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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1969年前往皖南山区插队的我,经历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第2页]

作者:且闻天下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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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汽灯已完全熄灭,整个墓室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那未完全合上的棺椁传来嗒嗒响动。
    “趁早往里走,看来要尸变。”老李头提醒到。
    “村长真不够意思,煤油肯定没添满。”黑不隆冬根本瞧不见路,我只能靠紧墓壁摸索着往前走。
    孙祥说了句别慌,随后听见刺啦声响,一根火柴窜出火焰,他又从腰上取出了半截的红蜡烛把烛芯引燃,墓道亮堂起来。
    “你还藏着这些玩意?”我吃惊道,原以为能用的器械物品都搞空了,没想到他还留了后手。
    孙祥笑了笑,说这是赶山落下的毛病,走夜路身上不带点火心里发虚,要不是见不到光他也忘了这一茬。
    依靠半截蜡烛摇曳的光亮我们加快了些脚步,只是这墓道极长,一盏茶的功夫竟还未到头。
    老李头搭在我膀上的手感觉越来越沉,我撇过去看了他一眼,脸色煞白,那腿上一路滴着血、绑在手臂的白料子已经染成了红色。
    “师傅,要不咱歇会儿?怕您着身子扛不住。”我请示到。
    老李头微微沉下的脑袋抬了起来,原本痛苦扭曲的脸露出一抹浅笑:“不碍事,得赶紧寻出路。”
    我放缓了些脚步,好让他不会因为行进过快流更多的血,当走到有一个转弯口时,远远传来了哼唱声,声音细长清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不是鹅山的女鬼找上门了?”孙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我问到。
    我说应该不是,那凶鬼像是唱大戏,这声音婉转轻悠,不似一人口中出来。
    说也奇怪,这墓中传出的异响我不仅没有感觉害怕,反而心里觉得踏实不少,整个人放松下来。
    孙祥回转过身继续领路,我看着老李头似乎也挺享受,眼睛半睁半闭往前蹒跚着,没有之前那般痛苦状。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是依旧鬼打墙般绕着弯,我正要开口问孙祥是不是错过了出口,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前头飞来,正好从我的头顶掠过,我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勉强看清是只大鸟,但当我转过头来,却发现站在我前方不远处地孙祥不见了,那半盏红蜡烛坠在地上,我又看向左边地老李头,他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傅?孙叔?”我心头一怔,四处都瞧不见这两人拼命大喊,但这墓道中只有我的回音。
    我定了定神用力睁眼往前瞧去,那原本狭长的墓道居然成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厅堂,大红色的纱缎挂满墙面,厅堂最前端有支了桌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正坐在那吃面。
    “大叔,这是什么地方?”我心生疑虑,但还是踏步走了进去寻问。
    老汉没搭理我,自顾自地继续吃着,我四处张望后发现刚刚进来的墓道已经消失不见,一位身穿红袍的姑娘捧着案板从院外走了进来,案板上盛着碗面。
    她的这身打扮根本不是六十年代的穿着,举手投足间像是古代的丫鬟。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朝女子寻问,她看了看我旋即将面食摆在了桌上,又折返了出去,没有只言片语。
    我揉了揉眼,眼前的场景瞬转,我又置身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中。
    我的脑子开始恍惚,如同魂魄被抽离般一股茫然无措感上涌,这种空洞的黑暗中就连自己的身子都无法看到,我试着前行又如悬浮般顶不上力,此刻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还没实现人生理想、余家的香火还没给续上就壮烈了这得多冤?想到这我不禁鼻头一酸,脑海里浮现出和方晴、强子她们插队的那段时光,怎么就这么倒霉赶上趟鬼门关。
    此时虚无的黑暗再次发生变化,周围突然亮起,我勉强着睁开眼睛发现此时此刻又来到了一片田埂地上,方晴站在老槐树下向我露出纯洁的微笑。
    怎么方晴也牺牲了?我心里一沉打算上前询问,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身后将我拽住,我顺势回头一看发现是老李头,他嘴里念叨着什么,但我根本无法听清楚,我欲挣脱束缚他仍紧抓不放,还一个劲地拼命摇头。
    我望着他那身长大褂,猛地想起今天下矿洞的时候并不是穿的这身衣服,况且他已经负了伤,怎么一点血迹也没有了?
    我突感不对立马看向方晴,她连同那棵老槐树已经消失不见,原本的蓝天白云又被一层灰蒙给笼罩住。
    老李头拍了拍我示意跟着他,我怕再一转身他又会消失不见赶紧跟随上去,他带着我一路行至坝上让我跳下,我看着坝下数十米高的急流胆怯起来,虽说不是旱鸭子,可这么高跳下不得直直沉底。
    迟疑间他自己却纵身跃下,一个猛子扎进湍流,许久也未露出水面。
    我心念一声糟糕,这老头多半溺水沉底了,眼下救人心切顾不得什么后果,我深吸口气闭上眼跃入水中,我的脸在触及水面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水流冲入口鼻往肚子里灌,而就在我奋力挣扎时猛地惊醒过来。
    “他娘的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我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我还是身处墓道中,老李头瘫坐在一旁朝我骂了句。
    “怎么我没死?”我还有些恍惚,根本分析不出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回事。
    “李哥说你出现了幻觉,兄弟,我真怕你一睡不醒了!”孙祥举着蜡烛蹲下身子说到。
    “幻觉?”我摸着脑袋疑道,却发现头上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就是拘魂阵,我不去阵里把你寻出来,你这一辈子就得呆里头了……”老李头没看我,撇着头说到。
    孙祥继续接茬,说就在行走的时候我身子猛地往地上一沉昏迷不醒,还是老李头的一泡尿给我浇醒的。
    敢情我头上湿哒哒的一片是老李头的尿液!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怪老李头不敢看着我,原来心里发虚。
    “你也不要怪师傅,这么个地方哪里给你找孩童,只能用我七十年的童子尿把你灌醒。”老李头又接了句,我心里气的想骂娘。
    我问为什么就我中了拘魂阵,他们两咋看起来好端端的一点事没有,老李头说拘魂阵每次只能勾一魂一魄,上回就是把他拘了进去,这次可能是我八字最弱最好对付,好就好在他还是童子身,上回救了自己这回又把我救了。
    “出口到底在哪?”我把话题打住,越讨论这事越发恶心了。
    孙祥两手一摊表示不清楚,老李头也在打闷子一言不发。
    “别闹了,你上次咋出去的?”我认为老李头肯定心里有数,不然上次不能够逃出去。
    没曾想老李头却说上次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一群人闭着眼误打误撞就出去了。
    “对头!是鬼遮眼咯”老李头说话间突然一拍大腿站起身子:“小孙把蜡烛吹了,都把眼睛给闭紧了,咱们瞎闯!”
    我们此时如坠雾中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甚至不知道前进和后退的方向有没有弄混,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我对老李头的本事不再有怀疑,如今他让我们闭眼抹黑前行定有道理,眼下也只能照他说的去做。
    孙祥倒还有些半信半疑,道了句:“这蜡烛灭了指不定就点不上了,要不要留一手?”
    老李头没多言语,只是反问:“你是和我们待一块还是自己找路走?”
    孙祥这下没有丝毫犹豫,忙将蜡烛一口吹熄,这墓道又黑了下来。
    为了防止有人掉队,我和孙祥一前一后将老李头夹在中间,一是起搀扶作用,二是如果有人绊倒也会立刻知晓。
    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容乐观,搞不清身在何处什么方位不说,要是真这么愣走下去老李头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生意外,我心里不停默念着千万得闯出条活路,老子还不想死在这不天天日的洞里。
    “兄弟,你后头没什么动静吧。”孙祥开口问了句。
    这一说不打紧,本来就有些胆怯的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生怕那没皮的怪物突然蹦跶到身后。
    “别扯没用的,一门心思奔向前吧,也是我们三人犯冲,凑到一起就没碰上过好事……”我大声回了句,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孙祥又接茬:“咱们仨一个能打野兽、一个能治鬼,兄弟你擅长啥?”
    “我擅长吹牛皮!”见他啰里啰唆有些质疑我的用处,我也没好气的回到。
    孙祥被我这一顶没了下文,又陷入一片沉寂中。
    我们是贴着右墙行走,虽是闭着眼睛但仍能察觉是在不停地拐着弯,这一通又走了不少时间,我觉得可能还是在原地打着转兜圈子。
    我说要么停下来别再往上走了,这么走下去别说老李头,我恐怕也得累死在这。
    “别睁眼,继续走,我闻到味了。”老李头反驳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地吸口气,确实是有一股暗暗的香味袭来,这是之前没有闻见过的,原本将要睁开的双眼又紧紧闭上,生怕因为开了眼而功亏一篑。
    随着往前走深,这香气越发浓重,这种味道我从未闻过,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香,我正在寻思究竟什么东西能散出这种气味时,突感前面又向下坠的重力,而我原本架着老李头的肩膀往下一沉,整个身子朝下摔了下去。
    三人砰砰砰的砸在地面,孙祥发出哎哟的惨叫声,我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我们此时已经从墓道里出来跌落在了下方的一个墓室中。
    “你俩快起来,我腿要折了……”孙祥痛苦的叫着,这时我才反应到我和老李头是摔在了他的身子上他给垫了背,忙慌地转过身子将老李头扶起。
    “下次我走后面,摔死我了。”孙祥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土嘴里嘟囔。
    我和老李头没工夫搭话,因为我们被眼前一个巨大的东西所吸引,由于昏暗不明还辨不出这是什么。
    待孙祥将残烛重新燃上,一个用砖石砌成的六方型物体现于眼前,顶上还生了株紫色的花,花朵连同叶子都是紫色十分奇怪,这墓室的香味异常浓烈,应是那株紫花所散出。
    “妈了个巴子,这下又摔到哪咯,不是原来出去的路!”老李头开腔骂了句。
    我没因走错路而感到愤懑,倒是对眼前的这东西十分好奇,便央着老李头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他此时也回转过神注意到这物体,里里外外转了三圈才说这叫六角裹封棺,是种借阳寿旺阴财的风水葬法,但凡先人用这种葬法后代很难活过四十岁,正儿八经的风水师不会教这个法子,至于石棺上怎么会长出花来他也弄不明白。
    孙祥举着蜡烛靠近这石棺,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棺橼上刻着很多认不得的文字,而每隔十几个文字都会有一个先前见过的圆形图腾,在棺壁的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槽,细看之下凹槽的内沿有着道道划痕。
    看着这些规整的弧形划痕,我猜想这应该就是开启六角裹封棺的机关口,思绪一下便拉回到之前的那口红漆大棺,我们不久前曾从里头摸出了个青铜圆盘,那青铜盘的尺寸与这凹槽颇为吻合。
    “那青铜盘子在谁身上?”我朝他俩问到。
    孙祥将蜡烛放在棺顶,然后从衣兜里把那青铜盘递给了我说:“我还寻思着你们不要了,出去后淘换个几十块钱。”
    “你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这么个青铜明器就换几十块?我告诉你千八百都大把的有人要。”老李头掏出烟袋子靠上烛火引燃,边抽边说。
    我没想到进洞他还把这家伙什带上,况且地下的空气不好满屋子飘起了烟叶子的焦糊味,只是我看着他负伤可能是想靠抽烟止疼就没阻止,倒是孙祥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又不敢开口说他。
    我拿着青铜盘进行比对,发现这凹槽正好能将其容下,果然如预想的那般,夹杂着三分紧张七分激动,就准备将其放置上去进行验证,老李头突然把烟杆子横在凹槽前,打断了我说:“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啥东西,万一又诈尸咋弄?你没看我这把老骨头伤了?”
