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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两个孤寂灵魂、一场绝望邂逅，暗黑青春悬疑长篇小说—《告密者》（改版）[第11页] |
| 作者:葵田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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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问你呢，为什么要帮我给钱？” “放开我，我没有帮你给钱！” “那为什么要给钱？” “我不要那个孩子当告密者！”我大声叫喊，眼泪也跟着流出来。 他呆了一下，放开我的手。他皱起眉头。 “喂，你的手很烫，是不是发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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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6日 星期五 多云 “好好学习，不要变成我和你妈那样的人生。”爸爸每次都会说相同的结束语，然后挂上电话。 “好的。”也和往常一样，直到电话挂断以后，我才轻声回答。 虽然想和妈妈多说几句，但是最后还和往常一样，每周一次，电话的时间是10分钟。 “加油，平平一定能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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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心里在担忧，但是，她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其实，今天我又想到死这件事了。 放学后，方子文来找我，让我给他做一份名单。 “反正就是有潜力的。”所谓有潜力的，就是那些能给他抓住把柄，然后施展敲诈勒索的学生。就像我一样。 也就是说，他要我重操告密者的旧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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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那个人发现你的秘密，你就完蛋了。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有学长这样提醒我。但是，尽管有这样的提醒，我还是被抓住了。 那时候，我是那么轻率。我以为这个世界足够大，大得能够包容一切。不，那时候，我压根没想过什么包容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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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当方子文抓住我的秘密时，我的青春被烧毁殆尽了，虽然那本来就是野草一样的青春。本来，我决心奋起反抗，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流言蜚语吗？但现在，我的决心又在慢慢崩溃。 走出方子文办公室的时候，几个同学在远处看着我，窃窃私语。我立即笔直地回望他们。我是在维持自己微薄的自尊吗？其实不是，我这样做，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害怕。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恶鬼一样可怕。我太清楚了，和面对真的恶鬼一样，一旦表现出害怕，你就在劫难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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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个时候，我觉得还是死了的好。 但是，哪怕只有一点，我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呀。 我想起了那个男人。 他用手按着我的头，说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过马路的时候，他把我推到一边，自己走在外面。他把钥匙丢给我，告诉我无处可去的时候，就到他那里……我的世界只有触手可及的范围，在这个方寸大小的世界里，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可以奢侈地享受被保护的权利的人，他居然是唯一的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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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数都是孤独的，除了１和自己，再没有其他同伴。我和他都是质数。 放弃什么，要看你坚持的是什么。他会是那一点值得坚持的东西吗？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我是人家什么人呢？人家凭什么要帮助你，保护你，爱你？ |
| 今日结，明日继续 |
| 准备开更，结局倒数 |
| 书接前文 |
| 今天会有有意思的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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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要很痛很痛呀？”他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但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看我，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罐开过口的啤酒。 “你来干什么？”他一边喝酒一边说。 我觉得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答。 “喂，上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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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羞耻的感觉让我浑身僵硬。不过，我要知道那件事的答案！我需要知道。所以，过了片刻，我还是开了口。 “你是不是打算到别的地方？” “什么？”他夸张地皱眉。 “上次，你说想离开这里……是指出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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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大眼睛，我只得把身体站得直直的，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哪里都好，请带我走。” 那个男人听到这句话，立即放声大笑。他笑啊笑，几乎停不下来，他的笑声像打桩机一样敲打我的头，耳边的嗡嗡声更大了。 “你以为你是谁？”他收住笑容说。 我顿时头脑眩晕，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失去了。 “我说的是天堂。”那个男人对我的可怜相熟视无睹，反而露出促狭的表情，“我要去死，你要不要跟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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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我以为这个人可以依赖，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我真是愚蠢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 但是，问题在于，明明是他自己…… 我低着头，走向门口。我的样子一定和丧家之犬无异。 “喂，雨还没停呢，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可以吗？”虽然明知不可能，我还是惊讶地转过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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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以！”那个人再次大笑起来。 一定要这样侮辱人吗？他和那些人根本就一模一样呀。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向我伸出手呢……有一只愤怒的野兽在我心里游弋，撞击着笼子的栏杆。 “是呀，如果碰见认识的人该怎么办呢？被知道了该怎么办呢？” 听到我的话，那个男人的笑容僵住了：“喂，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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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很在意这个吗？但是，你不是思想很前卫吗？经常和学生说去夜店的事，而且还在上课时大谈嫖娼合法化的观点。” “这是另一回事！” 那个男人的脸色变得赤红，他冲到我的面前，几乎紧贴着我。 “对不起，我以为……”我躲开他的身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急忙和我拉开了距离，并且把窗帘拉起来。对面公寓亮了灯，有人回来了。 但是，对面的公寓离这里有一百米远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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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穿上！”他粗声说。 厌恶感像瘟疫一般扩散开来。本来，我只是觉得羞愧，但现在，我感到失望透顶。 “老师放心，我不会当告密者的。”我说。 “不准你说这个词！”他尖声说。这个词让他紧张起来，他发着抖， “你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我挑衅地挺胸，“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就让我……” 那个男人举起手打了我一巴掌，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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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打着旋转跌倒在地。 仇恨像一种比空气更轻的气体，从我心里升腾起来。 实在太可笑了，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吗？他知不知道，有一天，厌恶真的会变成杀意哦！ 敢做却不敢当的人，死有余辜。 这句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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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月12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晚上，那个男人叫我过去。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他了。坦白说，我心情很复杂，我对那个人很失望，但是又想看到他。 到他家以后，我觉得他有点奇怪。以前那种惹人厌的粗鲁不见了，换上一种正经认真的表情。而且，对我说话也和风细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这让我很不安。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他忽然递给我一张长长的纸条。我接过一看，是一份银行交易流水，账户所有人写着我的名字。我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好盯着他。 “三个月前，我让方子文用你的身份证开了一个银行账户，从那以后，方子文一直用这个账户帮我洗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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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 “我有一些蹲牢房的业务，这几个月我一直让方子文给我打下手。现在，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把他送进去。” “你想干什么！”一种不祥的感觉抓住了我，心也跳得厉害。 那个男人看着我的眼睛，他的表情很严肃，我从来没见过。 “我要你杀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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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就说过吧，”他没有理会我吓呆了的样子，继续说，“有一天我不想活了，就让你来杀了我。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喂，等我想死的时候，你来杀我好了。”“别开这样的玩笑，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厌恶也不能变成杀意呀……”这样滑稽的对话，我当然记得。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那个男人说。 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呢！我想大声叫喊，但是在我开口之前，那个男人却递给我一本笔记本，封面是浅绿色的。我翻开，里面每一页都有浅绿色的网线和精致的水印。水印的图案是阳光下的一片田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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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计划，只要按部就班执行，你就可以摆脱噩梦。这件事不容易，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我不明白……”我一边翻看笔记本一边发抖。我真的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上次对不起啦，”那个男人低头道歉，“不过我既没有开玩笑，也没有说谎。我要去的地方，不是你能跟来的，我也不会让你跟来。你记好了，不要以为远远逃到别的什么地方就能解决问题，别天真了，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人要取得内心的安宁，不奋起反击是不行的！所以，我不准你当逃兵，我要你去反击。” 我明白了，原来上次见面，他故意装出懦弱的样子，是为了让我憎恨他。 “但是，你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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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死亡就是反击。” “可是为什么呢……” “不是告诉过你吗！敢做却不敢当的人，死有余辜！”他不耐烦地甩着手，恢复了那个粗鲁而惹人厌的样子。 但是，当他大声说完，又把声音放轻了。 “我想给你留一份礼物。你和我不一样，你比我顽强和执着，你可以坚持下去。加油，帮我把我那一份也坚持下去。”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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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月19日 星期四 晴 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整理思路，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像鬼魂一样虚无。 我早就知道那个男人了无生趣，但我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他的死似乎会让某些人头疼不已，这就是他说死亡也是一种反击的意思。 现在，他想用他的死来成全我。 那个人的计划是，制造一场介乎于自杀和谋杀之间的案件，我作为嫌疑人被逮捕。在此过程中，无论处于多艰难的困境，我始终坚持“绝不告密”的原则，到最后赢得大家的同情和信任。确实，还有什么比面对杀人大罪，仍然咬牙坚持更有说服力呢？而就我现在的处境而言，也只有用这样的手段才能扭转局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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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计划要实行成功，必须牵连另外一些人。抛开方子文不说，还需要两个女生当诱饵，还有好些要受难的角色。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怪可怜的。 想到这一点，我心里不禁放松了，甚至有些高兴。