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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奶奶是家乡远近闻名的神婆,讲述这些年发生在我身边的诡异事情……[第90页]

作者:木木阿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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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7章 去世

    我听我奶奶说梦都是反的,在梦里她过得不好,她其实就该过得很好才对吧?王冲不合时宜地说。
    余欣洁不住摇头,说:不会,不可能,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梦,不可能会那么真实,而且我最近一段时间那个梦一直不停地出现,一定是蒋慧灵出事了,所以她给我托梦,易娃子,你一定要帮帮我,帮帮蒋慧灵。
    看着余欣洁满是担忧的脸色,我很想点头,干脆地回答一声‘是’,但是我不能,我不能仅凭余欣洁所做的几个梦,和这一封酷似蒋慧灵字迹的信,就断定蒋慧灵一定出事了,梦有可能是余欣洁白天太担心蒋慧灵所致,至于信,也有可能是有人的恶作剧。
    我如果记得没错,春节前去看蒋慧灵的时候,她曾告诉我们说,她母亲请了一位姓林的婆婆给她看病,那个婆婆是神婆,有林婆婆的帮助,蒋慧灵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倘若蒋慧灵真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林婆婆都无法帮她,我们又能做什么?
    在我沉默的时候,余欣洁越加紧张,双手猛地拽住我的手臂,急着问:想好了没有,王天易,到底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帮到蒋慧灵?
    这……我迟疑,想着该怎么回答,不想王冲先我一步,强行将余欣洁抓着我的手拉开,站到我们中间,对余欣洁说: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和易娃子的事,我们一定会帮你和蒋慧灵的。说完回头冲我说:你说是不是?
    我能说不是吗?想了想,我婉转地说:不是我不想帮忙,但是……就凭这么 ,我们根本……
    易娃子!我的话没说完,被王冲大喝一声止住,说罢反手勒住我的脖子,将我强行带到距离余欣洁约莫两三米外,小声在我耳边说:易娃子,我警告你,不准拒绝余欣洁!
    我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觉脱口问:为什么?
    王冲脸色微红,偷偷转过头对余欣洁笑笑,说了一句‘你先等一会,我跟易娃子好好说道说道,你放心,我们绝对会帮你到底的’,说完继而在我耳边说:你没看到余欣洁眼圈都红了吗,要是我们再不答应她,她肯定会哭的,你是不是希望看到她哭?
    我回头看了余欣洁一眼,见她满脸愁容,望着我和王冲的双眼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压着嗓子说:先不说这封信到底是不是蒋慧灵寄过来的,就算蒋慧灵真的如余欣洁所说的出了什么事,现在赵叔叔和钱爷爷都去城里了,我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怎么帮她啊?
    王冲愣了一下对我一声低骂:你个猪脑子啊,先不管我们能不能帮到余欣洁,只要先答应她,让她先别难过就成。
    到时候帮不了她,她岂不是更伤心?我说。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看到她现在伤心难过。蒋慧灵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只要余欣洁高高兴兴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让她哭,下午回家我就去跟你爸说……说你在学校谈朋友!王冲恶狠狠地说,说完也不管我,屁颠屁颠地跑到余欣洁面前去献殷勤。
    我当时真想给他那肥大的屁股上踢上一脚,但我忍住了,他向来怎么说就会怎么做,要真回去告诉我爸说我在学校谈恋爱,就算这是无中生有的事,我爸肯定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我暴揍一顿再说。
    思量再三,最终我还是冲余欣洁点了点头,说:我尽量……话没说完,见余欣洁担忧的脸色换上一抹笑意,望着我说: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帮这个忙的,我先替蒋慧灵谢谢你们!
    没事没事,老师都说同学间应该要互相帮助嘛!王冲搔了搔头说,那样子像是有些害羞,我脑海里顿时浮现两个字——骚包!不过我并没有说出口,拽着王冲的衣领往后拉了拉,让余欣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单凭这么 能做什么?
    余欣洁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两眼泪汪汪地瞧着我和王冲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来找你们帮忙。
    我又将信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却依然找不出任何的疑点。
    王冲发急,催促我说:易娃子,你跟着你赵叔叔去过那么多地方,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你肯定比我们了解的多,你给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能从这封信,或者余欣洁刚才说的梦里,联想到什么?如果真的想不出来……就去给你赵叔叔打电话吧,他足智多谋,精得跟只狐狸似的,他肯定能猜出点什么。
    我白了王冲一眼,强压着胸口的怒气说:我之前告诉过你赵叔叔去城里看一个生病的爷爷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去打扰他?
    就打一个电话又不会怎么样!王冲说。
    我有些生气,想也不想回嘴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闲啊?赵叔叔是去办正事的,要是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只会让他更担心。
    王冲估计被我突然加重的语气吓到,顿了一下说:我……我就随便说说,你吼什么吼啊,不打就不打呗。三个臭皮匠,抵过诸葛亮,我还不信凭我们三个这么聪明的脑子,还就想不通这件事了!把信给我,我再好好研究研究!说完将我手里的信夺了过去,拿在手里不停上下翻动。
    那可怎么办?余欣洁小声嘀咕,眼睛里瞬间浸上泪花。
    余欣洁的模样不免有些叫人心疼,我想说几句话安慰,视线从信封转向余欣洁的时候,一个红色的印记突然一闪而过,我忙一把将信封抢过来,在邮票的地方看到了那个印记。
    没错,最老式的寄信方式是在信封上贴一张邮票,邮票上再盖章,然后从邮局发出,凭着这个印章章印,我们是可以大致判断信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而这张信封上,我模模糊糊地认出了‘石瑶镇邮局’几个字。
    石瑶镇,那是什么地方?这是王冲看到印章后发出的疑问,我看看他,又望望余欣洁,发现他们二人也同样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勉强笑笑,安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我们先各自回家问问家人,看有没有谁知道这个石瑶镇在什么地方。
    嗯!余欣洁点头,末了抿嘴冲我浅浅一笑,小声说:王天易,还好有你,谢谢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刚要说点什么,又被王冲挤开,说:我刚刚说过了,只要是余欣洁你的事,我王冲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一定帮你办到。现在我们只要打听出那个叫‘石瑶镇’的地方,肯定就能找到有关蒋慧灵的消息的。好了,应该不难过了吧,走,快回教室,要上课了……
    我走在最后,看余欣洁冲王冲轻笑,而王冲则将手放在余欣洁的后背上,示意她快走,天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想冲上去狠狠甩王冲两个巴掌,太TM会抢风头了!
    原本我以为,想要找到一个镇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几天之后我才猛然觉悟,全中国那么大,别说一个镇,就是县城也多不胜数,在没有地图,单靠问人的情况下,想要打听出石瑶镇在哪里,简直难如登天。我、余欣洁、王冲三人几乎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甚至到后来动员全班同学,还让姐姐叫她的同学帮忙打听,都未能得到答案,不过当中倒是有一两个人说曾听说过这么一个镇子,但并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或者怎么走。
    这个石瑶镇,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又是三天之后,我放学回到家里时,远远看到赵叔叔和余霜姐坐在我家的堂屋里。
    我高兴地大叫一声‘赵叔叔,你们终于回来了’,朝他们跑了过去,可是他们只淡淡看了我一眼,赵叔叔带着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句:哦,易娃子,你回来了。
    一些日子不见,赵叔叔和余霜二人都有些变化,起初我没怎么看明白他们到底哪里和以前不一样,直到同行的王冲说:赵叔叔,余霜姐,才几天没见,你们怎么瘦了这么多?
    没错,赵叔叔和余霜都瘦了很多,尤其赵叔叔的眼睛,深深陷进眼窝,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我顿时有点担心,忙问:赵叔叔,怎么样了,石爷爷好了没有?钱爷爷去哪了,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
    赵叔叔轻轻咳了两声,说:钱老哥他回家了。至于你石爷爷……话到这里有些哽咽,我心吃紧,急问:石爷爷他怎么了?
    缓了一会,余霜说:我师傅他……他去了!说完两行泪从她眼角落下。
    顿时犹如晴天霹雳,狠狠敲击在我脑门上。石老头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谁去了,去哪了?王冲在我身边问。
    我并不理他,望着余霜问:石爷爷他不过只是摔伤了腿吗,怎么就去了,你们开玩笑吧?
    赵叔叔说:是急性病,三天前去世的,我们是等他的丧礼办完了才回来的。
    168章 失控余霜     
