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生活] 因为我们已经老了，[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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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因为我们已经老了，[第3页]

作者:xh56321111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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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工川绣，爸爸妈妈1943年结婚时的被面。是朋友送的还是同事送的？现在已无从得知。它一直被妈妈珍藏着，藏身于家里唯一的小皮箱，挂在屋脊上，直到1958年暑假二舅结婚，它才作为贺礼现身，我也才在二舅的新房内完整地见识到它的亮丽风采。可是，未已，二舅母不慎使它黯然失色，当妈妈满面痛苦地对我说：
    “二舅母将缎子被面纳澡盘里，烧一锅开水，照准它兜头一浇……”
    我仿佛看到妈妈蹙着眉头，小心地谨慎地点拨二舅母：“缎子不能下水，更不能烫……”
    几年后，有一天，妈妈对我说：
    “二舅母又将缎子被面还给我了。”
    我猜想二舅母是牢记了当年的小事……
    妈妈仍然一如既往地呵护这珍贵的缎子被面，这是呵护她的青春爱情？这是咀嚼她的秀山“师说”？更是回味她的瑰丽梦想？
    一年又一年，缎子被面陪着父亲母亲走过风风雨雨几十年，尽管它一直被珍藏，可它也老了，四周好多地方已如丝如缕。不知在哪儿觅得一绿一红两块绸子，妈妈不顾年老眼花，细针细线地缝补贴好在背面。你看那色泽不相称的补丁贴着，难看是难看，我却体会到是一份苦苦的心。
    九年前妈妈架鹤西去，姐姐拿着这床破被面对我说;“这是妈妈的宝贝，你拿去吧。”我忍泪接过。
    今天，我决定用一床绿色的新被面再贴妈妈补过的被面的背后，我也要细心地保存好它。

    四月中旬，我与姐姐到无为老家看望生病的弟弟。临行前，他侵出《后汉演义》送给我。他知道我跟他一样地执着，所以将留有爸爸妈妈体温留有他的体温的书籍送给我，期望我能通读。我心下明白，他在“学海无边苦作舟”已是困难，遂将缥缈的希望放在我的身上。
    这书标明“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南京第一次印刷印数 1——30000”，是在那是个极其困难的年代出版的。
    一看到这两本纸质极差却保存得极好的破书，不由我心泪一落！我知道这是无为中学图书馆的书，是妈妈老着脸皮向工作极端负责任的二舅借来的。上两册《前汉演义》被妈妈借来，我只翻了一下，二舅就来拿走了。这《后汉演义》也无非与我缘。岂料突兀地一场闻葛，将社会扰乱学校扰乱书籍也无葬身之地了，是世事吊诡？出乎意料？还是合该有此劫难？谁教我？而《后汉演义》竟得已在爱书如命的我家幸存下来。可它也历经了三死三难。1972年母亲到宿松农场为我与姐姐带小拨拉子，也将她的宝贝《后汉演义》带来，趁两小孩睡觉时抢看几行。孩子她爸将岳母的书拿过来看，恰恰地周邦鼎场长路过，立刻当“四旧”搜去。吓得妈妈胆战心惊，我当时也魂飞魄散……可周老过两天又把书还给了妈妈，还同她笑着说了几句话。
    周邦鼎场长，无为人，南下干部。当年的年轻人不侵头，与之一比歇得菜。他是个智者，是个明白人，我从心底里永远地感激他。

湘洪杨旎：
来信收到，尽悉一切。得了不少安慰，尤其是旎复查情况，恢复很好，心情很好，湘洪好，我就放心。杨钢给本外科手术学我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尽知一切。正如湘洪说过医生对你们说的一样，手术做得不错，虽然发现得迟，但幸运的是医治及时，如果再迟，即便进上海北京大医院，华佗扁鹊神医，回春有术，寿命也是有限，只有五年生存率。现在你的情况可达95%，即与95个常人一样。但不能稍懈，要知道你是从生死边缘闯过来的，是死里逃生，如不注意，旧病复发或转移，那时就没戏唱了。切记切记，多自保重，不能劳累，营养足够不缺，如粗心大意，后悔不及。我要劝你几句：人生在世，过客而已，匆匆数十年，对自己不要太苛求。有些人过于吹毛求疵，往往一点小事，不肯放过而自责，受害的还是自己。懂得欣赏自己，心情自然舒畅。对他人的期望不可太高，以免失望。控制自己的愤怒情绪，能稍微委屈才好。做大事的人是从大处看，无见识的人才会钻小眼。受到挫折烦恼时，丢开等心境平衡时再处理难题。或向亲人知友倾诉，心情会顿感舒畅。助人为快乐之本，不防帮帮他人。不要与人竟争，对人以诚，善意相待，心情自会舒畅，寿数方长。做到这些自然快乐无忧，愿共勉之。

旎你们几姊妹跟我受了十几（九？）年苦，你们聪明懂事，勤奋自励，品学兼优，记得你上初中时，（五个班<杨注：实四个>）全年级第一，我很欣慰。后因饥饿线上挣扎，成绩下降，老师（杨注:教导主任苏）喊你谈话，问其所以：你不好意思道出真情：“吃不饱”（右边竖行：爸爸扫地捡回的甘蔗头你们从中吸嚼，想吸水份充饥），只是发愣不语，你不知我已心碎。你和我一样受老师器重，家贫少读。考高中时二舅怕负担，改你志愿，搞到凤凰桥农校，误你前程。我无法可想。你的郭老师（杨注：农校教语文老师）到现在还在夸奖你，前段时间来信等我回无他要拜访我。如不是我先错，你不会吵闹几回。不怪你，只怪家贫。那时回安徽路费剩下几元，给你和姐各做一件衣服，她的穿破又要你的，你就给她了。自己难得的一件花衣，如何舍得？我太不懂道理，现在想来无地自容。我不会做人，有对不起你和湘*的地方，向你们道歉，请求原谅。我对旎的关爱是应该的，不必客气。今后一切向前看，快快乐乐欢欢喜喜迎接新的0五年。万事如意！亲家母及各儿女家百福！

    这是2005年1月5日，88岁的母亲写给我的信。她老人家都米寿了，脑力仍健，视力也好。我今年74岁，却头脑迟滞，视力也下降得厉害……
    今日将信捏手里翻过来看过去，头脑中竟没有丝毫印象！怎么回事？忘记了？曾某没给我看?还是当年失忆了?满腹疑团，苦思不得其解……
    叵耐，一场恶疾来得如此地凶去得这样地慢！病前术后约80天，天天死过去又活过来。恢复期几月几年我不得而知，知道的是我酿成母亲二次三次跌断腿终至瘫痪在床的大错……漫长的恢复过程我也备受煎熬，病痛就不说了，光是脑力坏就够喝一盅，先是无法计算个位数的加减、不能看书写字，后慢慢地学着用手写板写字，再后相当长的时间将忘光了五笔字型一笔一划一字两字捡起来……

    当耄耋之年的妈妈瘫痪在床，耳听聋聩、冥眗亡见，寂寞孤独的斜依枕头，谆谆告诫於我做人的道理，头脑捱板仍不开窍的我总会来一句：“你随我哩！你不要管我。”今天反复默诵2005年妈妈单私写给我的信，回味着她第三次折断腿在痛苦煎熬中教我以做人的道理……想啊想啊，也终于想明白了。
    若是当年读过此信即竭尽全力为人女为人母，以变通沉默静居修行，学会父亲的不言不语，仿照母亲的低眉顺眼，和弟弟一样“瞎里糊涂过日子，”谋安宁和睦，何愁妈妈不会快乐幸福？哪要焦虑孩子的前程？一切尽在掌控一顺百顺啊！今天我常常地想，我的处境比长辈好得多，比同辈不差，别人能过我能过，遇事则“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哪里会有后来的遗憾和今天的追悔莫及？！
    今天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妈妈的信，结合周遭长辈和我们这一辈活生生的事例细细揣摸，始知所有的表象都事出有因。不禁哑然失语。同时也明白了，母亲和父亲，就是凡人的楷模。

    随手翻到2021年1月26日（庚子年腊月十四）这天早上记下的梦：
    刚刚地，见爸妈在大房间五斗柜旁壁灯光照耀下，有说有笑，相亲相爱的样子，我心里很愉快，就离开了。一会儿，就听到那儿又嘶又叫，赶紧回来。只见妈妈以手抵着爸爸的头，爸爸坐在大竹椅上，妈妈好似坐在床。妈妈用力地推、搡、挠、抓爸爸，很凶地斥责他。我心中老大不忍，大声地诘问妈妈：
    “你打他干什么？他都可怜了！”
    我心里很难过，就醒过来。
    我的泪水无声无息不住地流淌……

