坊那儿。接着再南拐瓦砾路顺延至土路，因此处人烟稀少比较荒凉，她打道回府时抢火一般双脚直是杠，一会儿工夫就钻进门内，净干净手后赶紧脱下衣服，换上罩不住胴体的小棉布（药用纱布）套头衫和补丁累补丁短裤头，将行头折好放好压好后，找个破面盆，捏着铲子到观震潮边栽菜去了。

    世上万事万物皆是有度的，好在适度，坏在过度。爱干净这样的小事体，何尚不是这样？
    1969年秋，我到农场给姐姐家带孩子，姐夫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有一位妹妹，见添了小孩的姐姐邋里邋聒，家里也弄得乱七八糟，娇小姐就不住地撇嘴，连说：“咦咦，好脏！”“咦咦，好臭！”“这就是猪窝嘛！””我，一会也待不下去了！你，是怎么过过来的？”……后来，妹妹结婚生子了，姐姐就去看她。跨进门，见妹妹扶着侄儿站饭桌上，小家伙屁股一撅屙了一坨屎，慌乱中的妹妹找一个碗扣在上面。姐姐笑道：“人家孩子屙屎她闲臭，自己孩子屙屎搞碗扣。”
    我给他们带俩孩子，抱一个牵一个，很是卖力，带了两年。
    那时家家都有三四五个、六七八个孩子，穿著“老大新老二旧老三破老四筋补补纳纳老五又出生”。做爷娘的交由老大背一个牵一个领一个地带着，他们虽出死劲挣钱也供不上七八上十张嘴地吃喝。当然，也有人生养得少，只个把的特别稀罕，舍得花钱请人带孩子。
    1967年秋，杨妈妈帮人带孩子了！这一对夫妻在国营理发店工作，收入高，将一个四岁多的男孩请杨妈妈带，每月报酬9元。这么大的孩子，不用背不用驼，盯紧30天天上就掉馅饼发给你工资了，天大的好事啊！从事，杨妈妈一心一意带孩子。

    无以为报
    太阳给予了我太多光芒
    我竟无以为报
    就像父母给了我们太多的爱
    我们却无法回应相等的爱一样
    似乎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都让人无以为报
    空气、水、情感都让人珍爱无疑
    我们回报它的只有是认真的享用
    可是这些我通通不想要
    我只想你对我的爱
    让我无以为报
    马嘉泽

    杨妈妈每天清早接孩子来，中午送回去吃饭，擦黑再交由理发匠夫妇，一天耗费在孩子身上的时间少说有11个小时。好在不用出力，小孩子也不调皮，牵着小男孩的小手，还能穿得青丝丝地上街去渲烦，在青石板上徜徉。想这一段时间，杨妈妈的生活是自在而安适的。
    杨妈妈每天从早到黑地放羊，自己累，小孩也跟着受罪！小孩子怕大人，爱亲近小孩子。家门口有年龄相仿者四五个，父母亲上班，他们每天无受无管地坐在地下玩泥巴。爱玩是儿童的天性，若是将之搁一处厮混，自己只要在旁边招呼不打架就行。如此一来，大人小孩相得益彰。可杨妈妈天生一副“捏骨像”（过份的意思无为土话），特别爱干净，生怕弄脏了行头，生怕把儿拖灰无法向雇主交待，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心甘情愿地与孩子慢慢磨。这也难怪，那时洗衣粉还没出生，市面上也没碱卖，一户每月供应四分之一块麻将大的肥皂，能做什么？衣服搞脏了甚来好？浅色衣服被污更没得劲攒！被雇佣者当然是站在自己角度上考虑问题啰！我想到90年代，本单位一职工家属给人带一小女孩，为防她屙尿弄湿裤子，就扒开两腿露出屁股抱坐在大门外，长年累月如此做派，也不怕小孩受凉！可怜的小人（也包括不能动的老人）往往是最低保障限度被忽略者，反而催生出类似管制者与被管制者即强势者与弱势者之间的微妙关系。当我看到那位小男孩弯腰想捡一根草茎，或是伸手想摘一片树叶，被杨妈妈瞅到，当即脸一本（绷），眼睛一肮，严肃地斥责道：“脏！别搞！脏！！”那孩子立马肃立垂手，不则声不吐气地，一脸地沮丧。
    “可怜的孩子！”我暗叫一声，又暗问一次：
    “杨妈妈你不知道压制孩子的天性不人道吗？你不知道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吗？”

    那时还没有煤作燃料，有钱人买硬柴或茅草，杨妈妈用去年菜园地里兴的牛绪（高粱）秸秆，我们用垃圾。因柴火金贵，粮食不够吃，我们一天一粥一饭，粥里放点白菜边皮，干饭则在破坛里舀一勺腌菜水拌一拌，注意要留一点饭第二天早上用温吞水泡泡胡胡肚子。
    杨妈妈中午要送孩子回家就餐，自己就得提前做饭，闷在锅里待三宝子放学回来吃。她做饭也很简单，炒一个蔬菜或是就着一碗生腌菜，中饭晚饭就胡过去了。
    1968年放暑假回来，就听妈妈告诉我，说：
    “杨妈妈惹事了！“
    “这天11点她开始做饭，搬个小板凳让小孩乖乖地坐在大门口小路边。”
    “先炒个蔬菜，再煮中带晚的正餐饭。杨妈妈锅上一把锅下一把地忙活着。”
    “忽然听得小孩变了声地的叫喊：‘大妈妈，我要撒尿！我撒不出尿来！’”
    “杨妈妈一边说‘你就在树荫下撒就行——’一边奔出来，只见小孩捉住他的雀雀，连嘶‘疼、好疼’眼泪也下来了，脸色也变白了。”
    “却原来小孩坐凳子上百无聊赖，塞一粒黄豆进小雀雀里去。”
    “小孩小声哀哀地哭。我帮忙抱着、哄着，杨妈妈则用手去抠，小孩就大一声小一声地哭叫，抠不出来。‘换个手吧！’杨妈妈说。跟着，她接过小孩，让我去抠，我见那小雀雀又红又肿，黄豆已经胀大，哪里能抠得出？！而小孩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已然痛得哭不出声来！我俩异口同声地说：‘赶紧送医院！’杨妈妈抱着孩子往医院跑，我气喘吁吁赶到剃头师傅家里报了信。”
    “后来在县医院开刀拿出来了。”
    妈妈未提及杨妈妈工钱拿到未。我想，人家不找她赔偿就算好事了，还想要工钱？算了！白干了！