    急性病,丧礼……怎么可能?前段时间我看他还好好的,没病没痛,精神饱满,怎么可能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撒手人寰,与我们阴阳相隔?
    虽然我一直不太喜欢石老头,可是这件事来得这么突然……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间像放电影般不停重复着石老头那张臭若粪坑里的石头般的脸,与他骂我、训我时的表情,只是现在回忆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厌恶,而是一阵一阵心痛的感觉。
    当时堂屋里的人,恐怕除了一脸茫然的王冲,大家的心情都是抑郁的,父母亲坐在饭桌前,脸上也同样写满了悲伤,尤其父亲不住地叹气,还说:唉,石大叔也是好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你们说的姓石的是谁啊?我有没有见过啊?他怎么就死了呢?他今年多少岁了啊?家在什么地方啊?他没有亲人吗?你们为什么看起来都那么难过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王冲眼光来回不停地在我们一群人脸上打转,像放鞭炮一样喋喋不休地问,但话还没说完,被余霜冷冷打断:王冲,你问那么多干嘛?
    王冲立马住了嘴,两眼无辜地望着余霜,缓了好一会估计才回神,撅着嘴小声嘀咕:我不过是好奇嘛,我看你们都这么难过,我也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易娃子,我有没有见过他啊,要不你帮我描述一下……
    王冲,你到底有完没完?余霜突然从板凳上站起来,再次打断王冲的话,并冲王冲大吼:我师傅的死关你什么事,凭什么要你过问,要你好奇,要你多嘴?说着眼睛里开始泛出泪花,不过片刻的功夫,眼泪如雨般落了下来。
    我……我……王冲语结,一句话没说完,只见余霜一把将王冲推开,右手捂着脸颊朝门外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落泪。
    我被余霜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也没想起来拦住她,直到耳边传来赵叔叔的声音:易娃子,你快跟出去看看。我猛然觉悟,点了点头朝着余霜的方向追出去。
    一直以来余霜给我的印象就两个字:温柔,似水一般的温柔,我几乎从没有听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像今天这样向王冲大吼的事我更是从没见过,所以我想一定是因为石老头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所以她才会情绪失控。
    我跟着余霜跑了很远,最后看她停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我在距离她约莫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看她扶着大树哭得稀里哗啦,身体因为哽咽而不住地颤抖,我想上去安慰,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我想这样的时候,我越是安慰她,兴许她越会哭得厉害,于是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她,不靠近,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余霜似乎从痛哭中缓过劲来,回头看我,沙哑的声音问:易娃子,你是在怕我吗?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喉咙里小小咕噜了一声,算是我的回答,余霜听了之后干脆转过身看我,说:我是问你,我有那么让你害怕吗,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我‘嗷’了一声,忙摇了摇头,走上去,说:没有没有,我是以为余霜姐你想自己单独呆一会,不敢打扰。
    余霜并不回答说话,双手衣袖胡乱在眼眶与脸上擦了一遍,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然后看着我说:易娃子,你知道师傅临死前,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我再次摇头,在余霜身边的一小堆草上坐下,半开玩笑地说: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余霜轻摇头,低声说:他说他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不是他的家人,而是我!他临死前把我叫到他的床前,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他说他要是知道自己只有六十二岁的寿命,他就不会收我做徒弟,也不会因此害了我……说着低下头,我隐约看到了一滴眼泪落到她脚边。
    我疑惑,轻声重复余霜的话:害了你?
    余霜又是一声哽咽,说:我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我听到他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易娃子,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那个时候他嘴里已经快发不出声来,他不和他的亲人交代遗言,却跟我说‘对不起’,我当时就想,如果老天爷愿意,我宁愿自己替他去死……
    余霜姐!我猛地大喊一声,打断余霜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说‘死’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吃紧,想了想后我接着说:人各有命,这是石爷爷的命,不是你愿意就可以改变的。
    余霜一声低笑,喃喃细语:你说的没错,人各有命!虽然我和师傅只做了短短几个月的师徒,但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他一直待我像亲生的女儿……不对,他对我比对他自己的孩子还要好,他在出事之前曾准备了一件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我问。
    余霜在身上的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呈褐色、约莫半个拳头大小的铃铛,说:就是这个东西!
    我拿着铃铛在手里来回不停地看,除了比普通铃铛大一点,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同的地方,我又轻轻晃了晃,清脆的铃声似黄鹂鸟叫。我问:石爷爷有没有告诉你,这个铃铛有什么用?
    余霜摇头,说:我不知道,师傅什么也没说!这是师傅死了之后,石大哥交给我的,而且……听石大哥说,师傅就是因为想要亲手把这个铃铛交到我手里,所以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就急着想来看我,但是在下楼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石爷爷是因为摔伤才出的事?我吃惊,不由地大声问。
    余霜说:虽然师傅是因为摔下楼梯而昏迷的,但是医生根本没有在他身上检查到任何的伤,连医生都觉得奇怪,十几阶的楼梯摔下去,竟然没有一处外伤,但是他人又一直昏迷不醒,到后来呼吸越来越弱,最后一次醒过来是他咽气的前几分钟,只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就……就……话到这又是一阵哽咽,我忙为她抚了抚后背,等她缓了会再说:医生检查不出症结,就说师傅是死于急性病!其实我们都知道,师傅的死很蹊跷,但是连赵叔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赵叔叔看起来那么疲惫,想必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不停地查石老头昏迷不醒的原因。只可惜有些事,我们作为普通的凡人,终究是无那回天之术。
    我和余霜在河边坐了很久,她说了很多话,一直回忆与石老头的点点滴滴,说石老头教她辨别阴魂的好坏,教她如何捉鬼,还为了训练她的胆子,带着她去一座荒废的老宅子住了三天三夜,因为水土不服,石老头那次回去之后上吐下泻,病了大半个月才见好……当中有些事情是我知道的,有些却是我不曾听过的,不过不管怎样,我能感觉得出余霜对石老头浓烈的感激之情,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今天余霜姐才会因为王冲那些略带戏谑的话,而大发雷霆吧?
    我和余霜是天色灰暗,快看不清楚人影的时候才回家的,因为怕她一个人难过,所以将她留了下来,晚上和我姐睡,一来可以和她说说话,宽解她的心事,二来也好看着她,免得她万一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悲伤的日子总是过的太慢,以至于半夜从梦里醒来时,感觉像是睡了几天几夜,只觉头昏脑胀的厉害,可我一看时间,才夜里的一点多,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见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卧室的水泥地板上,我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望着窗外皎洁月色发呆。
    今日不是十五,没有玉盘圆润的满月,有的只是一轮如勾弯月,挂在半空,底下是一笼竹林,竹叶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仿若是在为这皎洁的夜晚谱写一首动人乐章,可这动人的音乐却听着令人动容,心生哀伤。终究是这夜色叫人心悲凉,还是人不懂欣赏夜色的美好?
    也不知道在窗前坐了多久,我被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打扰,定神一听,竟是蚊子的声音,我心头暗骂:这才几月里的天,蚊子你就耐不住寂寞要出来吸人血了,你以为你是蝙蝠啊?想着忙将灯打开,追着蚊子在房间里到处乱跑,边跑还便用旁边课桌上的书拍打着,声音不大不小,但惊醒了母亲,只听她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易娃子,大半夜的你在干嘛?
    我当时在气头上,也不管母亲,随便应了一句:我打蚊子,你睡你的。母亲也没多说什么,房间里顿时只听得到我手里的书在空气里传出‘啪啪啪’的声响。
    后来我曾想过,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追着蚊子跑,我就不可能听不到外头的开门声,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悲剧。
    是的,是悲剧!我从没想过,一个豆蔻少女的生命,会险些断送在这美丽的夜色里。
    169章死神

