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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鱼馆幽话--恢复更新[第8页] |
作者:瞌睡鱼游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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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称作汤老爷的波斯胡人更是眉飞色舞,手脚发颤的接过玉粒,嘴角翕动,口中念念有词,全是波斯语言,想是激动万分。不多时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伸手拉了少年就走。 胡人身边的跟班更是打起精神,一面驱赶围观众人,一面护着胡人和少年扬长而去,不多时已然消失在街角。 风麒麟向来无宝不落,见得这种奇珍,哪有放过之理?于是若无其事的跟了过去,打算一探究竟。 眼见那群人进了一处庄园,不无外乎就是些砖墙土堡,毫不讲究,只是外墙高愈五丈,内外都是精悍汉子,往来巡逻守卫森严。 风麒麟暗骂一声娘,只得闪在一边,等到天色尽黑方才施展轻功,如同一只奔走墙头的野猫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屋顶,一翻身,已经倒挂檐头,正好可以窥视屋内的情形。 那屋子想必是那胡人的账房,格架、书桌、文房四宝、算盘具备。只见灯光之下那波斯胡人正兴高采烈的吩咐下属准备人手工具,只等天一亮就由那名叫钱勒徳的少年带路进山采玉,全然一副踌躇满志的摸样。 |
风麒麟挂在檐头,好容易等到下面众人各自回房安寝,方才轻轻落在地上,手中匕首挑开门闩,进了书房,一番翻箱倒柜,没找到先前那粒墨玉,反倒翻出一些银票碎银。 风麒麟暗骂一声晦气,本想就此卷走银钱,转念一想明日这班肥羊要入山采玉,索性混在人群中,等到采到宝玉,就来个黄雀在后,量这班傻大个也不是自己对手。 打定主意,于是也不去动那银钱,不动声色的将屋中一切复位,小心关上房门,将身隐在墙角。 不多时果然见到有两个护院巡逻到附近,于是蹑手蹑脚的跟将过去,一把捂住后面那人的嘴,掉转手中匕首手把,重重的敲在那人太阳穴上,转瞬之间已然将其敲得昏厥过去! 风麒麟做惯这等行当,自然驾轻就熟,力道均准,寻常人若是挨得他这两下,只怕得昏睡个两三天才醒的过来。 前面一个护院浑然不知自己同伴已然被放翻,尤自朝前巡逻,几步转过墙角。 风麒麟见其去的远了,忙将晕厥的护院拖到院角的马厩背后,三下五除二扒去其身上的护院服饰换上,顺便搬来草料将那人遮了个严实,再抓把泥土在脸上抹了抹。 先前那护院走着走着发觉同伴不知去向,忙回身寻找,见风麒麟杵在马厩,只道是同伴在那里小解,边讪笑呼喝:“老子当你让山猫叼了去,原来在此放黄汤……” 风麒麟胡乱的应了声,两人继续巡逻,不多时已然有人换班,风麒麟随同伴去护院大房睡下,一夜无话。 |
三更时分,就听的那被称作汤老爷的胡人在院子呼喊催促,众人闻声早起,胡乱用了些包点就在汤老爷的带领下鱼贯而出,直奔昆仑山。 钱勒德睡眼惺忪,行动缓慢,汤老爷寻宝心切,只恨不的生出翅膀直接上山去,时不时喝对其喝駡踢打,钱勒德只好强打精神领着众人翻山越岭。 风麒麟虽然涂黑面孔,但终究害怕被旁人认了出来,于是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 初时天色昏暗,还需要火把引路,等到走到半山腰,天色渐亮,四周青绿葱郁,鸟语花香,更隐隐见到流泉飞瀑,当真是美不胜收。 风麒麟心中暗叹造化神奇,心想也只得这等风水宝地才养的出那绝品美玉。料想不用多久就可以取得宝玉,心情更是舒畅非凡。 谁料一行人在山中转悠了好几个时辰,依旧没找到钱勒德所说的藏宝地,看看日已过午,汤老爷早已焦躁不安,不断追问钱勒德地点所在。 那少年也是困惑非常,明明下山之时沿路留下记号,可是带来这么多人来却是踪迹难寻。 无奈之下只好就地扎营,扯起帐篷,埋锅造饭。汤老爷依旧不死心,一面斥责钱勒德没记心,一面招呼其他护院四下寻找。几十人分头在山中搜索,可惜山高林深,除了惊了山中飞鸟野兔,其他别无所获。 风麒麟跟着周围人走了一圈,回到营地又见汤老爷揪住钱勒德训斥,偶尔听到两人说什么玉精、乌有乡、墨珈之类的字眼,却不得要领。 |
初时尚且五人一队,搜寻之余还时时防备山中猛兽,几天下来倒也颇为太平,只是一无所获,汤老爷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看。 这么折腾了数日,为扩大搜寻范围,于是分工更为细化,改为两人一组,向着深山逐步扩展范围。 风麒麟眼见事无进展,也心中焦虑,平日里和众人一道搜寻也分外卖力。 这天风麒麟和一护院结伴而行,只因搜寻目标较往日更为遥远,是以回程之时已然天色渐晚。 临近悬崖,山路本就崎岖难行,虽然点上火把照明,只是山风凛冽,火炬摇曳不定,更显得四野昏暗。那护院只是寻常壮汉,不曾像风麒麟一般自幼习武,耳聪目明。一路行来许久不见营地,心中早就忐忑不安,听得暮色中老鸨山兽怪叫几声,行动愈见浮躁慌张,不小心一脚踏空,顿时失足堕下! 风麒麟原本走在前面,突然觉得身体失衡,确是那护院堕下之时一手抓住风麒麟右脚! 风麒麟未有防备,已然连带摔了下去!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啸,夹杂那护院的惨叫之声 ,风麒麟心知凶险,双手到处乱抓,只求可以够着可攀之物保住性命! 幸亏天可怜见,风麒麟手臂果然够到一些山间藤蔓,暂时稳住身形,黑暗之中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护院的惨叫声嘎然而止,想是已然撞到谷底一命呜呼! 风麒麟惊骇之下早已冷汗淋漓,只是紧紧抓住手里的蔓藤不放。那知那山藤原本就不十分粗韧,适才暂时救得风麒麟性命已然是强弩之末,只听一声脆响,山藤断为两节,风麒麟抓着手中半截藤条直摔下去砸向地面! 还未来的及惨呼一声,只觉得右腿剧痛,半身酸麻,顿时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风麒麟悠悠醒来,天色已然全亮,四周都是杂草矮树,那护院俯卧在不远处,已然红红白白,血肉模糊,想来早就没了性命。 