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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微博体小段子,简短,惊悚或幽默[第104页] |
作者:无意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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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家中,依然存在着战争与血腥。因为我要与母体中的细胞争夺营养! 又是争夺! 无论我多么地厌倦这个字眼,但却自始至终都无法摆脱被卷入进去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的争夺是否会在母体里的细胞里留下仇恨的印记。我只看过一个数据,说是婴儿的死亡率中,有近1/3是死于母亲之手(如溺死、掐死、摔死),或是她们的疏忽(如晚上睡觉时被踹死、窒息死)中。也许那一场子宫里的战争,让亲情也变得那么脆弱吧。 但我还是相信母爱,也更相信母爱的伟大。因为只有博大的爱,才会包容我当初那样的锥心啮咬,从她的身体中汲取我想要的营养。 只是因为争夺,让那一个家有了一丝脆弱的阴影。多年以后,我在所有人生中的悲欢离合中,都隐约闪动着这一种脆弱的影子。 我在子宫中长大的过程中,还经历了一次几乎让我夭折的厄运。 那天我本来躺在我那宽大柔软的床上睡眠着,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震震得我几乎飞起来,而紧接着的是一浪又一浪的冲击,将我狠狠地摔甩、翻腾在子宫里,最后是子宫一阵地收缩痉挛,将我压迫得几乎窒息了过去。 等这一切好不容易都平息了过去,我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有一种欲哭无泪的伤痛。那一刻,我真的好恨如此折磨我的那一个人,恨他对我如此摧残,也恨母体她如此不怜惜我,让我禁受这样的磨难。但同时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乐,因为我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生命的强大。 后来脱离母体后,我总怀疑人类推崇苦难对人生的推动作用,就是缘于他对在子宫中受到的这样历难。就好象耶稣要拯救人类,必须承受被钉死于十字架的苦难;释迦牟尼悟道前,要禁受6年的苦行。而他们这些的苦难,都可以激发起人类最初在子宫中承受的那一些苦难记忆,从而赢得他们的心灵共鸣。 长大后,我明白了当初让我受难的那一个人就是我的父亲,而那一次的折磨,则是来源于他和母亲的做爱。 再长大些后,我看到,心理学家将我对父亲的原始仇恨情绪叫做“俄狄浦斯情结”,也叫“恋母情结”;而我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则将我对母亲的原始仇恨情绪叫做“埃勒克特拉情结”,又叫“恋父情结”。 但我总觉得,我并不是因为爱恋着我的母亲或父亲,从而怨恨父亲或母亲,我只是对两个人都有怨恨。但为何会消解掉对其中一个人的恨呢,我就一直都不知道答案。 但因为这件事,我对性爱的看法有了一种改变。我不再简单地把它理解成当初我和卵子结合时的那一种灵肉交融的快感,而是同时有了一种痛和恐惧的心结。 而在我长大后,这一种痛和恐惧的心结依然存在,只是在与爱人的互相亲密爱抚中会渐渐消退。但如果稍微遇上粗暴时,心结又会重新浮现。医学上将这种现象叫做“性冷淡”或“性无能”。 终于等到了我十个月大的时候,我知道我要告别了子宫里的生活,开始一种新的生命历程。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种抗拒与害怕。虽然我知道光明会给人类带来欢欣与生机,但黑暗却会给人带了深沉的安全。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我在子宫中留下的许多记忆,都容不得暴露在光明下,而只能存留在黑暗中。 但我再一次地没有选择。在一阵撕心裂肺痛楚和极度挣扎之后,我终于在一声脆啼之中,伴随着血水和苦难来到人世间。 果然,我所有在子宫中的生活印记,都没有伴随我来到这世间,而遁入了一个黑洞——精神分析学家称之为:潜意识。 |
持续偷懒中,再放一篇旧文滥竽充数吧。。。 拼却性命为红颜 一 澹泱河是一条河,古老的河,老得庆阳镇上的人无人能够说出它的渊源,无论是它的源头还是名字来历。仿佛自庆阳镇诞生以来,澹泱河就已经存在,千百年来川流不息,带给庆阳镇旺盛的生机、繁华的景象,又带走庆阳镇那些衰朽的躯体和老化的记忆。 凤央楼就在澹泱河的边侧,两层的砖木结构,雕梁画栋。自河流的远方看去,凤央楼就像是伫立在澹泱河边的一个落寞人影,默默地对着流水诉说春情秋意;但自午后起至午夜,凤央楼就变成了澹泱河边的一艘巨大画舫,承载起无数人的醉生梦死。过往船只上的乘客时常听到从里边传来的丝竹弦乐,曼声轻歌,或者看到凤央楼的妓女站在窗口洗漱上妆,拿块罗帕冲他们轻佻地打招呼,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妓女忧郁地倚窗颙望,让人在刹那的恍惚中,忘了伊人的身份,而生出怜惜之意。 总之,凤央楼是庆阳镇几乎所有男人心目中的一个向往之地,人们在这里,既可以找到情欲的发泄,也可以找到灵魂的知音。因为凤央楼不单单提供情色服务,而且还有才艺表演。于是庆阳镇的男人来到凤央楼,往往不觉得自己是个低俗的嫖客,而更像是高雅的风流人物。他们与妓女之间的交往,也不再是金钱与肉体的交易,而更像是灵魂与肉体的交融。 如果说凤央楼是庆阳镇男人的目光中心的话,那么紫依无疑是庆阳镇男人目光的焦点。作为凤央楼的头牌才艺小姐,紫依除了肌若凝脂、面若雪敷外,更兼得诗词歌赋、舞蹈绘画无一不精通。按照驻扎当地的吴司令的评价,那就是:好一个冰清玉洁的人间尤物! 人间尤物就无需再多介绍,冰清玉洁却有必要交代一下。紫依虽然身为凤央楼的头牌,却是始终坚守卖艺不卖身。曾经吴司令以权势甚至予夺性命威压,想迫她破身,却仍被她断然拒绝,“紫依在入道之前,曾对天发誓过,虽然境遇所迫,流落烟花红尘,但却不能自甘自贱,定要守身如玉。如有违逆,天打雷劈。所以恕难从命,司令若要强求,惟愿一死。” 据说吴司令当时瞪着紫依足有一分钟,然后仰天长笑,“我吴某虽然杀人如麻,但却不会干这种逼杀美人大煞风景的事。所以我成全你的心意。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始终要信守你今日里所说的誓言。如有哪一天让我听说你跟男人有染,那么你跟他,到时就休怪我枪下无情!” 吴司令的这一番狠话成了紫依的一道紧箍咒,却也成了她的一道护身符。庆阳镇的男人虽然对紫依的才貌垂涎欲滴,但没有哪一个人还甘愿以性命来相交换一夜风流的。所以紫依在凤央楼里过得相当自在,每天只是弹琴漫歌,翩然起舞,或与一班所谓的风雅名士吟诗作对,推盏言欢,而无须像其他姐妹那样陪笑卖身。那些客人一个个也都很识趣,与紫依相交,最多只是言语上的调笑,一旦过了午夜,就自动自觉地告辞而去,不敢再多留恋,惟恐落下话柄,招来杀身之祸。 但今夜却不同。午夜时分已过,紫依的房里仍有人恋恋不舍着不肯离去,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地与紫依搭着话。而紫依也是一脸的巧笑嫣然,丝毫没有逐客之意。 “紫依,你是我今生见过最美最有风情的女人,如果能到我们军队里来一趟,管教那些半大小子步都挪不开半点,说不定哈喇子都下来了。”也许是喝多了,王副官说话也变得轻佻粗俗起来。 “王副官,你真风趣,不过实在是太抬举我了。”紫依以绢扇掩嘴轻笑道,眼波流转中,盈盈的满是娇媚,那模样与其说是娇嗔,不如说是挑逗。 那被称做王副官的人,顾名思义,是一名军官。不过他今天未着军装,而是便装打扮,但脸上的坚毅线条多少还是泄露了他的身份。只是这样表面的坚硬却难抵得过紫依百媚千娇,王副官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这一笑一赞中被侵蚀个空,轻飘飘地几欲浮起来。 “我说的是真心话。谁要是能和紫依小姐共渡良宵,那就是他前世八百年修来的福分。”借着酒性,王副官火辣辣盯着紫依。若不是吴司令的一番狠话如达摩克利斯剑悬在头上,让他心有顾忌,他早就扑上去,将紫依搂住,温香怀玉一番。 “但王副官莫非忘了吴司令的话吗?谁若是与我共渡良宵,就是他的魂断之日。所以今生中,我紫依恐怕就是这样孤寂终老,无人怜取吧。”之前的紫依可以说是面若春水桃红,但现在却变成形同秋阴薄暮,抑郁锁住眉峰。 如果说世上有谁对紫依这楚楚可怜之相不起怜惜之心,英雄护美之意的话,那么只能说他要么是瞎子,要么是冷血之人。王副官既不是瞎子,而他的血早已为酒精和激情所烧扬得滚烫,被紫依这么一激,顿时豪气云生,胸胆开张。他猛地一把将紫依往怀里一拉,扬声道:“那一个老畜生,自己没能力得不到佳人芳心,就这般嫉妒后来人。我今天就要让他知道,像紫依小姐这样的女人是生来让男人用生命来疼惜、呵护的,而不是用冰冷的权势将她隔离、冰封起来。” 紫依自王副官怀里挣脱出来,眼中有泪光闪烁,“王副官,你的情意紫依莫齿难忘,不过紫依乃是一烟花贱女,不值得王副官你如此厚爱,自断前程乃至性命来换取一晌的贪欢。所以还请王副官你及早回去吧。紫依早已认命,今生不再奢望爱情。今夜的交心,紫依将永远铭记在心,但却请王副官你忘掉它。因为王副官你应该多用心于为天下苍生谋求幸福,而不是牵念紫依卑贱的生命。” 如果说之前王副官心中还对吴司令略有点顾忌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为紫依的泪光所冲掉,他伸手再度将紫依紧紧搂在怀里,“为天下苍生谋幸福,难道就不该包括你紫依小姐吗?何况,我若连你短暂的幸福都无法满足,还谈何为天下百姓谋幸福?所以紫依小姐你就不要再多劝解了,哪怕他日里一身剐,今夜我都将留下,与紫依小姐共渡良宵。” “那将来吴司令过问起此事的话,你该怎么办呢?”紫依举起粉脸,眼中晃动的半是感动,半是迷惘。 “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宣扬出去?至于老鸨那里,我会搞定的。你就尽管放心,尽情享受这难得之夜吧。”王副官醉眼空蒙,分不清是酒劲发作,还是为伊人迷醉。 紫依破涕为笑,“那好啊。我就先清唱个小曲,为王副官助兴。”不待王副官表态,紫依清了清嗓子,低低地浅唱了起来:“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今霄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却是晏几道的《鹧鸪天》。 王副官鼓掌大笑道:“好好好,当年拼却醉颜红。我王启风今天就是拼却性命为红颜。如此良宵,对如此佳人,赏听如此清音,真是人生一大快,虽死而无憾了。” 目光对接之中,有光波流转,有灯光在熄灭。透过夜的墨色闺帏,依稀见得两人的嘴唇在对接,身体在对接…… |