    夜里一两点,对于农村而言,那正是美梦酣甜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肯定不会有人放着大好的睡眠去外边溜达,而我在连续追了十来分钟的蚊子后,终于将它拍晕在地,然后我趴在地上将昏迷的它捡起来,扯掉它的翅膀,放到窗台上。

    奶奶从小教我不杀生,所以只要不是特别憎恶,我连蚊子也会放过,对付这类虫类我一般的做法就是拆掉它们的翅膀,再将其放生,而不是直接杀死它们。

    在将蚊子放到窗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视觉出了什么问题,我仿佛看到不远处的竹林里有一个白色人影闪过,我一个痉挛,感觉一瞬间全身毛细血管都沸腾起来,是人?还是鬼?

    这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吃饱了撑的不睡觉,去竹林里溜达?我忙甩了甩脑袋,再看时,哪里还有什么白色身影?我叹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真的是我看错了。说完后退几步,一头栽倒床上,算了,这么晚了,我还是赶紧睡觉……

    我的睡眠一向很好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我试着想一些无聊的事情,催眠自己,但这丝毫没有用,我不仅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精神,那种精神并非是亢奋,而是……觉得心里慌得很,像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又像是自己非常珍视的东西被人抢去,记得在奶奶去世前的有一段时间里,我也曾有过这种心慌的感觉,难道……我要失去什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忙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怎可能会出事?我想我的这种不安应该是因为石老头吧,他的突然离世让我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会睡不着。

    想着他曾经严肃的表情,或偶尔露出的浅笑,我忍不住心头一酸,感觉有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

    这一晚我一直没睡好,临近快天亮时突然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大喊着父亲和我的名字,当时天色才灰蒙蒙,我一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外面继续传来喊叫声:易娃子,赶紧出来。喊话的声音像是来自村里一位叫王辉的叔叔,语气听起来很紧张,感觉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我愣了一下,随便在床上抓了件外套便朝屋外跑去,出门的时候看到父母亲和姐姐房间的灯打开,但堂屋的大门却敞开着,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冲着王辉叔叔声音的方向跑,当看清楚他人的时候,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确切地说,我们呆住了,因为王辉叔叔看起来很累,一只手放在后背,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在院子外一棵树下不住地喘着粗气,而他背上还背着个人,虽然现在天色并不亮,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余霜姐!