风麒麟暗觉侥幸,稍稍动弹就只觉右腿痛彻心扉,好不容易坐起身来,之间右腿裤腿乌红一片,想来已然摔折。阵阵剧痛袭来,一身早已汗湿! 风麒麟抬头仰望,只见这悬崖高愈百丈,先前堕落之处早隐在山间薄雾之中,此番大难不死,当真是天大的运气。 他喘息几声,高声呼喊,然后山谷空空,虽有回声激荡,但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实在是微不足道,营地远在十余里外,也不可能有人听见他的呼叫之声。 风麒麟也是见过风浪的人,求救不成当思自救,伸手在腰间一摸,发觉腰间匕首尚在,心中稍稍平静,心想还是须得先行接好断腿,再作打算。 他四下张望,眼见旁边不远的矮树,就勉力爬将过去,用手中匕首砍下三根杯口粗的枝干,更撕下衣襟结成布条,忍痛将断腿扶正接合,再用枝干夹稳,拿布条包裹缠定。 一番辛劳疼痛,总算处理停当,另砍了一段长树干当作拐杖,总算勉力站了起来,然而断腿疼痛难耐,就算有拐杖在手,依旧是行走困难,折腾了数个时辰方才走出数十丈,伤口作动血流不止……. |
风麒麟也知此时凶险,倘若多耗些时间,等到体力用尽,别说这条腿保不住,只怕就算性命也有危险. 这昆仑山如此巨大,定有不少豺狼虎豹,若是在这个时候碰上,当真是避无可避! 思虑及此,更是强打精神,一瘸一拐的挪动脚步…… 山中气候原本就难以琢磨,适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浇的人寸步难行。 风麒麟本就受了重伤,哪里还经的如此暴雨摧残? 好不容易觅得一棵枝叶茂密,环抱粗的大树,于是靠在树下暂避。然而全身湿透,断腿之处被泥水一泡,越发痛楚难当,加上又累又饿,昏昏沉沉,似乎性命已然去了一大半! 雨一连下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渐渐消停...... 风麒麟昏昏沉沉之间睁开眼来,只觉得一身咋冷咋热,心里虽知晓是因为风寒借伤入体,凶险非常,却无能为力。 恍惚之间想起前事种种,不由悔不当初,寻思若非动了贪念,来趟这趟浑水,此刻早在镇中吃喝玩乐风流快活,哪里至于落到如斯境地?! |
正在自怨自艾之间,突然听得一阵哀鸣,似乎有什么野物受了重创正在垂死挣扎。 风麒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索性寻声望去,只见数丈开外的草丛中卷着一团黝黑的物事,定眼一看居然是一头半大的长臂猿猴. 那猿猴一身毛色黑亮,只是右腿鲜血淋漓陷在一只铁齿夹中动弹不得。却是这畜生不走运,踩中陷阱脱不了身。 铁夹锈迹斑斑,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留下的物事,想来安置铁夹的猎户也早已作古。 风麒麟重伤在身,流血过多再加上久未进食,早已饥肠辘辘,而今见那猿猴中了陷阱动弹不得,心中不由得一喜,寻思上天待己不薄,这般绝境还送来果腹之物。于是抽出匕首,勉力挪了过去。 那猿猴见了风麒麟,越发惊恐,呜咽哀鸣不绝,似有哀求之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泪眼汪汪。 风麒麟见得这般情状,没来由的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它也伤了右腿,这般畏惧乞怜,便如现在的自己一般。 就算宰了这畜生来果腹,也依旧走不出这丛林茫茫,又何苦再伤条性命? 思虑至此,风麒麟趴在地上,将匕首插在一边,伸手去扳那兽夹。 那锈迹斑斑的铁夹成年累月置于荒野,日晒雨淋之下机璜早已锈蚀,风麒麟重伤虚弱,哪里有力气将其扳开?几番努力下来,早累的气喘吁吁,头晕眼花。 那黑猿甚是通人性,知道风麒麟此举是在救助自己,于是强忍疼痛,不再嘎嘎叫喊。 风麒麟趴在地上歇息片刻,突然想起旁边的拐杖来,于是扯过拐杖,插在铁夹中间,使出全力一撬,那铁夹终于受不住外力,啪嗒一声断为两块。 风麒麟用力过猛,只觉得右腿钻心之痛袭来,脑子里嗡的一响,又晕了过去...... |
待到风麒麟再次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只见夜幕繁星,却已然是晚上了。 腿上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疼痛,他动了动手指,却突然发现一只毛茸茸的手掌在轻轻拍打他的脸! 一转眼,只见到一双圆圆的眼睛,却是先前陷在兽夹之中的黑猿。 风麒麟先是一惊,然后释然,想来这黑猿也无恶意,要不然在自己昏迷之时,早就折在它手上。 黑猿看到风麒麟醒来,似乎很是高兴,两只手掌啪啪对拍,叫声清越欢快。 “你醒了。”一个甚是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麒麟转头望去,只见星光下立着一个高约九尺的男子,皮肤黝黑发亮,四肢修长,一头黑发卷曲盘旋。 躯干上覆盖着一层光滑纤长的黑色鸟羽,在星光下灼灼生辉,乍然一看,还以为是裹着宽大的袍子,裸露的脚踝上各套了几个金环,右手上带着个白色手套,上面星星点点缀满了闪亮的宝石。 若是平时风麒麟看到这样一个人,一定会惊诧万分,甚至莫名的敬畏,可是此时此刻风麒麟却觉得很平静,因为那个人脸上带着让人感觉很舒适的微笑。 “你是…….”风麒麟缓缓站起身来,喃喃的问道,此时此刻心中安详,尤其是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似乎腿上的疼痛已然渐渐消失。 “我叫墨珈。”那男子笑了,眼睛大而明亮,黑白分明,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整个看起来既光芒万丈,却又带着些许孩童的羞涩。 |
“泡泡不慎遇险,幸亏有你相救,我等不胜感激,故而冒昧邀请你到我们的乌有乡做客…….”墨珈带着宝石手套的右手按在胸膛,微微弯了弯腰. 风麒麟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风土人情,知道这是某些西域部族对待上宾的礼仪,不由得有几分受宠若惊,慌忙抱拳还礼。 那黑猿咕咕欢叫几声,伸出手来拉住风麒麟的手掌,殷勤的打着手势,示意风麒麟和他们一起去。 风麒麟心想原来你叫泡泡,先前听得汤老爷和钱勒德那小鬼唧唧咕咕,难不成说的那个墨珈就是眼前这个神奇的男子,而那乌有乡定然就是那传说中的藏宝地。一面思前想后,一面已经携着黑猿泡泡的手朝前走去。 墨珈看到他跟了上来,自然走在前面带路,他们所到之处树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纷纷让开道来,而走过之后则迅速的恢复原状。 一路行来,风麒麟惊奇的发现不光是自己的腿伤不再觉得疼痛,就连泡泡的腿似乎也恢复了原状,心中更是确定自己所见的一切皆是神奇的异象。 |