    有人说：“你妈妈对老头子好凶。”是的，因此，我曾恨过妈妈。今天，为这，我好可怜妈妈。
    我知道1951年除夕妈妈和四个萝卜丁当鼓将邻居送来的萝卜当年夜饭的凄凉；
    我知道她三岁的幺儿过水痘没发就收急如星火，赶去县城梨儿嘴威远来回80里母子午夜过黑风塘步步惊心“吓死得兹”；
    我知道她在淮南为矿工洗衣衣衫单薄大河冰水落下久咳不愈、回无仍然早出晚归砸矿石；
    我知道王自新主任对她说“王前英呐，你给我好好砸，我选你当工段长。你要不好好砸，我把你的头砸在小高炉里炼钢”；
    我知道她与爸爸畏畏缩缩低眉顺眼嚅嗫着：“该骂，骂得对，是该骂”；
    我亲眼目睹她拖着残腿，不去注意脚下，却偏过头盯着别人的脸看脸色；
    我看到她栗栗危惧，忍得骨头都酥了，壮胆拍桌一下，不幸遭对方立起猛拍倾嘶……
    妈妈曾说：“吃丈夫的饭是站着吃，吃儿女的饭是跪着吃”。

    又听得诟病母亲，我也不怕得罪人了，终于站起来，为已故八年的母亲说了两句话：
    “妈妈在农村种田6年，孱弱的双肩担负五个人生活……
    “记得11岁时她对我说‘你一吃饭就哭，非要再舀一碗搁在桌子旁边才不哭了。’
    “今天想起那清汤寡水牛皮菜还反胃，而妈妈站在一边看我呕出来复吞下去的行状、满面痛苦的样子，想起来我就伤心落泪……
    “她一个读书人，沦落到要饭。每月写信向舅舅要钱，心中地煎熬真是‘珠泪与笔墨齐下’……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知识分子落实政策，得到平反补偿，可受丈夫株连，不得一展愁眉反而落后八条街甩进十八层。这时，没有人安慰她理解她，而深深挚爱她的丈夫苍白无力毫无作用的话，只能刺激她的神经，反而勾起她的无边的苦痛……
    “但凡我侪任何一个人，遭受她一样的苦难，谁能做得到为丈夫儿女拼尽洪荒之力？谁能做得到忍受满腹心酸委屈为家人牺牲自己？”
    “爸爸卧床五年，她衣不解带地服侍。爸爸长了褥疮她请来陈医生夫妇用了四十天为他治好。
    “她每天细心地为丈夫做可口饭菜，为他挑去鱼刺，一口一口地喂他进食。
    “爸爸的牙齿对冷热敏感，她每一口粥都要亲尝……
    “她何尝靠人养活？她给大家带孩子，是靠劳动活命。是我们在榨取她的剩余价值。若是现今当保姆，不但要吃你的用你的，你还要付工钱给她”！

    想起妈妈告诉我说：
    “某某（黄埔生）跟孙子过，辛辛苦苦带重孙子，那一天做不动遭到遗弃了，非要撵他走。孙子尚有情份，可架不住孙媳妇睡地下打滚，说：‘他不走，我走。’老的就只好搬出去让小的。后来，他得了食道癌，一天只能买2两馄饨皮吃……”
    “某某（黄埔十一期）无业，在家当保姆，听命於妻儿。那一天不知什么事没对上儿子光，儿子抓起板凳就要向老子砸来……”
    我也亲眼目睹了某媳妇对无过错的婆婆破口大骂，必欲撵出家门而后快。
    …………
    听人叹喟说：“社会道德倒退80年。”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曹雪芹“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名句，悟出，当社会道德整体滑坡的时候，等待才是正道理，抗争是徒劳而无益的。你看那些苦苦等待的人，不是终于等到心情大好舒舒服服的那一天么？

    我昼思夜想，对母亲单私为我写的这封信仍然毫无印象，我们的家信大抵化为片片蝴蝶，它纯属漏网之鱼——虽然有几次看到它，却并未引起注意，因为它藏身无为带来的众多的信件中太过平凡。
    记得初一期终考试我应付裕如，轻而易举获得第一，这是第一次也是生平唯一一次获得的荣耀，可它离追上哥哥姐姐上无中上大学的目标太远，也未向父母亲报喜，连奖励的书（《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未标明系奖励品）也悄悄地放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那时，我急需要补充营养，每天丢下书包，接过父亲用锈得不成样子没把子的铁片百刀削好的甘蔗头，与父亲蹲在门口旁若无人的大嚼……
    现在一般女孩十到十一岁开始进入发育阶段，十二三岁一般就会来月经，我们那个年代的要迟滞二三年。在十二三岁时我欲发还止遍身虚肿，惹得李数学老师一堂课目不转睛盯着我打不开缝的眼看，留置给我的记忆太深刻了！因生活太苦，我与“干血痨”的姑一样迟至十七岁才来月经，可怜她夭折了，庆幸地是我捱过“古来稀”了。

“…62年3月发给路费回家（因妻子王前英系安徽无为人，57年携带子女回无为），来安徽无为，9月经文景管理区安置在西门大街当清洁员，工资14元，63年元月增为20元，63年3月经文景管理区群众大会揭掉帽子，64年4月因管理区划小，工次减为7元。”（摘自1979年2月年杨灿辉《申请》报告）”

爸爸劳改8年就业4年12年回家，政府安排工作，群众大会摘掉“历史反革命”帽子，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相亲相爱亲亲热热和和美美，父母亲的愉悦不言而喻，我的话也多了起来。我常常用半四川半无为的普通话，提幼稚的问题，说愚蠢地话，有意识地增加愉快。爸爸总是笑容满面，喊一声“傻儿子”，然后用浓浓地四川话为我释疑……
这是我此生最为快乐，想也是一家人最愿意回味的宝贵而短暂的幸福生活。

    父亲1951年12月26日被捕，判刑8年。劳改期间他拼命地改造，多次获得表彰表扬。1959年12月25日刑满，安排在四川乐山红星煤矿就业。工作期间，他克勤克俭吃苦耐劳，1960年被评为先进生产者，记大功一次。工作了，但酬劳很低，月薪只有14元。
    妈妈对我说：
    “爸爸一个月寄7元给我们，自己留7元。”
    我默默地说：
    “对他来说很艰难。对我们来说很艰难。
    “这儿最低生活费是6元，他在煤矿上吃食堂，那6元不知怎么样地节俭才能糊过一个月？！另外1元是吸烟用的。他自小失怙跟堂兄后面，8岁学会了吸烟，缧绁4380天如何熬烟瘾？是不是乱摘点枯叶烧着嗅点烟火味？？
    “啊？！”
    妈妈抑郁地说:
    “还要吸烟。我们在家都快饿死了，他还要吸烟？
    “二舅大舅说‘杨灿辉现在工作了，不用得我们负担了。’
    “ 我苦苦哀求，他们没办法，答应多少支援一些。
    “你给爸爸写封信，就说请求他把吸烟的钱省下来给你买铅笔。”
    我听从了妈妈的话，写了半张纸，妈妈附上我小学的毕业照，照片后妈妈写下“给爸爸留念（照片今在我处）”，夹在她的信内，寄给了爸爸。
    第二个月，爸爸给我们寄来8元钱，他自己留下6钱。

爸爸回来了！爸爸工作了！爸爸月薪能拿20元了！爸爸的工资会逐级上涨了！爸爸凭他的劳动报酬就能养活一家六口了！爸爸妈妈再也不用含悲忍泪向舅舅讨口乞食了！爸爸一年零三个月遇吊诡世事，劳动量没减少一丝一毫，工资无端减掉13元变为7元了！

钱对有人来说是“阿睹物”，“票子”对我们确系承载幸福的命根子，自从爸爸的工作变为无偿“票子”没了，家里的美好也摇身一变为沉重。又当遭遇前所未有的难题，在那极其困难的日子里，我时时刻刻梦想回到62年63年劳有所得，父母情绪大好，我极为愉悦，耳边厢充溢着父母摆“龙门阵”的欢声笑语谈笑风生谈古说今……

