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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天涯头条】大案实录:总有人为我们守护万世太平[第38页] |
作者:装龙做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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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龙做雅 2018-12-07 12:44:00 “什—什么简义,我不认识。”胡言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底气已经不再那么充足。 “简义,你女儿胡晓丽的初高中同学,家住爱琴海小区*栋22层,那栋楼的阳台正对着二中的操场,又恰好他有一架天文望远镜,所以那天晚上学校里发生的事他看的一清二楚,他目睹了胡晓丽杀人的全过程,他报了案,没想到接待他的刑警却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透露给了你,于是你决定杀人灭口,是这样吧?” “胡,胡说,简义他...... ----------------------------- @雁来无双鲤 2019-04-23 10:19:21 此时不是第一次提到“简义” ----------------------------- 是胡言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
@都文弎熠 2019-11-17 16:27:52 老板你发哪了 ----------------------------- https://book.tianya.cn/book/91424.aspx |
天涯文学 《遥远的凶手》 |
@半盏茶sh 2019-11-06 21:17:39 第三季还没开始啊? ----------------------------- 第三季年底开 |
@en方朴缴3889 2019-07-08 15:20:17 楼主写的很随意 ----------------------------- 此话怎讲? |
各位朋友,首先要对广大支持我的朋友说声‘对不起’,原来计划免费连载的《遥远的凶手》这部小说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连载完毕,辜负了大家,实在对不起。现在我就继续连载这部小说的第一部。 另外我的第二部小说《数据之证》也将在这里连载,但是否能够连载完毕还要看天涯文学那边的意见,也可能像上一部那样,连载一半,付费阅读一半,我不敢保证一次性免费阅读到最后,先跟大家打声招呼,不过各位也请放心,最终都会让大家免费阅读的。 作者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希望各位理解。 明天开始继续更新。 感谢大家的支持。 |
《遥远的凶手》 接上 29 段子育和胡言有着截然不同的个人特点和性格,两人的供词也将对未来形式的走向产生不同的影响,到底先审段子育还是先审胡言,朱立国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经过专案组讨论,朱立国决定先审胡言,理由如下,第一,校园坠楼案是所有案件的最佳突破口,先审胡言,确定胡晓丽是故意杀人,对段子育来说可能是一个重大打击,很可能成为压倒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二,在段子育看来,胡言的势力肯定要比自己强很多,虽然自己的行政级别和胡言是两个档次上的,但胡言和吴德及纪委书记有着直接的关系,或是利益上的往来,如果胡言这种人都被拿下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校长拿什么资本来扛呢?;第三,胡言的故意杀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审理起来也比较简明直接,而反观段子育的事情就要复杂得多,不仅要交代他自己的罪行,更多的是要从中挖掘出与之相关人员的更多犯罪事实,这样看来,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审理完的,很有可能要打持久战,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挤出来;第四,只要拿下胡言就可以以此向简义证明警方真的向恶势力动手了,简义肯定明白胡言和段子育哪个分量更重,拿下胡言段子育自然不在话下,他便可以毫无顾虑地向警方说明梦雨蝶的坠楼真相了。 但先审理胡言也有缺陷,那就是胡言不比段子育,他跟随纪委书记多年,耳濡目染,对公检法各部门的情况都非常了解,对司法程序也是了如指掌,可以说算是半个法律人,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地交代问题,何况他身后又有纪委书记为他保驾护航,底气十足,因此审理难度可想而知。 面对这样的困难,朱立国只有知难而进这一条路可走。 夜里十一点,朱立国、老王、老吕、老梁四人并排坐在审讯室里,胡言已经被拷在了铁制的审讯专用座椅上。 “我们又见面了?”朱立国面无表情地率先开口。 “你们TMD没能耐破案,却有本事抓我。”胡言用力挣了挣拷在前挡板上的双手,对朱立国破口大骂:“我TMD犯什么法了?” “你犯了什么罪,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我一向奉公守法,从来没干过违法的事,你们凭什么抓我?如果你们识相就赶紧放了我,我既往不咎,你们敢关我一天,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胡言态度十分嚣张,完全没有交代的意思。 “你觉得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会对你动手吗?”朱立国仍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们有什么证据?跟我少来这一套,我见得多了,我做过什么事,难道我自己不知道?犯法的事一件没有,爱信不信。” “真的是这样么?,不用再好好想想?”朱立国从眯着的眼睛里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一说2013年交通肇事那件事。” 胡言先是短暂的一愣,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身子向后一仰,十分坦然地说道:“那件事我早就忘光了,再说也早就处理完了,交警队做出了事故鉴定,法院也判了,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去问他们,怎么?你不相信你们自己人了?也不相信法院?你们把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到底什么意思?” “那场交通事故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么?我们既然把这种陈年旧账都给翻了出来,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事情的真相,否则根本不值得我们去再去调查,到底怎么回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提醒你一下?”朱立国继续逼问道。 “这件事你掉不调查都没什么用,我也无话可说。”胡言的态度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仍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好吧,看来我不拿出点儿证据来,你是不会主动承认的,”朱立国站起身从桌子上那起厚厚的一叠笔录材料走到胡言的座椅前,举着这些材料一份一份地扔在胡言的面前:“这是你收买的那三个做伪证的人最新的供词,这是你收买的小区保安队长的证词,这是负责小区监控的保安的证词,这是当时其他目击者的证词,还有这一份,简义的证词。”朱立国用手指敲着最后一份证词,一字一句地逼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
胡言的手被固定在挡板上,无法翻阅这些证词,不知道这些证词的真伪,但他从朱立国坚毅的眼神里已经猜到了这些证词里都写了些什么,他的脑门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丝,但他还在为自己狡辩:“这能说明什么?那不过是一次交通意外而已,我承认,是我撞死了那个小男孩,还找人顶了包,不就这么点儿事嘛,两三年都过去了,家属也没再追究,你们现在把它翻出来还有用吗?能判我吗?” “交通意外?有这么简单吗?”朱立国冷冷地问道。 “难道不是意外?那是什么?”胡言紧张地攥了攥出汗的手,嘴里却依然强硬地反问。 “简义,你忘不了这个名字吧?你当时的目标是他吧?”朱立国终于说出了那个令胡言胆怯的名字。 “什—什么简义,我不认识。”胡言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底气已经不再那么充足。 “简义,你女儿胡晓丽的初高中同学,家住爱琴海小区*栋22层,那栋楼的阳台正对着二中的操场,又恰好他有一架天文望远镜,所以那天晚上学校里发生的事他看的一清二楚,他目睹了胡晓丽杀人的全过程,他报了案,没想到接待他的刑警却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透露给了你,于是你决定杀人灭口,是这样吧?” “胡,胡说,简义他,他血口喷人,那,那个学生,是自己跳下去的,法医已经鉴定过了,晓丽没有杀人,我也没有理由杀简义。” “你没有理由杀简义,那你约他出来干什么?” “他,他敲诈我,我没理他。” “你不是不认识简义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又认识了?” “见,见过一面,刚才忘了,这么长时间了。”胡言的逻辑已出现紊乱现象。 “他,他说看见晓丽把那女生推下楼,向我要十万块钱,否则就说出去,我没答应,我相信公安机关,相信法律,最终也证明我这么做是对的,经你们刑警队侦查已经确定死者是自杀,不是他杀,法院也是这么判的,难道这还有错吗?”胡言还在狡辩。 朱立国又那起一叠笔录,再次走过去,将笔录扔在挡板上,冷笑两声,说道:“这是蒋舒和贾欣欣家属的证言,你没想到她们会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们的家长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哼,她们又不是当事人,她们的话谁会信?两个当事人都死了,死人不会开口说话。”胡言轻哼着毫不松口。 |
“死人是不会说话,可是你忘了,还有一个人活着,不仅活着,而且就关在你隔壁,要不要让他来亲自跟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谁?谁还活着?” “段子育。”朱立国铿锵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胡言低下头沉默了,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傲慢。 “关于胡晓丽故意杀人一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是不是故意杀人我不知道,反正她也死了,你找她对证去吧。” “她故意杀人已经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现在的问题是你,你为了掩盖事实真相,不惜冒险杀人灭口,你还不承认吗?” “我说过了,那就是个意外,我没有故意杀人。” “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依据我们掌握的现有证据,已经足可以零口供对你进行起诉,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法院照应会判你故意杀人罪名成立,你就不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吗?这样死扛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再说一遍,我不是故意的。”胡言说完,彻底闭上了眼,无论朱立国再说什么,他都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这儿了,言之凿凿,可正像朱立国预想的那样,眼前的这个罪犯就是死不承认,似乎谁也拿他没办法了。 对付小人永远要比对付君子困难得多。 朱立国此时真想像童京那样,给他上些手段,最好是物理、化学、体育优惠大套餐挨个来上一遍,让他体验一下电棍、皮鞭、老虎凳、辣椒水与人体亲密时的快感,但理智告诉他,这样获得的口供毫无用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到了法庭上一翻供,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胡言,你可以不承认,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下去,反正关着的是你,受罪的是你,你以为纪委书记会来捞你吗?吴德会来捞你吗?他们和你一样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躲你都来不及,还会来救你?他们奸淫幼女、收受贿赂、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罪名一点儿都不比你轻,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大老远的把你关在这里吗?那是为了避免你被他们杀人灭口,你以为看守所是安全的吗?你没听说过洗脸死、睡觉死、躲猫猫死吗?它们都发生在看守所里,就不要再指望他们了。” 胡言终于抬起头,轻蔑伴着恐惧地撇了朱立国一眼,哼了一声,又重新低下了头。显然,对于朱立国所说的话,他顶多是半信半疑。 审讯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东方已经泛白,却没有得到胡言一句有用的口供。 “你不关心你女儿案子的进展情况吗?”既然直接的审问对他毫无作用,朱立国只能另辟蹊径,迂回进攻,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怎么?案子破了?”胡言努力克服困意勉强睁开眼睛问道。 “只差一步之遥。”朱立国轻描淡写地说道。 |
“谁?”胡言突然睁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说道:“我TM非亲手杀了他。” “是谁,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凶手和你一样,死猪不怕开水烫,打死都不承认。” “你们不是有证据吗?有证据不需要他承认,照应可以判他。” “这回你知道不用他承认也可以判他啦?呵呵”朱立国冷笑两声,心平气和地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们也没法弄,如果你不承认故意撞死那个小男孩,他的杀人动机就不成立,没有杀人动机,怎么确定他杀了人呢?证据链不完整啊,检察院那儿通不过,没办法,最多把他抓起,就这么押着,等到羁押超期了,就只能先放了。” “你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就不会给他来点儿厉害的,打个半死,看他招不招。” “那先打你个半死怎么样?你不是也没招么?” 胡言惭愧地低下了头,吭哧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个可行的意见。 朱立国走过去把一只香烟塞到胡言嘴里,又帮他点燃,然后用对朋友说话的语气继续说道:“其实你故意杀人,如果态度好的话不至于死刑,法院、检察院你有那么多关系,但是,如果你不老实的话就难说了,就算法院想给你轻点儿量刑,也得找个理由吧?就你这态度法院怎么给你轻判?你故意杀人的事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是你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的,无罪辩护这条路一步都走不通,只能选择做轻一点量刑的辩护,没准还能弄个过失杀人啥的,因为你本来也不是有意想撞死他(小男孩)么,这个理由成立。” “我真不是有意想撞死他,他突然冲过来,我已经踩刹车了,没刹住,太近了,又喝了点儿酒,反应不过来。”胡言低着头懊悔地说道。 直到这时,朱立国才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黑暗终究要过去,太阳照常升起。 “想吃点什么?一宿了,饿了吧?”朱立国没有按照一般的套路那样进行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口供,而是先稳下来,让对方想清楚之后再心甘情愿地承认事实。 朱立国吩咐狱警押送胡言回了监号,临走时还没忘把半盒烟塞进他兜里,招来狱警不满的目光,朱立国当着胡言的面解释:“他没有什么大事儿,放心,不会出事的,家里还有一堆产业呢。” 回到号子里,胡言还在一句一句地回味朱立国说过的每一句话,其实胡言对警方的刑讯手段很清楚,他跟了纪委书记那么长时间,什么落马的局长处长,他见的多了,哪一个到最后还不都是乖乖地撂了,但朱立国却没动他一根指头,全部是用事实说话,就从今天的审讯来说,已经进行了六个多小时,200瓦白炽灯照着,双手双脚动弹不得,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如果继续采取疲劳战术,再来它六个小时,他非崩溃不可,以朱立国的经验,难道他不知道么?但是朱立国并没有这么做,说明这个人还是讲原则的,还是有信誉的。 但不管怎样,他还不能这么痛快地实话实说,他必须想清楚,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整个一个白天,朱立国既没有再次提审胡言,也没有突审段子育,这是马建强的要求,晚些时候他会来这里亲自审问。 |
