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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冷案重启》:扒一扒那些悬而未决的陈年旧案[第96页]

作者:梦生樊落
首页 上一页[95] 本页[96] 下一页[97] 尾页[9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还是太天真了。”
    “不是安慰你,我只是列举各种可能性,逃亡了十几年的罪犯必定有他的聪明之处,如果这么轻易就露出马脚,反而说不过去。”
    甘凤池靠在窗上不说话,晒了一会儿太阳后,他跳起来,拿起包就往外跑,萧兰草问:“去哪儿?”
    “去换正义下来,我继续跟,就不信抓不住那只老狐狸的尾巴!”
    萧兰草笑吟吟地看着他跑出去,又低头喝茶,老白问:“那小子没事吧?”
    “年轻人嘛,偶尔跌下跟头不是坏事,你那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保护小菁的同事说没发现奇怪的人接近她,我调了大学附近的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紫言那边也毫无进展,奇怪……”
    林紫言一直在暗中跟踪孙远航夫妇,他们在这边有闲置的房子,徐凤住下后没有独自出过门,孙远航每天定时去分店走一趟,或是陪老婆在附近公园散步,除此之外也是深居简出,他们没有跟这边的生意伙伴联络,倒是他们的小儿子张昱见父母过来了,也不住校了,天天回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要不是出了张皓死亡事件,他们家可以说就是普通的家庭,跟犯罪事件完全沾不上边。
    林紫言化装成学生去打听了张昱的情况,他就是个富二代少爷,成绩一般,智商一般,唯一不一般的就是花钱毫无节制,他最近欠了同学一大笔钱,这也是他一听父母过来就天天往家里跑的原因,就是想找机会要到钱还债,张皓的事他应该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从来没在同学面前提到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所以林紫言追的这条线也进了死巷,老白摆弄着鼠标,问:“为什么说奇怪?”
    “你不好奇吗?事件过了十几年,张皓是从哪里调查到的线索,知道珠宝大盗住在中青公寓的?至少罪犯对这个问题应该是在意的,他们虽然干掉了张皓,但一定不安心,想知道张皓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他们的,所以应该有人接近孙远航夫妇,不管当初孙远航有没有跟罪犯里应外合,他都是调查泄密者的途径,甚至有可能线索是从孙远航这里透露出去的。”
    “有道理,至少孙太太隐瞒了一些事实,假如可以让她说实话的话……”老白的目光划过桌上的几份档案,说:“科长,你好像对富豪被杀案很感兴趣。”
    “我在想,当年那四个人抢到了七百万,他们逃去了哪里,又过上了什么样的生活。”
    “在那个年代,做点什么都能发财致富吧,更何况他们还有了第一桶金,”老白说到这里,明白了萧兰草的想法,说:“你不会是想……”
    “富豪被杀案跟张皓遇害的时间隔得太近了,或许只是巧合,也或许不是……我去趟现场,有事随时联络我。”
    “好咧。”
    老白看着萧兰草拿起外套匆匆走出去,也不知道他说的现场是指哪里,大家都出去了,办公室显得有点空旷,他拿起耳机套到了头上。
    “我还是适合在家里搞跟踪。”
    第五章 诡异的自杀

    甘凤池联络上魏正义,魏正义说他上午跟着赵有福去公司,现在在公司附近的停车场,甘凤池赶过去,就见魏正义选择的车位很方便,不管赵有福是从前门走还是从后门走,都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而且这个停车场跟赵有福的公司没关系,他们无法禁止魏正义在这儿停车。
    甘凤池上了车,魏正义正在用手机下五子棋,他问:“有什么情况?”
    “如果有情况,我还会这么无聊吗?”魏正义下着棋说:“这家伙也是挺忙的,昨晚吃完饭又去俱乐部玩,玩到大半夜,早上又去健身房,刚才才进公司,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在做事。”
    “被这么跟踪,他都没投诉,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投诉说什么?难道我下了班,不能去俱乐部跟健身房玩吗?兄弟接下来该你了,我回家眯一会儿,顺便回局里交报告,你也记得写跟踪报告啊,每一个细节都要记录清楚。”
    魏正义把手机放进口袋准备下车,甘凤池叫住他,问:“你怎么不问我指纹的事?”
    “肯定是没戏呗,照你的个性,要是查出了什么,还不把天翻过来啊。”
    甘凤池摸摸头,面对魏正义的吐槽,他无言以对,肩膀被拍了拍,魏正义安慰道:“这种事常见,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抱太大的期待,倒是赵有福这边你盯紧点,有什么问题马上叫我。”
    “照你的经验,会有事发生吗?”
    “嗯……如果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会不会精神紧张?会不会越来越焦虑?现在刺激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比韧性跟耐性的时候,看是他先撑不住,还是我们撑不住,加油。”
    魏正义开甘凤池的车离开了,看着车跑远,甘凤池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魏正义从一开始抱的想法就跟他不一样,他求胜心切,想速战速决,逼着赵有福露马脚,而魏正义是慢慢地往骆驼背上加稻草,他不在意骆驼什么时候倒下,而是通过观察对方的反应推测各种可能性,因为那不是一个罪犯,而是一个团伙。
    甘凤池掏出笔记本,将跟踪监视的心得记录下来,决定照魏正义说的去做——反正他们人多,在韧性跟耐性上怎么着也占了优势嘛。
    赵有福中午去附近的餐厅吃了饭,跟昨天相比,他的状态憔悴了很多,还因为服务生上菜慢而大发脾气,最后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害得甘凤池点了菜也没法吃,匆匆付了钱跟了出去;下午赵有福没带保镖,自己一个人开着车横冲直撞,甘凤池觉得他有点困兽犹斗了,处于暴躁状态的野兽攻击力是很强的,所以他不敢放松,以防赵有福有所行动。
    赵有福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儿车,最后去了中青公寓,甘凤池跟着开了进去,在他的车位不远处停下车,他刚把车熄了火,赵有福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脚踹中车头,还要再踹第二脚,甘凤池下了车,提醒道:“这是我自己的车,恶意损害他人物品,会视情节严重者处以罚款或拘留。”
    赵有福的眼睛有点红,看来昨晚没睡好,脸部横肉颤了颤,将火气都发在了他身上,指着他骂道:“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你这话好笑了,这又不是你的私人用地,我来不行吗?”
    “是来查案的吧,那个保安死了,你来查我,怀疑一个跟他完全没关系的人,这叫仇富!”
    “不可能的,我……不,我家要比你有钱那么一点点……”
    “我警告你,马上离开,别以为我不敢怎么着你,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的毛还没长齐呢!你信不信我投诉到你连警察都做不了!”
    “都说了我是来看朋友的,跟查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心情不好也不能乱咬人啊。”
    赵有福越叫嚣,就越证明了他的心虚,甘凤池没被他吓到,笑嘻嘻地回敬过去,刚好王奶奶经过,看到了他,惊喜地冲他直招手,叫道:“那个……那个凤梨糕,啊不对,凤梨酥,我孙女又有新照片了,快来看!”
    他不叫凤梨糕,也不叫凤梨酥,他叫甘凤池,自从认识了萧兰草,甘凤池就觉得他的名字越来越往吃的方面看齐了,他翻了个白眼,趁机对赵有福说:“你看到了,我是来找那位老奶奶的,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有福狠狠地瞪他,脸部肌肉抽搐,就在甘凤池怀疑他要动粗时,他哼了一声,转身走掉了,王奶奶紧跟着跑过来,看着赵有福的背影,担心地问:“他是不是找你茬?这种人别理他,以为有两钱就了不起。”
    “没事,只是遇到聊了两句。”
    甘凤池应和着想要离开,脚步刚抬起就被王奶奶拉住了,掏出手机递给他,“你看,我孙女给我买的手机,现在的手机功能越来越多了,照片能皮埃斯成照骗,可我不太会用,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教教我。”
    手机是新款,下面有个小葫芦坠子,甘凤池有点怀疑老人家会不会玩这种智慧手机,待机画面还是那个胖女孩,她似乎比上次那张更胖了,甘凤池帮王奶奶调出美颜相机软件,告诉她怎么用,她照着甘凤池说的对着花坛拍了好几张,学着修图,又调出孙女的照片,美滋滋地说:“你看我孙女多富态,我跟她聊到你了,她说很想跟你见面。”
    免了,他还是喜欢瘦瘦的,说话声音小小的女孩,还好王奶奶玩了会儿手机,就说老头子在家里等急了,跟甘凤池交换了手机号就离开了,甘凤池看着她走远,松了口气,打电话给老白说了这边的情况,让老白盯着公寓大门,以防赵有福找机会偷溜。
    讲完电话,甘凤池去保安室,刚好柳文元在,听说他要借天台门的钥匙,他去里面的房间,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钥匙,甘凤池在一旁看着,问:“公用钥匙管理一直这么严格吗?”
    “这个……”柳文元面露难色,看了眼另一个值班的保安,说:“我正好没事,陪你一起去看看。”
    两人出来,走出一段路,他才说:“这是出事后才这样管理的,以前为了方便工作,钥匙都挂在墙上,挺容易拿到的。”
    “不怕被偷?”
    “天台什么都没有,谁会偷?谁也想不到有人会特意拿了钥匙,跑去天台上自杀啊。”
    两人聊着天来到公寓楼栋前方,柳文元要往里面走,甘凤池叫住他,指着赵有福住的那栋楼,说:“我要去那里的天台。”
    “啊,为什么?那边没出过事啊。”
    “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其实甘凤池自己也没有想法,就是觉得老是坐在车里监视太无聊,不如去天台看下,顺便给赵有福施压,看他知道了自己的行动后会是什么反应。
    正如他预料的,天台上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两栋楼天台的设计一样,甘凤池趴在天台边上探头往下看,除了张皓坠楼的地点偏僻外,楼下的风景也差别,如果赵有福是凶手的话,他为什么不跟张皓约在自己住的这栋楼,而是选择别的楼?是为了防止事后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还是为了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或者两种可能性都有吧。
    甘凤池看完天台,回到楼里,柳文元一直陪着他,虽然没说话,但看表情就知道他不理解甘凤池的做法,明明简单的案子被他搞得这么复杂,两人进了电梯,柳文元按了一楼,甘凤池却按了赵有福住的那层,柳文元看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来到那一层,甘凤池在走廊上来回转了两圈,走廊上安了监控器,他想可以通过监控录像查到在张皓死亡的时间赵有福的行动,可是得找个理由调录像来看,否则一个搞不好反被咬一口。
    正想着,对面传来开门声,赵有福从屋子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赵有福看到甘凤池,脸色一变,甘凤池抢先笑着打招呼,“这么巧啊,原来你住这里。”
    赵有福的眼神落到柳文元身上,柳文元有些怕他,稍微向后退开两步,赵有福哼了一声,退回屋子,将房门重重地关上了,柳文元心有余悸地说:“赵先生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被一直盯梢,心情好那才叫奇怪呢。
    “不过也可以理解了,有钱人都喜怒无常的。”
    不不不,请不要这样理解,这绝对是误区,甘凤池觉得自己的膝盖中枪了,为了纠正柳文元的错误想法,他说:“我跟你讲,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的,要判断一个人的品行,得看他的教养,这跟他有没有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是有教养的人,从坐上电梯到来到楼下,甘凤池就没停下解释,柳文元大概听烦了,一出楼栋就马上说自己还要去巡逻,不等甘凤池回应,掉头就跑掉了。
    我很啰嗦吗——看着柳文元的背影,甘凤池想了想,得出结论——大概是很啰嗦吧,所以从大学到工作,他身边的朋友还没有他的电子设备多,也许他不该抱怨科长的自以为是,你看,人家从来都没抱怨过你啰嗦啊。
    甘凤池回到车里继续待机,赵有福没有动作,他除了监视外无事可做,只好学着魏正义下五子棋杀时间,直到天黑,赵有福也没出楼栋,甘凤池无聊得直打哈欠,魏正义还没来替班,他看看手表,考虑要不要去便利店买俩面包,就当是晚餐了。
    正想着,魏正义的电话打了进来,甘凤池还以为他要过来,提起精神接电话,谁知接通后,魏正义先问:“你那边有状况吗?”
