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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覆你思维的惊天绝密[第44页]

作者:慕容轻松
首页 上一页[43] 本页[44] 下一页[45] 尾页[7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身体一直不好,我曾经说过,但是可能很多人只看书,没有在意我说的话。每个人生活里都会有预料不到的事发生,这两天很不舒服,磨铁那边昨天都断更了。
    我也曾追过书,对大部分读者催更,我理解,也接受。
    但是我就两天没来更新,那些嘴上说话不怎么客气,动不动就说这帖子要太监的人,你爱到哪里看就去哪里看,我不伺候。你们只顾自己看书看的痛快,根本不管别人死活是不是?我辛辛苦苦在这里更了八十万字了,几个从来都没冒泡的人跳出来就说太监,有良心吗?
    我是直脾气,每次在网站更新小说,都会觉得很窝火。总有那么一撮人,好像觉得我欠你似的,更两章嫌少,更四章嫌少,一天不更就是要太监了,过年你们都合家团圆,吃喝玩乐了,我还在电脑前面码字,不求你们来谢谢我,能不能闭上你们的嘴!
    第二百六十七章



    继续寻找




    李富生那冰冷到没有感情的目光只是那么一瞬,我觉得他好像对影子生物的印象非常不好。接着,我们也找了地方休息,连着吸入那么多粉末,我陷入了持续的轻微眩晕中,在他们俩的保护下,勉强睡了两个小时。
    天坑这里没有什么再寻找下去的必要了,我的初衷只是来寻找我爸,或者寻找一点关于他下落的线索,没想到节外生枝弄出这么多事。等我睡醒之后,三个人就按原路朝回爬。爬回栈道的时候,郑石头还躲在那里,畏畏缩缩的缩成一团。
    中间没再出什么事,我们回到老村,从郑石头家里拿走了剩余的装备,随即就离开了。当我走到了邻近老村附近的那座小山头时,再回头眺望它,心里就多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那一刻,我相信自己体会到了我爸当年离开这里时的感受。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有因果关系,刚来到老村被郑石头家门口那棵大树上的白衣服小孩吓的不轻,但是现在回头想想,那并非是毫无理由的。郑初一不找别人,单单找上我,或许因为,他能感觉得到,我是郑家的后代?
    从老村离开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李富生就问我,还有没有类似于石堰川那样的地方,比较偏,而且同时有深坑和诅咒原载体,我想了想,就我所知,只剩下孔雀河故道南岸那座古墓了。
    “那个地方听起来不错,就是我们搬运东西的时候会慢一些,有点麻烦,先去看看吧。”李富生道:“别的事情,暂时放一放,把诅咒解决了再说。”
    到了手机有信号的地方时,我习惯性的开机,脱离了正常生活那么久,来电就少了很多,但是这次一开机,我看到了金瓶梅打来的电话,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一共打了三次。我回拨过去,不过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这货现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种状态,我没有关机,想等他的电话。
    这一等就等了三四天,虽然我很想跟他马上联系上,但总不能因为等他的电话就把别的事情给耽误了。所以三四天之后,我们开始朝西北方向赶,坐车坐到一半时,金瓶梅竟然真的打来了电话。我觉得说话不方便,赶紧就跑到了列车上的卫生间里,插好了门,跟他说起来。
    金瓶梅在大多数时间跟李富生差不多,从他语气中听不出什么,他问我这段时间去什么地方了,我就说没地方可呆,回了趟老家。
    “那就好,不要随便乱跑。”金瓶梅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对现在的你来说,忍耐就是胜利,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所有对你不利的人都威胁不到你,会有人收拾他们。”
    “你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的事情还没办完,估计要过一段,老赵和多吉都不错,托我给你问个好。”
    金瓶梅如果压根不提也就罢了,但是他一说起老赵多吉,在隆隆的列车前行声中,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过去跟他们一起跑来跑去的那些日子,心里突然多了很多感慨。那些本来应该靠得住的人,到最后都没有依靠上,反倒是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给了我勇气和帮助,让我一路坚持到现在。想着赵英俊的络腮胡子,还有老多吉那老顽童一般的笑容,我觉得眼睛一阵阵的发酸。
    “你躲好就是了,记住我的话,忍耐,忍耐。”金瓶梅道:“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缺钱了,有事了,你可以跟和尚或者十三联系一下,他会全力帮你。”
    “那你呢?”我揉了揉眼睛。
    “我估计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忙完,不用担心。”金瓶梅说着就要挂电话:“我这里有事,不能多说了,你保重。”
    “你先等等……”
    “以后还有机会说的。”金瓶梅打断我的话,道:“一定要牢记我的话,你心里得有数,按我的话去做,如果再惹出什么大的乱子,那……”
    “那什么?”
    “那就没人能再保得了你了,切记。”
    说完,金瓶梅也不等我再问,随即就挂了电话,等我回拨过去,他已经关机。我自己想了一会儿,觉得金瓶梅说话的语气没有变,但他说话的方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我回到座位上,跟李富生小声说了说。其实,我对金瓶梅这个人也有一种潜意识里的信任,我觉得他不会坑我,既然他很严肃的提出警告,那说明危险一定是存在的。
    “从你讲的来看,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是那么自由了?”李富生道:“你想想看,他也是中了诅咒的,如果他要行动,首当其冲就得去想办法解除诅咒,但是他跟你联系了有两次了吧,根本就没有提起这些。我想,凭他的实力,这么长时间下来,就算找不到彻底解除诅咒的办法,也应该有一些收获,你们是串在一条线上的人,有了相关的消息,他不会对你只字不提的吧?”
    我心里本来就觉得有点奇怪,李富生这么一分析,我脑子里立即冒出个念头:“你是说,他这段时间,其实什么都没干?”
    “我怀疑他已经不自由了,最起码行动受到了限制。”
    “是啊。”我点点头,金瓶梅的女儿刚出生不久,这家伙对女儿疼的要命,如果不是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能连家都不回。但是就像李富生说的那样,他并非没有一点自由,起码还可以给我打电话:“那我们怎么办?完全忽略他的警告吗?”
    “不,要正视他的警告,但该做的事,必须继续朝下做,最起码,我们的诅咒要解除。”李富生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道:“至于解除诅咒之后,你就自由了。”
    我们要先跑到孔雀河南岸去勘察一下,现在这个季节的戈壁,完全是没有生机的世界,在这个地方呆的久了,人甚至会产生一种隐隐的绝望。平时到这里旅游的驴友还有一些,所以出现了部分专门做这方面生意的当地人,我们提前联系了一下,但是发现平时总是带着驴友跑这趟线的人,都暂时不打算接活了。
    遇见这样的情况,我们肯定要问一下原因,这次找到的人姓贝,是个汉人,大概四十来岁,在这里混了二十年,长的很凶。反正这种人不会太干净,只要能挣钱,什么活都接。
    “前段时间,走这趟线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出事。”老贝穿着皮靴子的脚翘到桌子上,道:“下面的人不肯去了,我也没办法。”
    “出了什么事?”