30 晚上七点,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朱立国他们所住的宾馆门口。一身便装的马建强从车里下来,顺手摘下黑色的棒球帽,扔在车里,回身走进宾馆。 “你们辛苦了。”马建强走进房间向大家打着招呼。 “您怎么是一个人来的?自己开车?这么远。”朱立国不解地问。 “哦,我让司机开我的车去了省城,我半路打了个车来的,怎么样?进展如何?。” 朱立国简单地介绍了昨晚审讯胡言的情况。 马建强皱了下眉,又点了点头,说道:“困难在意料之中,不过成绩还是有的,看样子,胡言已经准备开口了,走,接着审。” 这一次参加提审的人员只有马建强、朱立国和老吕三人。 审讯室里,胡言坐在那把特制的审讯椅上,朝坐在中间的这个没着装的干瘦的老头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对马建强似乎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从朱立国对他的态度和他所坐的位置来看,他的级别肯定要比朱立国高出很多,对付一个三年前的交通肇事案,不至于让这样级别的领导亲自出马吧?。 马建强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道:“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就是马建强,咱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 马建强说出这句话,不仅令胡言更加疑惑,就连朱立国都感到匪夷所思,这哪里是审讯,倒像是正在进行一场交易。 “什--什么?我不明白。”胡言有些颤抖地问道。 “这么说吧,你想杀简义灭口,却无意间撞死了小男孩,和你女儿胡晓丽故意将孟雨蝶推下教学楼,这两件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就不要在这两个问题上纠结了,只有实话实话,没有第二条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配合我们,如果你配合的好,我会在结案报告的用词上做一些调整,以过失杀人的罪名提交检察院,而不是故意杀人,这样的话,你应该判不了几年,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起诉你。” “你们,你们要我怎么配合?。” “我们要你彻底交代两个问题,第一,你是如何将你的那起故意杀人案,转变成普通肇事案的?第二,你是如何将胡晓丽故意杀人案,转变成自杀案的?” “这,…”胡言犹豫不决地低下了头,半晌不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马建强打破了沉默,“你在想,这不是要你交代行贿的事么,那可都是本市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比如吴德、韩东、甚至和你关系最近的纪委书记,你不想出卖他们,也不敢出卖他们,对不对?” 胡言抬起头,用怯懦的眼光看了一眼马建强,旋即又低下了头。 “那么,我再说明白一点吧,你可以把纪委书记摘出去,你为他鞍前马后拉皮条打掩护积极充当马前卒,有多少钱是从你手里走的,你心里有数,这些问题我一概既往不纠,只需要你交代和其他人的交易,怎么样?我说的够直白的吧,这样他不仅要感谢你,也许在你上法庭的时候还会为你出一把力,我这样帮你,也算够意思了吧?” 胡言的嘴角微微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你再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叫我,我的时间不多。”马建强说完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
朱立国也起身紧跟在马建强的身后追了出去。 “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了?”朱立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实在不解马局长为什么要这么做,眼看着胡言就要彻底交代了,他为什么要在这关键的时候放她一马,他已经顾不上这种上下级关系,气愤地质问道:“这样做我们会功亏一篑的。” “不这样做才会功亏一篑,你没有坐在我的位置上,是不会考虑更深层次的问题的,只有与纪委书记合作才能顺利拿下其他涉案者,你以为吴德、韩东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他们破案不行,可是拉关系告内斗却个个都是行家里手,你我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两个人,是一群,是一窝,甚至要触及整个司法系统,所以我必须与纪委书记结成同盟才有获胜的可能,而且仅仅是一种可能,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的选择,”马建强无奈地看了一眼朱立国,伸出两个手指:“给我颗烟。” 朱立国翻出烟递给马局,又不情愿地为他点上:“可是这样做…” “没什么可是的,做大事就要有取舍,只有肯舍才能有所得,”马建强立刻打断了朱立国的话,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胡言不是终究还有要被判有罪的吗,只是个轻重的问题,这也算给死者有了一个交代,没什么遗憾的,何况你对简义也有了一个交代,用一个胡言换取更多有罪的人伏法,难道不值得吗?” 朱立国无言以对。 一场庄严的审讯就这样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交易,这是朱立国万万没有想到的,以后还会不会有更加无耻的交易呢?。 |
通过利益交换,马建强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 据胡言交代,胡晓丽出事以后他赶到派出所了解情况,派出所对三个涉案者施行单独审讯,所有参加审讯的干警被隔离起来,严禁与外界接触,而且所长也没有给他面子,对案情始终保持缄默,所以开始时他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他很着急,因为他不知道死者到底是自杀的还是被胡晓丽等人推下去的,但无论哪一种情况,如果案件继续由派出所审理,对他都不利,因为他和派出所里的人都不熟,看样子所长老奸巨猾是个不容易变通的人,他也从来没有和所长接触过,想变通恐怕也很麻烦,吴德亲自打电话给这个所长,试图探听一下消息都被所长拒绝了,所以他心里很没底,只好求吴德想法把案子接过去,这样由自己人办案就什么都好说了。 胡言和吴德很早就认识,关系很熟,不用吴德开口,胡言就先给他打了十万块钱过去,钱不是通过胡言的账户打过去的,而是通过张三的账户,打到了哪个账户也只有张三知道,因为张三跟吴德更熟,平时就有金钱往来,张三最初开配货站起家的时候就是由吴德罩着,那时候吴德还不是副局长,可见他们的关系有多深,吴德收了钱,第二天一早就让刑警队的人把她们(三个人)提走了。 上午,吴德还对我说事情虽然有些麻烦,但通过运作应该可以解决,经过调查,死者是自己跳下去的,但死者生前经受过残酷的殴打,以及强奸,现在网上舆论对她们很不利,群情激奋,大有蔓延的趋势,必须立刻联系各大网站进行删帖封杀,否则这事恐怕捂不住,我知道控制舆情吴德有一定的办法,这种事纪委书记找他办过几次,我清楚,但这时吴德却表现得很为难,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钱,所以我又让张三给他打了二十万,要求他一定要把舆情压住。 但是到了下午,吴德突然来电话,火急火燎地告诉我,死者不是自杀,是被胡晓丽等人推下去的,有一个叫简义的学生前来报案,说是看到了整个杀害过程,要他马上去找这个学生,封住他的嘴,否则真相传到了网上后面的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
下午三点钟我到学校找到简义,和他谈判,但我开出的任何条件都被他拒绝,给钱不行,给他办到一中也不行,反正就是怎么说都不行,就差给他跪下了,对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孩子我是真没办法了,于是就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也是当时我太生气了,现在想想根本就没必要,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但我当时的确昏了头,我买了一瓶酒喝了半瓶,给他打电话约好在西侧门见面再谈一谈,放学后,他来了,我启动汽车撞过去,没想到突然有个小男孩冲过来,我急忙踩刹车,但是已经晚了,那个小男孩被撞飞后就摔倒在简义的前面。 于是,那两天我又开始处理这件事,找人顶包,跑交警队,找小区保安,等等吧,忙的一塌糊涂。 这边的事刚处理的差不多了,吴德又来电话,他说简义没有再去刑警队追查,家属也没有提到简义这个人和这件事,应该是简义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只要把责任全都推给那个强奸犯就好了,末了,还半开玩笑地提醒我是不是想杀简义却杀错了人,其实就是在敲诈我,为了封他的嘴,我又让张三给他打去三十万,TMD他就是个无底洞,平时吃吃喝喝称兄道弟的,遇到事了,一分钱都不能少,早知道是这样,TMD该咋办就咋办,倒是能落个省心,就算丽丽被判个无期也好,至少人还活着,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千刀万剐,连个尸骨都找不全。 说到这里,胡言放声痛哭。 “你难道不知道不足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犯罪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吗?”朱立国在审讯期间曾经不解地问道。 “晓丽,她,她刚过完十四岁生日。”胡言低着头沮丧地回答。 “市委市政府在出事六小时内就启动应急预案了,该删帖的删帖,该控制的控制,你不求吴德,他也会这么做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朱立国问出了第二个不解。 “我怎么知道呀,都是你们公安局内部的事,他(吴德)把事情说的很严重,我担心,再说,就算市委很重视,具体操作大权在他手里,他要是阳奉阴违不严格执行怎么办?”胡言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你为了平事你肯花这么多钱,为什么对死者家属这么苛刻,到现不仅赔偿金没给,就连法院正常判的也一分都没给?。”朱立国说出了第三个不解。 “开始我和那女的谈过赔偿金的事,说给她十万,她不要,非要让晓丽一命偿一命,我只能把重点压在吴德那边,想这边定案了,她那边也就没那么高要求了,再给点钱也就完事了,没想到她始终告,没完没了,她越告,我这边花的钱就越多,到最后我气急了,干脆一分钱也不想给她了,也是跟她置气,到了后来,她维权的事就成了维稳办和公安局自己的事了,我不出钱他们也得办,不办市委市政府那边不答应,给他们压力,后面的事就没我啥事了。” “孟嫣被关进疯人院,是你的主意还是谁的主意?” “我都不知道她啥时候被关的精神病院,她头一次进京上访是我找人去截访的,就是你们公安局截访队那帮家伙,我小舅子也派了几个人跟着去了,有时候他们(截访队)动手不方便,以后我们就没去(截访)过,都是你们公安自己安排的,抓她进精神病院也是你们自己人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
审讯从晚上八点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朱立国担心马建强是否还能扛得住,给了他一些暗示,没想到马局精神饱满、意犹未尽,于是他们又继续审了下去。 胡言除了详细交代出和吴德每次交易的过程和细节之外,还交代了与时任公安局长赵文革的权钱交易。 因为校园坠楼案影响巨大,作为我市公安一把的赵文革当然不会放过这一个攫取利益的机会,吴德对这起案件如此上心,事无巨细统统亲自指挥亲自指导,他作为局长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想越过他把事情平息掉,就太没有眼力见儿了,只要他从中做一次小梗案情就会瞬间改变了方向。 这些对于老江湖的胡言来说,当然是心知肚明。 胡言找到他,吃了顿饭,慷慨地直接送上了三十万现金,赵文革全额笑纳,从此一路绿灯不再过问此案。 三十万对赵文革来说只是个小数字,只能算意思意思而已,因为他还要给纪委书记几分面子。 此外胡言还顺便交代了与其他相关人员的行贿受贿情况,上上下下竟涉及几十人,包括社区保安、目击者、交警、刑警、法医、技术、户籍、维稳办、截访队、检察院、法院等各个部门的相关领导、干事,行贿金额少则几千多则上万。 审讯到最后,朱立国翻着厚厚的笔录材料,大致估算了一下胡言为了摆平这件事所花去的金额,竟超过了两百多万,这还不包括法院判给金宇哲的那五十五万,如果再加上刻意忽略不计的给他主子的那一份,总金额起码要在三百万以上。 他宁可花去三百万去摆平这件事,也不肯给死者家属一分钱的赔偿安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变态心理。用‘欺人太甚’四个字来形容已经显得非常无力了,正如人们所说的,‘你有的上帝会加倍地给你,没有,就连你现有的一起剥夺’。 强者总是认为可以随意欺凌弱者,却忘了,弱者虽然表面上一无所有,但他们可以随时召唤死神。 |
朱立国看着这些冰冷的数字顺嘴问了一句:“你这三百多万是从哪儿来的?”说完看了一眼马建强,马建强冷着脸没有任何反应。 是呀,胡言怎么回答呢?马建强又怎么追问呢?如果一个连佣人都可以随便拿出三百万的现金,那么他的主子呢?三千万?三个亿?还是更多?。 至此,马建强已大获全胜,他带着厚厚的原始笔录材料满载而归。 朱立国注意到,送马建强回去的车是老吕安排的,老吕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公文包,塞到了副驾驶座上,并和马建强耳语了几句。朱立国判断公文包里应该装有更多的有关涉案者的材料,看来绝不只他一个人在调查胡言、吴德、赵文革他们。 朱立国从见到老吕和老梁开始就没有问他们来自哪里,又去向何方,对方也对他讳莫如深,就各自心照不宣吧。 送走马建强已经是19号的清晨。 朱立国等秘密专案组成员稍作休整,便开始了下一轮的审讯--突审段子育。 |
31 之前,朱立国已经设计了几套审讯段子育的方案,无论哪一种方案,原则都是一样,那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事实说话,绝不使用武力。段子育毕竟不同于胡言,他是文化人,又是党员,市人大代表,对他使用刑讯手段显然不合适,也没有必要,用正常手段就足可以取得完整的口供,顶多审讯的时间会长一点。 但是,朱立国见到段子育之后,所有的审讯方案全部被他推翻了。他第一次在审讯对手的时候,表情扭曲、气急败坏、目露凶光。 因为令他意想不到是马建强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胡言,放过了这个杀人凶手和逼疯孟嫣的罪魁祸首,这令他万分失望并对此余怒未消。 他把所有的气全部撒在了段子育身上。 |
反观段子育,自从被关进看守所以来,警方36个小时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这些时间早已将他仅存的一点儿对抗心理消耗殆尽,正像童京所说的,不理他才会对他产生最大的心理压力,他被带进审讯室之后,看到朱立国那张难看的脸,竟然不自觉地哆 嗦了起来。 段子育刚被锁到审讯椅上,朱立国就一拍桌子,厉声问道:“说吧,奸 污了多少女生?”。朱立国拍桌子的力度很大,放在桌子上的一只碳素笔被震飞到了地上。 段子育哆 嗦得更厉害了,嘴里发出蚊子般毫无底气的声音:“什—什么奸 污?我奸 污谁了?” 朱立国再次拍了下桌子,并站起来,怒视着他,朝他走来:“你奸 污谁了?你自己不知道?没有证据我抓你来,跟你玩儿呢?”。 “我,我,我没奸 污谁,她们,她们在胡说。”段子育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朱立国没有像以往那样耐心地用证据反驳对手,而是回身从地上捡起那只碳素笔,用身体挡住摄像头的视线,将笔头插在段子育的手指尖上,段子育的手被铁环固定着,无法挪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笔尖慢慢向手指深处挺进,刺破表皮、真皮、皮下组织、直达血管、神经末梢,痛感通过反射弧传导到大脑里,对大脑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反复刺激,开始他还试图忍住,不让尖叫声从喉咙里发出来,但几次之后便宣告失败,一声嚎叫脱口而出,而朱立国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更用力地向下插了一下,这一下让段子育感觉手指被刺穿,这一下也刺破了段子育试图顽抗到底的决心。 |
“说吧,老老实实地交代,”朱立国收回了手连同碳素笔一起插进口袋里,但是他的动作并没有结束,他再次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的时候,指尖多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他将打火机点燃,蓝色的火苗从段子育的手指间扫过,“你不是江姐,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朱立国轻轻地说完,轻蔑地撇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说,我说。”段子育额头冒着汗,心有余悸地说道。 “先从孟雨蝶坠楼说起,那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奸 污她。” 尸检报告上显示孟雨蝶处 女膜新鲜破裂,高强是她的第一次,段子育并没有说谎,朱立国问道:“她已经成了你嘴里的肥肉,你为什么没有强 奸她?” “因为,因为…”段子育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说,你要把她的第一次留给谁?”朱立国早就看破了段子育的心思,厉声逼问道。 段子育又开始沉默,审讯刚开了个头又即将陷入僵局。 “我TM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看你也不会老实,”朱立国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再次拍桌子瞪眼地准备过去对段子育动手,被老梁从桌子下面拉了一把,朱立国只好向桌外探出半个身子,大声骂道:“你TM以为韩东、赵文革能保的了你吗?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贪污受贿的大量证据,他们奸污的未成年人不止十个八个,这些证据枪毙他们十次都够了,这是省厅督办的案子,公安部挂号的案子,你还想替他们隐瞒?还是想想你自己算哪根葱吧,你的这点破逼事儿对他们来说还算个事吗?要是没把握办他们,我TM能抓你吗?” “是,是韩东,”在朱立国强有力的攻势下,段子育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韩东早就看上她了,自从那次汇演之后,就是2012年底的市十大杰出青年颁奖典礼,孟雨蝶是参加演出的舞蹈演员,不仅长得漂亮,舞跳的好,而且身材很迷人,刚要发育又没发育,含苞待放的那种,是韩东喜欢的类型,韩东喜欢雏儿,演出之后,韩东就被她迷上了,我当时就从他看孟雨蝶的眼神里猜到了,所以我就想办法促成这件事,你也知道,我们二中不比一中,也算是个清水衙门,搞不到多少钱,那点钱根本满足不了韩东他们的胃口,要想让领导高兴,这可能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你给韩东和赵文革介绍了多少个学生?” |