    “什么都没有,赵有福一直在装死。”
    “那你一个人撑得住吗?杨菁出事了,我今天过不去……”
    “怎么回事?她受伤了吗?厉不厉害?”
    “还好,她去上课的路上被人推下楼梯,撞到了头,刚才拍了片子,说没大事,需要留院观察两天,科长让紫言陪她,说女生比较方便,刑侦科那边又调不出人手,所以我得顶替紫言的活。”
    听了魏正义的讲述,甘凤池稍稍松了口气,问:“老白还好吧?”
    “哈,他差点把天翻过来,就差没揍暗中保护杨菁的同事了,不过这次也是他们大意了,觉得咱们科长小题大做,所以没有紧跟,否则杨菁也不会出事。”
    “那有线索吗?监控器有没有拍到嫌疑人?”
    “罪犯做事很谨慎,找了个没监控器的地方下手,当时又没有其他同学,让他逃之夭夭了,不过杨菁说感觉那是个男的,她滚下楼时隐约看到逃跑的背影,长得挺高大的,被推的时候也没闻到脂粉香。”
    出了这种事,应该没人再怀疑他家科长在危言耸听了——甘凤池想幸好杨菁没事,否则老白会疯掉的,他说:“珠宝案的内情刚被翻出来,杨菁就出事,你说会不会又是那帮人做的,就跟当年一样故技重施威胁老白?”
    “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做任何推测,你留意着赵有福,看他还有什么动静,科长说他这边处理完后就过去替你,小心点。”
    挂了电话,甘凤池心想杨菁的事很可能让人联想到当年的珠宝案,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借口攻击老白,科长肯定要忙着处理这些问题,他什么时候能过来替班还是个未知数,没有老白帮忙监视,甘凤池不敢乱走,在车里又呆了半个多小时,肚子越来越饿,后车座放了两瓶矿泉水,他探身要拿,车外忽然有道人影晃了一下。
    甘凤池提起警觉,车窗传来拍打声,他把车门打开,发现居然是赵有福,光线的关系,赵有福看起来十分憔悴,问:“你是不是要一直跟下去?”
    “你的话有误,我只是休息……”话还没说完,赵有福就硬挤进了车里,甘凤池很意外,问:“你是不是想通了,要跟我谈谈?”
    “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赵有福声音木然,上了车后死盯着他,甘凤池摸不清他的目的,提高警惕,正想摸摸他的底,腰间突然传来疼痛,仿佛触电般的,剧痛飞速地传向全身,他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抖,意识在瞬间腾空了,就在甘凤池意识到他被电击时,相同的痛感再次传来,赵有福靠近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靠,被打脸了,前不久他还说男人不用电击棒,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之后发生了什么甘凤池完全没有记忆,直到脸颊传来疼痛他的意识才慢慢复苏,刚睁开眼睛,迎接他的是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甘凤池首先的反应就是回击,但他很快发现双手被反绑了,脚也被绑在椅子上,晃晃脑袋抬起头,迎面就看到赵有福的双眼,他两眼通红,眼瞳里闪烁着冷光,让甘凤池联想到原野上的恶狼,这家伙一定杀过人,他身上散发出残忍凶恶的气息,那是普通人没有的。
    “醒了?”
    赵有福又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掌把甘凤池彻底打醒了,四面都是水泥墙壁,空间很大,屋子当中吊了个小电灯泡,瓦数太低,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只感觉没放什么东西,像是地下室,他没办法活动手脚,手表跟手机也都被拿走了,同事联络不上他,不知道会不会发现他出事了。
    思维很快搭上了线,甘凤池扭动手腕,尝试看能不能挣脱,又趁赵有福不注意偷偷观察周围,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他看到手机被丢在不远处的地上,包也在,平板跟笔记本滑出来摊开,赵有福看到了他的小动作,走过去拿起笔记本,哗啦哗啦地翻看,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跟英文字母,完全看不懂。
    “哼,记了不少东西嘛,这是什么文,乱七八糟!”
    是他自己设的凯撒密码,所有重要内容他都是用密码记录的,否则万一丢失了,那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幸好赵有福没塞住他的嘴,甘凤池回道:“如果什么都让你看懂了,那我还混得什么劲儿啊。”
    赵有福瞪他,甘凤池觉得鱼在俎上待宰,没必要跟罪犯硬碰硬,他放软声调问:“这是哪里啊?”
    赵有福没理他,将笔记本丢开,去另一边翻了一下,站起身时,手里多了把枪,指着他问:“你说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无所谓,只要别成为他的葬身之所就好,看着黑洞洞的枪管,甘凤池发出干笑,“那东西很容易走火的,有话咱们慢慢说。”
    赵有福把枪口转开了,甘凤池松了口气,问:“你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要赎金吧,没问题,这世上没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一百万解决不了,咱们就来二百万……”
    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赵有福大吼道:“那件事都过去很久了,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为什么又要旧事重提?”
    甘凤池一愣,猜想赵有福说的是珠宝案,但现在提珠宝案就是踩地雷,看那把枪不像是假的,他还是小心说话吧,否则一个弄不好就要吃枪子了。
    “你也说事情都过去了嘛,追诉期也过了,所以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要不你先给我松绑,回头我再帮你找个大律师,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甘凤池说着话,见赵有福没注意自己,他趁机晃动椅子,努力往放手机的地方挪,谁知刚挪了两下,赵有福突然转过头,甘凤池急忙停止乱动,问:“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赵有福站在灯下,灯光的反射让他的表情显得很诡异,像是没听到甘凤池的话,喃喃自语道:“我现在的家产都是我奋斗得来的,可是却都要放弃了……”
    后面还有一连串嘀嘀咕咕的话,话语含糊,甘凤池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赵有福却将枪口指向他,喝道:“我现在一无所有,这全都是你们害的!”
    “不能说一无所有吧,你还有老婆孩子……”
    看看那管枪,甘凤池临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赵有福像是突然魔障了,甘凤池不由得怀念林紫言的能力了,如果紫言在的话,多半可以猜出他的想法。
    赵有福还在愤愤不平地叫嚣——“老婆孩子都是身外之物,只有钱最重要,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没钱的话还不如让我去死!”
    “冷静,冷静……”
    甘凤池试图安抚赵有福,但他很快就发现赵有福根本没听自己说话,拿着枪一个人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瞪过来,目光狠戾,甘凤池的心一跳,还以为他破罐子破摔要杀人,谁知他竟然一抬手,将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这举动出人意料,甘凤池的嘴巴张大了,没等他开口发问,赵有福咧嘴冲他笑了,“不错,要我贫穷地活,我宁可死,我死都不会进监狱的,你也死心吧!”
    “等等,你先把枪放下……”
    甘凤池的话没说话就被砰的一声枪响盖过去了,赵有福真的开了枪,鲜血从他头的另一侧喷出,他的身体前后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甘凤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看到鲜血从赵有福的头部溢出,流满了一地,他才反应过来,急着拼命挪动椅子想过去查看,但就在这时后脑传来剧痛,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凤梨仔!凤梨仔!甘凤梨!”
    你才凤梨咧,你全家都凤梨!
    甘凤池耳边传来呼唤声,吵得他心烦意乱,偏偏喊不出来,意识在昏迷跟苏醒之间挣扎了半天终于偏向了后者,他咬咬牙睁开了眼睛。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刺得他什么都看不清,隐约感觉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还伸手来回拍打他的脸。
    力道不轻,但没有赵有福打得重,甘凤池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定住焦距,他终于看清了——打他的却不是他家科长又是谁?要不是实在没力气,他一定反击回去——不待这样欺负人的,要知道他差点被罪犯干掉啊!
    吐着槽,甘凤池的智商慢慢上线了,赵有福开枪的那一幕在眼前闪过,他有种恍然隔世感,随着萧兰草的面容越来越清晰,甘凤池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喃喃地说:“我还活着……”
    “是啊,你是一颗幸运的菠萝。”
    萧兰草开了句玩笑,随即衣领被甘凤池揪住了,冲他大叫:“科长,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是啊是啊,你还活着,快松手,我新买的领带!”
    上司居然把一条领带看得比他这个属下的命还重,甘凤池很伤心,还要再加把力,萧兰草忽然说:“大夫还说要再给你做个精密检查呢,看你这精神劲,脑袋应该没事。”
    脑袋没事?甘凤池摸摸后脑勺,下一秒他疼得皱起了眉,抱着头躺回床上,呻吟道:“我好像被谁揍了,有没有脑震荡脑出血什么的?”
    “你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被画板砸到,起了个包而已。”
    甘凤池顺着话声看过去,居然是老白,而且冯震也在,手里拿着笔记本,一副马上给你做笔录的架势,再看看房间,熟悉的环境让他明白过来了——继上次住院动刀之后,他这是又被送进来了,摸摸头,脑袋上抱着纱布,手腕上还有几道很深的勒痕,那是被赵有福捆绑他导致的,那混蛋下手可真够狠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他不杀之恩。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顺着你的手机定位找到的,”老白说:“还是科长警觉,发现你的手机打不通又找不到定位,怀疑你出事了,我们赶去中青公寓时,你跟赵有福都不见了,查交通监控录像,看到你的车开出了公寓,我们就顺着线索找,算你幸运,半路搜索到了你的手机定位,就这么找到了。”
    “那赵有福呢?”
    “死了,现场勘查也结束了,确定赵有福是畏罪自杀,你再配合录份笔录就行了。”
    冯震拿着笔记本准备做记录,医生赶过来先给甘凤池做检查,等检查完了,医生前脚刚走,甘凤池就问:“为什么赵有福要自杀?你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什么?”
    “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你,他为什么自杀你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按说是这样的,但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甘凤池自己也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他抬头看萧兰草,萧兰草将在现场拍摄的照片递过去,让他自己看。
    赵有福横躺在房间当中,他身下的血比甘凤池昏过去之前要多很多,手里紧握着枪,其它照片拍的是房间的整体构造,最后是甘凤池,他跟椅子一起歪倒在地上,身旁还有两块大木板,萧兰草拍了木板的正面照,那是两幅油画,其中一幅当中破了个大洞,油画原本放在靠墙的架子上,可能是甘凤池在挣扎中碰到了,导致油画摔下来,刚好砸在他脑袋上。
    萧兰草揶揄道:“你的脑壳真够硬的,看,好好的画变这样了,幸好这不是名画,否则你得跟家里借钱还债了。”
    某位领导一天不吐槽他是不是就不舒服啊,好歹他现在还是病人!甘凤池指指照片当中的那个人,“我觉得科长你的重点应该放在这里。”
    “那个‘重点’已经重点确认过了,死者是赵有福本人没错,他是自杀也没错,问题是动机。”
    动机会不会是因为被他逼得太紧了?甘凤池有点心虚,将自己被赵有福弄晕绑架的过程说了一遍,萧兰草听完,又让他重复赵有福自杀前说的每一句话,包括表情跟举止反应,他问得很细,甘凤池不敢大意,回想当时的情况,尽量完整地复述。
    萧兰草听完,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甘凤池看看在那边做记录的冯震跟抱着手提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老白,小声问:“是不是我逼得太紧,给赵有福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所以他才会自杀?”
    “你太高估自己了,那家伙要是心理承受力这么低,就不会赚昧心钱开公司了。”
    “赚昧心的钱?”