    宇光:
    一首唐诗，说是李白写的，也有人说是杜牧写的。题目叫巜子规》。内容是：蜀地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反正李白、杜牧都到过宣城。和旎妹一样，送给你了！
    宇光:
    五律??? 壬寅雨水
    小苑步清晨，莺声忽听新。东风轻夜雨，南国万家春，带雾梅初暖，含烟柳拂尘。龙钟添岁月，孤独异乡人。
    平水韵。
    2022年2月19日。
    ?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发表《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12月25日载文把下不下乡作为衡量一个青年革命不革命的标准和对毛革命路线“忠不忠”的政治态度问题，舆论上造成了强大的政治压力。在动员方式上采取粗暴的强制手段，对动员对象或办学习班，提高认识；或注销城镇户口；或停发父母工资（1973年以后政策和方法有所改变）。1971年开始，知识青年在农村的许多问题开始不断暴露出来，同时中共开始在城市中将部分工作分配给下放的知识青年。不过这样回到城市中的知识青年大多数是通过关系得到回城的机会的。（摘自百度）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发表《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12月25日载文把下不下乡作为衡量一个青年革命不革命的标准和对毛革命路线“忠不忠”的政治态度问题，舆论上造成了强大的政治压力。在动员方式上采取粗暴的强制手段，对动员对象或办学习班，提高认识；或注销城镇户口；或停发父母工资（1973年以后政策和方法有所改变）。
    进入70年代以后，国家开始允许知识青年以招工、考试、病退、顶职、独生子女、身边无人、工农兵学员等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名义逐步返回城市。71年开始，知识青年在农村的许多问题开始不断暴露出来，同时中共开始在城市中将部分工作分配给下放的知识青年。不过这样回到城市中的知识青年大多数是通过关系得到回城的机会的。（摘自百度）
    无为的土政策是，没有下放的绝对不予安排工作。我的一位同学，凭家属关系在食堂打零工，享受大集体待遇，现今月退休金一千多元。杨妈妈的三个儿子，长子劳改农场教养释放，铁板钉钉与工作无缘；二哥自谋生路，为邮电局栽电线柱十二年后转正；三宝被老娘罩着，博得张局长夫妻怜悯顶职招工在大药房当店员。二哥三宝躲过下放而谋得工作，人生道路基本上算是一帆风顺。

    临终日记
    蒋子丹说，最近有一个机会，我看到几本死囚留下的日记。它们多半起于死刑宣判，止于死刑执行。那些笔记本斑斑驳驳写满了蝇头小字，字迹或工整或零乱，内容却出人预料的一致，除了恐惧和悔恨，千篇一律是对母亲、父亲、手足和爱人的怀恋，对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时光的追忆。
    在这些杀人见血甚至狠毒凶残的人临终的目光里，生活迸发出惊人的美丽。完全找不到罪孽，找不到阴暗，找不到他们向恶的进程。即便涉及犯罪经过，也都是三言两语淡写轻描，带着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偶然性。好像他们走在铺满阳光的路上，突然间掉进了一个黑洞，猝不及防就从乖孩子变成了流氓强盗。所有循序渐进的堕落过程都被遗忘、被省略了。（《特别关注 2022.3》蒋子丹文）
    吾人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愿他们来生平安幸福

    真凶疑现身，新京报记者于2013年5月2日采访坐17年牢假释的朱又平。朱回答说：
    “我一共拿了6次‘改积’，4次‘记功’，1次表扬，一共减了7年刑。到了今年5月，我就可以正式刑满释放了。
    “每年监区要求服刑人员写年终总结，必须抄写犯罪事实，这是认罪的表现。我在犯罪事实一栏，只写一句‘服从法院判决’。我从内心深处抵触，根本就没干过，也就抄不下去犯罪事实。
    “法律书越看心越凉，我专门看过一本叫证据链的书，书上说要推翻以前的判决，需要新的重大的证据，不知道怎么下手。
    “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出狱前一天）我把各种监狱的印记，书信、证书、衣服，全部撕碎，扔进垃圾桶里，我不想再回忆，想彻底告别过去，我以为这个恶梦可以画句号了。
    “出狱前是人生最漫长的一夜，进看守所和出监狱都终生难忘。盼着日出，但天老不亮。
    “监狱是长明灯，晚上睡觉不关灯。回家第一晚，不适应，关灯太暗，开灯又太亮，床头灯开开关关好多次，凌晨3点钟才睡着，跟做梦一样，5点钟就起来了，那会儿，天还很黑，母亲和姐姐还在睡觉。
    “我很着急，担心节外生枝。我希望法院能给个公正的说法，越快越好。我已经等了17年，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我也好开始新的生活。”

    钱真的很难挣！
    无为人在粮食关中蹒跚地走过来，1961年夏天，我上初一，姐姐上高一。暑假，妈妈找到在冷冻厂做家属工的表姐，让给办了一个证，并给钉了个小冰棒箱。第二天，我与姐姐即到离城五里外的冷冻厂批了1.2分钱一根计三十根的冰棒，抬着到城里来卖。实际上，那一箱冰棒一人是能够背得动的，妈妈心痛两个女儿，让我俩互相提携。
    进得北门跃进门，姐姐开口说：“杨X，你喊。”她略低着头，很难为情的样子。姐姐在无为中学品学兼优，而且是文艺会演积极分子，是班主任彭老师（女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我心目中的榜样和楷模，可她胆子却很小。听妈妈说，姐姐五岁过毛河桥，一男孩挑一条死蛇拦在桥中，爸爸鼓励她站出来斗争，妈妈也叫她不要怕，可她却躲在爸爸身后不敢走出来。以后，在没有人撑腰的情况下，胆子只会愈来愈小。胆小是能传染的，我们兄妹四人相互影响胆子都小。我一生胆小，姐姐有时比我还胆小。此刻，在没得任何指实的情况下，我只好大着胆叫：
    “卖洋糖冰棒——，卖奶油雪糕——。”自己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唉，卖冰棒的。冰棒好多钱一根？”这是一位约摸三十岁长相英俊的男子，他好象是一个小商店的售货员。
    “三分钱一根。”我真的有一点小激动。我俩赶紧停下。他走近我们，卖了一根冰棒，慢慢地吃着走了。
    “才八点来钟，温度也不太高，为什么要花三分钱买这冷东西吃？是对两个小女孩子心存怜悯？”我默道：他真是一个好人。——我至今还在这么想。
    我俩抬着冰棒箱子在城里转来转去，已近晌午了，却只卖掉两三根，真的是很难过！
    忽地，一阵狂风吹过，一阵急雨洒来！
    “回去吧！”我与姐姐抬着冰棒箱子连滚带爬跑回了我们的破草屋。我们的避风港。
    妈妈接着我们，赶紧背上冰棒箱子，满面凄惶无可奈何地一家一家地去挂门扣子。
    ——她是怎样地遭人的冷眼白眼，才将那快要化掉的冰棒照本钱卖给了邻居？！
    ——从此后，妈妈再也没有让我们去赚取小钱了！
    ——我真痛恨我自己！
    ——我这个无用的东西！我恨我自己从小长到大，没有为“讨口子”的爸爸妈妈分摊一丁点儿生活的重担！