二 吴司令身边的王副官把庆阳镇最有名的艺妓紫依给上了,这消息如同春雷,轰隆隆地碾过庆阳镇,将庆阳镇上男人的心烧得焦黑,分不清里面的成分是嫉妒、焦躁还是庆灾乐祸。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几乎所有庆阳镇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在期待着一场好戏的开场,看庆阳镇最有名的女人和最有前途的军官怎样被整个西北最有权势的吴司令像蚂蚁一样地捻死。 时间如同澹泱河凝滞的流水,缓慢而又坚决地流逝去,平淡得卷不起一个波澜,却带走了无数的泥沙泡沫。庆阳镇上,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吴司令与紫依、王副官三者命运交叉的传闻,似乎在这场众人瞩目的盛大审判中,参与的只是庆阳镇全镇人民高涨的热情度,而他们三人却是冷眼的旁观者。 就在庆阳镇男女老幼的热情度像被晾着的开水,从滚烫渐至温热直至冰凉时,突然一天有人发现,两排士兵分别押着紫依和王副官向吴司令的府上走去。顿时,整个庆阳镇沸腾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像过节一样,欢呼着,如潮水般地涌向吴司令府外,等待着第一时间的快讯。 与府外开水般的沸腾相比,吴司令府上大堂的气氛,却是趋于冰点,连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 吴司令高坐于太师椅上,拿着斜眼,睥睨着立于台阶下的紫依和王副官,一只手上玩弄着一把黄金打造的手枪。整个大堂里寂静得可以听到人体内血液汩汩的流动声。 良久,吴司令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盯着紫依,“你还记不记得当日里我对你说过的话?” 紫依将目光自地面的青砖上缓慢地游移至吴司令布满杀机的脸上,梦幻般地迷蒙一笑,“记得。你说若我与其他男人有染,定当手下不留情。” 吴司令久久地凝视着紫依,后者对死亡的超脱心态让他大为惊讶,“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他感觉心中有一根针穿透过一般,一阵的空虚感,像被戳破的气球中的空气一样地被释放了出来。 他将目光转向王副官,眼中如鹰隼般地充满了猎杀的煞气,“那你呢,又是否知道我对紫依说过的话?” 王副官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慌,但被他强自摁住,“知道。” “那你还敢跟她上床?枉我平常里怎么对待你?”吴司令咆哮起来,震怒地一拍旁边的桌子,一只茶杯如受惊般地跃了起来,摔落在地,“叮”地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让大堂上一干人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 “是我引诱他的。”紫依的目光如同散去了雾气的玻璃,渐次清晰了起来。她无畏地盯视着吴司令,冷静地说。 “你引诱他?你终于承认你就是一个贱婊子了?”吴司令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或说浮躁的表情,“贱婊子,那当日里还跟老子装纯!” “当日是当日,今日是今日。你是你,他是他!”紫依一字一句地说,全然不顾吴司令脸色像泼了凉水的木炭,从通红一下子变得焦黑。 “那你说,这小子有什么可以让你看得上眼的?”吴司令一只手指直直戳向王副官,似乎恨不得一个指头将他捻死,让他自紫依面前永远消失。 “因为他可以陪我一起死。”紫依脸上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反问道:“你能吗?” 一股黑气在吴司令脸上浮泛着,随时可能冲破决出。良久,他哈哈大笑了起来,震得屋顶的尘灰簌簌落下,“好,有种!”他转过头去,微眯起眼看着王副官,“那你这么多时日都不逃,是不是就真的存心与这娘们共生死?” “我只知道我是个军人。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会选择军纪处分,而不是当一个逃兵。”或许是紫依的勇气感染了王副官,他直起腰杆,响亮地回答道。 “好一个军人!”吴司令捻着胡须,看不清他是在赞赏还是讽刺,“那我也就成全你的志气。来人哪,将他们两人拖下去,三天后处决!” |
三 现在整个庆阳镇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三天的时间快点过去,那种心情,就像是一个尿急的乘客盼望着汽车快点到站一样坐立难安。不过谁也说不清到时一颗子弹自紫依美丽的头颅间穿透过去,遗下一个冒着热气血窟窿时,自己心里是否真的就一定会有快感,也许更多的会是惋惜: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妙人儿,还没等轮到自己享用,就这么被阎王爷勾走,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当然了,庆阳镇的女人心中惋惜的,多半会是俊朗而又多情的王启风王副官。 而紫依、王副官、吴司令分别处于三种不同的状态。紫依是平静的,就像是一个安知天命的老人,安详地端视着太阳自牢房看不见的一面中升起,再静默地挂在牢房的小窗户边上,最后一点一点地下沉,直至被重重的黑暗所包围,泄露不出一丝光来。王副官是绝望的,他的心就像是拴在时间钟盘上的那一个钟摆,被流动的时间牵扯着一颤一颤,片刻不得安宁,颓丧地等待着那最后整点的“叮当”声,终结生命的丧钟来临。而吴司令是焦躁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摊在炉子上的烙饼,无论怎样地挣扎,都摆脱不了受煎熬的痛楚。 不管众人的心情是如何的不同,时间都视若无睹地自他们面前傲然踱步而过,将白昼换作黑夜,再将黑夜翻覆掉,换上白昼,如此循环了两番,吴司令所定的第三天已不可抗拒地降临。 绝望如同一个黑洞,人的勇气、激情、悔恨、思想都被它吞噬一光,只剩下一个躯壳,此时人也就变得麻木,木然去承受最后的命运。所以当一个士兵将王副官自牢房中提领出来,带到一个小房间里时,他已经完全不再去做任何的幻想与挣扎,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枯井,不论朝里边扔鲜花还是石头,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当他第一眼看到紫依时,他才依稀地在大脑中有了一丝的光亮,照耀到自己即将死亡的原因,及至第二眼看到吴司令时,重新有混沌将那微渺的光亮遮掩掉:难道吴司令要亲自监刑,甚至亲自行刑? 吴司令冷冷地扫视过紫依平淡如水的素脸,王副官木然若痴的眼睛,缓声道:“我突然改变心意了。我不想要你们两个一起死,而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性命。至于谁活谁死,就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决定。” 吴司令一席话像一道闪电,炸开紫依心头的淡然,也撕裂王副官大脑里的混沌。他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只不过,紫依的脸色因为震惊而变得苍白,王副官的脸色却因欣喜而变得涨红。 “因为我觉得这样更有趣。你们不是想做同命鸳鸯吗?那我偏叫你们劳燕分飞,而且,你们的命运就掌握在对方的手里,我倒想看看你们究竟谁可以当痴情种,以自己的一死换取对方的生机。”吴司令冷哼了一声,望着屋里的一对可怜人儿,一丝操纵大局的浮笑溢上唇边,“我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来商议作决定,并做最后的告别。一个小时后,你们就等着阴阳两界的分隔吧。”说完仰天长笑出门而去。 密室里,王副官望着蜷缩在墙角失神的紫依,迟疑着说:“若你害怕的话,那就我选择死亡吧。” 紫依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王副官,冰冷而又绝望的眼神,褪尽了当日里的温情,刺得王副官心里猛然一凉,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却听得紫依以一种悲愤的语调说:“你选择死亡?你有权来做选择吗?你本来就该死!” “为什么?”王副官陡然一惊,失声问道:“难道……你之前认识我?” “好一个难道!”紫依凄然笑道:“王启风,想你官场情场得意,日日风流快活,果然是把我这样的卑微女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我真的相识?”王副官心头的震动简直是难于形容:“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恍然想通了一件事,“原来你诱引我,并不是对我动心,而只是想借吴司令的手来杀我。我……我与你有如此大的冤仇吗?” “不错。”紫依的嘴角浮起一串的苦涩,“我对你是丧尽了任何的情意,遗下的只有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我做过了什么,让你如此刻骨恨我?”王副官紧紧地盯视着紫依,极力地自脑中搜索着一个个曾与自己有过情缘或一夕之欢的女子,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曾与如此百媚千娇的佳人有过纠结。他试探地问:“我们当日里是否相爱,而我又对你做出了什么对不起的事,让你伤心至今?” 一席话刺中紫依心灵最深处的柔软部位,也是隐藏得最深的痛处,她软绵绵地靠在墙上,眼泪簌簌而下,“你竟然真的一点都记不得我了?枉我当年对你付出了那样的深情,又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王副官大脑如拨快的时钟,疾速地转动了一遍。他决定先暂时抖散去心头的存疑,而安抚好紫依迷乱的芳心。他换上一副深情的表情,轻轻叫唤了一声:“紫依……”眼神中,有款款情意在泛滥。 紫依撞上他的眼神,身躯一震。那曾经是在少女时代梦中无数回萦绕的眼神呵,亦是在后来流离的生活中始终放不下的致命诱惑。她用一种梦呓似的声音叹道:“多少年了,你的眼神倒还没有变化……” “紫依,我知道过去里我是辜负了你。”王副官顿了下,“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个误会。你看,今日中我都可以为你不惜冒犯吴司令以至领死,怎么可能在过去里冷落你呢?” 紫依似乎被王副官的一番话给打动了,仇视的情绪在渐渐消解中,她望着王副官,陷入了回忆与现实的泥沼之中,再拔不出一个清晰的想法来。“误会?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仅是一个误会吗?”她捂住脸,哭泣了起来,“我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就只是一个误会吗?”她抬起泪眼,烟水迷离般地问王副官:“那你还记得6年前那一个被你始乱终弃的女学生罗秋芸吗?” “你是罗秋芸?”王副官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实在无法把当年洛水镇上清纯如水的小女生罗秋芸与眼前妩媚明艳的凤央楼头牌艺妓紫依相联系起来,不禁脱口而出心头的疑问:“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呢?” “怎么变成这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往事如阵雨前的乌云,翻卷着,遮迷了天空,遮断了视线,让人沉沉地跌入时空的迷雾中。 |