    黄天降下前所未有的厄难，可我与弟弟脑海里仍萦绕着昔时的美好，回味那被文化与历史薰陶的妙不可言的分分秒秒……
    我的特质属于比较忧郁？多愁善感？过份敏感？这缺陷够我喝一盅，加上吃不饱饭，对学习影响就更大了。上午第二堂课肚子就饿了，强撑着听李老师讲课，却开始打瞌睡了。老师讲的虽说都懂，布置的难题也做得出来，可临到速战速决的考试就抓了瞎了。初二期终考试，我的数学挂了红灯。于是乎，就出现舒主任找我谈话的一幕。
    舒主任家庭成份是地主，入党、当上教导主任是通过非凡的努力得来的。他人品非常好，对同事对学生都十分关心充满爱意，赢得了大家包括右派分子的爱戴。他有个妹妹比我高一届，成绩下降，也可能是恨铁不成钢吧？我看到他在水井边打她的妹妹。那女孩被他打得半跌倒在地，用手胳护住自己的头部……这之后过了一程，他通知我到他家里去。他与他的妻子坐在椅子上，我站着。他关切地问：“你的成绩怎么退步了？有什么困难吗？”我低垂着头，心里十分难过，不知说什么好。他转向他的妻(也是我校教师），说：“她在初一期终考试获全校第一。”他的妻子望望我，没有说话。我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他让我走了……
    你叫我说什么呢？我的心里怨艾地说：当初新生报道的那天，妈妈肯定哀求过您与校领导了，你们没有给我一丝丝照顾那怕是减免一分钱！！！可我哥哥姐姐在无为中学读书都得到了助学金。当然，这也可能与二舅舅在该校任教师有关。
    妈妈今生都没有对我讲过向你侪提出请求减免学费被你侪无情拒绝之事，怕对我造成不好的阴影。
    中考到了，我做梦都想考上重点高中，能得到助学金、受到良好教育、享受校图书馆浩如烟海的书籍，孜孜矻矻努力考上大学。而爸爸妈妈都希望我能上中专，好减轻家庭负担。于是乎，我的志愿填了改改了填，那一栏目已经被擦破了，好歹交上去了。第二天第三堂课课休，班主任陈老师走到我的座位旁，叫：“杨某。你的舅舅在无为中学当教师？他在无为中学大门口短到我，把你的志愿表要去改了。那地方太破，另用一张纸贴上的。”我的脑筋一片空白，我的心悲哀到极点，我的眼泪哗哗地直流………
    陈老师站了一会儿，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1964年中考我名落孙山，1965年再考被扫进半农半读，1969年毕业回家横蛋了。1971年列宁生日那天我在农场做了新妇。6月9日生孩子。在娘家坐月子，妈妈多留住了10天，走时我刮走了妈妈最后一个铜板。42天即7月22日我下田劳改参加繁重的双抢……
    2012年4月母亲快要离开我，快要离开人世的时候，我才对她说了我在初一时得过全校第一的事，她异常兴奋，大声地叫：
    ”*洪，你快来听啊！
    她的小女婿走到房间来，站在架子床她的对面。妈妈满面笑容地说：
    “杨*在初中一年级，获得过全校第一。”
    曾：
    “……”
    *洪站了一会，转身走了。
    妈妈又问我：
    “当时你的班主任告诉二舅改你志愿，他说什么没有？”
    “当时陈老师什么也没说。站了一会，转身就走了。”
    妈妈没有说话了。想她的心境跟我一样地悲伤。
    我这一生，曾经得到启蒙吴渠章老师的器重。这位年轻的英俊的吴老师，脸上有一丝忧郁。他对妈妈说：
    “杨*好聪明，比哥哥姐姐还要聪明。”
    临到来皖，他送了一张照片给妈妈，后面写着“送给杨*留念”。
    ”他的家庭成分是地主，在学校受到排挤”。
    妈妈对我说。
    吴老师的器重，让我感念他一生。

妈妈的这封信很长，后面还有4张，我不忍卒读？还是不想去读？没读完就收起来了。昨夜临睡之前，决计找出来重读，用眼时间太长，眼前已是昏花一遍，慈母眷眷之心跃然纸上……
凌晨我醒了，翻来复去无法入眠。

    神舟
    自古有人欲上天，天路迢迢地不连。
    如何广寒去做客？专家潜心攻科研。
    巧制神舟探奥秘，利伟勇当宇航员。
    舱内狭窄容量小，窗外广阔无边沿。
    嫦娥闻讯忙迎接，一曲霓裳舞翩跹。
    地震海啸
    强震惹怒印度洋，奔腾咆哮如虎狼。
    所到之处浪十米，家财房屋全卷光。
    妻离子散亲人逝，十万生灵瞬间亡。（——现已升至十五万多。）
    海底运动百年少，天灾难御遭祸殃。
    人道精神伸援手，八方救助医钱粮。

    红窗迥。与脚商量
    日寇来掠地，转战三千里，犹上天际。担心这一双脚底。一日走不了，数十百里。
    求你。领着我去，赶走强盗，胜利奖你。为你安居；供奉你，供奉你，膜拜顶礼。
    更绣双，缎花鞋儿，谢你隆谊。

    将行
    检点行囊待起程，行期定在十九晨。谁料突然来电话，旎儿住院病缠身。
    医检急须手术动，二十四日电刀抡。身体虚弱承不住，一周尚未回转神。
    情况危急求医助，扁鹊华佗能回春。为娘非医无善策，急求神灵佑安平。
    欲往探看路千里，日夜悬念头眩昏。旎儿随我无衣食，温饱难全苦一阵。
    我亦未将坏事做，只缘嫁错黄埔生。记得坐此前数日，忽听背后有人声。
    回头满屋找不着，孰料是儿转家门。细思遐想心齑粉，灵犀一线吓断魂。

    累儿
    宣城旎病去不成，只得先住盐城行。
    佳* 金陵带小女，家中只有钢一人。
    上班开会忙不迭，洗衣做饭烧烫羹。
    我愧过分不自量，累儿辛苦打诗文。
    惟求神灵多保佑，祝儿期颐福来增。

    凌晨我醒了，翻来复去无法入眠。
    对天堂的妈妈发微信说
    亲爱的妈妈，看到您16年前写给我的信，
    我“只是发愣不语”。

    我的脑筋飞速地旋转
    往事历历，
    如蜩如螗,如沸如羹。
    我的头腔却“唏唏嗡嗡”
    似空空道人，似空空如也，

    当你死去多年，
    我才真正地伤心
    我责备自己，
    我无法原谅自己，
    惟有以眼泪相报，
    惟有以拙笔慢写，

    只恨我学识浅陋，
    无法提高
    只恨掌控不了残体
    哪一天会不了了之

    妈妈，
    我想您！

    我为你们吃苦，牺牲了自己把你们带大是应该。我苦尽甘来，能活到现在，我很高兴。因为我有好儿女，媳妇和女婿都是百里挑一、人上之人，我常引以为自豪，所以精神愉快，身体健康，如不腿伤，我真要活一百岁。不过自己不能养活自己，累你们负担也深深自愧，只望阎王来接，一时三刻就去，我不受苦，很自在，也不拖累你们花钱担心，人总是要死的，我亦无多少时间，到那天大家都难过伤心。我会保佑你们各家幸福快乐，人人期颐百春！有你们这些好儿女，我死而无憾可瞑目矣。天冷眼看不见，不知写些什么，别了再见
    杨钢不到一月（04.12月）忙里偷闲，给我打近七万字的诗文，虽是庸俗陋文，无经非典，然不枉来世一趟，留下我足迹履痕，日寇凶狠，我爱国爱民一片丹心，以课后人。记住强盗侵略，四亿五千万同胞，团结一致把日寇赶出国门，投降无条件，战犯引颈就戮，来世无邪再生，中华民族复兴昌盛，一片欢腾。
    无空不要复信
    附告陆钦*的妻子有病不能累，搬家时未用力只清理物件，第二天即旧病复发而逝。切记不能劳累不要逞强生命宝贵只有一次。
    2005年1月5日
    杨钢问候您们等他有空才能交邮。

    一件衣惹烦恼
    想我可怜的女和儿，从小离父少照料，身上从来没有好衣穿，一天三餐都不饱。姿旎花衣还是第一朝，穿在身上咪咪笑。只因姿儿早穿破，要我替她向旎要。我有口无心不计较，开口向旎要。旎儿虽小心灵巧，从不和我顶拗，二话不说把衣服给姐姐了。当时我未意识到是偏心，只想姿儿上初中过于破烂惹人笑，未想小叫花同学也会笑。还有一点姐姐早出来工作，会照顾弟妹，我想得太简单，使旎儿花衣未穿到，心中懊恼。如果旎不给，我当然会想起大道理，两人一人一件，怎么要多占？这件事记在心上十几年。一次在宿松汪圩吵起来，我当时如认错就好。不认错反恼羞成怒，后来又吵过几次，往事难追，如何能可返回。你失了衣服，何罪之有，只要你不怪我，我会好受些。否则父母不公死难谢罪，将带着愧疚去见阎罗。如有再生，好好补偿。这生伤害了你稚嫩的心灵，使你留下抹不去的阴影，我也很伤心。这道阴影消不了永存胸，是我不公正，怎做人？儿能原谅我我不能自饶，好尽量克服，大家好好保重多活些年。祝你们松鹤延年！
    又及
    小波请保姆吃饭600元一月，小戴帮忙