    无为中学我哥的好几位同学住在附近，登瀛街的一位叫江某楠，父亲是历史反革命；张果老巷的叫候某生，父亲是牙医；小南门的叫杨X生，家庭地主成分。杨X生父母双亡，与姐姐杨X兰相依为命，杨姐姐与我姐亦为同班同学，而我哥低我姐两届。我哥不仅成绩在班级名列前茅，还是数学课代表，江同学和杨同学的成绩也十分了得，只有候同学成绩差。进入高中，大家都在为升入高等学府捧上金饭碗而拼命，为提高学习成绩，候同学竭力巴结我哥，下雨天必定打着雨伞来接，而我和弟弟是用破斗笠遮或是和头淋。投桃报李候同学得到我哥在学习上的帮助，我哥从来没工夫辅导我，我也不便向他开口。而登瀛街西边江同学的妈妈与我们的妈妈相与。两位母亲经常在一起交流儿子们的学习情况，江妈妈说：“我儿子这一篇作文，用了八个比拟句、八个排比句……”“我儿子……”妈妈嗫嚅着“只用了四个……”我听着直发愣，油然对江同学产生许多敬意。然而，大比之年，那位八个排比句的江同学却名落孙山！反而候同学进了复旦大学；杨同学和我哥进了南京农学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让我们一家万分感激地是我姐我哥均顺利地考上了大学，虽说是农学院，全家已是感恩戴德心满意足了！——那时的管理区，那时的县政府还是严格按政策办事的，哥哥姐姐也是沾了父亲抗日的光才得以进入高等学府的。而那一年的芜湖一中，不光曾XX没考取，连第一名也落榜了！因为……
    1969年末，江X楠与他的父亲来我家叉墙。我见这位英俊的年轻人胡子拉碴、一脸地沧桑，挥舞着铁叉熟练地垒着墙。他们歇工走后，妈妈对我说，江妈妈想讲你（做媳妇）。我楞楞地没接一句话。心里却悲哀地想，难道就该锣配锣鼓配鼓，锄头共锨舞？
    以后，再也没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五十余年的风风雨雨，使我恍然若梦。若是能穿越到未嫁那一年，我是侵一位卑贱而有才华“板凳桌子一样高”的人呢？还是找一个好一篾爿子让父母付出所有而一无所得的人呢？
    二者必居其一。

    上接647楼
    杨大哥原本有点驼，经过八（？）年劳教，就有滴小厉害了。好在他以吃苦耐劳、实诚品格和一副好脾气赢得了一位农村女孩的芳心。当他带着庐江女友来谨见母亲大人，杨妈妈当然高兴，母子二人终于解开了悬在心中的结。
    约1970年10月，母亲对我说，我带你去看大宝（杨大哥）去。我跟着母亲，沿着南大街径向北大街而行，将进未进跃进门，斜插穿过了石板小街，来到一大片黑土地前，再随着母亲七弯八拐地走进阡陌菜地。最后，在一幢孤零零的旧草屋前停住。“到了”母亲说。
    这屋占地约50个平米，泥墙粗糙、碎瓦片隐约，一如登瀛街老房，墙基二三尺宽厚。“怕是杨大哥这个二毫半泥匠人建筑的？”我在肚子里发着疑问。
    门大开着，因屋顶上有一块玻璃天窗，致窠巢不太黑暗，陈设一览无余。北面安一张旧的大床抵着墙角，上面堆着些衣物。床南紧擦着一大堆参差不齐的煤基，床东留置一方出口方便大人孩子上床下地。一方断砖码的灶距床三尺。可能还有一个煤炉吧？好像半空吊着被絮什么的？西墙竖靠着一辆大板车架，两轮子卸在不远的脚下，想是释放初始置下的产业，代人拉煤基以养家糊口？！床前搁置一条不起眼的窄长凳，主人客气地请我们就坐。见他们如此不堪的光景，我忍不住心酸。
    向前看，向前看好吧？！好在他们有三个不是很齐整但是很胆小很实诚的萝卜头，大的约5岁，小的不到两岁。虽是畏畏缩缩地盯着我们看，虽是脸和手被煤污得漆黑，虽是身上被泥土染得很脏，但是，这却是活宝财富。只要大哥和华叶千辛万苦地把孩子拉扯养大，将来会有回报的。总有一天，生活会过好的，会愈来愈好。
    我不清楚他们一家五口几人吃商品粮。
    我们与他们夫妻二人站在那儿说了一会闲话，就告辞走了。我们无钱买一丁点东西带给他们的孩子们，他们也拿不出一点钱买点菜留我们吃中午饭。

    工作难找
    1970年，二舅夫妇托冷冻厂侄女女婿（厂负责人？）在街道磨镙丝厂开后门招上了工。工作后的二舅母心情舒畅开朗，和二舅的关系也融洽了。二舅母的上班让我想想入非非：她小学毕业，我假架码也是个中专，我能不能够得到一份工作呢？我想工作，哪怕是做小工，哪怕是看厕所。工作！工作啊！有工作就有钱，有钱就有胆，有胆腰杆也硬了。“工作！”这个让妈妈，让我眼热得要死的东东啊！带着一丝缥缈的希望，我遂相跟着妈妈去求表姐。
    表姐住在阁上。好像有三间房子。这正是礼拜天，眼尖的我瞄见表姐夫在屋里，而他却不出来接待。
    表姐家里摆设素雅有致。一家人着装时髦格式。一双亮丽而阳光的小儿女进进出出。反观我们，妈妈著的灰衣发白、残破欲裂，我著的是淘来的褪色的蓝夹衣。与表姐一家人两相对较，他们鲜衣怒马，我们委琐低下，反差强烈。我看到妈妈亲手向姨侄女奉上我结婚获得的唯一的物质：1丈2尺红灯芯绒布。随后，就听妈妈低三下四地同表姐说了些什么？我一句没听清，只心痛那一块灯芯绒布。这12尺灯芯绒的作用是为家有余裕的表姐锦上添花，而它在于我，却是生平第一次触摸到的好布，得而复失的嫁衣……我的神情恍惚，眼前分明有看不见的辽阔水面，我的布和妈妈添上的糕点，正在上面打漂漂…………
    这是妈妈第一次为我谋工作。第二次是1976年岁末，妈妈随我们一家四口到芜湖婆家去。那一天下午，男人一家人都在，妈妈喊了一声：
    “亲家公，你在厂里给杨X找个事做。啊？随便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她吃得苦。她在农场劳动，累得要死…………啊？拜托了。”我看到公公的眼光越过妈妈向空中望去，一言不发……
    想起来我就心痛妈妈，我珍藏的记忆里满是妈妈对女儿的挚爱，…………