    在之前,这条线其实是很正常的,有些对楼兰古国感兴趣的人时常会来,老贝和他的几个伙伴最少跑了不下上百次,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但是从前段时间开始,总是有小插曲发生,要么就是车子的车胎一夜之间没气了,要么就是车子上拉的给养燃油不翼而飞,没有接近目的地就走不下去。老贝那种人平时不干不净,就算不偷也长着防警察的心,所以警惕性比较高,他认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是没理由的,只不过是他找不到理由而已,所以立即就把自己的业务给压缩了。说起来也是,给旅游做向导是能挣一点钱,不过不会太多,这只是老贝他们的副业,不做也无所谓。
    “大概有两个月了吧,从南方那边过来几个人。”老贝露出一口被烟熏的发黄的牙齿,道:“找到我,想要个向导,我说不做了,他们就摆阔。”
    估计是当时老贝的态度不怎么好,有点轻视这几个南方人,对方马上不乐意,可能他们确实也有钱,跟老贝较劲一般的不断往上抬价,其实做向导的也不是老贝这一家,他不做,完全可以去找别人,但这几个南方人到最后已经不是正经谈事情,而是要用钱压的老贝点头,给自己挣面子。
    老贝也不会跟钱过不去,等到几个南方人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点头答应下来,收了钱,最后给他们派了一个愣头青过去,带这几个南方人上路。临出发之前,老贝跟愣头青暗中交代过,如果半途真有什么事,让他别管别人,自己先跑了再说。
    “你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老贝笑的跟狐狸一样,道:“他们不是有钱么,到戈壁滩上造去。”
    那愣头青没太多心眼,什么都不管,带着人只管朝目的地赶,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比较好,走了很久,一直快到地点的时候,竟然没出什么事。
    几个南方人就大骂老贝,说他夸大其词,敲诈他们的钱,还说回去找人收拾老贝。
    但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天晚上,几个人遇见了怪事。那时候天气还不算特别冷,几个人没搭帐篷,直接睡在车里。等到一觉睡醒的时候,他们发现车窗外的景物,已经跟昨晚睡觉之前的景物完全不一样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熟人




    “景物跟昨晚睡觉之前的景物不一样了?”我大概明白老贝说的意思:“就是说,他们一觉醒过来,已经不在昨天的露营地了?”
    “没错。”老贝嘿嘿一笑:“当时他们也分辨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不过车子的里程表显示,一夜之间,他们的车至少开动了四十公里。”
    这就是个很奇怪的事了,睡觉之间,连人带车跑出去四十公里,那些人竟然没有察觉。几个南方人顿时觉得心里没底,把后面的行程全部取消,直接离开了这里。
    “这事最后查清楚了没有?”
    “怎么查?反正从那次以后,我就没让人再接过这样的活儿。”老贝道:“不差那俩钱。”
    正说着话,有人过来找老贝,趁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跟李富生商量了一下。我们肯定不会相信那几个南方人是遇见鬼了,联系之前老贝说的,轮胎半途爆了,给养丢失,我就很怀疑,孔雀河那里是不是暗中有一伙人,在阻止前往那边的驴友?
    按照我的想法,这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李富生也认同我的看法,那些驴友只是普通人而已,遇到真正有办法的人,他们肯定应付不了,甚至根本察觉不出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你觉得,会是谁的人?”我问李富生。
    “我还没有去看,只了解到这么一点情况,暂时不好说。”
    “那你想一下,这些人阻止外人到孔雀河去,是什么目的?”
    “他们在那边搞什么事情,不想外人察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势力应该很大,否则不可能把外来的人全都想办法堵在目的地之外。”
    “是赖叔的人?”我一想到赖叔,就非常的恼火,旁边的邝海阁也阴沉沉的吊着脸。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一定。”李富生道:“赖卫国现在翅膀硬了,但他具体要怎么做,咱们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老贝回来了,我们也不打算再找他要向导,只是拿钱让他给雇辆车子,然后给一张具体的路线图。老贝很爽快的答应下来,打了个电话,交代下面的人去办。
    我们跟着就做好准备,因为有老贝的提醒,所以这一路上我们没有捡着正常的路线走,而是远远的绕了一个圈子,过一段才会拐到正路上观察一下情况。我们是半下午出发的,到了入夜之后,把车子远远的停下,然后就凑合在里面睡觉,李富生和邝海阁轮流守了半夜,倒是没什么事情。
    天亮以后接着走,大概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们慢慢跑到那条正路附近。其实这地方也没有什么正路不正路的,只不过平时来这里的人,基本都走的是这条线,道路两旁时常可以看到一些被丢弃的废轮胎之类的杂物,这也是一种路标,以这些东西为参照物,不容易偏差的太远。
    当我们靠近了那条正路时,虽然一辆车子一个人都看不到,但还是发现了几条比较清晰的轮胎印。这地方的风大,如果是早一点的轮胎印,可能吹的久了就看不到了,眼前的轮胎印很清晰,说明车子驶经这里的时间还不算长。
    我和李富生下了车,靠近了那些轮胎印,如果让普通人去看,那么只能看出几排杂乱的痕迹,但李富生和邝海阁就不一样了,他们能根据这些不显眼的线索分析出不少隐藏的信息。
    “车子拉满了东西,很沉重,所以轮胎印比较深,大概有八到十辆左右,估计是昨天夜里我们睡觉的时候,从这里经过的。”李富生道:“是一支车队。”
    “没别的了吗?”我问了句,但又觉得多余,能凭轮胎印看出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我再看看。”李富生沿着那些印记一直走了十几米远,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对我道:“我们可能到不了那边了。”
    “怎么说?你发现什么了?”
    “还是些轮胎印,我仔细看了看,这些轮胎印,应该都是解放卡车的轮胎,军用车。”李富生道:“要是我猜的不错,守住孔雀河那边的,不是某个私人团伙,而是,部队。”
    “被军管了?”我立即就是一惊:“那不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确实没有机会了。”李富生叹了口气,他不怕文哥,也不怕赖叔,毕竟那些都是见不得光的团伙,组织成员比较杂乱,但部队开过来,性质完全就不同了。李富生和邝海阁都在部队呆过,他们知道轻重。
    “那我们怎么办?原路退回去?”
    “大概还有六七十公里的路?”李富生琢磨了一下,道:“再靠近一点,让我远远的观察观察。我们只要不擅自闯入军管禁区,只在附近晃悠,被发现了也是先警告。”
    重新坐上车子,我们就远离了大路,朝前开了大概二三十公里,就把速度降下来,尽力观察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在这个距离上,还看不到管制孔雀河古墓的那些人,但是我突然就想起了金瓶梅之前对我的忠告。他一定是从某个渠道得知了事情估计要变,所以才提醒我,这段时间绝对不能乱来。
    想着我就有点发虚,不过李富生面不改色,又让邝海阁把车子开出去了十公里左右,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接着,车子就朝正路那边绕,还没有绕过去,我们就远远的看到了前方设置着路障。
    邝海阁马上把车子开到了正路的另一边,然后加足马力跑出去四五百米,想避开路障继续朝前。我们开的很慢,时刻都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大概几分钟之后,副驾驶位置上的李富生突然就示意停车。
    等我跳下车子的时候,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李富生。地面上有一道血迹,血还没有彻底干透,而且血迹非常宽,就好像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这里一路爬向远方,沙砾和石子上的血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几乎已经发黑的暗红色。李富生捡起一块带血的石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跟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你闻一下。”他说着就把手里的石子递给我。
    石头上的血还有一点点粘性,我放在鼻子下仔细一闻,一股淡淡的但让我感觉熟悉的味道就钻入鼻孔。石子很臭,确切说是上面的血迹很臭,被风吹了这么久,味道还没有散掉。那是中了诅咒之后严重溃烂的人身上的脓血。
    “这是谁?”我立即放眼望过去,血迹在前方越来越淡了。
    “找一下。”
    我们把邝海阁也叫了下来,然后顺着血迹就去找,血迹断绝之后,再朝前几十米,就是一道土坡,留下血迹的人显然是走不动了,才开始慢慢的爬,他应该爬不远,如果还在地平线上,我们能看得到,所以那人很可能顺着土坡下去了。我们走到土坡跟前,立即看到又有几片血迹。
    三个人立即就朝土坡下面走,坡底是大大小小的沙砾堆,有的和楼房一样高,有的则像个小坟头,暂时还没有找到那个留下血迹的人,但这时候一阵风吹过来,里面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这一下目标就明显了,我们顺着臭味的来源,很快就找到一个三四米高的沙砾堆,李富生和邝海阁从两边悄悄的绕过去,在沙砾堆后面找到了那个人。
    我等到他们控制了局面后才跑过去,臭味非常浓,一个烂的像是被剥了皮的人窝在沙砾堆后面,他可能没有一点点力气了,身上的溃烂又很严重,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只是用那双还隐约能看到东西的眼睛,慢慢注视着我们。
    “是你?”