我可以告诉那个男人，这个计划是无法执行的，他也没有死在我手里的必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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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月20日 星期五 阴 晚上我到他家里，开门见山说明我的观点：这件事不是只要我杀死他就可以的，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但是他轻易就把我打败了。 “没有什么无辜的人。” 听到他冷酷的话，我再次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受到伤害的人是你，现在是那些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我明白过来，这个计划是他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闪光，他不单单是要让我踏上新的人生旅途，而且还要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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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作为所为负责，包括我。”他说。 惩罚和救赎，这就是他的计划的实质吗？但是…… “明天晚上你过来，我叫了一个小姐。为了万无一失，最好是演练几次……” 他喋喋不休地说，但我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低声说。 “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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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非亲非故的人呀，为什么要帮我帮到这个程度？” 听到这句话，那个男人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 “那天，其实我想找个人垫背的。” “哪天？”我睁大眼睛，垫背这样的字眼太吓人了。 “去那个地下室那天。”那个男人跷起二郎腿，“哪怕是我，到了最后关头也会犹豫不决，而且也怕孤独。所以，我去那个地方，无非是找一个一起上路的人。要是个帅哥也不错。没想到，因为迟到，只剩下一个小毛孩旁边有座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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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若木鸡。他继续说道：“实话和你说，我原本打算那天晚上就把事情办了，但在这种情形下，叫人怎么下手呢？所以，最后只好放弃计划了。”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到饭店吃饭，结果没位置”一类的事情。 “然后，”他说，“在公交车上又碰到了你。我那天想挨一顿揍，最好是被人就此打死，结果又被你捣黄了。看样子，你是谁派来和我对着干的吧？这么一想，我就下决心不能让你轻易好过了……总之，都是因为迟到带来的连锁效应，你就认命吧。” 说完这话，他把头侧向一旁，望着天花板。我也说不出话，脑子一片混乱。我蜷缩着身子坐在床边，而他则躺在沙发上抽烟，我们就这样彼此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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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跳起来，拍了拍手：“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布置作业了！”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说没有问题还是表示反对。 “婊子的角色由你来选。”他指着我说，“我敢肯定你心里立刻就跳出名字了，你好好想想，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值不值得给予相对应的惩罚。” 在他的计划里，有死者、婊子、告密者、破坏者、引导者、宣传者、警察等角色。其中，婊子这个角色最为悲惨，这个人要遭到迷奸（哪怕是形式上的），而且最后声名狼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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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说，一个名字立刻出现在我脑中。一瞬间，我觉得浑身冰冷，几乎要打起寒战。 我当然恨那个女人，也恨很多其他人，恨得咬牙切齿，希望有一天他们通通死掉。但是，我从没想过向他们报复，不是不想，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现在，他告诉我，这是可行的。 “除了我自己，我没想要任何人的命。对于罪恶不一的人，给予程度不一的惩罚，我觉得这非常公平。”他夸夸其谈说。 坦率说，他自以为是的样子非常丑恶……但是，我却无法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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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虚弱无力地说。 “我有一个主意。”他狡猾地笑起来，“方子文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婊子由你来选，剩下的人，我们通过一场游戏来筛选怎么样？不过，需要委屈你一下。” “游戏？” “你来报名上我的补习班吧，然后我当众拒绝你。” “什么？” “为你说话的就算了，敢落井下石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眯起眼睛说。 |
| 明日继续 |
| 出门了几天，赶紧更个贴 |
| 书接前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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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月28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我去报名他的补习班，和他合演了一场戏。他演得很逼真，补习学校的广场上有一百多个学生和家长，他当着这些人的面，狠狠地羞辱了我一番。虽然明知是演戏，但是我还是有窒息的感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而那些冷漠和嘲笑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穿我的身体。 不过，我知道他是用心良苦。在不久的将来，他将身败名裂，成为肮脏的代名词和所有人唾骂的对象。他所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会呈现出相反的效果。到那个时候，这件事将成为我赢得同情和信任的另一个筹码。 晚上，他向我宣布了两个人的名字：胡中山和许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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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爽？”我呆了一下，印象中，许爽对我还算公道的。 “没看出来吧！所谓婊子，就是虚伪到骨子里的女人。”他冷笑说，“我拿到你的报名表后，问班上几个干部怎么看，胡中山第一个跳出来对你评头品足。许爽当时没说什么，等大家一走开，她马上缠着我说，游老师，你不喜欢这个人，我马上帮你赶走他。我问她，他不是你的同班同学吗？她笑嘻嘻地说，就是同班才叫人为难，告密者最讨厌不过了……” “她只是为了讨好你而已。”我犹豫地说。 “放屁！她平时不是一副古道热肠吗？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她不是瞧不起告密者吗，就让她当告密者好了！” “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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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她是梦芳芳和许国文的女儿，我也有自己的考虑！” 我吓了一跳，茫然看着他。 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说：“我会给她安排罪罚相当的角色的。你看着瞧吧，哪怕给他们的选择机会，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情，承受的每一宗惩罚，都将是咎由自取。” 我无言以对。 “对了，婊子选好了吗？”那个男人问我。 我摇摇头。 “我知道你下不了决心。”