    人生的“度”与“和”
    “度”，就是分寸，世间万物皆有分寸，人，更应该懂得分寸。人，要多读书，切忌肤浅无知和过犹未及。率性而为不可取，急于求成事不成，欲速则不达，凡事要有度。
    有的人之所以会一路顺风顺水，除了聪明和勤奋外，还有就是他们对于人性的观察，懂得不偏不倚，见好就收，最关键的就是他们懂得把握分寸。
    做人做到恰如其分，是最高境界，而把握好人生的尺寸，就等于把握好自己的命运，做事做到刚刚好，也是一门不浅的学问。
    人生有度，误在失度，坏在过度，好在适度。
    在生活中，有一种智慧叫容纳，容纳就是指能够容纳生活中的不完美，容纳那些自认为，那时不如意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和”，这里的“和”就是和气。
    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当一个人或者家庭和气的时候，他能收获的是一种和谐和幸福。当一个人在人生中面对着自己的状态，能够达到和的状态，他收获的是一生的从容，这个“和”就是包容和接纳，即《道德经》里所谓的水。老子说，水容纳百川，汇聚成大海，它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阿根廷博尔赫斯《德意志安魂曲》说：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到死为止，所能遭遇的一切都是由他本人事前决定的。因此，一切疏忽都经过深思熟虑，一切邂逅都是事先约定，一切屈辱都是惩罚，一切失败都是神秘的胜利，一切死亡都是自尽，我们的不幸都是自找的。这种想法是对人最好的安慰。奉上，用来安慰宽慰我的爸爸妈妈、李姨夫、杨妈妈、雨水、邢同学、丁同学、卢同学等等一切苦难的灵魂。

前天下午腰酸背痛，归来上楼，一步一捱一阵阵喘息，心咚咚的跳得不知有多难受。昨天回来的路上拎脚不起，十分疲惫无精打采。今天清晨，直觉得捂寒怕冷，有时还来一阵燥热：“感冒了吗？”此时身在出租房没得抓捞的，我害怕极了！一下瞄到吃包子剩的醋，人急智生，赶紧分几次喝下半碗。醋下喉，好像是好一点，赶扫地择菜杀肉烙杂粮饼。不到一会儿，不停地流清鼻子，只好洗啊、擦啊、擤啊，手忙脚乱得二五加一八，好不叫人恼火好不让人尴尬！不过，也终于做好了饭。吃过饭，孙女去午睡了。谁知道我接连地打喷嚏、咳嗽，故技重演，忍又无法忍！过了两个小时，咽喉又痛将起来。我吓得够呛，又分几次喝下半碗蜂蜜。心中默念：上天保佑，不要让我在公交车上现世：遭人嫌弃，让人害怕，躲我像躲瘟，或是被撵下车。还好，坐第一辆平安无事，转车后就咳了起来，不过，偶或为之而已，善良的乘客没有人当回事。但我还是胆战心惊地想：倘若停不下来会怎样？
虽然累得慌，我终于到家了。看了好一会电脑，精力不济，只想马上吃饭，吃过后挺尸去。但又坚持到现在。

    2月28日下午腰酸背痛，它不同与以往，上楼梯尤感困难。当时我左手扶着扶手，右手拎着蓝子，双膝颤抖着往前，双脚一寸一寸试叨着够上第一个搭步，接着朝着第二个搭步移动。我的心极细极弱极急促地跳，嘴则大张着吸气吸气再呼气。就这样，我弯腰驼背往上爬，经过二十多分钟地挣扎，终于拱上了第96个台阶！我回到了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后，又活转过来了。
    3月1日回来的路上拎脚不起。
    3月2日（正月二十一）清晨起床，捂寒怕冷了，一阵燥热突袭更让我胆战心惊！往日地病痛又历历浮现出在眼前：1971年孕期挨冻一咳就咳了半年，1976年孕期老病复发亦咳亦喉了6个月，2004年开刀抵抗力低下，2005年相与孙女你感冒过来我感冒过去，最近一年二年地，少则三五天多则四五十天，也有先牙疼，接着右边脸和颈子肿，再感冒，再诱发术后创口痛楚的，也有纯粹伤风感冒的经历的…………
    而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今天是母亲的难日！想到七十四年前，多年忍饥挨饿的母亲突然有了放开肚皮吃饭的幸运，我就在她的肚子里长到八斤重！我这个坏蛋！！爸爸会接生，哥哥姐姐都是爸爸接的生，可这次他不在家。乡里？人又不懂，找来扁担横搁在肚子上踩，折腾得妈妈死去活来………………我心里难过，原想以不吃饭来纪念妈妈，又怕男人哂笑，只好暗地里用不吃晕菜以明心志。

    约9点到出租房，将儿孙们吃包子剩的半小碗醋皱着眉毛喝下去，之所以要喝它，昨天的经验觉得有点用，俗话，恨病吃药，如此而已。
    上午吐了一口绿痰，想到母亲说父亲：“哐一下就感冒了！”心收紧了。想到经常感冒的父亲在9岁的大姐6岁的二姐的拉扯下，是怎样地凄苦无依？想到老年体弱多病的父亲是怎样地枵腹从公？想到弥留之际辗转病榻咳嗽多痰的父亲又是怎样地无可奈何？接着想到吴家大伯“好人就怕病来磨”，患气管炎，冬天咳得两头够一头，当他伸腰抬头眼眶里满是血丝和泪水，也让人为之心酸。再想到有人告诉妈妈说：“盛某秀（即杨妈妈）是感冒死的”时，真是百感交聚。感冒虽是小病，“感冒”却真的不可小觑！
    捱到3月4日了。下昼晚上坐公交车，喉咙痒痒，忍不能忍，咳了一次二次三次，吐的是白色的痰液。感觉扁桃体肿胀，喉咙也痛起来了，出气不赢了！“还得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唯有厚着脸皮揸药，先预防一下防止意外了。”我想，遂在公众场合找出灵宝王，挤出膏药来慢慢涂抹扁桃体。还真别说，这东东还真给我争了气，过了一会儿，颈部疼痛减缓，并渐渐地有了一丝清凉味儿。虽说后来又咳了三次，但只有两三声而已，很快地，终于到站了。我想，倘若不涂药，还不知如何大咳特咳地出洋相啊？
    午夜就寝，睡前又抹了药。到得侵晨，又咳将起来，我的咳嗽声与林间的小鸟相与唱合？一共咳过四次？只好又揸药。起来后不怎么咳了。现在嗓子还有点痛，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会忍住不揸药的。
    是药都有毒。去年还是前年，我揸它治牙痛，治咽喉痛，结果搞得扁桃体肿大，拖了十天方好。