    “嗯,科长让我查他以前的事,我随便一查就查出一大堆行贿跟偷税漏税的事,希望能找到跟珠宝案有关的线索,不能让罪犯觉得畏罪自杀了就能掩盖以前犯下的罪行。”
    “你女儿怎么样啊?我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去照顾她吧。”
    “她就住隔壁呢,包扎的跟你差不多,真是一对难兄难妹,紫言在陪她,她嫌我烦,把我赶出来了。”
    老白把键盘按得噼啪响,像是在发泄怨气,甘凤池没敢再惹他,问冯震,“赵有福自杀的地方是哪里?”
    “是他的一处闲置房产,地角挺偏的,附近没住户,他平时也不常去,我们在地下室找到你们的时候,房门是锁着的,钥匙在赵有福的口袋里,我们问过赵有福的太太,她说那栋房子只有一把钥匙,因为太偏了,没人过去,也就是说那是一间密室。”
    密室?那个只有在各种不靠谱的侦探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所以说他最讨厌看侦探小说了,完全不合逻辑,首先杀个人为什么要搞得那么麻烦,看起来像是高智商犯罪,实际上根本就是瞎折腾!
    打断甘凤池的胡思乱想,萧兰草说:“现在还不能断言就是密室,也有可能还有其它配备的钥匙,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
    “这个不重要,关键是赵有福是自杀,并且他是在凤梨仔面前动手的,死者手上的硝烟反应证明了一切,凤梨仔也可以证明当时没人逼迫赵有福自杀,对吧凤梨仔?所以你之前的推论都是错误的。”
    甘凤池猜得出萧兰草是怎么推测的——虽然赵有福是自杀,但可能是被第三个人用某种方式逼迫的,而现在他的证词推翻了萧兰草的想法,他抱歉地看看萧兰草,说:“我想我应该没认错人,赵有福当时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绝对没有人逼他,大概有些人把贫穷看的比死亡更可怕。”
    “还有个可能,”老白在旁边插嘴道:“凤梨仔不是说赵有福的精神状况混乱嘛,也许有人偷偷给他服用了什么刺激性药物,引导他自杀。”
    “那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才知道了,我先回去,局里忙翻天了,有什么消息再跟你们联络,也拜托你们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光是那个富豪的案子已经把我们折腾得够惨了。”
    冯震嘟囔着离开了,老白说要去看女儿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甘凤池跟萧兰草,萧兰草双手抱在胸前,靠在窗前不说话,甘凤池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对不起。”
    萧兰草抬眼看看他,甘凤池有些心虚,自嘲道:“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我以为我可以趁胜追击,揪出罪犯的尾巴,没想到搞成这样。”
    “把你这两天跟踪赵有福的经过再说一遍。”
    甘凤池不解地看过去,萧兰草动动手指,示意他开始。为了亡羊补牢,甘凤池将跟踪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萧兰草听完眉头微皱,稍后说:“你好像没有挖到有力的线索。”
    “当然没有,要是有,我早就抓他了。”
    “但你一定在无意中找到了什么,也许你没觉察到,但这件事严重影响到了赵有福的安危,所以才会引发他的死亡。”
    听了萧兰草的话,甘凤池又努力了一遍,可还是毫无头绪,他不抱期待地说:“那个胖妹子不算吧?”
    “不是,应该是更切中核心的问题,所以不管赵有福是自杀还是他杀,都证明了凶手害怕暴露的心态。”
    萧兰草用手指轻轻敲打手肘,自言自语道:“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手枪,从手枪方面能不能查到线索?”
    “已经在查了,不过现在好多有钱人喜欢收藏私枪,赵太太也证明了那枪是赵有福的收藏品,买了好几年了,所以这条线应该查不出什么。”
    “那赵太太呢?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他们夫妻的关系很糟糕,就像现下流行的假面夫妻,赵有福需要一个有身份的妻子给自己装门面,赵太太需要一个会赚钱可以供她奢侈生活的老公,仅此而已,她对赵有福私底下的事可说是毫不知情,而且也不关心他是怎么死的,裴晶晶去做笔录时,她反复提到的是自己可以获得多少遗产。”
    “那个被杀的富豪的老婆不也是这样?真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那么喜欢钱,嫁给钱得了……”甘凤池随口吐了句槽,萧兰草突然看向他,眼瞳熠熠闪光,他被盯得毛毛的,往后缩了缩,说:“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不,也许你说在了点子上。”
    “哈……”
    “有件事我想不通,越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就越不会轻易服输,明明还不到一败涂地的程度,为什么他却选择自杀,他自杀却不杀你,这不符合罪犯的心理,这种人就算死也会拖一个是一个,让所有人为自己陪葬。”
    “科长你就这么希望我殉职吗?”
    “并没有,要知道找个富三代又听话的属下也不是件容易事,你要是挂了,我会很麻烦。”
    到现在还只考虑他自己的方便,真是日了狗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既然不杀你,那为什么要费事绑架你,简直多此一举。”
    甘凤池也觉得无法理解赵有福的行为,不过都要自杀的人,想法肯定跟正常人不一样,他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推测。
    “大概是想让我观赏他的自杀秀吧。”
    他自嘲地说,却没想到萧兰草笑了,指着他说:“对,也许就是这种心态,他的自杀秀需要观众,至少需要一个!”
    “哈!”
    除了这个感叹词,甘凤池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因为他完全听不懂萧兰草在说什么。
    “你休息吧,我先回局里。”
    萧兰草说完就匆匆出去了,看他的行动是想到了什么,甘凤池很好奇,跳下床想跟上去,但等他跑出病房,萧兰草已经不见影了。
    “科长你也太心急了吧,有想法至少带上我啊,我也是轻伤不下火线的。”
    甘凤池吐完槽,看看隔壁病房,寻思着要不要去看望杨菁,走廊对面有人拿着花走过来,走得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踌躇什么。
    这人甘凤池认识,他是隔壁粥铺打工的小虎牙店员,看到他的模样,甘凤池明白了,主动上前打招呼,“是来看杨菁的?”
    店员吓了一跳,见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也在啊。”
    “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这样了,杨菁在这里,跟我来。”
    甘凤池走进杨菁的病房,店员犹豫了一下,想退缩,硬是被他拉了进去。老白不在,不过病房里人不少,除了林紫言外还有裴晶晶,三个女孩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说得正开心。
    杨菁的精神挺好的,除了穿着病号服头上跟脚上还包扎了纱布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看到他们,喜道:“陈谧你来了。”
    甘凤池把陈谧推过去,他慌忙把花束递给杨菁,林紫言帮忙接了,杨菁对他说:“谢谢。”
    陈谧红了脸,嗫嚅了半天也没说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甘凤池只好先开了口,问杨菁,“伤怎么样?”
    “跟你一样,”杨菁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甘凤池,笑道:“医生说没事,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了,还有脚崴到了,走路不太方便,所以暂时不能去店铺帮忙了。”
    陈谧忙说:“要不我送你,反正我每天都要去铺里。”
    “没事,最近功课忙,就不两边跑了。”
    “我觉得应该让凤梨仔送的,你看你们现在多般配啊,尤其是这款情侣包……扎。”
    听了裴晶晶的话,甘凤池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生怕林紫言误会,林紫言像是没听到,把花束插到花瓶里,专心摆弄花,倒是陈谧不太高兴,瞪了他好几眼。
    老兄你不要想歪了,我跟你学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甘凤池只好岔开话题,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
    “聊你送给杨菁的防色狼神器啊,你怎么会有那东西,凤梨仔?啊不对,是为什么你要特意送杨菁?这么关心同事的女儿啊,小心老白黑了你。”
    感觉陈谧身上不快的气场更重了,甘凤池慌忙辩解说:“当然不是,你别乱说,就是那天凑巧遇到了,就给了。”
    “凑巧遇到哦,”裴晶晶拍拍杨菁,说:“你可以考虑下凤梨仔,虽然他这人有那么点不靠谱,不过学历高家世好,嫁给富三代没亏吃。”
    杨菁脸红了,林紫言也笑眯眯地看过来,甘凤池很想骂裴晶晶——你是真傻啊还是真傻啊还是真傻啊,你看不出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在追杨菁吗?他气道:“裴晶晶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们科不是很忙吗?”
    “喔,是科长让我过来的,他说那些大男人问话,杨菁可能会被吓得忘了该说什么,就让我再来问一下。”
    “那你问出什么没?”
    “没有。”
    裴晶晶看向杨菁,杨菁摇摇头,说:“我被推下楼的时候在打电话,滚的眼都晕了,就模糊看到那人的背影,高高瘦瘦的。”
    裴晶晶疑惑地说:“这就奇怪了,你没看到罪犯,校园里的监控器也没拍到罪犯,难道他自动蒸发了吗?”
    甘凤池在心里吐槽,什么自动蒸发?那根本是罪犯在偷袭杨菁之前观察好周围的环境了,他是有备而来的。
    陈谧安慰杨菁道:“别急,慢慢想慢慢找,一定、一定可以找到凶手,这人太坏了,为什么要害你?肯定是嫉妒你家有钱,或是你的成绩好。”
    他是外人,所以大家都没提珠宝案,杨菁也不知道,说:“我负责学生会的一些事,可能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谁吧,今后会注意的。”
    “那就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裴晶晶跟大家告辞,甘凤池其实想留下来陪林紫言,但又记挂着赵有福的事,他说了句回去休息也跟着跑了出来,追着裴晶晶跑进了电梯,“我说姑奶奶,你问案就问案,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我说什么了吗?”
    “我在追紫言,你看被你这么一说,她误会我在跟杨菁交往怎么办?”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是想说,可你让我说话了吗?”
    裴晶晶心虚了,吐吐舌头,说:“那你赶紧追她,有什么需要的,我随时帮忙,你追上她,就没人跟我抢男神了。”
    杨菁脸红了,林紫言也笑眯眯地看过来,甘凤池很想骂裴晶晶——你是真傻啊还是真傻啊还是真傻啊,你看不出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在追杨菁吗?他气道:“裴晶晶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们科不是很忙吗?”
    “喔,是科长让我过来的,他说那些大男人问话,杨菁可能会被吓得忘了该说什么,就让我再来问一下。”
    “那你问出什么没?”
    “没有。”
    裴晶晶看向杨菁,杨菁摇摇头,说:“我被推下楼的时候在打电话,滚的眼都晕了,就模糊看到那人的背影,高高瘦瘦的。”
    裴晶晶疑惑地说:“这就奇怪了,你没看到罪犯,校园里的监控器也没拍到罪犯,难道他自动蒸发了吗?”
    甘凤池在心里吐槽,什么自动蒸发?那根本是罪犯在偷袭杨菁之前观察好周围的环境了,他是有备而来的。
    陈谧安慰杨菁道:“别急,慢慢想慢慢找,一定、一定可以找到凶手,这人太坏了,为什么要害你?肯定是嫉妒你家有钱,或是你的成绩好。”
    他是外人,所以大家都没提珠宝案,杨菁也不知道,说:“我负责学生会的一些事,可能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谁吧,今后会注意的。”
    “那就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裴晶晶跟大家告辞,甘凤池其实想留下来陪林紫言,但又记挂着赵有福的事,他说了句回去休息也跟着跑了出来,追着裴晶晶跑进了电梯,“我说姑奶奶,你问案就问案,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我说什么了吗?”
    “我在追紫言,你看被你这么一说,她误会我在跟杨菁交往怎么办?”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是想说,可你让我说话了吗?”
    裴晶晶心虚了,吐吐舌头,说:“那你赶紧追她,有什么需要的,我随时帮忙,你追上她,就没人跟我抢男神了。”
    “只要你不帮倒忙我就谢天谢地了。”
    “等等,凤梨仔,我要回局里,你跟着我干吗?”