没过多久,已然穿越大片树林,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山谷平地。 只见那山谷绿荫葱葱,繁花似锦,山石圆滑迥异。 种种不知名的植株藤蔓相互纠结,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枝头,几乎垂到了地面上。 谷中尚有飞泉流瀑,在星光下叮咚做响,万千水花飞溅开去,隐入瀑布下的小水潭,不时有游鱼跃出水面,更激起水花阵阵。 许多野兔山鹿松树之类的小兽在林间悠然游走,见得人来居然也不惊走,自有一番恬静泰然。 风麒麟大小就在外闯荡,自是尝尽世间颠沛流离,而今遁入这化外仙境,闻到周围馥郁花香果香,看到这绝美景色,几乎怀疑自己身处梦中。 行到近处,只听的欢呼阵阵,迎面跑来数十个孩童,见了墨珈和黑猿泡泡无不兴高采烈。 风麒麟所见得孩童大的十四五岁,小的也不过八九岁,个个面目丰盈,精力旺盛,虽然衣衫残破,却全然不似山下的市井小童一般愁苦无依。 墨珈微笑一一拥抱每一个来迎接自己的孩童,脸上尽是宠溺,俨然一位慈爱的父亲。 等到遣开所有孩童各自玩乐,墨珈方才转过头来招呼风麒麟,一边早有几个孩童捧上瓜果,风麒麟此时方觉饥肠辘辘,于是也顾不上许多,放开肚子吃了个饱。 |
这山中之物无不灵气俨然,就连寻常的瓜果在此地生长也远比外界的甘甜肥美。 风麒麟饱餐一顿,心中舒畅非常,与墨珈言语交谈,方才知晓那一群孩童俱是被差遣入山寻玉遇险的玉贡子,墨珈见他们命不该绝,就将他们带回这乌有乡,慢慢治好伤势。 由于大多是孤苦无依的孤儿,身世堪怜,墨珈便将他们视如己出,倍加呵护,一大家子人避世在这乌有乡中,以山间果实菌类为食,与林间飞鸟灵兽为伴,渴了可饮山间甘泉,困了自有山间溶洞遮风挡雨,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山居岁月悠长,虽偶尔有一两个思念山下的生活,离开乌有乡,然而被救回的孩童数目也是有增无减,不知不觉已然数十人之多。 平日里追逐游戏,快乐无忧,更以山中藤蔓植株造就游乐之所,可供攀爬娱乐。 终日里之听的到众孩童的欢声笑语,而无外界俗世的愁云惨雾。 风麒麟也欣然留下,与墨珈和众孩童为伴,早将俗世之念抛在九霄云外。 诚然,有这等世外桃源,又有谁愿意再去回想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 墨珈生性内敛,言语温柔且能歌善舞。 清音寥寥,如同天籁绝响,吟唱之间往往引得空中飞鸟群起盘旋翱翔,黑猿泡泡不时起舞助兴,长臂善舞引得众人鼓掌喝彩。 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风麒麟已在乌有乡中盘桓十余日,与众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尤其是与墨珈和黑猿泡泡更是慰为知交,每日放歌游戏,或是谈论以往见闻逸事,甚是惬意自在。 有时孩童顽劣,捉弄于风麒麟墨珈二人,二人也不以为忤,与众孩童玩乐嬉戏更是无忧无虑。 |
呵呵,虫儿又来了啊,多谢捧场:) 为什么老是说“ 小鸡嚎一个”呢?不怕引来小鸡把你啄来吃了么?呵呵,玩笑玩笑:) |
摸摸虫儿:) 沙发多多,常来常有哦~~~~~~~ 明天见 |
一日,众人在林间采摘野果,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啼哭之声,风麒麟随墨珈走出乌有乡外层层屏蔽的密林查看,只见一个瘦弱单薄的少年趴在草丛之中,脚上夹着一只铁兽夹,伤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身边倒着一个竹篓,散出几枚草菇。 风麒麟识得这片树林正是先前救得黑猿泡泡的那片林子,想来是这个少年采菇途中不慎碰到陷阱。 只是这片林子苍莽幽深,人迹罕至,当日自己在此疲于奔命,许久不曾见得一个人影,若非侥幸遇到黑猿泡泡,只怕早就殒命于此! 那兽夹黑亮犀利,似乎并非年代久远之物,难道数日之间又有猎人入林新设陷阱不成? 风麒麟心中狐疑未有举动,却见得墨珈叹息连连,快步上前,双手扳住铁夹想要将其扳开,救出那个被困少年。 那少年见的人来,越发哀哀乞怜,然而铁夹坚固,居然纹丝不动。 风麒麟也不好再袖手旁观,走上前去,让墨珈暂时让在一边,双掌紧扣兽夹两侧,运气双臂劲力急吐,断喝一声,那铁夹应声而开! 一旁的墨珈面露惊叹之色,又唯恐风麒麟支持不了多久,慌忙将少年的伤腿自铁夹中拉了出去。 风麒麟双手一松,将铁夹抛到一边,蹲下身去检视少年伤处,却发觉只是皮肉破损,而未伤及骨头。 适才接触那铁夹,将其扳开已然啥费力气,可见机璜甚紧,咬合力惊人。 便是山中猛兽陷入其中也不免骨折断腿,这少年年由体弱,难道骨头会比猛兽更硬不成?! 心中更是犯疑,转身拾起那铁夹正要仔细端详,却听得墨珈语气甚是惊讶:“小钱,怎么是你?” |
风麒麟心中一凛,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少年正是当日为汤老爷引路入山寻玉的玉贡子钱勒德。 “小鬼!”风麒麟知晓墨珈与汤老爷所寻的宝玉渊源极深,而今在这里见到钱勒德,心头更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揪住钱勒德的衣襟将其提了起来:“你不是和汤老爷寻玉么?来这里作甚?!” 他久历江湖,原本就性情刚直,此刻疑虑重重,言语自然不客气。 那钱勒德认得风麒麟身上的衣衫乃是汤老爷手下专用,更见风麒麟言语不善,面色难看,不由惊惧交加,颤声道:“没有…….不是…….” 墨珈见风麒麟突然变色,举动粗鲁也是一惊:“风兄这是为何?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风麒麟见钱勒德闪烁其词,疑心更盛:“墨兄有所不知,这小鬼与那专门贩玉的波斯胡人为伍,劳师动众的耗在山里就是为了探寻乌有乡中绝品墨玉,而今在此出现多半有诡计。” 墨珈听得风麒麟言语,心中虽有不安,也不忍心看到那钱勒德吃苦,于是柔声讨饶:“风兄也不必太过紧张,小钱只是个孩子,不妨先将他放下来,再好好询问。” 那钱勒德见的墨珈求情,慌忙哭泣告饶:“我早就没有和汤老爷一起了,他老是打我骂我……我进山来是采蘑菇的……” 风麒麟也见过汤老爷打骂钱勒德,于是半信半疑的松开手来。 |