    集体记忆的灾难书写（作文素材 2021 第7.8期上）
    集体的记忆又称群体记忆，由法国社会学家哈布瓦赫首次提出。他认为，任何个体记忆都必须依赖于特定的社会框架，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我们的个体思想将自身置身于这些框架内，并汇入特定的记忆中。
    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灾难如果是个别幸存者的独白，会很快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但是博物馆、纪念活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等载体使得碎片化的个人记忆汇集成集体记忆，从而具备了不断被激活的可能。
    但一方面，集体记忆不能取代个体记忆，就算在相同的集体记忆中，例如汶川大地震，不同的个体记忆也是独一无二的。
    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人类与灾难不断作斗争的伟大征程。文学作为人学，就必然要表现人的真实处境，这也是可以看作是文学的一种自觉。
    灾难书写虽是一种记录，是文化记忆的一种形式，但是文学创作不仅仅是限于客观记录，还应该担起弘扬正能量，鞭挞丑恶，传递真理的责任。
    灾难文学连接着人类悠久的历史，牵系着人类的未来，不管对于国家和民族的发展，还是对个人精神的成长、灵魂的洗涤，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有好几年了吧？上楼时腿关节得不上劲，心慌，只能慢慢地扶着楼梯向上爬。而近三年膝盖愈加酸痛，楼难上了，走平路也没有以前的轻松旋扫了。我想：是风湿性关节炎？添上心脏病了？但愿不是！怕只怕生病或是身体不适，路这么远，多一节则多一分担心。
今天侵晨，咳了三次以上。早上起来涂了药，但坐在公交车又咳，共咳了三四次。在拥挤的车厢内咳嗽，每一声都让我胆战心寒惶惶不安。小中午又咳了好几次，感觉胸闷，出气不畅，担心支所管炎发作。下昼晚上涂了药再动身回来，幸运在车上没有咳。前三个小时偶然咳两声。现胸部舒畅，出气顺溜，只鼻翼稍感不快

    我的一点经验：
    盐炒花生：将盐搁锅里炒到炸时，倒入花生，翻炒至快熟时，把火打小点，再炒至熟。
    盐炒板栗：板栗炒到开始炸时，盖上锅盖，让锅铲在盖下拢动，炸得特别厉害时火改小点，炒至栗子全部炸开为止。
    腌菜：
    用小罐或大瓶：将菜晒半个太阳或一个太阳，视具体情况而定，按每百斤菜四斤或五斤盐的比例，一层菜一层盐，顶上面用石头压了，倒进冷水淹没即可。而豇豆不用晒，直接用冷水加盐泡。
    用大坛腌菜：将菜晒一个或一个半太阳，晒好后洗净沥干水，切碎（也可腌整棵），搁大盘内加适量盐使劲揉，揉得变色柔软出水，随后装坛。装一层压紧，洒点盐，再装一层压紧，洒点盐……直至装满，再用捧捶挤压紧，坛口塞进一把稻草以为封口。也可萝卜芥菜混腌。可将一部分菜水另存一容器内，待三天发酵之后再倒入坛内。豇豆也可这样腌，切碎，放些辣椒，用一把稻草塞进坛口，再用泥封口，倒过来放，可吃倒第二年新的豇豆上市。

我们这儿有两位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人。一位地主成份，为炊事兵，退伍后无业，每月领救济金12元，终生未婚。另一位在战场上打断了一只手胳，政府给安排了工作，娶了一位拖油瓶（带来一个女儿）的二婚（后添了一个女孩）。这位八奶奶还瞧不起丈夫单擘，在家里颐指气使。断手胳却也心甘情愿地承担了家里一应重事，尤其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水。那以往是在井里汲水吃和用，每家每户每天消耗的水量都很大，累死人烦死人的。平时倒了罢了，累就累吧，习惯了就好了。可是天经常的旱啊！天干时全城几乎断了水，少数有水的井，要跑好远，要排队等好久，有时人整夜整夜不睡觉，等着井水慢慢地渗出，好打回它救命。轮到你打水了，你看那阎王井黑洞洞不知有多深？地下堆着一大堆井绳！当断手胳用右手捏着，以脚制衡，擦着井沿赤溜溜丢下绳子和桶，好长时间听见“当”的一声，再用右手抓牢绳用力咚满，之后开始了手与嘴的接力，弯腰驼背拉一节用牙咬住，腾出手再拉一节再让牙咬住，拉一节咬一节拉一节咬一节直到将小桶拉出井口，倒大水桶，继续打出三小桶，装满一大担，再嗨哟嗬嗨哟嗬地挑回家……
无为人都晓得断手胳打水的事，人们在背后对他表示同情。人说，家庭是最不讲理的地方。