    “我也回去,我一个人在医院呆不住。”
    电梯到一楼了,甘凤池跟着跑出去,被裴晶晶拦住,“不行不行,你这副样子会吓到人,先去换套衣服。”
    甘凤池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病号服,他说:“那我回去换,你等我啊,千万不要走,在门口等我。”
    “是是是,你赶紧去。”
    甘凤池一溜烟冲回自己的病房,还好跟他组队的都是神队友,听说他要留院观察,把他放在冷案科的衣服都带来了,他换好,跑去跟林紫言打招呼说要先回局里,林紫言叮嘱他小心,陈谧也趁机告辞,跟着甘凤池一起下楼。
    两人进了电梯,甘凤池感觉陈谧一直在偷瞄他,估计是裴晶晶的那番话给闹的,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气氛有点尴尬,他只好没话找话说:“那个……别误会哈,我跟杨菁只是普通朋友,我有女朋友的。”
    陈谧不说话,快到一楼时,他突然问:“你是不是很有钱?”
    “呃……”
    甘凤池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衣服,都是普通的牌子而已,老实说要论在衣装上的投资,他绝对比不过他家领导,“我没钱的,小公务员你指望赚多少啊。”
    “你那个上司,就是去餐厅找杨菁的男人,他很有钱吧,穿的戴的都是名牌。”
    这绝对是误会,他家领导只是舍得在穿戴上花钱而已,他要是真有钱,就不会被房东追着讨房租了,不过这话也不好明说,甘凤池模棱两可地说:“我觉得讲究穿戴跟有没有钱的差别只在于工资后面的那几个零。”
    “反正生活得都不差,可是你们来看杨菁,连花都不舍得买,追求女孩子哪有这么不上心的,你们根本就是玩弄感情!”
    哈?甘凤池越听越觉得诡异,见陈谧很激动,他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跟杨菁……”
    “如果真要追她,至少拿出点诚意!”
    虽然脑袋被撞得差点脑震荡,但甘凤池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侯三不就是珠宝案的嫌疑人之一吗?珠宝案过后他就人间蒸发了,甘凤池一直怀疑他是不是隐姓埋名躲在哪个旮旯享受人生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意外的地方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该不会……”灵感天线竖起来了,甘凤池问:“那个被杀的富豪该不会就是侯三吧?他李代桃僵顶了表兄弟的名字生活?”
    “喔凤梨仔,不得不说你的脑洞开得真大,不过你说错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卷宗档案啊,侯三是有前科的,如果富豪是侯三的话,在一开始调指纹的时候就知道是他了,还用查这么久吗?”
    也是,都怪他一兴奋想多了,甘凤池虚心求教,“那目前查到了什么?”
    “还没有进展,否则科长就不会让我去负责富豪太太了,天呐,这案子越办越复杂,我还想月底出去旅游呢,现在全泡汤了……”
    轿车在裴晶晶一路的哀叹声中驶回了警局,甘凤池跟着她来到刑侦科,里面气氛严肃,大家都在忙碌做事,一个提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正在跟叶长鸿交谈,但没说多久就被他请出了科室,看他的衣着跟派头应该是律师之流。
    果然他一出去司徒就说:“就这样还想保释,做梦去吧,这个案子不查清楚别想我们放人。”
    甘凤池察言观色,小声问:“那位是不是富豪太太的律师?”
    “是啊,有钱人就是强势,都证据确凿了还来交涉。”
    冯震给裴晶晶打了个手势让她进去,甘凤池亦步亦趋也想跟进,被冯震跟司徒一左一右扯住胳膊,拖出了刑侦科的办公室。
    “大家表酱,都是同系,要相亲相爱啊。”
    “医生给你检查大脑时怎么忘了检查下舌头,你看你说话都不利索了,”冯震拖完了还顺手推了他一把,说:“我们现在很忙,没时间凑合你,该干嘛干嘛去。”
    没等甘凤池回应,大门便在他面前关上了,他放弃了跟这帮人扯皮,回了冷案科,他们科室只有两个人,跟人家刑侦科那忙碌劲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好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够刷存在感的。
    甘凤池一进去,老白就看到了,说:“哟,凤梨仔你不在医院好好呆着,回来干嘛?”
    “当然是做事啊,大家都在忙,我也坐不住。”
    “思想觉悟提高了嘛,看来那一画板砸得有效果。”
    甘凤池翻白眼了,凭什么人家受伤都是嘘寒问暖的,到他这儿就要被冷嘲热讽?不过看在老白的精神状况不太稳的份上,甘凤池没跟他计较,问:“正义还在跟踪孙远航夫妇?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他们夫妻没跟赵有福联络过,在你被绑架的期间,我们调查了他们联络过的人,也都没问题,再跟一天,要是没结果,就让正义撤下来好了。”
    老白看向萧兰草,萧兰草看着案卷点点头,甘凤池凑过去一看,萧兰草翻的是富豪被杀的案子,呵呵,难怪刚才他去刑侦科,人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原来是因为在调查中又有人从中插了一杠子。
    “我搭裴晶晶的车回来时,听她说那个富豪跟侯三有关系,而且这层关系还是科长你查到的。”
    “有没有佩服一下我?这么小的细节都让我翻出来了。”
    “不不不,科长,你只负责动口,动手的那个是我,关键还是我的能力好。”
    “你们俩就不要相互吹捧了,你知道刚才我去人家科,人家是啥反应吗?”
    “他们怎么表达心情是他们的课题,我的课题是查出真相,王茹云有没有再交代什么?”
    “王茹云?”
    “就是那位豪富的遗孀。”
    萧兰草把资料丢过来让他自己看,甘凤池翻着资料说:“人家都没让我进审讯室,不过我看到她的律师了,还想保释她。”
    “她没那么容易脱罪的,就算凶手不是她雇佣的那拨,她也触犯了法律。”
    “侯三的表哥……那富豪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啊,要杀他的人一拨接一拨。”
    甘凤池快速把资料翻完,虽然这段时间周围一直有人提富豪被杀案,但他还真没留意具体内容,更没想到这个案子会跟张皓坠楼还有当年的珠宝案有关联。
    被害人王富人如其名,借着这几年炒房地产赚了不少,他跟侯三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所以大家一直没查到这条线上,然而现在跟珠宝案有关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这不可能仅仅是偶然,甘凤池有了个大胆的假设,问:“王富会不会就是珠宝大盗中的一个?”
    萧兰草跟老白对望一眼,没说话,甘凤池又接着说:“如果他是的话,珠宝大盗四个死了两个,会不会是因为分赃不均引起的内讧?”
    老白吐槽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了凤梨仔,这犯人的反射弧是要有多长,才会直到现在才想到要杀人?”
    “也许当时他们之间没矛盾,但你想想看,大家都犯了罪,最后的发展却各有不同,混得不好的自然也会嫉妒,咽不下这口气就杀人了。”
    “那不该是杀人,而是跟同伙勒索,除非是有什么仇恨让凶手宁可不要钱也要命,他们会现在才动手是因为……”
    “一直没机会!”
    现在信息这么发达,找不到人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甘凤池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假设——“凶手一直被关在监狱里,还是重刑犯,最近才放出来……老白,快联络你的监狱长基友,跟他要重刑犯名单……”
    老白冲他瞪眼,不动弹,甘凤池急了,又叫:“老白!”
    “行了,行了,我早就在查了,你想得到的科长早就想到了,我们已经联络了各大监狱调取名单,现在就在等回信呢。”
    又被抢先了一步,甘凤池看看萧兰草,萧兰草靠在椅背上优雅的喝茶,换了以前他一定吐槽,但现在他的反应是冲着科长竖了下大拇指。
    ——看我多有眼光,选了个这么聪明的人当领导!
    第六章 别墅里的骸骨
    傍晚,赵有福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他在自杀前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手枪调查方面也没有找到新线索,赵有福的老婆见他自杀了,害怕有什么事会连累到自己,不用警方询问,就主动把知道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她对赵有福公司的事不了解,不过交出了他偷藏在家里的私账,还说那把枪好几年前他就买了,她也知道老公的生意不干净,但懒得过问,至于十几年前赵有福的经历她就更不知道了,只听他提到过是做生意发财的。
    刑侦科的同事去调查了赵有福父母那边的情况,赵有福父母已经过世,他没有兄弟姊妹,亲戚间也没有走动,唯一打听到的是赵有福年轻时好勇斗狠,跟人学过一些拳脚,大家都挺怕他的,后来他高中毕业就出去找工作了,之后的事亲戚也不了解。
    甘凤池还特意看了赵有福自杀那晚公寓的监控录像,他是单独实施绑架的,保镖一个都没带,开车离开公寓的时候,监控镜头拍到了他的脸,他表情平静,完全不像是陷入疯狂状态的人,甘凤池不死心,问:“他会不会是被催眠了?你们知道催眠这门技术很厉害的。”
    他的话换来所有人的白眼,小柯说:“别逗了你,电影小说看多了吧?人都有本能的求生跟自保心理,催眠术是有一定的功效,也许对意志力不够强的人来说有效,但要说引导他们自杀,那就是夸大其实了,你看赵有福的面相,他是死都要拖个垫底的那种人,所以凤梨仔,你只是头部受伤真是太幸运了。”
    萧兰草也说过类似的话,甘凤池语塞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问:“那他在绑架我之前联络过什么人?那些人有没有跟珠宝案或是王富有关?”
    “没有。”
    “你确定?你再好好查查,也许有遗漏……”
    “没有,凤梨仔,做任何事不能太高估别人的智商,但也不能低估,我会这么肯定是因为赵有福那天下午除了给他老婆打电话外,就没联络过其他人,一通都没有,他们夫妻俩的通话时间一共三分钟,就是在绑架你的半小时之前,内容大致就是交代遗言。”
    “喔……”
    “你不信我也该信舒法医嘛,她不会判断错误的,所以赵有福是自杀,这一点确凿无疑。”
    甘凤池相信舒清滟的经验,可是等了一天,期待的结果跟有力的线索都没等到,他有点沮丧,垂头丧气地回了办公室,老白已经走了,萧兰草说他记挂着女儿,去医院了,他拿起外衣准备离开,见甘凤池精神不济,便说:“该养病时养病去,在这儿耗时间也找不到线索。”
    “我不甘心啊,我一直监视的人死了,这明明是我失职,我想着怎么挽救。”
    “哟,懂得反省了,那一画板砸得有价值。”
    “我说,你们能不一直提画板吗?我好歹也是病号,”甘凤池吐完槽,看着萧兰草走出去,他追上问:“你要回家吗?”
    “去吃饭,隔壁有饭馆真是太方便了,都不用自己动手做了。”
    听萧兰草的意思他是准备留宿警局,甘凤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说:“我也去。”
    “凤梨仔,你该去的地方是医院。”
    “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伤,我撑得住。”
    两人来到白吃粥铺,客人只有小猫三两只,杨菁不在,陈谧也不在,甘凤池想陈谧来这里打工大概不是为了钱,而是找机会接近学妹吧。
    萧兰草找了个最里面的座位坐下,他点了几个菜,甘凤池没胃口,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趴在桌上跟笔记本眼对眼,这模样像极了受了挫折处于自闭期的小动物,萧兰草看得好笑,说:“看来你在鉴证科没问到想知道的情报。”
    “嗯,他们说的跟你说的差不多,所以一切都要重新再调查了,希望正义跟紧孙远航,可别让他也找机会自杀。”
    萧兰草低头吃饭,没理他,甘凤池觉得无趣,翻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想看看有没有忽略的地方,他翻了一会儿,萧兰草突然说:“赵有福好像对你的记录感兴趣。”
    “可惜他看不懂,除了我自己谁都看不懂,好歹我也是麻省……”
    “看起来很有趣,教我下。”
    咦!甘凤池把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到萧兰草身上,就见他看着自己的本子,脸上难得的露出好奇的表情。
    “我没听错吧?科长你让我教你?”
    “活到老学到老,这玩意儿备不住啥时能用上……你不会藏私吧?”