四 六年前的罗秋芸,就如王启风的印象中描述的,没有丝毫今日里的风尘气息,而是如一朵含苞的水莲花,亭亭玉立,清纯娇嫩惹人怜。美丽为罗秋芸赢得了众多男生、男人的目光注视,也为她招来狂蜂浪蝶的注意。 在一个夏日的黄昏,罗秋芸和同学常湘语一起沿着洛水镇边的浣香河漫步,夕阳斜照在粼粼波光上,折射出一个烟水迷离的梦幻气象。两人全然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以至于忽视了迎面走来的两个歪戴着军帽的军官。及至彼此打了照面时,两人已来不及躲避,只能暗自祈盼军官可以对她们视而不见。只是在战争烽火洗礼之下,早忘了人间道义和法律为何物的两军官,又如何可能做到色即是空,无动于衷呢?在擦肩的瞬间,一个军官笑嘻嘻地伸手去抓罗秋芸的酥胸。罗秋芸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前胸,又羞又怕之下,转身蹲在地上,似一只待宰的小羊羔,惊恐地尖叫道:“走开,你们不要……” 软弱的呵斥如何止得住两军官熊起的欲火。他们一人色咪咪地探手去摸罗秋芸如脂玉般的小脸,另外一人则纠缠住常湘语,不让她脱身。两位少女何曾见过这场景,只懂得一味地用手拨开探往自己身上的魔爪,一边嘤嘤哭泣。 就在这时,王启风出现了。他一身戎装,威严挺拔,朝着两军官大喝了一声:“住手!” 两军官一楞,其中一人斜眼看了一下王启风肩上的军衔,狂笑了起来:“你丫的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吗?”他用手指弹了弹自己的军衔,“区区一个连长,竟想对我我堂堂一个旅长下命令,真是不知死活!还不快给我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让你永远从地球上消失!”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的吧。我数三下,如果你不立刻消失的话,我立马让你从地球上消失。”王启风掏出枪,枪口指向那军官的脑袋,冷冷地说。 那军官楞了一下,恼羞成怒道:“你小子竟敢以下犯上,就不怕军法处置吗?” 王启风面无表情地数道:“一……” 军官望着乌洞洞的枪口,恨恨地甩下一句“算你狠,回去再跟你算帐”,然后心有不甘地拉着同伴离开了。王启风收起了枪,对尚在哭泣中的罗秋芸和常湘语敬了个军礼,“很抱歉军中出了如此败类,让两位小姐受惊了。现在请让我护送两位小姐回家吧。” 罗秋芸永远都记得当时她抬起泪眼,第一眼看到王启风样子:夕阳的金光打在他刚毅的脸上,隐隐地闪耀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如许尊严,又如许静谧。少女的芳心刹那间被洞穿了,王启风的影子如光圈一般,一层一层地涂满了她的心,与她的心融为一体,无论沧海桑田,无论海枯石烂,都无法再剥离。 十七岁的情怀,如春水一般不安动荡,一夜之间可以涨高数尺,漫出心扉,又似三月桃花一样灼灼燃烧,恨不得侵尽所有的芳菲以酬东风。世间许多的刻骨铭心,并不在于一段感情有多圆满、完美,而往往只源于一个美丽的细节。因为惊艳,所以瞳孔会在瞬间扩大,那一个美,也在心中相应放大,成了一幅绝世的画卷,在生命中缠绕着,在回味中缱绻着,至死不能放下。 十七岁时的罗秋芸并无法预见他日里的风尘满面,她只认定,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与真爱的人相遇、相识、相知,是生命最美丽的缘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飞蛾,一头扑进王启风织就的情网,沉溺其中,难于自拔,以至于甘心将圣洁的生命作为盛宴,献给对方,以为这就是一生一世的牵系。于是在华美的痛楚之中,迸裂出满足的笑容。 只是命运是残忍的,花好月圆的结局从来只在纸端出现,而不会在乱世里成全。在罗秋芸疯狂地爱上王启风,并为他献上一切的三个月后,突然一天醒来,她发现王启风不见了,他所在的整支部队都从洛水镇消失了,无声无息,干干净净,仿佛一阵龙卷风将他们席卷走一般。罗秋芸疯了一样地抓住每一个认识的人,追问着军队去哪里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她瘫倒在地,只觉得整个生命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一无依存,就像一根被榨干了的甘蔗,最甜美的部分全都抽离,剩下的,是满嘴的渣滓和刺痛。 更让她惊恐不安的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这对于一个17岁的女学生来说,无疑是一座本无法承负而起的五指山,蒙蒙地遮断她的未来,沉沉地压断她生活的脊梁,让她坠入绝望的境地,连呼吸都变成了压迫,扯痛着心。 曾经里,未来在罗秋芸的想象中,是如春花般绚烂,夏日般灿烂,秋叶般静美,冬雪般浪漫,而如今,迫垂于眼前的,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苍凉与荒芜。罗秋芸知道,所有的梦想都已收场,她唯一剩下的命运,就是以未婚先孕的身份接受世人的唾弃,家人的疏离乃至隔绝。 罗秋芸想过把孩子拿掉,想过死,但她最终都抗拒了过来,因为她放不下王启风烙印在她心头的影子,更无法割舍王启风留在她体内的骨肉。这是她唯一与他往事牵连的证据,亦是她与他现在唯一关系相契的凭依,割弃了它,她就真正、彻底地变得一无所有,成了一个被男人玩过又甩掉的弃妇。于是她甘愿负载起那一个弱小的生命,在充满荆棘的世俗丛中拖行出斑斑血迹。 她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靠着每月不知情的父母仍然邮寄至学校的微薄的生活费,以及密友常湘语有限的资助艰难地生活着。但世间的命运,极少有锦上添花的,更多的是雪上加霜。八个月后,闻知声讯的父母找到了她。面对她的生命之花过早盛放、结果所带来的便便大腹,恪守传统的父亲在震怒之下,一脚踢中她的小腹,扔下一句:“我们罗家没有这样的贱人!”然后看也不看倒在血泊中的女儿一眼,踉跄着离去。 那一脚,断送了一个八个月孩子的性命,断送了罗秋芸与家庭的关系,也断送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幻想。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后,她惘顾母亲盈盈的泪眼,无视常湘语苦苦的央留,撑着起身离开了医院,离开了洛水镇,来到了庆阳镇,掏空了过去,透支了未来,成了凤央楼的头牌妓女紫依。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停留在紫依的脸上,迟疑地为她拭去斑驳的往事泪痕,将她从罗秋芸的身份切换回了紫依。紫依抬起眼,看见王启风正凝眸望着她,眼中有理解,有愧疚,还有爱意。她心头一震,十七岁时那梦幻般的第一次相遇情景如雨后的溪水,节节涨高,淹没了她的心房。她软绵绵地靠入了王启风的怀抱中,泪如滂沱,“6年了。我原以为先变的是你,谁知道,你竟然无多变化,而我却已面目全非……” 王启风紧紧地拥着她,表情分不清是欣慰还是伤感,“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6年前的秋芸,纯洁、善良,一如羊羔般惹人怜爱。” “那你当时为何又抛别了我,不告而辞?”紫依猛地挣脱了王启风的怀抱,忐忑地紧盯着他的眼,希望从中找出一个真实的答案,却又害怕,那隐藏在真实背后的冷酷会如猛兽一般冲决而出,撕碎她残留的一丝温存之念。 “不是我存心如此,而是时局逼迫哪。”王启风长叹了一句,“想当日,日寇铁蹄踏碎我华北防线,直逼上海、南京。我等身为中华儿女,自然不能坐而视之。恰好军令传来,要我等速去上海增援,于是就仓促拔军前往。在此后几年中,数次与日寇交锋血拼,我军伤亡惨重,节节败退,直至半年前被吴司令收编残军,才算暂且从烽火硝烟中脱离出。而在这中间,虽然曾想过与你联系,探知你的消息,无奈国难乱世之中,哪得我轻易脱身,只能将那一番思念之情按压了下去,在心中祈祷你的平安如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紫依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是你负心遗弃了我,原来你只是为解忧国难,奔赴战场杀敌。我真是,真是……”有泪水自她的眼中溢出,晶莹连串,任王启风怎样伸手擦拭都无法截停。 |