据说，女人五十年代喜欢工人，六十年代喜欢军人，七十年代喜欢读书人，八十年代喜欢诗人，九十年代喜欢富人，现在喜欢贪官，爱钱爱虚荣女人善变，喜欢漂亮女人男人专一。男人要能挣钱会挣钱，工作、职务、钱，是娶妻生子的资本，即“家有梧桐树，不愁凤凰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对杨妈妈可以说是好事连年。先是二宝转为正式工，接着三宝顶了父亲的职，两个儿子端上了铁饭碗。工作证就是讨老婆的资格证。现在摆在她面前最大的任务就是添人进口侵两位媳妇。她托妈妈央二舅母在单位给二宝物色对像。经过妈妈赤胆忠心不断努力，杨妈妈成功地讨回了二媳妇。接着，她们又为小儿子的婚事攒劲。杨妈妈老早就看中了烧水虎炉人家的女孩儿，再托妈妈给牵线，妈妈又是几次三番地努力，撮合了这一桩姻缘。这时的杨家一家人啊，真是一顺百顺！杨妈妈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我的父亲母亲的人格魅力，荫庇下的我们不觉得，非但没有“身在福中不知福”，反一味地找茬子吹毛求疵，“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外围的人冷眼傍观，到为之倾倒。这一对旧社会走来身体孱弱的小知识分子，全然不顾自己，以一辈子一生，承受难以承受的厄难，喝下世道酿造的苦难，吞咽粗粝不堪的食物，肩负力不能支的重担，含辛茹苦为国家成功培育了两个大学生。待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被基层组织推荐的妈妈，参加了县先进工作（生产）者代表大会，当上了县先进生产者。那一刻，是爸爸妈妈最为骄傲最为开心的美好时光，反观“省没困到省颈没吊到颈”切肤之痛的年轻人，能不怨怪他们的父母不重视教育，沦他们为打工仔、老二哥？又如何不被我的父亲母亲独立特行的成功而五体投地？X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拜妈妈为干妈妈的；二宝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带了礼物硬认妈妈为干妈妈的。
    据说，女人五十年代喜欢工人，六十年代喜欢军人，七十年代喜欢读书人，八十年代喜欢诗人，九十年代喜欢富人，现在喜欢贪官。于是，有人调侃说：女人善变，男人专一；爱钱爱虚荣女人善变，喜欢漂亮女人男人专一。话虽如此说，但男人要能挣钱会来钱，工作、职务、钱，是娶妻生子的资本，即俗话“家有梧桐树，不愁凤凰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对杨妈妈可以说是好事连年，先是二宝转为正式工，接着三宝顶了父亲的职，两个儿子都端上了铁饭碗。工作证是讨老婆的资格证，摆在面前最大的任务就是添人进口侵两位媳妇，杨妈妈托妈妈央二舅母在单位给二宝物色对像。经过这两位妈妈赤胆忠心不断地努力，成功地讨回了二媳妇。接着，她们又为小儿子的婚事攒劲。杨妈妈老早就看中了烧水虎炉人家的女孩儿，再托妈妈给牵线，妈妈又是几次三番地努力，撮合了这一桩姻缘。这时的杨家一家人啊，真是一顺百顺！杨妈妈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二宝三宝先后添了宝宝，带孙子的光荣任务也降临到杨妈妈身上来了。杨妈妈跟我的爸爸妈妈、跟天下所有的爸爸妈妈一样，雪心雪意无怨无悔地帮助子女带孩子。
    当杨妈妈牵一个抱一个，乐乐嗬嗬地忙前忙后忙上忙下，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相安无事。
    带大了孙子，杨妈妈也老了。常言道：“福兮祸所依”，当年，杨妈妈让小儿子顶了丈夫的职，断了自己的生活来源，以后要讨饭吃了，长子困窘，只能让二儿小儿赡养。当她腆着老脸向二儿子二媳妇讨那五元，向小儿子小媳妇们讨那十元（两个儿子暗地里各贴五元）生活费时，是多么地抓心挠肺而又无可奈何？这时，她一准特别思念丈夫，想为他呈上了一份诚挚地慰问与忏悔；一定觉得对不住长子，恨笃笃当年愚昧无知头脑发浑。这时，她一定在纠结与悲摧中顿悟了“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后来的文革中，许许多多的人都跟杨妈妈一样地犯浑，我呢，何尚不也欺侮老实可怜的爸爸妈妈？！大家都来欺侮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子虾子吃泥巴…………即便这样，爸爸也从未骂过我一句，从不曾讲我侪一个“不”。倒是妈妈改开后奋起抗争了几回。有一次，她说：“吃丈夫的饭站着吃，吃儿女的饭跪着吃”。我联想到更可怜的杨妈妈，极怀疑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讲出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台湾的游子们回家了！他们的阔绰大方“天上掉馅饼”的亲情，却让穷怕了的亲戚上演了一场只认钱不认人的活报剧。没有比亲人之间的自私绝情更勘破人性、更摧毁人生了。在名利裹挟中，欲望卷走温暖，亲情也未必纯洁。从台湾回来认祖归宗的杨叔，迎接他的也是道德绑架，亲人当他面前吵啊闹啊，甚至侵出胞衣带子“我是你的血末浪子”，为只为那“阿堵物”。杨叔给了他的姊妹伙子一些钱和金器，杨妈妈同样得到了一份。
    据说，一时间，无为到处闹出了许多道德绑架的事，也不怕丢家乡人的脸！“什么亲情啊？！金钱面前都是镜花水月！”
    杨妈妈同小媳妇关系好，给了她一对金耳丝，自己留下一个戒指、还有弟弟给的500（？）元钱。
    就是这一对金耳丝，让一家人彻底翻了脸。妈妈对我说：
    “二宝夫妻见妈妈偏心，与她大吵一场。某花（二媳妇）说：‘我又没看到你的黄的（黄金），我又没看到你的白的（银子）’。”
    “大宝也打老远地跑过来合伙同妈妈吵。”
    ”二宝也变坏了，同老婆一鼻孔出气。伤透了为娘的心！”
    “杨妈妈最宠爱的爱宝子……”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伤心惨目地笑了，
    “吵过后，杨妈妈自己单独开伙了。”
    “二宝写了母亲十大罪状，念给家门口人听……”
    “二宝硬要拜我做干妈妈……”

    庶、姿：
    我同你母亲的纠纷现经各方劝解，已有转机。为了向她赎罪，我答应给她卖支手表和一支戒指。当时我是想在门口摆个香烟摊子赚点钱来完成此事，因同小春商量，小春认为到冬天我吃不了哪个苦，并且税收很重，如卖不到钱，还要交税，又怕卖到香烟被没收了就连本钱都完了，所以不能干。这样我只有求你们姊妹帮忙了。又知你近来花费很大，算借恐怕不易。我现在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数目，在阴历年底以前慢慢给就行，我好有个指望，给你母亲交待如何。是处盼望回信。
    统此即祝
    健安
    杨注：“君子固穷”，是爸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他是真正的君子。
    这封信为草稿，写于88或89年。父亲卧床三年，骨瘦如柴，想写信手拼命地颤抖，想下地脚打软软兹站也站不住。因未平反，带性得妈妈得不到平反，他看到心爱的妻子与众人相比，连孀居的杨妈妈都不如了！杨妈妈现在拥有了金戒指金耳丝和500元钱，在妈妈面前算是富人了！想当年结婚时国破家难，连结婚戒指都不曾拥有，四十五年过去还是四手捏清风，他觉得气都透不过来了！他觉得妈妈快要疯了！值此之际，他与她惟有折磨对方折磨自己以消磨时光，争吵成了家常便饭，个中况味，只有自知。好一对可怜虫！……
    89年底，爸爸病重住院昏迷几十天，在昏迷中抠着我的中指点化我记住给妈妈凑钱买戒指，可我气泡蚕豆做不得种！姐姐家亦是由男人当家！最后是小弟弟偷偷地为她买了。
    这封信，经过许多时候慢慢地拱，我才辩认清了。抄录出来。
    那一年回家，妈妈高兴地给我看她的金戒指，说“这是小春给我买的”，“花了600元”。我淡淡地看了一眼，无动于衷，“这是打我的脸！”心里一副怪样子，也未伸手去接过来见识一下它的小模样。妈妈转过身，用那方涤纶绒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她的柜子内衣物里藏好。
    2009年我花10元块钱在倒板子的超市买了两只电子钟，给妈妈一只更小一点的。物件虽小，妈妈却十分珍爱。
    一日三三日九白驹过隙。后来姐姐送妈妈转到我处，抬到床铺上，递上小电子钟，对着我说：“这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接着放在被子上，转而又放在床边小柜上。
    妈妈听力很差，眼睛也看不清了，每天有事无事就把钟拿过来，看看几点钟了。
    那只小钟最后也没有跟着妈妈到无为去。仍然在我们家的柜子上坐着。妈妈死前，特为嘱咐：戒指归小春。
    想想又掉泪了。
    （今儿个写的一篇未完工，将后面一篇先帖出来）