    易……娃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过来看看,你认……认识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啊!王辉带着颤音对我说,我看他嘴唇乌紫,不停打着哆嗦。

    哦,哦……她是我同学!慌乱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是说。

    王辉叔叔明显身体一颤,冲我低喊: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的忙……忙啊,我快背不动了,快点……

    我忙冲上去想要从王辉叔叔的背上接过余霜,不想才碰到余霜的手,感觉一阵冰冷的寒意瞬间浸透全身。余霜不仅身体是冰冷的,她衣服和头发也全是湿漉漉的,裤腿上有明显的泥巴,双手也是脏兮兮的,像是刚从泥泞的池水里捞起来一般,脸色也白的吓人,仿若涂了一碗白面粉。

    我来不及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将余霜往我自己的房间背,我才起床,被窝还是暖和的,将余霜放到里边,她冰冷的身体应该会好一些,但是我的这一想法,被母亲制止,她让我将余霜放在房间里,叫我去烧一锅开水,然后吩咐着父亲将家中一个很久不用的木头制的洗澡盆搬到房间里,而她和姐姐则帮余霜换衣服。

    没错,想要一个人的身体快速暖和起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温热水浸泡,而这个办法也是很有效果的,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浸泡,余霜姐被送回到床上,而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有些暖意,脸色也不再白得吓人,而是带着一抹潮红,很明显的出浴模样,只是她双眸紧闭,还未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那个时候王辉叔叔也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告诉我们说他是起早上茅坑时发现余霜的。

    那个时候家中房屋陈旧,厕所一般是不会和正屋连着的,而是设在房子的背后,要上厕所就得绕着自己房子转上一小半圈。王辉叔叔家也是这样的结构,而且他家就修在村里最大池塘的旁边,他说他早上上茅厕时看到田埂边有个白色的东西,当时天色较现在还要暗一些,只能勉强看出那是白色,与雨水和田埂的颜色分开。

    前些年有关于龙的传言虽过去已久,但大家依然记忆犹新,王辉叔叔也一样,所以他当时只以为是什么大鱼,还特意回家找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朝田边走去,然而走近后,王辉叔叔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眼前俨然是一个人,且是个小姑娘。

    王辉叔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姑娘死了,当时就吓得连连后退,谁想他人还没有完全站稳,忽然从小姑娘嘴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不……不要……王辉叔叔本就惊魂未卜的心更是犹如雪上加霜,腿上不觉一软,一屁股栽倒在地。

    会说话的小姑娘,那就证明人还活着!随后,王辉叔叔如是想,也来不及多虑,忙将余霜从水里救起来,正想着要不要把她带回自己家时,听余霜小声提了一句‘易娃子’,这才忙送到我家来。

    王辉叔叔还说,当他发现余霜的时候,余霜两只手紧紧拽着田埂边的杂草,而他试图将余霜从水中救起来时,余霜有很明显的抗拒反应,嘴里还小声说着‘别过来,走开’等简短的话,王辉叔叔最终是跳到水里,强行将余霜抱上岸的。

    王辉叔叔的话,一时间让我们全家都对他充满了感激,父亲连连道谢,说改天一定要好好请他喝一杯。王辉叔叔倒也不拒绝,笑着应允。

    这一天我们虽难过,但也是庆幸的,庆幸余霜姐大难不死,我以为她一定会有后福,可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谁会知道,当死神找上一个人之后,纵然有一千个救你的人,也会有一千零一次的意外等着你!

    我们谁也不知道余霜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走到池塘边去的,据姐姐说,她一整晚都迷迷糊糊睡眠很浅,但是很奇怪,夜里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余霜的离开,以至于今早她醒过来之后,还以为余霜仍然睡在她旁边,直到看到空荡荡的被褥才暗觉不妙。

    我当时在气头上,看余霜昏迷久久不醒,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心里的气发泄不出来,转头便冲姐姐大骂:余霜姐她师傅刚去世,她的情绪很不稳定,让你和她睡一起,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看着她,你怎么能只管自己睡觉,不管余霜姐的死活,亏你平时还说余霜姐是你最好的朋友,有你这样当好朋友的吗……

    平日里一向泼辣的姐姐,在我一阵谩骂声后,竟一反常态地不反驳任何话,只低着头吧嗒吧嗒不住掉眼泪,到后来母亲听不太下去,上前来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别说了,可是在气头上的人哪里可能听得进劝解,况且余霜现在昏迷不醒,身上虽暖和了,却越来越烫,直有发高烧的趋势,想着她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一整晚,我就心如刀绞,后悔昨晚为什么没有让她和我睡一起,那样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出任何的意外。

    我想当时的我一定是太激动,说话很没有分寸,看到姐姐哭反而觉得她有些做作,嘴里的话也变得更加不干净,不停骂她‘自私、虚伪’等,期间母亲四次叫我别说了,可我根本不听,所以在她说第五次的时候,父亲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拽着母亲的肩膀往后一拉,然后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我的脸上。

    突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一惊,立马闭了嘴,直直看着父亲那张愤怒的脸,听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混账,这些话是一个弟弟对姐姐说的吗?老子看你是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折了你的翅膀……

    母亲见势不妙,忙转过去拉住父亲,小声劝解:易娃子还不懂事,你……话没说完就被父亲冷冷打断:狗屁不懂事,都念初中了还不懂事,想当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自己下地赚工分……