有墨珈在身边,钱勒德伤腿虽未复原,却已不觉疼痛。那钱勒德也甚是伶俐,见墨珈待自己颇为亲厚,便抱住伤腿在地上翻滚哭泣,那般可怜情状便是铁石心肠也看不下去,更何况是一向心善,见不得孩童悲苦的墨珈? 虽然从没有过选择离开乌有乡的人重新回到乌有乡的先例,但在墨珈看来钱勒德腿上带伤行走不便,心知把他放在这里只怕会被山中野兽叼了去,唯有暂时破例将他带回去,治好伤再作打算。 风麒麟虽然不赞成,但毕竟客随主便,不好置喙太多。 何况这小鬼虽处处透着诡异,但到底年幼,当真扔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也是不合情理。 钱勒德看似一瘸一拐,墨珈本打算背他回去,风麒麟怕他耍花样,于是主动上前言道:“兄弟皮糙肉厚,粗长一身蛮力,还是我来背比较稳当。” 那钱勒德虽惧怕风麒麟,见得墨珈首肯,也只得趴在风麒麟背上,只是不免浑身发颤,一颗心几乎从腔子里蹦跶出去。 风麒麟背着钱勒德,跟在墨珈身后穿越密林,回到乌有乡。 一路上听得钱勒德心跳如雷,想是万分惧怕自己,若非其身不正,也不至于如此。 然而事已至此总不能再将这小鬼扔将出去,唯有日后多加小心,料这小鬼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
钱勒德的归来倒是叫乌有乡中众孩童颇为意外,去而复返难免叫人心生芥蒂,是以大多有意无意的疏远于他,唯有墨珈不计前嫌对他悉心照顾,不多时已经恢复如常,可自行在乌有乡中行走,四下张望。只是偶尔瞟见风麒麟抄手立于远处,目光森冷,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慌忙收回眼神,不敢直视。 是夜,众人各自歇息,山野幽静,只有流泉潺潺不觉。 月上中天,众人的美梦却被一阵狂暴的犬吠之声惊破,各自出洞查看,只见乌有乡外的密林中人影幢幢,点点火光摇曳,人声,脚步声,犬吠声响成一片! 风麒麟暗叫一声不好,潜身入林,只见密林薄雾中一条幽幽闪亮的细线在地上蜿蜒,长不见头,而线尾则直通乌有乡! 他蹲下身去,伸手一粘,却是些细碎粉末,指头捻捻,对着月色一看,俱是青碧之光,却是暗夜可见的磷粉! 风麒麟霍然惊醒,背心早出了一身冷汗,难怪日间那小鬼不停发颤,原来并非完全是惊惧不安,而是暗中将暗藏的磷粉抖落在地。 想这密林苍莽,白天固然会惑于树丛植被密集难已通过,而到了漆黑夜晚,则只需要顺着地面的磷光就可以觅得进入乌有乡的道路,只需要沿路砍伐,就可以进入这化外仙境! 那小鬼果然是包藏祸心,而今外面人声鼎沸,想必是汤老爷的人马到了! |
风麒麟急中生智,取出腰间匕首,自地上挖掘松软泥土,沿途将地上的磷光一一掩埋. 约莫走出半里地,就见得前面林木颓然倾倒,却是被人砍伐。 风麒麟隐在一边,只见来者人数众多,比之先前上山之时还要多出好几倍! 风麒麟暗骂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飞身赶回乌有乡报信。 回去见得墨珈,只见眉头深锁。 众孩童无不惊恐万分,唯独不见了那始作俑者钱勒德! 风麒麟心中忧虑,却见墨珈宽慰幼童,方知乌有乡外尚有一道屏障,却是林间薄雾,若非有人引路,则须得心如赤子,方才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乌有乡。 难怪那班人马虽已到谷口,却依旧原地踏步,无法入内。 不多时,只见宽阔的谷口已经站满了人,火炬通明,粗略看来竟然有三四百人之众,估计是汤老爷重金之下,将这镇上的壮丁全都雇来,想来是对乌有乡中的绝品墨玉志在必得! 乌有乡中众人见得外间人群个个踌躇满志的兴奋表情,难免心惊肉跳,唯有相互拥抱,藏于墨珈和风麒麟身后,却不敢哭喊,只是低低抽泣,唯恐被数丈之外的人听见。 |
这山谷三面环山,只有密林一条出路,而今被汤老爷带来的大队人马堵截,谷中之人早成瓮中之鳖! 山谷之中虽有溶洞若干,栖身尚可,却无法藏身。 谷后的悬崖峭壁虽然有无数山藤垂下,可以攀爬而上,但是那悬崖高约五六十丈,谷中又都是小小孩童,哪来那么好的身手体力?只怕稍一不慎,就酿成惨剧。 黑猿泡泡早已顺着长藤爬到了崖上,挥舞双臂示意众人上去。 虽然事行凶险,然而要想逃出升天,唯有兵行险着,寄望于那陡峭的悬崖! 墨珈也知敌人近在咫尺,再不疏散,只怕迟早被外面的敌人攻了进来,与风麒麟商议以后唯有冒险携带众孩童逃去山壁之上。 墨珈虽有治愈伤患的过人之处,而攀岩负重却并非长项,一次仅能背负一人,虽艰辛劳累,依旧勉力向上。 风麒麟艺高人胆大,取长藤一根将两小童绑在自己身上,前后各一,双手紧握藤条,一路攀岩而上,待到安全将小童送至悬崖之上,又拉住藤条飞身跃下…… 如此往复七八次,已然将较为幼小的孩童安全转移到高处,谷中尚有十余个年纪较大的孩童,而墨珈和风麒麟两人已然精疲力竭,确依旧强打精神苦苦支撑。 一阵山风吹来,风中却带一股难闻的味道。 风麒麟吸了吸鼻子,脸色陡变:“是火油!那群龟蛋想烧死咱们!” |
话刚出口,只见密林方向漫过一片黑色的液体,山谷势低,那火油顺着坡度蜿蜒而下,似乎有生命的魔物一般,不紧不慢的逼近众人! “快,快!”墨珈焦急呼叫,一面呼唤周围孩童躲避,一面背负孩童奋力攀爬。 风麒麟再次送得两个孩童上崖,正准备转身下去。举目一望只见远处一片火海铺天盖地而来,却是那汤老爷下令点燃了火油,火遇风势,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娇艳无匹的花丛顿时被火焰烧作一片焦土! 就连漫过火油的水潭表面也烈焰熊熊! 好好一个世外桃园如今竟然化作了烈焰地狱! 谷中的孩童惊惧交加,纷纷哭泣逃窜. 墨珈一面要带小童上崖,一面要护卫其余惊惶的孩童,正是顾的了头就顾不了尾。 忽然之间一个孩童扑到墨珈怀中,似乎甚是恐惧。 墨珈眼见长藤就在身边,也来不及再将孩童绑扎好,只是转过身躯让那孩子爬到背上,正要攀爬,蓦然见到那孩童的脸,不由大惊! 他背上的孩子居然就是那不知所踪的钱勒德! |