    于坚在〈陇上行〉一文中提及米兰.昆德拉的小说〈慢〉，说跑步的人与摩托车手相反，感到自己的体重、年纪，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身与岁月。他的说法颇有魏晋风度，嵇康、阮籍之流骑马还嫌快，要坐在牛车上看风景。在当下追求快节奏的中国，这不是什么前卫，而是“需要抛弃的传统思想。”
    在当代这种文化语境里面，时代的列车总是向前，向前，再向前。只有少数侥幸停下来，忽然发现黄土蒙蒙的郊原上蹲着一座座金字塔式的山包，它敦实、素朴、模糊、荒芜。
    “是什么？”
    “皇陵。”
    驱车古原，一马平川，长安——而不是西安——就在我们的视野里出现了。夕阳无限，已近黄昏。伟大的文明已近黄昏。当我们回首历史时，总是被那永恒者感动、激发。中国文明高贵、庄严、大气、灿烂。长安！长安！历史正似“流动的根”，形谢神灭后，存在的根永恒。（杨X 删改）

    人说，孩子的童年如果缺少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父亲，那一定是不完整的，也是不完美的。而一个失去父亲权威的家庭，将会是一个不和谐的家庭。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言传身教，有样学样。
    翻译家朱生豪说：教养是一个社会对人的要求，修养是一个人对自己的要求，言下之意是社会大环境直接影响到教养修养的兴盛衰落。不难发现，从旧时代走过来的人，无论是知识分子还是文盲大老粗，都秉承了彼逆来之，我顺受之，彼逆取之，我顺受之的信条，显得既有教养又有修养，爸爸妈妈是这样，燕大伯燕师娘是这样，张大妈张大伯是这样，陈家叔伯兄弟是这样…………许许多多人都是这样，杨妈妈也是这样，她比一般人更艰难地恪守着传统道德的规范要求。而他们的子女我们这一代人呢？别人我不敢说，自己是学识既短浅，教养又弗得知，修养根本就不懂。而文化的定义是植根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题的自由，为他人着想的善良。我一门不门。道德缺陷和智力方面的不足共同联手作崇，各种令人极度不快的情形都曾发生过。摸摸自己的腿把肚子吧！我一摸！果然！蒙细的！
    至于孝道呢？历朝历代政府实行“以孝治天下”的政策，孝道最简单的内涵是孝养长上，做到生养死葬，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也可以说是低层次的要求，它的高层次境界是光宗耀祖，是子孙能够出人头地、有钱等等，达到忠孝两全。而我们的孝道在哪里？仔细一想，实在也是不敢恭维！！！

杨二宝老实厚道善良，性格温和开朗，尊师重道厚意热忱，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是杨妈妈的宠是杨妈妈的爱，杨妈妈常常明白邻里，说：“我家爱宝子淳淳沫沫的。好乖”。确实，爱宝子的乖巧是有目共睹的，爱宝子一身的好品质家门口人谁人不夸奖？然而，世事难料，谁能预料？杨二宝却在拼尽全力抚养他们弟兄伙子长大成人的垂暮母亲面前，为着价值三五百元的东西丧失了孝道，不期然而然窜上跳下地表演了一幕人间活报剧？人是随着世道走的吗？怎么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当年，我暗地里向杨二宝发问，也问我自己。关于杨二宝，我只看到一些表象，并不全然了解他，我也只比他好一篾爿子。今天，我又在遥远的江南，对着江北的二宝发问。一问二问的落了，我试想着从自己打开缺口，说我吧！把自己说清楚了，就基本上把杨二宝现象说清楚了。
周国平说，我们需要的是对彼此弱点的谅解，只有互相谅解的人，弱点才变得并不可憎。我带着善良的意愿说我自己，让我的父母亲原谅我，让自己能原谅自己，也让杨妈妈原谅她淳淳沫沫的爱宝子。

    1991年我回去，妈妈告诉我说：
    “二宝子一家同杨妈妈住一起。”
    “三宝子单位分了房，也在登瀛街，离老屋不远。他们一家就搬过去住了。”
    杨妈妈听说我回来了，第二天上昼买了二十个鸡蛋送来。
    我什么也没得送她，心里惭愧得不行。
    不久，姐姐也回去了，杨妈妈买了一匹螃蟹，将肉挑出，下了一碗面端来看着她吃下…………姐姐后来几次对我说起这件事，感动得不得了。
    1992年仲夏，我出差顺道回无为，妈妈告诉我杨妈妈家的事：
    “杨妈妈走了寞窟运了，被一个妆扮成农民工的骗子给骗了。”
    “那骗子神神叨叨地掏出一个泥乎乎的‘金元宝’，说是在工地上挖到的，怕被没收，不敢到银行去兑现。现家里急需要钱，急着脱手，不管三个钱也好，五个钱也罢，巧卖了。”
    “杨妈妈事前也曾带着那骗子来让我辨认‘金元宝’是真金还是黄铜。”
    “我含糊其辞地说‘几十年前是见过金子，但现在忘记了’”。
    “杨妈妈领着骗子出了门，我送到大路上，希望她回一下头，我使眼色告诉她有话同她讲。可杨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听到这话脸一沉，义正辞严地责怪妈妈。
    妈妈弱弱地辩解：
    “我哪敢当面戳穿骗子的把戏？我们在明处，骗子在暗处！他害不死你？！”
    转尔一想，自己不也如履薄冰？错怪了她了！爸爸妈妈是社会最底层的贱民，一路来小心翼翼少说话多做事声叫声应，绕这么着，还是受到来自各方面的侮辱与欺压，亏得他（她）们战战兢兢胆小如鼠，否则早已入土为安了！这样一默，我不则声了。妈妈接着说，
    “她把弟弟给的500元钱拿出来要买下，”
    “骗子说少了，”
    “她又侵出那一对金耳丝，骗子仍说‘还少了’，但接过金耳丝后递上了‘金元宝’。”
    “她哪有钱啊？！”
    妈妈一声嚎叫！我也伤心欲泪。