    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就说了一句,这个藏在沙砾堆后面的人对我们来说,都不陌生,他中诅咒的状况已经非常不妙了,不过一直在用药物遮掩,脸部比身上的情况好一点,我能认得出,他是刘一山,就是之前在孔雀河古墓中装干尸把我抓到深处的那个烂脸。
    对于刘一山这个人,我的印象先坏后好,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在石堰川那里帮我杀掉了复制品的人,就是他。我熟悉那种身体溃烂之后的味道,虽然当时没有看到刘一山的脸,但我还是从他身上的气味分辨出是他。
    刘一山显然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他随身带着一个包,上面沾满了腥臭的血,邝海阁把他的包挑到一旁,又在他身上搜了一下,才慢慢放下了枪。
    刘一山也认得我们,当他看到李富生的时候,眼睛动了动,估计是对李富生的突然出现感觉非常讶异,在他印象里,李富生同样是个神秘兮兮的人,消失了那么多年,却一下子从这片戈壁里冒了出来。
    “刘一山。”李富生朝他挥了挥手,道:“很久不见了。”
    “是……很久……不见了……”刘一山可能到了这地步还不想在李富生和邝海阁面前示弱,挣扎着要站起来,不过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怎么了?”我念着他救过我的情分,马上蹲到他身边问,他没有用药,所以身上的气味掩饰不住,难闻的要死。
    “快……”刘一山看见我蹲在旁边,立即望着我,艰难的道:“帮忙……帮忙杀了我……”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刘一山的供述




    我被刘一山的这个要求给吓住了,但他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闻着他身上掩饰不住的臭味,再看看他已经溃烂到极点的身体,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太痛苦了,熬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无尽的折磨,然而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活到这份儿上,别的什么都不会想了,只想早点结束生命,死亡对他来说,是种轻松的解脱。
    “你的药呢?”我皱皱眉头,刘一山这样子,已经完全不可能再进入正常的社会了。
    “药,没有了。”刘一山的眼睛不断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我身上,略带着急切道:“帮帮忙……杀了我……”
    “先不要理他。”邝海阁拉起我,他可能对刘一山有些厌恶,并不是觉得他臭不可闻,可能是对这个人很反感:“离他远一点。”
    “不要这样。”我挡住邝海阁的手,道:“他可能救过我。”
    这句话一说,邝海阁愕然了,而且我注意到,刘一山的眼神里也露出一些讶异,这丝目光恰好被我捕捉到,刹那间我就怀疑,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当时在石堰川救我的人不是刘一山?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糊涂蛋,一产生怀疑,立即就问刘一山:“你救过我吗?”
    这个时候,刘一山如果说救过我,我肯定会尽力帮他,他知道这一点。但是我问了之后,他迟迟没有说话,最后才承认,他没有。这根本就是糊弄不过去的事,没救过就是没救过,一问就知道真假。
    “不是他……”我顿时就迷惑了,如果在石堰川那里救我的人,不是刘一山,还会是谁?
    “帮忙……帮帮我……”刘一山非常痛苦,比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更不成样子了,他用手使劲掐自己的喉咙,但这不足以自己把自己掐死:“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没有马上表态,如果刘一山没有救过我,那么他应该是跟我敌对的人。邝海阁小声在我耳边简短的说了几句,主要是在说刘一山。刘一山也是从西海河开始就跟着我爸出来的,这个人有点阴险,但是总体来说还能控制的住,最重要的是他能力比较强,所以我爸一直把他留在队伍里。
    不过刘一山很贪,那时候在外面执行任务的人,每次任务结束,都会领到一笔钱,毕竟他们也有家人,也要生活。钱的数目不定,根据执行任务的危险性还有时间长短来分配,但我爸对钱不怎么在乎,他深知道想笼络属下,不能光靠威严和强压,该给甜头的时候就要给甜头,所以分给每个人的钱都很丰厚,在当时那年代来说,已经相当不少了。可是刘一山每次都显得有点不满足,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申请经费。
    因为这个,邝海阁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曾经私底下跟我爸说过。但刘一山除了要钱,没有犯别的错,我爸不愿动他。当时邝海阁就在想,这种很贪婪的人不能久留,如果有别的人给他更高的报酬,他说不定就会反水。
    后来是因为刘一山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中了诅咒,虽然经过了压制,但是发作的期限还是比别的人提前,所以不再给他分派任务,每个月固定有一笔钱供他生活。
    邝海阁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刘一山肯定没有真正的淡出,否则他不会出现在孔雀河南岸。
    “想让我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救我的人不是刘一山,心里的同情立即消失了很多,我蹲到他旁边,道:“上次在那边的古墓里,是怎么回事?”
    “杀了我……”刘一山不说别的话,一看他这样子,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的吐露实情。
    “你不说,也可以。”我掂了掂自己的包,道:“我绑了你,给你打血清,打肾上腺素,让你能多活几天就多活几天。你已经成这样了,还准备替谁保密?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说着,我拿了点止痛药给他吃,刘一山可能在这个地方呆了不少日子,包里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部用光了,这点止痛药肯定不能让他的痛苦消失,不过至少稍稍可以缓解。
    刘一山吞了药,表情就轻松了一点,沙哑着嗓子道:“再给我几颗。”
    “拉倒吧。”我把药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东西吃多了也不好,你先说,说完了之后会接着给你药。你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你是明白人,不管你是在替谁办事,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你指望不上任何人,是说出来求个痛快,还是慢慢在这里熬死,你自己想想。”
    刘一山果然是那种有了利益就会变卦的人,停了那么一分钟,他就道:“你说话……算数。”
    “一定算数,我不会食言。”
    “是……赖卫国让我这么做的。”刘一山还怕我不相信,又加重了语气,道:“是赖卫国!”
    我不知道刘一山说的是不是真的,转头看看邝海阁和李富生,李富生什么都没说,站在那里盯着刘一山,我想,有他把关的话,刘一山话里的水分至少能过滤掉一大半。
    “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刘一山说话不利索,断断续续的,不过最终我还是听明白了。他中了诅咒发作的比别人快,自然,他也不想死,所以在退出队伍之后一段时间里,频繁的跟我爸联系,在询问该怎么样解除诅咒,我爸确实不知道这个事,所以让刘一山耐心的等等。
    这本来是实话,但刘一山却觉得我爸好像在故意拖延时间,知道办法却不救他。这样拖了许久,刘一山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就在这个时候,赖叔联系上了刘一山。我算算这个时间,大概就是我爸刚刚离开不久,他离开时跟我说的是出差了,结果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接到张桥的消息,之后收到我爸留下的信。赖叔跟刘一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外面变天了,一号镇不住场面了。
    果然是这样,我冷笑了一下,好赖叔,真的蓄谋已久了,他在我爸离开之后,就料定了这一次我爸很难再轻易回来。
    赖叔跟刘一山说了一些事,主要是关于诅咒的事,他说我爸其实是知道解除诅咒的办法的,但是出于某种目的,不肯告诉下面的人。刘一山当时已经被折磨的够呛,听了赖叔的话,怒火就蹿到天灵盖。
    “他一说,你就信了?”
    “我还能怎么样。”刘一山沙哑着嗓子反问了我一句。
    其实赖叔跟刘一山这么一说,刘一山就知道肯定是我爸出了什么事,赖叔想夺权,但他不关心这些,他只想救自己的命。接着,赖叔就跟刘一山摊了牌,他要刘一山帮他做点事,作为回报,赖叔会把解除诅咒的办法告诉他。
    他要刘一山做的事,就是提前到孔雀河南岸的古墓中等我,我那次行动就是赖叔亲自安排的,对于我们的行程了如指掌。
    “他并不想杀你。”刘一山道:“那一次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他教的。”
    “是这样……”我想了想,从前根本没怀疑过的事,现在就有了答案,晓宁不是吃素的,就算刘一山再强,拖着我这一百多斤的人,晓宁如果不是受了赖叔提前的指示,故意放水,刘一山肯定抓不走我。
    我爸根本没有在地质队工作过,赖叔教刘一山那么说只是想抹掉那几年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情。至于我爸在地质队里杀人之类的,纯属放屁。
    我在想,赖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如果嫌我碍事,直接就把我做掉或者囚禁起来,不是更省事?但他不杀我,只让刘一山造谣,那么他的目的,必然是想让我自然而然的先对我爸产生一些怀疑。也就是说,那时候的赖叔,可能还想利用我做点事,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他的想法出现了变化,他不再想利用我,丢下我不管,甚至还想除掉我。只不过他知道我跟金瓶梅走的比较近,所以他不敢亲自动手,而是借刀杀人。
    “再问你个事。”我道:“你当时到孔雀河的时候,那具真正的干尸还在的对不对?”