    经他这么一提点我又将铜盘收回身前,刚刚有些忘乎所以,还真未考虑过机关开启后会遇到什么麻烦事。
    老李头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鹅山并不具备矿产开发的条件,之所以会打出这么深的矿洞是为了掩人耳目,盗取只有一墙之隔的地下墓殿,可为什么红棺和这口六角棺的机关锁都未曾被打开过?如果是同我们一样遇上那头怪物,为何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老李头见我发呆,拍了拍我肩膀道:“我也没料到这个墓会如此巨大,咱们人确实太少,还是先回去再作打算。”
    我从麻乱的思绪中回神,老李头见多识广知进退,按他的做保准是有利无害的,我便放弃开机关的打算,决定还是先找出路,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场一场打。
    老李头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腿上的抓痕已经成了褐色,那怪物八成是有毒,我们矿洞的时间已不算短,按估计没有天亮也到了后半夜,要是真耽搁下去真怕他壮烈在这。
    我没有将青铜盘还给孙祥,心想着既然是重要的文化古物肯定得交给国家,咱不行可考古队具备条件,万一从他那倒几手流到国外那我们真就成了罪人。
    我们细细寻遍墓室的四周,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机关暗道可以脱困,这墓室的四壁都是天然的山石并不平整,随处都能看到些一道道的细微裂缝,用手掌将裂缝挡住能感受到凉风沁入。
    有风说明空气是流通的,那就表示很可能是个活道,但我们身上没有任何的炸药,就连那把燧发枪都丢弃了,要想从这壁里过去除非将自己掰断揉碎。
    我望着我们跌进墓室的那道口,离我们怎么说也有个四五米的高度,可就算能攀爬上去说不定还是在墓道里打着转,显然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你不是说闻着花味就能到出口了?咋会掉进这墓室里?”我看着老李头疑问。
    此时他那杆烟已经抽完,胡乱的往地上敲出烟草渣滓回道:“我他娘的又不是神仙,再怎么能掐会算也算不出这一遭咯!”
    我和孙祥依旧无头苍蝇般在墓室中打着转寻出口,忽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引起顶上一阵晃动,沙石从上面猛地灌下,这墓室的抖动随之愈演愈烈。
    “他妈的哪个王八蛋开始炸山了!”孙祥破口大骂到。
    墓室中开始有残断的石头从上方的道口滑落,看这炸山的力道没多久我们便会被活埋。
    “老李头,你不是和村长商量好了?怎么现在就有军队来了?”此时情况危急,我也顾不得叫什么师傅不师傅的了。
    “应该不会,就怕是走漏了风声上面来人了。”老李头旋摸着说。
    又有一阵沙石掉落,我们三人沿着六角裹封棺靠近,身子紧贴棺壁,由于棺橼有一尺来长的宽幅恰好能避免被乱石砸中。
    “这下咋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用手挡在头部着急问到。
    他们二人一时也没了主意,这鹅山从来就没被炸过,根本就没想到有这么一出。
    突然上方哗地一声,一个重物正好砸在了石棺上,我的后背被这撞击震得发麻,整个身子前倾扑了出去。
    我猛地抬头一看,顶上已经裂开了一条大缝,那大块的墓石正好倒在石棺上,裂缝的上方正好是一条比直的斜口,在尽头处闪烁着亮光。
    此时落石的频率越来越高,墓室内发出阵阵轰鸣,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
    “走,往上爬!”我打声招呼了句,他们两人从石棺下往上仰望。
    “你们先走,我这身子不一定能上得去!”老李头大声回到。
    我说这不行,来时一起来走时一起走,怎么能把你扔在这,再说了你要不回去我们怎么和村长交代。
    孙祥直接将老李头给架了起来:“别废话了,再不走咱们真一起交代了。”
    我利索地攀爬上了石棺,双手拉住老李头,孙祥在下面往上抬,老头还好清瘦,我们一上一下的配合顺利将他拉上了石棺,这石棺连着的墓石如同一道悬梯正好让我们顺势往上攀登。
    老李头这下激起了求生欲,用尽力气在那攀走,当孙祥从墓石蹬上矿洞,下面又是更为猛烈的震动,扬起道道尘烟。
    这斜口的倾斜度虽然比较高,但好在构造粗糙并不难行,我们排成一字往上手脚并用总算是到了斜口尽头,当我露出脸来发现已经从墓室逃回到了地面。
    “妈的,总算逃出来了,真险……”孙祥最后一个冒出头,摊在那喘着粗气。
    此时天空已经擦亮,忽然一阵黄色亮光闪到眼睛,我随着光源望去发现一群身穿蓝色工服的人头戴矿灯正在下方的矿洞口热火朝天的干着什么,还未等我看清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那矿洞口连带着泥土层层塌陷进去。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我心生感慨,那口红漆棺材、六角裹封棺还有那只无皮怪物该是被湮没在了滚滚尘土中。
    “孙叔,这些人你见没见过?看着不像是来搞考察的的。”
    为避免被探灯发现,我匍在稍前头点的草丛地里张望,发现这群人互相没有任何的沟通,像一支训练有素、分工明确的军队,正在做爆破完成后的快速撤离。
    “肯定不是,考古队的人我见过。”孙祥半蹲着跑到我身边看了两眼回到。
    他继续说前些年也是下了场大雨,把绩溪村的娘娘庙后殿冲出来个大墓,这事惊动到省里,一大批考古队员穿着绿军衣坐着大解放就来了,他们是用铁锨子、德式工铲慢慢探挖再拿鹅毛刷子细细扫灰,不是这般粗暴的破坏。
    那这群是什么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来这大山里做爆破,还这么巧的选在了矿洞的位置?
    我踅摸着其中肯定有隐情,最起码是和地下的墓殿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此时其中两个人员朝四周环视了一圈,我和孙祥赶紧贴地躺下,那黄灯在头顶掠过,惊走了一群停在梢头的白鹳,随后是一阵整齐的步伐渐行渐远,直至山下响起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快回去咯,再不上药真得死山上!”老李头在后方叫唤,已经歇够等不及了。
    此地不宜久留,刚刚一连串的爆炸声肯定惊动了附近村子里的人,要是本村的人倒还好说,万一被其它村的瞧见了,我们三个人长六张嘴也讲不清。
    仍是我和孙祥把老李头搀在中间,依着来时的路准备往山下赶去,可这好巧不巧的就在快行至山脚时遇上了几个身着绿装,臂戴红袖章的青年同志,我心里一惊,这“大串联”都结束了,哪里又蹦出来这么帮人。
    “什么人?在这山上干了什么!”其中一人站上前严厉叱问到。
    “同志,我们是赶山的,他一不留神摔了跤,正准备带去看医。”孙祥开口指了指老李头解释到。
    “赶山?赶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看你们是要炸山!”
