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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两个小泥人——(那些与鬼相随的日子)[第4页]

作者:老八路杨
首页 上一页[3] 本页[4] 下一页[5] 尾页[21]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大人们在屋里聊着紧张的话题,孩子们在外面却玩儿了起来。小文溜达到邻居家找到了郑国梁的儿子郑喜,这个小名叫喜子的孩子长得又粗又壮,只不过个头方面很有可能是遗传了他爹,比同年龄的孩子矮了那么一点儿。小孩儿见到小孩儿,很快就玩儿到了一起,喜子也特别有一种当哥的样儿,尽管他也仅仅比小文大两岁而已。各种玩儿的花样都是喜子在出主意,小文就跟着,这对于性格稍微内向的小文倒是挺好的,不用自己张罗想点子,就能玩儿得欢天喜地的。

    他们在河边玩儿了一会儿稀泥、又玩儿了一会儿打水漂,总是喜子先教会小文,然后在两人比赛的时候小文获胜,喜子说这俩都不好玩儿,咱们玩儿藏猫猫吧,小文点头答应了。他俩就在墙后边、草丛里、大树后开始了你藏我找的游戏。藏来藏去的,觉得两家的房前屋后的都躲遍了,喜子就说咱们要扩大地盘接着藏,他们俩个孩子就向西面的小庙走过去,走到残破的小庙跟前的时候,小文的腿有些哆嗦了,他看着庙顶的瓦片已经残缺不全了,露出的土上长出了浓密的杂草,小庙的两扇窗户也没有了,背着太阳看过去,就是两个黑窟窿,一阵风吹过来,周围玉米秆哗哗乱响,蛾子和蚂蚱就扑啦啦地飞了起来。
    小文的脖颈直冒凉风,他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走了。喜子嘲笑小文是个胆小鬼,小文心里害怕,嘴上却死不承认。喜子问你敢不敢跟我过去,小文硬着头皮说敢,他俩就向小庙那黑咕隆咚的门口走去,马上就要到庙门口了,喜子突然‘妈呀’一声大喊有鬼!然后撒腿就跑,小文一听差点儿吓昏过去,只觉得腿肚子转筋,也跟在喜子的后面疯跑起来。喜子在前面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还不是胆小鬼?看把你吓的,尿裤子了吧?小文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就开始追打起喜子来。

    他们俩从田地里跑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从村西头绕进了村子里。他们在村道上撒欢地跑着,一会儿你躲在土墙后面,一会儿他藏进柴草堆里,玩儿得很开心。

    跑累了的两个孩子躺在一个松软的稻草垛上晒太阳,却听见草垛后面一个中年男人磕磕巴巴地吩咐着两个孩子去抓大公鸡,然后给村长送过去。喜子慢慢抬头偷看了一眼,马上脑袋又缩了回来,凑在小文耳边小声说:
    “快看,是大愣和二楞”。小文也探头看了一眼,果真是他俩。
    “他的磕巴爹,让他俩抓公鸡干啥呢?送去巴结村长?”。喜子虽小,鬼心眼儿也不少,他恍惚地知道徐大磕巴和大愣二楞他们在干的事儿,肯定不那么光彩,就按住了小文的头,告诉他别出声。大愣和二楞很听话地抓起大公鸡来,可是散养的公鸡不是那么好抓的,他俩一顿围追堵截,从院子里追到院外,大公鸡扑扑啦啦地飞过了墙头,绕着草垛就跑开了,大愣和二楞两边合围,把大公鸡堵住了,大愣伸手一抓,公鸡也急了,扑啦啦拼命地扇动着翅膀,竟然飞起老高,贴着喜子和小文的头皮,从草垛上掠过,他俩紧张地缩紧了脑袋。徐磕巴一把抓住了还没有落地的大公鸡,塞到大愣手上,骂了声废物,大愣和二楞就把大公鸡装进麻袋里,鬼鬼祟祟生怕人知道的样子,走了。