    二00五年的一天,瘫痪在床的母亲真诚地对我说:“旎,你说我对不起你,我是对不起你。早年一个好补丁都要补在他们身上,原本想将两个大的盘出来好带你们两个小的,谁知他们出来了,你也独立了。”
    听到母亲说出这等话,我的心肝百折,我的柔肠寸裂,我为对母亲的怨怼造成的后果失悔啊,我后悔无及啊!
    “母亲啊母亲,是我对不起您啊!”我的心在哀伤地哭泣。
    您死后,您的言,您的行,您的诗,您的词,整日无心整日闲的在我脑海里萦绕着,我更加深切的理解您同情您:
    “您没有一技挣钱,干不了重活,您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牺牲了高贵的尊严,用低贱和卑微拯救了成全了这个家,让我们在苦难中幸福地成长正常地受教肓而不是流落街头失去前程;让父亲在厄运中有所依凭有所期盼而不是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
    “当您担着力不能支的重担,全力拼博挣扎在死亡线上时;
    “当您低着头,佝偻着腰,含羞忍诟地向兄弟乞讨时;
    “当您连壳吃下蚕豆尝一小口小鱼鳃用力吞咽无油无盐的老莴苣叶毛茸茸野苋菜破棉袄(野草)只为省下一点口中食给孩子们时;
    “当您面对强势力无端的呵斥辱骂低头默默忍受时;
    “当您用娟秀的字体无偿劳作时;
    “当您兢兢业业带好十三个孩子将宝贵的时间为之耗费时;
    “当您低三下四巴结讨好当权者企图为下放十多年的小儿子上调走后门无果时;
    “当古稀之年的父亲拖着虚弱的身体与您千里迢迢赴四川要求平反不成反遭违背事实的污蔑谩骂您低头劝慰时;
    “当您被株连断送一生前途至死未平反时;
    “当您在荒原上笔耕不辍毫无收获反贴进钱财遭到讥讽与耻笑时;
    “当您忍受着刺耳刺心的骂声与斥责以顺从来回应时;
    “当世态炎凉无可如何无可奈何您仍苟且偷生只为着子孙后代的幸福时”
    …………
    我知道您多不容易您太不容易了!
    您的一生都在奉献在付出,先是为国育人,继而为夫为子,再后笔耕不辍。您的人生目标就是:不白做一回人!
    我听说多少不愿受辱的知识分子忍心抛下父母子女丢下义务责任重担,以结束生命来解脱一切的事情;
    也有拖着油瓶改嫁,也有将肉包袱男孩抱给人做儿子(小时当童工长大为长工)女孩给人当童养媳自已净身出屋的;
    也有让儿女摆个地摊卖水果挑着担子卖小菜学个剃头等手艺的;
    也有听之任之随儿女讨饭流浪下放卖血等等自生自灭的……
    您曾说过:“等你们长大就晓得了”.“我原以为你们长大就晓得了”.
    我小的时候那么单纯,孝顺,懂事,与家人亲密无间其乐融融,邻居夸奖我,妈妈赞美我.我的少年的心是宁静的自得的。
    不幸我长大了!我本来就不应该长大!我为什么要长大?!难道就是为着脾气渐长不近人情?!为着反叛忤逆戗顺而行?!为着刻薄自私不肯忍隐?!为着偏执行事臆断盈盈?!难道长大就是要将无法也不能分辩是非曲直的事情找出对与错,列出是与非,意气用事不知感恩不怕伤害沉默的父亲冤屈的母亲?!
    若是知道今日眼空蓄泪泪空垂更那堪偷抛闲洒,
    我情愿做少年单纯无瑕哪怕比当年苦苦海无涯!
    虽然我步入老年渐次理性,但仍以为给父亲母亲您们吃饱不冻着就是回报了!今天,我想孝敬您们顺着您们为您们抄写好诗词您们已无从得知了,已是回报无门了……我无法排解对您们的思念对您们的爱,只能浅浅的为您们的诗词下个注脚,只希望自已能排遣郁闷……
    在这悠思绵绵之时,我做了一个梦,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妈妈在又小又乱又脏堆满杂物的漆黑屋内,断着双腿靠在床头,很冷,没有被子盖,忍不住不停地哭泣:“我要回家去看妈妈,我要回家去看妈妈.”从梦中哭醒。
    又梦:在澄瀛街草屋内,漆黑一片.不知何人寻衅,乱放鞭炮干拢我们休息,后又开枪,再用炮轰。只听“轰隆”一声,一颗炮弹落在室内正中,硝烟迷漫,重重被击中应声倒地。我惊恐万状地抱起软搭搭的小孩察看,只见胸口蚕豆大烟薰伤痕,焦灼万分慌忙收拾东西急欲坐爹爹自行车前往破凉救治.遂醒.兀自心狂跳不已.

父爱如山，母爱如海。父亲三岁父母双亡，苦难的一生得到过大的真爱了吗？！他的绝笔“思念父母魂消尽，为君又惹恨绵绵”可以管窥；再看母亲，二十一岁离开爱她痛她的父母飘泊、飘泊、再也无从寻觅“故园花”，一生的痛于弥留之际大声喊：“阿爸、阿妈”问“妈妈不晓得可在了” ？ “那你陪我去找妈妈”。他们这种思念，他们苦苦的思念达七十五年至到死方已，可见父母这种爱多么刻骨铭心，多么伟大！而我的爸爸妈妈无言的爱陪着我走过多少年的风风雨雨、给我精神上道义上的多少支持鼓励而我却不懂珍惜。不懂事忤逆就是我的代名词！今天，内心的纠结，失悔无法言喻，我为你们这艰难的爱而痛哭不已。妈妈，叫我如何不想你们？

    想起父亲说的：“２岁母亲死后，我记得总想哭，坐在门坎上，老哭……”心中好不惨然。
    有人说，中国具有世界上代代相承的古老的文明，也不得不承认它有着最长久的苦难史。大多数中国人从生到死，一辈子饱受苦难。
    父亲，我想，你就是那一辈子饱受苦难的中国人。

    1971年，我嫁到三省交界的边远的丘陵县的示范农埸。
    当我挺着大肚子回来，生下小孩回到娘家做月子，夫氏给了我15元钱。满月后父母舍不得我，又让我多住10天。当我抱着孩子告别父母，手里捏着家里最后的一点钱购了车票、揣着0.2元过渡费，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羽翼的温暖……看着年老的满面憔悴的父母，想着家里揭不开锅，中午饭在哪儿？心中说不出的惨苦。
    来到农埸，第二天就参加“双抢”，干起了长期家属零工。工人的工资分几等，最高的31元、最低的22元，我就是那最低的。可干的是同工不同酬的牛马活：最重那担谷把是我的，最差的位子是我的（脱粒出草最前谷粒飞速击脸处），最难的任务是我的，有毒的活计是我的。我拼命扛着力不能支的重担，不敢有怨言。心倒也不觉得苦，苦的是鼠在风箱、苦的是没有能力让父母生活得好一点！
    当知道父母节省到买了发霉的稗子面仍吃了下去，父亲上吐下泻一个多星期才好些时，我原始的孝心让我不得安生
    摘自《滞重的爱》（2013.11.30）

    “一件衣惹烦恼“。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1959年的夏天，也是穷疯了，当老舅母谋划于妈妈，一拍即合，这是妈妈平生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未遂）投机倒把。妈妈想天方搞到5斤全国粮票、借到50元钱。这一天，相与老舅母清早把早到芜湖买好油炸面点打道回府，岂料当局在二坝张网以待，众百姓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肥胖的老舅母与一干妇孺立马被活逮，所携食品全部缴公。而灵巧善行的妈妈狼奔豕突，穿插于田埂小径90里，午夜始到家。
    点上小煤油灯。这个直径寸余的小瓶子是我们的照明灯，从来舍不得点。这回好好地照着一家三口，我与弟莫明兴奋，看着妈妈把面点捡进小罐子。捡好后，妈妈舒了一口气。她没舍得拿一个三又三余一分尝，她心里一定在算计：这几十个面点当赚取多少钱？能解决多长时间的吃饭大计？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人魂飞魄散，眨眼之间，管理区马主带着三四男女个干部破门而入，一声威严地断喝:
    “王前英呐！你好大的胆子！搞投机倒把啊？！贩买贩卖啊？！这是违法犯法的事！不想过日子了啊！?”
    吓得我与弟弟呆若木鸡，妈妈弯腰低头，着急地分辨：
    “各位领导，我不是搞投机倒把。你看小伢子精瘦，缺营养，吃不饱，念书累，买点点心给他们增加点营养。”
    她不停地哀求，几欲泪下。领导们终于大发善心：
    “你说买来给小伢子吃？！不是贩买？！那好吧，放在管理区，你们天天上管理区去吃去好啦！”
    遂连罐端走了。妈妈就天天中午带着我们到管理区办公室吃炸面点。一次一人一个，细水长流，可是弟弟死活不肯去，一个也未吃到，把妈妈搞得好伤心。而管理区一位女干部对妈妈说：
    “看你们吃点心，我好馋，馋死得之。”
    谁使坏害我们？家门口人说，是积极分子盛**（即杨妈妈）的杰作！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恩断义绝送去劳教，何况我们？成份又差！
    投机倒把未遂的妈妈偷鸡不着蚀把米，陷进债坑里欲哭无泪。
    情非得已的妈妈只好买掉姐姐的黑绸裙子和仅有的两只小公鸡子还债。
    这条唯一的裙子是当年妈妈穿的，把给姐姐穿了。姐姐长得美，学习又好，能歌善舞，老师喜欢。我与她相比不在一个档次。妈妈让她穿得好些是应该的。我不是那种小器小心眼的人。当妈妈同姐姐商量，姐姐就提出要我的新衣交换。我才穿了两天的新衣，与姐姐同时做的新衣。我什么也没说就脱下来交给妈妈。
    ——摘编<睁不开眼>（2013.8.3）