他又指着我，“我再教你一个办法：给她三次机会，如果她自己不懂珍惜，就没什么好犹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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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月７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我给了温娅楠第一次机会，我和她长长地谈了一回。 虽然我依旧犹豫不决，但当我跟踪那个女人，踏上学校天台的时候，内心还是又紧张又期待，甚至，有一些亢奋。 无可否认，那个男人设计了一个迷人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是为我而设计的。现在，我正在执行它。 说好了，给那个女人三次机会！这样想，让我变得心安理得。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那个女人居然说那个男人正在追求她。虽然明知她是为了吸引我注意力才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被她吓坏了。 真的，我该怎么说呢？她一下子就抛弃了一个机会！ 但是……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其实是我诱导她这么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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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月23日 星期四 阴 最近，温娅楠不和我联系了。我明白原因出在哪里。 班上有同学察觉她和我走得近，这让她害怕起来。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其实，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暗恋我。 坦率说，我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到处宣扬我初中的事情，甚至加油添醋。她想隔断其他女生对我的好感，同时又撇清和我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她在我面前忏悔，一定会哭着说：对不起啊宋平，我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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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温娅楠撒的谎时，那个男人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要不要选她作为婊子，你看着办吧。”他一边笑一边说。 今天我主动联系她，她不敢和我在学校见面，所以约我放学后到河边。我去了，我期望她的表现能让我回心转意。结果，她怎么说呢？ “在他的办公室里，他要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喊我到他家去……那个人煽风点火，流言蜚语会把我们淹没……”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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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这不是变本加厉了吗？这是对她而说的。然而，她却变本加厉地喋喋不休，我简直气疯了！ 她可以侮辱我，可以把我说成一个怪胎。但是，我不能接受她侮辱那个男人。 如果说，上次是我误导她说谎的话，那么这次她完全是咎由自取。 上次不算的话，这次无论如何是第一次机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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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月30日 星期四 阴 今年的比熊节，以我被泼了一身脏水而告终。 回家以后，因为臭味无论如何都洗不去，我只好把衣服丢掉。想起来，初中的时候，我可是每年比熊节的主要打击目标呢。用扫树叶的耙子抓头发，推下厕所或者沟渠，都属于常规手段。有一年，不知道是谁想出一个富有新意的办法，用两块塑料牌子粘上自行车胶——也就是小时候我们抓知了的那种胶——贴在我后背和裤子上。因为撕不下，唯一的办法是脱掉衣服和裤子。李汉权和萧立带着照相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哪怕我上厕所也跟着。显然，一旦我脱下衣服，他们就会按动快门。迫于无奈，我只能提前离校，李汉权和萧立一直跟着我离开学校，直至我坐上公交车。跑上公交车后，因为没有座位，我只好将后背抵住车厢，用尽力气抵住不放。回到家后，我把衣服和裤子剪开，才把两块牌子撕下来。那两块牌子，一块写着告密者，一块写着娘娘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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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一那年，因为分了班，而且有大量外校学生进入的关系，这种事情一度消失了。但是，现在，它们重新回来了。 我心情很糟，而且感到恐惧。我去找那个人，蜷缩着坐在他的床上。 听我说完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冷冷说：“这是那个女人的第二次机会。” “你说什么？” “去告密的就是那个温娅楠，告诉老师那对情侣的事，从而制造出重新分组的机会。”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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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你和她分在了一组。怪物和校花要一整个下午待在一起，好事之徒会趁机起哄，有趣的传闻也会应运而生吧？如果你没看出来，那我就太失望了。” 我无言以对。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为了摆脱和我同组的命运，温娅楠耍了小手段。利用了人和人之间的矛盾，这是她的拿手好戏。至于这种做法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她也许是疏于考虑，也许根本不在乎。 “也没有证据……” “喂，我们又不是法官！”那个人打断我的话，“她把你害得够惨了，你还下不了决心吗？” “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那个男人丢下这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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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６日 星期二 晴 我做了一件很冲动的事情，但是我不后悔。后悔也没有用。 陈波他们和高一的师弟起了冲突，还动手打了人，学校要求彻查。方子文不准大家离开课室，除非有人把打人的给供出来。 课室被一种极端压抑的气氛笼罩，快下课的时候，后面有人拍我的肩膀。我扭过头，坐我身后的女生递给我一张纸条，表情冷若冰霜。 “陈波给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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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来。上面写着：宋平，警告你，如果敢告密要你好看！ 陈波的座位和我隔了大半个课室，那张纸条甚至没有对折。也就是说，纸条在传递过程中，很多人都打开来看了。当我抬起头时，好几个同学都看着我。 火焰在我身体里燃烧。别误会，那不是怒火，只是在身体里面燃烧是最痛苦的。大概和咽下沸腾的开水差不多吧。 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下课铃一响，我背起书包走出课室，径直走向方子文的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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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 但是当办公室近在眼前时，我忽然感到无以复加的恐惧。初中时代的各种场景，像黑暗中摇晃的烛火，投射着不断伸长的鬼影。 那些事情一度消失过，现在，它们要重新回来了。 我停住脚步，向反方向逃跑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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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3日 星期四 阴 这半年以来，每当我觉得无家可归时，我就到他家里。很多时候，他完全不理我，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只要待在他的家里，我就觉得安全。 