    渐渐抬起头的小文看见喜子的脑袋上落了一根大公鸡长长的的尾巴毛,就摘下来笑话喜子变成大公鸡了,脑袋上都长毛了,然后从草垛上滑下来就跑,喜子在后面追。小文一口气跑到家,进门就晃动着手上的羽毛,兴奋地叫嚷着:
    “喜子长毛了,喜子长毛了,喜子变成大公鸡了…”。屋里弥漫着呛人的旱烟味儿,田广德、郑国梁和杨平两口子正在分析着史万财到底会想出什么阴损招数,却见俩孩子闹闹吵吵地跑回来了。
    “怎么和你小哥说话呢?不许没礼貌!拿着鸡毛干啥?也不嫌脏,赶紧扔了!”。杨平没好气儿地训斥着小文。
    “哈哈,没事儿,小孩子闹着玩儿的,喜子,赶紧领着小文弟弟出去玩儿,别再进来闹了”。郑国梁说。
    “他就是长毛了,脑袋上长毛了,我从他脑袋上摘下来的毛,他就是要变成大公鸡了…”。小文被大人呵斥之后,有些转不开面子了,还在犟嘴。
    “不是,你在撒谎!那毛是徐大磕巴家的公鸡掉下来的,不是我的,大愣抓公鸡的时候掉下来的…”。
    “就是你的,就是你的!!”。两个孩子在屋里争起了嘴。
    “你俩给我消停点儿!出去!出去!”。杨平被两个孩子吵得心烦意乱,就往外撵他们。
    “等会儿,等会儿!不对劲儿啊,徐大磕巴是个抠抠屁眼儿,都要舔舔手指的小气鬼,他抓公鸡干啥?杀了吃肉?他舍得吗?”。郑国梁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
    “不是杀了吃肉,是送给史村长…”,喜子就把听到的看到的告诉给了大人们。
    “妈的,看来是村长伸手管人家要的,要不徐大磕巴那么抠门的一个人,能主动给村长送鸡吃?打死我都不信!”。郑国梁坚信徐大磕巴没那么大方。
    田广德的脑瓜在飞快地思考着,郑国梁的话有道理,那么史万财要大公鸡干啥呢?他不会馋嘴到伸手向人家要的程度吧?难道是?…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骂道:
    “他奶奶的黄道仁、王八羔子史万财,我亏你们想得出来”。田广德这么一嚷嚷,把郑国梁和杨平俩口子吓一跳,赶紧问他到底是咋回事儿,他没急着回答,却先把小文手上的鸡毛要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揣在衣兜里后,才开口讲起了他猜到的…。
    田广德分析,史万财向徐大磕巴要公鸡,肯定是给黄道仁作法寻宝用的,他之前想到黄道仁有可能用蛇、用狗,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用公鸡。看来黄道仁这小子的确不容易对付,这个办法想得绝。人们利用动物的先天自救能力,获得了不少有用的发现,比如摔断腿骨的公鸡,能准确地找到它周围的地上散落的黄瓜籽然后吃下去,很快,摔断的腿骨就自己接上了,中医就此发现了非常有效的接骨药;猎人在追赶受伤的小鹿时,发现小鹿的伤腿在淌过水沟后,不再疼痛得惨叫,从而发现了水沟处的神泉。估计黄道仁就是想用这种办法,先把公鸡弄伤,然后再施以法术,让公鸡自己寻找珠宝之气来减缓巨痛,这样他们就能找到珠宝了。
    “哦,原来是这么事儿啊,那你揣起来那根鸡毛,有啥用啊?”。杨平很好奇地问。
    “嘿嘿,活该他俩倒霉,有了这个,他们就别想找到宝贝,到时候你们就等着瞧好戏吧”。田广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郑国梁听完田广德讲用公鸡找宝这事儿之后,眼睛一亮,一把抓住田广德的手,激动得有点儿失态。

    “大哥,既然你知道咋能找到宝贝,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找到那些宝贝咱们哥仨分了,以后咱们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郑国梁的小眼睛快速地眨巴着。
    “哎!你想得倒简单,南派阴阳师的这些法术,我也只是听我爷爷讲过,具体怎么施法我也不知道,从我爷爷那辈儿起,到我这代,也从来没用过这样的办法去寻宝,‘挖死人坟、敲寡妇门’自古以来都算是最缺德的事儿,财宝该归谁,老天说了算,除了不能让它落入坏人的口袋,谁能找到我都不眼馋”。田广德略显生硬的回答让郑国梁有些失望,他蔫头耷脑地摆弄着火柴盒,一会儿把盒屉抽出来,一会儿又塞回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抽拉着,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而杨平两口子也想不出啥合适的话来接着往下说。
    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头,满脸通红,极不好意思地问田广德:
    “大哥,你…真不知道啊?”。看他吭哧瘪肚地说出这几个字的样子,田广德‘扑哧’一声被气乐了。他明白传说中的那些财宝,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具有多大的诱惑力,谁都不是圣人,想得到它是正常的。

    “郑老弟呀,咱们哥仨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是兄弟了,田大哥咋会骗你呢,别说是我没有找到珠宝的那个本事,要是真有,我现在也不可能帮你找出来,这年月是穷光荣、富可耻,人家都粗茶淡饭、破衣烂衫,你就敢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那不是等着送死吗,这宝贝要真属于你,别人谁也惦记不去,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还是消停点儿吧”。田广德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是啊二哥,田大哥说的对,何况史万财那边儿也一直像狼似的盯着呢”。杨平也开始劝说起郑国梁来了。
    “恩,还是田大哥和杨老弟想的周全,我一时财迷心窍没想明白,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说完,郑国梁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发财和保命这两件事儿不难衡量,只要冷静下来,谁还想不明白呢。
    田广德虽然不懂黄道仁他们如何作法才能找到珠宝,但至少已经知道了他们是用大公鸡来做引子的,并且还知道了是哪只大公鸡,最关键的是小文还带回来了那只大公鸡的一支羽毛,他已经想好了如何破解黄道仁的法术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他们啥时候作法呢?一定要在他们作法的时候破法,才能彻底破坏他们的计划。他分析史万财应该不会在今天或者明天动手,毕竟县干部就在邻村检查工作,万一走漏了一点儿风声,也够他小子喝一壶的,他更不敢在白天干,毕竟这不是件正大光明的事儿,村子里的人也八百只眼睛盯着他呢,村长虽是个干部,可是在村子里也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这么推断下来,那就是后天或者大后天的晚上。大家完全同意他的推断,郑国梁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去那边侦查,因为他在打猎的时候练就出的走路轻到没有脚步声的本领,是别人没法比的,他去最合适了。
    这是田广德给小文家写的埋在门旁的藏符。
    后来田广德教给小文如何写。(本符咒已经做修改,不具有实用性)