“两,两三个吧?”段子育胆怯地偷瞄了一眼朱立国。 朱立国再一次拍了桌子:“几个?” “五六个。” “不说实话是吧?”朱立国恶狠狠地用碳素笔点着段子育说道。 “十来个,每个人十来个。” “再好好想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十几个?” “韩--韩东十六个,赵文刚十二个。” “好好想想这十几个学生都是哪个学校的,哪个班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一会全都给我写下来,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小心我把你脑浆子打出来,听懂了没?玛丽隔壁的。”朱立国头一次这么失态地审讯嫌疑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像一个社会流氓。 “你和韩东什么关系?” “我和韩东老早就认识,他是教育口出去的,在教育部门说话还是有分量,我能在二中当校长,跟他有很大的关系,五中那样的中学校长都明码标价五十万,二中校长正常的话起码在八十万以上,我没那么多钱,又没那么硬的关系,所以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他又好这个(嫖女学生),所以我就帮他找女学生,开始找的高中生,后来他越来越不满足,就开始找初中生,还必须是处女,年龄也越来越小。” “那赵文革呢?他一个公安局长,跟你有个屁关系,你们怎么扯到一起去了?” “是韩东介绍的,当时赵文革是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是韩东的顶头上司,他为了拉拢赵文革,所以就让我也给赵文革找几个处女,他们都有这个爱好,而且听韩东说,赵文革不知道找哪个大师算过,说处女血辟邪,可以保他仕途顺利步步高升,也真是奇怪,自从给他找了几个处女以后,很快他就调进省里去了,他就更信了。” “马勒戈壁的,处女血就这么好使么?怎么不把他(韩东)姑娘献给赵文革?祸害那些无辜的女学生,血债就得TM的血来尝。”朱立国在发了通火之后停顿了一会,接着问道:“接着说孟雨蝶的事。” |
“是,是,”段子育唯唯诺诺地点着头,继续交代道:“可孟雨蝶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警惕性也很高,我几次骗她,都没上当。” “你是怎么骗她的?” “一次骗她说韩东爷爷要检查一下舞蹈队员的身体,合格了才能继续呆在舞蹈队里,不合格就要退出舞蹈队,她犹豫了一会儿,竟说要主动退出舞蹈队,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有的啥也不懂,好糊弄,但她不傻,明白那是怎么回事,这招不行,我就吓唬她,说你必须和韩东爷爷睡一觉才能正常在二中上学,否则我让老师天天找你家长,告你的状,难为你,你还想在二中呆下去吗?” “你就不怕她把你说的这些话转述给她父母吗?” “她妈妈是离婚的,后爸对她不怎么关心,她对她后爸比较抵触,她妈妈也没关心到正地方,听同学和老师反映,她妈妈只关心考试成绩,考了第几名,有没有淘气等这些表面上的事情,不怎么沟通学校里的其他事情,再说,现在这些孩子,在家里可以骂父母,甚至打父母,像个皇上一样,但在学校里,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何况我是校长。” “看来,你TMD用这招没少祸害女学生,”朱立国骂了一句,回到正题:“孟雨蝶家里的情况你是听谁说的?胡晓丽她们?” “嗯,还有班主任宋碧莲,有一次胡晓丽打了她,用大头针扎她大腿,她都没敢告诉父母,所以我才这么胆大,敢赤裸裸地威胁她。” “后来呢?” “就这样,我几次骗她、威胁她都没有得逞,本来我对她已经不抱有希望了,以为时间长了,韩东已经把孟雨蝶给忘了,不行,我再给韩东找别人,没想到韩东对孟雨蝶念念不忘,就在出事前夕,他又打电话给我,问我孟雨蝶搞定了没有?嘲笑我连一个小姑娘都摆不平,并且用新学期教育系统领导班子大变动来敲打我,我担心如果搞不定孟雨蝶还能否在二中校长这个位置上呆下去,于是再一次找到孟雨蝶,我让胡晓丽传话,让孟雨蝶放学后到我办公室里来,找她谈话,她不敢不来,那天八点多钟,我看四楼的人都走光了,才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开导她,她不听,我气急了,就动手扒了她的衣服,猥亵了她,我以为,她的隐私都被我看到了,摸到了,她也就没什么反抗的必要了,没想到,她穿好衣服走到走廊里,回头朝我大骂,并扬言去公安局告我,没错,她说的是去公安局告我,而不是仅仅威胁告诉家长或别人,我害怕了,追到教室里,胡晓丽和蒋舒、贾欣欣她们三个还没走,胡晓丽让她们两个拦住已经背上书包的梦雨蝶,问我怎么回事?我简单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她十分有把握地说,没事,这种小事就交给她了,她保证让孟雨蝶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去,我了解胡晓丽,她家里有钱有势,小舅是黑社会大哥,她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没有哪个女生不怕她,我相信她有能力封住孟雨蝶的口,她们治孟雨蝶,我作为校长在旁边看着不好,于是我就回了办公室,她们怎么打的梦雨蝶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们会把孟雨蝶从四楼扔下去,我绝对没有指使她们杀人,都是她们自愿的。” |
段子育交代的梦雨蝶坠楼案基本上与朱立国所掌握的事实相吻合,再加上即将得到的最关键的简义的证词,三年前的这起被污蔑成跳楼自杀的故意杀人案就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如果法医魏奎阳以及痕检钱维智良心未泯能够重新作出真实报告的话,那么为孟雨蝶沉冤昭雪的证据就是铁一般坚固不可动摇了。 朱立国没有想到审讯工作会做的如此顺利,看来,他所鄙视的刑讯逼供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接下来,朱立国趁热打铁,一口气对韩东、赵文革等高级官员接受段子育性贿赂的事实进行了详尽的讯问,段子育也对这些性贿赂的时间、地点、次数、以及当事者的姓名、年龄、态度等做出了详细的供述,据段子育交代,韩东自2010年起,先后接受段子育提供的性贿赂多达28人,五十多次,其中已满十四岁的初高中生19人,四十多次,未满14岁的初中生9人,十余次;赵文革自2011年起,先后接受段子育提供的性贿赂15人,15次,皆为14岁以下初中生,且其中14人为处女。 段子育本人亦采取威逼、哄骗等手段奸污女学生六人,发生性关系 30多次,其中奸淫14岁以下未成年少女4人,猥亵女学生二十多人,其中多数为14岁以下未成年少女、幼女。 朱立国手握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笔录材料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果这些材料都被证实的话,枪毙他们十分钟都不足以平民愤。当然,朱立国心里很清楚,强奸案的难点不在于嫌疑人的口供,而是受害人的证词,有相当多的被害人在被强奸之后出于各种原因根本就不想承认,不愿承认,如何说服被害人指认凶手才是这些案件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尤其是嫌疑人目前仍是位高权重,她们敢不敢出来指认的确是个问题。 但朱立国对此仍信心十足,至少他现在手里还握着两张王牌,周玲和彭园,只要罪恶被揭开一角,就一定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连锁反应,所有的罪恶都将大白于天下。 |
32 朱立国将审讯情况第一时间向马建强做了汇报,马建强将他称赞了一番,但是朱立国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有丝毫的自豪和高兴,心里就像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着。 此时,他只想立刻见到简义,让他交代碎尸案到底他有没有参与;还有他急于想知道辛亮梅那边对爱琴海小区监控的调查进展如何,此刻他心急如焚,却不敢打开手机与辛亮梅联系,因为他知道,只要一开机就会立刻暴露自己的位置。 按照既定的方案,老吕独自驾车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朱立国安排小顾留下和老梁一起守在看守所外围,随时等待命令处置突发事件,自己则和老王、小李及张君一起驾车返回M市,路线与来时一样,仍然是走的国道,这样对方就一时难以追踪到行程的起点。 直到上了高速,朱立国才打开手机。 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已经爆棚,朱立国翻了一下,大多数是辛亮梅打来的,期间掺杂着几个陌生的号码,估计也是辛亮梅换了号码打的。 朱立国点击辛亮梅的号码刚要回拨过去,她的电话已经进来了:“哎呀妈呀,终于开机了。”对方惊讶地大声埋怨了一句。 “说说,小区里查的怎么样?发现嫌疑人了没有?”朱立国开门见山直接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先说说你干啥去了,这两天,啊,两天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儿野去了?” “你啰嗦什么?我在办案,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老实交代,我就不回答。” “不回答拉倒。”朱立国说完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汽车中控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小姑娘跟你撒个娇也值得你这么生气。”副驾驶位上的老王笑着说道:“我看这个辛亮梅不错,对你有点意思,啊。” “别胡扯了,人家是大小姐,侍候不起呀。”朱立国刚说完,电话又在中控台上嗡嗡地震动起来。 朱立国等了一会才接起电话,不紧不慢地‘喂’了一声。 对方也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汇报道:“案子已经破了,这次是真破了,你不用再忙乎了。” |
“凶手是谁?” “一个外地的无业人员。” “无业人员?怎么可能?又是用点钞机切的肉片?” “没和你开玩笑,证据确凿,这回童京是真立了大功。” “你们是怎么查到这个凶手的?” “经过我们对小区监控录像的调查,发现一名男子推着一个特大号的拉杆箱两次进出小区6号楼,于是我们对此人进行了追踪和调查…” “长话短说,不要这么啰嗦,告诉我抓到了没有?关在局里还是看守所?,我现在就去审他。”朱立国打断了辛亮梅的汇报,用不满的口气问道。 “哪儿也没关。” “为什么?” “死了。” “怎么死的?” “自杀。” “确定吗?” “确定。” “怎么确定的?” “尸检。” “没有疑点吗?” “没有。” 朱立国的脑子混乱得像一团浆糊。自己离开M市才短短的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找到了碎尸案的嫌疑人,而嫌疑人又莫名其妙地自杀了,直觉告诉他,嫌疑人这个时候自杀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谁去抓的嫌疑人?”朱立国急切地追问。 “童京。” “为什么不通知我?” “关机。” “我关机你可以告诉马局。” “开会。” “你能不能把话说全乎点,一个字一个字的崩,谁能听得懂。” 电话里沉默了数秒,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一会儿让我别啰嗦,一会儿让我把话说全乎,里外都是你的理,真难侍候。”辛亮梅在电话里吼了一通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朱立国懵然地看着电话,又看了一眼老王,幽怨地说道:“看着没,这就是我手下,你所说的会撒娇的小姑娘,”朱立国颠了颠手里的电话,再次往中控台上一扔,嚷道:“这是撒娇吗?这是撒野。” |
朱立国猛踩油门,导航里很快发出超速报警,朱立国全然不顾,继续加速,朝M市疾驶而去。 直到看到路边出现‘前方500米拦路抢劫’的牌子才收了油,向收费站滑去。 离老远朱立国就发现收费站前面的空地上停着几辆警车,两辆威风凛凛的黑乎乎的防爆装甲车也被他们开来了,几名手持微冲的警察头顶钢盔身穿避弹衣全副武装地站在驶入车道的两侧严阵以待,这阵势朱立国当了十来年警察只亲眼见过两次,一次是抓捕M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他参加了,另一次是堵截三名集体越狱的逃犯,他也参加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轮到了自己。 朱立国在一辆警用丰田霸道后面停下,没等他下车,周围已经被持枪的警察包围了。 童京从人群中走出来,敲了敲朱立国一侧的门玻璃,然后绕道副驾驶一侧,打开车门,严肃地朝老王摆了摆手,气焰嚣张地将老王轰下车,后面的小李也知趣地钻出车门,只有张君偷偷地握紧了手枪稳如泰山地在朱立国的身后。 直到朱立国回头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下来车,站在了车头正前方,面对驾驶室,两眼紧盯着车里。 童京一坐进副驾驶便劈头盖脸地问道:“你是不是把胡言和段子育抓了?” “谁告诉你的?” “这TM还用谁告诉吗?M市就这么点逼事儿,俩大活人莫名其妙同时失踪了,不是你抓的谁抓的?” |
童京这样毫无尊重地和他说话让朱立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地恶心,怒气已经用到了嗓子眼儿,他强压了压火反问道:“他们失踪了怎么就是我抓的了?” “机关的人都看着你了,就别装糊涂了。” “我抓他怎么样?没抓又怎么样? “抓了就赶紧放人,别到时候弄得自己不好看。” “抓谁放谁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你算老几?” 朱立国本来以为自己用这种话将他,他会发火,至少会气急败坏,没想到童京反倒平静了下来,语气缓和地回道:“我老几不要紧,你抓他们没手续吧?没手续这叫非法拘禁,你不是最讲法治么?怎么也来这个?那胡言家里头可不是吃干饭的,段子育是人大代表,你抓他们通过组织了么?你这么胡来…啧.啧”童京砸了砸嘴,像是很同情朱立国似的挤出两个字:“够呛。” 朱立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没听见似的一边放下车窗一边找到烟,自顾自地点上一颗。 童京见朱立国没反应,以为他没听懂,于是继续规劝道:“现在不是我要你放他们,是有人要你放了他们,胡言和纪委书记啥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段子育和韩东啥关系你也不会不知道吧?哪个你整得起,你还想不想干了?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我是为你好,听人劝吃饱饭,知道吧。” 童京不发火朱立国也不好再呛着他来了,只好睁着眼睛否认:“没抓,要不你去看守所里认一认,看到他们俩你就给他放了。” 童京佯装吃惊地看着朱立国,半天,才说道:“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你没抓他们,他们跑哪儿去了?再说你能把他们关咱们看守所里么?关咱们看守所里我会不知道?但是,不管你把他们关在哪儿,我都能找到,路上这么多监控,找个人还不容易么?你能瞒得了多久?三天,你要不信我最多三天我就能找到他们,到时候你还咋解释?你不用向我解释,你怎么向吴局解释?怎么向韩书记解释?我知道你有马局的口谕,可他的口谕有用吗?要是有用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吗?直接开张拘留证不就完了,这么简单,所以我劝你,不要被人忽悠了,给自己留条退路。” 谁说童京智商余额不足?谁说童京没有文化?就凭他刚才的这番话,当个谈判专家都绰绰有余,带个研究生绝对不在话下。 可朱立国没耐心也没那个时间跟他耗下去,他白了一眼童京,吐出四个字:“爱咋咋地。”重新启动了汽车。 童京一把抓住方向盘,沉下脸毫不客气地威胁道:“怎么地?你这是油盐不进呐?。” “我还有事,要回局里,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朱立国侧脸注视着他。 “你这真是不想放人了?一条道走到黑?” “好人,我一个都不抓,坏人,我一个都不放。” |