    我与妈妈去看二舅，绕道去看杨妈妈。杨妈妈孤零零地睡在小床上。这老屋跟原先的结构不一样了！想是他们老杨家为了接媳妇将菜园地囊括进来，重新设计的住房？前面单独一小间是杨妈妈的居屋，后面一排四间是二宝的住房。
    杨妈妈像死人一样，脸肿着，眼睛努力睁了一下，没有睁开。妈妈到后面屋子去同二宝子打招呼。二宝子没过来。
    原来，杨妈妈遭遇骗尽钱财后，每天于大街小巷去侵那骗子，神思恍惚，身体日渐虚弱，终于不起。妈妈去看她，二宝说他妈妈“买坏水果吃，烂处也未挖干净”，“是吃烂苹果坏的事”。
    “杨妈妈便秘，二宝也曾给她抠过，后来又给她灌肠。他父亲搞中医，二宝也懂得些。”妈妈对我说，
    “杨妈妈拒绝洗肠，也不愿见到二宝子，说;‘我怕他把我害死得兹！’”
    我想某人说某品德不好的人：“烂脓啊。”
    我只想哭，可我哭也哭不出来。
    妈妈将杨妈妈最喜欢的我带来与她见了最后一面，这时，杨妈妈内心是怎么想的？我已经无法知道了！我的心说：“杨妈妈，但愿来生做邻居，我一定努力地挣钱——哪怕去当保姆——了了你和妈妈到上海去玩一趟的心愿。”
    妈妈同杨妈妈说：
    “杨妈妈，我们走了啊？！”杨妈妈没有任何反映。
    “我们要把杨妈妈搞到医院去就好了。”我又说傻话了。
    “是啊。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去，救她一命就好了。”妈妈没加任何考虑地说。这一句话让我觉得妈妈对我非常地信任与宽容，她体谅我的一切不是过失与错误，也让我惭愧地想到父亲将死之时，妈妈乞求稍微给点医药费，我侪尚且一毛不拔，又哪能谈得上给杨妈妈治病？！
    后两年，妈妈到宣城来，对我说：
    “杨妈妈死，她小弟弟从台湾赶回来奔丧。二宝到我家来给我磕了三个头……我就不说了”。
    穆旦说得好：“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这才知道，我们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英姐：
    弟于64年春季，由于弟兄不团结，我的第四个弟弟林XX出面陷害，说我的历史有重大问题，未交代清楚。在当时已被在职审查，接着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就被冲击。特别在七五年我调到云梯小学，才三个月，林XX的女孩子，在班上不学习，不守纪律，辱骂我是反革命，我用教鞭在头部轻轻打了三下，林XX指使装死，在“四人帮”极左路线和（74）5号文件影响下，用去人民币600余元，遭到开除留用察看一年处分。77年县委组织部批准恢复工作，78年接着我写信向省委第一书记万里同志申诉，78年4月省委办公厅复信，指示宁国县委复查复议，78年12月份撤销原有处分，给予纠正，补发少发工资。79年我要求退休，8月份批准在家。主要原因解放后回无为，两个大孩子是我第二个弟弟的，因为孩子生活费争吵，他们报复。我不该成这一个家庭，这个万恶的家庭，给我的痛苦。现在孩子们虽各已成人。回想旧社会教书生涯，漂泊异地，九死一生，解放后兢兢业业工作，遭到迫害打击，只有您和前诰知道我旧社会苦难生涯，谋求教书职业，我这个民族仇恨造成的残局。弟兄们都是笑面虎，与我的性格完全不同。可恨！可恨！多年未写信给前诰，在这种情况下，怕连累、牵连。可能前诰也有情绪，应该谅解我。
    林*（我的老二）77年到过无为，怕受无为社会遣责，造了一些舆论，掩盖他自己做人，掩盖林XX, 责任推到我头上。请前诰从我们在外流亡、漂泊生涯中看问题。从我的家庭组成看问题，从我十年来遭遇看到问题。言不多谈。前诰近况？等写复信告我。
    弟堂又笔 81（？）年11月24

    英姊：祝贺您春节愉快，全家幸福。3月15日来信，详悉一切。可喜！可喜！这是您在艰苦的生活中，对子女教育，各自刻苦学习，获得的成果！现各已深造，安排在合适的工作岗位，分别为国家建设贡献力量，这是您最大的幸福。我为您祝贺！
    回想旧时您在教学工作中，勤勤恳恳刻苦钻研，团结同事，对人热情帮助。我在秀山时，因读书不多，异常幼稚，家庭又无力支持，您对我生活上照顾和工作上帮助，至今肺腑铭感！只有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最尊敬的好姐姐！
    您的遭遇，确是受累家庭，您为前诰读书、生活，吃尽了苦头，我是深知。前诰不会忘记对他的培养。
    英姊，转眼间，已是40余年了，我们各已发白。您不但是位好教师，更是我尊敬的好姐姐，是一位贤良的好妈妈！侄子女等应该对您孝敬，灿辉兄和睦团聚，注意晚年身体健康，享受晚年幸福生活。
    弟打算今年回无为一次，奈因二女孩下半年要结婚，需要准备一下，计划不能实现了，争取回故土一次，与您们见一次面，是我有生之年的愿望。前诰也应注意身体保养，大侄女已工作，在工作中学习也是一样。不知前诰有几个孩子，请告我，以释远念！新茶上市，最迟六月份一定分别寄到无为中学和西城巷10号。请转告前诰，放心！
    江南男女风俗与无为相差太大，风气不好。因此，最小孩子，X刚今21虚岁，62年旧历十月初一生，高中毕业，师范培训一年，小学教师，想在无为找一合适儿媳（吃商品粮，有工作最好），品德第一，长相第二的原则，家庭要厚气，根本人家。请英姐酌情考虑，代为物色。如有适当，弟当带X刚到无为一次，一定按英姊洽商意见办事。前寿兄现住何处，近况如何？子女情况，统希告我。四几十年来，我并未忘记寿兄，代我向寿兄致意！
    言不多谈，新茶上市，一定分别寄到，放心！但此地不是茶区，质量不够理想，山又低，比无为好一点，特告，言不多谈，盼复！
    祝近好
    前诰代为问好！弟 X堂上（82年）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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