    
    果然不出田广德所料,接下来的三天里,第一天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动静;第二天曾贵英去村合作社买火柴的时候,被一个自称是秀云的擦胭抹粉的妖媚女人给叫住了,说村部有人找你。

    秀云带着曾贵英来到村部,曾贵英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是谁找我呢?难道是史村长?他到底想干啥呢?她猜的没错,果然,她们俩走到一个外墙贴着花里胡哨的各种标语的房子前停下了,随即史村长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招招手示意曾贵英进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秀云没再跟着她,不知上哪儿去了。

    村长再次摆手让她进来,她就走了进去。村长指了指木桌前面的凳子让她坐下,然后就头不抬眼不睁地翻看一个厚厚的本夹子,好像自己认字儿一样翻得哗哗响。他不认字儿,曾贵英可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她认得那个本夹子的黑色纸壳外皮上贴着的白纸条上面写着什么,那上面写着‘革命工作记事簿’。史村长慢慢抬起眼皮看着曾贵英,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问:
    “你是党员吧?”。
    “恩”。
    “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会”。
    “那把名字写上,哪年入的党,都写上”。说完,史村长啪地一声把那个本夹扔到了她的面前,又从上衣兜里摘下了卡在兜盖上的钢笔,然后绷着一张严肃的脸,继续看着曾贵英。曾贵英也搞不清楚是咋回事儿,反正让写就写呗,就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何时入党等信息,写完后,把本子和笔恭恭敬敬地送到史万财的面前。史万财连看也没看就合上了本夹,坐在那儿双手抱着膀问曾贵英:
    “知道为啥找你来吗?”。
    “不知道”。
    “找你来,是为了和你谈谈革命工作,你是个党员,党员就不能像老百姓的觉悟那么低,是不是?咱得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是不是?你干得好,组织肯定你;你干不好,组织一样可以批判你嘛”。史万财在农村大土话里,使劲儿地打着官腔,听起来有一种不伦不类的威严。曾贵英心想:这不是在旁敲侧击我吗,我这刚搬到村子里,还没来得及去组织报到呢,哪儿来的工作‘干得好’和‘干不好’的说道啊,这不就是在假公济私的和我找别扭吗,曾贵英是个火爆脾气,听史万财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就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
    “史村长,你有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行,那我就直说吧,田广德在你家住着没走吧?别看县领导夸他是革命先进,他是个啥东西俺心里明镜似的,虽说俺现在不能抓他,可他也绝不是个好东西!贵英同志,你是党员,咱要时刻提高警惕…”。史万财还想接着往下说,曾贵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村长,咱们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当初是谁一口一个大兄弟,求着俺们把田广德放在家的?你现在可不能歪歪嘴说话呀,你现在就把他绑走,我双手欢迎,咋样?”。曾贵英装出非常生气的样子,用话将他一军,没想到史万财扑哧一声笑了,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满脸堆笑态度和蔼地说:
    “哈哈,弟妹呀,你看你还当真了,刚才是大哥和你开玩笑呢,你是党员,这政治觉悟我还是放心的,你又是个聪明人,哪头轻哪头重我想你也分得清,我今天让你来呀,主要是为了给你分配工作任务,哈哈哈,看刚才把你给紧张的”。
    “给我分配工作?”。曾贵英真是搞不明白他在说啥。
    “是呀,杨老弟没和你说过吗?”。曾贵英一下想起来杨平和他说过,村长承诺让她当村妇女主任的事儿了。史万财看她没再言语,就开始加装数落起杨平来:
    “哎呀,这个杨老弟呀,咋还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他又把请她当村妇女主任的事儿给说了一遍。曾贵英打心眼儿里不想干什么妇女主任的工作,甚至不想呆在村部里哪怕是一会儿,都觉得浑身难受,她很难想象将来在这样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的院子里,每天看着一肚子坏水的史万财在那儿吆五喝六,她会不会疯掉。想到这儿,她急忙说:
    “村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是党员,可是要文化没多少文化、要能力没多大能力,肯定不能胜任这工作,你当初找俺们时说过的话,俺们不会挂在嘴上的,你还是找别人吧”。曾贵英真心的拒绝,史村长好像没看出来,还在固执地劝说着:
    “你看看,你看看!不是我批评你呀,贵英同志!这可不是你我的私事儿,这是社会主义革命工作的大事儿,你没多少文化,那也算有点儿吧?没多大能力也终归是有点儿能力吧?你看看咱村的那些老娘们,哪个像是妇女主任的样儿?一个个的成天东家长李家短地扯老婆舌,都没有文化,上边儿要是来个人检查工作,没有一个能他妈汇报明白的,也就你看着挺稳当的”。
    “这…”。曾贵英还想推辞,可是真的找不出合适的借口了。
    “哎呀,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大哥是实心实意地想让你当村妇女主任,一会儿就用大喇叭广博给全村人听”。就这样,史万财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嬉皮笑脸地把这件事儿给定了下来。曾贵英起身要走的时候,史万财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叮嘱说:
    “弟妹呀,你好好干,等大哥我以后走了,这个村长还不是你来当,对了,你帮大哥盯着点儿田广德那小子,他这两天要是敢得瑟,你麻溜来告诉你大哥我啊,这既是革命的公事儿,也是大哥求你的私事儿,记住了啊!嘿嘿”。史万财说完这番话,曾贵英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是想收买我来监视田大哥呀,哎!史万财呀史万财,你要是知道了田广德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你还能找我来当妇女主任吗?
    曾贵英往回走的路上,村部的大广博喇叭开始播放任命曾贵英为村妇女主任的通知,这个史村长急不可待地这么做,看来是真的要下手挖宝了…。