    这群人显然是听见动静闻声而来,这下恰好撞到枪口上,误以为那炸药是我们引爆的。
    “真是误会了,放炮的那群人刚下山,你要不信现在去追兴许还能撵上,这位老同志受伤挺严重,能不能先让他去瞧瞧?”孙祥指着汽车驶离的方向回着话。
    “放屁!那条路人影都没见到,就看见你们了,有什么话跟我们回队里再说!”那人依旧不依不饶,不肯放我们走。
    “你们是队里的?我是插队到红星村大凤公社第二生产队的,同志你是哪个队?”我接过茬来。
    “不要乱攀亲,我们是工宣队2路分队,现在怀疑你们蓄意破坏国家稳定、危害群众团结,必须带去开大会。”
    他身后的几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要将我们架走,我拉开架势要反抗,要是真被他们带走什么屎盆子都得往头上扣来,还不如搏一搏。
    眼见着我们要从口角之争衍变成全武行,这时村长领着些人赶到了跟前,他是老油条子,见这情形不对立马散了几根烟和那群人交流起来,一开始那领头的不依不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也不知村长将他带到一旁说了些什么,这人却缓和了态度说我们只要口头上立个保证事情就算了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认个错也不算丢人,我们按他交代的原话大声喊了三遍也就睁眼闭眼过去了,回去的路上老李头悄声告诉我那罗盘还藏在身上时我额头冒出冷汗,要是真被他们带走翻出这些玩意来,真够我们喝两壶的。
    从鹅山出来之后我便回到了红星村报到,有那么一段时间没去见老李头,可眼下确实也无借口再请假,大队长本来就不太待见我,我怕他趁机将我“遣返”。后来孙祥还专门来了趟红星村告诉我一些情况,首先老李头没去看大夫,自己用了些草药就把伤给治好了,只是留下了很多道的疤痕不太雅观。鹅山自从被炸了后县里有相关人员过来调查过,但最后却不了了之,老杨头的失踪和他儿子发疯的事情也没有了下文,应该是被压下去了。
    过了有那么个把月,终于在我和强子的轮番马屁下将大队长成功拿下,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平日里给我们分配些轻活、而我们也常常用粮票换些肉蛋酒水给他打牙祭,这使得我有空穿梭于际联村村和绩溪村村,隔三岔五便会过去和老朋友们聚聚。
    这一年入冬很早,前几日还是秋风瑟瑟、一夜之后整个大山骤冷起来下起了冻雨,没有任何的过渡,方晴说皖南山区的冷和她们北方不同,东北是干冷吹的脸颊疼,而我们这边是湿冷吹的骨子里疼,虽然一个个早早的都换上了军大衣,但还是对这种冷起不到很好的抵御能力,连我这种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三好青年也破了例喝酒驱寒。
    冬天来的突然,全国性的人防建设同样来的突然,基本上所有的部队都在大搞防空洞等应急战略基地,也就是这种情况下我才知道这山坳坳里面竟然还有一支隐秘的部队——南京军区第四炮兵队。
    由于四炮的人员缺乏,他们即使不眠不休也赶不上进度完成任务,便临时决定从我们的生产大队中抽调人手去支援建设,而我和强子、卫国哥、眼镜等三十人就在抽调行列。
    因为任务属于一级机密我们还签署了一些列的保密条例,最后在一辆辆的解放军卡运送下往五溪山的木坑峡口驶去……
    五溪山原名巫溪山,地处黄山山脉南麓、是黟县与黄山交界处,最高峰三府尖海拔1227米,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第四炮队的尖兵连在五溪山的“V”型木坑峡口建设一座地下战略基地。
    我们这三十位知青抵达五溪山时发现原来这绵延一大片的低洼谷地都称为木坑峡口,而地下基地的建设还未进行,指导员一开始并没有让我们立马着手建设,而是接受部队里的工程师技术员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强化培训。这一个月中不仅学会了挖战壕的技巧还稍微懂了些土木工程建设的专业知识。
    由于施工属于完全保密状态,我们自然不敢到处游荡,直到一个月后指导员开始安排人员着手寻找隐秘的施工地点,由于我们这些知青长短胖瘦不一不太容易引起注意,所以选了十人组成加上一名测绘员、一名地质勘探员和两名尖兵连的士兵共计十四人组成了考察队先行勘探,巧的是我和卫国大哥赫然在列。
    我们这组考察小分队经过周详的计划确定好路线,决定先由北向南穿过天子印、三叠瀑直至抵达木坑峡口最南端的黄龙潭寻找适合的隐秘施工地点。
    皖南的冬季阴冷,天上时不时就会飘下雨点,虽然一个个都冻得够呛,但一想到是为祖国做贡献依然热血沸腾,我们就这样冒雨在山中整整行进了两天,终于从天子印、三叠瀑一路穿梭而过抵达了目的地黄龙潭,面对着四周高耸入云绵延不绝的山脉,眼前这口狭长的水潭就像是隐藏在山中休憩的银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我感到震撼。
    据说从秦朝开始,三府九县的人在族长带领下到潭边拜祭神龙求雨的习俗,而且十求九应异常灵验,潭中的水从山瀑汇入,长年累月不知蓄有多少水量,可见其纵深相当可怖。
    此时已接近傍晚,我们扎好帐篷原本稀稀落落的雨点凝成了飘零的雪花,这山里的温度又骤然降了不少。
    我们知青在山里呆了段也算适应了这气候,可那两名随行的技术人员身子骨却有些受不住了,他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没怎么从事过体力劳动、更没有在野外露宿的经验,这一连两日的高强度作业让他们早已成了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躺在帐篷里蜷缩成一团在那擤鼻涕。
    部队里的人在我印象中总是一板一眼,可这两位却是个例外,没多久我和他们就打成了一片,其中一名是来自沈阳的李刚,别看外表瘦小黝黑但在那瘦小的身躯下却往往能爆发出不一样的力量与速度,走起路来腾腾有力,由于在部队中所有训练指标都名列前茅,被战友们形象的称为“小钢炮”,另一位个子高高瘦瘦,谈吐斯文长相清秀的叫林野来自湖南,由于被子叠的好被大家伙叫作“司务长”。
    生火做饭后多数人早早的就回到帐篷内休息躲寒,而我和卫国大哥、小钢炮、司务长却坐在篝火旁聊起天来。
    我们交流着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不亦乐乎,司务长这时开口对我说道:“建华,给我们讲上段有趣的故事呗。”
    小钢炮也附和道:“你小子聊天幽默,和我们多讲些笑话,逗逗闷子。”
    我眼珠子转溜一圈,说可乐的故事都跟你们汇报完了,现编是来不及了我也没有那个天赋,既然在山里,要不就说个山里的鬼故事咋样?
    赵卫国一本正紧端正坐姿,说这大晚上的还是别唠这话题了,有些瘆人。
    但那两血气方刚的小兵却勾出了兴趣,连连叫我说,回去后好吓吓其他战友。
    这故事我是从眼镜那听来,他也是从一本手抄小说集上看到的,那本书我也见过,都是些文言文,全靠眼镜文化程度高我才听到了那么段令我印象深刻的故事,还未开说我身子上倒先竖起了寒毛。
    话要说回到抗日时期的鹤城县岗子山,在一次我军突破日军的包围圈时正好需要翻越那里,但不巧在山上与日伪发生了场遭遇战,惨烈的战斗后虽英勇的将日伪悉数全歼、但我军也死伤了数十人,建国以后山上还专门为这些英烈们建了座革命烈士纪念碑。
    清明节,在青岗子山附近插队的一群知青们决定在这么个特殊的日子去山上缅怀革命烈士。
    就在他们刚刚抵达纪念塔时,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身上砸来,其中大部分人决定趁着雨点小赶紧原路折返、而偏偏有一对对象想从后山从另一条路下山。
    这二人与大伙分散后就朝山里走去,在行至下山与上山的两条岔道口时,其中那位女知青却鬼使神差的走进了上山的道,任凭剩下的那位男知青如何劝阻却和没听见般无任何反应,男知青怕她出事只好在紧跟在了后头。
    上山的路是条缓坡,平日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便能到达山顶,可这次走着走着却觉得这道路越来越陡越来越急,这雨势没有止住开始大起来,男知青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不知究竟是哪出了问题,她索性将对象给拦住不让她再往前走,不料这女知青却的伸手往前指了指,说就是要从这里回家。
    男知青这时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方向便望着周遭仔细辨认,这一看不打紧,就看到了三个人影从一个洼坑里爬了出来,身上还穿着黄色的老式军装。
    男知青眼睛不敢眨地盯着这三人看,此时他们突然朝这边狠狠瞪了一眼,又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山上走去。
    他对象应该是看见了这三人,想要追赶上去,男的虽然已经吓得慌了神但还是凭着仅存的一些理智死活拉着她不让继续前行。
    女知青却突然回转过身子面目狰狞扭曲,发疯了般说她要回家,跟着那些人一起回家。
    此话一出男知青的鸡皮疙瘩都给吓了出来,只能强作镇定狠狠给了女的一个大耳刮子想要把她打清醒。
    一巴掌下去女的突然清醒过来,开口便问这是哪里,其余人都去哪了?
    男的不敢说实话怕将她给吓到,就简单说了句走迷路了。
    女知青已经清醒过来,两人扭头就要往折返,但就在路过那片洼地时男人朝那瞟了眼,猛地发现那洼地里立着四座没有碑的荒坟。
    这二人吓坏了就往山下冲,这时候迎面来了一队护林员将他们拦住,问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在山里?男知青又不能明说撞鬼了,依旧用迷路的说法给骗了过去。
    按理说他们也没走多长时间,可当抵达山脚时,却发现天都已经黑透。
    回到知青点,其他的知青们围上前问他们究竟跑哪去了,见两人迟迟未归便又回去找了一通,可就是没见着他们的踪影。
    从那后男的病了一场、女的吵闹着托了关系回了城,几个月后还是回家探亲的知青碰到她问起这件事,才知道那天她之所以没随大部队一起返回,是因为刚上山时就看见了三个穿着日式军装的士兵在那望着她笑,而她的手脚就像不听脑子使唤般往山上走去,刚要喊叫就感觉脖子被一捆绳子猛地拉住,就这样犯起了迷糊。
    后来知青们打听了好些老人家才知道这个山上原先有很多的坟,但后来多半都被平掉了,要是八字轻点背的人上了山就容易被缠上,从那以后这些知青再也没有上过山。
    故事说罢,我见他们三人还陷在情节中,便故意指着远处抬高嗓子吼了声:“快看!日本鬼子!”
    小钢炮反应最快,屁股像着了火似的猛地窜起,将那把擦得锃亮的56式半自动步枪枪托抵肩、右手握把左手托在步枪前端瞄准我所指的方向。
    一气呵成的动作配上他警惕的表情,把大家惹的扑哧声哄笑出来,他这才反应到上当受骗,气呼呼的坐下道:“建华,你小子不干人事,我扳机差点就扣下了!”
    我憋着笑道:“没想到你身手能这么敏捷,提枪瞄准一气呵成,不愧是十多年的老兵,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本事,真是尖兵中的尖兵!”