童京僵硬地张着嘴愣了一会儿,好话似乎已经说尽了,他找不到温和的语言送给对方,索性直来直去,问道:“啥条件?你开吧,回头我问问能不能满足你。” “没有条件。”朱立国冷冷地回道。 “五十万怎么样?” 朱立国沉默。 “一人五十万?两人一百万。” 朱立国冷笑。 “还嫌少?” “这不是钱的问题。”朱立国想说‘正义是无法用金钱买到的’等等大道理,但他知道这些道理童京这辈子是无法理解的,跟他讲这些等于对牛弹琴。 “不是为了钱,那你到底图啥呢?我就不明白,钱跟你有仇是咋地?” “任何人都不会跟钱结仇,但有些人手里拿着的并不是钱,是罪恶,是无耻,是别人的血。” “你别整的云山雾罩的,像个圣人似的,说白了,你我现在都还是人,还没升仙,是人就得活的像个人,我以前也像你一样,梦想匡扶正义除霸安良,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挨刀挨枪的时候那些人在干什么?看热闹,没有人来过来帮你,我为这些人出生入死得到了什么?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开豪车住别墅,我风里来雨里去,到头来一碗方便面都没人给报销,我活的像个人吗?你呢?说说你,你别觉得咱俩不怎么接触我就不了解你了,你三十好几了不结婚,为啥?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是自卑,你觉得自己连个房子都没有,拿啥跟人家结婚,你买不起LV给人家,买不起裘皮给人家,所以你到现在都不敢谈恋爱,你觉得你活得像个人吗?要想活得像人第一步就是要有钱,甭管哪来的,有钱了做好事你就是活雷锋,没钱?没钱你拿什么做好事?有钱你才能满身正义,没钱,你只能一生寒酸,你现在有老人要赡养,将来有孩子要读书,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他们没钱养老、没钱看病、没钱读书吗?如果你是一个真正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你就要不择手段地获得财富,一切高尚的语言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童京说的口干舌燥,唾沫横飞,朱立国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实际上朱立国的内心是动摇的,只是童京并没有看出来,朱立国没有想到童京会跟他说这些,他的这些话绝对是掏心掏肺没有半点虚假的肺腑之言。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的开诚布公。 |
童京见朱立国沉默不语,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劝导:“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人在官场就要遵从官场的潜规则,不要破坏规矩,不要站错队,破坏规矩、站错队就不仅是有没有钱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命的问题,你以为马局能斗得过吴局、韩书记这些地头蛇吗?当年蒋介石统帅全国,到了上海不也得去拜见杜月笙吗?这叫强龙难压地头蛇,他马建强只不过是来镀镀金的,干不了几年就不知道调哪儿去了,他一个外地人,在这儿能安心干多久?那些正局长来来去去的还少吗?只有吴局稳坐十年,谁来了都得依靠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建强不出三年就得调走,不信我就把话放这儿,他抓这个抓那个,不都是为了政绩么?不都是为升官发财吗?无论抓了谁到头来都是个走,他拍拍屁股走了,把你扔这儿,你能依靠谁去?他得罪的那些人不弄死你才怪。” 朱立国不得不承认,童京的情商高出自己不止一筹,他只有甘拜下风。 童京所说的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尤其是在目睹了马建强与胡言的交易之后,他也曾经动摇过,怀疑过,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做到违背自己的良心,任老太太苍老无助的身影、孟嫣倔强疯癫的目光、孟雨蝶死不瞑目的双眼,这些他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童京,没有敌意、没有鄙视、甚至没有轻佻,他们虽然不是朋友,也许很快就会成为敌人,拔刀相向、你死我活,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对这个人涌现出了一丝同情和理解,也许还掺杂了一丝怜悯。 越野车闪着尾灯穿过收费亭义无反顾地绝尘而去,只留下童京在后面竭嘶底里地叫喊:“你TAMA会后悔的。” |
33 朱立国风风火火地赶到市局刑警队,直奔辛亮梅而去。 辛亮梅看着朱立国怒气冲冲的样子以为自己刚才在电话里发火惹恼了他,只好怯生生的缩着脖子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讨好地看着他。 朱立国不明所以地问:“你这是干嘛?昨晚看鬼片了?” 辛亮梅摇了摇头,避开朱立国的目光,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比鬼还吓人’说完抿着嘴偷偷一笑。 朱立国心想‘这人怎么跟神经病似的’,而嘴里却问:“那个嫌疑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哦,哦,”辛亮梅这才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这个,我从头跟你讲吧。” 17号清晨,辛亮梅收到朱立国在电话里给他布置的任务,早上一上班她便召集技术科以及刑警队的相关人员对爱琴海小区的内部监控重新进行了全面的筛选,因为此前他们已经对这些监控看了不止一遍,所以对各个摄像头里画面场景已经相当熟悉了,筛选起来轻车熟路,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头绪。 根据朱立国交代的侦查方向,重点排查提行李箱的进出人员,他们很快在监控中确定了几个嫌疑人,经过多次筛选和排查,最终确定了一名中年男子,之后他们将7月31日到8月15日期间的所有该男子出现的画面全部找出,绘制成一条完整的行为轨迹。 |
监控显示,该男子8月1日晚21点45分驾驶车牌号为***的黑色轿车进入小区,52分进去地下车库,59分出现在6栋负一层大厅,此时身边多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22点01分进入电梯,电梯运行至顶层22层停止,该男子走出电梯左拐,从该男子推提行李箱的力度上判断,该行李箱较重,估计有五十公斤以上。 监控画面比较清晰,该男子在进入大厅与电梯的整个过程中,动作、表情自然,没有任何刻意回避监控的举动,因此在前期的调查中被忽略,唯一有些令人不解的是,该男子走路略微迟缓,提行李箱似乎也相当吃力。 该男子出现的时间点与胡晓丽失踪的时间点相吻合,行李箱的重量与胡晓丽的体重相吻合,所以该男子的嫌疑大幅增加。 该男子第二次出现在22层电梯里的时间为8月2日上午10点,身边依然是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从他推提行李箱的姿势判断,此时行李箱是空的,午后1点该男子返回,身旁同样带着那只行李箱。 此后,该男子在不同的时间又有几次进出小区的监控记录,不过基本都是空着手或拿了一些印有超市图标的方便袋,未发现可疑。 行李箱最后一次出现是在8月8日上午,该男子持行李箱进入负一层,十分钟后驾车驶出小区,辛亮梅根据其行驶方向上的各路段监控,追踪到该车最后停止在江滨新区的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附近,晚8点该车返回爱琴海小镇地下车库,至此,那只行李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该男子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上是在8月15日晚十点左右,最后一个画面是在他走出22层电梯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还朝摄像头微微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有意留下这样一个画面。 小区物业及保安根据该男子在监控上的肖像截图,以及居住的大致位置,很快就查到,该男子为租住在6栋2208室的外地无业人员江毅军,辛亮梅找到该住户的业主,业主证实,江某7月15日入住,除了两个月的押金还一次性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并签了一年的合同,看情形是长租,他还以为这又是家长为方便孩子高考租的房子,所以并没有引起业主的怀疑。 由于种种迹象表明江毅军的嫌疑很大,所以辛亮梅试图联系到朱立国汇报案情,请求对2208住户进行搜查,但始终没有联系到朱立国,又去找马局长,办公室主任答复:马局18日晚已经去了省城开会,20日才能回来,手机亦长时间关机,没办法,她只好将此事向吴局进行了汇报,吴局当即指示童京立刻抓捕江毅军并对2208室进行系统勘察。 |
“吴局简直太果断了,是我见过的最果断的男人,想抓谁那是毫不犹豫、当机立断。”辛亮梅得意洋洋地将吴德夸上了天,然后挑衅般地看了一眼朱立国,话里有话地问道:“怎么样?我讲述的是不是太仔细了?你是不是感觉特啰嗦?” “不啰嗦,不啰嗦,我就喜欢这样,接着讲,接着讲。”这一次轮到朱立国低声下气地求着辛亮梅陈述了。 “说实话,我已经拖了好几个小时才找的吴局,实在联系不上你,没办法,再拖下去,我怕凶手再跑了,你得理解。”辛亮梅解释。 “理解,理解,赶紧说搜查的结果怎么样?” “8月18日午夜,我们对2208室进行了突检,却发现江毅军已经死了在自己的房间里,死者仰卧在双人床中间,两手交叉搭在胸前,表情安详,穿戴整齐,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空的安眠药瓶和半杯清水,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及翻动痕迹,也没有其他可疑物品,地板上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脚印,当时市内温度为16摄氏度,始终开着空调,因此尸体尚未腐烂,但背部已形成大面积尸斑,说明死亡已经有一段时间,随即我们叫来了法医和痕检,经现场勘查,初步判断为自杀,后来的尸检也证实了这个判断,死亡原因为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死亡时间为15日凌晨至16日中午之间,这也和监控拍到的最后行迹相一致,我们入室时门反锁,构成绝对密室,自杀,没什么可说的。” “自杀?怎么可能?”朱立国难以置信地胡乱挥着手。 “尸检时我们还发现,死者已经是肝癌晚期,癌细泡已大面积扩散,即使他现在不自杀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哦—”朱立国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过了很久,朱立国才缓过神来,接着问道:“房间里还发现了什么?” “房间虽然收拾得很整洁,包括厨房和卫生间的墙壁、地面、及角落都被仔细清洗过,但我们还是通过鲁米诺试液在地砖缝隙中检测到了几处血液残留痕迹,并提取到了样本,经比对与胡晓丽的DNA相吻合,6栋2208室就是杀人碎尸的第一现场,而江毅军即为凶手,这两点确定无疑。” 辛亮梅说完,将手里的一叠材料递逐一递给朱立国:“这是昨天出来的验尸报告、DNA鉴定报告、现场勘查报告、痕迹检验报告、江毅军的个人资料,还有对保安、邻居等人询问的部分笔录,这是L市肿瘤医院刚刚传真过来的病例,江毅军的,我简单看了一下,此人一年前被确诊为肝癌晚期,经过半年多的放化疗未见好转,之后就没有了继续就诊的记录,其他医院也没有就诊记录,肯定是放弃治疗了。” 辛亮梅将最后一份材料交到朱立国手里,长叹了一声,说道:“哎—一庄惊天大案终于告破了,就差写结案报告了。” |
“此案已经告破?”朱立国瞪着眼睛问道:“动机呢?碎尸过程呢?抛尸过程呢?碎尸工具呢?抛尸工具呢?死者的其他尸块呢?衣物呢?都哪儿去了?”朱立国随便一张嘴就是无数个问号,而且这些疑问仅仅是众多疑问当中的九牛一毛。 辛亮梅张口结舌了半天,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你瞪啥眼睛,这些问题再慢慢查呗,反正凶手就是他,不可能是别人,还有啥说的。” 这些问题虽然辛亮梅现在还说不清楚,但事实的确在那儿摆着,案件发展到这里,使朱立国完全懵逼了,这凶手完全没有按套路出牌呀,现实与他推理和设想的简直相差十万个光年,此时他只感到自己脖子上顶着的不是脑袋,而是一块死心儿的大理石花岗岩。 这个江毅军还真对得起这个名字,名副其实地将了朱立国一军,马卧槽车沉底,此棋无解了。 “不行,我得捋捋”。朱立国一手握着资料一手捂着那块花岗岩般的脑袋行尸走肉一样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朱立国又从门口探进来半个脑袋,对远处的辛亮梅问道:“我让你查的简义和任正的通讯记录,你查了没有?” “又来,又来,你跟他们俩有世仇是咋地,非得把他们两个拽进来,案子都得跟着你的想法走啊。”辛亮梅没好气儿地怼道。 “嗯-嗯。”朱立国低头耷拉眼地嗯了两声,把头缩了回去。 “回来。”屋里传来一声吆喝,朱立国再一次探了探头。 “我让网监部门给你查了,狗屁联系都没有,微信、QQ连好友都不是,信件、电子邮件也没发过,通讯记录就更没有了。” “嗯,嗯。”朱立国再次嗯了两声,刚要缩回头去,却被辛亮梅呵住了。 “等会儿,没说完呢,2013年8月简义给任正寄过一次快递,顺丰的,首重1公斤,没写是什么东西,估计是孟雨蝶的遗物,这个也可以理解,孟雨蝶毕竟和任正一起生活了六七年,保留了一些任正的东西也很正常。” “嗯-嗯,知道了,顺丰还真行,发货记录能保存这么久,良心企业呀。” 朱立国坐回车里开始翻阅辛亮梅塞给他的那些有关江毅军的材料。 |
从辛亮梅给他的那些尸检、勘查等报告上看,江毅军自杀没有任何疑点,而从监控拍到的江毅军的行踪也完全与胡晓丽被害的时间相吻合,虽然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物证,但仅凭在卫生间里找到的那几滴胡晓丽的血液,已经足以证明2208室就是杀人第一现场,而江毅军就是这一起碎尸案的凶手,任何人都会做出这样的结论,整个推理过程天衣无缝,就此结案理由充足,至于江毅军为什么要杀胡晓丽,也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变态杀人么,不需要什么理由,何况江毅军病魔缠身人之将死生无可恋,因此用极端的方法报复社会,也解释得通。 以童京、吴德之流的行事风格,就这样草草结案完全不是什么新鲜事,如果这案子归他们负责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庆功会了。 但是朱立国却始终不肯相信这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了,即使江毅军就是直接杀人碎尸的凶手,背后也必有原因。 从江毅军的个人资料上看,此人35岁,原籍为L省K市某县下面的一个叫兴隆镇的地方,现为L省省会Y市户籍,Y市某大学毕业,专业为食品工程,毕业后一直在知名企业‘**肉联’担任技术员工作,2015年夏天查出患有肝癌后离职至今,他的身份证使用记录上显示被查出肝癌后曾经去过北京、上海等市,估计是到一些大医院会诊,之后就一直在Y市的肿瘤医院接受治疗,除了回过两次老家以外没有再离开过Y市,微信、支付宝及银行卡也显示在这段时间内有大量的消费记录,收款方账号以医院和药店为主,可以判断这些都是看病所花去的费用,身份证出行记录上显示其所乘的交通工具均为普通列车硬席作为,虽然从Y市到北京、上海等地路程均不超过1000公里,但如果坐普通列车的话最少也要8个小时以上,由此判断这个人平时应该是个比较节俭的人,积蓄也不会很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租住爱琴海大三房这样的高级住所呢?并且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和两个月的押金,钱是哪来的?。 |
他最后一次购买车票的时间为今年7月6号,目的地为M市,后于7月15号租下了爱琴海的那套房子,也就是说,他从来到M市到他完成杀人碎尸,只有短短的25天,在这25天里他要完成对被害者出行习惯的调查,所走路线路况的调查,抛尸地点附近路况的调查,等等,一个外地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如此周密的调查吗? Y市距离M市1000多公里,他千里迢迢跑到一个陌生而又遥远的城市只为了杀一个人? 他与胡晓丽素不相识,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维度的空间里毫无交集,难道是随机选择目标? 如果按照辛亮梅的说法,他杀人的目的是报复社会,那么他为什么费尽心机地只杀了一个人之后便畏罪自杀?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那么他完全可以多杀几个再自杀,这才符合报复社会的特征。 一千个疑问在朱立国的脑海里翻云覆雨,他闭上眼睛将碎尸案的前前后后又重新回放了一遍。 冥思良久,朱立国突然睁开眼睛,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真的是像他推理的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他打开手机,用百度简单地搜了一下‘K县兴隆镇事件’,在长长的几页旅游及楼盘广告和冗长的各级政府公告之后,一条简短的信息引起了朱立国的注意,‘K县兴隆镇在征地拆迁过程中误将一名80多岁的老人掩埋致死,目前此事在市委市政府的直接领导下已得到妥善解决’,朱立国看了一眼这则报道的播出时间,2016年2月22日,他查了一下万年历,这一天刚好是农历元宵节。 朱立国立刻拨通了辛亮梅的手机:“帮我查一下2016年2月Y市K县兴隆镇的一起拆迁事故,死了一名老人。” “哦,哦,好,我马上查,有新的案子啦?” “快点查,啰嗦什么。”朱立国不耐烦地怼了回去,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一声声响。 |