    第三天,大家格外紧张,特别是郑国梁,天还没黑他就出发去侦查了。约定好了发现情况后,郑国梁在河对岸用手电筒画着圈儿向这边晃,作为信号,田广德这边就开始行动。

    黄道仁那边,史万财觉得万无一失了,他认为他抛出去的小恩小惠是绝对有效的,一个可以年底分现钱的妇女主任职位还不足以收买一个家庭妇女么,再说他还答应她以后当村长的事儿了呢,史万财认为他最后的那个承诺更高明,能让她在既得利益的基础上,还有新的盼望。要是真的发财了,索性就真的不干村长了,带着珠宝远走高飞去别的地方享福,要是到时候还想过一下当官儿的瘾,就随便撒出去点儿银子,那还不是想当官就当吗。至于那个什么田广德,根本就不值得一收拾了,到时候就随他去吧。

    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知道田广德那边已经偷听到了他要找财宝的事儿了,也不知道人家已经猜出他们用什么法子来找,更没想到这伙人要和他对着干。黄道仁显然也没把北派阴阳师看在眼里,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打算晚上开始寻宝。
    夜幕降临了,埋伏在史万财家附近的郑国梁发现了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从个头上看,其中的一个肯定是小矮子黄道仁,旁边的那个人就不难猜了。史万财背着一个口袋,里面是扑扑楞楞的活物应该就是那只大公鸡。黄道仁背着一个背囊,里面哗啦啦乱响,估计是装着烛台、香炉碗、酒杯之类的法器。郑国梁赶紧轻手轻脚地撤退,然后迅速跑到河边,打开手电筒冲着杨平这里画圈儿晃动着。杨平的媳妇一眼就看到了,赶紧回屋告诉田广德。田广德不敢怠慢,马上摆香案、点酒、写符。

    香案旁两根红色蜡烛已经点燃,两个香炉碗中各插着一支香;香案正中间摆了一个大碗,里面倒满了白酒,田广德两指夹着一张写好的符,从蜡烛的火焰上掠过,符被点燃了,他迅速地把烧着的符扔进大碗里,碗中的酒‘噌’地一声,窜起了蓝色的火苗。他随后又拿过一张符,贴在了那支公鸡羽毛上,小心翼翼地把它平放在香案上,再用一只大碗,翻过来扣在上面,然后盘腿坐在地上,等待着最佳的反击时机。
    郑国梁报信完了之后,又悄悄地返了回去。他发现史村长和黄道仁已经拐进了一片高粱地,就跟了进去,他想看看这个黄道仁究竟用啥办法来寻宝。借着夜色的掩护,史万财他们压根儿没发现后面跟着个人。

    他们又往地里走了一段后停了下来。史万财用脚踩倒了几株高粱,弄出一小片空场,然后点起了一支灯笼照着地面;黄道仁蹲下身子,从背囊里取出黄纸铺在了地上,又稀里哗啦地掏出香炉和蜡烛,香点燃了插进香炉之后,黄道仁示意史万财从袋子里掏出大公鸡,他打开了一个布口袋,把袋口朝下,倒出里面的草木灰,用阴阳尺小心地丈量着摊开的草木灰的范围,之后小矮子不出声地伸出右手,史万财默契地递给他一把菜刀,他左手把大公鸡按在地上,右手举起菜刀,口中叨咕着:
    “公鸡公鸡你别怪,早晚阳间一刀菜”。然后嘀哩咕噜地念了几句咒词,突然菜刀落了下来,咔嚓一声砍掉了公鸡的几根脚趾,公鸡一声惨叫,小矮子又挥动了几次菜刀,大公鸡的脚趾就都被剁了下来,他松开了公鸡,公鸡疼得惨叫着扑扇着翅膀,贴着地皮半飞半跑起来,史万财和黄道仁紧紧跟着大公鸡…。
    田广德这边的气氛异常紧张,他看着香案上的两支香突然间冒起了浓重的黄烟,赶忙起身说:
    “时辰到了!”。杨平和曾贵英凑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此时,那只扣着公鸡羽毛的大碗开始蹦蹦蹦地响着,它就像扣在了上下颠簸剧烈的马车箱板上一样,碗口快速地敲击着香案。田广德掀起大碗,拿起一根针,刺破自己的中指,蘸着滴下来的血,在香案上画了一道血印子,又把针对准了羽毛上的翎扎了进去,那羽毛开始以针为中心,慢慢地转起来。