    被我戴了高帽,他倒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将枪小心翼翼放躺在地上,接着话题跟我们又聊起了他在连里的英勇事迹。
    这一晚虽然下着雪花,但大家的精神劲头很足、个个斗志昂扬,上赶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的都被我们胡侃了个够,直到篝火熄了才舍得回帐篷迷瞪会儿……
    翌日一大早,我们就沿着黄龙潭一路寻找合适的施工位置,这里由于水源丰富植被也异常茂盛,我们在膝高的乱草中艰难行走,测绘员和地质勘探员拿着仪器一路测量做记录,可仍觉得位置不理想、想再深入勘察看看。
    我们又向前推进一公里左右,直到高耸的峭石挡住去路才停步,左手处的潭中还用粗麻绳捆着两艘平板船,落在上面的雪花已经结成冰,看样子这段时间没被动过。
    “同志们撤吧,前头没路了。”测绘员小张将托了托眼镜朝我们喊到。
    “咋就没路?那不是有岩洞!”地质勘探员小王指着黄龙潭的中心处说到。
    我仔细瞧过去,那里有条从山腰间沿着山壁飞溅而下落入黄龙潭里的瀑水,细看之下隐约能发现瀑水遮盖的山洞。
    “小王,我们的任务是踩点,那里头有什么情况大家一点也不清楚,这个险冒不得。”小张看了看后,觉得有潜在的风险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原路撤回二是进到岩洞考察,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执半天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小钢炮和司务长一前一后站在人群两端戒备,他们俩此行的目的就是保护技术员和知青们,指导员没给他们发表意见的权利。
    转眼间由两人的争执变成了小队的辩论会,知青们有的要回去有的要向前,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
    原本团结的队伍眼下要散,卫国哥便上前劝解道:“两位技术员同志的话都在理,张技术员也是为了大家伙的安全着想,可是这世界上没有不下本钱的买卖,做什么事都得担风险,我们现在做的是帮祖国做建设的大事,个人利益要先放边上,再说了我们还有两名尖刀连的老兵保护,碰上老虎也能拿下。”
    “对,这山崖洞洞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有考察就没有发言权,况且还有船泊在这,看样子是条能过的水道。”我心想既然来都来了,现在打退堂鼓有些功亏一篑,倒不如去摸摸看是什么情况,况且咱们人多势众还是大白天,总不至于又撞鬼。
    其余知青见我们一唱一和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便不再多话,张技术员看到势头又一边倒过去拗不过了,只能勉为其难同意,只是一再强调有危险马上撤。
    大会圆满落幕,我们便解开拴住平板船的麻绳依次登上,两位老兵一人负责一条船撑着长杆就往岩洞中摇去。
    黄龙潭的水从面上看去翠绿翠绿,但真站在了水面上看下去却发现无比的清澈,黑色的鱼群从船旁惬意的游走并没有因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受到惊吓,可这潭水着实太深,瞧不见水底的样子。
    船缓缓驶进了岩洞,光线骤然黑了下来,而这里头的水被四周的岩壁映衬成了黑色,当风掠过水面就掀起一朵朵黑色的涟漪。
    啪嗒一声,矿灯被打开,这洞里头又亮起来,只是这光线亮的与环境十分突兀,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岩洞的长度并不算短,加之我们又是逆水往上,以目前的速度怎么也得个一刻钟才能穿过。
    “建华,你水性好不好”卫国哥在我耳边悄声问到。
    “还行,水深的地方能游个百八十米的。”我不知他的用意,如实回到。
    他停顿了会儿,又接着说:“我是旱鸭子,要是不小心落水你得赶紧捞我。”
    我望着眼前这身材魁梧的青壮汉子,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不懂水性,虽然我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但还是提醒他小心点尽量别掉下水,因为他的体格比我要大,就怕到时候没把他救上来反而把我给拽到水底。
    “我听人家说山里的水都住着水鬼,你小心点可别被拖去了。”平板船的空间不大,我们一船人挨在一起肩碰肩,其中有位知青听见了我俩的话故意捏着声音打趣到。
    我经历了之前的那些怪事,对于水鬼一类的话早已经免疫,但是卫国哥却下意识往里挤了挤,生怕真的被挤出船外。
    此时岩壁的两端突然传出东西落入水中的嗵嗵声,大家伙听到这动静立马朝岩壁处寻望。
    “别担心,应该是壁上的石头掉下来了。”司务长站在后面那条船上朝大伙叫到。
    话刚喊完,只听见我们的传下又有咕噜咕噜的响动,许多的泡沐翻到了水面上。
    @stone7675 2022-07-01 14:58:20
    这个知青的故事竟然用文言文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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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看的细,感谢指正!
    “石头咋还吐泡沫?”身旁那知青叨了句。
    我望着那些翻腾的水泡子,发现已经在水中连成了道道的水线往船的方向靠近,而在矿灯的照射下隐约能看见水中一条条的黑色长影同步游来。
    “有情况,大家身子尽量往里靠!”小钢炮由于站在船的前端,通过矿灯能看得更为清楚,他同样察觉到了这不明的生物,扭头朝大家提醒到。
    片刻间,数量庞多的黑影从水域四面八方汇集过来,那不时扭动的身躯将船身顶的左摇右晃。
    “蛇!是蛇!”人群中一人夹杂着哭腔大叫。
    我打小就对蛇一类的脊索动物抵触,听到是蛇后硬是往后又挤进去半步。
    “大冬天哪来的蛇,不冬眠了?”卫国哥听闻满脸疑惑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想看个清楚,话刚说完,突然间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依附着船身蹿出半截的身子,身上一节节的硬壳、两排生满长足,两个黑色钳形大颚勾在船壁上长满利齿的口中发出吱吱声。
    我们站在外围的几人被这一幕吓的“哇”一声齐齐往后挤过去,船身本就不稳,这一失衡船身往左猛地倾斜,另一侧的三名知青一不留神栽进了潭中。
    还没来的及把那三人救上船,司务长又猛喊了句“小心!”,只见船尾处又爬上条大虫,它的大钳正好勾在了一名知青的脚脖子上,那人又惊又痛的在船上乱蹦。
    王技术员正好就在旁边,他顺势操起铁镐猛地朝这东西身上砸去,一股黄色的液体飞溅,它躯体往上弓起,挣扎片刻后毙命,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王技术员这下疯狂的拿着铁镐对准要爬上来的大虫猛捅,这斯文人真要干起仗来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那三人在水里呼救,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拉,其中两人由于落水的位置不远立刻被拉了上来,可是有一个不太懂水性的扑腾的越来越远靠在了岩壁处。
    “是水蜈蚣,千万别下水。”司务长又叫了句,然后抽出军刀衔在嘴里猛地扎进了水中朝落水的同志游去。
    听司务长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在际联村的溪里见过水蜈蚣,它们是食肉性昆虫以鱼苗为食,燕妮还把它们抓起来晒干碾成粉末当中药使,只是那些水蜈蚣大的也不过手指头的长短,这里怎么会有大上几十倍的水蜈蚣,都赶上半人高了。
    容不得多想,一只大虫从水里爬上了那位同志的腰间,大钳扎出两道血口,那扁长的嘴伸在血口在那蠕动着吸食血肉。
    那位同志本来就挣扎的没了力气眼见着就往水里沉下去,幸好司务长赶到用军刀把水蜈蚣劈成了两截,然后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知青往船上回游。
    越来越多的水蜈蚣露出水面欲往船上爬,小钢炮举起的枪又放下怕误伤到人,而他又挤不过来。
    “快关矿灯!”我忽然想到燕妮说水蜈蚣有趋光性,连忙喊着小钢炮把矿灯关掉。
    小钢炮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听我说的把矿灯线给拔了,说也奇怪,洞穴中的灯光灭掉后这群水蜈蚣竟把探出的躯体缩回了水中。
    大家待在那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就听得船下水流涌动的声音,仿佛都摒住了呼吸等待各种结果的发生。
    “快划船。”卫国哥悄声提醒,小钢炮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将船杆插入水中,缓慢的打着水往前移动。
    此时我们的位置离洞口还有十几米,而船的四周被密密麻麻的水蜈蚣所包围,根本没法用力划水,这最后的十几米,竟比一个昼夜还长。
    司务长和小钢炮撑着杆使平板船缓慢的往前蹭,那黑色的大蜈蚣依旧在水里游动着寻找猎物,我们只能小心地在船上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卫国哥捅了捅我腰,低声嘟囔道:“李哥前几天帮我说了媒,是他大姐家的姑娘。”
    “那个赤脚医生李军的外甥女?见没见过?”我打量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道:“见了面、樱桃小嘴杏仁眼模样太俊了,我感觉对我也有点意思,你说万一我要死在了这,那真是天高皇帝远有冤无处伸。”
    原来是想对象了,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方晴,最起码还有个姑娘对他有意思,而我和方晴八字还没一撇,我心里觉得是该找时间和她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有没有枣这事成不成先打一杆子再说。
    “要是胜利凯旋你就去提亲得了,到时候我也能蹭杯喜酒喝。”我给他出了主意,他没有直接回答,让我回头一起去瞅瞅帮着参谋参谋。
    见我们俩有的没的在那乱谑,喜欢插嘴的那位知青又开了口:“瞧你们两没出息的样,咱们现在可是支援部队搞建设的知青,以后回了城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在这山坳子里娶个农村媳妇,且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听到这话我就不乐意了,朝他呛道:“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民勤劳朴实善良,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可这半边天一多半还是农村的女同志顶起来的,你歧视贫下中农还下乡干啥?回城凉快去吧。”
    他顿时也来了火气正要找我再理论,卫国用胳膊肘将他身子抵住,喝道:“怎么的还想动手?信不信回去就叫队长把你给遣返!”
    插队的知青们被批准返程是光荣的,但是要是犯了错遣返就是件没脸皮的大事,到时候村里不容城里不收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他听后呼哧一声往后挤到了其它的地方。
    “这小子的爹听说原来是副处级干部,后来被造反派批倒了,这才没办法拖了关系来山里避避风头,就是个假大空,别和他费神。”
    卫国哥又朝我劝解道,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就是觉得这人思想有问题,保不准以后会给咱们队伍抹黑。
    前方洞口渐渐明亮,我们已经快要抵达出口,我再次看了看水中的情况,发现那些水蜈蚣已经散去了多半,还有一些贼心不死的依旧在水里跟着。
    此时我心里倒是起了疑惑,水蜈蚣具有趋光性,我们也是将矿灯关闭才暂时安全,但前方的洞口处已经有明显的亮光,这些玩意怎么不继续跟着?