不过，今天我连去他家的力气都失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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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4日 星期五 晴 回到家的时候，我惊呆了。那个男人站在我家门前，这可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 “怎么了？”他粗声粗气问我。 “没怎么呀，倒是您怎么来了？如果被人看到……” “少废话，你自己照照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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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照过镜子的，我觉得自己和平时差不多——平时我就死气沉沉。 “你知道了？”我放松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不成样子的笑容。 我知道他在西城中学有很多耳目，其中一个原因是我。 昨晚晚自习结束后，徐瑶瑶让我在堤路等她，我没有拒绝。还没走到堤路，陈波带了十几个人把我围住了。我不害怕，也不打算逃跑。约我的是我的同班同学，拦我的也是我的同班同学，我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理由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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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陈波一班人以外，现场还围了很多其他学生，场面和上次报名那个男人的补习班时很像。只不过，这次不是演戏了。 原来是真的，有很多人想打死我，而更多的人会面带笑容地看着我被打死。 “喂，站起来！” “嗯？” “反击呀！”那个男人握着拳头，“告诉我都有谁，那个计划……” “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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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我也没有实行的兴趣。” “为什么？” 那个男人阴沉着脸，但是我的表情比他更冰冷。 “说什么反击，你自己不一样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什么计划呢，你都做了什么？你连保护我都做不到！所以，请不要纸上谈兵了。” 那个男人愣住了，他脸色发灰，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后悔得想哭。 其实，我一点都不怪他。我不想执行那个计划，不想他死去。而且，我对改变自己处境这件事感到心灰意冷。 |
| 开跟倒计时，估计还有两回完结 |
| 书接前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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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15日 星期六 中雨 今天，离开图书馆后，在校道上碰见了华正梅。我知道她是故意到学校找我。 最近我也察觉到这个人了，她对我有意思。她初中不在西城中学上学，不了解我的过往，这是很重要的原因，不然她早远远躲着我了。 本来，我对这个人说不上反感，但是今天我对她改变了看法。 这个人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被陈波一伙围攻的事，然后开始说温娅楠的不是。她的嘴脸让人失望透顶。我不想评价别人，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她和温娅楠是同一类人，虚伪、自私而又懦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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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分在一个班后，我忽然想起以前见过她。两年前，她在街头被一个瘾君子抢了手提包，就在她大声呼喊的时候，一个男人挺身而出拦住了抢劫犯。因为死死拉住手提包不放手，那个男人被抢劫犯狠狠刺了几刀，倒在血泊里。华正梅跑过去，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然后拾起自己的手提包，跑走了……当时我站在街对面，记住了她的样子。后来这件事登了报纸，被刺伤的男人叫温新言。虽然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我知道，那个男人是温娅楠的父亲。 华正梅对温娅楠抱有成见，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其实，她发现了温娅楠是那个救了她的男人的女儿。恐惧、羞愧和自卑之心让她在温娅楠面前抬不起头来，最后转变为高度戒备和恶言相向。 她是那种对想要的东西固执索取，但从未想过承担责任的人。陈波一伙人围攻我的时候，我看见她就在一旁，但直到最后都不敢发声。她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 也许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做一件事情，就要有承担其后果的心理准备。 对了，那天晚上，杨帆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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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她，也许我已经被打死了。其实这也未尝不合我意，被同学围殴致死和自我了结，哪个更惨淡一些呢？ 总之，因为杨帆的出现，我现在还手足健全地活着。 我还是感激杨帆的，毕竟受了她不少关照。不过，除了从小认识这一点以外，她对我另眼相看更多还是因为钱吧。 几年前，我爸曾经借给杨帆家一大笔钱，后来他们家生意失败，这笔钱一直没有还上。 “喂，尽量对那家人的孩子好一些，不然他们会来催债的。”他们家一定是这样和杨帆说的。 是很大一笔钱。如果不是这笔欠款，爸爸妈妈也不会到乌拉圭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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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17日 星期一 晴 今天，温娅楠想约我说话，我没有理会她。我几乎忘了三个机会这件事。每次看到她，我都恶心难受。华正梅也一样，看到那两个女人狗咬狗的样子，我觉得既可笑又无聊。 我还顶撞了方子文，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变成了一个空壳……而且，我连那个男人都生出了怨恨。 他也是光说不做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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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19日 星期三 晴 晚上，那个男人让我到他补习学校的办公室去一趟。我想了想，还是去了。 我以前去过他的办公室，今天晚上我发现一切都变了个样。他把他的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一遍。 他递给我一个小信封，上面写着三个英文单词。 Leave For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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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个，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跳起来。信封里还有两条钥匙。是给我的吗？ “我想把学校留给童晓丽。”那个男人淡淡说。 原来……但是，他要将计划付诸实施了？ 虽然心里惊慌不已，但我还是故意用讽刺的语调说：“这就是你的遗书吗？” 那个人意外地没有动怒，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积蓄某种力量。过了片刻，他仍旧用平淡的语调说：“公寓我也准备留给她。我有很多敌人，我不在时，她需要一些资本，才能抵挡攻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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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骤然被刺痛，忧伤和一点点妒忌交缠着，堵住心头，让人鼻子发酸。 