    田广德右手放在羽毛的上面,嘴里念念有词,咒词越念越快,他的鼻洼鬓角也渗出了大颗的汗珠。突然,他的手向着羽毛转动的相反方向一指,酒碗里的火苗‘噌’地一声窜起老高,然后又‘哧’地一声熄灭了,那个转动的羽毛也骤然停止,正好停在了血印子的方向,田广德长出了一口气,不断地擦着额头鬓角上的汗。
    史万财和黄道仁连跑带颠的跟着大公鸡,大公鸡跑着跑着,突然向右转个弯,跑得更快了,他俩赶紧跟着。在最后面的郑国梁一边紧跟着他们,一边还得尽量脚步放轻,跟得这个累呀。右跑了一阵子,大公鸡带着他们跑到了一片坟地,在一个长满蒿草的坟头停了下来,趴在坟头上扑啦着翅膀,不再痛苦的惨叫了。
    “咋回事儿啊?”。史万财喘着粗气问。
    “就这儿了”。黄道仁肯定地说。
    “财宝在这儿?在这坟底下?”。
    “恩,没错”。
    “妈了个巴子的,那咱们咋挖呀?”。史万财问。
    “走,先回去再说”。他们熄灭了灯笼,转身往回走,郑国梁赶紧屏住呼吸躲在一旁不敢动弹。
    待他们走远了,郑国梁也赶紧往回返。等他返回到杨平家的时候,摆着的香案早已撤下去了,田广德和杨平正在抽烟喝水聊天。这和刚才他忙三火四的追赶形成巨大的反差,他搞不明白他所发出的信号,这里看到没有,田大哥作法了没有,就问:
    “田大哥,杨老弟,你们…怎么样?作法了吗?黄道仁说他找到了,你们?…”。
    “哈哈,你放心吧,田大哥早就把他们的法术给破了”。杨平在一旁说。
    “我用法术改变了那只大公鸡的路线,他们以为找对地方了也好,我看他们怎么折腾,哈哈哈”。田广德叼着旱烟,嘴角透露出一丝得意。
    “哦,怪不得呢,珠宝咋会跑到坟地里去呢”。
    “啥?你说啥?坟地?”。田广德大吃一惊,他似乎没弄明白郑国梁说的是啥意思。就又问了一遍。
    “坟地呀,没错,大公鸡最后趴在了一个坟头上不动弹了,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的,是王大善人家的坟地”。郑国梁非常肯定地回答。
    “王大善人?就是那个辽宁王吗?”。田广德追问。
    “是啊,就是他家的坟地”。郑国梁说。
    田广德听完用手一拍脑门,说了声:“坏了坏了,这下可坏了”。然后坐在凳子上,一脸的懊悔,刚才的得意一扫而光。
    “大哥,咋地了?这不挺好吗,那俩王八蛋挖不到财宝了,你咋还说坏了,啥坏了?”。郑国梁被弄糊涂了,杨平也跟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现在史万财和黄道仁肯定认为财宝在王大善人家的坟地里了,这还不是坏事儿吗?”。田广德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他甚至有点儿后悔和黄道仁斗法。

    “这不挺好吗,咋地?就算史万财他们认定财宝在坟里,他还敢挖人家坟啊?他要是真敢那么做,那他可真是活够了,他只能干生气,气死他个王八犊子”。杨平也跟着郑国梁说是啊,他史万财再求财心切,也不敢挖人家的坟吧?他要是真敢这么干,王大善人就能和他们玩儿命,即使王大善人没那个胆子,这消息谁能瞒得住啊?史万财就等着上边儿收拾他吧。

    “哎,人要是财迷心窍了,啥事儿干不出来呀?明着不敢挖,保不住暗地里下手;现在不敢挖,保不准在将来下手啊,我这是坑害了人家王子善了,哎!损阴德呀,损阴德”。田广德神色很难看。他掐指算了一下后,神情稍微有些缓和,他算出史万财短时间内不会动手。杨平两口子和郑国梁轮番劝他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可是他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现在开始更新。
    第二天一大早上起来,杨平发现田广德不见了,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杨老弟,这几日承蒙你的照顾,田某感激不尽,今日不辞而别,实属迫不得已,损阴德之事让我心绪不宁,故此离开一段时间,回四平老家焚香祷告,时机一到我还会回来的,因为我还有一件大事没办,落款——田广德’。

    田广德离开后的那两天,杨平和郑国梁感觉到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没法用语言说得清楚,所以他俩就时常聚在一起喝酒,喝酒时也免不了要叨念几句田大哥,偶尔也说起王大善人…。