十分钟之后辛亮梅回了电话:“2016年2月Y市K县兴隆镇的一起拆迁事故,的确死了一名老人,名叫江波,84岁,死前系兴隆镇村民,曾参加过抗美援朝并负伤,是最后一批入朝志愿兵,推算起来那时他只有17岁,退伍后被安置在兴隆镇某村,江波有一个独生子,名叫江援朝,估计是为了纪念那段战斗生活而起的,关于江波死亡的原因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官方发布的事件经过为:江波被拆迁的那栋老房子是违章建筑,拆迁队在征得县拆迁办、县公安局、县建设局等相关部门的同意后,依据法律法规进行强行拆迁,拆迁时间为午夜时分,因为他们认为那天是元宵节,江波老人应该在他儿子家与家人团聚,没想到他为了对抗拆迁仍然坚守在老屋里,于是发生了掩埋老人的悲剧,拆迁办已经依据有关法律给予死者家属一定的经济补偿,之后家属情绪稳定,事件得到妥善解决。” “另一种说法呢?”朱立国问道。 “另一种说法来自民间,没有得到确认,被认为是谣言,该说法称:被指违章建筑的老屋是江波老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经村委同意建的,几经翻修改造到拆迁时为止已经存在了半个多世纪,子子孙孙都在这里生活过,所以他们认为非但不是违章建筑而且是祖传的老屋,如果拆迁必须得到相应的补偿,因此江家与拆迁方在补偿这一问题上始终未能达成一致,于是拆迁方试图趁过节之机强行将其拆除,江波老人年纪虽大但身体硬朗,听到外面有动静后即站在门口与拆迁方对峙,对方试图强行将其拖走,但老人发现对方意图后返回屋里,顶住房门,使拆迁方未能如愿,双方僵持一段时间之后,拆迁方担心其亲属赶来增援,于是开动两部挖掘机在明知屋内有人的情况下对老屋进行强行拆除,致使江波老人被掩埋在废墟内,之后又将老人尸体找到直接拉到火葬场连夜火化,这种说法出自拆迁队里一名队员的亲属,后来该亲属被县公安机关以造谣罪刑事拘留,由于她认罪态度较好,并对由此给施工方拆迁队带来的负面影响表达了歉意,因此免于刑事处罚。 当然,这种说法已经在网络上全面删除,只有在公安局内部局域网中可以看到,普通网民是看不到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朱队”。 |
“这就对了。”江波事件似乎在朱立国的意料之中,他随口说了一句。 “什么就对了?K市的案子你也想管呀?有病吧,二师兄。” 这个辛亮梅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朱立国几次想对她发火儿,可运了半天气最后也没发出来,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辛亮梅对自己的态度怎样,对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摸到了可以把这几起案子串在一起的经脉,而能把这些案件串起来的关键的人物依然是简义。 |
34 爱琴海6栋2208室。 “你来过这里吗”朱立国进门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道。 “没有,我不认识这家人。”简义简短地回答。 “在小区里也没遇见过?” “也许遇见过,但我不认识,不知道哪一个是房主。” “哦,”朱立国站在门口应了一声,又指着房间对简义说:“有什么感觉?” 简义扫视了一眼房间,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好像和我家那套格局一样,收拾得挺干净。” “就这么点感觉吗?” “有点瘆得慌,幸亏是白天来,晚上来的话够吓人的。” “知道我为什么领你到这里来吗?” “胡晓丽被杀的第一现场。”简义回答得很快,似乎早有准备。 “你知道了?” “前天夜里小区来了不少警车,并且抬了一个死人出去,小区里早就传开了,而你找我,只是为了胡晓丽的案子,综合这两点,如果这里不是胡晓丽被杀的第一现场,你领我来这儿干嘛?” “呵呵,你倒是很会推理嘛。”朱立国说着直接将简义引到卫生间,两个人并排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卫生间很大,里面是浴室,外面是坐便和洗手台,浴室大约两米宽,三米长,最里面靠墙是一个大浴缸,旁边墙上镶者冲凉用的花洒,地面上铺着白色的高档地砖。 朱立国指着浴室告诉简义:“胡晓丽就是在这里被分的尸。” 说完,侧脸看着简义,简义的表情很复杂,朱立国感觉他的呼吸在加快,眼神里带着微微的恐惧。 |
“这里是分尸最理想的场所,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家的卫生间是什么感觉吗?我差一点叫技术科的人来你家进行现场勘查了,但是我还是忍住了,现场勘查不用着急,以现在的技术,无论你怎么清洗都会检测到人体残留下来的成分,尤其是血液,清洗只会除去表面上的东西,而很多微量元素会长时间依附渗透在瓷砖内部或缝隙中,省厅和公安部还有更神奇的仪器,比如红外线影像恢复仪,可以根据人体或动物体温恢复到几天前在这间屋子里的影像,神奇吧?” 简义微微笑了一下,很勉强。 “让我来给你复原一下分尸的过程吧,愿意听吗?有点儿血腥。”朱立国没有没等简义回答就指着卫生间里的浴缸继续说道:“我猜的没错的话,第一步是趁胡晓丽活着的时候隔断她的颈动脉或四肢动脉,进行放血,因为根据现场勘查只在浴缸的下水口和靠近浴缸的地砖缝隙中检测到少量血迹,这说明分尸时没有产生大量的喷溅型血液,而这种情况的形成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死者死亡时间过长,血液已经完全凝固,另一种就是生前被放干血液,而从尸片的新鲜程度上看,只能是第二种情况。” 朱立国再一次观察着简义的表情,但是很失望,简义似乎对他的解释并不感到新鲜和意外,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难理解,以他的认知程度,这么简单的知识,他不会不知道。 ‘既然他对这个不感兴趣,那就说点血腥的’,朱立国想着,于是继续说道:“放干血液之后,他开始分尸,先从颈部切下头颅,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继续快速释放死者体内残留的血液,并使尸体的长度变小,便于之后对其他部位的分割,然后再切割两条大腿和双臂,这样就将胡晓丽的身体分割成了六大部分,进行到这里,下面的活就简单了,可以把尸块拿到菜板上任意切割了,像切猪肉一样。” |
“是够惨的。”简义轻轻地说了一句,朱立国看到似乎有一种悲伤从他的眼神里滑过。 两个人又盯着卫生间默默地看了几十秒,朱立国拍了拍简义的肩膀,转回身返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简义沉默。 “即使是一个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人,也不该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剥夺她的生命,何况胡晓丽是你的同学,你们在一起共同学习、生活,一起度过了五年最年轻最美好的时光,你说呢?” 简义依然沉默。 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的血液一样,不再流通,不再震动,没有脉搏。“我已经履行了我的诺言,”朱立国终于打破沉默,说道:“段子育和胡言都被抓了,而且是异地羁押,他们已经交代了所犯的全部罪行,至于怎么判,那是法院的事,我能做到的只是把他们送进监狱,但是你放心,这一次他们谁也别想逃过法律的制裁,这里是部分审讯录像,你可以看一下。”朱立国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递给简义。 简义并没有接,他只是坚定地低了点他,向朱立国投去信任的一瞥。 “该你说了,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简义陈述的胡言故意杀人案与胡言的供词基本一致,没有什么出入,这说明胡言的话还是真实的。 |
而简义所描述的孟雨蝶被校长猥亵以及被虐打坠楼的经过却与蒋舒妈妈的口供有些出入,简义称,在孟雨蝶被推下楼之前,蒋舒和贾欣欣并没有躲在一边,是她们三个一起合力将孟雨蝶扔下楼去,这个三个人构成共同犯罪,都是罪魁祸首,在他看来蒋舒死的并不怨。 对于简义和蒋舒妈妈双方各执一词,从情感和直觉上讲,朱立国更相信简义,因为简义在此案中没有利害关系,撒谎的必要性大打折扣,而对于蒋舒妈妈而言却恰好相反,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蒋舒妈妈撒了谎,但更有可能是蒋舒对她妈妈撒了谎,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重要了,只要能证明孟雨蝶不是自杀的,还孟雨蝶一个清白就足够了。 至于段子育猥亵孟雨蝶的过程,简义也从望远镜里看的一清二楚,因为那个时候教学楼中间位置的窗玻璃还不是蓝色的,而段子育又不肯拉上窗帘给人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错误地认为对面的楼群离得那么远,不可能被人看到,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才将那一趟玻璃全部换成了蓝色,而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找了什么大师算了一挂。 “有你这些证言他们两个肯定是罪责难逃了。”朱立国长出了一口气,简义的证言为给嫌疑人定罪增添了重重的砝码。 “我所看到的就是这些,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简义问道。 “就这些吗?”朱立国反问。 “嗯,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 “凶手?”朱立国用犀利的目光看着简义,缓缓吐出两个字。 “凶手?”简义犹疑了一下,“凶手不是已经死了吗?” “嗯,凶手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但是…”朱立国把但是两个字的发音拖得很长,“你认为凶手只有他一个人吗?” “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人呢?”简义反问。 “理由太多了,第一,凶手和胡晓丽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她?” “随机选择目标,他是个变态杀人狂,这不奇怪。”简义答道。 “第二,凶手来我市只有短短的25天,以前从来没来过,怎么可能对抛尸现场这么熟悉?” “手机上有精确的百度3D地图,街道显示的一清二楚。” “第三,未见凶手有精神病史或暴力倾向,他为什么要采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碎尸?” “心理变态。” “第四,如果只为了杀个人,他为什么要租这么大的房子?而且是顶楼?” “将死之人想在最后阶段好好享受一下,不可以吗?” “第五,他是如何获得被害人资料信息的?” “只要有一个手机号码即可买到机主的个人资料信息,网上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 “这些理由我单独拿出来,好像你都可以给出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但是如果把他们串在一起呢?你会得出什么结论?” “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帮他,或者有人指使他这么做,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一个完整的计划当中,这是幕后指使者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
简义转了转眼仁儿,露出浅浅的一笑,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猜测。” “那么,这个幕后的人是谁呢?”朱立国目光咄咄逼人的问道。 简义又笑了笑,但这次笑的很勉强,很苦涩。 “说实话,我现在就有理由抓你,至少有理由置留你二十四小时,但是我目前还不想那么做,因为这仅仅还是怀疑。” “说说看,我有什么疑点?”简义挑衅似的问道。 “第一,你可以很轻松地了解到胡晓丽的行踪。” “这个并不难,以现在的科技,只要一个电话号码就可以锁定一个人的准确位置,误差不超过两米。” “第二,胡晓丽已经具备了一般人的安全意识,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警觉,漂亮的女生总会有很多人提醒她注意安全,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开车或坐在车里,她怎么可能轻易上了陌生人的车呢?” “这个嘛…”简义想了想解释道:“这个也可以做到,比如司机加入了滴滴顺风车什么的,胡晓丽用滴滴软件打车的时候他刚好离得最近,自然就会上了他的车。” “好,你解释的很好,这就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知道胡晓丽必须在那个特定的地点打车的?整条街只有那里是监控盲区。” “这个…大概是巧合吧。” “不,不是巧合,我记得你在出事前一天刚好和胡晓丽在她失踪地点附近的一个冰淇淋店见过面聊了两个多小时,你们除了聊天吃冰淇淋,还做过什么吧?” |
“我还定了一个大号的冰淇淋蛋糕,因为她快过生日了。” “不,你撒谎,她的生日在五月,不是八月。” “那是她撒谎,骗了我一个冰淇淋蛋糕吃。” “假设她没撒谎,你定了一个大号的冰淇淋蛋糕,这么热的天,如果她拿着蛋糕走到爱琴海,先不说走路方不方便,那蛋糕恐怕早就化成奶油了,所以她必须打车,这个计划实在太高明了。” “不,她确实撒谎了,要不然我才不会给她定蛋糕呢。” “好,就算她撒谎,那么还有第三个疑点,你妈妈对我说过,是你安排这次海南游,八月份去海南?这么热的天,去漠河还差不多,你是在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据吧?” “这个怀疑的理由实在太牵强,谁说八月份就不能去海南了?” “海南当然随时都可以去,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又在抛尸那天夜里匆匆赶回来了呢?这正是我的第四点疑问” “回程的机票我早就定好了,我并不知道凶手他在哪一天抛尸。” “好,再说第五点,两年前中考,以你平时的学习成绩考上一中没有悬念,但是你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你最优秀的数学考试那天你病了,发挥失常,仅以几分只差落榜,这就让人不得不佩服你的功力了,即考不上一中又必须被二中录取,这个成绩拿捏得可真准呀,你是故意的吧?你考入二中为的就是可以随时掌握胡晓丽和蒋舒的一举一动,以便让你或者某个人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设计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谋杀计划。” 这一次,简义没有辩解。 |
“还有第六,凶手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竟然黑入了爱琴海小区的监控系统,删除了多处视频,而你,刚好也是黑客,这又怎么解释?” 简义思考了片刻浅笑道:“你说的每一点理由都很牵强。” “是的,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单独拿出来的确每一点都很牵强,可是,如果把这些疑点串在一起呢?你还觉得牵强吗?” “你这是疑邻盗斧,冤案都是这么产生的,怀疑一个人,就看什么都有疑点,然后用你们的所谓逻辑去解释、定罪。”简义最后辩解着。 “说实话,我现在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的推理过程无懈可击,如果我有证据的话,哪怕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证据,我就不会在这里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你对话了,好在现在法律采取无罪推定的原则,如果放在97年新刑诉法颁布之前,这些推理都可以成为证据,法院依据这些推理足可以判你有罪,因为你同样也找不到证据推翻我的推理,还有,就是…”朱立国停顿了一下,冷冷地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很幸运,这起案件的办案人是我。” 朱立国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换做童京,他管你什么有罪推定还是无罪推定,只要有嫌疑先抓起来再说,简义有这么多疑点,此时早就该被羁押在看守所了,以童京的刑讯手段,就是十个简义也只有老老实实招供份儿。 朱立国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我奉劝你,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如果你不是凶手,你越是隐瞒疑点就越多,谎话终究难以自洽,到时候你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如果你是帮凶,我们早晚也会找到直接的证据,那个时候你就被动了,侦破工作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你还相信能瞒得住吗?我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 简义仍然以沉默相对抗,但这种对抗也仅仅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有耐心,很快就会等到那一缕冲破黑暗的阳光。 朱立国打算对简义发出最后一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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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凶手正式定名为《远程谋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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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数据之证》连载中 |
