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龙级.首发）东野圭吾式七宗罪——致敬东野创作史的7个故事[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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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龙级.首发）东野圭吾式七宗罪——致敬东野创作史的7个故事[第16页]

作者:葵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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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娃什么时候睡着，先更为快，倒计时

书接前文

    第一章医院的清洁工

    1

    “有人吗？”
    卢春霞靠在刷了绿色油漆的木门旁，斜着身子发问。现在还不到早上6点，虽然明知道这个时间不会有人，但她还是会问一句。
    等了十秒钟，春霞又问了一遍：“有人吗？”再次确认后，她拿起门背后的拖把，走进男厕所。

厕所南面的墙上开了一个鸡窝大小的四方洞，清晨的阳光像一条斜伸进来的水泥柱子，安静地插在白色方方的瓷砖地板上。医院门诊的开门时间是7点半，保洁工作要在7点钟之前完成。春霞的同事们大多6点半上班，春霞会提前。当然，今天提前得更多一些。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春霞她妈从小就这么和她说。能说出这句话让这个农村妇女觉得自己很有见识，所以春霞也把这句话记得很牢。春霞在19岁那年走出了大山沟，而村子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做到，她和她妈都认为，这印证了这句格言的正确性。

春霞把清洁剂倒在地上，把地板和尿槽里里外外刷了一遍。平时她就干得很认真，今天则更加卖力。然后，她推开独立隔间的门，开始逐间清洗。隔间里用的是抽水马桶，在到医院工作之前，春霞从来没有见过抽水马桶。自己工作的地方，厕所隔间有门，而且有抽水马桶，这一点让春霞倍增自豪。那时候，只有高级饭店和医院的厕所里会配备抽水马桶，春霞觉得这是一种文明的标志。虽然城里医院的收费很吓人，但是考虑到相对应的服务，就会明白高收费也有其合理之处。
清洗到最后一个隔间时，春霞看到那只抽水马桶的座圈收了起来。春霞每天清扫厕所发现一件事，厕所的马桶座圈总是放下的。人们在使用马桶时会把座圈放下来，但大多数人用完以后都没有收回去的习惯。她觉得，上完厕所会把抽水马桶的座圈收起来的人，素质一定更高。她心里立刻想到那个孩子。

    那对父子昨天来医院了吗？春霞回想着那个孩子微长的发根从帽子露出来的样子。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春霞转过头，看见林晚松和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男人出现在厕所门口。
    春霞连忙捡起拖把从隔间走出来，喊了一句“林主任”，然后垂手站在一旁。林晚松“嗯”了一声，眼睛没敢在她身上停留就滑到一边。春霞心里本来有点紧张，看到林晚松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这个头发微秃，一本正经的男人最不擅长演戏。看他的样子，倒像接受检查的是他。
    林晚松停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连忙侧身向身旁的男人说：“这是保洁科的小卢。”

    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象雄鸡一样伸长脖子，扫视了厕所一圈，脸上露出不温不火的笑容。
    “你到得很早呀。”
    春霞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她并不是嘴巴笨的人，但是她知道有些时候，不说话的效果要比说话更好。
    男人见春霞不说话，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春霞木讷地摇摇头，其实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医院工会刘大庆上个星期在员工大会上讲过话，那时候春霞也在场。虽然她不是正式员工，但林晚松安排了几个临时工参加，她是其中一个。刘说，人民医院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要从小事做起，哪怕是在打扫卫生这样的小事时，心里面都要牢牢记着这一点。这句话让春霞很受激励。
    刘笑了笑，没有自报家门就走了。春霞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回答得对不对，幸好林晚松跟着出去前，微微和她点了点头，这让她心里踏实很多。

昨天下班的时候，林晚松趁着没人，塞给她一张小纸条，告诉她今天早上刘会巡查医院的卫生情况。但是春霞没想到，刘会亲自到厕所里来，而且是这样一大早。她猜想林晚松也没料到。春霞很庆幸自己到得早，心里美滋滋的，她想这件事应该能给医院的领导留下好印象。
其实，春霞是被村子里一个中年汉子带到城里的。那个汉子年轻时和人民公社的领导闹矛盾，跑到城里当盲流，改革开放以后在地盘打工赚了些钱，娶了一个本地的老婆，生了一个胖头儿子，还搞到一套2居室的房子。后来，因为长期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加上饮食不干净，患上了慢性肝病，整个人又黄又瘦，做不了重活，老婆就带着儿子跟人跑了。男人身体稍好一些以后，不敢再奢想城里的姑娘，托人在老家找续弦。春霞年轻貌美，头发乌黑，尤其是胸脯长得好看，男人为此掏了1000元的礼金。