沉底了,赶紧自己顶一个 |
钱勒德的神情古怪,兴奋多余畏惧,右手一翻,手中多了一只竹筒,转眼之间已经猛的将竹筒倒扣在墨珈头顶! 墨珈只觉得一腥恶之物劈头盖脸的泼将下来,全身顿时疼痛难当,百骸之中全无力气! “巴舍尔圣僧说过,浇了黑狗血,你这妖怪就跑不掉了。“钱勒德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愉悦,“你不要怪我,汤老板答应我会收我做义子……”在他心中,似乎托庇于汤老板,就等于开启了一扇通往财富的门。 墨珈脸上露出悲悯无奈的神情,缓缓倒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他亲手救回,曾经当作自己的孩子般疼爱过的孩子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刀柄雕刻着古怪的咒语的小刀! 在所有孩子的惊呼声中,钱勒德把那把刀狠狠的捅进了墨珈的胸膛!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钱勒德已经抓住刀柄猛的转了一圈! 在墨珈痛苦的嘶吼声中,一道血色的光自墨珈胸前的创口喷射而出,滚落在地已然凝结成一大块闪着奇异光泽的墨色宝玉! 钱勒德欣喜若狂,顾不上一旁痛苦蜷缩的墨珈,扔下手中的小刀飞奔过去拾起那块无价宝玉,却被宝玉炙热的温度烫了一下,于是扯下半幅衣襟,包裹住那块还带着墨珈体温的宝玉。 转过头来却看到墨珈的脸一块一块的褪去颜色,原本黝黑的肌肤变得花花斑斑,修长的身躯蜷缩而颤抖,就连一身黑亮的羽毛也在纷纷脱落…… 钱勒德抱着那块玉,看着墨珈痛苦而狼狈的蜕变,心里忽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恐惧,大叫一声转身向谷口逃去! |
谷口的迷雾不知何时已然消逝无踪,外围的人群再也无所屏蔽,飞快的进入到这个曾经的世外桃园。 在踌躇满志的寻宝者眼中只看到倒在焦土中的墨珈,和他身边十余个惊惶的孩童,周围燃烧的熊熊烈焰印出稚气面颊上的悲痛神色。 “啧啧啧,看看这个鬼怪!”汤老爷玩味的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人,看着那因为羽毛大面积脱落而接近赤裸的孱弱脊背,看着那一身白黑不匀的皮肤:“你这个黑鬼,以为变成人形就可以逃得性命么?鬼怪就是鬼怪,今天我汤姆斯奈登就要为民除害!”说罢手中皮鞭一扬,冲着那孱弱的身体抽了下去! 只听的一阵狂暴的嘶吼,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挥舞着长臂向汤姆斯奈登扑了过去,锋利指爪过处顿时血肉模糊,却是黑猿泡泡护主心切,混不顾身的和汤姆斯奈登缠斗在一起!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半晌才有人扑将过去帮忙,用铁叉木棒将黑猿泡泡赶离汤姆斯奈登的身边,汤姆斯奈登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只觉得头面火烧火燎一般疼痛,伸手一摸,赫然发觉脸上的面皮让黑猿泡泡撕去了一大块! 汤姆斯奈登又痛又怒,抓过一把长猎叉没头没脑的向黑猿泡泡招呼过去,然而泡泡身形灵活,一一闪避开去,一个翻身落在一边,张口怒吼,犬齿毕露,形貌凶暴非常! 墨珈身边的孩童突然醒悟过来,一个个抓起地上的石头掷向汤姆斯奈登和那些入侵乌有乡的恶徒! |
泡泡与孩童的反击终于激怒了狡猾凶残的汤姆斯奈登,他高呼道:“这些小鬼都是山里的精怪,和那个黑鬼是一路货色!唯有杀光他们才可以还一方太平,才可以采的宝玉,才可以大家发财!” 入山寻宝也只为财,众人听得汤姆斯奈登呼喊都不由的眼前一亮,顿时鼓噪起来,一个个跃跃欲试! 忽然之间,一声清越尖锐的啸声穿越人群的嘈杂,直冲上寥寥夜空,在这山谷中回响阵阵。 所有人看到原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墨珈已然勉力的站了起来,所剩无几的十数片黑色羽毛飞射开去,迎风而展居然立刻变的宽大如席! 羽毛上下翻飞,各自飘至众孩童脚下,将身陷绝境的孩子们一一托起! 羽毛随风而起,托着孩子们飘上那高耸的悬崖,逃离众人的魔掌! 风麒麟原本要翻身跃下,前来接应墨珈,却见得孩童乘坐羽毛翩然而至,慌忙张臂相迎,一一接应平安降落……. 众人惊诧不以,却看到那憔悴的墨珈脸上的肌肤越发惨白,面颊也变的瘦削不堪,转瞬只见已然全无半点血色。 墨珈见孩子们都已经逃出生天,心中再无牵挂,释然一笑,转头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众人:“这里不会再有宝玉了,再多的宝玉也填不满你们贪婪的内心……你们因为我的肤色而认定我是妖怪,殊不知妖怪就在你们心里……” 话音刚落,墨珈瘦长孱弱的身躯颓然倒下,众人下意识的围了过去,却发现墨珈的肌肤已经变成雪一样的白色,闭目仰卧,再无半点生机! |
黑猿泡泡发出阵阵咆哮,扑上前去,将围观的众人一一驱赶,神情如癫似狂! 面对这样疯狂的黑猿,众人下意识的退避开去,生怕它狂性大发,暴起伤人。 黑猿泡泡赶开所有人,又飞快的跳回墨珈身边,伸出手指碰了碰墨珈毫无生气的面容,忽然哀声连连,如泣如诉…… “都楞着干什么?!还不上去看看这妖怪死透了没有!”汤姆斯奈登早习惯了对周围人颐指气使,一转头就见钱勒德杵在一边发呆,蓦然心头火起,冲着钱勒德就是一脚:“玉呢?” 钱勒德呆望着墨珈的身体,脑袋里全然一片空白。 汤姆斯奈登不耐烦的提起钱勒德的衣领,伸手自他怀中摸出那块饱含余温的墨玉。玉石隔着布料仍然温润非常,异香扑鼻。 “还不快去搜搜,看有没有其他的宝贝!”汤姆斯奈登一面向手下呼喊,一面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手忙脚乱的扯开布料,只见那墨玉光泽绚丽,当真是稀世奇珍! 他一边把玩一边赞叹,完全折服于美玉的绚丽,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突然背心一凉,一把尖利的猎叉自汤姆斯奈登背后穿胸而出! 一个彪形大汉嘿嘿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有了这玉,老子哪用听你调遣?” 汤姆斯奈登认得这个刺了自己致命一叉的汉子只是手底下最寻常的一个跟班。 他缓缓倒下,双眼仍然不死心的盯着那块宝玉,却看到另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将手里的铁镐狠狠的敲在那使猎叉的汉子头上! 汤姆斯奈登还没断气,周围的人群已然骚乱一片。 没有一个人可以抵御宝玉的诱惑,没有一个人不想将着无价之宝据为己有,顿时间争端四起,抢夺、杀戮、血腥...... 此时的乌有乡已经成为真正的地狱. 地狱中默默沉睡着瘦削惨白的墨珈,然而四周的一切丑恶,都无法再惊醒他的沉睡。 |