“你这些年中是不是受了许多苦?又怎会流落至风尘呢?”王启风爱怜地抚摩着紫依凝脂般的粉脸,问道。 “这些往事,不提也罢。”紫依绽开微笑,“我只须确认,你并没有辜负于我,那么过去里所承受的,也就都烟消云散,无足挂齿。”她仰观着王启风,幽幽叹息道:“可惜我不再是当年的罗秋芸,堪配得上当今的王副官,王英雄。” “紫依,你别这么说。我回头跟吴司令求情,让他放过你我,我王某甘愿抛弃所有的富贵与前程,与你种地务农,厮守余生。” “不,吴司令不会收回他的成命的。”紫依苍白地笑着,“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了。你知道吗,曾经里我是多么地恨你,恨你改变了我的命运,却又将我丢于半途之中,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凄风苦雨,迷雾瘴气。所以我自甘堕落,卖身于烟花之地,都是想报复你,希望有一天与你重逢时,让你心痛,曾经里自己钟爱的女人,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妇。可是我又害怕有一天彼此相遇时,你告诉我当年你的苦衷,你的身不由己,而我那时却已残花败柳,无颜去面对你。所以我又说服着自己卖艺不卖身。我就是这样矛盾着,日日夜夜在爱与恨的煎熬之中,守望着与你见面的期待。 “那日初在凤央楼里遇见你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紧张。我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要融化掉,提不起一丝的力气。于是我知道,与你的相逢相爱,是我的宿命,一辈子难于摆脱的忧伤,明媚的忧伤,甜蜜的忧伤,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就如同当日我所唱的那一支曲,你听到的是‘拼却醉颜红’的慷慨之音,而我心中所拥有的,却是‘犹恐相逢是梦中’的不真实感。只有当你一点都认不出我,反倒信誓旦旦地声称可以为一个名叫‘紫依’的妓女甘愿献身时,我才开始感觉到悲哀,还有强烈的嫉妒。我嫉妒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用她妖媚的容颜,竟然可以夺走你的心,你的性命,而一个纯洁如白鸽的少女,将自己圣洁的身体献给你,却挽留不下你的半点留恋。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借吴司令之手来杀你,当然了,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死,哪怕你心里再没有一点我,那一个无辜的少女罗秋芸的影子……” “你始终是我心头放不下的牵挂。”王副官用嘴唇阻止住紫依继续往下说,“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甘愿可以为紫依而献身,并不是贪图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我可以找到一种熟悉,一种摄人心魄的熟悉。我起初并不知晓这种熟悉感来自何处,为何对我有如此致命的诱惑,如今才知道,原来是你在我心中种下了一个影子,令我多少年来念念不忘,无法放释。所以紫依,我们不要死,我们要活下来,活在我们过去里一起许下的诺言中。” 紫依凝眸深深地注视着王副官,眼眸因激动而熠熠发光,“原来你是为罗秋芸而甘愿献身的,而并非为妓女紫依。启风,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为我挽回了我一生最重要的价值。”她轻轻地解开王副官缠绕在她身上的手臂,退后了两步,“启风,我一直在心里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日里我与你相见,不论结局是云开雾散,得见清明,还是云深雾锁,惨淡阴郁,都是我罗秋芸的回归之日,亦即解脱之日。今日得以证见你的真情,我真的死而无憾。” 紫依唇边绽开奇异的笑容,脸色澹静得如一泓碧水,“启风,你要记住,这个世上少了紫依,只是少了一个可怜的女人,少了一份苦难;而少了一个王启风,却是少了一个抗日的中坚,甚至可能少了一份国土,所以你一定要顽强地活下去……” 王启风顿然明白紫依的心意,他惨叫了一声:“不要呀……”扑了上去。但紫依动作比他更快,未待王启风沾住她的衣角,她的头已轰然撞上墙壁,鲜血自她破裂的额头汩汩而出,染红了身上的翠衫。 “紫依……”王启风搂住紫依软绵绵的躯体哭喊着,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角,死死地按住紫依的额头的血洞,试图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将生机挽留回紫依体内,但抱定死意的紫依这一撞是倾尽了全力,基本已无回天之力。 “启风,你不要这样。”紫依微弱地笑着,“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结局。虽然我好想与你一起过上郎耕女织的简单安宁生活,但我知道,全中国还有万万千千的人心怀同样的渴望。所以我不能霸占住你,堵住他们幸福的希望。这也是我所能还给你的最好结局……” 王启风抱住紫依渐渐冰冷的身体,再也抑制不住,悲痛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
五 “好一幕痴情女子多情郎的感人场面。”吴司令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清脆的掌声在沾染了鲜血与恸哭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寂寥与空洞。他来到紫依面前,望着那张原本俏丽的脸庞现被鲜血所凌乱覆盖,再见不到一丝国色天香时,脸上的挪揄渐渐消失,而笼罩上感伤。“她是带着满足而去,只可惜,若是她得知,自己所深爱的男人,只是一个朝三暮四、满嘴谎言的浪荡儿的话,她是否会后悔今日里的选择呢?” 王启风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瞳孔收缩。 “我说的不对吗?”吴司令对王启风恶狠狠的目光视若无睹,依旧不紧不慢地陈述着:“你可以骗得了紫依,你当就可以瞒得过我吗?当年你与他初相识时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是你精心设计的一出戏罢了,而与你一起对唱演出的,是你的部下陈凯和刘昆,对不?你所言的奔赴前线抗日倒是不假,但你却漏过了一件重要的事,即你在战争之中非但没有日日思念你的罗秋芸小姐,反倒是勾搭上南京的一富商女儿,与之成亲两年后,又将其抛弃。至于其他的风流情事,我也就不替你一一历数了。我只是叹息紫依姑娘这样的一人间奇女子,却因为痴心和为你的花言巧语所蒙骗,稀里糊涂丧送了自己的性命,真是天妒红颜哪!” 王启风脸上的肌肉抽搐不止,“你怎会得知我的过去,还有我和秋芸相识的事?” “既然连真挚的爱情都可以拿来出卖用以求生,那么你以为凭你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封得住你所谓的亲密战友的嘴,不让他们将你的隐私拿出来兜售以求荣?”吴司令盯视着王启风,目光凌厉如刀锋,“我吴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重用你,那么自然会先将你的底细掏得一清二楚!” 王启风默然无言。良久,他昂起头来与吴司令对视,“既然你深知我的底细与为人,为何还要重用我,不怕我误了你的大事?” “成大事不拘小节。”吴司令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迷惘,“你虽然在感情上善于玩弄手段,但不可否认的是,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一个在战场上视死如归的勇士!我吴某需要的,不是谦谦君子,而是可以杀敌的将士!所以,”吴司令顿了顿,“如果与你纠缠在一起的,不是紫依,而是另外一个女人的话,那么我吴某断然不会安排下今天的局面!” “如此说来,吴司令是爱上了紫依,凤央楼的头牌妓女?”王启风不无讽刺地反唇道。 “不错,我承认,我是爱上了紫依,爱她为守信念无惧威胁的勇敢,爱她为爱甘愿蹈死的痴情,爱她深晓民族大义的道德情操。但我同样爱你的爱国情怀,爱你的军事才华,爱你的拼死杀敌精神!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艰难抉择中。当初我迟迟不下命令逮捕你,就是想给你一条生路,让你有时间去逃跑。结果呢,你竟然丝毫不领情,呆在家里引颈受刑,让我骑虎难下!” “但你终究还是下了杀令……”王启风缓缓道。 “这只是一个考验。”吴司令摇头道:“我只是想测试你对紫依的真心。若是你可以做到甘愿为紫依去死的话,那么我就成全你们的姻缘,送你到西南的张司令那里,担任他的副手。你应清楚,我吴某不是做事首鼠两端的那种人,而一定要干净、彻底。既然紫依是我吴某今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那么我就不想她下半辈子所托非人,受到半丝的委屈。” “真是难得呀。”王启风脸上仍然是挂着嘲讽的笑容,“向来杀人如麻的吴司令竟也有大发慈悲的时候,为一个女人甘愿在全城人民面前失信,还要成全她与奸夫之间的私奔!” “我吴某是杀人如麻,但那杀的是我恨的人,或是恨我的人,而不是让我心动的人!”吴司令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错!我比世上哪一个人更恨你!恨你夺走了我唯一的心爱女人,让我在全城百姓面前颜面尽失!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无法对紫依下手!我没有能力去亲手扼杀我的爱,爱,你明白吗?我知道我杀你,会泄一时之愤,但却会招致紫依一辈子对我恨之入骨。我吴某不介意我的仇家食我肉,寝我皮,但却不能忍受我爱的女人日日夜夜在恨我,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宁愿放你们走,因为我知道,尽管这样她可能离我得更远,但至少,她将来想起我时,会心存一份感激,而我想起她时,也可以被自己所感动……”有泪花在吴司令眼中泛动,“只可惜,我的良苦用心还是败在了你的生花妙舌下。现在紫依死了,那么我也就可以尽情地恨你,所以你,不-得-不-死!”语至毕,吴司令面已狰狞,声已凄厉。 “你杀了我吧。”王启风望着怀中罗秋芸结了血痂的脸,淡然道:“在她撞墙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今生我欠她的已太多,再难苟活于世上,惟有追随她而去,才有可能洗尽我对她的所有罪恶,然后争取再做一对来世里的夫妻。” 吴司令晒然道:“你就不要再费心耍这些小把戏了。我不是紫依,不会轻易为你的这些花言巧语所打动。你会舍得死?你若舍得死,之前又何必费尽心机地欺骗紫依,将死的名额推于她?” “恰如你的有些心思我不懂一样,我的心意你也不会领会。”王启风无限伤感道:“初时,我确实是想从紫依的手中博得生的那一线希望。