媒人做媒自然不会把全部情况都说出来，春霞到了城里才知道，自己的男人没有稳定的工作和医疗保险，所谓价值万元的商品房早就因为治病花钱而卖掉了。男人支付礼金时看上去很慷慨，其实那1000元是他这些年在城市打拼剩下的全部积蓄。春霞和他的男人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为了营生，每天早上她在村口卖油条，其他时间在家里做串珠子一类的零活。他老公刚开始会帮忙卖油条，后来他推说自己的脸色不好会影响生意，就不再早起。他老公觉得这个用一辈子积蓄换回来的老婆，必须物尽其用，所以每天晚上在床上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其实他的愿望很朴素，他曾经有过一个老婆和一个儿子，后来丢失了，他只是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重新要回来。他用虚弱无力的身体折腾了几年，终于让春霞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为此他狂喜不已，戒掉多年的酒瘾也回来了。他接连喝了几天的酒，因为吐血被送进医院。开始以为是肝炎复发，后来发现已经发展成癌症。既不幸又幸运的是，病情发展得很快，他没有看到自己第二个儿子的脸，就在病床上咽了气。

    男人死了以后，春霞独力抚养儿子，更早的起来卖油条。但随着城市管理越来越严格，她的油条摊经常受到驱赶，生活很不容易。春霞还年轻，也有人给她介绍对象。最初她提不起兴趣，后来考虑到儿子的人生，开始和一些男人见面。儿子3岁那年，她差点答应和一个老乡介绍的男人结婚，但她随即发现那个男人有赌博的恶习，立刻断绝了和对方的联系。这件事以后，她向给她介绍对象的人提出了明确的择偶条件: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而且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医疗保险。她死去的男人虽然只在医院里住了半年，但花钱的速度让她印象深刻。
    可能是因为她提条件时的表情过于严肃，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大幅减少。她自己也对媒人婆没有好印象，这事就几年几年地搁置下来。春霞渐渐想，如果找一个有可靠的男人很难，那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可靠起来。有一天，她带儿子去医院打预防针，看到墙上贴着招聘后勤人员的告示，她试着去应聘当保洁员，结果就录取了。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春霞很珍惜这个机会。一方面稳定的收入让人有安全感，另一方面，她心中对医院有一种敬畏又向往的感情。她没有文化，只是单纯觉得在那里工作，意味着某种人生上升的可能性。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春霞会想无论有没有虫子，自己都只能当那只早起的鸟儿。她已经31岁了，儿子也已经8岁，还在大山里的妈妈则是50岁，她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努力。

    清洁工作结束后，春霞和几个工友坐在楼梯间里休息，刘穗玲从后面走进来，春霞和几个工友立刻站起身。刘穗玲冷冷说：“怎么都在这里？”她穿着白色的工服，领子和袖口有一圈红线，看着和护士服有点像，而且要比春霞她们的绿色工服布料好。
    “我说几次了，楼梯是用来走路而不是坐的地方。如果有病人经过看到，影响很不好。”
    春霞心里想，医院已经装上电梯了，一般人都会选择坐电梯。而且，提议把临时工的休息室改造成储物房的，就是刘穗玲本人。她是保洁科的老人，又是正式员工，总是通过各种方式彰显自己和临时工的区别。

    尽管心里有想法，但大家都不说话，低着头走出楼梯间。刘穗玲向春霞招了招手，后者只好停下脚步。等其他人走开，刘穗玲瞪着春霞说：“这个月清洁剂的损耗量又超标了，库房要我们注意，你是不是又往地上乱泼乱洒了？”
    春霞不说话。
    刘穗玲可能觉得话没说透，补充道：“你以为拼命倒清洁剂，就能在卫生检查里得到表扬吗？你未免把工作想得太简单了，小心适得其反。”
    春霞其实不大懂“适得其反”这个词的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玲姐，我知道了。”
    春霞转身想走，但是刘穗玲喊了她一声。
    “稍等一下。”