    我当时只觉得异常愤怒,更不想听到父亲的唠叨,干脆一甩头朝门外跑了出去,背后传来父亲恶狠狠的声音:走了就别回来了……
    @婵宝宝507 8921楼 2013-10-11 15:08:00
    怎么都不更新了,好失落……转战去黑岩吧。
    小易加油!╮(╯▽╰)╭身体健康,事事顺利!
    -----------------------------
    在更哈,谢谢支持!
    @云景三 8938楼 2013-10-12 19:24:00
    @木木阿叁
    书挺好看的啊,怎么没飘红呢.....
    -----------------------------
    哈哈,谢谢支持啊!
    170章 黄皮书     
    小时候经常惹父亲生气,也常挨揍,所以这一巴掌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替余霜难受。我在院子外站了会,又到村子里随便转悠了一圈,最后根据王辉叔叔的说法,去余霜落水的地方看了看。
    那是一条很长,但很窄的田埂,可能因为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的缘故,岸两边绿油油的小草参差不齐。我顺着田埂走了好大一会,终于在一个缺口处看到明显有被压过的痕迹,不知道是余霜挣扎所致,还是王辉叔叔在救余霜时弄成的。
    易娃子,该去学校上课了。正想得出神,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回头一看竟是赵叔叔,手里拿着我的书包。
    我接过书包,问道:余霜姐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赵叔叔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刚离开她就醒过来了,还问怎么没看到你。不过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这会又睡过去了,你母亲正在照顾她。
    我‘哦’一声算作回答,考虑着要不要问问父亲或者姐姐的事情,赵叔叔像是看懂了我的意思,冲我笑笑说:你姐已经去学校了,她让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是她没把余霜看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完又塞给我手里一块钱,说:这是你爸给你的,他说你没吃早饭,待会去学校的路上,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吃。
    我听到赵叔叔替姐姐转达说‘对不起’的时候,心里就有些难过,后面说到父亲,我越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忙转身看向被压塌的水草,转移话题说:赵叔叔,你说余霜姐她是怎么落水的?
    赵叔叔并不急着回答我的话,而是在我身边蹲了下去,手里拽着一根半米左右长短的棍子,在田埂上轻轻地拨弄着,过一会才道:不知道她是怎么掉下去的,不过看这里草的磨损程度,和小姑娘身上的泥巴,不难看出她曾在这里剧烈的挣扎过,可能曾试着想从水里爬起来。
    我说:她想爬起来就证明她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吧,一定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我的话没说完,忽然见赵叔叔眼睛一亮,手里的棍子更加用力地在草堆了翻着什么,不多会一个褐色的铜器映入眼帘。
    铃铛!我不由地叫出声来:那是余霜姐的铃铛啊!
    赵叔叔并不啰嗦,忙从草垛里将铃铛拾起来,又在水中涮了涮,虽然上头还有些泥巴没有清洗干净,但我认得出这是余霜姐昨天给我看的那个石老头留给她的遗物。
    余霜姐的铃铛怎么掉在这里了?我问出自己的疑惑,问完又自行补充:哦,肯定是今天早上落水的时候掉下去的吧。
    今天早上落在这里的!赵叔叔小声低估,脸上写满了疑惑的表情。我忙说:应该是了,昨天她给我看了之后,我看她直接放到了上衣兜里……
    上衣兜?赵叔叔看着我反问:但是今天她被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穿外套。
    我心里一下咯噔,缓了会问:赵叔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赵叔叔看着我说:我记得石老头跟我说过,这个铃铛是他师傅留给他的,有锁魂的作用,既然能锁魂,它就会带有灵性,一个有灵性的东西,怎么可能掉在这里?
    我被赵叔叔一席话说得有些愣头愣脑,想了会才说:既然这个铃铛是石爷爷留给余霜姐的最后遗物,余霜姐肯定很珍惜,所以她一定走到哪就带到哪,会掉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赵叔叔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铃铛,我看着觉得有点渗人,于是换个话题问:这里离家有一段距离,赵叔叔你说余霜姐她……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赵叔叔目光不变,淡淡地回了我一句:她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但一定有她的原因……
    我一时不知怎的回事,突然想起昨天哭得稀里哗啦的余霜,一句话不经大脑地脱口道:余霜姐她不会是……想自杀吧?
    赵叔叔明显怔了一下,这才将眼光转到我身上,问:小姑娘她昨天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好像也没说什么,就一直在讲她和石爷爷的事情,虽然她看起来很难过,精神也不太好,但是她只是在为石爷爷的死难过,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她……应该不会自杀吧?
    最后一句话,我似在自问,又是在问赵叔叔,我希望在赵叔叔那里得到否定,可是赵叔叔却告诉我说:从石老哥死了的这段时间来看,小姑娘的情绪似乎的确不怎么稳定,昨天她在过马路的时候还险些被车撞上……
    我大惊:昨天余霜姐差点被车撞?
    赵叔叔点点头说:昨天上午石老哥遗体下葬,中午我们从石老哥家里出发回家,行到中途的时候不知道小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强行叫开车师傅停车,而且车还没停稳她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正好迎面有一辆车开过来,要不是刹车及时,她肯定会被撞上。
    她……她为什么要突然下车?我惊得好半会才问出这一个问题。
    赵叔叔摇了摇头,说:所以我说小姑娘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易娃子,我看她好像跟你关系很好,你下午放学早点回来,多劝劝她,让她别想太多,人各有命!
    我猛地点头,脆生生回答了一句‘好’,然后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说:赵叔叔,在我上课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余霜姐姐。
    赵叔叔并没回答我的话,眉头不知为何锁在一起,我看不懂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只能勉强认为他是在为余霜担心,就像我担心余霜一样。
    余霜的事,让我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下午放学之后更是风驰电掣般地赶回家,在看到余霜安安静静坐在床上之后才稍微送了口气。
    余霜的脸色比早上要好看一些,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整张脸红扑扑的很好看,看得我有一时的愣神,直到听她小声说:易娃子,你看着我做什么?这里有新摘的樱桃,你要不要吃?
    我忙回神,尴尬地笑了笑,我想当时我的脸,估计和樱桃的颜色不相上下,因为我能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温度。
    余霜倒是并不计较,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叫我坐下,我以为她有什么话想告诉我,谁知道她却只问我今天学了些什么知识,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老师讲,作业多不多……等等的问题。
    我觉得奇怪,就算我亲姐姐平时也不会关心我这些问题的,今天的余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还不是最叫人惊讶的,惊讶的是到后来,余霜竟然问我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发生有趣的事情,有没有与谁拌嘴,甚至还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这样的问题我是回答‘有’呢,还是回答‘没有’呢?无法回答的我只能选择打断余霜似‘老妈子’式的问话,转而问道:余霜姐,跟我说说你今天早上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掉到水池里去?
    余霜一听,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别开脸说:这件事我已经和赵叔叔说过了,我是晚上睡不着,想出去散步,没想到一时想得太入神,没注意,滑进了池塘。
    听着是一个像样的理由,这也是我所希望的,至少让我知道她不是想自杀。可是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余霜在说这段话时有所隐瞒,只是不知道她瞒着我们什么。现在不管怎样,只希望余霜赶快好起来,至于她落水的原因,知不知道又何妨?
    日子依旧平淡地过着,几天之后的早上,我如平常一样去到学校的时候,意外发现守门大爷住的房间门打开着,我试着在门口望了望,说来奇怪,房间里竟然除了一套木头桌椅,和一张木头床,再无他物。
    这是怎么回事,守门大爷搬走了?不再守门了?
    不仅我疑惑了,连同行的王冲也说:咦,怪了,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还看到守门大爷坐在门口晒太阳,怎么今天就没人了?说完愣头愣脑地便朝房间里走去,我想拦没拦住,顿了会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但今天进来了,心里面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整个房间和我上次夜里看到的差不多,床与木桌的位置不变,变的是房间里的气味,之前能闻到一股香蜡的味道,而现在,房间里却是与屋外头一样的清新空气。