恩,是在线写,争取今天可以完结第六话 |
群魔乱舞的地狱中,一个人穿越血腥的杀戮场来到墨珈身边,弯腰抱起墨珈尚有余温的身体,缓缓的走向那片陡峭的悬崖,却是一直在崖上接应孩童的风麒麟。 所有的孩童都已经平安护送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而他是回来接乌有乡的主人的。 惨白的墨珈轻如棉絮,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风麒麟背负他慢慢爬上悬崖,听着一边黑猿泡泡哀号之声,不由得有几分哽咽。 在所有乌有乡的孩童的簇拥下,风麒麟轻轻放下墨珈,周围早已哭声一片…… 这一夜分外黑暗,分外漫长。当黎明到来之时,原本凄厉喧嚣的山谷已经再度恢复了安静,燃烧的火焰已然熄灭,。 漆黑的焦土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有汤姆斯奈登,,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寻宝者……. 风麒麟立在崖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犹如噩梦初醒。 “咦…….”一个孩童揉揉早已哭的红肿的眼睛,摊开手掌,只见掌上现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墨色玉粒,在初生的太阳下光彩夺目! “我这里也有!”孩童们七嘴八舌的言道,纷纷摊开手掌。 风麒麟心知必定是昨夜墨珈护送孩童的黑羽所化,突然心中出现一个念头,如将墨玉回归,墨珈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他连忙召集孩童,将所有玉粒聚集一处,果然有十余粒之多。 他走到墨珈身边,尝试着将玉粒放进墨珈胸前的创口,天可怜见,那玉粒一入墨珈体内顿时消逝无形,而墨珈的面色也恢复了一丝生气! 风麒麟心中欢喜,慌忙将手里所有玉粒都放进墨珈胸前的创口,然而玉粒数量有限,墨珈虽然面色改善,却一直沉睡未醒。风麒麟知道关键所在还是被钱勒德剜去的那一大块墨玉! 可是昨晚那场浩劫过后,那宝玉早已经不知下落……. 空荡荡的山谷中只剩一身血污的钱勒德呆坐在那里嘻嘻傻笑,单薄的身子前后无意识的晃动着….. |
风麒麟说到伤心之处,已然心神激荡,不由长吸一口气,稳定情绪:“这一年多来,我多方追查都一无所获。宝玉中途转手多次,几经波折方才查到已落入奸相蔡京手中。故而乘夜潜入相府,终于盗得宝玉。不想却惊动了官府…….” 鱼姬听着风麒麟娓娓道来,不由叹息连连:“世人无不贪图世间奇珍,这般出卖、抢夺、杀伐,终究还是一场空而已。” 明颜转身言道:”掌柜的,咱们还是把玉还给他吧。” 风麒麟听的明颜言语,面露期盼之色,却听得鱼姬说道:“你离开昆仑时尚是去年暮春,四处打听寻觅到现在已经一年有半,墨珈是身中吐蕃咒术被剜去血晶,身体就像是一个破了的酒壶,就算你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也得两三个月行程,再多灵气也应该耗尽了。” 风麒麟上前一步抱拳道:“姑娘既知道其中的关节,想必是有办法.” 鱼姬摇摇头:“除非他与世间尚有牵绊,不忍离去,或许你现在赶回去还来的及。”她将墨玉转交风麒麟,转身自身后的酒坛中舀出一勺酒浆,走到柴门前,右手食指在酒浆中蘸了蘸,食指如飞在柴门上画了一道符,口里一声清叱:“开!” 柴门应声而开,只见外面苍野茫茫,夜色沉沉,哪里还是先前的寻常巷袹? “这是……昆仑山!”风麒麟听到门外远远传来悠长的哀鸣,认得正是黑猿泡泡的声音,自墨珈沉睡不醒,泡泡便夜夜哀泣,一心想唤的主人归来。 “还不快去?”鱼姬柔声催促道。 风麒麟如梦初醒,一抱拳,快步走到门口,忽然转过头来:“姑娘如此相助,不知当如何报答?” 鱼姬认真的想了想:“要是以后每次我打开这扇门,都可以听到乌有乡中的天籁之音,于愿足矣。” “如此便借姑娘吉言了。”风麒麟再此拱手作揖,转身大步离去,不多时已然消逝在苍莽夜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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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姬含笑倚门而立,片刻之后扬声说道:“听了这么久戏文,也该下来了吧。” 只听哈哈大笑,爽朗非常,一个人影自房顶上掠了下来,却是先前的京城第一名捕龙涯。 “不知道龙捕头是打算出门追捕要犯,还是留在我这倾城鱼馆共谋一醉呢?“鱼姬微笑戏问。 龙涯做了个努力思考的表情,然后答道:“要犯什么时候都可以抓,要是错过这良辰美景倒是可惜了。” 明颜自是伶俐非常,不多时早移过酒案小凳,备酒盏小菜。 三人围坐小酌,红泥碳炉温新酒,自有一番逍遥自在。 少时,门外的苍莽山麓细雪飘飞,自院门吹入院中浅浅覆盖,非但不觉寒冷,还有几分温润之感。 细雪之中夹杂欢声笑语,更有清音寥寥,响彻天际…… “可惜只能够远远的听到,要是可以亲眼一见岂不更美么?”明颜叹了口气,无限神往,“只是不知道历劫之后的乌有乡是否可以恢复昔日的青葱?” 龙涯浅酌一口酒浆,回味无穷:“既是乌有之乡,定是子虚乌有之地,清音俗世原本就不相容,能够得以聆听已然是有缘,苛求反而不美了。” 鱼姬笑笑言道:“其实只需静心聆听,自然心领神会,种种只是因为每人心中都有个乌有乡而已。” 《昆仑墨珈》完 |