    “不好了!船漏了!”人群中传来喊叫声,我顺势朝脚下一看,水已经漫到了鞋面。
    我还在揣测之际,人群中传来喊叫声,我顺势朝脚下一看,水已经漫到了鞋面。
    现实狠狠抽了我一记耳光,原来不是那些水蜈蚣游走了,而是大部分的潜到了船底,想要把船板凿穿。
    我不知道这两条平板船有多少年头,船底的朽蚀程度有多少,但如今却漫上了水说明已经有了窟窿口子,要是我们动作不够快,即使逃脱了水蜈蚣的袭击也免不了沉船的结果,如今只能加快速度往前驶,就近上岸。
    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水下的这些王八蛋子,大家一个劲的嚷着加快速度,小钢炮憋着的那股子力这下猛地释放,左右不停的撑杆往前划去。
    这动静又刺激到了水蜈蚣,它们又活跃起来在水中蠕动,庆幸的是还没有直接上船的苗头。
    船底已经陆陆续续出现好几个小眼子咕嗵往上涌水,我们有工具的就拿着镐子铲子往外舀水,没有工具的就将鞋子外衣脱了兜水出去,生怕沉船。
    我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也漏了眼,便想用脚踩上去将它堵住,当我大脚准备踏过去时,一个长扁的脑袋从缝里钻出来,依靠坚硬的外壳硬是将口子撕大。我的脚也没收住,正好朝它的脑袋踩了上去,随着咔咔声一股绿色的液体迸射出来,溅在了船板和我的裤脚上,隐隐发出萤火虫般的绿光。
    “妈的这是踩到啥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些水蜈蚣应该是发现了船上的荧光接二连三的涌来,并在船底开始更为猛烈的破坏。
    小钢炮顾不得前来帮忙,只能拼命撑着船朝前奔,只是这速度赶不上水蜈蚣的进攻火力,人群已经被上了船的水蜈蚣炸开了锅。
    “来个人!”小钢炮见我们陷入危机高喊了声,我右角踩着船橼往前蹬了过去,小钢炮将船杆递给我让我划船,然后举起步枪准水中水蜈蚣的密集处连发数枪,一梭梭的子弹打在水中激起直直的浪花,招呼在水蜈蚣身上的子弹瞬间将它们打成了几截,一滩滩的黄绿沫子浮在了水上。
    那些绿光吸引了其它水蜈蚣的注意一起涌了过去,也不管是不是同类肆意的吮吸起了残肢,小钢炮又将步枪后背,抽出军刀从船橼跳了过去,开始捕杀船上的水蜈蚣。
    司务长见我们已经启用枪支弹药,他也朝水里扫射一圈,漂浮上来更多的虫子尸体。
    我看入了神,竟望了撑船这事,此时水已经没上来,船身也往下渐沉,小钢炮顾不得叫我,又沿着外橼跳过来,从随身的行军包中取出了个四爪钢猫抡了几圈嗖一声向前方的岩壁掷去,钢猫的抓头吃在了岩缝上。
    “司务长,钢猫抛过来!”他这是在让我们身后的那条船连在我们的船上,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后两人一起齐拉绳索,把平板船快速扯向洞口,在我们两人拼命的拉扯下,平板船以极快的速度向洞口行去。
    这时尚存的水蜈蚣发出更大的吱吱声蜂拥跟来,我们只能更加拼命的拉扯绳子,身后发出连续的枪响,我知道是司务长在打退水中的追兵,而我们终于用出吃奶的力气将船驶出了岩洞。
    说也奇怪,就在我们两条船从洞里出来,那些水蜈蚣却堵在了洞口处不再逼近,仿佛是有一道看不见的警戒线让它们不敢再往前来。
    “无皮怪不敢进洞,这水蜈蚣又不敢出洞,啥情况?”我心里嘀咕着,这时小钢炮猛拍了下我的肩头,道:“别愣着了,船要沉了!”
    虽然万幸没成为水蜈蚣的饵食,可现在的处境也十分危急,船已经沉了半截,大有倾斜沉底的趋势。
    说是水潭,但这黄龙潭和一般的潭子大不相同,不仅深不见底还蜿蜒狭长,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左右两侧的夹岸大概也有着四五十米的距离。
    “咋办嘛,我就说了得听李技术员的话,这下都要死在黄龙潭里!”
    “王技术员,我们真被你害死了,能不能拿个主意救救大家伙?”
    船上的人虽然在拼命的舀水,但大都已经惊慌无措的抱怨起来,脚下的船也随着人群的不安晃动起来,怕是撑不住多少时间。
    “全体同志做好准备,我们游水登岸!”小钢炮扯着声音叫到,目的是让后头的司务长也能听清,司务长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将帽子脱下朝那条船上的同志迅速传达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我插了话说这样有些不妥,队伍里肯定有些水性不好的同志,这样做过于冒险,况且卫国哥之前就已经打了招呼,他的体型一旦下水怕是我和小钢炮两人都架不过去。
    “还有钢猫吗?”我看着夹岸上稀疏的岩石忽然想到可以由水性好的人先上岸,再将船只拉往岸边。
    小钢炮心领神会马上猜出了我的意图,连忙在行军包中翻找,果然又找出了条一摸一样的四爪钢猫。
    “你水性咋样?”小钢炮将钢猫绕在身子上突然问了句。
    我说放心,这点任务还是能够顺了完成的,两分钟后我们在岸上会师。
    小钢炮拍了拍我的肩头,随即猛地扎进了水中,我既然打了保证自然不能怂,深吸口气也钻进了水中。
    再酷热的天气山里的水永远都是清凉的,更甭说这大冷天,我嫌赶路麻烦穿的衣服本就不多,这猛地泡下水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激起一阵冷颤。
    我知道必须都得赶紧活动开来,不然脚板底突然受凉容易抽筋,左右大幅度的摆臂打水望岸上游过去。
    小钢炮不愧是部队出来的老兵,游泳的幅度不大但速度奇快,我才游了一半便看到他已经快要上岸,在齐腰的水中行走着。
    我心想也不能落后的太多要赶紧追上去,没想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脚这猛地一蹬忽然感觉脚板往里一抽,我知道不好,这是要抽筋了。
    果不其然,我正准备朝小钢炮说我这突发情况,右脚板像是开了洞般往里一紧,紧接着那根筋开始猛烈收缩,我整个小腿一阵麻痛,根本保持不了平衡。
    我无意识地蜷起身子抱着右脚,整个人立马就往水中沉去,刺骨的潭水从头皮灌下来,我想要挣扎上去却使不出力气,只见上方的亮光越来越微,我的口鼻开始往外排出气泡,这难以忍受的疼痛加之极度缺氧,鼻腔不受控制的自己打开,水猛地从腔中灌入。
    此时我心里充满绝望,整个世界无比的安静,只有水冲击我耳膜的轰鸣声和水进入我肺里胃里的声音,随即整个人便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脑子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能听见卫国哥和小钢炮的叫唤,而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涨得要爆,大量的水从口里倒流而出,将我硬生生的呛醒。
    “醒了!醒了!”
    我睁开眼,看见小钢炮趴在我身旁叫到:“你小子吓死我了,水性不好还逞强!”
    这时我才清醒的确定没有去阎王那报道,虽然身子极度难受但还是强撑笑道:“咱们也算是顺利会师了。”
    我们围坐在篝火旁烘着衣物,就着生水啃着铁皮饼(军用压缩饼干)补充体力,我因为肚子像灌了好几瓶的烧刀子那般难受并没有进食。
    从卫国哥口中得知自我溺水到被司务长和小钢炮救起已经过了个把钟头,差点就用石头给我立碑了,可我对沉入水中直至醒来之间已经没有片刻的记忆。
    我望了望那两条四周被水蜈蚣啃掉层皮的平板船心中起了疑惑,到底是谁将它们系在了岩洞旁的岸边?
    “完犊子,线路图泡水了!”李技术员在一旁的背包中清点物品时拿出了本浸了水的小本子喊到。
    线路图是我们此次行动的重要参考物,不仅标注了我们沿途所要经过的地理位置,还一路标出记号方便撤回,这要是出了幺蛾子,我们别说顺利完成任务,就连返回大部队也够呛。
    我踉跄着爬起走到他身旁,发现这本子里的东西已经糊成黑色的一团,把整本的本子都沁出了引子,连一个标点符号也辨认不出。
    “我他妈就说不要往前不要往前,结果怎么着?这下大家被你给搞惨咯!”李技术员凑上来看了眼立刻骂起娘来。
    “小李同志,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这个决定也是大家最后同意的,唷,立功了就是大家的出事了就拿我顶罪,缺不缺德!”
    别看王技术员个子不高一脸书生气,一路上这些事也让他窜了不少火,这下竟将本子往地上重重一摔,指着李技术员鼻子回敬道。
    其余人又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开来添乱,卫国哥无奈只能再次去做起和事佬把矛头转化掉。
    卫国哥在红星村属于老资历,和生产队长是铁瓷,这些知青见他来劝架也不敢再多话,纷纷把那两人给拉开,小钢炮脾气直,虽说这次是受指导员命令沿途保护大家安全,但说到底也不归我们管,他撂了句:”要吵你们俩在这吵个够,等都消腾了再走。”
    此时我们在黄龙潭的夹道,肯定是不能原路回去了,别说再次遇到水蜈蚣,就连船也报废了,眼下只能沿着夹岸往前摸索前进,走一步算一步。
    虽然队伍有小摩擦,但我们的大方针还是一致的,见老兵都冒起火来也不敢再不依不饶,只能自顾自地整理装备,听着集合哨报数后继续行进。
    夹岸长满丰盈的水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一不留神就会踩到泥浆子陷进去,我这双老解放已经被踩的不成样子,原先崭新的墨绿已经变的黄不拉稀,惹得我一阵心疼。
    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原本烘干了些的衣裳又被汗水打湿,直到在个正好容一人通过呈三角形夹角的岩缝处才停下脚步。
    “进不进去?”排头的小钢炮问着两位技术员,他们俩一言不发、眼身也没有交集。
    “进不进嘛!这事得你们俩个做主。”在队伍最后方的司务长急切地问到。
    “哪里还有别的路走,不进去在这等救援?”李技术员开了腔,随即王技术员轻哼了声道:“你说的喃,别再乱扣屎盆了。”
    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有其它的道,之所以要问句也是怕最后出事没人能负的起这个责任,小钢炮和司务长心里明白的很。
    我们挨个从岩缝挤过去,那黄龙潭已经被岩壁阻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湿洼地,一颗颗参天的古树现于眼前。
    我们在这片洼地中步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发现前方陆陆续续出现了些石墩子倒在地上,顺着这些石墩子望去隐约能见到个坍塌了大半的庙宇。
    随着脚步的走近,发现这庙非常残破、到处是残垣断壁,庙门早就没了踪影,只有前头立着的一个石碑子,上面写着黄龙庙三字。
    “大伙先进去休息休息。”司务长发话。
    行了这么久我们这些知青连同技术员早就已经疲乏的不行,这么一说知青们便争先恐后的就跑了进去,趁早找块好地方做根据地。
    我和卫国哥倒是不急,边走边看晃进庙里,庙堂里边的石像雕塑没见着,倒是地面梁上全结满了蜘蛛网,墙壁上一块一块的布着青绿色霉斑,勉强能看到“龙王显圣、有求必应”八个大字。
    “这破庙做在这么偏僻的深山老林里,谁会来烧香,我看着随时都要塌掉。”卫国哥叨咕了句。
    我说保不准在唐宋元明清哪个朝代香火还鼎盛得很,有可能是最近这几十年才破败下来。
    这一句刚说出口,我突然想起《玉尺宝鉴》中记述着这么一段话: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山谷之地贵在藏风,案山明堂、水流曲折,以使坟穴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
    这庙的前面是黄龙潭,中有参天的大树,后面是绵延起伏的山脉,按理说是书中所描述的极佳风水位置,可这个庙为什么破败?
    “别说上香,来这上坟我都嫌远。”卫国哥又答了句。
    听他这么说我猛一惊,庙宇大多不会考虑建在风水口上,难道这庙宇只是个幌子,下面有墓?