    “玲姐，还有事吗？”
    “你儿子多大了？”
    春霞抬头，看见刘穗玲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她不明白那个笑容的意思，只好低声作答：“8岁了。”
    “孩子身体挺好？”
    “好啊……”
    刘穗玲带着一种优胜者的表情。
    “你得多注意，我听说肝病是会遗传的。”

第一章第1节完

各位亲，葵田谷已倒在路边。没来及回复大家，实在抱歉～等我喘会，一一回复～

亲们，今晚开更！

抱着电脑，这会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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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星期六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卢春霞擦完窗户后停下手，看到那对父子从医院正门走了进来。
    父亲照例走在前面，努力做出昂首阔步的样子。儿子低头跟在父亲身后，每当前面出现障碍物的时候，他就伸手抓父亲的衣服。有时，他父亲会粗暴地拨开他的手。但是当这个父亲和别人碰在一起的时候，这件事就顾不过来。

春霞之所以对这对父子有印象，就是因为那个父亲有一次把她撞了。当时她正在走廊拖地，那个人几乎把她和旁边的水桶都撞翻。春霞站直身，看到那个人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那个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穿着学校发的运动服，戴着灰色的布帽子，直勾勾地看着春霞。他的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淤青，但是眼神里有一种倔强。春霞连忙说没事没事，那孩子低了低头，然后扶着他父亲离开，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后来春霞听别人说，那个孩子是个哑巴，到医房拿药时也只能用手势比划。

每个周六的下午，那对父子都来医院做检查。父亲姓秦，是一个外来务工人员，独身一人带着孩子生活，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睛像蒙了一层纱帐，渐渐变得看不清。这件事他没和工厂的老板说，结果逞强的性格害了他，一次工厂突然开广播，他的两只手就被卷进了高压车床里，虽然十个指头保住了，但是从此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这些事情，春霞都是听工友张玉华说的。本来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个残疾的外来工，但是有一件事成了清洁工们的谈资。

    “那个人上厕所时，要他儿子帮他脱裤子。而且我在门口等了很久，他们才完事出来。我估计他是拉不出来。”
    一个清洁工在洗厕所时碰巧看到了这一幕，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用滑腻腻的声音告诉工友们。
    “真是够可怜的。”她补充道。闻言，大家都叹息说是。
    玉华突然“扑嗤”笑了一声，大家都看她。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其他人起哄，她才笑嘻嘻开口：“你们说他怎么解决需要呢？”

    “什么需要？”
    “哎呀，那个需要呀。他没有老婆，而且手又不灵光……”玉华做了一个手势。
    大家震惊地瞪着她。
    “张玉华你厉害呀！”
    大家都笑成一团。有个工友说：“我知道现在有些地方有搞按摩的。”

    “按摩？那种按摩？”
    “嗯，城中村的巷子里都有。我听人说只要20块钱，直挺挺往床上一躺，什么需要都解决了。”
    几个工友都感到脸红，连连呸了几声，然后又呵呵地笑起来。
    春霞也跟着她们笑，但是其实心里不大舒服。她从那时候起打定了主意，以后到厕所打扫之前，要先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直接闯进去的行为很不礼貌，还会给别人带来困扰。而且，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怀疑。

    到了5点钟，春霞刚好又看到那对父子从医院离开。和往常一样，他们离开之前会上一趟厕所。春霞在意那件事，所以在他们走了以后，进厕所看了一眼。果然，在一个隔间里，抽水马桶的座圈是掀起来的。
    春霞心里暗暗叹息，又想起从那个孩子帽子后面露出来的短发。
    下班以后，春霞看大家都走了，就去办公室找林晚松。林晚松正在整理文件，看到春霞来了很高兴，但是又有点紧张。
    “你吃饭了吗？我们到外面吃饭好不好？”

    那个前额光亮的男人站起来，有点局促地笑笑说。
    两人离开医院，走到人不多的路上，林晚松的神情就放松下来。他问春霞：“要不要把小宇接出来一起吃饭？”
    小宇是春霞8岁的儿子，林晚松这么说，是担心春霞会为和自己吃饭的事感到为难。
    春霞说：“不要紧，那孩子今天参加学校的活动，我晚一些再去接他。”
    林晚松点点头，过了一会，他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小宇他，挺好吧……”
    “挺好的呀，怎么了？”