出去溜达了一圈在回来,就看到YOOYO同学在撒花了:) 呼呼,先前还担心自己拖拖踏踏的性子有所延误,所以特意提前一话,总算赶在今年六月二十五之前把《昆仑墨珈》完成了。 就算是献给那位一生慈善却无端遭人污蔑、打压、迫害的天才的一篇拙劣的祭文,以表寸心。以此怀念那个跳着超炫的舞步,拥有着天籁一般歌喉的MJ. 在去年听到他逝去的消息后,可以说是消沉了许久,感觉对我这样听着MJ的歌,模仿者MJ的舞蹈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来说,他的逝去,似乎也代表着那个青葱岁月的终结...... 那场闹剧中的丑角们现在的生活并不惬意,受父亲指使污蔑MJ的乔迪·钱德勒现在也年近三旬,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说出当年其父为钱讹诈MJ的真实丑行。而老钱德勒去年在家饮弹自尽,也不能不说是因果报应。 有人说神已经离开了地球,也有人在憧憬着他还在人间,只是听到那一段段熟悉的旋律,不经意间也有可以轻轻吟唱的默契,我更愿意相信,他只是回去了他最爱的乌有乡,生前种种苦难历程也都不再困扰他,在那里可以无忧无虑的纵情歌唱...... 特此鸣谢《昆仑墨珈》中的各位演出人员:清水映明颜、天游龙涯、风麒麟78:) 接着预告下一话: 《鱼馆幽话》之七------《连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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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馆幽话》之七《连蝉》 惊蛰不久雨水充沛,此时春回大地,百花绽放,俗例定在二月十五,视为百花生日,家家户户均祭拜花神,也叫花朝节。 每逢此等佳节,闺中女儿都会携点心祭品去那城郊的花神庙烧香祈福,更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那彩笺结在花树之上,谓之赏红。 佳丽云集,自然惹得知好色则慕少艾的男人们竞相围观,一时间偌大一个汴京城花如潮人如海。 明颜小心护着头,生怕拥挤人群挤掉了鬓上新买的彩花,一面拎着一篮子贡果香烛吃力的向前挤,好不容易从后门进了倾城鱼馆,却见鱼姬依旧坐在柜台前拨弄算盘。 “掌柜的,怎么你还在算账啊?”明颜有几分焦急:“我贡果香烛都买回来了,你还没收拾停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的了门。” 鱼姬抬头笑笑:“也不急在这会儿,等会儿到了花神庙,我包你上得头炷香就是了,”说罢放下手里的账本算盘,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可以走了。” “你就这么去啊?”明颜看着鱼姬没有任何饰物的发髻嘀咕道。 鱼姬恍然大悟,信步走到后院,随手折了支墙角光秃秃的梅枝,在酒缸里浸了浸,片刻间秃枝乍现梅朵,继而吐蕊,寥寥清香四溢,鱼姬垂首就着缸中的倒影将梅枝插在发髻,小心整理一番。 “明颜啊,等会儿的扑蝶大会可大意不得。若拔的头筹奖金可有一百两呢。”鱼姬念叨道,一边使出换景之法,推开后院柴门探出头去看左右没人,“就趁现在,快过去。” “嘿嘿,扑蝶这码事本就是我专长。”明颜闻言三步并着两步,快步出门,转眼间已然站立于花神庙中,听的外面人声鼎沸,想来是赶来烧香的信众迫不及待的在催促庙祝开门。 鱼姬随后跟上,柴门在身后关闭,顿时消逝无形。 |
“嘿嘿,掌柜的,你平日老说不要随便用法力,今个倒是不客气啊。”明颜嬉笑道。 “先烧香的可以先选赏花地嘛……”鱼姬听得脚步声响,忙拉了明颜躲在一边,只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从身边走过,到了庙门后轻轻拉开门后的大门闩,人退在门边,掏出一面铜锣使劲一敲。 只听平“咣”的一声,那两扇沉重的庙门应声而开,外面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拥将进来! 鱼姬与明颜早有准备,自然跑在最前面,快步跨进花神庙的正殿,两三下点燃香烛,摆上贡果。 等到后面的人拥进来,两人早祷告完毕,一人在神案前的大花篮里抓了只彩签,快步奔向殿后。 殿后是一片桃花林,此时已然芳香吐蕊,开的好不繁密。 鱼姬与明颜觅了棵花枝甚是婀娜的桃树,将抽取的彩签用红绳绑扎在花枝之上,然后取出篮里的布毯铺在地上。 两人席地而坐,自篮中取出佳肴美酒,细细品味,只等过午召开的扑蝶会。明颜一边摩拳擦掌,大有跃跃欲试之意。 稍歇片刻,周围也陆陆续续有赏花客至,不多时这片桃林已然热闹非常,株株桃树桃花怒放,彩签红绳迎风轻摆,更有各家佳丽云集,一时间莺莺燕燕,人面桃花,可谓是相得益彰。 自有不少男儿汉在花间游弋,若是觅得可心的女子。便厚着脸皮上前搭讪,若是姻缘际会,结下金玉良缘也非难事。 明颜一脸新奇之色左顾右盼,却听的脚步声响,两人走到鱼姬与明颜面前,毫无征兆的坐了下来。一人身材清瘦,一身白色宽袍,三十左右年纪,士生打扮。另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身体裹在灰布大麾下,看起来风尘仆仆,只是一直埋着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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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明颜正要说话,忽然吸吸鼻子,眼光落在那个身材魁梧的人身上,片刻之间朝后挪了一步,神情甚是惊恐:“掌柜的……他…….” 鱼姬自然也觉察出了异常,四下看看,只见原本繁茂的桃花居然顷刻之间开始萎缩,一阵风过,花瓣纷纷脱落! 那白衣士生微微一笑,向鱼姬拱手施礼:“一别数甲子,鱼姑娘更显丰姿绰约。” 鱼姬认得来人,于是微笑颔首还礼:“哪里,哪里,上人才是风采不减当年。前些时候见得令高足,言道上人已归隐世外,而今怎么来这万丈红尘厮混?“ “栩儿这孩子提过在这汴京城中见过鱼姑娘,更得姑娘相助解决难题,我便寻思要来探望姑娘,叙叙旧。”那白衣士生言语轻松,似乎对于周围花朵凋散的异状视而不见。 “他是何栩的师父潇湘上人?传说中的柚子成……”明颜吃了一惊,一时间口不择言,慌忙 把后面那个“精”字停住,没有脱口而出。 