但我嘴上却冷冰冰地说：“干吗告诉我这些，和我又没有关系。” 他点点头，说：“跟我来。” 他带我离开补习学校。十多年前，这个男人创立了这所补习学校。学校靠近城郊，有三个方向已经开发了成熟的街道，只有学校的后方，还有一大片菜园和荒地。 我们穿过学校后面的荒地，一直走到尽头，那里有一座山坡。那个男人站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面。墓碑上没有名字，也没有时间。 为什么会有一个无主的坟墓呢？是附近的农民随意埋葬的吧。 “没有20年。”他开口说，“我是19年前来到西城市的，19年零２个月。刚来到这个城市时，我就住在这里，用工地上的防雨布搭了一个帐篷。当我离开时，我把那个孩子留在了山坡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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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后背有点发凉。 “没能出生的孩子，不过头呀、手呀、小脚呀都很完整。埋在这里的就是他的小手。” 那个男人蹲下来，用手掌抹去墓碑上的灰土。一阵风吹来，山坡上的灰土扑在他的脸上，他的头发变得灰白，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脸上写满了愧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谁的孩子？你……的？” 他摇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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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我们住同一个宿舍。大三那年，他和女朋友在外面同居，我向学校报告了这件事。教务处的人找上门的时候，他和他女友仓皇地逃走了。在那个年代，发生这种事情的后果很可怕，所以他们一直躲藏，不敢回来。直到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同宿舍的另一个男生接到他的电话，我们才知道，他的女朋友已经怀孕６个月了。我们赶到城郊一间破旧的民房里，看到满地的血。他的女友流产了，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同去的男生大声叫喊：快叫救护车！那位刚失去孩子的妈妈却支起了身体，她满身鲜红，发鬓的汗水一滴滴流下来，她指着我，说：等一等，我要让他看清楚……” 他停下来，休息了一下，继续说。 “我退了学，离开了学校。我到处打零工，住在廉价的出租屋里。当我以为事情会过去时，有一天却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截骨头，很小很细，是小孩子的手掌骨。盒子里还有一张纸，写着几个字：他很想触摸这个世界。我吓坏了。我不知道我的室友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只知道他和他的女友，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那个孩子，也将一辈子追在我的身后。第二天，我逃离了我的城市。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逃得越远越好。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带，却带着那个小盒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把那份可怖的礼物丢得远远的，想得要命，但是无法做到……最后，我来到这里，一晃就过去了19年。” 听完他的话，我哑口无言。过了许久，我才问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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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要……” 他知道我想问什么，所以抢先回答了。他很讨厌那三个字。 “和你不一样，我是自作孽不可活。”他说，“我的那位室友知道了我的小秘密，过了些日子，我发现宿舍其他人有意无意都躲着我，我就恼羞成怒了……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一切不过是我的心魔。去年，我偶然遇见了他。他已经原谅我了，他甚至还为我的旧情人传了话。” 听到旧情人三个字，我的心怦怦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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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和的笑容。 “19年来,我和他没有见过面。”他说，“当年，我落荒而逃，无论是我的室友还是他，都因为我而受到深深的伤害。但是，他留了下来。我的室友在许多年以后放下了对我的仇恨，和他一直为我赎罪有很大的关系。听说，他当了一名无国界医生。时间把旧日的恩怨吹散了，我通过那位室友为他带话，我们相约今年见一面。后来我想了一下，又改约在明年。明年刚好是我们分别20年的日子。也许有一天你会遇见他，到时请帮我向他问好，他的名字叫俞英侠。” 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你们不是约好了见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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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行了，我不能再见他了……”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恩怨都消散了吗？” “旧日的恩怨是散了，但那不过是个开端。我20年来的债务可没有偿还哦。”那个男人苦涩地笑了一下。 “什么开端，什么债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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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你不会有兴趣听，而且你也听不懂。总之，我原本在这个城市一无所有、赤身裸体，最后是某一位大人物收留了我。他送我上短期大学，然后安排我到他的学校当老师。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造就的。” “那，他是……” “他是和我同一个学系的学长，某种机缘之下，他知道我的过往。”那个男人淡淡说，“我为他做了很多事。甚至为了打击一位和他有竞争关系的校长，放火烧了一间中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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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嘴，动弹不得。好多年前，我还小的时候，西城中学曾经发生过一次火灾。一个校工的儿子被困在房间里，活活烧死了。 “我看着那个孩子在房间里拍门，但是我没有去救他，因为他看见了我的样子。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可能和你差不多大吧。” 那个男人转过身，深深地看着我。 “还有躺在这个异乡的小山坡上的孩子，今年也成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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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情绪，浓得无法化开，无法挣脱。 我明白了他对我的感情是什么，也明白了他一意寻死的原因。 从去年重遇他的室友以后，他就决意自杀了。20年前，他是一个告密者，但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杀人犯。他不想再次远远逃走，但是他也无法满手鲜血地面对昔日的善良的爱人。所以，他决定在约会到来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至于后来他将约会改期，是因为他需要时间把一件事情处理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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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情，就是为我制订的计划。 他的生日是５月19日，也就是今天。如果不是我犹豫不决、拖拖拉拉，也许他就不用将约会的时间推迟一年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发现他眼里噙满了泪水。 “对不起，我一直只把你当作孩子看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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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我拉着他的手，“我们一起执行那个计划吧。” 他点点头，不无伤感地说。 “我只有一点遗憾：伤害你的人太多了，这个计划没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