35 朱立国朝简义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走向阳台。 他们双双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沐浴着舒适的夏风。朱立国指着远处的城市感慨地问道:“这里的风景不错,站在这里你想到了什么?” “我经常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欣赏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是呀,对于你来说,的确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可是我第一次去你家,除了在阳台上看到那架天文望远镜之外,你猜我还想到了什么?” “什么?”简义反问。 “抛尸”。朱立国悠闲地说出这两个字。 简义不解地看着他,朱立国浅笑了一下,又开始望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凶手趁着午夜里的大雾,将四个装有尸块的泡沫箱分别抛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抛尸时间却只有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当时我们将所有的侦破方向都锁定在那段时间经过这四个抛尸地点的机动车上,投入前所未有的警力去调查抛尸现场附近的摄像头,但是,直到现在却仍然一无所获,凶手在短时间内圆满地完成这么大范围的抛尸,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我,直到那一天我站在你家的阳台上,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相竟然这么简单,你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 简义略微思考了一下,睿智地回答道:“无人机。” 朱立国欣赏地朝简义笑了笑,点着头继续说道:“的确,这么宽敞的阳台,视野开阔,又处在半空中,实在太适合操作无人机了,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高考完毕又正值暑假,原来的那些住户该退房的退房,该旅游的旅游,常住人口锐减,晚上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这样,在楼顶释放飞行器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我说的对吧?” 没等简义回答,朱立国又接着分析道:“利用无人机抛尸还真是很有创意,只有利用无人机定点投送才能将整个抛尸过程做的这么完美,而又不会留下丝毫痕迹,我们全市的摄像头没有一个是朝上拍摄的,所以它才能成功躲过了密布的摄像头,无人机定点投送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复杂,只要在客户端输入投送地点的位置坐标,就可以完成自动巡航,准确地投送到指定地点,由于它的导航系统依靠的是GPS卫星定位,所以不受天气变化的干扰,即使是大雾天也准确无误,也许你会问,我只是知道了抛尸方式而已,对于破案又有什么帮助呢?” |
朱立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只手搭在简义的肩膀上,返回了客厅。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完美犯罪存在。”朱立国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接着他又对这句话进行了解释:“因为实施犯罪就像是下围棋,虽然步骤和环节是有限的,但每一个步骤和环节会衍生出不同的可能性,而这种衍生品又会无限地衍生下去,所以会产生出无限多的走法,因此每一局棋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当然,这只是从理论上讲。 走回屋里,朱立国又得意地对简义说道:“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我已经注意到任正这个人了,他是孟雨蝶的亲生父亲,我们已经进行了DNA比对,他更有理由成为凶手,我们不仅怀疑他是碎尸案的凶手,而且怀疑他更是贾欣欣和蒋舒两起谋杀案的直接凶手,我们已经准备对这两起案件重新展开调查,专案组已经在调查走访所有见过蒋舒溺水时的那个神秘的‘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虽然胡晓丽碎尸案他计划得十分周密,但我猜测,他溺死蒋舒时还没有计划得这么周全,因为那一次仅仅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可是任正并不知道孟雨蝶是他亲生的呀?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学校,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孟雨蝶)。”简义试图替任正开脱。 “这个,等我去了深圳,答案自然就有了。”朱立国神秘地笑了一下。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任正的?他可没有什么疑点。” |
“从我在孟嫣的手机上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那些照片开始,从那些照片上看得出来,他非常爱他的女儿孟雨蝶,当然,可能之前也非常爱孟嫣,当他们离婚之后,他不再关心孟雨蝶也是人之常情,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孟雨蝶真的不是他亲生的,他不是真的恨孟雨蝶,而是恨孟嫣欺骗了他,他只是把这种情绪转嫁给了孟雨蝶而已,但是孟雨蝶死后他竟然还是一如既往表现出漠不关心,就有失常情了,尤其是孟雨蝶是那样一种悲惨的死法,正常人的话都会丢掉那些自私狭隘的情绪,对死者表示悲痛和惋惜,换做是我的话,至少会去公墓看上一眼,毕竟孟雨蝶和他一起生活了六七年,一声一声地叫他爸爸,在离婚这件事上,孟雨蝶没有任何过错,带给他的只有快乐、依恋和浓浓的亲情,死者为大,即便是仇人,死了以后,怨恨也将随之而去,何况是亲人,至于如此绝情吗?”。 说到这里,朱立国停下来观察了一会简义的表情,又接着分析道:“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故意给人们留下一个假象,一个对孟雨蝶漠不关心的假象,因为他已经开始计划复仇了。” 随着朱立国声音的结束,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空气中充满了凄凉。 良久,朱立国站起来,在简义面前踱了几步,突然问道:“最近你见过任正吗?” “很多年没见了,从她父母离婚已经就再也没见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地址的?” 简义愣了一下,低下头回答:“是任奶奶,任奶奶告诉我的。” “你给他寄过什么东西?” 简义一时语塞,眼睛里流露出少许慌乱的神情,过了一会才说道:“是孟雨蝶保留的一些照片什么的,还有一些小时候她爸爸给她买过的小礼物。” “那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任正就是孟雨蝶的亲生父亲吧?” “不知道,准确地说是不确定,我怀疑雨蝶妈妈对任叔叔撒了谎,雨蝶也是这么认为,我们在一起讨论过,可是她妈妈亲口对她姥姥说雨蝶的爸爸不是任正,所以我也无法断定。” “那你为什么把孟雨蝶的这些遗物寄给他?” 简义再一次语塞,犹疑了半天才解释道:“我觉得应该寄给他,因为孟雨蝶不喜欢她的继父,就是李大庆,他们的关系很不好,所以,我觉得寄给任叔叔比较合适,而且那些东西都是与任叔叔有关的,照片、礼物什么的,这些东西不可能留给别人,我想这也是雨蝶的愿望。” “孟雨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呢?” “她的继父心眼儿小的很,不希望雨蝶和任叔叔再有任何联系,虽然任叔叔后来真的一次都没和雨蝶联系,但李大庆还总是怀疑,动不动就找借口检查她的物品,翻她的书包,所以她就把和任叔叔有关的东西都放在我这儿,让我替她保管,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有一叠子信,没有邮寄地址的信,她从上小学开始陆续写了这些信,一直到她坠楼前,几乎每个月都会写几封,她和我说过,有一天见到任叔叔,她就把这些信都给他。” “看来,孟雨蝶对任正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当然,她始终认为和任叔叔生活的那段时间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她怀疑她妈妈对任叔叔撒了谎,她认定任叔叔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说等她会挣钱了,就攒钱去做亲子鉴定。” “你看过这些信吗?什么内容?” “没有,信都封着,她不让我看,我也没必要看,反正她有什么秘密都会跟我说,信的内容我也能猜到,无非是家里和学校里的那些事。”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和你这么要好呢?” “小孩子可不分男女,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一起做游戏,一起玩,一起睡,又一起上了小学、中学,后来大了,知道了男女有别,可我们的关系还是那样好,一直没变。” 朱立国注意到简义在说这些的时候眼圈已经红润,视线变得模糊。 |
朱立国的心情很沉重,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往简义的伤口上撒盐,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做出这最后的一击,于是他愤怒地呵斥道:“你们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我没有杀人。”简义立刻大声地反驳,同时用力抹了一把眼泪。 “那你就告诉我任正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者?”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你不知道他就是三起命案的策划者,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杀人?”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简义双手抱着头深埋在两腿之间,耸动着双肩重复着同一句话,此时他已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不知道是由于悔恨还是自责。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他,你还在替他隐瞒什么?你不说我们也一样会找到证据,到时候不仅是他,你也一样罪责难逃,我已经履行了我的诺言,胡言、段子育都被我抓了,而你呢?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 简义把头埋的更深了。 朱立国没有急于追问下去,他知道,简义的心理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用手轻抚着简义的后背,语气舒缓地宽慰道:“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正直善良,有情有义,但是在这件事上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人命关天,已经发生了三起命案,三个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就算你再恨她们,她们毕竟还是孩子,不懂事的孩子,她们也毕竟是你的同学,一起朝夕相处了三五年的同学,你难道对她们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我知道你害怕承担法律责任,这毕竟是一起连环杀人的惊天大案,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你毕竟不是这三起命案的直接凶手,顶多算是个胁从,刑罚应该不会过重,还有重新振作的机会,千万不要一错再错,失去这最后的机会,你还有漫长的人生道路要走,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毁了你的一生。” 简义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的话,有可能还会发生更多的杀人案,任正的精神已经完全失控了,你明白吗?” 简义慢慢地抬起头,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他会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了胡晓丽,如果知道的话,我不会配合他,他也没有对我说过任何杀人计划,他对我说的那套计划不是这样的。” |
“贾欣欣和蒋舒都死了,下一个肯定是胡晓丽,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贾欣欣死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是他干的,但是蒋舒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而且那个假装施救的人就是他,于是我开始怀疑这两起命案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今年春节的时候他回来找到了我,向我打听胡晓丽,我就猜到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了,于是,我向他说出了我的猜测和推理,他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我猜测的没错,在我的追问下他承认他曾经计划杀掉胡晓丽,像杀掉贾欣欣和蒋舒那样,制造一起意外或普通刑事案件,不过他现在已经改主意了,不想杀她了。” “为什么?” “如果现在杀了胡晓丽风险太大,三个施暴者,一年一起命案,接二连三,是个警察就会怀疑其中必有蹊跷,而且胡晓丽现在死了,也只不过是给孟雨蝶报了仇而已,而孟雨蝶坠楼真相就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 “那么你们后来的计划是什么?” “绑架她,让她承认并写出完整的杀害孟雨蝶的全部过程,以便找机会还孟雨蝶一个清白,至于胡晓丽,就让她再多活几年,等孟雨蝶沉冤昭雪之后再说,反正他是一定要杀掉她的,而杀掉胡晓丽并不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他有胡晓丽的电话号码,你也知道,只要有一个电话号码就可以随时定位她的行踪,相对而言,绑架胡晓丽要比杀掉胡晓丽困难的多,所以他才需要我的帮助。” “所以你就设计了一个订蛋糕骗她上车的计划?” “是的,这样她就不会怀疑到是我骗她上的车,而且只有那个地方是监控盲区,查不到绑架她的人和车辆,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 “可是我们查过网约车平台,并没有发现在那一天胡晓丽有网约车的记录呀?” “是我在前一天给她装了一个假的APP,绑架成功后再换回来,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的手机吧?应该是被销毁了。” “如果她直接出门打车,你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不会的,下午五点左右很难打到车,她已经习惯在那个时间使用网约车了。” “如果任正只是企图绑架胡晓丽,为什么你要去海南呢?” “我定蛋糕的借口不是为了给她过生日,而是给我过生日,可我的生日并不在8月1号,胡晓丽知道,要提前过就得找个理由,所以只好推说过生日那天要去旅游,这样即可以取得不在场证明,又可以骗她上车,一举两得。” “那你为什么又在抛尸的那一天匆匆赶回来了?” “这是伪装解救胡晓丽的一部分,任正设计的计划就是把她关在这栋房子里,既然已经绑架了她就不可能匆匆忙忙再把她放了,如果胡晓丽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她爸或她小舅,那么绑架她的人根本没时间逃脱,所以要等绑架她的人出逃一天到两天之后才可以让胡晓丽离开,所以必须有人去解救她,这个人除了我,找不到别人,另外,由我解救她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到她的身体状况和精神态度,原计划在绑架者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把蛋糕仍在小区的一个花坛中,然后再由我根据这个蛋糕对警方说胡晓丽就被关在这个小区里,他们一定会实施排查、解救,胡晓丽家属肯定早就报案了。” “可以打个电话让别人来救嘛,何必搞的这么复杂?” “那样容易暴露,也不保险,以现在的技术和监控手段,不管是用手机还是在电话亭,都很容易被追踪到,胡晓丽家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可以调动的资源太多了,所以能不冒这个险就不冒这个险。” “你们就不怕胡晓丽被解救之后指认任正绑架了她吗?” “胡晓丽本身就有故意杀人案在身,证据也在任正手里,她不会那么傻去指认绑架者,而且任正的计划里,实施绑架者另有其人,任正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任正本来给人的印象就是对孟雨蝶漠不关心,人人都知道不是他亲生的,没有人会怀疑到他。” “这个计划看起来还真的很完美,可惜他没有按计划实施。” “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如果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帮他。”简义重复道。 朱立国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拍着简义的肩膀一边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诚恳地对简义说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你只是涉嫌参与绑架胡晓丽,这虽然也构成了犯罪,但鉴于你的认罪态度和悔罪表现,应该不会被判的太重,并且你还有揭发指认胡言、段子育、任正等人犯罪事实的重大立功表现,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为你开脱吧,我暂时不抓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