    我和王冲在房间里四处晃荡,一会碰碰墙壁,一会敲敲木桌,不过王冲似乎对守门大爷极其不爽,每一次敲击都卯足了劲,到后来甚至用脚蹬床上的木头板子,也不知道是木头朽了,还是他力气实在太大,在他一脚下去之后,那薄薄的板子竟‘啪’一声碎成了两块。
    王冲,你干嘛?我忙冲王冲吼,上去一把拽住王冲的衣裳往后拉,想着要是有同学看到我们损坏学校公物,恐怕赔钱是小,还得狠狠挨一顿臭骂吧?
    在拉开王冲的同时,我忙上去将掉在地上的木头板子重新放回到床上,可就在收拾的时候,我眼睛一晃,瞧见墙角放着一本黄皮书。
    171章 照片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本书?我心犯嘀咕,想着要不要捡起来看看,不想王冲已快我一步,用他那肥硕的身体勉强挤进床与墙的缝隙里,将那本黄皮书捡起来,不想才看了一眼,便‘嗷’一声扔给了我,嘴里低骂道:我RI,还以为像电视里面演的,是本武功秘籍什么的,竟然是本家谱,还破破烂烂的,有什么看头?
    我接住王冲扔过来的书,看表面的确有些损坏,有被虫蛀咬过的迹象,封面上头用竖排写着‘家谱’二字。
    我记得我家里也有一本家谱,大致记录了我们王家十几代的祖祖辈辈,详尽至会写清楚每一个人的姓名,家庭住址,家中几口人,古代的甚至还会写清楚男子讨了几房太太……等等。我曾听奶奶说,以前但凡刚出生的取名,必须参照家谱上辈分的排序,只是到如今,已没有人太在意这些,我们家的家谱现在就被父亲放在衣柜的最底层,无人问津。
    我随便翻了两页,发现里面记载的是一家姓‘魏’的人家。魏姓在我们当地很少见,至少我认识的人里面,是没有一个人姓————魏的。
    行了,易娃子,别看了,马上上课了!王冲从墙角出来,一把将我手里的族谱打在地上,书随之翻开几页,我想蹲下去捡起来,却在中间部分看到一行很小的字,很明显那是用钢笔写下的,字体歪歪扭扭,比我写的字还难看,可就是这么一段难看字体当中的三个字,让我顿时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三个字是:石瑶镇!
    我当时愣了一下,正要捡起家谱看清楚那排小字到底写的什么,可我的手还没够着,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头,竟然是正处在更年期的年级主任,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怵,一时连话也忘记了要如何回答。
    王冲没有我的胆怯,冲年级主任‘嘿嘿’笑了两声,说:老师,我们随便进来看看的……不想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年级主任冷冷打断:看什么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王冲又是几声干笑,不过这次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迎来年级主任更加冰冷的言语: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这两个小鬼,初一三班的是不是?一大清早的来学校不到教室去看书背课文,躲在这里做什么?
    对不起,我们这就回教室上课!王冲冲年级主任一记90度的鞠躬,一把拽住了我的后衣领用力一拉,我脖子勒得生疼,只能跟着他急急忙忙地朝教室跑去。
    我想如果当时没有年级主任的出现,我捡起了那本家谱,那么接下来就不可能为‘家谱’上留给我的一小段文字,而特意去往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更不可能在办公室里翻出一张叫我吃惊的旧照片。
    被王冲强行拉回教室的我,一整节早自习课都上得不安宁,脑海里不住浮现出家谱上的那一小段歪歪扭扭的文字:为什么家谱上会出现石瑶镇,石瑶镇在哪里?家谱到底是不是守门大爷的,如果不是,它为什么会掉在床底下,如果是,守门大爷又与石瑶镇有什么关系?
    种种的疑惑根本叫我无法静下心来,于是干脆借用上厕所的名头,我请假出了教室,一路向着大门跑去,原本想着那本家谱一定还静静地躺在地上,或者是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但事情的结果是——守门大爷住的房间不知道何时,已是被什么人锁了起来,门上栓了一把有些生锈的锁,我试着敲了敲,打不开,而当我趴到窗户上往房间里看时,心里顿时失望到谷底。
    房间里空空如也,原本躺在地上的那本家谱,早已不知所踪!
    家谱哪里去了?是被什么人捡了,还是被当作垃圾扔了?我想我当时一定很疯狂,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个想法,便像发了疯般朝学校的垃圾场跑去,并用一根棍子不停在垃圾堆里翻着,当时过路的同学纷纷对我投以惊讶的目光,估计都在想我是从哪里来的神经病。
    我的这一举动,最终惊动了学校的老师,而且还是那个让我害怕的年级主任,当时她站在教学楼的二楼,指着我的方向大喊:那个同学,你在垃圾堆里翻什么,快住手。
    我一听是年级主任的声音,身体顿时一个哆嗦,寻找家谱的冲动像是被浇了一罐子的凉水般惊醒,忙丢了棍子,撒丫子朝教室跑了回去,边跑还不忘回头望。透过斑驳的树影,我看到年级主任一手叉腰,一首指着我的方向说着什么,那个时候我已没有精力去听她嘴里的话,因为我模模糊糊看到了她身前栏杆上那一本黄皮子的书,虽然不确定,但我感觉它就是守门大爷房间里那本家谱。
    家谱在年级主任手里?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她一定是在我和王冲离开之后捡到的,所以我当即下决定:一定要把家谱偷出来!
    我的这个决定很快得到了余欣洁的应允,她看起来比我更想要知道石瑶镇的事情,因为那是关乎于蒋慧灵生死存亡的关键,所以当天放学之后,我和余欣洁去街上转悠了一圈,顺道支走同行的王冲等同学,等到天色渐渐变暗,学校里同学变得越来越少之后,我和她才返回学校,躲在教室的角落里,伺机采取我们的行动。
    我没有赵叔叔那么厉害的身手飞檐走壁,掘地开锁,所以对于锁着的办公室,我唯一能想到打开的方法就是用锤子凿,那种最简单的挂锁,只要受力便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只不过……有些事情往往计划不如变化。
    学校年代久远,加之又是最老式的木头门,木头在长期风吹日晒下变得腐朽,几锤下去,锁还不见开,反倒是镶嵌在门上的铁环变得有些松动,手用力拽几下,便轻轻松松从门上拉了下来。
    余欣洁原本是在阳台上看着人,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才回头,在看到门框上铁锁留下的大骷髅之后,顿时傻了眼,过了会才回神,冲我满是惊讶地喊了一句:易娃子,你干嘛?
    我只能冲她‘呵呵’笑了两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用力过猛,不小心把铁锁给扯出来了吧。
    余欣洁直接无视我的笑,继续说:要是主任看到门变成这样子,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要是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我甩了甩手里的铁锤子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木头朽了嘛,你放心,现在学校里又没人,主任是不会知道门是我们弄坏的。好了,别愣着了,赶紧进去找东西。你还记的我跟你讲过的家谱的样子吗,封面是黄颜色的,书页里边有虫蛀痕迹,看起来旧旧的……
    我知道!蒋慧灵不再计较门的问题,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重重点了点头,说:为了蒋慧灵,我一定要找到那本书,一定要找到!
    我点头,投给余欣洁一记笑容,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二人几乎翻遍了整个办公室,包括所有办公桌上的作业本,书架上的书,以及能打开的所有抽屉,所以到最后只剩下几个锁着的抽屉,当中有两个是属于年级主任的,而另外几个则是其他老师的。
    我不敢断定主任有没有将家谱扔掉,或者转交给他人,不过既然来了,门也毁了,就不在乎把剩下这几个办公桌一起拆掉,反正明天这件事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若是真的倒霉透顶,事情被戳穿,我一定自己站出来认罪,不让余欣洁受到任何的伤害。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再次抡起榔头,一下一下砸在抽屉的铁锁上,每砸一下,便感觉身体传来一阵震动,就像是敲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余欣洁明显比我紧张,双手不自觉紧捏成拳头,双眼一直盯着抽屉的位置,眼神里尽是期待,这算是她的希望吧,找到蒋慧灵的希望。
    很快的,年级主任座位前两个并通的抽屉被我打开,里边不负众望地躺着那本叫我魂牵梦萦的黄皮家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譬如废纸、粉笔、钢笔,或者坏手表等等,不过这些并没给我带来多大的惊诧,我惊讶的是在家谱旁边,还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返潮,上头是五个十四五岁同学的全身照,五张青涩的面孔上都挂着甜美的笑容,而当中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少年,俨然让我停住了目光。
    我搜寻以往所有的记忆,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黑衣少年的片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很熟悉,不是眼熟,而是一种感觉。
    易娃子,你在想什么,家谱拿到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天快黑了,要是遇上什么人就麻烦了!余欣洁一句话将我拉回现实,我怔了一下,跟着她朝外边跑,在踏出办公室门时,我突然觉得眼前一晃,感觉操场里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我大惊,照片上那个人难道会是那个穿黑衣,背黑书包,我从未靠近过的少年?
    虽然我不曾见过他的脸,可是他却让我很熟悉,是那种叫我胆战心惊的感觉。
    172章更年期的主任