    “哪有,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萧兰草的反应让甘凤池稍微振作起来,这至少表明领导对他的能力还是肯定的,他将笔记本放去萧兰草那边,拿起笔写了一行英文字母,下面另起两行写下英文字母跟对应的阿拉伯数字。
    “这其实很简单的,凯撒密码最大的特点就是移位对应,通常的做法是移位3,欧美网络上也流行移位13,就是rot13,我的习惯是rot6,因为我六号出生,所以这个a、b、c、d对应下面的G、H、I、J,以此类推,你英文好的话,直接写英文,反之,写拼音什么的也一样,文章中夹杂数字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破译,如果对方知道了你的习惯移位,那就等于你把自己家的房门钥匙给他了,所以数字我的设定移位是不一样的……”
    “这还叫简单?这要记多久啊?”
    “习惯就好了,反正我记忆力好,再复杂都没问题……”甘凤池说完反应了过来,抬头看萧兰草,“啊科长,你不会是年纪大了记忆力减退吧?也是,三十多岁是跟二十多岁没法比,不过这点好办,输进电脑让老白帮忙,他分分钟就帮你破解。”
    “甘、凤、梨,我还不到三十。”
    萧兰草看过来,笑容里不难看出内里的杀意,甘凤池发现自己得意忘形了,他及时换话题,“要不我教你一种猪圈密码,那个很好玩又容易记。”
    “谢了,猪圈留着圈你自己吧。”
    萧兰草拿过笔记本仔细看起来,甘凤池看在眼里,心情突然轻松下来——原来科长也有不擅长的东西,那就说明只要自己肯努力,是可以追上他的步伐的。
    对面传来争吵声,陈谧来换班了,他在送饮料时绊了一跤,饮料洒到了一位客人身上,不知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转过身,跟坐在另一个座位的客人吵了起来,还好店主过去平息了风波,被泼饮料的客人要付账离开,店主也没收钱,甘凤池好奇看了一会儿,就见跟陈谧争执的那个客人一直低头玩电脑,脸被屏幕挡住了,他只能看到男人头上戴的NY棒球帽。
    没多久陈谧过来给他们送茶,甘凤池看他很气愤,小声问:“没事吧?”
    “遇到个找茬的,不好好坐,偏偏把腿伸出来,害我绊跤,还弄脏其它客人的衣服,他还当没事,真是什么人都有。”
    甘凤池看过去,那人去柜台付了钱,低着头离开了,他的走姿有点奇怪,远远看去右腿有些拖,陈谧也看到了,停止了抱怨,甘凤池说:“原来那人腿有问题啊,都不容易,相互理解下。”
    陈谧大概也觉得刚才做得过分了,他匆匆走掉,萧兰草继续在笔记本上练习密码排列,说:“所以说任何事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哪怕是自己的眼睛也不能完全相信。”
    “啊?科长你是说……”
    “走吧。”
    萧兰草把最后一排密码写完,将笔跟笔记本还给甘凤池,甘凤池跑去付了钱,他从店里出来,萧兰草掏出钱包要还钱,甘凤池拒绝了。
    “小钱而已,不用了,科长你还是留着交房租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您别这么说,每次看你没钱还要咬着牙去付,我才不好意思呢。”
    听了这话,萧兰草笑眯眯地看他,就在甘凤池猜想他是不是要报复自己的时候,他往警局的停车场走去,说:“那作为答谢,我送你回医院吧,你还没好利索,需要休息。”
    “那你呢?”
    “我有些事情要去查。”
    “不回家?”
    “开什么玩笑,案子没解决,回家也睡不着。”
    “那我跟你一起去!”
    萧兰草走到车位,甘凤池生怕被丢下,抢先扑到了车上,萧兰草说:“你好几天不回家,撑得住吗?你妈还不知道你受伤吧?”
    “瞧您这话说的,我虽然是富三代,但是是一位有志气的富三代,一点伤就去跟长辈说,当我是妈宝啊。”
    甘凤池没好气地说,等车开出去了,他问:“你刚才说凡事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想说被药物刺激导致神智混乱的那个人是我?所以我才会看到赵有福自杀?”
    “不,你的体内也没有查出这方面的药物,他是自杀没错,不过自杀也分自主跟人为,张皓的尸检不一样也被判断说是自杀吗?但实际上他杀的可能性很大。”
    一听这话,甘凤池警觉了,难怪他一直感觉不对劲,萧兰草的话提醒了他——赵有福的死跟张皓很像,都是自杀,但都有他杀的嫌疑……
    看到他的反应,萧兰草知道他想明白了,微笑说:“凶手的作案手法或许会千变万化,但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都是被害的,那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萧兰草点点头,甘凤池马上说:“但赵有福自杀时,我没有看到现场还有其他人……”
    “因为你看不到背后,在那种状况下,人的反应跟警觉性一定不像平时那么灵敏,只要那个人在你身后不发出一点动静,你根本就想不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还有,你确定你看到的那把枪是赵太太说的几年前买的那一把吗?”
    “不确定,但都是枪,这……很重要吗?”
    “或许那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你觉得那是同一把,但实际上赵有福拿的可能是假枪,是用来骗你的道具枪——他在你面前自杀了,等警察到达时,地上只有一滩血,人逃之夭夭,大家虽然会猜测许多可能性,但不会怀疑他的死亡,因为你是最好的证人。”
    这个猜测有点匪夷所思,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赵有福绑架他却又没杀他的理由,可是……
    “这样真的行得通吗?别忘了事后弄一滩血跟爆头死亡的血溅形态是完全不同的。”
    “行不行得通是其次,关键是教唆者让赵有福认为这样行得通——利用假死来金蝉脱壳,他们肯定有一大笔幕后资金,回头换个身份去国外或是去哪里都可以逍遥过一辈子,赵有福相信了他的话,照他说的操作,却没想到假枪被换成了真枪。”
    “也就是说那个神秘的第三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
    “那当然,同伙死了,他才更安全。”
    “是因为担心被我们步步紧逼,赵有福会说出珠宝案的真相吗?”
    “嗯,赵有福不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暴露的,他这么急着逃跑或许还有其它更重要的理由。”
    至于是什么理由萧兰草没说,甘凤池还想继续问,可睡意涌了上来,他靠在椅背上随着车的颠簸睡着了,直到萧兰草把车开到了目的地他才睡醒。
    “这是哪里?”
    四下里黑洞洞的,甘凤池睡迷糊了,一时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萧兰草没回答,下了车,甘凤池急忙松开安全带,拿起包跟着下去,车外也很暗,只有远处的路灯在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借着灯光,甘凤池看到了眼前打造气派的三层小洋楼。
    洋楼四面建了围墙,围墙外还有树木,这一带相同的建筑物有好几栋,但因为彼此隔得远,又有围墙跟树木遮蔽,所以隐私保护很好。
    这些洋楼几乎都没有亮灯,再加上不是繁华的地角,晚上看起来有点荒凉,这里应该是作为别墅来使用的,萧兰草掏出橡胶手套递给甘凤池,下巴冲他一甩,示意他跟上。
    甘凤池戴上手套,跟随萧兰草穿过铁制的院门走进去,萧兰草来到房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正门跟旁边的落地窗都安装了安保装置,但没有通电源,只是个摆设,进了里面后,萧兰草掏出灯打亮了,径直往前走,甘凤池说:“这里的电都断了,幸好你拿了手电筒。”
    “这不是手电筒,是勘查灯,是用来检查现场的工具,室内灯光太亮了,容易让人忽略很多细节。”
    萧兰草看了他一眼,甘凤池从那眼神里看到了鄙视,他决定下次进现场之前一定要做好功课。
    “没准备你的份,因为没想到你会跟来,你就用手电筒好了,我送你的那个还留着吧,别告诉我上个案子一结束你就丢掉了。”
    “怎么会?这玩意儿可挺贵的。”
    甘凤池从包里掏出手电筒照向四周,一楼是客厅,当中摆放着价格不菲但看上去有点土气的家具,靠墙是古董器皿,再往上看是华丽的水晶吊灯,透过水晶吊灯可以看到对面墙上挂的肖像油画,画像里的人有些胖,留着小胡子,气质跟他的家具挺般配的,原来这里是富豪王富的别墅,不久前曾发生过血案的地方。
    萧兰草顺着螺旋楼梯去了二楼,甘凤池跟上,说:“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是不是来过?”
    “我不是一定要吃过猪肉才知道猪是怎么走路的,先生,要查别墅内部构造很简单,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心思。”
    甘凤池用嘴衔住手电筒,掏出笔记本将萧兰草的提醒记下来,为了下次不再被嘲笑,他提醒自己今后也这么做。
    二楼除了两间卧室外还有个小客厅,萧兰草直接进了客厅,甘凤池跟在后面,一进去,他就闻到了怪异的气味,急忙捂住鼻子——虽然血案现场已经处理过了,但门窗紧闭,血腥气不容易消散,就演变成了现在这种状态。
    他移动手电筒,首先看到墙上那个两竖一横的图,凶手杀了人后马上蘸了血写的,所以很多血线顺着字迹流下来,在灯光下透出诡异的颜色,地上跟真皮沙发上还依稀看得到褐色,绘图人形也在,一个倒在窗前,一个仰卧在沙发上,甘凤池看过资料,知道倒在沙发上的是王富的情人,她的头部被青铜摆件连续砸中导致死亡,而王富是后心被刺中,顺着窗户倒在地上。
    “凶手真是个凶残的家伙。”回想资料里的照片,他发出感叹。
    萧兰草顺着客厅转了一圈,来到窗前,用勘查灯照外面,甘凤池很想提醒他不要这样做,以免有人经过被吓到,萧兰草先开了口,问:“理由?”
    甘凤池一愣,以萧兰草的办案经验不可能看不出问题,所以他想科长是在考自己,他不敢怠慢,说:“用刀的那个下手既快又狠,一刀直插心脏,是个老练并且狠毒的人,而且作案时非常冷静,现场这么血腥,却没留下一点线索,足见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另一个的精神状况比较不稳定,我看过法医鉴定,他六次击打死者头部,但实际上在受害人被打中的第一下就失去了反抗跟求救的能力,可他还是连续击打,排除仇杀的线,说明凶手当时的情绪很激动,他的行为只是单纯的发泄。”
    萧兰草听完他的判断,没有说话,甘凤池有些忐忑,问:“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没有,你说得很对,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觉矛盾。”
    “矛盾?”
    “不错,如果我是凶手,绝不会选择这样的搭档,因为跟猪队友合作,分分钟都是会被害死的节奏。”
    “但他们却偏偏合作了,要么他们之间有绝对的信任,要么就是冷静的那个必须依赖暴躁的那个,比如暴躁的人了解别墅的安保系统,在进来时做了切断处理什么的。”
    “有道理。”
    被鼓励,甘凤池信心倍增,用手电筒照照墙上的图符,说:“我猜这是一种暗示,竖代表人,横杠代表干掉,珠宝大盗一共四个人,原本应该是四竖,后来他们内讧,所以变成了两竖,是不是在说他们要杀掉两个人?”
    “赵有福不是他们杀的,这两个人的行凶手法直接残暴,而赵有福跟张皓的案子中凶手却是智慧型罪犯,如果你的内讧杀人的假设成立,那张皓又是谁杀的?”
    甘凤池语塞了,因为萧兰草的提示让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珠宝案大盗是四个人,但是在别墅行凶的是两个人,加上王富、赵有福,还有神秘的凶手,就变成了五个人,人数对不上,也就是说他的推论哪里出错了,他想了想,猜测在别墅行凶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被雇佣的,从两人作案的手法来看,不排除雇佣的可能性。
    萧兰草还在探头往外看,甘凤池有心想把怀疑说出来,又怕再次说错,正犹豫着,萧兰草说:“我看了现场鉴定报告,从血溅痕迹来分析,凶手杀人时窗帘是半开的,室内没有开灯,你说是为什么?”
    落地窗帘拉到一半,当中露出很大一个空隙,甘凤池走过去抓住窗帘来回拉了拉,看看屋里,又探头往外看,外面光线不足,只能隐约看到后院种着的花草,院墙外是什么状况无法知道。
    “大概是怕外面有人看到吧?”