    我折出庙外仔细观察起山势,发现确实和书中记述如出一辙,绕着黄龙庙的周遭转了几圈,但又没能发现明显的盗口,我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想多了。
    “你站在外头干啥,赶紧来领干粮。”
    我离开时忘了和卫国哥打声招呼,这下他找了出来朝我说到。
    我连连摆手,又摸了摸肚子意思是还难受着进不了食,他双手一摊自顾自地回了庙里,我有点不甘心,便低下头继续搜索起来,把庙的外围仔仔细细考察了番。
    俗话说行里看门道行外看热闹,我跟着老李头并没有学多少望风点穴术,只是在这胡乱揣测,眼见着确实没什么证明我猜想的“证据”,也就死了心回了庙里。
    刚踏进去就听见大伙唱起了《十送红军》:
    一送红军下南山,秋风细雨扑面寒,树树梧桐叶落完,红军几时再回山?
    二送红军大路旁,红漆桌子路边放,桌上摆着送行酒,祝愿红军打胜仗……
    我一屁股扎到知青堆里,小钢炮和司务长坐在对面打节拍,我没有随大伙开嗓,还在想着这档子事。
    “这庙是不是不对劲。”
    我耳畔突然传来声音,我迅速望过去,是原先那爱插科打诨的知青在跟我说话。
    我一脸惊讶,这人有些流里流气、两撇八字胡加上额头的几道褶子看着年纪应该比我大上不少,但我想不起在生产队是否打过照面。
    “怎么样,一起下去瞜瞜?”他继续跟我说到。
    我靠过去故意问他说的是什么,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
    他嘴角一扬说别装了,知道你是李宝成的小徒弟,其他的话还要挑明吗。
    我和老李头的师徒关系只有孙祥一人知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况且他也察觉到了这黄龙庙里面有猫腻,应该有来头。
    我没有确定也没否定,只是绕着弯和他说现在人多口杂,什么话我们出去单聊。
    他听到立马拍了拍屁股站起,用大拇指怼着门外来了句:“走着!”
    “钱小惠同志,你站起来干啥?快坐下!”司务长见状疑问到。
    这名字一喊,大家先是望着他,然后哄得笑成一团,没想到眼前这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居然起了个女同志的名。
    “领导,我都向组织申请改名了,我现在叫钱进,进兜里的进,不叫钱小惠,您这一叫我以后还活不活了!”他面子有些抹不开,臊着脸开口到,顺势就往外头走去,还特意回头朝我使了个眼色。
    “没想到这老小子取了个娘们的名,可乐死我了。”卫国哥也跟着起哄。
    我问他这人是不是红星村生产队的,咋就一点印象都没有,这话一脱口他也愣住,回想了番望着我回到:“好像还真没见过。”
    “不行,肚子疼。”我捂着肚子表情挣扎着和卫国哥说到,其实是想找个借口开溜。
    “吃没见你吃多少,拉倒拉的勤。”他见我像是憋不住,立马挪了位让我出去。
    到了庙外,那八字胡倚在墙头朝我瞥了眼笑道:“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下洞?”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会傻愣愣的接茬顺着说,万一他是“钓鱼”的,那我不就把自己装里头了。
    “你不是生产队的,混进我们队伍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老实交代就告发你!”
    其实我也是乱盖想将他唬住,眼生可能是平日里没有过交集,但要是他做贼心虚听到这话十有八九会坦白。
    没料到他没有被我的话给唬住,反而立正了身子朝我走来道:“你还要告发我?鹅山上挖坟、进墓洞,哪一件事是见得了光的,你能把屁股洗干净?再说了我能来自然有自己的门道,不要逗鸟不成啄了眼。”
    这话让我直接懵住,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干的那些事,难道从际联村就已经潜伏在我们周围了?
    见他变了脸色要进门,我连忙将他扯住缓和了语气说这里不方便,什么事咱们得找个地儿好好聊聊。
    他点了下头,一副满意的表情:“成,咱就到那边去。”说罢用手指了指庙的后方。
    随着他绕到破庙后方五十米开外处,这里除了一些倒塌的碎瓦木橼就剩荒草,确实是个隐蔽性强的地方。
    我说咱们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大家还是开门见山,你究竟想要干啥。
    他用食指横捋了下胡须,煞有其事道:“你师傅有没有说过他还有俩徒弟?”
    我记得是有这么回事,我是他的关门弟子,他也曾轻描淡写的说过有两个徒弟一个在苏联一个在美利坚。
    “难道你是?”我回过神来望着他,难道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像是知道了我的揣测,点了点头,说没错,他就是李宝成的二徒弟也就是我的二师兄,刚从美国回来。
    这事让我更加的百思不解,他要回来也是去找老李头,干嘛跟着我一块进了山。
    “你也别想太多,我来是为了庙下面的墓,遇上你纯粹是误打误撞。”他从上衣内口里掏出一个铁盒子,将其打开抽出一根香烟和个黄澄澄的方形物件,然后将烟叼在嘴里向左滑动了方形物件上的滑轮,“擦”“擦”两声这东西上方就蹿处火苗将烟给燃着。
    “法国赛琳,洋火机,你也来一颗?”他见我盯着那物件看,手伸上前又抽出颗烟问道。
    我摆了摆手,说不会,但没见过这洋火,真是精妙。
    “对了,你咋知道我是老李头的徒弟,还知道那些事的?”这一茬差点让我把正事给忘了,话锋回转问到。
    他哼唧笑了笑,说这都是老李头告诉他的,不过要他见到我也别攀扯关系,只是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师出同门还是要认识认识,眼下正好还可以帮他的忙。
    这老李头把我卖了还得替他数钱!我心里嘀咕着,不过目前这情况也算是佐证了我的猜测:黄龙庙的下面确实有墓。
    我说这一切即使是真的也站不住脚,不远万里的从美国跑来这山沟里就为了盗庙下面的墓?
    他没解释,不慌不忙从内兜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帛帕,将其小心翼翼地摊开后捧在我面前道:“西汉的缣帛,让你开开眼。”
    帛帕泛着黄渍,绘着红色的山脉图案,我一眼就辨认出了那山正是我们所处的五溪山,就连蜿蜒的黄龙潭都勾勒了出来,黄龙潭的后头便画着完整并未残缺的黄龙庙,帛帕顶头还述了四句古文。
    “一条黄龙入深潭、山上枝落盖土寒、名师能点庙中穴、祖山在北始于南。”他用手比划在字上念了出来。
    我想取来近看,他却将手缩回将帛帕叠好收了起来:“看归看,别上手,这可在拍卖会上花了2000的刀,你赔不起。”
    2000美金可够一个村子七八年的生活了,就换了这么张绢子太不值当,我问他万一这下面没有墓又或者被人盗了那不就亏了,他大手一挥说绝对不会,一丁点盗洞的痕迹都没有,这帛帕是西汉的,下头再怎么着年代也不会比它短。
    “那你打算怎么下去?我们在这可呆不了多久。”我问到。
    他似乎胸有成竹,说来之前就已经研究了,这墓的具体位置就在那四句话里头。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先看了看周遭,然后沿着一个陡坡爬了上去又张望起来。
    “上来”他朝我叫到。
    我学他从陡坡爬上去,他指着我们原先站着的下方说:“瞧见没。”
    我仔细瞧了一通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荒土上长了几棵树而已。
    “没发现边上都是上千年的老树头,就那块地上的树看着细小些,不是一批长出来的。”他继续道。
    这一提醒倒是立马察觉到了异常,深山林子里的树木没有人会来砍伐栽种,往往都是生长的枝粗叶茂,那片地上的树确实要比其它的小上一个圈,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这是片坟墓地。
    坟地的风水我知道些,按常理说只会在两种地方栽种树木,一是在坟穴的青龙和白虎位种上几棵松柏树如文武大臣左右相护,寓意长寿、福禄;二是坟穴后的玄武位,树种于此子孙后代会得贵人相助。
    但墓的上头是种不得的,过于靠近坟墓,树的根系会深入墓穴中导致渗水改变了风水的吉凶,会导致家中后代精神失常,运势受阻,总而言之树能通天气,同时接地气,利用得当后人运势吉昌,反之则凶。
    “走,趁还有时间。”他撂下句话就利索的从坡上奔了下去。
    我有些恐高症,只能顺着上来的脚迹踩着土疙瘩缓缓下行,走到一半脚底打滑突然往下一陷,半截身子直接沉进了土中。
    我这是踩到土沼子里了,听老李头说过有的墓穴附近会人为的制造出一些陷坑,越挣扎越往里头沉,没想到这次居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试着双手撑在土上将脚抽出,但浮土立马又往里头陷下,我的身子又往下坠了几分,土里的寒气逼上胸口,这下我是大气都不敢喘,尽量不做出动作。
    钱进见我并没跟上回头望了眼,这才发现我是陷在了土沼里。
    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拾了根断枝跑到距我两步的地方伸出枝子道:“别慌,慢慢拽住。”
    我伸手去够那枝头,还好我的胳膊不算短,用两根手指头捻住绕了个圈顺势扣在了虎口里。
    我自是不敢再用力往外顶,只能依靠着他擎着树枝往后拉,这陷口沉下去轻松,要上来就难了许多,那些泥土已经倒灌在我半截身子上,重量陡增。
    “你用力啊。”
    见他往后拉不动半步我有些慌了,此时我的腿肚子已经有些发麻,再这样耗下去指定得栽里头将我活埋。
    “别吵,信我。”
    他咬着牙回到,卯足劲地向后仰着拉着枝子,这下我身体连带着泥土缓缓地往上冒,总算是有了些好兆头。
    越是快要成功心跳更为迅速,我心中神佛菩萨念了个遍,这次真要保佑我平安脱困,就在这时候扣在手里的树枝“啪”一声突然折断,我失去中心后一阵扑腾,身旁的浮土猛地往下沉去,而我的身子快速下坠。
    眼见脖子就要陷进去,他眼疾手快地往前一扑伸出手拽住我的大臂止住下沉的势头。
    可还没来得及长吁口气,原先垫在脚下的土层往更深处掉落,我双脚再也无法着力整个身子猛地栽到陷坑中。
    身体急速的往下坠,眼前一片漆黑,层层的泥土包裹着身子直至掉落在一个地下空间中。
    “呸……呸……”
    缓了口气,我淬掉满嘴的土试着扭了扭腰晃了晃肩膀,还好没有断掉或骨折。
    “二师兄?在吗?”由于洞里太过黑暗根本瞧不见东西,我试着叫唤,看看他是不是也一同掉进了这洞中。
    话音刚落,在我的右前方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是一阵的喘气。
    “妈的,差点给老子闷过去……”
    是他那熟悉的声音在骂娘,我心里稳了些,还好有人衬着。
    紧接着嚓嚓两声洋火机的摩擦声,一团火苗在黑暗中窜出,照亮了他满是渣土的脸。
    “还好雨水把部分的浮土僵住,不然我们都去阎王那报道了。”他举着火机超上方看了看说到。
    从惊险中回神后我环视着四周,虽是泥墙却异常平整,不是自然所形成的那般,而在我左手方向的壁上能看见一个四方的洞口。
    “这会不会是个盗洞?”我问到。
    他按我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立马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忙不迭地走近观察。
    他说这里和黄龙庙的地下古墓隔得不远,以距离方位来说像是一个极位隐蔽的盗洞。
    我有些不解,问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既然已经猜出了古墓的具体位置为什么还跑这么远做这么大的工程,况且上面就是土沼子,过于危险。
    钱进说这就是盗墓贼高明的地方,既躲了普通人的耳目、又防了其他的同行,让我们误以为就是个陷坑根本不会想到洞里有洞。
    “还是失算了,看来晚了一步,合着两千美刀换了块破帛布。”他一直认为这墓肯定没人下过,却没曾想被盗墓高手给截了胡,要不是误打误撞掉了进来还蒙在鼓里。
    @ty_脑壳有包 2022-07-09 14:24:50
    你这完全就是在模仿人家鬼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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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书的内容您看了吗?是清风兄弟问了摸金校尉的问题我才做相应的回复,书中没有任何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的内容,况且这两种名词早在汉代就已经有了,何来模仿之说?