那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因为我觉得,我与她的生命价值不同。她固然是长得百媚千娇,颠倒众生,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妓女,存在于这世间的价值就是为男人增添一点娱乐。而我却不同,我是堂堂的一个军官,我承担着光复祖国的使命,四万万的祖国人民他们需要我,需要我率领着将士们将日寇驱逐出中国,还我大好河山。所以我不能死,我只能选择了对紫依进行欺瞒。但就在我说出我之所以甘愿为紫依去死,是因为6年前她在我心中种下了一个影子时,我恍然醒悟,原来这么些年,我从未曾忘过她,在我的心中,她才是我唯一真正牵挂的人。及至她不惜自杀以换取我的一线生机时,我顿然彻悟,我生命中真正想要的,不是什么荣华功名,不是铸碑历史,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可以为你生、为你死、对你不离不弃的女人,一个不论你什么时候,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会微笑地敞开怀抱,收容你,包容你,哪怕你是带着荆棘要刺伤她也丝毫不退拒的女人。我曾经得到过这样的一个真挚女人,可是我却为一时的欲念将她从身边推开,将我生命中最精华的部分抛弃。这样余下的人生,还有什么价值?就算有再多的辉煌,也都是衣锦夜行,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吴司令久久地凝视着王启风,嘴角的抽搐显示出他内心中的激烈冲突。良久他缓缓说道:“但若你真的死了,那么你岂不是对紫依的临终托付失信,将来你如何去见她?” 王启风一怔,面色焦黑,喃喃道:“但我却别无选择。” “如果你真的要死,那好,我给你指点一条出路。”吴司令沉吟了会,咬牙下定决心地说:“日军41师现正气势汹汹向我们冲杀而来,而我军尚需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可能完成应战部署。所以现在需要一支部队来牵制住日军前进的锋芒。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任命你为30旅旅长,由你率30旅来拖滞住日军脚步。如此一来,你既可完成紫依对你的遗愿所脱,又可以成全自己的心愿。” 王启风眼中放出光芒,朗声道:“好好好!好男儿自当战死沙场。我王启风若能与日寇同归于尽,却是人生一大快事!我愿领命,多谢吴司令的大义成全!” 一个星期后,吴司令正坐在军营里,闭目养息,忽然下属紧急呈送上一封电报。吴司令拆开一看,上文“30旅全军覆没,旅长王启风力战而死。”他久久地凝视着电报,一动不动。良久后,徐徐抬头,望见墙上所挂的一女子画像向着他浅浅微笑,身躯陡然一震,一滴泪珠滴落在电报上,慢慢泅开。(全文完) |
妖段子《咸味》:崔铭得了一种怪病,吃什么东西都觉得咸涩,难于下咽,饭菜里不能放半点盐粒。如此不出一个月,他就得了缺盐症,四肢乏力,全身浮肿,头痛欲裂。家人将他送去诊所打生理盐水,刚注入第一滴,他就立即拔了,咆哮道:“这该死的盐水,烧到我的血管了!你们是想要害死我吗?”家里人惶惶不安。眼见得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直至连喝白开水都开始觉得苦涩,家里人强行将他送进医院,进行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在他的咽喉和大脑处,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寄生虫!原来崔铭喜欢吃野味——真正的野味才是最鲜美不过,即便不加盐不加油乃至不加工都一股天然的香气。饕餮之余的恶果就是那些野味中隐藏的寄生虫进入他的体内,肆虐起来,控制住了他的味觉。医生将他的喉管和头颅切开,用生理盐水进行清洁。那些寄生虫纷纷剥落。但极少数寄生在血管壁和头颅深处的,医生亦鞭长莫及。手术之后,崔铭再活了两年,但从此里食不甘味,只能以流质食物维生。 |
终于把那一个妖段子《怪梦》写完了,也就懒得再去投稿,估计投稿也通不过吧,因为有着对那段疯狂岁月的控诉,就放在这里给大家看吧。。。。 妖段子《怪梦》:从二十岁开始,简桂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重复做着同一个梦,一个涂满阴郁黑色般的怪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古老宅子的门口,定定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口水井。老屋青石砌就,雕梁画栋,有着大家府宅的气度,但却掩饰不住衰败气象,蛛丝爬满屋檐,青苔将每一寸石板覆盖。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水井黑洞洞地朝着天,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这些气息一点一点地渗入简桂的骨子里,将她冰封住,立于原地,无法移步。她清楚地感知到,在水井里藏着某个秘密,一个深入骨髓的可怖秘密。那个秘密在井中荡漾,产生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几乎是拽着简桂的头发,逼着她一步一步地挪向水井。这是一场漫长的受刑,恐惧如针刺一般将梦境刺得千疮百孔。终于梦境不堪这份沉重,爆了。于是简桂醒了过来,全身冷汗淋漓。 无论是在梦中还是梦醒,简桂都清楚地知道,那个水井是恐怖之源,那里面所隐藏的秘密是致命性的。如果某天她抵达了水井,看到了井中所隐藏的那个秘密,那么她将毫无悬念地坠落,坠入井中,狭长的、光滑的、丝毫不能着力的、充满了刺骨冰水的水井。她将永远地沉沦在井底,被那个秘密紧紧地缠绕,直至窒息而亡,化作井中一个新的秘密。 最让简桂发狂的是,这个梦境除了反复出现之外,每一次时间都要拉长一点。准确地说,每一次梦里她都要被那股古怪的力量拽着离水井近了一步。不多不少,每次一步。在梦里,她清楚地数着脚步。第一次,一步;第二次,两步;第三次,三步……一个声音始终响在她的耳畔:走完99步吧。99步,正是古宅门口到水井的距离。简桂确信,一旦走完99步,不仅仅是在梦中,水井会把自己吞噬,而是自己将会彻底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进入到暗无天日的水井中。就像一个布娃娃被人遗弃在荒废的古井中,逐渐腐朽发烂。 从迈出50步起,简桂就开始有了一种揪心的恐惧。她疯狂地查找一切可解脱之法,包括求神、吃安眠药、寻找心理医生等等,可是全部都失效了。每隔一段时间,那个梦境总要像一个幽灵一般地升起,引诱着她往前迈出一步,再在刻骨的颤栗中惊醒。无数次的梦境之后,她走了95步,距离99步,仅有4步之遥。恐惧与绝望将简桂深深攫住,她开始怀疑,那就是自己冥冥之中的归宿。也许前世里,她被人丢进了水井里,或者将人丢进了水井里,然后将极度的深寒与死亡气息涂抹满水井。 为了摆脱这如跗骨之蛆般的恐怖梦境,不让自己陷入梦境的可怕泥沼中难于自拔,简桂开始选择四处旅游。漂泊似乎真的拖慢了梦中的脚步。半年多的时间里,简桂只再做了两个梦,往前走了2步。也就意味着,在梦里她一共踏出了97步,离水井只有2步的距离。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水井底下翻滚的阴寒之气,在空气里凝聚成一双双透明的手,耷拉在她的脑袋、肩膀、手、脚之处,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拖曳着她迈向水井——生命的尽头,地狱的大门。这股阴寒之气从梦里一直延续到醒来。简桂发现自己四肢僵硬,鸡皮疙瘩布满肌肤,身体蜷缩成一团,牙齿打着战。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献于祭坛的牺牲,全身赤裸,目光绝望。身披绣着骷髅头灰袍的祭司在一旁手舞足蹈,吟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语:一步,两步……九十步……九十八步,九十九步……四周的人群欢呼起来,只有她一个人的心沉了下去,沉于冰水之下,沉于窒息之中,沉至十八层地狱里。 唯有不停地奔走,奔走在陌生的环境里,再饮酒寻欢,才可浇酹一点心头的恐惧。这一天,简桂独自一人背着行囊,来到一处小镇。小镇与她所经历过的小镇大同小异:狭长的街道,小店林立,卖日用品的,特产品的,家电的,电信营业厅等等。略微差异的是,盛夏的中午,街头几乎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她孑孓的身影被阳光拉长了又缩短。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头有一丝恐慌。她隐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息,甚至是某个阴谋。这种感觉让她针芒在背,让她汗出如浆——只有她清楚,她的出汗并非是被太阳所蒸发出来。当她走尽长街,经过一个拐弯,那栋在梦里萦绕了许多年的古宅就那样忽然间出现了,就如同是一个恶作剧的人躲在拐角处,猛然间跳出,将她惊吓住。青色的条石为尘所封,红色的朱漆大门斑驳不堪,院落的围墙上长满了野草,衰朽的气息将整栋古宅笼住。这就是一栋被时光诅咒的房子,阳光无法将热量抵达它的任何一个角落;尘世的喧嚣亦惊不起它的半粒尘埃。它被世人所遗忘,又被世人所牢记。时光的荒野之上,它悄然屹立了许多年,只为这一天里,与她的相逢。只是这样的相逢,没有任何的惊喜,只有仓促的惊惶。 简桂久久地站立着,大脑里一片空白,仿佛灵魂已经被古宅的青砖灰瓦所攫取。最终,一只乌鸦的尖叫将她惊醒。她的第一反应是逃跑,逃得越远越好,远离这栋古宅,远离这个小镇,永世都不再踏临这个省市。可是她的身体却被另外一种古怪的思想所控制,不由自主地移动双腿,一步一步,如上刑场那般艰难地朝着古宅大门走去。 与梦中的场景不同的是,古宅的大门不是敞开着的,而是铁锁横插,将门内内外阻隔成两个世界,只有冰冷的气息从深深庭院里飘散出来,钻入简桂的每一个毛孔中,让她不由自主地身体紧缩,瞳孔收缩。站立在门前,简桂鬼使神差般地伸手将门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发出“吱呀”的一声,仿佛有人站在门后古怪地叹息,吹动灰尘簌簌,遮迷住了简桂的眼睛。泪光之中,她看见了庭院正中的那一口井。梦中的那口如猛兽之嘴、随时可吞噬人的水井。盛夏的时光,可是她却分明看到水井在往外冒着白气,氤氤氲氲,飘飘袅袅。整栋古宅所散发出来的阴冷之气,正是这口井! 简桂定定地看着水井。梦境如同头顶悄悄移来的乌云一般,将她席卷并甩进了院子里。她看见另外一个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般,肢体僵硬,步履沉重地步步靠近水井。她看不见另外那个自己的颜面,但从她的身形可以猜测得出定然是面色煞白,目露惊恐。她想放声大呼,叫醒那一个梦中人,可是舌头却被那阴冷之气压得死死的,怎么都抬不起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那个自己走向死亡的深渊,沉坠于地狱的中心。 |