    “如果怕被看到,正常的做法不该是拉上窗帘吗?不,主人在休息时窗帘已经是拉上的,所以窗帘是凶手拉开的,如果他跟被害人曾经是同伙,那就不存在怕开灯暴露身份的可能,也就是说顺序应该是原本是开灯的,但凶手为了看清外面的状况关上了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甘凤池觉得萧兰草说得有道理,但……为了不打击领导的自信心,他小心翼翼地说:“科长你忘了还有种可能是——被害人在躲避凶手的追杀时慌不择路,误将窗帘扯开了,随即被凶手从背后捅刀,所以窗帘呈半开的的状况只是巧合。”
    “不,从现场脚印来看,被害人是以普通的步行状态走到窗前的,你的推测不合理。”
    甘凤池没想到萧兰草把现场报告看得那么仔细,连脚印部分都注意到了,掏出笔记本,在上面追加自己需要学习的部分,又探头仔细看院子,“那他们当时是在看什么?难不成王富把偷来的金条埋在院子里?”
    萧兰草忽然转头看向他,甘凤池没防备,身子向后一晃,就见绿荧荧的勘查灯光芒照在萧兰草的脸上,映出喜悦的表情,如果不是场景太瘆人,甘凤池会觉得他是在故意展现魅力。
    “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不会真的……真的是这样吧?”
    “凤梨仔,也许真是这样。”
    “喔……”
    萧兰草说得十分肯定,甘凤池几乎信了,忍不住又探头看去,院子里种植了不少常青植物,还有一部分盆栽,他还想仔细看,萧兰草跑出了客厅,甘凤池跟着跑下楼,又一路跑出屋子,谁知萧兰草半路急刹车,他差点撞上去。
    萧兰草转了个身,去了角落里的杂物小屋,小屋子挂着简易的铁锁,他摸摸口袋,掏出钥匙串,上面拴着细铁丝,他把铁丝插进锁口,来回转了几下,啪嗒一声,锁开了,甘凤池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有心说三更半夜在人家院子里撬锁,科长你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吗?
    他张张嘴,吐出来的却是——“这招挺灵的,回头科长你教教我吧。”
    “没问题,记得交学费。”
    萧兰草用勘查灯在小屋子里照了照,很快找到了锄头,他拿起来掂了掂,又拿出一个铁锹递给甘凤池,甘凤池接了,跟随他来到后院。
    正对着窗户的地方栽种了月季、芍药还有些甘凤池叫不上名字的花卉,都长得不错,看来这里有专人打理,除了这些花卉,院子了还摆放了很多盆栽,倒是把院子点缀得很生机盎然。
    “这些花的品种不便宜,有钱人就喜欢附庸风雅。”
    听了萧兰草的话,甘凤池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疼,提醒道:“作为警察,仇富的心态不可取。”
    萧兰草无视了他的吐槽,观察着眼前的花卉,问:“凤梨仔你的伤不妨碍使力吧?”
    “没事!”
    就算有事他也会说没事的,免得某人又唧唧歪歪说什么有钱人都娇气的话。
    “那我先来。”
    萧兰草把手里的勘查灯交给甘凤池,脱了外衣,随手丢去一边,扬起锄头对着花草来了一下,几锄头过后,原本生机盎然的花卉都被斩断了,落到地上,甘凤池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提醒道:“科长是你说这些花挺名贵的,要是什么都没挖到,回头怎么解释?”
    “不会挖不到的,你没发现这里的花长得特别好吗?”萧兰草用锄头碰碰旁边的花盆说:“其它地方都用花盆,只有这一片是直接栽种的。”
    “So?”
    “So,赶紧干活,熬夜对皮肤伤害很大,早点干完早收工。”
    甘凤池不敢怠慢,找了个平稳的地方支起手电筒,等萧兰草把土都锄松了,他开始一锨一锨的铲土,夜深了,灯光斜照在院子里,附近没有人经过,否则看到的话,一定会认为他们是俩盗贼。
    甘凤池铲着土发出叹息——“在我加入警察队伍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干这种事。”
    “我跟你一样。”
    什么跟我一样?这样做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甘凤池问:“咱们就不能白天来吗?”
    “不,白天如果什么都没挖出来,那多丢人。”
    萧兰草暂停锄土,抬起头笑眯眯地看过来,甘凤池嘿嘿冷笑,心想萧狐狸,我要是信你胡说八道,我就跟你姓。
    这里的土质比想象得要松软,两人分工合作,不多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坑,萧兰草又去杂物房找了一把铁锹,跟甘凤池一起铲土。
    难得看到领导亲自上阵,还这么有干劲,甘凤池也不甘示弱,挥动铁锨用力铲,坑越来越深,甘凤池的手臂发酸,正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脚下传来响声,他的铁锹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被卡住了。
    萧兰草也听到了,停下来,甘凤池看看他,说:“不会是真的挖到金子了吧?”
    “下去看看。”
    在萧兰草的指挥下,甘凤池跳进坑里,伸手在卡住铁锹的地方摸了摸,东西坚硬,他拨开周围的沙土,光束照在地上,沙土拨开后,掩盖在下面的东西呈现在他们眼中,没有甘凤池想象中的金光闪闪,而是一节节土灰色的物体。
    甘凤池心里涌起了不太好的预感,他将沾在物体上的沙土陆续拨开,这次他们看清了物体的形状——一截完整的成人手骨,原来刚才他那一铁锹就卡在手骨指节当中。
    “呵!”
    头顶传来低笑声,甘凤池仰头看去,就见萧兰草注视着手骨,一脸玩味的表情,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狐狸科长该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里埋着尸骨吧!

    报案不久,萧燃就带人赶了过来,最近多事之秋,大家特别忙,都以局为家了,萧燃一听说在王富的院子里发现了尸骨,马上联络了法医跟鉴证人员,在大家的协助下,一具完整的尸骨被挖了出来,甘凤池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算是有经验了,他配合同事的调查,又留意舒法医报的初步检查结果,发现骨骼特征跟侯二非常像。
    舒清滟说尸骨属于三十岁上下的男性所有,死亡至少有十五年以上,右手腕骨曾在成年后断过,因为没有正常接骨,导致出现畸形,侯二曾在年轻时因为偷盗被打断过手,他跟王富又是表兄弟,所以尸骨是侯二的可能性很大,就等提取骨骸的牙型后再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尸骨的后颅骨有两处深度凹陷,这是被害人的致死原因,凶器是铁锤之类的物体,另外大家还在坑里发现了一块金条,也是唯一的一块,它被压在尸骨下面,在尸骨被抬出后才露出来。
    这更坚定了甘凤池的推测——尸骨是侯二,他为了销赃,将珠宝案中获得的钱藏在王富的后院里,出于某些原因,王富杀了他,吞了他偷盗来的财富,侯二没想到王富会害自己,所以对他没有戒心,甚至将后背朝向他,问题是王富是不是珠宝大盗中的一员?
    看着同事带着警犬在周围寻找,甘凤池问:“上次不是也出动警犬了吗?为什么它没发现院子的秘密?”
    “你当警犬是哮天犬,万能的啊,”萧兰草刚好从后面经过,听到他的嘟囔,回道:“通常地面三十厘米以下,警犬就闻不到了,更别说还是多年前的骸骨。”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这是在说我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吗?”
    “不不不,我纯属好奇想知道。”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萧兰草伸手指向二楼客厅的窗户,“凶手关了灯站在窗前,当然是为了看清院子里的情况,他们在找侯二,但侯二死了,王富为了证明这一点,带凶手去窗前看,从楼上看去,这里的花草生长得特别茂盛,而同一个院子,其它地方却是盆栽,你不觉得很不协调吗?”
    花草长得好不会是因为用了好肥料吧?想到这个可能性,甘凤池背后一阵恶寒,等他回过神,萧兰草已走开了,他抖了抖,觉得科长能做出这样的联想,也是挺可怕的。
    等甘凤池配合同事调查完现场,又录好口供,天已经蒙蒙亮了,新闻记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一大群人赶过来想抢第一手资料,都被拦在了外面,甘凤池折腾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时间喝,他靠在门旁边的柱子上喘气,问冯震,“你们每次不是都封锁得很严吗,上次的消息怎么传出去的?”
    “你是说王富被杀那次?那是清洁公司的人来打扫时发现的,偏巧附近有一家人在聚会,一大群年轻人听说出事,就跑过来狂拍,虽然后来制止了,但视频还是传去了网上,删了东家来西家,还有人是借由国外的服务器上传的,追踪不到上传的IP,否则网警早出动警告了。”
    “国外的服务器?不会是凶手自己传的吧?”
    “小子,你想到的我们也早就想到了,但想到又怎样,追踪不到有个屁用啊。”
    连续几天没休息,冯震的脸色不太好看,甘凤池没敢惹他,找了个借口想离开,被冯震叫住,说:“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去外面的警车歇会儿。”
    “我没事。”
    “包的跟粽子似的,还说没事,赶紧去休息,免得回头你们科长说我们不体恤下属。”
    冯震不由分说,把甘凤池推出了后院,那边门口停了辆警车,冯震把门拉开,像塞货物一样把他塞进了车里,折腾了这么久,甘凤池也觉得有点困,他没再坚持,说:“谢谢哈。”
    “切!”冯震不屑地挥了下手,掉头回去了。
    咱们局里口嫌体正直的人还真不少啊,甘凤池趴在车窗上看着院门关上,突然觉得刑侦科的同事还挺可爱的。
    这边没有新闻记者吵闹,甘凤池靠在椅背上不多一会儿就打起盹来,睡得正香,耳旁传来敲打声,他迷糊着睁开眼,顿时吓了一跳,车窗上紧贴着一张大饼脸,眼睛还瞪得老大,刚看过一具骸骨,甘凤池还没从状态中撤离出来,首先的反应就是又一具尸体横空出现了。
    他向后一晃,正要下车查看,大饼脸退开了,随后车门拉开,一个戴着贝雷帽的男人探进头来,他一身牛仔T恤,背着斜肩背包,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摘下帽子,露出世故的笑容,这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记者’四个字了,这个人甘凤池认识,他是曾经帮他们提供线索的记者苏扬。
    甘凤池睡得有点迷糊,随口问:“你怎么过来的?”
    “这种事事在人为,我买通了隔壁邻居,从他们后院绕了个大圈才转到这边来,”苏扬自来熟地上车坐下,看看他的头,惊讶地问:“凤梨仔,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凤梨粽子了。”
    “你知道什么?这叫时尚,”甘凤池没好气地问:“你来找谁?”
    “当然是来找萧科长问情况的,不过看起来不太好进,幸好你在外面,问你也是一样的。”
    甘凤池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位萧科长,看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提起警觉,说:“是一样的,一样不会说。”
    “哎呀,不要这么死板嘛,咱们谁跟谁。”
    “这是纪律问题,不管你问谁,谁都不会说的。”
    苏扬倒是会察言观色,啧啧嘴,没有追问下去,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甘凤池看看表,睡了才半个多小时,原本还打算睡一觉补充下体力的,却被这个不速之客给搅黄了,说:“你们记者的鼻子可真够灵的,你是怎么打听到这里的?”
    “干我们这行的要是没个本事,早就下岗了,突然来了这么多警察,是不是找到金条了?还是找到珠宝大盗了?”
    甘凤池被问得猝不及防,差点问出‘你怎么知道的’这句话,还好他临时把话咽了回去,但表情却没能成功转换,苏扬观察着他的反应,噗嗤笑了,“新人,你还要多加锻炼啊,这要是换了萧兰草那狐狸,我就算下十个套也套不住他。”
    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他就败了,甘凤池很不忿,不过好奇心占了上风,问:“你这又是从哪打听到金条跟珠宝大盗的。”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记者跟你们警察的工作性质很像,除了调查跟追踪外,还需要准确的推理判断……”
    “请说重点。”
    “重点就是最近出的几件案子都跟当年的珠宝案有关,虽然这部分警方没提到,但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能查得到,比如那个保安啊,或是王富啊,或是赵有福啊,他们之间彼此都是有关系的……”
    赵有福的事昨天才发生,苏扬今天就知道了,看来这也是只狡猾的狐狸,不过甘凤池挺佩服他的调查能力的,问:“那王富呢?你怎么知道王富跟侯二有关?”