    “没什么。”林送晚摇摇头。
    春霞很早就知道林晚松对自己抱有好感，但她不确定这份好感来自何方。林晚松今年43岁，虽然离过一次婚，但人家是医院后勤部的主任，堂堂的科级干部，而自己则是一个上了年纪、没有文化的农村女人，而且带着一个小孩。林晚松说第一眼看到春霞就很喜欢她，这一点春霞是相信的。到医院应聘的时候，林晚松是面试官，春霞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很久。一开始，春霞觉得林晚松看上的是自己还略为保留的姿色，接近她也无非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但是林晚松很诚恳地对她说，他喜欢春霞的绝非外表，而是内在。
    “你有着比其他人更好的心。”他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强调，“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好。”
    在后面的交往中，林晚松也对春霞十分尊重和爱护，甚至谈到了结婚，这让春霞觉得十分感动。尽管如此，林晚松一直没有公开和春霞的关系。春霞能够理解林晚松的心情，虽然他口上说不介意，但是在现实中，两个人身份的悬殊不可能不成为障碍。如果林晚松真的娶了一个洗厕所的临时工当老婆，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不小心把女员工的肚子弄大了”一类的话来。所以，林晚松尽力在工作上帮助春霞，他希望春霞能够转正成为医院的正式员工，并且换一个岗位。林晚松是个老实人，谨小慎微，从避嫌的角度来说，这样做也要比两个人结了婚以后春霞再得到提拔的好。

    吃完晚饭，春霞要到学校接小宇，林晚松送她走一段。快到学校时，春霞对林晚松说：“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你的办公室旁边有个员工休息室，那里有厕所吧？”
    “嗯，是呀。”
    “那个休息室平时有人用吗？”
    林晚松笑笑说：“一般只有我用，怎么了？”
    “我……有时能不能借用一下？”

    “用来休息？”
    “不不，只是借用一下厕所。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是为什么呢？”
    “不是我自己用，我想让一些有需要的病人用。”
    “有需要的病人？”

    春霞连忙说：“你放心，我会把卫生做好的。”
    “不是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让病人到那里上厕所呢？”
    “就是有一些特殊的情况，病人不方便到公共厕所，可以让他们上单独的厕所。那个厕所也比较宽敞。”
    林晚松眼中透着惊讶，但没有继续追问，过了片刻，他反而叹了口气。
    “你呀，总是考虑别人，明明自己的事情都悬而未决。”
    “自己的事情？”

    林晚松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这是他心里不畅快时的小动作。
    “今年保洁科还是只有一个正式工的编制，虽然领导对你的工作很认可……”
    春霞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明白林晚松的意思，保洁科已经有刘穗玲这个正式工，如果不增加编制，自己自然没有机会转为正式员工了。
    林晚松说：“你再等等，我想让你调到仓管科。等下次征求意见的时候。”
    春霞苦笑了一下：“人家库房可能对我没什么好印象哦。”
    林晚松奇怪地问：“为什么呢？”

    “没什么。”春霞摇摇头，“你不用麻烦了，我觉得在保洁科挺好，刘不是说，哪怕是我们也能为人民服务吗？”春霞低头想了想，“我想我能帮上别人的忙……”
    林晚松定神望着这个农村女人一会儿，喃喃自语。
    “你真好，如果别人也知道你的好就好了。”

第一章第2节完

到家，开更拉

书接前文

    3

    星期六的下午，春霞看见那对父子从药房拿完药，向厕所走去的时候，她主动走上前，拍了拍那个戴帽子孩子的肩膀。
    “你们需要上厕所吗？”
    那个孩子吓了一跳，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慌张。他的脸庞这次不再带着淤青，看上去五官俊俏精致，但是比平时显得更清白。

    春霞觉得把人家吓到了，不好意思地笑：“别担心，阿姨带你们上厕所。”说完心里又觉得懊恼，因为自己这个说法还是很可疑。
    那孩子不解地看著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父亲瞪着不聚焦的眼睛向前看，粗声粗气开口：“怎么回事，谁挡路了？”
    春霞急中生智说：“那边的厕所在维修，请到这边来。”