    “一次在宿松汪圩吵起来，我当时如认错就好。不认错反恼羞成怒，后来又吵过几次，往事难追，如何能可返回。你失了衣服，何罪之有，只要你不怪我，我会好受些。否则父母不公死难谢罪，将带着愧疚去见阎罗。如有再生，好好补偿。这生伤害了你稚嫩的心灵，使你留下抹不去的阴影，我也很伤心。这道阴影消不了永存胸，是我不公正，怎做人？儿能原谅我我不能自饶……”
    看到这一段，想到其它信中提及我一无所知的事，我欲哭无泪。我禀持”好心”默不则声，却因内向造成极大的误会。父母亲眼里我“像个疯子”，哪里知道我的苦我的心？！想到父亲身心遭受非常煎熬，默默地望着我一言不发；想到母亲吵死吵活，一转眼孩子一样望着我满面灿烂，我的心就像这窗外夏雨潇潇，无边无际没完没了……
    一切的一切，皆因“阿睹物”这个怪物！！！可恨的“钱”！！！可恼的“债”！！！它使我为人女失败，我没有孝顺父母；它使我做人母失败，我没有给孩子一个安定轻松的学习环境……

    实际上妈妈是补偿过我的。1962年3月，爸爸从四川来无为带了一丈二尺蓝平布，妈妈立即带我去做了一件（大襟）上衣。这布薄得跟竹纸一样，穿了一年就破了。可怜爸爸没得钱买贵一点的布。那时的布票好金贵，而我们家的布票大多换成钱买米了。一家人除姐姐稍微好点，其他人都破破烂烂，父亲更是筋挂筋柳挂柳，一件劳改棉袄穿了近四十年，……
    我恨同妈妈吵嘴没点出她曾补偿我的事，让她一直到死都不肯原谅自己。
    “妈妈，您补偿过我。”
    “妈妈，都是我不好。”
    “最叫我纠结的是未曾报答舅舅的养育之恩——尽管您们曾经救过二舅的命——可与我们报恩之事不是一码事。”
    “我们未报恩，让您们从来不曾抬起过头来。”
    “如果有朝一日您们能够平反补发工资，我一定要求将您们那一份和我分得的那一份全部用来报答舅父的养育之恩，让您们抬起头伸直腰，做一个大大的人。”
    “爸爸妈妈，您们听到了吗？”

    有生之年，我会牢牢记住妈妈希望我报恩的话……
    我也有个梦想：希望爸爸妈妈会得到公平对待，能够平反。或是我生前，或是我死后，不管是哪一年，总有一天……
    即便是一句空话，我也要说出来

    “当年，要不是我和杨灿辉，二舅害肺病早死得了；现在，要不是二舅大舅施援手，我们一家人也饿死得了（杨注：妈妈单私对我说的话）。”
    “此次路费是弟弟省吃俭用，想方设法为我筹措，救我五口之命，深恩大德，没齿难忘，图报无日，何以为人（杨注：妈妈笔记）。”
    我们长大独立后，妈妈对我说:
    “你有钱就给一点给大舅二舅，
    “你有粮票就寄一点给大舅、寄点特产给大舅。
    “二舅喜欢喝茶。他‘一生没别的噬好，就这一点爱好（杨注;二舅原话）。’每年茶叶上市，给二舅买点好茶叶。”
    无为人的俗话说：“人情大似债，头顶锅来卖”，小小的人情债就被人看成好大的事，受人养育之恩又当如何？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杨注：二舅原话）……”，
    我何尚不知道要报恩？可竟然毫无办法只闷在心里干着急。“没心没肺，活得不累”我做不到。懦弱的我因为秉承了父母既忧郁又敏感的特质，所以有更多的磨难？想父亲死前三个月，妈妈写信跟我要一点医药费，我光着急就急得头发成片掉落……
    我是一个胆小孤僻的人，一个懦弱的人，一个不会搞关系的人。同学说我“好可怜好老好”，路人说我“一幅老实像”，弟媳妇一句“看你样子就知道你好可怜”更是说到家了！
    造化嫉人？因为我的自卑自尊、要强执着？说出来比不说更糟才有无影刀，钝刀杀人不出血？

    说起吃和睡
    前一程，孙女说：
    “我一天只睡五个小时。
    “我好累。”
    想我一天睡六七个小时，还感到没睡好，闲下来老打瞌睡。高中生们在长身体拼脑力的关键时期，睡眠这样少，如何吃得消？！
    孙女在初二时就对我说过：
    “奶奶，我好累。”
    那时，我住在儿子家，看着她深夜11点半洗澡，12点上床，在床铺上烙烧饼近个把小时才能入睡，早上6点20就起床。怎么能不累？
    又一天她说：
    “奶奶，我好憔悴。”
    我看着她有气无力，提脚不起，担心她下楼被拌倒。
    初三的时候，我看到她书房里房间里，头发落了一地。上高中后，发觉头发落得少多了，于是乎大着胆子问：
    “中考时你头发掉得凶，在你们班，是个例呢还是普遍现象？”她说：
    “大家都掉头发，掉得很凶。”
    这一天，孙女说：
    “我每天凌晨一点睡觉，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我心中一紧。她却说出更为惊耸的话来：
    “我还算好的，有人搞到两三点才睡。”
    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心中一动，之后，说：
    “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两个迫切的愿望：
    “一个是我做的菜你每样都尝一点。”
    她回答说:
    “我说了，要你少做一点，我吃不了许多。”
    “第二个愿望有点伟大，”我说，
    “我愿天下所有的人，每天能睡足8个小时。”
    孙女：“你的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
    我：“我曾经看到一篇文章写西欧的事，好像有国家一星期只上四天班，一年可抽出一半时间出国旅游。”
    孙女：“不可能有的事。”
    …………
    现在物质极大的丰富，端的是“共产主义早实现”，达到了昨天的理想。因为富裕，现今的年轻人不再节俭，对生活很讲究，孩子们顺理成章也就挑剔了。而从苦日子走过来的一众大锅头，必定为买菜做饭花费心思不少，为品种花样变换煞费苦心。想当年寻常人家，炒一碗蔬菜抓一碗小菜子（腌菜），中餐就对付了。我有一碗腌菜水泡饭就心满意足了。置身于美妙的富裕之中，年轻人和老人对生活态度的差异，是世界观的碰撞？我每天做四菜一汤，私心想，总有对胃口的吧？孙女中餐不肯吃饭光吃杂粮，对菜也有点挑剔，不对味口的吃得很少。即便这样，她的表现在学子中也算是很好的了。
    星期二我来得早些，偶遇众人。几位老妪边走边谈：
    一位说：
    “我昨日中餐烧了一大碗黄鳝，孙子说有一根头发在里面，‘哗啦’一声，切地倒垃圾筒里了。”
    她好像是农村人，心痛得不得了的样子，接着说，
    “我没搞过，吓死得之……今天早上又到农贸市场去，买了一条大黄鳝，35元钱。”
    她没有再说了，摧眉折腰惴惴不安的样子。我可怜她，替她担忧：“今天中午孙子是否故态复萌？找个什么由头？又将五六十元一斤的黄鳝倒掉？”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诉苦，说一天天地费力不讨好……
    有人问：
    “现在的孩子是真难侍候？还是刁经？”
    就有人说：
    “自从上了高中，我家孙子对饭菜也挑剔得很。可是他在初中好得很呀，什么都吃，一点不挑食。”
    她总结道，
    “我看是因为学习太辛苦，睡眠太少，所以没得食欲。”
    “说得有理。”我深以为然。
    我想到在无为中学刻苦攻读，在保证每天五六个小时睡眠的前提下，前年考上同济大学，去年留学德国的外侄的事。孙子出国留洋，爷爷奶奶死也闭上眼睛了！“好人有好报”！也算是上天对二舅舅母救助我们的奖赏吧！
    不能很好的休息，怎么能保证很好地学习？我愈加心痛孙女与她的同学们。
    上个星期的一天早上，与老伴辩了两句。
    我：
    “现在孩子太累了！竟争太激烈了！他们好可怜！”
    “欲速不达，一天三四个小时的睡眠，长年累月的疲劳战，效果肯定不好……当然，特别聪明的能捞五六个小时的休息。”
    夫：
    “现在公平竟争，哪里不好？！各人凭本事！”
    “依你说，当初‘唯成份论’才好?当年我也参加过高考，也累过！”
    我心下默默地反驳：
    “我知道你成绩好，‘农医师’没入你的法眼，为着理想曾经披星戴月……但说实话，再累也就两年，没有现在的从幼童就累，上高中更是拿命来拼啊！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家穷没有灯火，在学校上过自习回来就睡。可对于住校的同学来说，晚上9点以后老师就要查寝室呀！也不允许你挑灯夜战。”
    他肯定想到下自习回家，把电灯牵到楼顶看书，为自己辛苦付出没有收获而不平，所以，火突然就冒上来了，说：
    “这样地公平也不好？！你说，怎么做才好？”
    我心里默默地反驳说，
    “我哪句话错了？你现在心宽体胖，想睡就倒头，真是刺不挂肉不痛！
    “若是你穿越到青年，现在在准备高考，说不定比现在的学生更恼火，真的要火烧连营呵荷连天了！！！”
    触及到他的伤心事了，这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软弱地说：
    “我不同你理论了。我要走了。”
    我整理好东西，开门出去。