简义抬头用感激的目光等待着朱立国开出的条件。 “第一,不许想不开寻短见,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砍儿,你的人生之路才走了五分之一不到,要振作起来重新规划人生。 第二,再想一想任正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犯罪证据,做好指认任正的准备。 第三…第三…”朱立国想了半天也没想好第三条要说什么,干脆直接说道:“你就自己好好保重吧,好好生活才是对逝者最大的慰藉。” |
天涯这人气,简直了。 |
@Z82017 2020-01-12 14:36:12 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套路了,转到收费网址去了,鄙视你一下?? ----------------------------- 在这里我会把第一部更完,不过接受你的鄙视。 |
36 朱立国站在爱琴海小区里的甬道上目送简义进了大厅,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他点开通讯录,找到马局的名字点了进去。 “马局,我请求立刻抓捕任正。”电话接通后,来不及寒暄,朱立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没问题,他始终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我明天要去一趟深圳,亲自带他回来。” “这个不行,”朱立国的这个请求被马建强毫不犹豫地否决:“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还有什么任务比破获这起连环杀人案更重要呢?”朱立国顾不上上下级关系,带着质问的口气很不礼貌地问道。 “我正在回城的路上,具体的行动现在不方便跟你说,我已经将一封邮件发到了你的专用邮箱里,查看密码你知道,你马上看一下,按照邮件里的要求去做,两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别的先不跟你说了,就这样。”没等朱立国回答,马建强已经挂断了电话。 朱立国带着一肚子怨气回到自己的车里,在手机上找到那个专用邮箱的APP点进去。 他打开马局发给他的那份文件,立刻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在文件的开头写了三行简要的字:一,省纪委、省公安厅已决定停止M市原政法委书记韩东的一切职务,接受组织调查;二,立即对M市公安局副局长吴德采取双规措施;三,从即日起在M市开展为期三个月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代号‘秋风’。 下面一行小字:以下为此次秋风行动中第一批重点抓捕人员名单。 |
小字下面附有一张长长的表格,姓名、性别、年龄、职务、工作单位、单位地址、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等等详尽地列入其中。 名单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M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童京,名列第二的是胡言的小舅子张三,再往下是M市几家知名的洗浴中心和KTV的老板,朱立国将名单快速浏览了一遍,列入其中的人员多达一百多位,其中多数为M市著名的所谓民营企业家,也有他认识的警官警员,以及部分检察院、法院的领导干部,他粗略地统计了一下,名单中涉及司法系统的黑社会人员或保护伞竟达二十几人之多。 朱立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要对司法系统动大手术了。 文档的最下面写着一行备注:请你于8月22日零点前拟定一个针对此次抓捕行动的周密计划,防止其外逃、暴力对抗及转移财产,待我批复后即可行动,务将名单中所列人员悉数抓捕归案,我已从省警校及武警总队抽调集部分警力全力配合此次行动。落款:马建强。 朱立国注意到整个文件当中始终没有出现赵文革的名字。 朱立国关上手机,心中五味杂陈,他即对童京、吴德等一大批腐败分子即将受到法律的制裁而感到无比的兴奋,也为迟来的正义而感慨良多,更为马建强行动之迅速而感到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仅仅两天的时间,马建强便将号称M市官场不倒翁的吴德斩落马下,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看来马建强在不动声色之中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己最担心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马建强赢了。 两个小时之后,朱立国准时出现在马建强的办公室里。 |
“邮件你看了吧?”马建强试图以平静的口吻问话,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心中的喜悦。 “看过了,我回去以后连夜制定一套抓捕方案。”朱立国也同样微笑着并信心十足地回答。 “吴德和韩东你不用管,明天省纪委和公安厅会来人,童京你也不用管,我打算就在这儿抓捕他,那几个民营企业家也好办,召集他们来开个会,顺便一窝端,不好办的是像张三这样长期混黑社会的,他们警觉性高,如果童京被捕或吴德被双规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逃窜,所以必须在这之前或同时对他们实施抓捕,并且他们手里有家伙,胆子又大,搞不好很容易引起暴力冲突,而我们又没法把他们集中起来,人员比较分散,抓捕难度很大,你要对此有个思想准备,做计划时考虑的周全一些,如果有人胆敢暴力抗法,可当场击毙,责任由我来负,其他的事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好了,说说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进展顺利吗?。” “相当顺利,简义已经交代了任正就是碎尸案的主谋。” “哦,这么说,这个案子算是彻底破了?快说说,他是怎么交代的?。”马建强已不再掩饰心中的喜悦,笑得像盛开的牡丹一样,急切地问道。 朱立国将今天和简义的对话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遍。 马建强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频频点头,等朱立国说完,马建强诡异地看着朱立国,笑着说道:“你对简义的询问倒是很有技巧啊,在不掌握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竟然让这个简义招了,不简单呀。” 朱立国也无奈地笑了:“不从他这里找突破口,上哪里找突破口?简义虽然智商很高,但毕竟太年轻,没那么多反侦查经验,不抗忽悠,如果对方是任正可就麻烦了,没有确凿的铁证,他才不会承认呢。” “是呀,无人机什么时候被列入监管生产名单了?有那么好查吗?这还不包括那些为数众多的租用无人机的人,如果是海外返购那就更难查了,大海捞针呀,蒋舒溺水案查到现在一丝一毫线索都没有,再查下去也是毫无价值,当时溺水现场的人除了简义没人认识任正,对于一个不认识的人,事情过去一年多了,还有人会记得吗?唯一能带来线索的希望只有寄托在江毅军那里了,你可真能忽悠。” |
“不忽悠怎么办,在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只能连蒙带唬诈他一下了,还好,这招成功了,这个简义..”朱立国不无可惜地摇了摇头:“智商再高,没有经验也是不行啊。” “你明知简义是犯罪嫌疑人还不拘捕他,这可是犯了大错误呀,一旦他畏罪潜逃,这个责任你怎么承担?”马建强忧心忡忡地问道。 “我判断他不会这么做的,他还有大好的前途,不会一错再错的,如果现在就把他抓起来,看守所那种地方,”朱立国无奈地摇着头:“再好的人进去就废了。” 马建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却说道:“你这么做容易授人以柄,会影响你前途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做了。” 马建强又赞赏了朱立国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补充道:“虽然简义的话从逻辑上天衣无缝,但也不能完全相信,毕竟是一面之词嘛,还要与任正的口供相比对,另外,在物证和旁证方面也要抓紧落实,这才是真正有分量的东西,重事实轻口供仍然是我们的办案原则,这样,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深圳那边,立刻抓捕任正,连夜押回我市。” “这个…。”朱立国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 “说,有难处吗?”马建强问道。 “我是想亲自去趟深圳,有几件关于物证方面的事情要办,这样的话,任正人在深圳会更好一点,有问题的话我可以直接问他,所以我觉得如果任正完全处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就不用那么急着抓捕他。” 马建强思索了几秒,爽快地说道:“好,就按你的意思办,等这边抓捕一结束你马上去趟深圳。” “虽然不急于抓他,但是请叮嘱深圳方面,千万要盯紧了,一旦发现他有出行的意图,立刻抓捕,我担心,他会再次作案。” “再次作案?杀高强?他还在看守所里”。 “不,不是高强,这个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也许他也不认识。” “哈哈,被你搞的云山雾罩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杀他干嘛?没事闲的,练练手儿?。” |
“交换杀人。”朱立国说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名词。 “交换杀人?和谁交换杀人? “已经自杀了的江毅军。” “哦,就是那个胡晓丽碎尸案的直接实施者?这倒是有点儿意思,说说,你是怎么个思路?” “根据简义的口供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江毅军是受任正指使杀死了胡晓丽,但是江毅军凭什么要接受任正的指使呢?我想来想去,无非这么几个理由:1.任正买凶杀人,2.江毅军有把柄在任正手里,3.江毅军纯脆出于朋友义气帮忙,但是,他和任正生活在两个城市,距离几千里,八竿子打不着,Y市任正去都没去过,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什么朋友,所以后两种可能被排除,只剩下买凶杀人这一种可能,可江毅军的银行账户里并没有多少余额,在他看病期间都花的差不多了,近期也没有不明汇款进账,任正通过他人将钱汇入江毅军亲友的账户,这倒是有可能,但这也能查到,只是要费点周折,而且与陌生人之间这样交易,任正凭什么相信对方呢?所以最理想的做法是两个人都掌握对方的把柄,这样即使有一方在活着的时候被抓了,也不会轻易供出对方,何况采取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人分尸,并选择如此复杂的方式抛尸,就不是普通杀人那么简单了,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给多少钱才会这么干呢?所以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让人查了一下江毅军家里有没有出过事,果然,今年2月江毅军的爷爷被拆迁公司活活砸死在废墟里,于是我想,如果是江毅军替任正报仇,任正再替江毅军报仇,双方将仇恨转移互换一下,这样一个交换杀人的设想就成立了。” |
“任正怎么知道江毅军具备杀人碎尸的心理素质?” “您别忘了,江毅军的工作单位是肉联厂。” 马建强点着头赞赏地说道:“嗯,好,这个想法好,思路很开阔嘛,连这都能想到,不简单,交换杀人,谁能想到一个人会被与他素不相识的人所谋杀呢,如果这种计划真的被成功实施的话,十有八九会成为死案,异地流窜作案、单独实施作案、远程遥控作案、陌生人作案,所有侦破难度最大的作案方式都被它占全了,更绝的是,作案者还是个身患绝症的准死人,案子还没破人就一命归天了,等到人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还破个屁案,如果不是任正太过招摇,竟然模仿南大碎尸案,而我又正好是当年侦破南大碎尸案专案组的成员,对这起案件前所未有的重视,这案子还有个破吗?” 马建强说完,也觉得只往自己脸上贴金有点不妥,于是又对朱立国称赞道:“当然,能够成功破获这么复杂的案件你居功至伟,你天生就是这种高智商犯罪分子的克星,连交换杀人这种诡计都能被你识破,否则,可能又要多出几个冤死鬼,也不能说是冤死鬼,有些人死的一点儿都不冤,都有黑社会背景,加上有政府、警察为他们撑腰,为所欲为,这强拆队打死人的事情在全国各地都时有发生,都是利益驱使呀,咱们市以前不是也发生过吗,哦,怎么扯到拆迁队上去了,马掌钉到了马屁股上,离题(蹄)太远,哈哈。 而朱立国却好像并没有听到马建强胡扯,若有所思地嘀咕道:“是呀,人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还真麻烦。” “麻烦什么?”马建强问道。 |
“任正可以把所有的杀人罪责全都推给江毅军呀,只承认计划绑架了胡晓丽,甚至连绑架都不承认,如果他这样狡辩,我们怎么办?” 马建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沉思了很久才说道:“这么看,这还真是个完美犯罪,只有简义一个人的证词体现任正是三起谋杀案的凶手,可是他也是猜测,并没有掌握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而且是一面之词,任正完全可以不承认,高手啊。”马建强说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交换杀人,完美犯罪,”马建强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突然转回身,对朱立国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要写一份报告给部里,提醒有关领导注意这种作案方式,现在是两个人交换杀人,还多少有些线索可查,如果是三个人、四个人呢?甲把要杀的人和杀人方式告诉乙,而乙自己不去做,却让丙去做,这样循环杀人,两个杀人犯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怎么查?再如果…再如果是一个组织呢?一个由垂死之人组成的杀人复仇集团,太可怕了,犯罪手段总是先于我们的预测,防不胜防啊,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有动力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和创新力是无穷无尽的,在这方面我们的预防工作严重滞后。” “哪有这么多符合条件的人?即仇深似海又身患绝症。” “现在这高房价,高物价,天价医疗,把多少人逼上绝路,别看有些人现在穿着貂、开着车、住着好房子,手里握着一两百万,好像衣食无忧,一场大病就足可以让他们一贫如洗流落街头,没钱看病就等于身患绝症,即使有些病没那么严重,还有的治,仇深似海的人就更多了,冤假错案屡屡发生,像孟嫣这样遭遇的人还少吗?有机会你去趟北京上访村看看就知道了,触目惊心呀,这个赵文革临走时还留下个什么狗屁截访队,造孽呀,臭名昭著,我已经向上级反映了很多次,要求取消这个非法组织,可是厅里推给市里,市里那几个领导也是始终在推诿,就是不给个明确的答复,这关系到他们自身的利益呀,现在是非常时期,再留他们(截访队)几天,等秋风行动一结束,立马取消,我可不想把这口黑锅一直背在身上。” 说到这里,马建强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急忙收住了话头,把思绪又拉回到碎尸案上冥思苦想起来。 到了最后马建强也没有想出个对策,不得不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再仔细捋捋案情,看看能不能找出点儿漏洞,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计划能有点儿漏洞上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凶手,是凶手就总会留下证据,你现在就回去制定‘秋风行动‘计划,尽早实施,尽快去深圳。” “那打黑行动的审讯的工作…。” “审讯的活儿不用你操心,我从省厅请了几名审讯专家,他们会协助我一起审讯,你把重点还是要放在碎尸案上,据我所知这可是我国有史以来首例利用高科技实施的高智商连环杀人案,可以称得上是谋杀4.0啊,很经典呀,可以上教科书了。” |
@sjf843 2018-11-22 20:20:21 小说吗,还是真实的事情 ----------------------------- 小说,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
@无敌幸韵星 2018-11-25 05:54:03 楼主,你这个到底是小说还是真实的故事啊,? ----------------------------- 小说呀 |
@Z82017 2020-01-13 01:28:35 难得看到有为弱势群体出头的文章,给你点赞,注意安全。 ----------------------------- 一句‘注意安全’胜过千言万语 |