    @ty_脑壳有包 2022-07-09 14:24:50
    你这完全就是在模仿人家鬼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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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闻天下有雪 2022-07-09 14:39:37
    朋友,书的内容您看了吗?是清风兄弟问了摸金校尉的问题我才做相应的回复,书中没有任何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的内容,况且这两种名词早在汉代就已经有了,何来模仿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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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zwk11 2022-07-09 18:14:10
    那些写在鬼吹灯之前的盗墓小说,难道说鬼吹灯就是模仿他们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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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朋友的中肯直言
    若果说这仅仅是个害人的土沼子绝不会费心力精心凿挖,我们又在墙角处摸出几支燃剩得白蜡,二师兄用洋火机试着引燃发现竟还能用,我们由此更加确定了这是个极其高明的“活陷阱”,利用光线的不明造成的一种假象,只要特定的气候温度进如才便能发现玄机暗藏,我们便是误打误撞的卡在了点上,这样的盗墓手段着实让人佩服。
    我掌着灯,照在那深暗的盗洞里,发现这是一个斜着向上的通道。
    “手活很利索,洞挖的棱角分明比机器产的差不了多少。”二师兄在那赞道。
    话毕,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将蜡烛慢慢伸进洞中,火苗浅浅摇晃了些倒没有熄灭,并说到:“老头应该和你说过,盗洞里不知多久没活物进去过,长年累月堆积不少污秽之气,尸腐味也就罢了,要是撞上煞气就白多些麻烦。”
    我不解,老李头没说过用火就能辨别出有无煞气,而且那本《玉尺宝鉴》中也无相关记述,便接茬问了问,他回到煞气的主要载体是风,风遇邪化煞,火光在风势中就会出现多种的变化,如颜色变绿、火苗突然拉长变细,这是以虚化实来作参考,空穴来风则鬼影重重。
    见火势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变化,悬着的心随即落地,他举着蜡烛爬进洞里,让我跟得不要太紧,免得遇到突发状况不好撤出。
    我点头回应,并在他爬行四五米的距离时才进去,由于盗洞是斜着往上,这时我才发现这得耗费番功夫,必须脚尖使力顶在地上才能避免打滑落下去,只是越往前越能闻到股霉潮气味,加之空气的寒冷让环境稍显阴暗压抑,此时连呼吸也觉得有些吃力,我知道这是周围环境缺氧所造成的,一旦时间待得过长就会有造成大脑缺氧休克的风险。
    二师兄身形瘦弱,估计是美利坚的伙食也不行,已经在那喘着粗气,我只能时不时的叫上一句看他的精神状况是否还清醒,不然真得想辙将他拖出去。
    这盗洞并不是直线,我们爬了大概有五十米的时候出现了向右的转口。
    他慢悠悠回过头来对我说:“到了,前面就是石门子,小老弟坚持住。”他的脸色已经发白,说话都大喘气,像是随时都要倒下般。
    我也顾不得什么隔开距离的嘱咐,赶紧爬到他的跟前,看到前方果然有两扇整齐的石砖拱开了条口子。
    “这些人手脚也不干净,开了门却没关。”他悻悻地来了句。
    我心想还好没封死,不然我们真是进不了退不得,得活活憋死在洞中。
    见他没往前动,我提醒到要出去了,此时我也已经脑袋发晕,他却不慌不忙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叠成三角形的黄符递给我,说这是老头子画的辟邪符,进去后万一碰上什么邪性玩意关键时候能保身。
    我接过黄符看了眼,黄色的纸张已经泛旧可依稀还能看见些红色的记号,我对他说这东西给了我他怎么办,他打的头阵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没想到他咧嘴一笑又掏出了个在我眼前晃悠,说这东西老头没做过百也有大几十,他外面的包里还有一堆。
    我以为是个稀罕货,没想到有那么一大批,也懒得多言语直接装进了口袋,示意他还是赶快进去吧。
    我一个劲的提醒他这才慢慢地爬进石门子里,我刚跟着进去便感觉一股风迎面拂来,眼前是一个一人高的窄洞,四周都铺满了青砖,我心里清楚这是到了墓道。
    这绻缩的身子忽然展开别提有多么舒坦,加之墓道中的含氧量比之前增加了不少,我猛地吸上几口脑子一阵眩晕。
    定了定神后继续前行,走了百米的距离出现了一个青砖砌成的石框,从石框中走出去下了两层台阶眼前便赫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地下空间,这墓殿的规模着实不小,我们两人手里的蜡烛都无法将墓殿给完全照亮。
    @且闻天下有雪 2022-06-16 12:42:28
    我余光中瞟到他脚穿着双老解放,上面沾满了泥土,就这么冷冷的停在离我后背两尺开外的地方,没有任何言语。
    强子用手肘轻轻顶了顶我腰部,望着我打起哑谜,意思是接下来咋办?
    我没有作声,只是稍稍摇了摇头,意思就是还是得按我先前说的办法做,千万别回头。他领会到了我的意图,头慢慢摆正、用劲的闭上眼睛。
    对于我们来说这段时间比开大会还难熬,老头一动不动的立在后头、我们俩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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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莉埃蒂的猫 2022-07-11 11:23:35
    搞半天原来你叫余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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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很幽默~~~
    两千多年前的西汉墓殿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没有想象中的种种机关陷阱、也没有像之前矿洞中那般出现怪物,墓殿如沉睡着般安静的隐匿在地下空间中,而我们这种“不速之客”的到来算是打破了它原本的安宁。
    我们分开两边沿着墓墙搜索,发现这石墙外有一根根倾斜的柏木柱子相互连接而成,每隔十米便有一个茶碗大小的油盏,我将蜡烛的烛芯刚刚凑近便嘭地被引燃。
    “别乱动,这种上千年的老墓都有机关。”这声音吓了钱师兄一跳朝我嘱咐道。
    我心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能不触碰任何东西就离得远远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飞出来一枚毒箭。
    我还心有余悸,可他却拿着蜡烛将另一面墙的油盏全给点着了,还朝我叫了句:“愣着干嘛呢,学我这样把那些灯给点了。”
    这他娘的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我心里嘀咕到,又接着把前方的数十油盏给引燃,这墓殿瞬间灯火通明起来,整个墓室被黄色的火光照得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在明亮的光线下,头顶上是堆叠着的黑瓦,层次极位复杂考究,两旁的那一道道柏木正斜斜指向墓殿正中间那三阶台阶的四方形梯台,梯台的上面有一个木头堆起的架子,通过木头的空隙能看到里头停了三口刻满纹络的木棺,中间大些的靠前,两旁小点的靠后。
    冥殿是墓穴的最重要位置,是安放墓主棺椁的地方,这里的三口棺材一大两小,看样子像是墓主和两位妻室的殓棺。
    “还真就是西汉的墓,这造型是正儿八经的黄肠题凑。”钱师兄望着眼前的宏伟墓殿露出兴奋之色。
    “什么黄肠红肠?”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他稍有不屑的看了看我,解释道“ 黄肠题凑”是一种殓葬方式,始于上古,多见于周代和汉代,汉代之后便很少再用,台阶上那柏木倾斜堆垒成的框形结构斜指三口棺椁便是典型的黄肠题凑的葬法,这种殓葬方式是西汉帝王陵寝所用的规格,但受到朝廷特别恩赐的勋臣贵戚也可使用。
    我算是听懂了些,这墓殿里葬着的不是帝王也是大臣级别的了,皖南的山区能有这种年代久远的大型墓葬确实是个极大的发现,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考古工作者,发现了遗落在地下的文化遗产。
    “你也别太高兴,先头来的那拨人可能把值钱的都倒完了,咱可能跑了空。”钱师兄一盆冷水浇来。
    我忘了在我们之前就有盗墓贼进过,那石门子都来不及关上,想必是抱着的明器太多了不方便,我又搜寻一番,墓殿四面墙壁倒有些水彩的壁画,壁画的上半部分画着仙鹤、祥云和日月星辰,下半部分绘着二十八宿星辰及苍龙、白虎、朱雀、玄武4种图像,而地上除了一些不好从洞里搬走的大型器皿确实没有其它东西,我原本激动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接连下了两次墓都没能瞧见个好物件,虽然我下墓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倒些老货,但还是颇为失落。
    那三口棺材倒是没有被开过的痕迹,究其原因则是外围的木框架子过于高大,少于十个八个人是弄不动的,那伙盗墓贼估计也是撬不开,不然这三口棺椁也会被掏空。
    “别愣着了,咱到后殿去观摩观摩。”钱师兄指了指梯台后方的甬道说着。
    他认为既然正殿没有可发掘的东西,不如转进后殿看看,不过通常来说那也就是个存放器皿、畜类等陪葬品的地方,不会带来多大惊喜。
    甬道不过十米的距离并不算长,三步两步就抵达了后殿,这里的规模虽较小些,但墙面与正殿相似,每隔五米便有个油盏,待我们将油盏悉数点亮,才发现这里的豪华程度完全不逊于正殿:地面是以方石铺成,正中间处有一个七八米宽、三米多高、左右后三壁的下部砌出高二尺来高的石须弥座,上头置着块硕大的石砌棺床。
    “呵,老天开眼,没想到这后殿内有乾坤。”钱师兄又叹了声。
    我说指定又给拿空了,别高兴的太早。
    “别乌鸦嘴,咱上去看看”他掏出颗烟点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口巨棺。
    就在这时,我隐隐地听见墓室的上方传来急促地呼喊声……
    这声音的辨识度很高,是卫国哥扯开叫唤的嗓子,我们离开的时间不算短,按推算是到了队伍整装待发的时间。
    钱进像是没听着,手里举着那燃得还剩半指高的蜡烛往台阶上走去,我离得他不近便喊了声:“钱哥,外头有人喊了,我们还是先撤吧。”
    他没有瞧我,只是摆了摆手道:“不急,先看看。”
    没想到他这么的不靠谱,早知道我就不淌这趟浑水跟着下墓了,眼下我不敢一人折返、也怕他在这里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不好应付,心想着如他愿看看也花不了多大的功夫,再说了里面的东西指不定已经被搬空,最多也就浪费一刻功夫。
    我从他的对角往台阶上走,当走近后发现这口石棺的棺盖盖的严严实实,不像被打开过的痕迹,在石棺的四角下各有一块小小的银锭,让石棺与棺床间隔开来,乍眼看去如同悬浮在棺床之上。
    他围着这口石棺转了一圈然后立住,自言自语了句:“杵在这看也看不出个花名堂。”然后环顾了下四周,将蜡烛放在了棺床的一角。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原先老李头开棺的时候便是先将蜡烛支在棺角处,如今他这样做便是想开棺。
    “二人不盗墓!你要干啥?”我提醒到,这可是老李头之前嘱咐过的,进墓需以单数为吉,我们两人进到这墓中本就是坏了规矩,现在他还想要开棺,我心里顿时涌出不好的预感,连忙阻止道。
    他像是撞了邪般没有听进我的话,两只眼睛已经深陷在这未知的石棺中脱离不开。
    “我们师傅倒了半辈子的墓没有失过手,独独最后一次折在了西汉的墓上,咱开了这口棺也算替他完成个心愿,来,搭把手。”他的阵势是要开棺了。
    那件事老李头和我说过,是在大巴山遇到了凶尸,但咱们这是五溪山,根本不是同一个墓,再说了连老李头都解觉不了那邪门的东西,咱们在这要是遇到就是死路一条,便忙跑到他跟前想要阻止。
    “都已经有一拨人替我们淌过险你怕什么?再说了真有幺蛾子那些人早死这了,你见到了尸体?”