    “还在。”
    “那具干尸是什么人?也是赖卫国的安排?”
    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那具干尸,那座古墓,我才慢慢被卷到了这个漩涡中。现在想一想,那可能也是赖叔提前的安排,不过我还是想确定一下。
    “赖卫国不可能安排那个人。”刘一山道:“最先发现那具干尸的,是我,还有你父亲。”
    我爸在过去有时候也会参与具体的行动,孔雀河那一次,就是他和刘一山去的。他们发现了干尸,而且搜到了干尸身上所带的东西,但是我爸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只带走了东西,却让刘一山把干尸还留在原地不要动。
    “如果没人告诉你的话,你绝对猜不出,那具干尸生前是什么人。”刘一山看看我,又看看邝海阁和李富生,道:“包括你们两个,也不可能知道。”
    第二百七十章



    隐形的主使者




    刘一山的话让我觉得,孔雀河南岸古墓中那具干尸不会是普通人,更不可能是盗墓贼。我亲眼看过他身上的那个本子,过去张桥刚刚把本子交给我的时候,我只觉得稀里糊涂的,但是现在想想,我就觉得,那具干尸生前一定有什么背景,他明显是在追查我爸,继而追查到我的存在。
    “你直说吧。”我猜到了一些,但还是想听刘一山说出正确的答案。
    “不卖关子了。”刘一山也觉得现在拖延时间,只会让他自己更痛苦,所以直接就对邝海阁还有李富生道:“你们以前应该听过关于老851的事。”
    “851?”邝海阁显然记得这个什么851,立即有些吃惊:“他是851的人?”
    “他死的时候,851已经不存在了,不过他过去肯定是851的人。”
    他们所说的851,是当时大军区直属的一个特殊部门,有一些事情,正规的部队不好出面,也很难处理,就会派这个部门过去执行。851并不是克格勃那样的特工机构,只不过执行的任务比较复杂,在外人看起来,就显得很神秘。事实上,那时候在西北这里当过兵的人,很多都听过关于851的传闻。
    不过确实,851里面有很多厉害的人,这个部门不对大军区下属的任何单位负责。后来听说是北京那边成立了一个什么机构,851就解散了,其中一部分人被抽调走,剩下的分散到大军区下辖的部队里面。说起来有点可笑,这些人虽然不是正规的特工,但起码算是一支特种部队,遣散的人员最后竟然大多被弄到了军检部门,估计是觉得他们侦察能力特别强的原因?
    “我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来头很大的人。”邝海阁漠然看看刘一山,道:“当时的851已经解散了,这名头吓不住人的。”
    “你的脑子还是那么死板。”刘一山估计身上的溃烂伤又发作了,痛的咬牙,但他明显不服气邝海阁对他的轻视,咬着牙冷笑道:“一个老851的成员,这可能不算什么,只不过,动动你那已经锈了的脑子去想想,这件事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跟李富生轻声交谈了几句,主要是在询问关于851的详情。851没有解散之前,大军区正职以下的高层调不动他们,就算解散了之后,原来在851的那些人还是很牛逼的。
    我在想,这些人当时大多进入了军检部门,而我爸早就离开了部队,从某个角度来讲,他就是个老百姓,已经不是部队的人了。假设,上面真的注意到了他,要追查他,那么不会派已经解散了的851成员来做这事,那不合制度,而且效率太低。
    但这个人还偏偏就追查了我爸以及我的情况,那说明了什么?我脑子有点乱,又整理了一下头绪,就觉得这个死在孔雀河南岸的人,应该不带官方背景。也就是说,他是部队上的人,可是做的这些事并不是上面派给他的任务。
    顿时,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人指使的,不以官方的名义,只以个人名义。如前面所说,851尽管解散了,但分散到下面基层去的成员,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的动的,至少要有相当的地位和权柄。
    这样理解的话,那就说明,在当时的部队方面,有人盯上了我爸。而且那是私人之间的事。
    会是谁?我一下子就迷茫了,我爸在部队的时候,接触到的都是下面的士兵和低级军官,唯一一个校官是孙万华,但当时孙万华已经死掉了。
    不过孔雀河南岸古墓里的人死了很多年,而我爸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就说明,追查我爸的这件事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中断了,并未继续下去。对我来说,这个突然出现的事情无头无尾,仅凭刘一山提供的那些线索,是无法琢磨出来的。
    在我爸和刘一山发现了那具干尸之后,我爸不让动,刘一山觉得奇怪。不过我想,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爸已经开始布局了,在为我以后要走的路做安排。孔雀河南岸那边,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带有一些情况,但距离西海河还远。
    “这件事谈到这儿。”我很怕刘一山会突然挂了,所以想尽早把所有该问的事情全部问出来:“你到孔雀河这边来干什么?”
    “等人。”刘一山很痛快,反正已经说了那么多,不在乎再说这些。
    刘一山帮着赖叔做了那件事之后,赖叔并没有给他解除诅咒的办法,其实刘一山或许根本不清楚,赖叔不知道如何解除诅咒。他当时就是说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让刘一山等等,期间再办点事。刘一山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一直等到了大概一个月以前,刘一山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如果再找不到解除诅咒的办法,肯定会在短时间内死掉。所以他发狠跟赖叔摊了牌,当时几乎把脸都撕破了。赖叔就说,让刘一山到孔雀河古墓来,那是解除诅咒的具体地点,然后他会派人过去。
    赖叔是在晃点刘一山,刘一山这个样子,出门很不容易,费尽了周折才跑到这边来,但是他根本无法靠近古墓,那时候这附近已经被军管了,而且在这边手机没有信号,刘一山苦苦等了十来天,没有赖叔的人过来,而他也到了垂死的边缘。
    “该说的,都说了。”刘一山浑身都在不断的颤抖,可能真是难受的熬不住:“给我个痛快……”
    我犯难了,哪怕他下一分钟就要死掉,但这一分钟我把他杀了,即便是他要求的,我也很难做到。这毕竟是个人,还是个活着的人。我犹豫不决,下不去手,又不想食言。
    “我是替你父亲办事,才中的诅咒。”刘一山看见我犹豫,躺在地上又把目光转向邝海阁:“邝海阁!看在共事了那么多年的份上,给我个痛快!”