37 2016年8月21日 深圳 任正在电脑上打出最后几个字:‘实话实说’,然后关闭页面,找到注册页面点击注销账号,再点击删除上网记录,最后插上硬盘重新做了一个系统。 他知道这样做对于掩盖事实起不了多大作用,警方恢复数据的手段已经做到无所不能了,但这样做至少可以迷惑一下。 他刚才上的是一个关于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方面的论坛,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在这里和简义联络,更重要的是,注册这种网站不需要实名,即使警方恢复了数据也无法证明是他登陆过的。所有的社交软件都有可能被监控,不管是国内的网易、微信、QQ,还是国外的Twitter、Facebook、Skype,电话就更不用说了,使用这些通讯工具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感觉体态轻盈,心情无比的放松,虽然他明知道,警察随时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并给他戴上冰冷的手铐,深圳是天眼系统最为完善的地区之一,摄像头搭配人脸识别,监听器搭配语音识别,互联网实名搭配大数据分析,天罗地网,在深圳想找一个人,只需要7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把这个人精确定位在两米之内,现在他已经是那个被确定并已进入实时监控阶段的人,但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任正从餐桌旁扯了一把椅子走进卫生间,坐在洗手台前,顺手掏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片倒进马桶里,防水冲掉,然后正对着镜子,注视着自己,镜子里的那张面孔没有表情也毫无血色,像躺在太平间里的死人的脸。自从任雨蝶死后他便成了行尸走肉,他心中除了还尚存一点复仇的火苗之外毫无生机,现在就连这一点点复仇的火苗也奄奄一息,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默念:雨蝶,你在天堂还好吗?孤单吗?爸爸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他将目光移到洗手台上放着的一叠信件上,取出一封,用打火机点燃,火光迅速扩大,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整个洗手间,他把手里即将燃成灰烬的信纸扔进洗手池,又伸手拿起另一张,再一张,这些信,他已经读了无数次,几乎能倒背如流,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钉子,深深地钉在了他的心里,现在他要把这些钉子全都拔出,让心脏恢复到10年前的样子,这样才好去见雨蝶,让雨蝶一眼就能认出他。 |
他从最后的一个信封里取出一缕长发,扔进还在燃烧的火焰中,它带着雨蝶的体温,也带着自己的遗传因子化作青烟飘然而去。 任正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他要和位于靠近海滨的一家养老院签订一个捐款合同,这家养老院他已经考察过了好几次,这里背山面海,环境优雅,风景秀丽,是养老的绝佳之处,唯一的缺点就是收费太高,普通的双人间一个月也要一万元以上,当然,这里的住宿、饮食、医疗以及娱乐等方面也是物有所值,能入住这家养老院的老人都是非富即贵,在以前任正绝对没有想过要把父母送到这里来,但是现在,这已经是他这个独生子尽孝的唯一方式了。 他把位于罗湖闹市区的唯一一间60平方的小房子卖了,获得了400万现金,这也是他从前没有想到的,他在2009年国际金融危机的全民恐慌时刻倾其所有、东拼西凑以五万元的首付按揭了这套售价三十万房子,当时房主像扔掉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兴高采烈地把钥匙交给他,三年后那人恍惚地回到楼道里像抚摸亲生儿子一样抚摸着房门,哭晕在墙角。 这400万是任正有生以来赚到的最大的一笔钱,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获得这笔钱他竟然毫不费力,相反,他一个堂堂北京*大学的高材生,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苦苦奋斗了十来年,而获得报酬却仅够糊口,这就是现实,活生生的现实。 他是在2015年夏天卖掉的这间房子,买它的人和当初卖它的人一样兴高采烈,据中介预测,不出一年这间房子就会升值到450万甚至五百万,中介里的年轻经理急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却只能怪自己投胎时眼瞎,像任正这样可以不劳而获的机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能生钱的只能是钱,就像能生猪的只能是猪,而不会是狗。 他除了留下少量计划内的开支,把剩下的钱一次性全部捐给了这家养老院,条件是获得了这家养老院里三个房间所入住客人的永久居住权,也就是说,入住这三个房间的客人只要还活着就可以一直享受这里的服务,这三个房间客人的名字分别是:任正的母亲李桂珍、前妻孟嫣和他从未见过面的江毅军的父亲江泰来。 没有什么签约仪式,一切都是买卖,等价交换就是唯一的信条。 任正在签完字的一瞬间感到万念俱灰,毫无牵挂,就在这一刻,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浮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有定格在6岁的孟雨蝶的身影和笑脸以及她写给自己却未曾发出的那些信。 |
***************2009年9月1日**************** 爸爸,我已经上五年级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老师要求我们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写日记,这是我的第一篇日记,我觉得应该把它寄给你,而且我要把以后有意思的日记都寄给你,这样你就知道我是怎样一步一步长大的了。 今天早上是妈妈和李大庆爸爸一起送我到学校,在学校门口妈妈和张老师聊了半天,她们聊得挺高兴的,张老师对我很好,把我安排在前排,这回我的同桌是简义,简义你还记得吗?就是你说的那个小胖墩,03年的时候在我们家住过半年呢,我发现简义特别聪明,今天数学老师出了一道应用题,没有人能解出来,只有他解出来了,老师很惊讶,我也很惊讶,因为他从来就不认真学习,整天吊儿郎当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在班里不是倒数就不错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他不笨呀,嗯,以后我可得督促他学习认真点儿。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听妈妈说今天又给了张老师一千块钱,让她照顾照顾我,她还说一千块钱还是少的呢,有同学家长给了两千,下学期开学可能要给两千了,如果不给老师把我调到后面去怎么办,其实她根本不用担心,我到哪儿都会好好学习的,将来我要考到深圳去。 好了,不说了,李大庆爸爸要来检查作业了,我不喜欢他。 ***************2009年9月20号*************** |
爸爸,今天我去奶奶家了,奶奶给我做了糖醋排骨和鸡腿,是我最爱吃的,爷爷到外面下棋去了,奶奶打电话把他提溜回来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好好陪着我,跑去下什么棋,哈哈,奶奶也真是的,跟妈妈一样爱发脾气,老管着你们男的,爷爷爱下棋就让他下去呗,我又不是不来了,我也想常来看他们,可是妈妈说李大庆爸爸不想让我来,他事儿可真多,没有爸爸好,爸爸以前就从来不这样管着妈妈。 这些天简义的学习态度很好,都是我的功劳,我对他说不认真学习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他还 挺听话,呵呵。 前几天李大庆爸爸开了一家汽车配件商店,妈妈也跟着在那里忙,没时间管我,趁他们忙,这几天我多去几趟奶奶家,帮奶奶干点活儿,爷爷身体不太好,下楼都挺费劲,我都担心他不小心摔着可咋办,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跟奶奶要了你的电话,可是你的电话总是关机,奶奶说只要我期末考了第一就能见到你了,我一定努力学习,一定要考第一。 |
***************2009年10月15号*************** 爸爸,今天简义又挨欺负了,早上简义第一个来到班级值日,他刚把教室收拾干净,张琳就把糖果皮扔了一地,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们吵了起来,张琳骂简义是外地人,讲话一口鸟语,简义气急了也骂他,他就让几个同学一起打简义,把简义按在地上打,那几个同学以前也是这样,他们都瞧不起简义,欺负简义是外地人。 后来老师来了,把他们都叫了出去,却好像只批评了简义,因为简义回来的时候仍然气哼哼的,脸憋的通红,都说不出话了,而张琳他们进来时却是得意洋洋没事儿一样。 下课以后我找到张老师,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她却说这事就到这儿了,谁也不许再提了,明明是张琳他们欺负简义,为什么只批评简义呢?我很生气,也不明白老师是怎么想的,后来我跟妈妈说了,妈妈也和张老师一样,说不关我们的事,以后不要管这种闲事儿,妈妈还说,张琳的爸爸很有钱,是个搞建筑安装的大老板,听说给了张老师不少钱,张老师才这么向着张琳,我不知道建筑安装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大老板就可以不讲理,为什么有钱就可以欺负人?我担心张老师这样对待简义,简义要是又回到以前吊儿郎当的时候可怎么办?。 简义的爸妈整天就知道忙着赚钱,也不关心一下他,哎。 |
***************2009年11月2号*************** 爸爸,今天这里下了第一场雪,好美呀,深圳也下雪吗?。你还记得那年你给我堆的雪人吗?好大一个雪人呀,你找不到胡萝卜当雪人的鼻子,就拿了个青萝卜插上了,难看死了,你还说那是因为它不听话,被它爸爸把鼻子打青了,你可真逗,我不听话的时候你怎么从来没有打过我呢?,以前我确实有点不听话,现在后悔了,我要是听话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你再回来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让你走了,每天放学我看到门口那么多父母来接同学心里就很难受,多想让你来接我一次呀。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去了趟奶奶家,偷了你几张照片,还有我的,奶奶家里有好多我们的照片,她不会发现吧?我拿你的照片不算偷吧?这样在我想你的时候我就可以拿出来看看了,奶奶家还留着我的玩具呢,这个我今天没拿,拿多了他们该发现了,等到下次再拿。 |
***************2009年11月23日*************** 爸爸,有一件事我要问你,李大庆爸爸不能给我洗澡吗?昨天晚上妈妈送货很晚才回来,李大庆爸爸给我洗的澡,洗了很长时间,我今天把这件事告诉简义了,简义问我他都对我干了什么?我说什么也没 干呀,就是洗澡,以前他也是这么给我洗的呀,他又问我,都洗哪里了?我说哪儿都洗了,洗了好长时间,好舒服,简义听了很不高兴,脸色难看得要死,他又问我,那李大庆呢?他有没有和你一块洗,我说当然在一起洗了,他要是穿着衣服那不都弄湿了,我们家可只有淋浴,简义听了以后气的都快哭了,真好笑,之后他就好几堂课都没理我,放学后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以后不许让李大庆给我洗澡了,除了妈妈,谁给我洗也不行,简义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但是,我也觉得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让大人帮忙洗澡呢,以后我自己洗。 |
***************2009年12月25号*************** 今天简义妈妈来我们家了,和妈妈聊了很长时间,还给我买了一件羽绒服,今天事圣诞节,我没收到你给我的礼物,这件羽绒服就算是圣诞老爷爷给我的礼物吧,羽绒服很好看,是米奇的,估计挺贵的吧。 她来我家主要还是感谢03年非典的时候你们照顾了简义那么长时间,那个时候简义父母刚从广州买家具材料回来就被隔离了,幸亏简义在长托,否则的话他也会被隔离的,还有可能连累到我和幼儿园里的其他孩子,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当时幼儿园的老师和家长没有人愿意照顾他,就连他整天叫他们叔叔的老乡都不愿意接他回去,他是疑似患者的孩子,谁知道他有没有被感染呢,大家都躲的远远的,只有你不怕被感染坚持接受了他,一直照顾他好几个月,后来简义爸爸的小工厂由于半年没经营快黄了,又是你找银行的同学帮着贷的款,才活过来,他们一直都很感激你,可是他们联系不到你,妈妈也没有你的电话,我今天算是听把这件事听全了,以前都是断断续续的,我看简义妈妈提到非典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样子呢,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她说你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当然啦,我的爸爸是谁呀。 简义这个学期学习成绩很好,进步很快,连他妈妈都很惊讶,问我为什么?于是妈妈跟她说了我总监督他的事,她很高兴,还表扬我了呢,要我继续监督他,让我们一起进步,最好是我第一,他第二。 |
***************2010年1月12号*************** 爸爸,对不起,今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没有考第一,是简义考了第一,我考了第二,这样我见不到你了么?这一次就原谅我,下一次一定考第一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帮简义了,他太坏了,为什么他要超过我,为什么不让我见到爸爸,都怪他,再也不理他了。 ***************2010年1月20号*************** 今天晚上妈妈出去打麻将去了,李大庆爸爸又要和我一起洗澡,我没让,简义说的对,女孩子不能跟男孩子一起洗澡,以后再也不让他碰我了。 我洗完澡之后发现李大庆爸爸很不高兴,他一个人看电视,没有理我也没有检查我的作业,也没像平常那样问我学校里的事。 他高不高兴我才不管呢,反正我也没喜欢过他,昨天他翻我书包,把你的照片都给收走了,说等我长大了再给我,可我发现他把那些照片都撕碎了,扔在垃圾桶里,他撒谎,以为我没看着。可是奶奶那还有,我明天就去再拿几张,这回放简义那,看他还怎么找到,还有这些日记也得放简义那,要是让他看见就麻烦了。 哎,还得找简义,我都说了不理他了,厚着脸皮去吧。 ***************2010年2月10号*************** 爸爸,我连续去奶奶家好几天了,为的是能见到你,你每年春节都会回来,今年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呢?难道就因为我没考第一吗?我都说了这次是因为简义太坏了,他偷偷的超过我了,下一次一定不会了,我有准备了,一定能考过他。 今天我看到奶奶在做饭的时候偷偷的哭了,大概也是因为你不回来,她们也想你,我看的出来,奶奶说你没买到回来的车票,等我长大了,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这样你就不用去那么远上班了,可以每天在家里陪着奶奶,我也能够经常见到你。 今天我帮奶奶蒸了好多豆包冻上了,奶奶说你爱吃,我也要学着蒸豆包,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给蒸。 |
***************2010年2月11号*************** 爸爸,今天我去奶奶家被李大庆发现了,他打了我一个耳光,可是我没有哭,这是他第一次打我,我永远都会记住这一下,我去看奶奶难道有错吗?他为什么不让我去?,他打我我也要去看奶奶。 自从我不让他给我洗澡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越来越不好,整天啷当个脸,也不检查我作业了,问他什么事也总是很不耐烦,他是个坏人,就像简义分析的那样,他心术不正,就想占我便宜,我绝不会再让他占我一丁点儿便宜了,最好离他远远的。 简义为什么这么聪明呢?他什么事都懂,而我却像傻子一样,以前我怎么就不知道不能让男孩子看我的身体呢?妈妈为什么也不告诉我?我要把他给我洗澡的事告诉妈妈吗?那样他们一定会大吵一架的,算了,不和妈妈说了,我可不想做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2010年2月14日*************** 爸爸,今天是2010年春节,祝爸爸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今天一早我就偷着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的电话还是关机,是奶奶给我的号码不对吗?还是你故意躲着我?我可是你的女儿呀,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难道我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请你告诉我好吗?我一定改,一定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我又大了一岁,离长大又近了一步,我新年的愿望就是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一个人坐火车了,那时候,你生我的气我也不怕了,我可以一个人坐火车去找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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