    除了家谱,我连照片也一起带走,回家的时候天色已黑,我看赵叔叔在奶奶房间里收拾东西,便一骨碌钻了进去,将家谱翻到写着‘石瑶镇’的一页摆在赵叔叔面前,赵叔叔刚开始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过一会突然将家谱拿到自己眼前仔仔细细查看,嘴里还小声念了一句:卢关镇黄瑶村七组……

    我起先没太听清楚赵叔叔的话,随口问了一句:赵叔叔,你刚说什么?

    赵叔叔将书摆放到我面前,指着用钢笔写的‘石瑶镇’下方一点的距离,说:易娃子,你看这里。

    我顺着赵叔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石瑶镇’几个字下面勉强还可以看到一行被涂抹过的字迹,上头正是写着卢关镇黄瑶村七组。

    这个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望着赵叔叔问:他干嘛要把卢关镇抹掉,在上面改为石瑶镇?

    赵叔叔摇头,对着家谱看了好一会才转移视线,看向桌上的照片,问:照片你是哪拿来的?

    我刚想要回答,这时余霜却一边说着‘赵叔叔,易娃子,吃饭了’,一边从房间外走了进来,在看到我手里的照片之后有片刻的呆愣,想了会突然亦是大声问:易娃子,你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余霜现在身体还不大好,赵叔叔叮嘱过我有些事先别和她说,于是我想了想回答道:哦,是我在学校里捡到的。

    赵叔叔跟着我的话问:怎么了,这上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余霜眼光在照片与我和赵叔叔的脸上打转,问:易娃子,难道你不觉得照片上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很眼熟?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咽了口唾沫,看赵叔叔将照片拿到余霜身前,再次说:你认识照片上这个穿黑衣服的男同学?

    余霜继续看着我说:易娃子,难道你不觉得这个穿黑衣服的人,和前段时间我们在石油工地上看到那个……说到这里余霜原本就白皙的脸越加苍白,缓了会才说:那个坐在赵叔叔身上,用棍子不停抽打赵叔叔的半透明人很像吗?

    我似有所悟,半透明的人?