    邝海阁那张布满的疤痕的脸和他的心完全不一样,他的外表看着有些可怕,他很坚毅,悍不畏死,可以为了自己的承诺和信念付出任何代价,但他绝对是个心善而且心软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会牢牢保持操守,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斗不过赖叔。他对刘一山有很大的意见,然而当他听到刘一山的哀求,再看到对方苦不堪言的样子,随即就有些不忍,转头征询我的意见。
    “送他走,我答应过他。”我想了想,对邝海阁点了点头。
    “嗯。”邝海阁答应了一声,这里距离古墓还远,但已经被军管了,他怕枪声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拿出了刀子,走到刘一山面前,慢慢蹲下来。刘一山看到了闪着寒光的刀子,不仅没有一丝畏惧,那双眼睛里,反而有种渴求的光芒。
    “来吧……”刘一山费尽全力,微微抬了抬头,把已经烂的不像样的脖子露了出来:“朝这儿割下去,一刀就足够了……”
    刀子慢慢放到刘一山的脖子上,他露出一丝很满足的笑,随即闭上眼睛,对有些人来说,死亡比活着更美好。邝海阁的胳膊动了动,刀子一下子就划开了刘一山脖子上的那一层溃烂的肉。这时候,我突然走过去,抓着邝海阁的手腕。
    “等等,让我跟他说句话。”
    刘一山又睁开了眼睛,我不知道现在再对他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可能完全没有必要了,但是我只想让他走的更安心一点。
    “在你临走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对刘一山道:“我用自己的人格担保,我爸并不知道怎么样解除鬼影诅咒,他也中了诅咒,这次离开,很可能是为了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他并非不想帮你。”
    刘一山听完之后,眼珠动了动,我形容不出他想表达什么。但这就足够了,我该对他说的话已经说了出来。
    “安心走吧。”我慢慢站起来,转过身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刘一山最后一声呻吟,锋利的刀子割开了他的动脉,他彻底解脱了。
    “你对他说这些做什么?”李富生站在旁边问我。
    “没什么,可能是想告诉他,也告诉我自己。”我转头看看李富生,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欺骗。”
    “说的不错。”李富生笑了,拍拍我的肩膀,从我衣兜里拿去了一支烟。
    刘一山的尸体就被埋在了原地,之后,我们三个人远远的开着车子绕了一圈,没有任何机会,古墓无法接近,这条路算是完全断绝了。
    至此,我相信了金瓶梅的话,我感觉这件看似波澜不惊的事情,其实已经掀起了一片无法察觉的巨浪,官方在不断的接管一个又一个地方,说明他们注意到了这些,而且打算采取相应的行动,这些行动一旦开始,就会愈演愈烈,没有任何人可以跟官方抗衡。我甚至怀疑,被搁浅了那么多年的天机计划,会不会重新启动。
    第二百七十一章



    怪事(一)




    我想,假如天机计划被重新启动的话,那么我们的行动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只要被计划覆盖的地方,基本都要军管。在回去的路上,我跟李富生谈了这个问题,他倒是比较乐观。
    “事情估计不是你想的那样,政府跟个人的思维完全不一样的,不会因为某些暂时性的利益而做出愚蠢的决定,相反,我觉得天机计划不仅不会被启动,而且官方现在是在努力遏制事态的发展。”李富生叹了口气,道:“可能有些地方做的太过火,上面不插手不行了。”
    “要是这么说,那金瓶梅的背景……真的和赖叔说的一样?他后面还有老板,否则怎么嗅觉这么敏锐?”我摇摇头,觉得金瓶梅突然消失,并非没有原因的,但是现在我管不了他,只能先努力弄好自己的事,我问李富生下一步的打算,我所知道的几个既有深坑,又有诅咒原载体的地方,都去不了了。
    “去小洼井。”李富生拿出地图,大概指了个地方,道:“现在已经没这个地名了。”
    李富生所说的这个地方,还是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去过的,那个时候的地名叫做小洼井,距离古丝绸之路不是很远,在东西方贸易最发达的时代里,小洼井作为一个中转站,聚集了不少人。不过那里的自然环境比较恶劣,在丝绸之路断绝之后,小洼井也落寞了,甚至从现在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那个名字。
    “我去过,只不过勘察的不是那么细致。”
    那么多年以来,李富生走过的地方多的难以想象,但过去的时代科技落后,不少地方他觉得有搞头,却没有那个能力。小洼井就是其中一个,李富生并没有真正的在小洼井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当时他的感觉很强烈。这个几乎是空白的地方,现在就成为我们最佳的选择。
    “先在小洼井附近看看,条件如何合适的话,我们再进一步勘察。”
    我们把车子还给了老贝,顺便好意提醒了他几句。之后的行程就不多说了,在小洼井最近的城市里,我们重新弄到了车子,然后带了些东西朝那边去。李富生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沉默不语,好像又有点感慨,他估计有上千年都未再回过这个地方,一切都物是人非了,连当年熟悉的道路也不复存在。
    根据地图上的显示,小洼井那里,有两个自然村,属于虎头营镇管辖,不过镇政府所在地距离那两个自然村,至少七八十华里。我们在虎头营镇停了停,李富生很有办法,装着办事跑到镇政府机关里面去,在里面泡了两个来小时,等到中午下班的时候,竟然已经跟一个差不多五十来岁的副科级干部交上了“朋友”。李富生约他出来吃午饭,顺便给这人拿了两条烟,那人对李富生的印象越发的好,还没上菜就对李富生道:“你那事情,没事的,给你办好。”
    李富生是想把所有的情况都先了解一下,官方人员掌握的资料和数据,要比找街边老百姓打听来的靠谱的多。吃饭的时候,李富生问了些事情,那人很详细的说了说。小洼井在过去三四十年里,也并不是个特别荒芜的地方,因为那边有水泥配料中的红土矿,所以搞了个不大不小的矿,采了那么多年,矿源干涸,矿区才正式撤销。
    “那地方没有什么搞头了。”那人喝着酒对李富生道:“矿区撤销了,烂摊子留给镇上,本来留着也没用,恰好,几个私人小老板融资进行二次开发,但是搞了几年,生产成本太高,产值一直上不去,半死不活的。”
    那人说了不少,通过他的讲述,我们得知在小洼井附近做准备工作很方便,当年开矿的同时就修了一条路,机动车畅行无阻。两个自然村一左一右,位于老矿区的周近。
    当天下午,我们就离开了镇子,开始朝老矿区那边赶。公路修的还是不错的,七八十华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们并不想马上就到村子里去,但是在临近的时候,遇见了村子里一个赶车拉东西的人,于是就放慢车速,跟他聊了一会儿。这里穷,不过人很热情,尽力回答了我们的问题。
    他再具体一说,李富生就感觉事情有点糟,老矿区的位置本来就很接近他原来想要勘察的地方,开矿开了那么久,期间有没有什么变故还很难说。村里的老乡说,现在开矿的私人老板是在瞎胡闹,干活的工人早两年就发不下工资了,但前期投入那么多,又不好一下子放弃,所以只留了为数不多的人,每天放炮炸山,露天开采。
    反正已经遇见了村里人,我们就跟着一起到他们村子里去,这个村子比郑石头那个村看上去就正常了很多。一直到进了村子,那老乡才问我们过来干什么,李富生说想买矿。老乡很热情,说可以帮我们联系矿主。
    坐着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问问矿区成立那么多年以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老乡听了就摇头,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又离矿区那么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怪事。
    我们想找个比较合适的地方为以后的行动做准备,就问老乡有没有空房子,这里的地皮不值钱,村子里的人过去从矿上偷偷拿东西,把家里的房子盖的很大,空房子肯定有,只不过合适不合适就不知道。因为矿上现在干活的人,基本都是从村里找的人,所以我们一说来买矿,跟他们的利益相关,老乡就分外的卖力,带着我们到村里去四处看看。
    “村里有没有过去的防空洞?”