    春霞在前面领路，把那对父子带到后勤部的休息室。那个房间本来是提供给员工休息的，但是也不知道是考虑欠周全还是故意为之，因为太靠近后勤主任的办公室，平时都没有人使用，结果就变成了领导的专属休息室。
    春霞指了指房间，在那个孩子耳边说：“厕所在里面，是单独的。”
    那个孩子疑惑的眼神渐渐变化，他说不出话，只能向春霞点头。然后又望了一下门。
    春霞微笑说：“别担心，你可以把门关上。”
    说完，她轻轻把房间的门带上。本来她想离开，但想了想，还是站在走廊上等待。过了挺久，她听到那个男孩打开门，扶着他的父亲慢慢走出来。经过春霞身边时，男孩再次向她点头，嘴角露出笑容。

    春霞也笑起来，她轻声对那孩子说：“你们以后也可以用这个厕所，平时没有人。”
    那孩子向她深深低头。
    看着那对父子走远，春霞心里对能够帮助到别人感到骄傲。她想如果林晚松看到这一幕，一定也会很高兴。她走近林晚松的办公室，但发现林晚松不在。

春霞从走廊走出来，周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她原地站着，手里拿着打扫厕所用的地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到有点失落。

    4

    春霞从休息室走出来时，和工友张玉华碰了个正着。玉华像一只惊奇的兔子睁大了眼睛，她不由分说把把春霞拉到楼梯间，用神秘而责怪的声音说话。
    “哎呀，别人说我还不相信。”
    春霞问：“什么不相信？”

    “难怪刘穗玲最近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在说什么呀？”
    “很多人都看到你最近经常出入林晚松的休息室，你和林晚松是怎么回事？”
    春霞心跳加快，她尽量用镇定的语气说：“就是林主任安排我打扫卫生……”
    “但是门关着呀。”
    “什么？”

    “如果只是打扫卫生，为什么要关门呢？而且，以前林主任从来不用那个休息室。”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最近开始用吧。”
    玉华狐疑地盯着她的工友，突然说：“还有人看见你们在街上并肩走，你和林主任两个人。”
    春霞心里又跳了一下，口上说：“哦，就是下班刚好碰见了……”

    “你别装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霞心里很明白，在这个阶段，哪怕是对好朋友也不能乱说话。而且，虽然说是好朋友，但是对方到底抱着这么样的态度，春霞也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她坚持道：“真的只是碰见了，你说还能是怎么回事？”
    “真的吗？那个人不是对你有意思吧？”
    “你胡说什么，林主任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

    玉华上下盯了春霞好一会，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眼神里有失望，又有释然。她喃喃说了一句“我也觉得不可能”。春霞听见了，她为自己没有把和林晚松的事情说出来感到庆幸。
    春霞开口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和领导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保持距离？”

    “我们当然相信你，但是保不准刘穗玲会怎么想。”
    春霞说：“她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怕她给你穿小鞋？清洁剂的事她告诉你了吧，但是你根本不知道她把你说成什么样。仓管那边以为你是小偷！”
    看到工友严肃的表情，春霞微微低头，说：“我知道了。”

    玉华笑了，“没事儿，有姐妹们在，不怕她。”她拉着春霞的手往回走。走到门口时，她又说：“对了，我们今年的体检报告出来了，但是刘穗玲还没给我们。”
    春霞讶道：“怎么在她那里？”
    “她以我们的班长自居呀，而且工会那边也乐得有人代收代领。”
    “那……家属的体验报告也在里面吗？”

“嗯，都在一起。”玉华点头，神情很欢快，“在医院上班就是这一点好，就算是临时工的家属也可以享受免费体检。小宇今年身体也好吧？”
蓦然，春霞心头的情绪变得强烈。

    快下班的时候，林晚松经过春霞的身边，给她递了一张纸条，让她下班等他一下。一下班，春霞就快步离开了医院。快到家的时候，有人在后面喊她，她回过头，看见林晚松追了上来。
    “怎么没等我？”林晚松微微喘气说。
    “林主任找我有事吗？”
    林晚松惊讶地看著她，问道：“你怎么了？”

    春霞摇摇头，“没什么？”
    “到前面说话好吗？”
    林晚松指了指转角的小巷。两人走到巷子里，四下没人，林晚松看着春霞的脸，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春霞叹了口气，看着林晚松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林晚松想了一下，寻找适合的词语，“我今天看到小宇的体检报告……”
    春霞打断他，“你怎么会看到的？”
    “呃，就是……”
    春霞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是不是刘穗玲给你看的？她怎么能这样做！”