    说起寻根究底
    国人对土地的信仰，几乎到了固执的地步，崇拜、热爱、眷恋着土地，勤恳一生，只希望去世的时候，这片土地也能给他们一个善终。过去家里有人去世了，都是直接葬在自家地里，人们由这片土地孕育，到最后还是回归这片土地。逢年过节，以及亲人的忌日，家家户户都会烧纸钱、磕头祭祖，从来不曾忘记，对土地的信仰生生不息，依旧与根缠绕在一起。今天，虽说种田早已不是生计的重要来源，可上了年纪的人却坚持保留自家那一小块地，祖宗安眠的地方，是不能动的。老人走了，人去楼空，可他们的儿子、儿媳逢年过节仍会回来打扫空空荡荡的屋子，去老人坟前看看。不为别的，只为根在这里。
    1960年我12岁，妈妈觉得我已经不小了，对我说起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事。她说：
    “我家是徽商，外公5岁遭遇父母双亡，从此家道败落。”
    “杨家是广东韶关人，张献忠造反把四川人杀光了，朝廷移民来填的。”
    至此，我才知道不光我们兄弟姐妹，连父母亲甚至他们的祖辈都是漂泊者。
    “根”在人们心中是高尚的伟大的，可战乱和变局打乱和改变了几千年沿习的秩序和风俗……
    “爱国的人一定珍惜他的国家过去留下的文物遗产（梁实秋）。”
    近些年当局又提倡修葺恢复古迹，提倡继承祖先的道德传统，赞许民间修家谱。
    骤然间，民间寻“根”究底蔚然成风，然则，破坏容易建设难！为条件所限，打退堂鼓的人成了大多数，寻根之人少之又少，有志者事竟成更是凤毛麟角。
    我知道虽然我们身居安徽，可徽州王家的根对我们来说是遥不可及了；我知道弟弟的女儿在广州工作，可未曾听说杨家有任何人去过韶关。
    2016年的仲夏，我看到徐（记不清了）氏整理家谱。徐氏家族在历史上是出了人的，自某朝后分为三支，家谱延绵了一千多年。在谱牒百花凋谢一支独秀的今天，他们坚持续谱颇具深远历史意义。据说早已在市、省、国家挂上了号。眼见徐氏这有统谱、再支谱的由晋（？）朝至今的谱牒呼之欲出，想到妈妈说“王家出人的。”心中默问“王家的根在哪儿？”鼻子竟然有点发酸。
    徐先生对我说：“王家也是大族”。
    我：“……”
    我不知道太外公以前的事了，更不知道哪位老祖宗在哪个朝代显赫过。
    是父母亲有心，也是哥哥姐姐有心，倾他们之力，基本理清了我们以上三代的情况。
    王家的祖籍何方？何故几时迁徙徽州从事商贾？
    今天在网上查到“据历史记载向徽州最大的一次入迁是唐末黄巢之乱时，名臣官宦为这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的世外桃源吸引而来，累世定居，从而形成徽州望族（《歙县志·舆地志·风土》）”又云：“徽商曾活跃于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以至日本、暹罗、东南亚各国和葡萄牙，……在中国商界称雄数百年”竟猛然忆起妈妈曾说过“先祖为避黄巢之乱”入迁徽州的话来。
    妈妈在讲这话时，还讲了一个传说：“黄巢造反，杀人八百万，在劫难逃”。说黄巢是个孝子，妈妈死得了，他想妈妈，想得要命，就跑到阴司去探访，把地狱的门打开了！地狱关押监禁的八百万恶鬼一涌而出！啊！闯下大祸了！天下要大乱了！阎王见状勃然大怒！上天闻听雷霆震怒！遂着黄巢悉数捉拿恶鬼归案！黄巢无奈，遂扯旗造反大开杀戒，要杀八百万呐！………
    这个故事妈妈仅仅乎说过一次，但我一下就记住了。“王家先祖系’唐末黄巢之乱迁入歙县’”？？当时少不更事的我没多问一句来加深印象，这迁徒的事后来就忘记了。
    记得妈妈告诉我：
    “王家出人的。王家在西门口有祠堂。
    “日本鬼子打来，大舅到延安去了，二舅相与校友逃亡，我随校向大后方迁徒……
    “大难临头，我们丢下年老的父母，丢下十一岁的小舅舅，丢下对家庭的责任和义务一走了之了……
    “家，就这样来不及顾及地散了……
    “三年后外公外婆在贫病交困中相继亡故……
    “二十年后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父母没有了！祠堂不在了！家谱下落不明了！祖先留置的一切都消失了……搞得了，搞得就搞得了。”
    一种淡淡地哀怨笼罩于登瀛街18号暗黑的破草屋内，眷念囊昔的妈妈继续说，
    “冬至，乡里亲戚都要来城里来祭祖。租了好多被子，住在祠堂里。
    “前贵（母亲堂哥）一来，就要逗我玩，胳肢我痒痒，笑得我满地打滚。”
    “我们家祭祖时，一男同学进去看了，就跑来同我讲‘王前英嘞，今天我看到你家莽祖祖了’”。
    母亲开心地笑起来。
    “他是说王莽是我们的祖先——王莽篡汉，名声太坏——气得我跟他后面追着打”
    妈妈说到这位同学形容王氏宗祠的话“你家祠堂好气派，好粗的柱子，雕梁画栋……堂前挂着祖宗像，祖宗都著着戏袍子……”时，静默而神往地望着前方，一脸地满足与幸福。
    未已，父亲来家，一家人过了两年安生宁静日子，之后，顾不上说什么了，再后，闻葛来了，也就噤了口了……王家先祖系“唐末黄巢之乱迁入歙县”？若进一步探究?问谁去？！老一辈都作古了，我们这一辈也都老得里梗了。何况正值青春年少，哥哥姐姐住校很少回家，弟弟尚小玩心重，他们都无缘听爸爸妈妈摆“龙门阵”。而堂兄妹表兄妹左得里梗……现在要追根已是不可能。一叹！

翟德年父母经商，不幸英年早逝，遗留下两间门面房、丢下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家中经济方面实在是捉襟见肘，老大考上大专（？）院校，没得路费去上学，是二舅给了他五元钱救了急，他书读出来后当上了某院校的美术教师，因之，翟家人与二舅家与我们家走得很近。

    翟德年生得英姿秀挺，风流倜傥，蕴涵翩然俊雅，举动不群。可就这样一位刚直不阿的美男，生命之舟却定格于32岁，死在1977年的岁末。
    这一年的初秋，我回家有幸见到他。我们家穷得没有凳子，他站在堂屋靠近床旁，谦让地让爸爸在床上落坐，他与妈妈站着，开始了他的娓娓道来，却似一个委屈的孩子在倾诉，说到激愤处声调提高……妈妈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的明眸皓齿，眼中充满爱怜。对待他用大字报的形式，揭露当权者违纪且腐化，遭无情打击然仍毫不妥协之情之景之事，耐心地听，温和而善解人意地劝慰、安抚，那情景像母亲对待淘气的孩子…………这时，爸爸的脸上亦露出满是焦灼，满是担忧——他用浓浓地四川乡音偶尔插嘴劝上一句。这世界是论不到他说话的，尽管他充满智慧、充满经验。
    翟德年他能常到我们这家摘帽的历史反革命享受未摘帽的扫大街的历史反革命家庭中来，非但不嫌弃不鄙薄反而与我的母亲我的父亲亲切地说话、讨教、交心，让我感到他的很不一般，他的独立特行。我心中有一种异样地感觉，瞬时对他刮目相看。然而，树叶掉下怕打破头的的我，却不曾发过一言，只偶或不经意地眇一眼他。老实说，当时，他的率真他的朴实，他的道德他的人性，已经让我肃然起敬让我刻骨铭心了！——我至今想到仍感动得泪水盈眶心房颤抖！

    关于翟德年同志被杀害一案的控拆
    翟德年，32岁，小商家庭出身，共表团员。无为县人，自幼失去父母，在哥嫂处长大。1961年参军，在部队受过重伤，1963年退伍转至巢县黄麓师范学习，66年毕业，分配在无为黄雒小学任教。后因在部队受伤时留下脑震荡后遗症，经巢湖地委批准离职休养，住无城南门大街88号。爱人在黄雒镇做临时工，家有两个孩子。
    1977年4月翟过去曾揭发原跃进居委会主任骆..因此结下深仇。后跃进居委会主任钱拼命为骆对翟打击报复，利用大清查之机乘翟不在家里，越墙窜入翟室非法抄家，掠走财物（木箱一只，内有衣物、钱、粮票）。翟德年同志对此事不满，遂写出《夜入民室，非盗即抢》的大字报揭露此事，不理，后又向公安局..反映侵犯人权一事，亦遭冷待。无法，翟就把骆钱之事连同..无为县某些领导人..胡作非为加以揭露，写了雷某之流的大字报。
    ..以雷某为首纠集一帮打手，对翟德年同志进行围攻谩骂、造谣殴打百般虐待。翟不但没有屈服，反而更加旗帜鲜明…与雷某之流对着干。雷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他们精心策划下，一场杀人灭口..