    “有的嘛。”老乡指了指村子北头,这个村没有郑石头他们那个村子闭塞,文革的时候,镇子上传达了精神,相应北京的号召,各地都在积粮备战,村里组织挖了一段防空洞,不过那东西没什么用,又占用劳动力,挖了一段就停下来,一直闲置到现在。
    李富生对我点点头,有废弃的防空洞,那是最合适的。我们就跟着老乡走,想亲自去看看。矿区是在村子的东北方向的,站在村子靠北的地方,就能看到远处的山被炸的七零八落,那些开矿的私营老板害怕血本无归,真正的矿开不出来,就炸矸石,反正能捞回来一点就捞一点。
    “就在前面了。”老乡指着村头一个滑梯形的圆拱门,小的时候,在城市里还能看到这样的防空洞,不过现在基本绝迹了。
    就在我们还没有走到防空洞的时候,从东北边那条路上,风驰电掣一般的开过来一辆很破旧的老吉普车。老乡看到突然开过来的吉普车,脸色就变了,对我们道:“可能是矿上出事了。”
    这几年老矿区那边一直在放炮炸山,危险系数很高,有的时候操作不当或者各种意外都会导致事故。如果是轻伤的工人,会送到另一个村子去,那里有老矿区还在的时候设立的医务所。但是等人救出来已经快没气的,就会直接送到家里来。这是很多地方都有的风俗:人断气了以后不能进家门。在我们那边,有时候医院里的病人真没救了,家属会放弃治疗,马上拉着病人往家赶,就是为了让病人在咽气之前进家。
    这个村子可能也有这样的风俗,矿上的这辆破车很少会开出来,除非是出事了。而且车子开的这么快,明显是要往村子里送人。
    “先等等再看吧。”老乡有点发慌,他儿子也是在矿上给老板打工的,看见吉普车进村,立即就跟了过去,我们也想看看究竟,跟着老乡一起跑。
    吉普车开进村子,停到了一户院门外,然后车上跳下来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搭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朝院子里跑。那家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人被抬进去之后,随即就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唉,是栓柱出事了吧。”老乡一看到吉普车停下,先松了口气,因为出事的不是他儿子,随即又皱起眉头,村里的人情还是比较厚的,看到有人出事,而且是要命的事,心里就非常不忍。
    三个抬人的工人很快就从院子里出来,他们穿着很厚的工作服,双手都沾着伤者身上的血,蹲到外面抽烟。老乡过去跟他们问了问,果然是出事了,炸山的时候遇见了闷炮,等了很久都不响,装药的人跑去看,还没走到跟前就炸了。
    三个工人看到我们,找老乡问,老乡说我们是过来买矿的,工人就对我们很友好。不过李富生观察人观察的非常仔细,他发现这三个人除了工友被炸死之后流露出的伤感外,好像表情与目光里还有别的情绪。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就肯定要把带着异样的事都搞清楚,特别是矿区周围的事。
    李富生跑去跟他们谈,那都是些出苦力的人,没多少心眼。看得出,他们不想多说什么,但我们说来买矿,工人不想得罪我们,而且李富生又善于套话,三套两套,还是套出了实情。
    那确实是个非常奇怪的事。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怪事(二)




    那三个工人里面有个年纪比较大,看着老实又憨厚,情况就是他告诉我们的。几个私营老板承包了老矿区之后,产量一直不怎么样,导致亏损,现在在矿区那边干活的,一共才十几个人。
    这次事故,跟以前发生的那些因为闷炮事故差不多,都是因为负责爆破的工作人员太毛糙了,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结果下午就出了事。出事的时候,那个叫栓柱的人并没有真正接近装药地点,是被炸出来的石头砸到的,当时人就不行了,所以工人们连医院也不打算去,直接就拉着回家了。
    在救拴柱的时候,工人们就发现了非常奇怪的事,而且有点吓人。当时装的药没炸,只有栓柱一个人跑过去看,但爆炸之后,工人过去救他,在一堆被炸出来的石头中间,看到了一条大腿。
    “看到一条大腿?”
    “是条大腿。”那个对我们讲述的老实工人点点头,道:“还带着血。”
    这个发现让工人们很吃惊,因为栓柱是被石头砸到的,人快不行了,但身体还算完整。那么爆炸之后多出来一条大腿,那就只能说明,在距离爆炸点很近的地方,还有其他人,那条大腿明显是炸掉的。
    后面的事,老实工人他们三个就不知道了,急匆匆的拉着快要断气的栓柱朝村里赶,出事现场是别的工人在处理。
    我们谈了一会儿,这时候,院子里面就爆发出一阵更凄厉的哭喊声,三个工人回头看了几眼,都叹着气摇头,栓柱肯定死了。矿上那十几个工人平时就勉强能发下工资,至于抚恤金,还不知道要跟老板磨到什么时候。
    “干活出苦力的,都是这个命。”老实工人是个性情中人,看着拴柱的家人在院子里撕心裂肺的哭,眼圈就红了。
    “这事……”我很同情这些拿汗水换饭吃的人,像这样的事情,如果矿场的老板还要拖人家的钱,把他毙了也不亏。但是碍于身份,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过了一会儿,栓柱家里头出来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给帮忙的工人道了谢,下面就要张罗着办白事了,三个工人得赶回去善后。
    “你们这儿安全都没有保障,让人不放心。”李富生跟老实工人边走边道:“本来还想看看的,但是现在……”
    “一码归一码。”老实工人赶紧就解释道:“我们的矿绝对没问题,出事只是很偶尔很偶尔,老板你可以去看看,矿真的没问题。”
    这都是跟工人工资直接挂钩的事情,所以三个工人极力在劝说李富生,不要看事故,要看产品。
    “那好吧,到矿上去看看。”
    “要不先等等?这事刚过去,等我们收拾好了,会来车接你们过去。”老实工人想给李富生留个好印象,现在矿场那边一片狼藉,他觉得不方便看。
    “没事,这就走吧。”
    我们开着自己的车子,跟上前面那辆老吉普,朝矿场那边开。这中间的路不远,开着车很快就到了。矿区的矿源基本干涸,开采成本高,所以他们现在主要以炸矸石为主。出事的地方就在那一片几乎被炸掉了一半山体的山脚下。其实现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十多个工人围了一圈,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实工人让我们先等一下,然后他就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李富生和我慢慢跟着,那十多个工人围成的圈子中间,放着东西,他们就在看那些东西。透过人和人之间的间隙,我发现地面上放着的好像都是身体的残块。爆炸点附近如果有人的话,可能当时就被炸的四分五裂,这些工人应该是把尸体的碎块给捡回来了。
    那老实工人跑过去看了几眼,当时身子就有点僵直,然后问了问旁边的人。接着他跑回来,对我们道:“老板先到那边屋子里坐坐,我给你们烧点水,还没吃饭吧?我们有牛肉,很新鲜的,炖一锅,咱们先喝点,我们头儿现在在外地,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他显然是不想我们过去看到地面上的残肢碎块,不过这种老实人说起谎话来相当不自然。李富生摆摆手,告诉他我们不饿,先在矿场来回看一看,说着,我和李富生就继续朝人群那边走,老实工人急了,一把拽着我们,道:“不能看!”
    “嗯?”李富生回头看着他,道:“怎么了?”
    “很瘆人的,老板,你们最好不要看。”老实工人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忙着跟我们解释,言语却逐渐乱了,他说不出什么,只是让我们别过去。李富生什么都没说,就那么静静望着老实工人,他这种镇定的目光仿佛具有强大的压力,老实工人慢慢的松开我们,额头上的汗水已经一滴一滴的开始朝下流。
    “你放心。”李富生对老实工人道:“无论看见了什么,我们都不会外传的。”
    我们一迈步,老实工人就无可奈何的在后面跟着,很快走到了人群外。那些工人不认识我们,下意识的就挡住我们的去路。但这时候距离已经非常近了,从那些人之间的缝隙看过去,一下子就把他们围着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刻,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心头的慌乱瞬间飙升,而且脑子也开始飘忽。
    他们围着的,确实是几块身体的残块,然而我看到地面上摆着的那条被炸掉的大腿时,非常震惊。那条大腿脱离了主体,不过仍然可以看出非常粗壮,它只有三根脚指,皮肤外面裹着一层已经干涸了的粘液似的东西。
    我不能完全确定,因为这些残块已经不完整了,但是我相信我见过这东西,这不是人,绝对不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在石堰川的地下黑洞附近,我因为强烈的好奇而打开了一只箱子,就因为这个,我被另一个“金瓶梅”打昏了之后丢到黑洞里,从而跟赵英俊他们失去了联系,而且也因为这些,才跟现在的李富生相遇。
    那只箱子里,装的是一只我无法理解的生命体,另一个“金瓶梅”当时说的很清楚,就是因为我看了这个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对我动手。
    从眼前这些碎块上来看,我觉得也是一只类似的生命体,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被炸死了。
    “老板。”老实工人看到我们已经发现了地面上的东西,也就不再掩饰了,只是在后面跟我们解释道:“这事真的和矿场没有什么关系的,如果传出去了,影响不太好,你知道,我们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
    李富生静静不动,在看着那些碎块,我就对老实工人道:“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不想找任何麻烦,但是要建立合作关系,就肯定是长期的,矿场出了这样的事,总该让我们知道吧?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事已经出来了,我们不会对任何人讲。”
    “是是是,是这个道理。”老实工人忙不迭的点头,擦擦脸上的汗水,这时候,别的工人也都以为我们是来买矿的,不过场合不凑巧,他们很想表示热情的欢迎,却一个个露出比较尴尬的笑容。
    我们又问了问事情的详细过程,前半部分跟老实工人讲的一样,等他们拉着受伤的人朝村里赶去之后,剩下的人就在附近继续寻找。他们扒出了那条被碎石压着的大腿,但是发现那好像不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人腿”,再接着寻找下去,就找到了几块别的残块。
    “以前确定没有发现过类似的东西吗?”李富生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残块。
    “确实没有。”所有人都一起点头,表示这是第一次。
    在搜索残块的过程中,他们又发现爆炸点旁边,被炸出了一个洞。那个洞显然一直都在原地,随着长年累月的不断爆破,一点点的被炸了出来,发生事故的那次爆破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把洞给炸出来了,那是个很深的洞,用矿场的矿灯照下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景,那些工人们不敢随便乱下。
    我觉得,这个洞的出现,跟那只被炸死的生命体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大胆的假设一下,难道是这种生命体刚刚要从洞里寻找爬出来的入口,甚至它已经潜伏在爆炸点附近的时候,炸药突然爆炸,从而把它炸的四分五裂?