| 日结，还有两节 |
| 我赶紧更完哈 |
| 书接前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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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21日 星期一 晴 那个男人让我晚上到他家去，他要我亲眼看一下，他选择那些人的原因。 晚上８点钟，他把许爽带进了家门。我躲在卧室的衣柜里窥看。 结果，那个女孩展示出的另一面让我惊呆了。 那个男人把补习学校的试卷拿给她看，然后把钥匙交给她。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就可以了。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女孩嚷嚷着想喝酒，喝了几口酒，她开始用手缠住那个男人的脖子。那个男人推开她，说，喂，我们来玩换装游戏吧。 “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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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爽笑嘻嘻地回答，伸手去脱那个男人的衣服。 他冷冷说：“我是同性恋，我不喜欢女人。” 听到这句话，我和许爽都吓呆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吗？” “是的，我不喜欢你。” “我要告诉全世界，你是个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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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爽很快变得歇斯底里，那才是她的真实的样子。在她血液里流着不洁、庸俗的因子，但连她自己都被蒙骗了。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喜欢上了基佬。”那个男人平静地回答，“而且，为了换取学生干部的头衔，你可笑地向那个基佬献身。” 那个女孩哑口无言，眼神和她的灵魂一样空洞无物。 “两周后的分班考试，请好好准备吧。除了你自身的努力，没有人可以帮助你。”那个男人以一个老师的口吻对她说。 许爽转身跑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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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衣柜里出来，问那个男人：“告诉她你的事，不会有问题吗？” “放心吧，她会告诉别人我是变态，但绝不会说我是个同性恋。” “如果她不来偷试卷呢？她是个千金小姐，受到侮辱可以退学……” “看着瞧吧，我说过会给他们每个人选择的机会。” 我觉得他是对的，这个男人把人性摸透了。刹那间，我比以前任何一个时间都坚信这个计划会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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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26日 星期一 晴 今天早上，胡中山来找我。 本来我不认识这个人，那个男人把他列入计划名单以后，我对他做了一些调查。他是温娅楠的姘头。 既然他自己主动上门，那只好说声活该倒霉了。 那个人满嘴跑火车，我立刻明白，是温娅楠让他来的。我最近完全不理会温娅楠，她心里很不痛快吧。那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人，想和谁说话，直接去找就是了，但她偏不，她要倒腾一番，让别人主动去找她。真是一种何其无聊的心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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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参照那个男人的做法，我会给她选择的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下课后，我一路跟着温娅楠，她来到了东城区的酒吧街。她书包满满当当的，而且露出瓶子的形状，原来是还酒瓶去了。她还完瓶子，又买了酒。当她从酒吧走出来的时候，我从后面突然叫她的名字，把她吓了一大跳。在这种场景下，她要怎么砌词狡辩呢？当时，我心里生出了戏弄人的快感。 “他让我来这里找他……”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阴沉沉的。她还在拿别人当幌子，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呢？她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更加目瞪口呆。她说，那个男人要带她出国。 “出国什么的话让人作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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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曾经向那个男人提到出国，甚至说过“请带我走”的话……原来我和温娅楠有着相同的幻想呢。我承认，我心里的怒火其实是羞耻感。不过，对我也好，对她也罢，既然是幻想，还是早早醒觉的好。所以，我吸了口气，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我当你的男朋友可以吗？” 如果她敢于承认自己的感情，点头同意，那么，所有事情就一笔勾销。这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但是，她回避了这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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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正视，实在是太懦弱了。 敢做不敢当的人，死有余辜。我的思想和那个男人同步了，我感到很开心。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公交车站旁边贴了一副大海报，海报的背景一片漆黑，只有两只明亮的眼睛。６月４日晚上，《猫》将在西城体育馆演出。 那就定在６月４日吧，我最喜欢的音乐剧和那个计划同步上演，也算是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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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了两张门票，一张用我的名字，另一张用温娅楠的名字。 至此，剧目的演员名单全部定下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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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月29日 星期六 晴 今天，我买了两本日记本，并且花了一天时间，把高二以来的日记本重写了一遍。 其中一本是无趣的蓝色封面，和旧日记本一样，里面只剩下了粉饰太平的内容。另一本是浅绿色封面，并且每一页都有精致的网线和水印，画着阳光下的田野。和那个男人给我的笔记本一样。我把和计划有关的事情剥离出来，记录在它上面。（我现在就是在新日记本上书写。） 当然，计划的齿轮开始转动，这本日记本就需要藏起来。至于藏的地点，很早以前我就想好了。 两本日记本，代表着我要和以前的人生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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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月３日 星期三 晴 在图书馆里已经两天了，明天就是计划中的日子。 凌晨，我在一片黑暗中望着图书馆外面的电话亭。电话响了起来，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那是那个男人给我的口信，意思是：计划不变。 许爽把试卷偷走了。 那个男人说过，哪怕给那些人选择的机会，到最后他们还是会咎由自取。果然如此。 其实，你不需要打这个电话的，我早就下定决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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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月４日 星期五 晴 是的，就是今天。 