1977年九月廿日晚，雷某派亲信彭某（县委常委）、钱某两人到县卫生局开会传达县常委会决定，送翟德年同志去巢湖医院精神病科。要卫生局派车、派人，出介绍信。卫生局长负责同志认为此事不妥，病人住院，可由单位或亲属直接送去。此事彭某某大发雷霆，说：“有问题县委负责，什么制度不制度？！”又拍桌子又是威胁、加压，卫生局被迫接受。后又怕医院不收，并带有石涧区负责人**亲笔信（巢湖医院第一把手孩子下放在石涧），于九月廿一凌晨三点，这帮打手敲翟的门，当时不开，后又哄骗翟岳父劝其开门，门开后，由两个民兵强行拖上汽车。翟不是神精病不愿被架，喊声不止，他们全不顾，钱扬拴猛推带打还扬言要捆，就这样强行拖到巢湖医院，下车后又多次遭到所谓“武疯子”的毒打！

    77年十一月十一日，翟妻前往该院探望，翟说：“我有话要给你讲，这里有人盯着，不能讲……”虽有几次亲属探望，均有人在场不敢直说。此时离出院已为期不远了。在70天的所谓住院期间，翟遭到了数次毒打和电疗，几次打休克，青年何辜，遭此荼毒！
    一九七七年六月廿七日华关于解决安徽问题的决议下达了，万里同时来安徽，巢湖的宋某某末日快到了，雷某之流迫不及待地要解决翟的问题。谋杀开始了。这天深夜他们与医院蓄（？）谋造出“厕所自杀”，以达到他们杀人灭口的罪恶目的！
    事情发生后理应立即通知家属、上报政治机关检验，但无为县通知得很晚，家属来又多方劝阻，扬言：“先行火化”再处理后事。一烧就掩盖了真像，毁灭了谋杀罪证。

    袭人
    攻人不意者，曰：袭；此袭人之所以名袭人也。宝玉挨打后，王夫人与袭人的秘密谈话，暗合了从内部攻破堡垒的悲哀。
    一个世家大族，内部已抄得家翻宅乱，再加上外部的进攻，跟着红楼大厦哗刺刺将倾，末了竟然虚化成一梦《红楼梦》。
    袭人女耶男耶？闻葛期间何其多耶？曹雪芹架鹤走了，袭人却留下来了。
    袭人！不是一般的袭人！花袭人！曹雪芹描写花袭人入木三分，却平淡平常地叙述，留下悬念。曹雪芹是否有过切肤之痛??他是在写政治？？我看书看到这儿，已是心乱如麻：若是没有花袭人，大观园当是何等的清静无为？！

    为此我们愤怒控诉：
    （1）、翟德年同志绝非精神病人。多年来身体较差，但无精神病史（有病历为证）
    （2）、翟写大字报大方向完全正确。揭露四人帮在无为的代理人罪行有何罪，遭此极重直至杀人灭口！
    （3）、为什么在翟的住院问题上大动干戈？事先策划后由县委作出决议，又逼卫生局派车派人，又要石涧区委负责人写信给巢湖医院，巢湖医院第一把手小孩在石涧这里有什么勾当？
    （4）、翟德年绝非自杀，而是到地的谋杀灭口：
    1）住院时门诊说，不是精神病，后是亲笔信才收下。
    2）精神病连裤带都没有，哪来的1.6米白麻绳？
    病人管理森严，而且每十五分钟查一次，怎么出来的？白麻巢湖地区不产，为什么有半新的两股人工搓的两头整齐而且打上结的绳子？
    所以是害死后故意制造的假象，死后不准验尸，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可以肯定无为雷某之流显然是与巢湖医院有勾结，内外结合谋害的。
    3）死者死后许多目睹者发现头上眉骨（左）和下颚有伤未愈，并有新伤，小腹下也多处有伤，属致命打击后留下的罪证。
    （5）、在送巢湖医院的那天夜里雷某之流派民兵搞绑架，联系翟的死，这里有一整套计划。谁是主谋？
    因此，强烈要求：
    一、追查凶手和策划者，以昭雪死者，严明党纪国法。
    二、恢复翟德年同志的政治名誉，重新要办理后事。
    三、严惩谋杀灭口的凶手。
    哥哥翟德科侄女翟羽
    死者嫂徐？？侄儿翟佳
    弟翟德平弟媳陈？？一九七八年元月十九日

    杨注：这份报告的草稿我于2016年12月上旬见到。
    记得1979年底我们回家过年，妈妈告诉我翟德年被人害死，她说到的几个细节报告上未有，补记之：
    一是1977年9月21日凌晨3点，翟德年被人绑了架。第二天早上邻人说听得半夜有人喊“救命”，又听得被拖在地上象猪一样地哼…
    二是翟死后，有人发现他头上（？）有针孔。
    三是翟的妻子哭诉：“我到巢湖精神病院去看他，买了十个包子，他一手拎着裤子，另一手抓着包子直是吞，一会儿就吃完了……也不知多久没吃过饱饭？……”
    吾人乱曰，翟德年在南门大街88号他父母留置的房屋内，距县城中心大十字街不到50米，清晨3点早起的饭店餐馆师傅正在岗操劳，被骗来的岳父在旁亲眼目睹绑架全过程，翟在如此繁华的地段遭遇仇人下此狠着，他们有恃无恐和凶狠的程度，让当年的土匪也自惭形秽。邻居听到喧闹，不敢开门干涉，不敢隔门吼一嗓，间接彰显“闻葛绑匪”的骄矜。
    当年正反双方经过反复博弈，终究破了案。至于作恶者受到什么惩罚，我一无所知。只听弟弟近年说了句：
    “翟德年同某领导搞，只有死路一条。”
    “哥哥的同学杨某某竞选县长，被拖刀计，一边倒，全票一百四十几，他仅得二票…气也被气死…”

    七律忆父亲
    梦里几回忆父亲，醒来泪水落衣襟。生前教导谆谆语，死后遗诗肺腑音。国破家亡争抗日，枪林弹雨爱国心。谁知命运偏作梗，正气长存万古魂。
    宇光 2021年6月20。
    今天是父亲节？我不知道！父亲离开我们已31年了，不光未过“父亲”节，连生日也没曾过过。今天上午收到姐姐发来《没有父亲的父亲节》的微信，一篇女儿哀伤欲绝思念父亲的悼文。因思想上没有准备，仓促间也无从写出纪念文章来，遂抄录转帖以志纪念逝去的父亲、纪念天底下所有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从听到第一句我就泪如雨下，边听边哭边记边写，反反复复校对默默地哭泣不下百八十遍……直到现在，泪水就没有干过……
    原微信如下：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谨以此献给天下远行的父亲
    又是父亲节，总有一些孩子如我，惊觉父亲已经孑然远行，山岳已化沧海，热闹是别人的事情。六月百花凋尽，思念是回忆开出的花，红得似火。父爱深沉，不易察觉。我也曾天真无邪的陪你左右，也曾没肝没肺的恨你入骨，也曾云淡风轻的与你作别。但我不曾想，父母子女相见，总有一面是最后一面。那一天，你终于像一叶舟，匆匆漂出我湍急的一生。从此我便懂，人世间最重要的人，最侈屠的时光，都不可存档，也没有备份。丢了，便永失所爱。你不在，我独自逆流而上，唯有月如水时，唯有风乍起时，唯有天欲雪时，我才会朝人海人潮中想，世界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已经去了比远方更远的地方。于是，我羡慕天下所有的父亲，割谷打麦的父亲，提笼架鸟的父亲，无酒不欢的父亲，喜笑怒骂的父亲……父亲在，我们还能仰望天空，父亲走了，我们只能抚慰大地。我会偶尔梦见你，牵我的手，从坝上归来，在故园散步，在湖畔垂钓。醒来，你已不见。我又疑心，父亲是头顶飘过的白云？是窗外掠过的青鸟？是夜阑人静时含泪的月亮？好想，好想，穿越时光回去看你，你在湖心为我采莲，你在屋后为我种花，你在路上等我放学，你在树下送我去追逐诗和远方。你告诉我，去追吧，别回头！我曾问山川河流，若真有前生和来世，是否还能与你相认？山川肃穆，河流不语。我便信仰所有的神灵，求他们许我们，来生还能遇见。我们还住山下，门前也种瓜秧，而你……仍然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安睡。山顶的风很大，垅上的草青青，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当天边琴声呜咽时，你是否和我一样思念成疾？