    这种生命体比影子更罕见,而且我怀疑对现在这个世界来说,那不仅仅是一种罕见的生物,更是一个常人不可触及的秘密,否则另一个“金瓶梅”不会在我看到了这种生物之后,就对我动手,尽管他没要我的命。毫无疑问,这东西也是从地底出现的,我不知道它跟影子生物有没有关系,这可能是一种比灵童还要稀少的物种。
    那个洞,立即就成为吸引我的焦点。
    第二百七十三章



    关于复制




    一想到那个洞里可能会存在我们从来都没有发掘过的秘密,我就激动了。我捅捅李富生,示意他找借口过去看看,但是李富生暗中对我摇摇头,接着,他跟老实工人道:“这事你们自己处理吧,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管。”
    “对对对。”老实工人如释重负:“这样是最好了,老板你们放心,我们的矿肯定没问题,没问题的。”
    “给我们安排个住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老板回来,然后谈谈具体的事情。”李富生道:“这几天顺便在矿场看看。”
    “这个好说,地方都是现成的。”
    我们跟着老实工人跑到了不远处的一排小房子那边,老实工人给我们生了炉子烧水,又多拿了两床被子,然后张罗着弄饭。等他离开之后,李富生才对我道:“现在去看,什么都看不出来,反而会让他们怀疑,我估计,这个矿场这么偏,现在又主要炸矸石,到了晚上没人看守,我们等等,入夜之后再过去看看。”
    我们先吃了饭,老实工人又过来陪我们聊了一会儿,他们是干重体力活的人,忙了一天,一到晚上就熬不住了,睡的很早。果然如李富生所料,所有的工人都睡觉,没人守夜。我们收拾了一下东西,悄悄的离开屋子,跑到了山脚那边。
    那个被炸药炸出的洞,足有三米多宽,洞是垂直向下的,像一口巨大的深井。在洞口外面朝下看,确实看的不怎么清楚,可能是光线问题,也可能洞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李富生看看时间,我们如果下去的话,尽量要在天亮之前回来,以免那些工人怀疑,不过事态超出预料不能赶回,那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洞壁粗糙,凹凸起伏很大,邝海阁又被留在上面把风,他不肯,怕下去之后会遇到危险,但是如果走的深了,再遇到大批的影子生物,只有我可以勉强对付。我们固定好了绳子,然后李富生就试探着下去,等到传回安全信号之后,我也跟着往下爬。其实洞只有二十来米深,一根绳子用到一半就到底了。
    我们站在洞底,其实又好像站在一道高坡的顶端,高坡下面是广阔的地下空间。我和李富生从上面一点点的走下来,感觉空气又冷又潮。以我们现在这个位置,空间是朝北面延伸的。我不知道在这片空间里会隐藏着什么,因为之前看见过的那个被炸死的生命体,所以我的神经下意识的紧绷着,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这种地下空洞无疑是造山运动留下的产物,古老到不可追溯了。世界的第五极一直是神秘的,李富生说过,某些极其巨大的地底空洞的面积,超乎想象,那种洞穴甚至大到可以形成完全与外界不同的气候特征,在那样的洞穴里,确实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我们慢慢走了有一百多米,地势始终在向下延伸。渐渐的,周围好像趋于平缓了,又走了二百米左右,我们隐约听到了一阵不怎么响亮的流水声。在这种地表以及气候很干旱的地区,地下水源其实一点都不匮乏,我感觉前方应该有一条地下河。
    地下河距离我们不算很远,很快就走到了,这是条很小的暗河,但是这条暗河的走向,跟石堰川地下那条暗河的走向几乎是一致的。此时此刻,在这样黑暗又寂静的环境中看到一条走向一致的河,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曾经发生在石堰川的那些事情,心里开始发酸,算的想要流泪。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内心最深处,始终都忘不掉一些往事。可能就是忘不掉“假陈雨”在临死前那些流下的泪,说过的话,才让我把石堰川的一切都牢牢的烙印在记忆中。那种记忆是无法磨灭的,或许,一直到我死去,这些记忆都会在脑海中。
    想到这些,我微微的出神了,假的陈雨已经消失,那真的陈雨呢?她现在在那里?她过的怎么样?
    “你在想什么?”李富生站在暗河边上,打断了我的思路。
    “没什么。”我自失的摇摇头,那些事情,那些人,都过去了,一旦过去,就不会再来,我一直都说不清楚,我对两个陈雨之间产生的究竟是怎么样的情感,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当时在石堰川,如果有一点意外发生,那个假陈雨,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条河不知道有多深,水流不急,如果不深的话,可以直接浮过去。”李富生拿了一截绳子,然后绑着石头,可能是想测量一下暗河的大概深度。
    “问你件事。”我蹲在他旁边,想了很久,才开口道:“你知道不知道,复制是如何产生的?”
    “复制?”
    “具体说,就是人体的复制。”我指指自己,道:“比如说,现在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你不会不懂的,那么多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个你被复制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外界。但是我说的这种复制,不局限在黑洞中。”
    “你见过类似的情况?”李富生道:“在黑洞之外产生的复制?”