潇湘上人呵呵一笑上下打量明颜,转眼对鱼姬言道:“你这个小朋友心直口快,倒是可爱的很啊。” 鱼姬淡淡一笑:“可是你带的这个大朋友就不是那么可爱了…….” 那魁梧男子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鱼姬,又很快埋下头去。明颜看的分明,那人的一双眼睛居然有一双血红的眸子! 潇湘上人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等良辰美景,如此有些煞风景,只是别无他法。这位朋友搞成这样你我都有责任……“ 鱼姬仔细看看那魁梧男子,心中疑惑:“不知上人所指为何?” 潇湘上人面露难色:“还记得那个回纥三王子药罗葛云乱么?” 鱼姬面露惊诧之色,不可置信的望向那个始终低着头的魁梧男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
唐开元二十三年。 玄宗在位,天下大治,四海升平,万国来朝。 药罗葛云乱,为回纥王承宗之幼子。 因回纥归附大唐,更憧憬大唐文化,是以委派年方九岁的三王子云乱由使臣陪同留学长安,学习大唐礼教文化。 云乱寄居位于长安城安业坊外的驿馆之中,虽年纪尚幼,然聪慧伶俐,为玄宗特许,每日入太学学习。 云乱虽为垂髫顽童,也知求学不易,纵是玩心大起,也知自我约束。时四更则闻鸡起舞修习武艺,五更沐浴更衣挑灯入太学习文……兢兢业业,风雨无阻。 冬去春来,云乱在长安已寄居经年,对大唐的语言已然通晓,只是少有机会外出游历,困于驿馆后院与太学之中,每日两点一线,难免不时觉得枯燥乏味。 一日傍晚,云乱正在驿馆读书,突然闻到幽香阵阵,却是馆外薛苑的玉蕊花开,满树琼枝花香馥郁。 云乱知那薛苑本是唐昌公主夫婿光禄卿薛锈的外邸,每逢阳春便举家来此休闲,那苑中繁茂的玉蕊花树正是当年公主下嫁之时亲手所种。 云乱本想继续读书,突然听得啪啪两声,似是有物破损,于是放下书本走到后院,只见墙头露出一截长杆,正在墙头乱戳,地上裂了几片青色琉璃瓦,却是适才被那长杆自墙头拂下。 云乱好奇心起,纵身飞跃,转眼间已经攀上墙头,只见墙外的薛苑中有一六岁左右的女童正抓着一根长竹竿吃力的在墙角晃动,正用那长杆去够那墙边花枝上的一只粉色纸鸢。 |
那女童双髻连环,髻顶各饰一枣子般大小的玉蝉,高腰襦裙金丝绣边,生的粉妆玉琢,只是两眼含泪委屈非常,明明身单力薄,还在勉力抓住那硕长的竹竿施为。 远处的回廊上卧了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正高跷二郎腿,一脸的幸灾乐祸,想来那纸鸢之所以会挂在树梢,这位少年必定是始作俑者。 云乱见纸鸢近在手边,于是伸长手臂把纸鸢摘下,扬声道:“别再捅了,纸鸢在这里。” 那女童破涕为笑,伸开双手想接住纸鸢,正要道谢。 那远处的少年勃然大怒,奔上前来喝道:“你这胡仔,休要多管闲事!”说罢自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向云乱砸去! 云乱自幼习武,昔日在西域之时就时常随父王放鹰逐兔骑马游猎,最是擅长这石头打兔的手段,石块飞至已然被他劈手借了过去,想都没想就反掷回去。 只听得哭声阵阵,那少年捂着破了的头边嚎边跑了开去,想来是去寻大人哭诉告状去了。 女童见得少年吃了苦头,心情更是欢畅,拍手笑道:“好也,好也,这个坏蛋窦鼎总算走了。谢谢你啊。“ 云乱看她活泼亲厚,也颇有好感:“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还帮你揍他。“ 女童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云乱拍拍胸口:“药罗葛云乱。” 女童眉头微皱:“哇…..你的名字好长啊。” “我是回纥人,姓药罗葛,你可以直接叫我云乱。”云乱微笑道。 女童指着自己道:“我叫薛连蝉,蝉儿的蝉。” 在云乱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连蝉,唐昌公主与驸马薛锈的独女。 |
不知为何薛府中人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夏便回宫中,反而一直在这外邸盘桓。 对云乱和连蝉而言,接下来的一年时间过的非常快乐。 每日相约出游,长安城的各个角落都遍布两个孩童的足迹,可以说是两小无猜,相见甚欢。 或许是因为连蝉的感染,身在异乡的云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这个繁华锦绣的长安城。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薛苑中的玉蕊花再次怒放的时候,薛苑中的嘈杂却打破了阳春的静美。 云乱爬上墙头,却见连蝉一人坐在树下哭泣,远远望见回廊上来回兵士奔走,仆役四散,不时听到有器皿碎裂之声。 云乱见连蝉哭的悲切,也顾不了许多,于是翻身自墙头跃下,来到连蝉身边:“你怎么了?” 连蝉抬头看看云乱,一时间泣不成声:“皇爷爷下诏将爹爹流放,那些人是来抄家的……” 两人都是孩童,哪里知道此时正身处于一场太子子嗣之争?! 是年武惠妃深得玄宗恩宠,一心想要废除太子李瑛,改立自己的儿子李瑁为太子。驸马薛锈之妹本是太子李瑛的正妃,自然是拥护太子李瑛,自然被武惠妃视作眼中钉。于是指使人诬陷太子与驸马等人图谋不轨,太子固然被诛,驸马薛锈也被流放。唐昌虽为帝女,却始终不得玄宗宠爱,百般告饶也无法面去驸马罪责,唯有奉诏携女回宫,从此与驸马再无相干…… 连蝉年幼,自不知其中的凶险,只知从此不得再见父面,也不能再来这薛苑见云乱。 两个孩童相拥大哭一场,却是势单力弱,别无办法。 连蝉临行之时,摘下一枚髻上的玉蝉赠予云乱作为留念,依依惜别,更是泪化倾盆。 云乱心头茫然酸楚,目送连蝉随母出府,马车扬长而去,耳边似乎还听得到连蝉的呜咽之声,再回头看看原本显赫的薛府,朱漆大门上贴着两张大大的封条,上写开元二十五年四月。 云乱捏着连蝉留下的玉蝉,心头此起彼伏。回到驿馆再爬上墙头,只见薛苑一片死寂,唯有那颗玉蕊花树开的正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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