就在她全身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之际,突然间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那手如此突兀其来,又如此丑陋不堪,施加在简桂的身上,不次于是将她推落井中的那般力量,令人惊悚绝顶。一连串的尖叫声从她的喉咙间绵绵不绝地发散开来,尖锐得就像一把锉刀一般,切割着人的耳膜。 她的剧烈反应吓得身后的那双枯瘦的手迅速收了回去,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娘,你怎么啦?” 这个略微带有一点人间温度的声音将简桂从迷离的梦境中拽了出来。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名干瘦如枯枝的老太太,正带着一点惊恐与狐疑地注视着她。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简桂使劲地咽了口唾沫,道:“我……我是过来游玩的。” 老太太看着简桂斜挎的相机,点了点头,沙哑着嗓子道:“没事不要靠近这屋子。”说完转身欲离开。 简桂的心头翻滚着千万个疑念,亟待揭晓,当下里急急拉住老太太,“刚刚,那个,我在门口看到了一些,呃,那个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那么害怕。您能给我讲讲这个房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吗?” 见老太太眼中有迟疑之色,简桂急忙从钱包里抽出三张红色票子,塞到老太太的手中,恳求道:“求您给我说一说吧。” 攥着钱,老太太眼角的皱纹顿时化了,她笑得合不拢口地道:“去我家坐坐吧,我给你讲。” 在老太太家中,简桂听到了一段无比震撼的往事:老屋所居住的人家本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其祖上是清朝的一位举人,在京中为官数十年后落叶归根,造了这座当时堪称“豪宅”的府邸。本意是传承子孙,荫泽后代。不料时局变幻莫测,转眼已是新中国。在疯狂的红色岁月,这栋房子的显赫身世成为了致命的诅咒。举人的后人被定为“黑五类”,在某个燥热的午后,一群红卫兵踢破了门闯入,将举人后人的全家三十余口全都赶至院子里,在宣读了一堆的罪状之后,追逐着,用锄头、镰刀、铡草的铡刀等将他们悉数杀死,而年轻的女眷在杀死之前甚至遭受轮奸,死后被割下乳房、阴部等。一干的红卫兵为这场血腥的屠杀高声欢呼。他们将所有的尸体丢入了院子里的水井中,除了一名10岁的小女孩——她成为全场遭戕害最彻底的受害者。经过残忍轮奸后,红卫兵们将奄奄一息的她架到铡刀下,如同铡草一般地将她的脑袋切下,丢进井里。随即红卫兵在院子里点燃了一场篝火,将小女孩的躯体如同宰杀后的羊羔一般地架起,转动着烧烤,待其熟后再切成一片片,分而食之,同时载歌载舞,庆祝无产阶级专政的胜利。无人觉得不妥,无人心怀愧疚,他们自信在执行最伟大的指示,在做着做正确的革命行为。那些在旧社会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黑五类,就不容于生存在新社会中。狂欢之后,不信鬼不信邪的革命小兵们不顾满院的血腥气,将屋子确定作为革命据点,夜宿其中。半夜里,有红卫兵尿急,起来院子里准备放空膀胱,突然间看见水井里有白雾冉冉升起,不觉好奇地走了过去,探头查看,厄运就此降临。另外一名同样夜起的红卫兵目睹了接下来的恐怖一幕:死者的头刚靠近井沿,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只见在月光下他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几乎要爆出到眼眶之外,紧接着从他的喉咙深处被挤出一声惨叫,随即两眼一翻白,随即整个人直直地跌进井中。目睹者惊恐地大叫,唤起了更多的红卫兵。有三名胆大者手执武器,靠近了水井。其他人远远地旁观,只见井口处白雾缭绕,有一抹血色在雾中缠绕翻滚,看上去有几分像是一口翻滚着蒸腾热气的大锅中煮着剥开了皮、血肉模糊的尸体。三名胆大者吓得变了颜色,但仗着人多,强撑着观看,忽然间一股红色的血水从井中激溅而出,喷射在三名胆大者的脸上。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惨嚎响起,三人捂着脸在地上滚动,然后身体蜷缩着拼命想要逃离水井。其他的红卫兵见状,白日里所有的雄心壮志、胆大妄为全都消散,在一迭迭的惊叫声中,所有的人一哄而散,夺路而逃,只遗下三个倒地的人在痛苦哀嚎。 简桂试探地问老太太:“井中究竟有什么呢,怎么可能将人吸入井中,又凌空伤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相传当年老举人建造这栋房子时,有请风水先生看过。风水先生说地下有盘着条黑龙,时睡时醒,睡时风平浪静,庇佑房子中人,可一旦醒了,那么将会掀起腥风血雨,殃及后代。后来风水先生给了个建议,将房子的格局按阴阳八卦进行布置,即通过阴阳交汇,聚合天地之气,镇住黑龙,让它永远陷入沉睡中。据说阴眼底下就是那条黑龙,这也是最凶险之处。因此每隔两年,举人家都要在水井边举行祭祀,往里面投入鸡鸭猪羊等各式祭品。这也是风水先生的建议,说是让黑龙吃好吃饱,这样子就会安分呆在里面,不会兴风作浪。举人的后人一直这么供奉着黑龙,直至人民公社期间,他们家产被共产掉,加上整个物质匮乏,他们只可能偷偷摸摸地往井里扔一些猪下水等,好在黑龙好像也都不计较,于是一直都风平浪静。再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在打倒黑五类、破四旧的声声口号中,如果再有这种迷信祭祀的做法,那么简直就是全民公敌,所以祭祀就彻底停掉了。结果这一停,果然黑龙的报复就来了。唉。名利之想害死人哪。想那举人也是家财万贯,若不是贪念,想着让黑龙庇护自己和后人的平安富贵,非要将房子建造在黑龙的上面,否则怎么会引来这灭门惨祸呢?” 简桂狐疑地问:“真的有黑龙吃人?” 老太太肯定地道;“自然有了。当时的白雾和雾中的血色就是黑龙吃人时吐出的涎。” 简桂沉默了片刻,道:“那后来呢?” 老太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痛楚,幽幽道:“后来啊,那三个被喷到龙涎的红卫兵全都死了。房子呀,就被封了起来,渐渐荒芜到现在。”她忽然警惕地盯着简桂,道:“姑娘,你先前说看到了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简桂想了想,道:“我看到一个人影,一步一步地走向水井,好像很快就会被它吞噬一样。” 老太太的脸上流露出震骇的表情,呼吸变得急促,枯瘦如柴的双手抓着简桂的肩膀,“你真的看到了?真的吗?” 简桂被她的表情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老太太以手拍着大腿,叹息不已,“那孽畜,唉,这一劫怕是难逃喽。” 简桂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了,慌乱地问:“您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回事?我是不是犯了什么忌?” 老太太直勾勾地看着简桂,那眼神几乎要钻进她的心脏里,让她五脏六腑全都收缩起来,阵阵恶心在咽喉间翻滚。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下,才让心头的翻江倒海略微平伏下来。 “你看到的是黑龙制造出来的幻象,这意味着黑龙又要吃人了,而你就是被选中的人选。”老太太的声音嘶嘶作响,如同一条黑蛇吐信。 简桂全身的血液全都凉了下来,对应起以前的梦境,不觉凄楚地笑了,“这大概正是我的命运归宿吧。来了,那就来吧。” 老太太慢慢地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这虽然是劫数,但并非死劫,而有解救方法。” 简桂的眼前一亮,激动地握住老太太的手,连声道:“有什么方法呢?” “还记得我先前对你说过的话吗?”老太太混浊的眼中突然射出一丝光芒,“只要每两年祭祀一次,那么黑龙就会睡去,不再兴风作浪。只是……” 简桂的心沉浮了下,渐渐地褪去先前的激动,“只是什么呢?” 老太太道:“只是这个祭祀有一整套的仪式,举人家族代代相传,可是在文革期间他们全家遭到了灭族,这套仪式就流传了。” “那看来还是天意,天意要我命丧于此……”简桂的睫毛低垂了下去。 “不要这么绝望。”老太太安慰她道:“这事还有最后一线转机。我认识一个老头,他当年给举人家族里当过长工,见过举人老爷怎么祭祀,或许他还记得全套流程。你等着啊,我给他打个电话先。” 简桂感觉如同遇到了菩萨般,感激地朝老太太点了点头。 老太太拨通了一个号码,用方言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之后放下电话,对简桂说:“老李头说,他大致能记得整个流程,唯有祭祀时举人家会念一段祭词,这个他不会。” |