    “见过。”我点点头:“我就被复制过,但是我不明白那种复制是怎么回事,是单纯的复制?还是另一种形态的重生?复制非常危险,如果我被复制了,那么我和复制人之间只能存活一个。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拥有一个两千年都不会动摇的坚定信念的。”
    我把石堰川那边发生过的复制现象跟李富生说了一下,前后几个复制品的出现以及结局,但是我刻意抹去了陈雨那一段,我不想过多的提及这个,很让人难过。我觉得李富生对复制应该有比任何人都深刻的认识和了解,毕竟他就是靠这些一直“存活”在现实中的。
    “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不止一次,我找不到特别可靠而且具体的答案,只是一种猜测。这个猜测不一定对,但目前为止,我只能想到这些。”李富生道:“你应该知道克隆吧,单细胞无性繁殖,这是人类研究出的最接近复制的一项科研成果了。”
    “但是黑洞中的复制,和石堰川曾经产生的复制,跟克隆好像是不一样的。”我自然也考虑过克隆,但克隆也需要从坯胎开始逐渐成长为成体,那需要漫长的时间,而黑洞和石堰川的复制,几乎是在几个小时之内产生的。
    “你要牢记一点,如果你记住了这一点,并且把它作为某些方面的一个准则,那么你会改变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李富生望着流淌的河水,道:“除了人心,你不要随便怀疑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和事物,无论再奇怪的事,如果你确定那不是你的幻觉,就说明它已经发生了,如果它发生过,那么就是合理的。现在的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只不过是我们站的角度不对。思维的角度很重要,比如说,你站在一座摩天大楼下面仰视它,和在高空上俯视它,视觉捕捉到的影像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我大概懂了李富生的意思,其实转换一下,就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能跟我说说你的猜测吗?”我问李富生,他比较谦虚,有的时候说只是推断,但他的推断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产生的结果。不过关于复制这种事,我觉得很复杂,李富生毕竟是个人,不是神,所以我还是想先听听他的结论再说。
    “想聊聊这些?”李富生干脆就坐到河岸旁边,道:“我们还有点时间,不用着急,既然你提到这个问题了,我们不妨聊一下。”
    我也跟着坐到他旁边,递了烟给他。对现在的我来说,李富生扮演的简直就是保镖外带导师的角色,让我受益匪浅。这和他的“寿命”以及阅历有关,我估计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见识最渊博的人,没有之一。
    “在聊这些之前,我还想再叮嘱你一句。”李富生抽着烟,道:“有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了,毕竟我们谈论的话题,是极其超前的。你不要禁锢自己的思维,但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言行,祸从口出,这话一点都不假,假如你口无遮拦,身处在这个时代,但是预言了五百年甚至一千年之后的事,你会有什么下场?在古代欧洲,这样的人会被当成异端,就算现在,你也可能会被一些人或者机构所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记住了吗?这些事情,都留在你自己的心里。”
    “了解。”我笑着点点头,李富生说的很严肃,但我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我相信,在最早的时候,他就是因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才导致出现了人生最大的悲剧,继而影响了他以后的命运:“我不想当科学家,也不想拿这个写一篇论文,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那就好,正式开始关于复制的话题吧。”李富生抽了口烟,道:“我的推测其实并不复杂。”
    第二百七十四章



    假想




    “具体说说。”
    “在过去很多年里,我并没有对复制有过深刻的认识,因为受当时的科技理念影响,思维不可能那么超前。”李富生道:“其实真正开始正视这个问题,是在近十年间。刚开始的摸索没有头绪,而且也没有相关的资料。”
    从李富生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之后,他投入了很大的精力,翻看过无数资料,但是非常的困难,除了一些科幻小说和电影里,大概能找到类似的桥段之外,现实生活中是完全不存在这种怪事的。
    “没办法,找不到直接的证据,我就一直都在假想,假想出一个特定的环境,然后尽力安排各种适当的条件,看有没有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会出现复制现象。不过我不是生物学的专家,无论怎么构造条件,都没有完美的假想结果。”李富生笑了笑,道:“甚至有一段时间里,我深深陷入了平行空间这个概念里面,不可自拔。”
    那个时候,李富生还不知道石堰川地下河出现过复制,他觉得只有在黑洞中才可能出现复制现象。排除了其它可能之后,李富生认为,黑洞的深处,估计是一个错乱的时空交错点,复制体是另一个时空中的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而出现在了现在的这个时空中。
    “相对论,平行空间,这同样是个很深奥的问题,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理解完全。”李富生道:“不过那段时间确实觉得这就是复制的真相,我看过一些关于时间错乱后的设想,比如祖母悖论。所以我就猜测,时间正常的运行轨道不允许出错,也就是每个时空之间是不能交汇的,同一个空间内,只能允许出现一个自己。所以本体一般都处在被动局面,因为他们一无所知,而另一个自己是从别的空间来的,他们经历了时间和空间的混乱,比本体清楚的多。”
    “就因为这些,你认为复制体要想方设法杀掉本体?”
    “是这么想,但后来想想还是不对。”李富生道:“如果复制体从另一个时空而来,那么有什么理由可以证明,他会拥有跟我同样的思维?他又凭什么会赞同我的理念,协助我完成我想做的事?这不合理。”
    “如果仅仅出现一次复制现象,这个理论勉强说的过去。”
    “对,但在我身上,出现的复制现象太多了,我总不能认为,自己可以召唤宇宙中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的自己,都跑到这个时空里来吧?”
    “那后来呢?你又有了新的猜测?”
    “是的,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我看到了一些资料,我不知道那些资料是谁留下的,但是正是这些资料让我耳目一新,仿佛领略到了一个全新的而且很难理解的世界。”李富生道:“当然,这些资料里并没有说明复制的原理和起因,但是它给我指示出了另一个思维方向,让我重新产生了猜测,这个猜测听起来好像也有点奇幻,不过要比平行时空那个理论合理的多。”
    这些偶然发现的资料无头无尾,记录了很多方面的信息,李富生阅读了它,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理解。他有毅力,在那么多枯燥的图书和数据中一钻就是几年,如果是我,可能三五天就耐心耗尽。
    “你根据资料产生了怎么样的猜测?”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李富生让我把手电关掉,顿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他慢慢道:“你能想象的出,在生命还没有出现时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我想象不出来。”我很害怕这种地底的黑暗,赶紧就打开手电,道:“但地球诞生的时候,不是已经有正常的光照了?”
    “有的时候,光明并不能照亮每一个角落。”李富生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停住了,道:“算了吧,我们只是在探讨一个问题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或者引申到哲学上去。你可能不知道吧,生命体的复制,在地球刚刚诞生生命的时候,其实已经出现了。”
    李富生所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但是他一讲我就明白了。
    “生命的产生可能需要很多契机,等无数契机巧合的碰撞到一起,才会发生奇迹。最早的生命里面,有一种功能结构很简单的细胞生物,事实上,它比任何生物都要坚强,跟它同时代的一切生命全部都消失了,只有这种生物顽强的以最初的状态繁衍下来,一直到现在,都存在于这个星球的某些角落中。”李富生对我解释道:“这种简单的生物的生命结构非常简单,只能活几个小时,它没有生殖系统,如果要繁衍的话,按照通常的理解,他只能进行细胞分裂,从而产生新的生命个体。但是,它没有。”
    李富生所说的这种功能结构的简单生物,我同样没有听说过,甚至连李富生本人也说不上这种生物的名称,他只是从一些资料里面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它采取的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自我复制。”李富生接着道:“本来非常复杂的程序就在这种最简单的生物身上体现了,它们能在很短时间内复制出一个自己,复制体跟本体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复制体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同样拥有自我复制功能,就是依靠这种方式,这种简单的生物没有任何进化,一直繁衍到了现在。”
    “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是这个跟黑洞还有石堰川的复制有关吗?那种生物最多也就是几个细胞构成的,跟人体这样复杂的生命体比起来,简单的好像一张白纸一样。”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这个世界,甚至包括宇宙中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如果解释不了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这个时代的科技不够发达。”李富生又跟我要了支烟,道:“你设想一下,假如有一天,科技发达到了巅峰,是否能够彻底研究出那种简单生物的复制之谜?假如研究透彻了,是否能够以它为蓝本,构造出一台机器?这种机器照搬并且无限改进了简单生物的复制本能,在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复制出一个非常复杂的全新生命体?”
    “这……我没有想过,不过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这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直升机的创作灵感以及飞行原理来自蜻蜓,仿生学我认为是一门重要的学科,人类比其它动物唯一的长处,就是善于思考,要持续发展,就要好好利用这个优势。”
    “但是,那种科技发达的时代不是还没有到来吗?但黑洞和石堰川暗河的复制现象已经产生了。”
    “打开你的视野,把它放的无限宽阔,如果你仅仅能看到现在人类的发展,那有些问题你一辈子都理解不了。”李富生指指自己的脑袋,道:“现代人类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是这个星球唯一的主人?就凭自己发明了电灯和航天飞机?地球四十六亿年的历史,仅凭一些所谓的学者刨几块石头然后坐在办公室里写篇论文就全部了解了?那是在欺骗公众,更是欺骗自己。他们写出来的东西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相信。”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下子回想起了很多东西,赶紧道:“史前文明?”
    “现代人类不会是这个星球唯一的主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李富生淡淡的灭掉手里的烟,道:“回到我们的话题上去吧,仍然需要假设,假设在若干年以前,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他们掌握着先进的科技,完全研究到了简单生物自我复制的原理,继而照搬这种原理,制造出了复制机器。但是怎么说呢,也许他们的科技还没有达到最巅峰,所以制造出了复制机器,不过没有解决复制体杀戮本体的问题。这可能跟人类原始本能有关?”
    “你说的原始本能是指?”
    “自私。”李富生加重了语气,道:“自私就是人类的原始本能,没有人教导,与生俱来的。你仔细想一想,在石堰川的复制过程中,那些本体是不是都是一无所知的?但是复制体比他们知道的多,复制体不会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他在这个世界上分享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吸了口气,理了理思路,对于黑洞,我知道的不多,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过李富生,赵英俊等人的口述,但是在石堰川地下河,我却亲眼看到过一个沉在河底的大方块:“你的意思是说,在若干年前,一个科技发达的史前文明制造出了那种复制机器,然后呢?史前文明毁灭了,但某些机器因为特殊的原因而遗留下来,比如说西海河铁门后的黑洞,还有石堰川地下暗河的河底,就是那种机器可以影响到的范围,进入这个范围的人,会被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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