    你说的是石油工地上那个叫麻雀的,去年就已经死了的人吗?我随后不由地大喊出声。

    余霜反问: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只是年龄上差了一点。

    经余霜这么一提醒,我觉得二人的确比较相像,尽管我所看到的麻雀只是一个半透明的人,但他那张带血的脸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眼睛,嘴唇可不是与照片上的人差不多。

    易娃子,余霜,你们确定照片上的人和石油工地上的麻雀长得很像?赵叔叔问。

    像倒是挺像的,我说:不过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那天在石油工地上的时候曾听人说过,麻雀他并不是本地人。既然不是本地人,就不可能在我们学校念书,主任也不可能有他的照片吧?

    但是照片上的人真的和那个叫麻雀的人长得很像,我不会记错的!余霜说。

    赵叔叔收回照片,放进我带回来的那本族谱里,拍了拍我和余霜的肩膀说:好了,他们到底长得像不像,明天我去石油工地上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行了,先去吃饭,什么时候吃完了再讨论……

    赵叔叔说得没错,像还是不像,去石油工地上打听一番,一定会比我和余霜的回忆要牢靠许多,而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的。

    第二天中午放学之后我在门口看到了赵叔叔,当时他就站在守门大爷曾住过的那家屋子外头,从窗户口往里边望,在看到我之后,他开口便对我说:下午空了找上你那个叫余欣洁的同学,去向老师请个假,大概三天左右。

    我随口问:去哪啊?

    赵叔叔简单回答:石瑶镇。

    我大惊,还想要问点什么,却见年级主任神色慌张地从教学楼的方向走来,不时抬起右手看看,或者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

    我忙靠近赵叔叔身边,小声嘀咕着说:看到没有,那边过来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女人就是我们的年级主任,族谱和照片都是从她抽屉里找出来的。昨天早上是我和王冲先在守门大爷的房间里看到的族谱,没想到没多会东西就被她拿走,还锁在了抽屉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把这些话告诉赵叔叔,只是希望发发我自己心里的牢骚,没想到赵叔叔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盯着主任看了那么几秒钟之后,竟突然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套熟络:主任你好……

    年级主任并不认识赵叔叔,随即摆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问:你是谁啊?

    赵叔叔回头冲我招了招手,说:我是王天易的家长,听说他最近老在学校闯祸,所以我今天特意来看看。

    年级主任看看我,又冲赵叔叔笑笑说:哦,哦,好,你想问学生的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们的班主任聊……说着便要离开,但赵叔叔似乎并不想就此让她走,一个侧身挡在她面前,说:我平日里时常听易娃子提起您,说您在学校教导他、督促他,所以我今天来是想特意拜会您,顺便谢谢您对易娃子的教诲,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赵叔叔的一系列话说得我直想反胃,真是难为他还一脸笑呵呵的表情,不过主任似乎并不领情,露了一记很勉强的笑容后,说道:督促学生是我们做老师应有的职责,你不用道谢……

    赵叔叔说:话不是这样说的,学校里那么多学生,主任您不可能对每一位都细心照顾吧,我一定要好好谢谢您,要不然这样把,主任您今天中午一定还没吃饭吧,不如我们去外边一起吃个便饭,顺便向您请教一些有关易娃子的问题!

    赵叔叔话说到吃饭的时候,已伸出手拽住主任的右手手腕,主任明显有些不耐烦,右手猛地一甩,大喝一句:不用了!吼完估计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降低语气再道:对不起,我现在有事,你想咨询学生的问题,还是请你去找他的班主任,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说完再次离开,这次赵叔叔并没有拦住她,而是在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到赵叔叔轻轻往主任手腕上蹭了一下,同时,一条链子从主任袖子里掉了出来,我当时距离不算太远,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条用红绳编成的手链,上头吊着一个小小的、胖胖的水晶弥勒佛像,弥勒佛的脖颈上,有一条细微的裂痕。

    主任一脸错愕,很快回神弯下腰想将链子拾起来,但赵叔叔快她一步,将手链子握在手心看了一会,说:不好意思,把主任的东西弄掉了……

    主任明显愣了一下,伸手想把链子抢回去,但赵叔叔似乎料到她会那么做,小退一步说:等一下……弥勒佛好像被摔坏了,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和主任聊聊易娃子的事情,没想到把你的东西弄坏了,对不起对不起……要不然这样吧,我另外赔一个给您!

    主任脸色已煞白,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冒出来,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赵叔叔的道歉,一把将弥勒手链子抢了回去,冷冷丢下一句‘用不着你赔’,转身便朝大门口走去,越走脚上步伐越快,到后来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直到主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门口,赵叔叔还依旧望着那个方向,我不免有些好奇,在赵叔叔身边小声问了一句:你刚刚为什么非要拦着主任啊?

    赵叔叔‘哦’了声然后回神,丢给我一句略带有深意的话:你们的年级主任还挺有意思的!

    我顿时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什么叫‘挺有意思的’?

    我不知道赵叔叔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的真心话,不过无所谓,我对年级主任没有好感,有关于她的事情,我丝毫都不在意。

    按照赵叔叔所说的话,我下午和余欣洁找到了班主任,说是要请假。自从上一个班主任去世以后,现在是由我们的语文老师代为做班主任,我说过他最喜欢成绩好,又乖巧的女生,所以余欣洁请假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直接在请假条上写上了‘同意’二字,可是到我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磨磨唧唧和我说了好半天,问我为什么要请假,请假去哪里,和谁同行……等等一大堆的问题,说到后来一旁的余欣洁都有些听不下去,大声吼了一句:我们是去救蒋慧灵同学的,请老师同意王天易同学请假。

    班主任估计没料到余欣洁会用这么重的口吻和他说话,愣了一下之后终于在我的请假条上也写上了‘同意’。

    赵叔叔说的是三天,但具体会离开多久没有人知道,因为听赵叔叔说,石瑶镇是在一个山坳里,虽然距离我们这里并不远,但都是山路,有些路段连车都开不进去,只有靠步行,所以很费时间。

    在去的路上赵叔叔告诉我们:石瑶镇,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大约是在三年前突然改掉的,没有人知道没什么,所以外地的人没有多少人知道‘石瑶镇’这个新名,了解的都是那个被叫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名字——卢关镇!
    那个什么,再几天《阴阳笔录》就完结了,这段时间以来谢谢大家的支持,木木深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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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6-04 00:53:40  更:2022-06-04 01: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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