简桂陡然感觉到一种新生的希望,“祭词,这个应该不是主要的吧,只要能走完流程,我想总会有奏效的机会。那老李头愿意帮忙吗?这个……”她硬往老太太手里再塞了500元,“这个是给您的一点心意。老李头那边我也会给他酬金。另外所有的花费都算我的,只请求你们能帮我这个忙。” 老太太捏着钱,微笑地点了点头,“行,这事包在我和老李头身上。也不是为你的钱,只是姑娘你这么年轻,救你一命这是莫大的善行。” 老太太又给老李头打了个电话,然后一边记下:五色蔬菜……五色水果……全猪、全羊、全鸡、全鸭、全鱼各一份……红纸一张……香烛、元宝若干…… 拿着单子,老太太眯着眼睛道:“这些祭祀用品可真不少,只是这事我们需要暗中来做。因为文革的那桩事,乡里人把那房子看做了魔鬼的住处,坚决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要说进入到里面。这样子吧,刚好我老头子过两天也到了祭日,我就对外声称是老头子托梦给我,说他在下面又穷又饿,让我多做点好吃的,这样子乡里人就不会怀疑。另外啊,这个祭祀一定要等到月圆之夜,在午夜时分进行,所以你也需要在这里住上两天,等待十五月圆。正好这两天里我准备各种材料。” 简桂感恩不已,再留下三千元让老太太作为采购之用。老太太推辞道:“这个不急着给我钱,等所有的材料齐备后我再跟你结算不迟。” 性命攸关之际,简桂哪里会计较这点钱,道:“您就先接着吧。如果有剩余就当做是给您的辛苦费,不够的话您尽管告知我,我到时再加倍补给您。” 老太太含笑收下,道:“那你这两晚就住在我这里吧。对了,你可以叫我魏大娘。” 夜里,简桂再度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再次来到古宅。然而与以前的梦境不同的是,这次她并非是从门口开始迈步,而是一开始就站在古井旁。她能感受得到井底有东西在翻腾,搅动阵阵寒气冒出,砭人肌肤。她很想探头朝里面看个究竟,但又很害怕。于是就一直在井边踌躇着。突然间,一条黑龙从井中窜出,一口将她吞没了下去。 简桂蓦地惊醒。虽然是一个噩梦,但她的心底深处反倒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悦之情——没有了那一个如同咒语一般的数步,那么是否代表她已经从梦境中走了出来?即她已经逃脱了宿命的笼罩?她忍不住跪在床上,双掌合十,感恩菩萨:“谢谢大慈大悲的菩萨,将我指引到这里,代我解开死亡的枷锁。” 天亮了,魏大娘开始忙碌起来,采购了大量的香烛、纸钱等祭祀所用之物。她口中的老李头亦过来帮忙。老李头长得有些凶恶,眉毛粗大,仿佛两个描了又描的打横括号;眼睛却显得有些小,一副永远没有睡醒的模样,然而偶尔睁大眼,却是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满脸花白的胡须,也不知道蓄了多长时间,将他的嘴大半都遮住;再加上一头杂乱的头发,乍一眼看过去,像极是从荒山野岭间逃难出来的人。 简桂的心头微微收紧了下。面对老李头,她感觉到有一种不自然,乃至心悸。 魏大娘大概看出了她的心事,出来解围道:“你别被老李头的模样所迷惑,他是恶人形象,菩萨心肠。” 简桂畏缩了下,但想到性命攸关,于是强将心头的不适感压下,向老李头提出自己的请求:在荒宅里重做一遍祭祀黑龙的仪式。她不会让他白帮忙,一共给他2000元,仪式前支付一半,仪式结束后再支付一半。 老李头爽快地答应了,“什么钱不钱的没关系,我这跟魏大娘一样,主要是为了行善。有句老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给自己死后积点德,希望将来可以上天堂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简桂的心底微微一凉,仿佛指尖触摸到死亡的锋芒。她沉默了下来,将自己端坐在屋子里,静静地看着魏大娘和老李头忙碌布置,静静地看着时光一寸一寸地从眼前挪过。 月圆之夜。天心一片澄澈。月华如水,如霰雪一般飘落。 站在古老宅子的庭院里,简桂仿若置身于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梦境里。她手脚冰冷。似乎清冷的月光全都倾倒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漂浮在空气里。她感觉到一种冷,渗透进骨髓深处的冷,冷得她的牙齿不停地打颤。她只能用双臂抱紧自己,然后让自己站在角落里,远离水井。可是她又不敢让自己隐匿在黑暗深处。荒弃多年的挺远,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只有处在魏大娘和老李头的视线范围之内,只有将魏大娘和老李头摄入自己的视线之内,她才能够感受到些微的温暖。 这是一栋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古宅。在这个古宅里,曾经发生过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许多男人、女子在这里面掏空了青春,耗散了年华,任古宅将自己的精血一点一点地抽取去,化作庭院里的青翠挺拔。然后,在那荒诞的岁月里,那些悲剧抵达了顶点——血腥的杀戮,暴力的宣泄。最后,鲜血凝固,人群溃散,庭院深深封锁了起来,唯有野草疯长。古宅,成了一个时代的记录,亦成为一个时代的禁区,如同镇上人视它的态度。 水井旁,魏大娘协助着老李头紧张地重演着祭祀黑龙的仪式——将红纸沿着水井铺展开,依次摆放上五色蔬菜、五色水果、五牲等,然后再绕着祭品行走,嘴中念念有词,不时地端起一盆祭品倒入水井中。 水井始终很安静。就像是一个沉睡中的人张开的嘴巴。均匀的气息在流转。简桂、魏大娘、老李头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尽量悄悄地带走他们所需的东西而又不吵醒它的酣眠。 不吵醒它的话,那么自己梦中的第99步,是不是永远都不迈不出去? 在曾经里,简桂觉得不要迈出那第99步,是一生中最大的渴求;可如今里,她却又几分恍惚。如果那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归宿,自己错过了,无法得窥井底的真面目,会不会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纠结,在最关键的一刻迸发了。 老李头仍在念着一些古怪的咒语,同时手舞足蹈,配合着他的胡髯满面,微眯双眼,生生地有了一种演恐怖片的感觉,仿佛他就是从那黑暗不见底的水井里爬了出来,在异度的世界里狂呼疯舞。 简桂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剧烈得几乎不受她的控制。她感觉到一条青蛇从草丛间蜿蜒爬了出来,一直爬至她的心尖,再一口咬了下来。她张开嘴,大口地喘气,空气中有一股湿气,夹藏着血腥味。 简桂的胃翻江倒海了起来。这是一片是非之地,是魔鬼的驻营,是人类禁区,不是她的归宿,不是她的久居之地。她挪动了脚步,朝着大门走去。大门的锈锁先前已被老李头锯断,掩合着,将他们与外面那个正常的世界封隔起来。 |
简桂的手刚落到门闩上,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飘来,让她的灵魂忍不住抖了下,“你要去哪儿?” 她艰难地扭头,隐隐地看见数十步之遥处,魏大娘和老李头正紧紧地盯视着她,“仪式差不多结束了,就差你把这红纸燃烧了,投入井中就终结了。” 简桂迟疑了下,手慢慢地从门闩上落下。转身。她的脑中蓦地跳出了一个念头:从大门口到水井处,究竟有多少步? 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一切。她鬼使神差地开始用脚来丈量距离。梦中的她并非正常迈步,而是双掌交替接续而行,简单地说,就是前脚掌抵着后脚跟,依次交替。99步,是梦中给到的答案。 一步,两步,三步……简桂就那样以着奇怪的姿势,渐渐地靠近水井。魏大娘和老李头脸上的惊愕表情逐渐变得清晰。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悄悄地离水井远了几步,仿佛靠近他们的,是个鬼魅,是被古宅控制住的行尸走肉。 短短二十多米的距离,简桂走得汗湿薄衫,气喘吁吁。那是她一生中走过的最“长”的路,亦是最为辛苦的路。她想起一个说法:人死了之后,其灵魂要将他生前所走过的路重走一遍,将散落的脚印一一捡起。现在自己,莫非就是在重走前世的不归路? 从大门口走至水井,不是99步,而是90步。简桂如释负重,又怅然若失。那么重要的一个梦,折磨了她数年的一个梦,莫非就真的只是一个梦? 她默默地蹲了下去,将铺于地上的红纸细细地折叠好——红纸之上原本供奉的五牲蔬果全都已被老李头倒入水井中,只余数张空纸。 收拾好红纸,简桂接过老李头递来的打火机,将它点燃。 幽暗的火苗跳动着,青烟袅袅升起。月光兜头泼下,却无法浇灭。看着红纸一点一点地燃烧成灰,简桂的心头空荡荡的。待最后一点红纸烧尽,她抬起头,撞见老李头复杂的目光,“你把那些灰捧起,撒入井中,然后就回家去吧。” 回家去吧……多么温暖的话语,多么冰冷的话语! 终于要与水井做最后的面对面了!简桂深呼吸了下,以手抔灰,站起身,微微颤抖。 月光滴落在水井中,撒出一片莹莹光芒。简桂低头。水井有寒气涌动,却不见想象中的黑龙,或者恶魔,水面上只有先前老李头撒落的五色蔬菜在微微荡漾,其余的五牲五果,全都没入井底。真的被吞噬了吗? 简桂定定地看着,仿佛井底有她的前世今生,命运年轮。良久,她笑了,凄楚地笑,宽慰地笑。手一松。纸灰飘飘散散,缓慢而又果决地朝井底坠去。 她刚想问老李头是否真的一切结束了,忽然间一股力量从背后涌来,紧接着她发现井底成了她的天空。她漂浮了起来。她沉坠了下去。进入到她的宿命之底,生命之末。 一个水花绽放了开来。一股冰冷呛入了她的口鼻之中。 她的脑袋忽然清醒了过来——为何只有90步,而不是99步,因为她穿了鞋。鞋子改变了脚步的尺寸,却无法改变脚步的方向。 梦境成真。是沉沦抑或解脱?她来不及追问,只冒出了一个气泡。 水井边,魏大娘和老李头脸上挂着诡谲而又残忍的笑容:这是你的命运之轮。50年前我们以红卫兵的身份抄你家时,这样子逼着你做了人祭;没想到50年后你又回来了,与前生长得一模一样。没办法,我们只有再送你一回。这是你的归宿,生生世世的永恒之轮。我们会一直在这里为你守候,在月圆之夜,推你一把。 水井仿佛听到了他们的话语,“咕嘟”了一声,似是满意的打嗝,随即陷入永恒的平寂,直至下一个的轮回开始…… |
@闲人_2010_ 10343楼 2014-04-15 11:57:00 好黑。。。不知什么感觉…… ----------------------------- 额,个人觉得《怪梦》这是比较典型的自我风格。。。设置一个悬念,然后给答案,添点迷雾,推翻,再添迷雾,再推翻,最后真实结局,然后还是个不完全的结局,呵呵 |
@闲人_2010_ 10348楼 2014-04-15 23:02:00 我是说故事好黑。真不愿相信有过这样的事发生。 -----------------------------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也借你的回复来说一下个人想法 |
@hyz5458 10357楼 2014-04-16 19:34:00 @无意归 2012-06-06 00:51:00 其实你应该庆幸。。。我最恐怖的那本小说《602噬人公寓》已经买不到了。。。 ————————————————— 握手握手,归归《602噬人公寓》原来是你写的。我有买这本书哦,当时没看懂,觉得没写完似的,那时看觉得好恐怖的。哪天翻出来再看看 ----------------------------- 是还有个续集《荒宅迷兆》 |