    令田广德耿耿于怀的王大善人,是大杨树村有名的老好人。他是从辽宁的一个什么地方搬到这里来的,大伙对他的过去也只知道这些,他对自己以前的事儿只字不提。所以刚搬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大伙都叫他辽宁王,后来知道他真名叫王子善,因为他只吃素,不杀生,不光如此,村里谁有事儿要帮忙,他从来不推辞,所以结合他名字中的善字,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王大善人’。田广德之所以那么自责,这其中的原因就好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他怎么忍心看着这么好的一个人,祖坟却被人惦记呢。
    史万财和黄道仁迟迟没有动手,可不是因为王大善人是个好人,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的确没办法下手。黄道仁也说反正财宝在哪儿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早晚都会到手的,所以他们暂时把贪婪的念头放在了一边儿,在等待着时机…。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史万财来到杨平家,一看田广德不在了,他还以为是被杨平家给赶出去的呢,立刻喜笑颜开,东拉西扯地聊了半天。最后他说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曾贵英的村妇女主任要立刻走马上任,迎接县领导检查,所以表现的时候到了;坏消息是:上边儿来通知了,说是大杨树村学校的老师数量不够、校舍面积不够、学生数量也不够,总之就是啥也不够,所以要把大杨树村的小学校给取消了,上学的孩子们都合并到5里以外杏树岗村的七里界小学读书。
    史万财说完这些,也不忘了卖个人情,他说已经把杨平老弟的知识才学详细地汇报到乡里了,乡政府听了以后,立马决定让杨平老弟到红旗分场下的红旗中学教书,你看看,有你史大哥在,咱就能直接跨过小学教中学去,中学生那可就算半个知识分子了…。史村长说得嘴角起沫,杨平和曾贵英赶紧表示感谢。虽然不是诚心的,面子上也总要过得去,曾贵英还一脸假诚恳地留史万财在家吃饭,史万财推脱有事儿离开了。
    曾贵英去村部报到上任了,她这才知道,原来村妇女主任的权利还真不小。要组织村里妇女们的政治学习、文艺表演、卫生防治等等,总之是挺多琐碎的事儿要管。她也弄明白以前为啥没有村妇女主任了,因为这是个得罪人的苦差事,没有人愿意干。曾贵英是共产党员、是在党旗下面攥着拳头发过誓的,这些她都牢记在心,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工作,即便是这个村妇女主任的职务有点儿‘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也要干出个样儿来对得起党、对得起老百姓。

    没过几天,杨平接到了乡里来通知让他去红旗中学报到,办理工作手续。红旗中学的规模还真不小,可能是方圆十几里之内,只有这么一个中学。学校的操场很大,校舍也是清一色的红砖贴面的大平房,看着比大杨树的村部都敞亮得多。唯一觉得有点儿不好的是这个中学离大杨树村足足有10里路,他从家走到学校要1个小时,每天早起是不可避免的了。
    小文七岁,按照规定本来没到上学的年龄,但是架不住喜子的串联,也愣是背着个破军用书包跟着去上学了。
    报到的手续倒是简单,一个上衣兜卡着两支钢笔的老师坐在铺着红布的桌前,各个村前来报到准备读一年级的孩子们排成一排,挨个上前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通常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当问到小文几岁了的时候,在后面排队的喜子抢着回答他八岁,是我家的邻居…。就这么的,七岁的小文瞒报了一岁,开始跟着喜子上学了。
    小文的妈妈曾贵英的工作刚一开始就很不顺利。每星期一次的政治学习、每两星期一次的思想汇报就够她头疼的了,这还没算上一个月一次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政治学习的时候,读报纸、读文件给大家听就很费脑筋。全村的妇女中除了曾贵英上过中学以外,就是那个打扮得跟妖精似的秀云,但是许秀云根本不买她的账,人家一不高兴了就能摔门出去到村长那里告状去。

    自从在酒桌上摆平了县干部,史村长在大会小会明里暗里没少夸她,把她夸得走路都不好好走了,垫着脚尖胯骨扭来扭去的,成天把‘县干部都说我如何如何’挂在嘴边儿,似乎史万财她都不放在眼里。有人略带挑拨离间地和曾贵英说,那个许秀云十几岁的时候就不正经,现在更是个骚狐狸精,你看她和男人说话时的骚样儿,保不准干了多少回偷人养汉的勾当,真是个不要脸的破鞋,我要是她的男人,一定打折她的腿,撕烂她的嘴…。

    头一次听别人这么说,曾贵英也没有多想,可是听得越来越多之后,她看这个许秀云也确实不是个东西,抢尖儿卖快,每次思想汇报的时候都第一个发言,把自己的思想进步都说得没边儿了;每次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都是开口就批评别人,从来不留情面,而且说话尖酸刻薄。
    让老社员们政治学习是比种地还困难的事儿。不是大家不爱政治学习,而是学完了思想汇报的时候,一个个拙嘴笨腮的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第一次全村思想汇报的时候,就差点没把曾贵英给乐死,硬生生的憋得脸通红不敢笑出来,这感觉比挨打还难受。

    那天弄得挺隆重的,村长还搬了一张桌子铺了红布放在会场最前面,上面放着一个裹着红绸子的话筒,一有人发言,就会通过村部的大广播喇叭扩播出去。先是村里的党员挨个发言,然后是积极要求进步的群众谈感受。党员也都是一些没文化的大老粗,却非要努力地向报纸上说的话靠拢,那种土话和书面语结合起来的调调很有喜剧效果。