    “侯二?”
    苏扬皱起了眉头,看到他的反应,甘凤池后悔得差点把舌头咬下来——为什么要乱说话?叫你嘴贱叫你嘴贱,苏扬上来了兴趣,追着问:“你说的侯二不就是传说中的珠宝大盗之一嘛,这又关他什么事?难道你们抓到他了?”
    “既然你不知道侯二的事,那怎么肯定王富跟珠宝案有关?”
    “我可没说王富跟珠宝案有关,我是说王富跟几个出事的人有关系,他以前跟小三有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和孙远航的小儿子刚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你等等,你说的孙远航是是不是张皓的继父,那个珠宝店老板?”
    “不是他还是谁?”
    甘凤池心想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层关系,这么重要的线索他们居然没发现。
    苏扬察言观色,说:“不能怪你们没注意到,王富特意喜新厌旧,身边的小三一个接一个的换,这个都是多年前的了,拿了他一大笔钱就跟他断绝关系了,我还是碰巧从跑名人八卦的同事那儿听说的,你们查的都是大案子,对有钱人的风流韵事肯定不感兴趣的。”
    不不不,他们现在完全没头绪,一点线索对他们来说都是新希望,肩膀被拍了拍,苏扬问他,“老实说,孙远航是不是珠宝大盗的合伙人?”
    “不知道。”
    “真的?”
    “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好了好了,八卦说完,你赶紧走吧,要是被别人看到,你就麻烦了。”
    甘凤池心里有事,他推开车门把苏扬撵了下去,苏扬还不甘心离开,又转头说:“保持联络哈,我有新消息马上通知你,到时案子破了,别忘了让我做独家报道。”
    后院门那边传来脚步声,这次不用甘凤池赶,苏扬就主动跑掉了,等他离开,甘凤池回到院子里,现场调查差不多都结束了,白骨也被运走了,冯震在做收尾工作,看到他,说:“你们科长先回去了,让我告诉你去医院复诊,把头治好了再回局里。”
    “他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你认为他就算发现了会跟我说吗?”
    冯震冲他笑,甘凤池也笑了,改问:“那你们发现什么了?”
    “暂时没有,多年前埋的尸首了,可没那么容易就查清楚的,”冯震将车钥匙丢给他,“萧科坐别的车走了,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甘凤池接了钥匙,从王家别墅出来,外面围的人更多了,除了记者外,还有好多看热闹的人,还好这次封锁得比较快,让他们没机会拍视频上传网络。看到他出来,有人立刻将镜头对准他,甘凤池早有准备,低下头一溜小跑上了车,开车离开。
    路上他打电话给萧兰草,说了从苏扬那里听到的消息,萧兰草说这是条重要线索,交代老白深入调查,又问他,“精神头不足啊,你是没睡好还是在苏扬那吃亏了?”
    甘凤池把跟苏扬的对话说了,感觉到他的懊恼,萧兰草笑了,“他在这行混很久了,是个老油条,你多被骗几次就习惯了。”
    “属下被骗了你还笑,你是我们的科长吗?”
    “经验是跌跟头跌出来的,这比别人提醒你要好记多了,先去医院,确定没事了再过来。”
    “是。”
    最近甘凤池被上司训练得都没脾气了,照他说的乖乖开车去了医院——除了看头上的伤外还顺便看看手掌,平时不做粗活,铲了那么久的土,两只手上都磨出水泡了,有些地方破了,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现在是秋天,果然是多事之秋啊。
    第七章 引蛇出洞

    甘凤池因为擅自离开医院,被医生好一顿教训,幸好复诊顺利,手掌上擦了药,头上的伤也没大事,医生重新给他上了药换了纱布,又开了药,让他自己定时敷药,还开玩笑说不用再来医院了,反正来了他也会跑。
    甘凤池从医院出来,往局里赶,半路经过孙远航的店,老远就看到珠宝店上方的大招牌,他心一动,临时改主意把车拐进了珠宝店的停车场。
    店面颇大,大门上方还拉着标语,写着限量大酬宾,优惠期间所有商品均七折,这标语太有诱惑力了,所以停车场满满的,甘凤池转了两圈才找到空位,他刚把车停好,魏正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问:“你怎么来珠宝店了?”
    甘凤池看看周围,没看到魏正义,问:“你也在?”
    “嗯,跟着孙远航过来的,他每天都会带他老婆来坐镇一至两小时。”
    “有什么发现吗?”
    “有,他们夫妻简直形影不离,每天两点一线,工作完后孙远航就陪老婆逛逛街跳跳舞散散步。”
    “二十四孝老公?”
    “要我说他是在监视他老婆,不想他老婆跟外人单独接触,别说我了,你怎么样?科长说你伤得不轻,有病得赶紧治,别拖。”
    “没事,我刚从医院过来,医生说我的头硬的可以去撞钟了,我进去瞅瞅,要是遇到他们夫妻,就说是来买首饰的。”
    “连女朋友都没有还买首饰?”
    “没女朋友我还没有妈吗?”
    甘凤池义正词严地说完,下车走进了珠宝店,店里客人不少,几乎都围在打折区,甘凤池看了一圈,没看到孙远航夫妇,他还要再找,店员走过来询问他想买什么样的首饰,甘凤池什么首饰都不想买,但他又不能说我是警察,是来调查你们老板的,呃了一声说:“项链吧,或者手链也行……纯金的那种。”
    “先生是要买给女朋友的吧,我们店现在正是打折优惠期,机会难得,千万不要错过喔。”
    店员对他那奇怪的包扎发型视而不见,堆起服务性微笑,把甘凤池带到精品区,向他推荐了几款手链跟项链,甘凤池要了两款,拿在手里摆弄着,说:“你们这儿生意不错啊。”
    “是的,我们在这里经营有十年了,口碑很好的,像您看的这款手链是我们特聘的设计师设计的,都是限量款,又是足金的,很适合年轻的女孩子佩戴,您送给您女朋友的话,她一定很开心。”
    看了眼价格标签,甘凤池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开心,“你们老板真会做生意,那个是你们老板吗?”
    他随手指了指远处一个上岁数的男人,店员抿嘴笑道:“不是的,我们老板在里面办公室,他要年轻得多。”
    “那老板娘一定也很漂亮吧?”
    “是啊,他们很恩爱的,每天都同进同出,老板常说幸福是要与大家分享的,先生您在这里购买的不仅是商品,还有幸福。”
    还真能胡诌八扯,甘凤池附和着说:“那他们一家四口一定很幸福。”
    “是三口,他们的儿子也是个小帅哥。”
    “帅哥也经常过来?”
    “没有,我只看过他们的全家福,”问得太多了,店员开始疑惑了,说:“你好像对老板的家人感兴趣啊。”
    “是你说分享幸福的嘛,我快跟女朋友结婚了,就想多了解下幸福的定义,”他怕店员怀疑,选了她推荐的那款手链,让她调整长度,随口问:“你在这里做很久了?”
    “我还算是新人,老板说年轻人有活力,这也是幸福的源泉。”
    听着店员的话,甘凤池又重新看了一圈店里,除了店长外,店员都是年轻人,服务态度很好,但灵活性跟应变能力不足,所以没多久就有不少客人离开了。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甘凤池往洗手间走,半路趁大家不留意,他推开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门走进去,里面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对话声,甘凤池放轻脚步靠近,就听徐凤有声无气地说:“以后别让我陪你来了行吗?小皓都这样了,我真没这个心思。”
    “你想多了,我是想让你多出来走动走动,心情会放松。”
    “可是……”
    “你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伤心他能活过来吗?这段时间小昱每天都回来陪你,就是怕你想不开,看他多孝顺啊。”
    甘凤池看过孙远航的家庭关系,小昱就是他们夫妻生的孩子,那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富家子,他觉得孙远航的安慰太假惺惺了,张昱整天往家里跑的目的只是想跟父母要钱花。
    偏偏徐凤还真信了,说:“是啊,还好小昱听话,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皓以前也很乖的,要不是她爸……都怪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导致他对谁都不信任。”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你再等一会儿,我先把这些工作做完,我们就回去。”
    甘凤池又往前走近一些,听到敲键盘的声音,还伴随着徐凤的长吁短叹,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小皓说以前那件珠宝案,你是帮凶,是你把珠宝店的内部资料提供给罪犯的……是真的吗?”
    “你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他是因为目睹了血案受到刺激,才会精神出问题,陷入被害妄想,你说正常人会突然辞掉工作去当保安吗?”
    房间里传来啜泣声,徐远航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过火了,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我陪你出去转转。”
    “那你的工作……”
    “不急,回头再说。”
    听他们要出来,甘凤池急忙离开,他刚推门出去,店长就迎面走过来,看到他,一脸的惊讶,甘凤池堆起笑,“走错了,洗手间……洗手间……”
    他跑去洗手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转去精品区,就见孙远航带着徐凤走到了珠宝店门口,徐凤为了掩饰哭过戴了墨镜,店员向他们问好,她还微笑回应,孙远航的手搭在她腰间,陪她走出去,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简直就是人人羡慕的一对。
    “世界欠你们一个奥斯卡。”
    甘凤池感叹着回到柜台前,店员已经把金手链调节好了,等他确认后,又取来附言小卡片跟一管细圆珠笔,甘凤池拿起笔,笔上有个按钮,按住它,顶端发出荧蓝色的光芒,他问:“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专用隐形笔,您写下对女朋友想说的话,既保护了隐私,又增添了情趣,您女朋友一定很开心。”
    甘凤池脑海里浮现出林紫言的脸庞,觉得像她们这些整天进出鉴证科的女警,大概对这种连小科技都算不上的情趣完全没想法。
    不过他要谢谢店员的体贴,否则他的谎言就穿帮了,用隐形笔在卡片上写了几行感谢母亲的话,写完后,店员将卡片跟隐形笔跟手链一起包装起来,甘凤池写了家里的地址,请店员快递过去。
    付钱的时候他有点肉痛,虽然最后珠宝店还给了好多小赠品,但都是很便宜的小玩意儿,还附赠了替换笔芯,甘凤池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都塞进了包里,笔芯太细,他随手插进了笔记本的夹层,心想还好此行算是有收获,否则他真要哭了,毕竟工资也不高,要是没有信用卡,他大概要跟科长一样去喝西北风了。
    所以,信用卡绝对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甘凤池回到冷案科,办公室里只有老白一个人,他桌上又多了台电脑,看来是跟罪犯耗上了,彩票是什么?甘凤池已经没看到它们很久了。
    “听正义说你们在珠宝店碰到了。”
    他一进去老白就问,甘凤池把他听到的看到的说了一遍,问:“科长呢?他在休息?”
    “怎么可能?咱们科长最爱的事就是查案,一有案子,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星期不睡觉都没问题,”老白盯着电脑,说:“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先听比较好的好消息。”
    “比较好的那个就是王茹云雇的杀手抓到了,正在审着呢,科长也去看情况了。”
    “太好了,问出什么没?”
    “那家伙根本不是什么职业杀手,就是个无赖,听说王茹云想买凶杀人,他就想咬牙赚一笔横财,没想到定金到手后他又没胆了,拿着钱跑去花天酒地,警察抓到他的时候他还醉醺醺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是说杀王富的那伙人跟王茹云没关系了?”
    “只能说王富不是无赖杀的,可谁敢保证王茹云有没有另外请别的杀手呢,不过有了无赖的供词,我们就可以正式逮捕王茹云,让她老实交代了。”
    案子有新进展了,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甘凤池问:“那第二个好消息呢?”