    从星期一开始，孙女放三天假让出教室，说是高二的学生学业考试，即高中毕业考试？考过后文科不再学理科理科不再学文科的课了。定下百分之二的人补考。
    “还好，比较容易过关。”我说。
    “可是，这三天的假期，老师给我们布置了很多作业。”
    三天来，我看她好比笼中的鸟儿囚禁的犯人，有时趴桌子上奋笔疾书，有时对着窗外发愣，有时侧卧于大床，有时踱到厨房找点东西‘搭搭嘴’，哪儿有一点休闲的乐趣？只觉得似《红楼梦》中的贾宝玉读书万般地无奈。
    想到我的母亲孙女的太婆在三、四十年代读书，就没听说学校要求他们焚膏继晷拼命学习，反倒是经常组织文体活动、赴外地旅游，为抗日义演……又想到我与哥哥姐姐做学生，学校也未叫我们起三更睡半夜地发狠，也组织精彩纷纶的文体活动为学生先生减压，莘莘学子们的睡眠很充足，让我侪轻轻松松就渡过了学生时代……
    见她从书桌边站起走过来，我趁机同她搭讪。
    我：
    “我想请教你，‘躺平’是什么意思？”
    孙女：
    “大概是说人不努力、不奋斗、得过且过吧？跟德国流行用语‘丧文化’类似。”
    接着用怨艾口气说，
    “这次放三天假，我每天都要做题达15个小时。”
    “我想‘躺平’。我不想做作业。”
    我也突然渴望松驰绷紧的神经‘躺平’，平躺着自由自在地睡觉。
    “我也想‘躺平’。”
    我说。
    一时间，“躺平”成为我与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小目标了。

    父亲节虽然过去了，但我一直沉浸在父亲母亲亡故的哀痛中不能自拔，想写篇纪念文章，却不知哪一天才能定下心来？看到龙应台的：《目送》，遂缩写，糊弄一下我。
    华安上小学的第一天，他小小的手，圈在妈妈的手心。
    铃声一响，顿时人影错杂，奔向不同的方向，但是那么多穿梭纷乱的人群里，我无比清楚地看着自己孩子的背影。华安背着一个五颜六色的书包往前走，但是他不断地回头：好像穿越一条无边无际的时空长河，他的视线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会。
    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十六岁，他到美国做交换生一年，告别时，他很明显地在勉强忍受母亲的深情。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忽不见。
    我一直在等待，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现在他二十一岁，上的大学，即便同车，他戴上耳机——只有一个人能听的音乐，是一扇紧闭的门。我只能想像，他的内在世界和我一样波涛深邃，但是，我进不去。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那是父亲的背影。他送我到侧门的窄巷，爬回运送饲料的廉价的小货车内，头伸出来说：
    “女儿，爸爸觉得对不起你，这种车子实在不是送大学教授的车子。”
    我看着他的小货车小心地倒车，然后“噗噗”驶出巷口，留下一团黑烟。
    每个礼拜到医院去看他，是十几年以后的时光了，推着他的轮椅散步，他的头低垂到胸口。我拎起皮包离去时，看着轮椅的背影，在自动玻璃门前稍停，然后没入门后。
    火葬场的炉门前，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屉，缓缓往前滑行。雨丝被风吹斜，飘进长廊内。我掠开雨湿了前额的头发，深深、深深地凝望，希望记得这最后一次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烈光
    你於五0年到成渝路做工五一年我即被捕入狱刑期八年到六二年二月才回家回家时只余一条残命几根瘦骨成了行尸走肉无为政府认为仍是四类分子叫我扫地每月只给七元工资扫到七0年因病倒在街上要求不扫了病好后仍要义务劳动工资没了扫到七七年底七八年才得自由前年十月回乡行伯（杨注：我姑妈的独子）告诉我你的通信地点去年害了一场大病医疗输血花了七万元至今仍卧病在床自我投入劳改到现在你母长期守着活寡因此经常吵闹不休近半年来更是提出 1、在我同她结婚前没有把你妈情况告诉她欺骗了她 2、我不该带她回威远使她受了许多屈辱 3、我被捕把她的师范转业致铁饭碗碰了，使她一生无衣无食 4、我投入劳改没有同她提出离婚害了她一生。5、我同她结婚后还寄钱给你上学培养了你还有一些因此同我算账要报仇雪恨近半年来经常吵打打得我死去活来现在又提出说杨 X杨X 他们同我只有血缘关系了，生了他们没有养活教育他们他们都是旧旧（舅舅）养活培养成人的养活了我这些年更够了你是我培养到高中毕业多年来能够在社会上搞碗饭吃成家立业就是靠这点资本可是从不问我的死活，太不公平现在我要你每月给我生活费我的衣服在吵打中已经撕剪光净并要寄些钱为我添制衣服你如良心未泯就速办来你要是迟迟不办我即向你领导控诉请他们评理儿子是不是应该养活父亲言完意尽望速回音于此即祝
    安好
    父字 1988.10.13
    通信交安徽无为县西城巷10号杨灿辉

    六月第三个星期日（6月20日）所谓的"父亲节"，并不是中国父亲节。
    实际上，许多人连这日子是咋回事也没弄明白，只是跟着追风。不知道这个美国的父亲节了，什么时候被中国人磕了头弄成节日了？
    1972年美国总统才签署正式文件，将每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日定为全美国的父亲节，至今不过40多年时间，就成为许多没头脑中国的稀里糊涂跟风要过的洋节之一了。
    要知道，中国早在1945年就正式设立全世界最早的父亲节，在今天却被很多国人遗忘了。这是中国人的悲哀。
    中国父亲节是每年公历8月8日，又称为“八八节”，谐音“爸爸节”，在1945年就由国家正式宣布设立，是世界上最早正式设立父亲节的国家。
    中国父亲节具有如下文化意义:
    1、纪念文化的意义：1945年8月8日，全民抗战胜利的曙光已经悄然来临，上海的有志之士为了纪念在战争中为国捐躯的爸爸们，特地提出父亲节的构想。战争胜利后，上海市各界名流绅士，联名请上海市政府转呈中央政府，定“爸爸”谐音的8月8日为父亲节，政府特地开会讨论并正式确定每年的8月8日是中国父亲节。
    2、文字文化的意义：八月八日的两个“八”字重叠在一起，经过变形就成了“父”字，文字发音的谐音“爸爸”，八八节即爸爸节，既有创意又顺口，简单好记又响亮。
    3、当年社会各界名流如吴稚晖、李石曾、潘公展、杜月笙等人倡导设立父亲节也是弘扬中华孝文化的体现。8月8日与中国悠久传统的敬老节日“99”重阳节也遥相呼应。
    适才从微信上看到此文。想起来了！去年也曾出现在微信上。
    ——管他美国的也好中国的也好，只要歌颂父亲就好。父亲太值得歌颂了！

当年为什么那么多好人好犯傻？孝子贤孙开始冲破桎梏“造饭有理”？“难得糊涂”的官宦跟着“怀疑一切”？普罗大众眼里口中上下尊卑格局不再？葛命浪潮风起云涌人人争先个个惟恐落后不泼不立泼字当头？

    妈妈说我忤逆，我想我真的很忤逆。
    那是1993年初秋的一天的下昼，寂寞的大街上有两人正一前一后赶路照家。行至拐点，在路畔高大雄浑的建行、农行的注视下，沉默无言的母亲突然说了句：
    “ * 怎么把你们一个二个搞得这么忤逆！”
    我立刻明白，是经年累月的岔闷，特别是近来想我把两个零花钱给她，遭到别有怀抱的我的无情拒绝，让母亲冲口而出这句话。而委屈的我神经病般气愤难抑，立即大声反驳，说：
    “端人碗受人管，我吃他的饭、帮他做事，听他的话。*要不给碗饭给你吃，你还不饿死得了？！”
    母亲再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在前面快走。我也没有说话，跟在后面走。
    以后，为钱又吵过多次。但是，一直到母过世，我也未曾就此事坦城布公地与她谈，她耳朵听不清了，我没法同她嘶……
    这是众多的心理负担中的一桩事，它压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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