    曾贵英憋不住笑的时候,就偷偷掐自己的大腿,可是到了群众自由发言的时候,她彻底憋不住了。大愣和二楞他爹徐大磕巴上台发言的时候,明明不认识几个字,却也要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说,上面零星的几个字中间加满了圈儿、叉号和画上去的各种奇怪的东西,也许这些只有他自己能看明白是代表啥意思。可是他在这么多人齐刷刷地注视下很紧张,几次碰倒了话筒,他的磕巴病又犯了,一个字重复好多次也说不到下一个字,大家都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大愣在台下坐着替他爹着急,可是又帮不上忙,最后大愣想出一个办法,他告诉史村长,说他爹说话磕巴,唱歌可不磕巴,要不让他爹唱着说吧,史村就让徐大磕巴唱着说,他这一唱发言稿,下面的人们一下子憋不住彻底爆发了,一阵大笑。史万财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儿,史万财忍住了,板着脸命令大家严肃点儿,会场又安静了下来。结结巴巴的徐大磕巴总算是唱完了思想汇报。
    接下来上台发言的是赵明启,他刚一上台就有人在下面议论,革命的力量可真不小哇,你看看,这赵软乎也敢上台说硬气话了难道下面也能硬起来了?看来是他家秀云给他下猛药了。曾贵英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个看上去‘八杠子压不出个响屁来’的赵明启是许秀云的男人,‘赵软乎’这个外号倒是挺贴切的,难怪许秀云这种打扮这么说话办事儿也没人管,原来她男人是个面瓜。

    赵软乎慢声拉语的发言虽然没有个抑扬顿挫,也算是顺顺畅畅,想必是在家里许秀云都教好他怎么说的,他在最后一句说要好好干活,为社会主义多种高粱,让高粱杆儿壮实得可以顶到天上!说完他还像宣传画报上的革命者一样挥了挥拳头。大家本来听得好好的,让他这最后的一个动作给逗笑了,有人在台下故意逗他,问他让高粱杆儿顶到天上干啥呀?这句问话显然赵软乎没有任何准备,他一下慌了神儿,赶紧看着台下的许秀云,许秀云很没面子地低下了头。台下那个人还不依不饶地接着问他,他情急之下就涨红了脸说:“让高粱杆儿顶到天上,是为了把美国鬼子的飞机给捅下来!”。台下的人包括曾贵英在内,已经乐得前仰后合顿住捶胸了。从此,赵软乎又多了个外号,叫做‘赵飞机’。
    还有一件事儿让曾贵英觉得有些难堪。有一天村里的卫生员请假去外地了,正赶上这时候赵软乎吃隔夜饭打扫剩菜,吃闹肚子了,跑肚拉稀把小脸造得蜡黄,许秀云就带他来到村部,进来就嚷着要打吊瓶,得知卫生员不在的时候,心急之下说了句很不中听的话,她说怎么有真本事的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啥也不会的废物!在场的别人都没敢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村里乃至县领导面前的红人,可是曾贵英真是压不住火了,这么多天从秀云嘴里听到的怪话已经够多了的,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说谁是废物!”。
    “我说谁,谁自己知道”。
    “我告诉你秀云,就是卫生员在,村里也不能打吊瓶,只能打肌肉针,要打吊瓶到乡里去,别说谁是废物”。
    “哎呦呦,说得好像你会打针似的,今儿个我们家明启就不打吊瓶了,打针,咋的,你会打呀?不会打就老老实实的闭嘴,好像谁说屈了你似的”。
    “你还真别小瞧我,不就是打针吗,过来,我给他打针,我还不信了,这有啥难的”。曾贵英撸胳膊挽袖子,从桌子下面找出了卫生员平时用的那个医药箱,打开后翻出一瓶庆大霉素,她在心里合计着,拉肚子肯定是要消炎的,那就找个消炎药给他打上准没错,她又故作镇定地用镊子夹起了一块酒精棉,学着平时卫生员的样子在针头上擦了擦,就大声命令赵明启脱裤子,赵软乎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磨蹭着,许秀云骂赵软乎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有啥不敢脱的,脱!她大声一呵斥,赵软乎慢吞吞地脱掉了裤子。这时候,窗外围着几个好事儿的村民在看热闹,一见到赵软乎在两个女人的争吵中脱了裤子,在窗外一阵起哄,赵软乎的脸一下子从蜡黄变成了通红。而此时的许秀云和曾贵英,就像两只好斗的公鸡,谁也不肯让着谁。
    “打针吧,打呀,有本事你就给打呀”,秀云带着挑衅的口气说。
    “打就打,这还能难得住谁呀”,说完,曾贵英又夹起了一块酒精棉,在赵软乎的屁股上擦了两下。赵软乎可能是由于极度紧张,或者想尽快摆脱这个尴尬的场面,或者就是他的胆子太小了,曾贵英每次用酒精棉擦一下,他都浑身一哆嗦。曾贵英还故作老练地告诉赵软乎别紧张,千万别紧张,我就要扎了!到底要扎在屁股的哪个区域,她心理也没底,就在脑子里快速地回忆了曾经在乡卫生所看到的打针场景,她想起来每次大夫给病人打针的时候,都要用酒精棉按几下病人的屁股找找部位,有可能是哪里的肉软就扎在哪儿。她这么猜测着,也就这么干了,没想到当她用镊子夹着冰凉的酒精棉按了一下赵软乎的屁股时,赵软乎‘妈呀’的一声,窗外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曾贵英也笑了,告诉他还没扎呢,你咋就疼成这样了呢?赵软乎的脸又被羞臊得通红。曾贵英又这样试了两次,赵软乎不叫唤了,第三次曾贵英真的把针管扎了进去,然后推药拔针,虽然很不专业,但是曾贵英却努力把这套动作干得干净利索,窗外看热闹的人,有的就竖起了大拇指,说曾贵英这娘们儿有两下子。
    村民就这样容易信服一个人,哪怕是个门外汉,你只要自己装得住别心慌,他们就觉得你真的会。许秀云忙问赵明启她扎疼你了吗?赵软乎说没有,都不知道啥时候扎进去的,许秀云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拽着还没系好裤带的赵软乎,怒气冲冲地走了。