妖段子《牙刷》:简桂感觉恶心死了——每天她都看到一堆的苍蝇停在牙刷上,赶都赶不走!她换了一把又一把的牙刷,乃至用塑料袋罩在牙刷上,都阻挡不了苍蝇飘落上面。“这些地球的败类,低等的生物,吃屎的东西,怎么还不灭绝呢?”她恶狠狠地诅咒着,拿起牙刷走进浴室,“亲爱的,你该刷牙了。”拉开浴帘,一群苍蝇“轰”地飞起。浴缸里,躺着她那出轨的丈夫 |
之前没注意没贴完全。。。妖段子《牙刷》:简桂感觉恶心死了——每天她都看到一堆的苍蝇停在牙刷上,赶都赶不走!她换了一把又一把的牙刷,乃至用塑料袋罩在牙刷上,都阻挡不了苍蝇飘落上面。“这些地球的败类,低等的生物,吃屎的东西,怎么还不灭绝呢?”她恶狠狠地诅咒着,拿起牙刷走进浴室,“亲爱的,你该刷牙了。”拉开浴帘,一群苍蝇“轰”地飞起。浴缸里,躺着她那出轨的丈夫,胸口插着把刀,刀身被血浸染得久了已变得乌黑,唯独牙齿一片洁白。 |
@无意归 10367楼 2014-04-18 17:06 之前没注意没贴完全。。。妖段子《牙刷》:躺着她那出轨的丈夫,胸口插着把刀,刀身被血浸染得久了已变........ ------------------------------ @闲人_2010_ 10370楼 2014-04-18 21:35:00 苍蝇杀了她丈夫! ----------------------------- 额,你没看懂。。。苍蝇怎么可能杀人呢,苍蝇只是逐血逐臭而已 |
妖段子《追尾》:夜里,简桂驱车驶过一条偏僻的街道。作为当地的知名女企业家,她刚刚参加完一个重要的招商会议。正当她还在思量着这次招商谈下的话,可以获得多大利润,猛然间整个身体一颤——后面有一辆吉普车快驶而来,撞上了她的车!透过车后镜,简桂见后面车上的驾驶员目露凶光地瞪视着她,不觉心头生寒,不敢停车,加大油门,改变行驶路线,朝着闹市开去。后面车紧随不舍,最让简桂心惊胆战的是,男子隔几分钟就要撞一下她的车,这让她确定追尾并非是意外,而是抱有不良企图,于是咬紧牙关,控制住内心的深深恐惧,坚持着将车开到一条熙熙攘攘的夜市上。 待见到一大群人坐在一家烧烤档前吃着宵夜,简桂急忙停车,下来大声呼救。令她意外的是,后面车竟然也停住了,司机下来,冲着围上来的群众大喊:“她的车上有人,大家快拦住他!” 围观者面面相觑,不过有人还是听从了他的意见,打开了简桂的车门,但车后座上空空如也。众人疑惑的目光全都停留在男子身上。他无奈地道:“我叫崔铭,先前开车时,见到她车后座上有个男的,手里拿着刀准备刺向她的后背,情急之下才被迫无奈撞上她的车。见她没有停车,只能在后面紧紧追赶。” 简桂和围观者都半信半疑。崔铭见状,打开行车仪,不料已经坏了,他干脆取下行车仪的内置TF卡,将其插到手机上打开。因夜晚光线严重不足,加上行车仪的像素有限,行车仪拍的画面噪点极大,只能看出一个模糊情景,不过还是可以隐约看到确实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贴在简桂的车上,手上拿着一把刀。不过在汽车撞击之后,行车仪大概也受到损坏,停止了录像,看不到那个人影究竟是什么时候从简桂的车后座里溜走。 简桂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个人影是人还是鬼?他怎么埋伏到自己的车上,意欲何为?不过从他掏刀的场景来看,绝非善意。如此的话,若非崔铭先前不惜损车前来搭救,恐怕自己早就凶多吉少。想及此,她感激万分地向崔铭连连道谢。 崔铭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男人应该做的。我还有一个紧急事件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先前撞击不是特别严重,我们就不走保险,各自修好,可以吗?” 简桂连忙掏出钱包,要给崔铭维修费,却被崔铭坚决拒绝,于是心中越发地感激他。 崔铭进了自己的车,很快又钻了出来,“这破车,偏偏在关键时候启动不了!” 简桂心中过意不去,主动道:“你是不是要赶着去处理一个紧急事件?那我送你过去吧。” 崔铭为难地道:“这个……不太合适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单身女子,我怕你再有危险。我还是打个车走好了。” 简桂急忙道:“你救了我的命,你的车也是因为救我而坏掉的,我应该为你做点事。再说了,我难道对你还信不过?” 崔铭看了看手表,犹豫了下,“那好吧,一起搭个路也刚好可以好好认识下。”于是钻进了简桂的车中。很快,车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围观者见一场风波了结,各自坐回桌子,继续吃起宵夜。突然其中一人拍桌而起,惊叫道:“不好啦,快报警,先前车上的那女子有危险!” 众人讶然地看着他。 该人道:“你们没有发现吗,那一个记录仪上的黑影,始终都是一样大小的吗?” 按照崔铭的说法,他是无意中看到了简桂车后座上有个男子举刀的身影,他的行车仪亦拍摄下了——可问题是,随着他的车靠近简桂的车直至撞上它,那么黑影的身形应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才对,可是行车仪上的记录却始终如一。这只能说明,黑影并非在简桂的车上,而在崔铭的车头! |
妖段子《驱邪(上)》:崔铭以黑社会起家,靠武力威胁、绑架乃至杀人等手段,迅速建立了一个数亿元的商业王国,在当地呼风唤雨,不可一世。无人敢与之对抗。因为他除了涉黑,更大撒钞票,拉拢了市里的一批高官,于是当地政府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使得崔铭的气焰更加嚣张。 不过近日,崔铭却心烦意乱。他虽然可以摆平生意上的许多事,但却无法摆脱意外事故。他旗下的采沙场最近接连出事,不是翻车就是撞人,浪费了他许多钱与社会资源;而且他的儿子也在酒后与人冲突被人砍伤。“莫非是冲撞了什么邪神?”他恼怒地道。 心腹苟珲接声道:“要不要请个大师回来看看?” 崔铭心头一动,应了。 两天后,崔铭真找了一名大师过来。让崔铭意外的是,这大师竟然是个女的,名叫简桂,而且看上去萎靡不振,气色很差。他不觉狐疑,问苟珲:“哪里找的,靠谱吗?” 苟珲做了个“嘘”的手势,“她是神婆,据说开了天眼,可以通灵,看到各种好兄弟,而且你说什么都听得见。心诚,我们心诚些吧。” 简桂在崔铭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冷冷道:“请过高人看过吧。布置不错,将那些索命的冤鬼都挡住了。” 崔铭心头一凉,对简桂的态度亦尊重了些。 苟珲带着简桂又去了崔铭的别墅。简桂阴沉着脸,转了一圈,劈头问崔铭:“你是不是在这里杀过人?” 崔铭的眼角跳了几下。两年前,他的一个手下与他起了冲突。当时他喝多了点,怒火上冲,于是翻出藏在沙发下的手枪,一把将他的脑袋崩开了。为此他后悔了许多天。倒不是因为说因为杀人惹上麻烦,花了近百万疏通公安局才摆平,而是觉得家里沾染了鲜血,有些晦气。之后他也找了名大师,做了场法事,请了名开光了的菩萨坐镇家里。 这个事,他自然不会对简桂说出,只打了个“哈哈”道:“大师说笑了,杀人的事岂是随便就可以做的。大师是觉得这里的风水有问题?” 简桂冷哼了声,“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你家里供着菩萨,他不敢进门,就只有等你们出去了之后再撒气。” 崔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大师这话有什么根据吗?若是胡言乱说……” 简桂突然脸色大变,尖声叫了起来,“怎么啦,你不信我,还不信黄湿婆?” 苟珲急忙附耳道:“黄湿婆据说是当地一仙婆,法力很强,在乡下里还有一些庙供奉着她。实际上就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黄鼠狼。” 崔铭还来不及反应,简桂突然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崔铭完全愣住了,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感到整个心脏都收缩起来:简桂从地上缓缓爬起,脸上的肌肉全都凝缩在一起,仿佛变了个怪兽,嘴里“霍霍”地叫着,看上去恐怖无比。最让人震惊的是,简桂竟然一个人再现了当日他醉后杀手下的情景!虽然她嘴里含糊念着的词语无法听清,但她的动作和神态却一目了然,特别是开了枪之后犹不解恨,用枪管砸了下对方的额角的动作,崔铭记忆尤深! 表演结束后,简桂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崔铭。她头发披散,嘴角流涎,面目狰狞,眼珠泛白。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就像是被一只大毒蜂蛰住脊梁一般,又酥又麻又痛。崔铭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简桂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简桂高价买回的一棵香樟树下,念念有词,突然间双手一插,竟然插入树中。她身体的抽搐更加强烈了。崔铭的心也是越提越高——如果之前他对简桂还有怀疑的话,那这一手以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他自己早些年练过武术,深知双手插树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为的。顿时他的神色肃然了起来,紧张地盯视着简桂的下一步举动。 另他几乎昏厥过去的是,简桂竟然从树干上掏出了一个骷髅头!待她拂去人头上的蒙着的树汁等黏合物之后,崔铭面如土色:骷髅头的额角上很清晰地有着一个子弹穿过的痕迹,而且还有轻微的裂痕——很明显地是中枪了之后又挨击打留下的痕迹! 崔铭跌坐在地。简桂手捧人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崔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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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改天应该写个妖段子,来祭奠一下我那些被气死了的脑细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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