    林晚松表情有些尴尬，解释道：“其实按照规定，主任可以看员工的体检报告……”
    “是的，你有权利看我的一切。”
    林晚松呆了一下，他看着春霞，但是春霞不看他。他只得无奈地摆手，“先不说这个，我看到小宇转氨酶的数字有点高……”
    “对，他的身体有问题，我也一样。”
    林晚松睁大眼睛，“真的吗？”
    春霞说：“当然是真的，我男人是得肝癌死的，他的孩子，他的老婆，早就全部被传染了。”

    林晚松细细看对方的神情，反而松了口气。他点头说：“原来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你以后别找我了，也别找小宇，我们会把你也传染的。我们很脏！”
    春霞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大，林晚松伫立不动。过了一会，春霞平静下来，她慢慢说：“对不起，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们不适合，我会给你添麻烦的。”
    林晚松摇摇头，“我这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小宇的情况，如果需要，最好来医院检查一下。”

    春霞说：“他没事，只是体检前一天感冒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先回去了。”
    林晚松忍不住抱住春霞，春霞想推开他，但是林晚松抱得很紧。春霞说：“你疯了，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林晚松说：“看见就看见了。你说你说的是真心话，我说的也是真心话。我想照顾你们两母子。”

    春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低声说：“我真的很脏，我是一个洗厕所的女人。”
    林晚松抱着春霞说：“我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是最好的。我一定会帮你换一份工作。”
    春霞心里既感动又难过，如果他不加后面一句话就好了。

第一章3-4节完

今天开更，已做好准备

可以了，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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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星期六的中午，林晚松和春霞说他下午要和刘一起出去开会。
    “什么会呢？”春霞问。她对林晚松和她说开会的事情感到奇怪。
    “省里的会，关于双休日的。以后我们一周可以休息两天了，星期六和星期天都不用上班。”林晚松看上去很高兴，他的样子就像一个急着和别人分享喜悦的孩子。

“那真好呀。”春霞也笑笑说，“不过我们搞卫生的还是得轮班吧，何况我们是临时工。”
听到这句话，林晚松有点尴尬，他说自己会努力为大家争取政策，然后对春霞说，下午开会的事情先不要和其他人说。春霞点头答应了。

    下午，春霞在医院楼顶的平台上休息了一会，然后走下楼，在楼梯间里碰见张玉华和其他工友。大家看到她，露出奇怪的神情，似乎她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
    玉华站起来问：“春霞你怎么在这里？你去哪了？”
    春霞说：“我去天台晒晒太阳，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说去给林主任打扫休息室吗？”
    “嗯，现在准备去。林主任下午出门了，不着急。”
    “林主任出门了？”
    “好像是。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
    玉华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其他人看上去也差不多。
    “怎么了？”春霞又问了一次。

    一个工友说：“刘穗玲带着刘婷和仓管科的小兰，到休息室去了。”
    春霞皱眉问：“去干什么？”别人不说话，她就望向张玉华。
    玉华用类似肚子疼的声音说:“因为休息室关着门，而且……你和林主任都见不到人。”
    春霞猜想玉华是把自己说去休息室打扫这件事告诉了刘穗玲。
    她冷冷说：“你们真无聊。”

    玉华说：“是刘穗玲她们无聊。”
    又有一个工友嘀咕：“可是为什么休息室会关门呢？”
    春霞呆了一下，发出“呀”的一声，脸色也变了。
    “糟糕，今天是星期六！”
    “什么星期六？”

    “你们才是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刘穗玲同样的气急败坏，她想挣脱中年男人的手，却没有成功。
    “你放开我！”
    “等，等一下，你不能走。”

    春霞看见那个戴帽子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两人身后。他像刚发过高烧，脸上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红色。
    刘穗玲用力推开中年男人，对方没有扶住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个孩子惊慌地去拉他父亲的手。
    春霞冲上前，制止说：“别这样，他们是病人！”
    刘穗玲愣了一下，春霞的出现让她更加狼狈。她看到周围的人在看她，大声抗辩道：“谁让他们到员工休息室的，而且，而且……”她耳根发红，说不下去。
    “是我让他们用的。”春霞挺起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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