下午５点40分，我离开西城中学图书馆，第一站是北城体育馆。７点05分，我在北城体育馆旁边的电话亭打电话到那个男人家里。然后，我打车前往他家，到达时是７点51分。温娅楠已经在里面了，我能听到声音。我轻轻开门，为保险起见，没有进主卧，而是从另一边溜进浴室里。 到这时为止，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但是当我走进浴室的时候，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那个男人背靠着浴室的墙壁，坐在地板上。他头上蒙了一层薄膜，薄膜是透明的，我能看见他的眼睛，我相信他也可以看见我。他安静地坐着，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胸口也没有一点起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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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想走近他，他忽然抬起手，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指着我。 我明白过来，他听见我进来后，就来到浴室，用薄膜蒙住头，坐着等我。现在，他肺叶里的空气还很充足，意识很清醒。 那个男人担心我下不了手……不，他知道我一旦下定决心，就会说做就做。但是，他不要我成为杀人犯，假如计划失败了，他希望我能全身而退。 他向旁边指了指，洗手台上有一张纸条，正面写着：Leave For You。用的是Meiryo字体。 我曾经对他说过，想去看京都的桥，原来他都记得。 我把那张纸条拿起来，后面写着：给你开的银行账户不要注销，等事情完结，信托基金会把一笔钱转到上面。留给你的都是干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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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看完，身体抖动起来，胸膛短促地收缩，嘴巴发出丝丝的声音。缺氧的巨大痛苦开始折磨他了。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先服用大量的迷幻药物，然后我用带三唑仑的毛巾捂住他的脸，等他彻底昏迷后，再用薄膜蒙头。这样做，他可以迅速地没有痛苦地死去。但现在——也可能从一开始，为了让我置身事外，他决定自行了断。而且，为了防止我在最后关头阻止他，他在清醒的状态下给自己套上薄膜。 我的心灵受到猛烈冲击，我以为眼泪会喷薄而出，但没有。 坚持到最后。我对自己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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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猛地抽搐起来，滚倒在浴室的地板上，一只水桶被踢开，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同时，他双手抓在自己的脸上。 我走过去，用力抓住他的手。他发狂地挣扎，透过透明的薄膜，我看见他双目血红。我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并且打开浴室的莲蓬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我们两个人的声音。 他不知道，窒息而死的人，到最后一定会挣扎求生。没有人能忍受那种痛苦。 几分钟后，我站起来，他一动不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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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上莲蓬头，脱去身上湿漉漉的校服，然后从书包里取出另一套换上。我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干净的裙子飘起来。这个景象让我呆了几秒钟，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确认好一切，我一步步走出浴室。 他有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一样。我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冷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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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后，我再次走入浴室。因为刚才开过莲蓬头，水汽仍未散尽，那个男人的身体已经有点发凉了。连带我自己，都感到冷。为了掩盖声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把精子倒进避孕套里，然后浸湿毛巾，擦拭那个男人的口鼻。虽然他脸上没有三唑仑，但这是计划中的步骤……就当作仪式吧。 我的手掌滑过他的脸庞，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情绪，肠胃里酸水翻滚，仿佛一块浓稠的牛油倒进滚烫的平底锅。我难受不已，蹲在地上干呕。但我爬起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也不后悔。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没有时间了，我必须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外面下雨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怜悯吗？ 为了结束那个男人的生命，我把衣服弄湿了，而且，我没有其他衣服可换。幸好能用被雨淋湿这个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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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月13日 星期日 晴 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因为被逮捕的人是没法写日记的。 是的，我有预感，计划快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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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不起那个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 还有其他人也一样，机会曾经摆在他们每人的面前，如果他们少一些虚伪和冷漠，事情也许会变得不一样。我也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和那个男人一样，因为敢做不敢当而受到惩罚。这个计划的本意不是报复，而是让他们了解一个真相：每个人都终将自食其果，人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在那个男人制定的计划里，包括他自己在内，每个人都为自己的昔日所为付出代价。但是，唯独少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 其实，在所有人里面，我才是最需要对自己行为负责的那个。如果我诚实和勇敢一些，就不会受到方子文的威胁。所以，成为大家口中的告密者而受到孤立，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没什么不公平的。而如今，我做了这么残忍和冷酷的事情，又怎能奢望独善其身呢？ 你说，留给我的都是干净的。但这是不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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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对不起，我没有一丝不苟地执行你的计划。所以，这个案件可能不能成为完全犯罪了。我想，我们太骄傲了，只有上帝才有资格裁决别人，所以我把成和败交还给它。 99％的概率，我们赢了，我会跟从你的心意，好好过以后的人生。１％的概率，计划最终失败，请让我接受我自己的惩罚。 敢做却不敢当的人，死有余辜。我不想当这样的人。 对了，６月４日那天晚上，后来雨停了。我的谎言也许有一天会被拆穿，你看，这不正是天意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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