    老白手一指移动白板,上面贴着一张人物画像,“小菁的案子有进展了,刑侦科的人在学校问了一圈,总算问到了点情报,推小菁的男人在逃跑时撞到了其他学生,那个学生虽然没看清罪犯的长相,但提供了他的衣着特征。”
    甘凤池走过去拿起图像,那是鉴证科同事根据证人提供的线索做的模拟画像,画像里的人体型削瘦,穿着深色格子衣服,头上戴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唯一的特征是棒球帽上的NY标志跟黑粗框眼镜。
    “这……”看到画像,甘凤池立刻想到在粥铺跟陈谧发生冲突的电脑男,老白看到他的反应,跑过来,问:“怎么了?”
    “待我好好想想。”
    甘凤池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当时只是随便瞟了一眼,但男人的体型衣着跟画像里的一样,尤其是这个棒球帽,如果那个人真是罪犯的话,那就太可怕了,说明他伪装隐藏在他们身边偷偷观察,再趁他们不备的时候进行袭击,甘凤池背后渗出了冷汗,看看老白,说:“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在哪!?”
    “等我,我去弄录像。”
    甘凤池从警察局跑出来,一路跑到隔壁的粥铺,不是用餐时间,里面几乎没客人,两个店员在柜台那边聊天,他看了一圈,很可惜,陈谧不在。
    他过去亮出自己的证件跟模拟图像,询问跟陈谧有争执的那个人,问他是不是常来,其中一名店员当时也在,说好像有印象,不过今天他没有来,甘凤池看看打扫整洁的店面,遗憾地想过了这么久,现在就算想提取指纹也不可能了,只好跟店长要监控录像。
    店长把光盘给了甘凤池,甘凤池留下自己的手机号,交代说如果这个人再来的话,想办法拖住他,再打电话给自己。他回到局里,他经过刑侦科,刚好一个男人被押了出来,他长得膀大腰圆,眼神彪悍,身上带着很浓的酒气。
    萧兰草跟叶长鸿随后走出来,甘凤池问:“那人就是富婆雇佣的杀手?他都交代了?”
    “老叶出马,还有什么犯人是审不出来的,”萧兰草笑眯眯地说:“都交代了,他除了接了一大笔定金外什么都没做,最多告他个诈骗。”
    “那王茹云呢,她没有同时委托其他人行凶?”
    “没有,她只有委托那一个,目前看来她没有说谎,所以应该是有人杀了王富,刚好遂了她的心愿。”
    也就是说王茹云这边的线索也断了,甘凤池有些遗憾,萧兰草的目光掠过他手里的光盘,问:“看你这样子,是有线索了?”
    “还不知道线索对不对,要看过录像才知道。”
    甘凤池说了他的发现,叶长鸿本来要回办公室,临时又转过身,说:“就在这里放好了,大家一起看比较快。”
    “啊!这么配合!?”
    同事的态度转变太大,甘凤池很惊讶,怀疑他的头是不是也被撞了。
    “这不是配合,是一切以查案为重。”
    叶长鸿回了他一个冷漠脸,进了办公室,萧兰草不以为意,跟着走进去,甘凤池小声问他,“你说他们科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傲娇啊。”
    “什么是傲娇?”
    面对萧兰草疑惑的表情,甘凤池不说话了,觉得他家科长除了长相非常二次元外,他跟二次元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长鸿把拿到的录像分别给了大家,几个人分工查看,甘凤池学着萧兰草的样子把视频调快,看了一个多小时,眼睛都快流泪了,画面才出现了类似棒球帽男人的身影。
    他调成正常速度让大家看,男人的穿着跟他见到的时候不同,但帽子一样,帽檐压得很低,体型削瘦,进了粥铺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几杯饮料开始玩电脑,他有点溜肩,一条腿不太方便,坐的位置也很微妙,摄像头只拍到了他低头的样子,连侧脸都没拍到。
    “这应该就是绊到陈谧的那个人。”
    萧兰草调出陈谧跟客人争吵的视频,镜头角度的关系,也只拍到了客人的侧脸,萧兰草将两个画面并列到一起放大,从侧边的体型跟打扮来看,他们是同一个人。
    “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视频。”
    大家又一起找了很久,找到了两段男人出现的视频,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除了最后一次,男人每次去店铺都是杨菁在的时间段,还是杨菁帮他送餐的,这不可能都是巧合,他特意接近杨菁的可能性很高,看完视频,甘凤池小声说:“如果老白知道这事,一定会撕了这家伙。”
    叶长鸿让司徒把相关视频录像拿去鉴证科,说:“让他们看看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把画面弄得更清晰点,再对比下模拟头像,看他们的吻合度有多大。”
    司徒拿着资料跑出去了,叶长鸿又让两名同事扮成客人去粥铺监视,看嫌疑人会不会再出现。
    甘凤池听他交代任务,又看看萧兰草,萧兰草的表情难得的严肃,说:“对方是有目的的接近。”
    “推杨菁下楼的男人腿正常,所以这个电脑男的腿有问题可能是他装出来的。”
    “有可能。”
    “那杨菁岂不是很危险?老白以前负责捉捕珠宝大盗,现在他们在一个个地实施报复,先是杀了王富,接着又盯上杨菁……我们要不要多派人去保护她?”
    萧兰草不语,看向叶长鸿,叶长鸿说:“科长开会去了,等他回来我就跟他汇报这件事。”
    “那要赶紧的啊,万一耽搁了,凶手再对付杨菁就糟了。”
    “我知道,这事我比你更急。”
    叶长鸿没好气地说,甘凤池想再提醒,萧兰草给他使了眼色,离开刑侦科去楼上,又给林紫言打电话,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让她小心,不要让奇怪的人接近杨菁,林紫言答应了,说自己会寸步不离的,如果发现问题马上跟他汇报。
    萧兰草结束通话,见甘凤池在旁边一脸的紧张,他说:“别把紫言看得那么弱,而且医院还有其他警察在暗中保护杨菁,不会有事的。”
    “可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啊,说不定还有枪。”
    “那又怎样?担心能解决问题吗?现在最重要的找到线索抓到他们。”
    两人回到冷案科,老白站在电脑前双手叉腰满脸的愤慨,甘凤池一惊,跑过去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呃……”
    甘凤池看看跟在后面的科长,没敢接话。
    老白探身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将电脑画面传去对面的电视大屏幕上,说:“娘了个XX的,敢直接来挑衅老子,不手撕了他我就不姓白!”
    甘凤池进来冷案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老白说脏话,可见他现在有多生气。
    他转头看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封邮件——
    好久不见,听说你被降职了,十八年前没抓到我,今天你同样抓不到,哈哈!
    你女儿挺漂亮的,要小心点!
    “这是……”
    “是珠宝大盗传来的,干他X,用了国外的服务器,溜得比兔子还快,没追到。”
    “他们特意来邮件挑衅你?”
    甘凤池提高了声音,老白抬头瞪他,“可不就是嘛,十几年没见,他的黑客技术也提高了,当年要不是他搞鬼,我就追踪到他们了!”
    听了老白的话,甘凤池确定了——当年珠宝大盗会顺利逃掉不是因为老白放水,而是那帮家伙太狡猾并且擅长用电脑。
    萧兰草表情严肃,问了老白来邮件的时间跟他追踪的情况,接着打电话给刑侦科,萧燃刚好回来,让老白将邮件转过去,他这边统一部署。
    趁着两位科长通电话,甘凤池把自己的发现跟老白讲了,老白一听就急了,要去粥铺,甘凤池慌忙拦住他,说:“那边已经有人暗中监视了,你去也没用,而且对方认识你,敌暗我明,你过去只会打乱萧燃科长的计划。”
    老白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只好忍住了,说:“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逃掉!”
    “肯定的,咱们科都是精英,齐心合力,难道还抓不住个偷珠宝的家伙吗,对吧?”甘凤池安慰完,就见萧兰草看过来,他问:“我说错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这次凤梨仔你做事冷静多了。”
    “嘿嘿,那还不是科长调教有方。”
    “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说正事,别墅尸骨的身份已经确定是侯二了,还有,十八年前珠宝案发生时,王富在国外打工,他是珠宝案发生一年后才回国的,那个年代流行出去淘金,所以他突然暴富,投资购买房产等行为没人怀疑,这部分王茹云也不知道,她说她只管花钱,赚钱方面都是王富的事。”
    老白调侃道:“挺像富婆会说的话。”
    甘凤池说:“王富那时候肯定是赚钱了,但更多的钱是从侯二那儿弄来的吧?侯二是珠宝案中唯一被锁定的嫌疑犯,他分赃后就四处逃窜,最后来王富这儿求助,却没想到王富杀了他,吞了他盗来的珠宝,于是一夜暴富。”
    “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合理的解释。”
    萧兰草拿起笔,走到白板前把相关人员名字都写了下来——侯二、王富、张皓、赵有福、孙远航、杀王富的凶手1、凶手2、X。
    他用线将人名连到一起,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王富不是珠宝大盗,赵有福跟侯二是,剩下的人中假设凶手1跟凶手2也是的话,那么就多出了一个杀死张皓跟赵有福的X。”
    “会不会X就是两个凶手中冷静的那一个?这样人数就刚好吻合。”
    “这两个凶手的作案手法虽然完全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下手非常直接,而X则是隐秘的,他绝对不是1跟2。”
    “珠宝案中入室抢劫的是三人——领头的、负责开锁的、负责装运的、而开车接应的人我们靠推测判断是一个人,或许当时在车上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那珠宝大盗的人数就不是四个,而是五个。”
    老白挠挠头,问:“开车需要两个人吗?”
    “开车不需要,但设置障碍引导警察做出错误判断就需要了,比如精通电脑的人,”萧兰草又在白板上画下别墅墙壁上的图符,说:“很多暴徒在团体作案时为了表示齐心,都会歃血为盟,这个标记像不像是插在香炉里的香?”
    “这是说香都拔掉了,就剩下最后两根?”
    甘凤池的话刚说完,萧兰草的电脑就响了起来,他走过去看了看,笑着抬起头。
    “现在有线索了。”
    原来老白之前向各监狱调取的出狱人员名单终于都到齐了,萧兰草将名单列印下来交给他们,名单总共有一百多人,他们三人分别检查筛选,排除年龄跟在珠宝案的案发时间不在当地的人之外,剩下十八个人,甘凤池把六个人排一行,总共排了三行,对比着看。
    大家都是一律的小平头,乍看去长得都差不多,要说哪个更像棒球帽电脑男,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他把手交叉抱在胸前,来回打量着名单。
    “都有嫌疑,哪个最有可能?”
    这里面有三个是珠宝案后没多久就被抓进去,近期才出狱的,老白把三份名单挑出来,说:“我先查查他们。”
    萧兰草继续盯着桌上的名单看,半晌说:“凤梨仔,你查下这些人哪些是有兄弟的?”
    甘凤池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没多问,跑去电脑前调出他们的资料进行对比,最后找出十二个,都是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他确认好后,萧兰草又让他调查这些兄弟是否有前科,最后查出只有一个是有前科的,现在还在服刑中。
    老白那边也查完了,结果不如人意,他没查到三个人与珠宝案有直接的联系,抓着头发趴在桌上呻吟道:“这不可能啊,假如不是一直服刑没出来的话,他们早就该找赵有福等人报复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那倒不一定,也许是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才发现的。”
    “不可能,如果他连这个脑子都没有,当初就不会甩掉我们的追踪逃走了。”
    “团队做事除了需要协调性外,还有一条重要的是取长补短,会统筹安排的未必会电脑,会电脑的不一定武力值高……”甘凤池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过来,问萧兰草,“科长,你让我找罪犯的兄弟,是不是怀疑其中两人是兄弟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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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2-14 18:14:51  更:2021-12-14 18:2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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