    他扯起歪理,我自然不会上当,这口石棺开没开过也无法证实,万一真有邪性玩意我自知完全无法应付,只是上方又传来了一阵喊叫声,都是在喊我的名,看来他们以为我发生了意外在着急地寻找。
    我说还是先离开,就算要开棺咱们下次单独行动,这样撂下整个队伍没有一点的团结性。
    “要去你先回去,就说我蹿稀晚点再去跟队伍汇合。”他撂下句话,双手推着棺盖欲要打开。
    这不是谈空话吗,再怎么蹿稀也不至于走不动道,万一要我领他们来找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听到那一声声的呼喊我心里有些着急,余光扫到那棺角的蜡烛,烛光虽然有些微弱,但是火苗笔直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此时我生出侥幸的念头,也许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出不了事,这棺材打开再阖上也就片刻的功夫,不如就打开让他看看死了那条心。
    “开开开。”我咬着牙说道。
    钱进露出喜色,赶紧做好推棺的姿势,我在石棺的另一头和他做起配合,数起一二三的口令后两人一同使力。
    这石棺看起来大,但却比之前矿洞中的那口棺材好开些,我憋着股力用劲朝前一推,棺盖轰的被推开了一尺见宽,我俩齐齐朝这口子中望去,里头竟无一物。
    见到这空空如也的棺椁我倒是松了口气,和我预料的一样里头的东西早就被盗墓贼给顺空了。
    我望向钱进,正要开口劝他赶紧撤,但此时他的脸色转暗生出一种凝重的表情。
    “不对,行有行规,再贪的人也不会全顺走。”他自言自语了句。
    我说事实就在眼前,这里头确实没有东西,难不成还变戏法把它们变没了。
    他望着我冷冷的问了句:“难道尸体也搬走了?”
    我之前只想到这里面有无明器,根本没考虑过棺主的尸体,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倒吸口凉气,这里头的尸体哪去了。
    他的脖子斜着往后仰,看着放置蜡烛的棺角,一道汗从他的额上滑落。
    我顿觉不妙,慢慢的朝那方向望去,发现那火苗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了绿色,一种十分瘆人的幽绿。
    “赶紧遁!”钱进招呼了句。
    话音刚落,棺角的蜡烛突然噗的冒出一缕青烟,灭了……
    这后殿没有半点风,但蜡烛却莫名其妙的熄灭了,我的心如同坠入冰窖,四处张望着生怕哪里蹦出来个怪物。
    “走,走……”钱进小声招呼到,然后往台阶下退。
    烛灭说明这是凶墓,多半是尸变的征兆,我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三步并两步跨下台阶就要往甬道里跑,可就在我脚落在台阶下时,一阵诡异的笑声响彻整个后殿。
    我紧张的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但这声音像是石棺中发出、又像从甬道里传来,感觉是从四面八方同时灌到耳蜗根本辨不出它的位置。
    “还愣着干嘛,赶紧颠吧。”钱进推了下我的肩膀,飞快地朝甬道冲了进去,我原本还指着关键时候他能顶住,没想到逃的比兔子还快,我也无暇多想跟着他屁股后头飞速奔进甬道。
    我们从甬道转进正殿想通过来时的墓道折出,我却鬼使神差地向左望了眼那停放三口木棺的台子,这一看不打紧,竟有个全身白绸的女人立在那,一头黑发被银簪绑着,下半张脸被金色的罩子罩住,双眼紧闭。
    钱进只顾着遁逃压根没注意这突然出现的女人,我将他拉住指着那凭空而来的女子紧张问到:“是不是她在笑?”
    他顺势望去吓的一哆嗦,结巴着来了句:“诈,诈尸了,跑!”
    那女尸像是被声音惊醒,原本低下的头抬了起来突然睁开双眼,那双眼睛非常的诡异,几乎全是白珠子,里头裹着颗只有芝麻大的黑点,额上显出道道青色的瘢痕,嘴角一样咯咯咯地发出怪异的笑声,十分骇人。
    由于此行没有带上任何的工具,我只能掏出钱进给我的符纸攥在手里,背后已经挂满冷汗。
    钱进抓着我的胳膊让我赶紧进墓道,此时的他已经一只脚垮了进去,那个女尸突然朝着我们猛地奔来,我被堵在洞口拼命吆喝着让他快点。
    女尸的个头不小约莫和我差不多高,但却跑的飞快,眨眼间便到要跑至跟前,我知道这下就算进了洞也跑不远,便迅速的朝着石台子的另一头跑去,想用石台子上的木框架作屏障和她迂回拉扯。
    女尸没有追已经进入墓道中的钱进,反倒是转过身盯住我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那直勾勾的眼神让我汗毛直竖,像是要将我剥了皮般。
    我将黄符举起对着女尸,心想这东西既然能挡煞镇邪兴许也能挡住她。
    说也奇怪,就在我举起黄符后她不再逼近,而是与我隔着石台对视,连眼珠子也没有动一下的望着我,那种诡异的眼神令我全身长满鸡皮疙瘩,我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她的绸衣上刻意躲避。
    “你他妈的快走啊!在那等死吗?”钱进大声叫道,那声音从墓道直直朝我传来吓我一跳,可我看这女尸并没有被声音所吸引,依旧站在那,我心想这下算是栽了。
    走神之际,突然感觉有绳子缠住了脚踝,我猛地望去发现竟有两条长蛇般的藤曼缠在了我的脚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前方的三口木棺的棺盖中又伸来几道血红的藤曼。
    阴宅的风水之所以会对子孙后代产生影响,是由于死者下葬后体内外泄的一股真气会与墓地的穴气相结合形成生气,这种生气通过“阴阳两气”交流的途径在冥冥中便会左右在世亲人的气运。
    我记得《玉尺宝鉴》中述过“阴阳两气”是指活人和死人聚在骨里的气,活人为阳气死人为阴气,阴阳两气呼出来就成为风,风遇热上升上天就化为云,云密降落下就成了雨,在地下流行的就成为生气,生气在地下流行、生发时就能养育万物,大好的风水穴会出现紫藤绕棺、坟冒青烟的吉兆,这对后人极为有利,可墓穴的吉凶并不是一成不变,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山川地势始终是在缓慢的变化,这也会造成墓穴的吉凶如月亮出现盈亏的变化,这就是为何再好的风水穴在特定的年数后就要迁坟移棺的道理。
    眼前的这三口棺中生出血红色的藤蔓显然已不是吉兆,极有可能是整个墓穴由吉转凶产生的异变。
    我用力挣扎,双脚却被藤蔓很紧根本无法动弹,另外的那几根藤蔓像蛇一样扭动到了面前,它们的端口处长了一圈的白线,白线之中还长着信子般的粉色细线在那蠕动。
    “钱进你个王八羔子!”我骂到,想到他居然撂下我自个儿逃了瞬间炸毛。
    其中一条藤蔓想要缠绕到我手上,我眼疾手快地用右手抓住它吐信的口子,左手拉在后端猛地使劲一扯,赤红的长体瞬间被拉断,鲜红的液体从里面迸出,断口之中能清楚的看到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线,像是一条条吸血虫在那扭动。
    我身上瞬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玩意,忙拭掉溅到我臂上的点点红渍。
    被我扯断的藤蔓不再动弹,可它体内那如同寄生虫的细线慢慢爬了出来。
    其余的藤蔓逐渐逼近,我虽然一一将其扯断,但那细线却越来越多,就朝我的身子上涌来,此时我也顾不得管一旁的女尸,连忙捂着自己的口鼻闭上眼睛,不让它们钻进我的体内。
    先是双脚、再到腰部,能感觉到流沙般的东西慢慢朝我身上盖来,我心里清楚就算没被它们钻进体内最后也得把我给活埋憋死,早知道还不如让女尸给咬死来个痛快。
    那些东西已经袭到了我的胸间,其中一部分还钻进了我的衣缝里,细长的身体像铁丝般惹得我痛痒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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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6-08 19:46:54  更:2022-07-17 18: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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