    之后许秀云就对外散步说,这个曾贵英不会打针还硬装屁,给俺们家明启屁股都给扎青了,那大针头像蛤蟆钎子那么长,分明是故意使坏。可能是因为很多人讨厌这个狐狸精,多数人听了她的讲述后,连表面应和都没有做到,相反,曾贵英不仅人好,而且还什么都会之类的说法却迅速传播开了。杨平听了都觉得非常好笑,他没想到自己的媳妇遇事能这么沉稳,而且还敢下手给人家打针,要是换做他的话,没准被人家骂了也就骂了,吃个哑巴亏就算了。
    杨平的处事原则和他媳妇正好相反,他不愿意冒险,更不愿意与人为敌,哪怕是对方先挑起事端的,他也尽量的息事宁人。他更愿意在波澜不惊中,辛苦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这种安稳的感觉常常消磨着他的斗志。

    学校里的老师当中,只有他的文化水平最高,其他的老师有不少都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来教初中学生,甚至有的就是初中毕业生,不知道是怎么就进入这个学校当老师的,而且说话办事还硬气霸道的。

    也有人假装仗义执言说,论学问和水平,咱们谁都赶不上杨平,他在这儿的确是屈才了,别说咱们乡,就是咱们县大学毕业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让杨平去当教育局领导那样没边儿的话咱就不说了,杨平要是当红旗中学的校长,咱都是心服口服的。杨平听到这样的话后,总是一笑了之,但是这话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就立马起到了挑拨离间的效果了。

    校长是工农兵学校毕业的大老粗,老百姓常把这种学校叫做‘社来社去’学校,也就是从农村中选拔出来的农民去工农兵学校读书,毕业后再在农村工作,本质上还是社员,水平上也比社员高不到哪去,所以大伙都称呼为‘社来社去’学校。那个校长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有事儿没事儿就总吩咐杨平干这个干那个,杨平虽然察觉出来不对劲儿,却想不出如何化解,就一直是领导吩咐,他就坚决完成任务。
    中秋节学校放假一天,别人都欢天喜地回家过节了,校长却安排杨平晚上在学校值班,正赶上村部给村干部发月饼,顺便开个‘苦时要把甜时想、甜时莫把苦时忘’的忆苦思甜会,这一来曾贵英也必须到场,会啥时候能开完谁也不知道,家里就只剩下小文自己了。杨平在吃完饭准备赶往学校值班的时候,小文惊慌地抓住了杨平的胳膊说啥不让走,也难怪这么小的孩子晚上肯定会害怕的。杨平让小文去郑国梁家过夜,孩子死活不答应,没办法,杨平只能带着小文一起去学校值班...。
    作者:小东北2009 回复日期:2012-4-11 20:49:00 回复 201#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小东北2009
    欢迎常来坐坐。
    作者:ycc1122 回复日期:2012-4-11 22:17:00 回复 244#

    等更新
    @ycc1122
    每天都会更新,请关注。
    作者:东北老快 回复日期:2012-4-13 9:38:00 回复 276#

    过瘾,顶起。
    @东北老快
    多谢:)
    作者:顺坡下驴01 回复日期:2012-4-13 9:40:00 回复 277#

    潜水偷看多日,哈哈,出来冒个泡。楼主加油!
    @顺坡下驴01
    多谢潜水者冒泡帮顶。
    作者:一窝虎 回复日期:2012-4-13 10:13:00 回复 278#

    必须留个痕迹,等楼主更新。
    @一窝虎
    感谢留言。
    作者:喝酒不吃菜01 回复日期:2012-4-13 10:18:00 回复 279#

    楼主写的好真实啊...。
    @喝酒不吃菜01
    请继续关注。
    作者:linan019 回复日期:2012-4-13 19:54:00 回复 302#

    感觉来的早了点
    @linan019
    欢迎光临。
    作者:_半缘君 回复日期:2012-4-13 19:57:00 回复 303#

    哈哈
    @_半缘君
    多谢回复支持。
    作者:雪中豆豆 回复日期:2012-4-13 20:39:00 回复 304#

    看你的故事,让我想起小时候看到过跳大神!!
    @雪中豆豆
    是啊,好多情节都是来自于我小时候的记忆。
    作者:偷土豆者 回复日期:2012-4-13 21:32:00 回复 306#

    楼主火速更新啊。
    @偷土豆者
    好的,那是必须的~!
    作者:吉林高粱 回复日期:2012-4-13 21:33:00 回复 307#

    从辽阔东北一直追到这里来看楼主的帖子。
    @吉林高粱
    哈哈,多谢吉林高粱的跨板块支持。
    作者:卑微如屁 回复日期:2012-4-13 21:35:00 回复 308#

    你的粉丝团来了,哈哈。
    @卑微如屁
    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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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1-28 12:56:02  更:2022-01-28 13: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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