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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我是一个女孩儿,算命的说我是阴命女人,死后要被男鬼玩弄……[第3页]

作者:雪小洛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看着老太太的那把桃木剑稍微犹豫了片刻,我不知道我是去拿这把桃木剑还是不该拿。

    老太太貌似很普通,很像一个骗子,不过,她说的我肚子里有个厉害的脏东西倒是事实,我昨晚就已经与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有了接触。

    埋汰老太太见我犹豫,走到我身边把桃木剑放在了我手里,然后拍了拍我的肩头,然后转身离开。

    管她有没有真本事,说的真假呢,只要见了刘奶奶什么都知道了,我拿着手里的桃木剑打量了一下,然后收了起来。

    只是,让我郁闷的是,等我转过身继续向树林里面走时,绣花鞋上面的蓝色光晕已经褪去了,再次变成了水绿色。

    奇怪了,两个男孩儿感应到了我在这里,若是他们和刘奶奶在一起,岂有不见我的道理?

    即便刘奶奶没有和两个男孩儿在一起,但以我对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了解,若是他们发觉了我在这里,肯定会立刻来找我。

    我又向旁边方向走了走,绣花鞋上的蓝色光晕依然没有再出现,一直都是水绿色的。刚刚激发出来的欣喜也瞬间泯灭。

    刘奶奶到底怎么了?那两个男孩儿到底怎么了?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为何不过来见我?

    难道,他们突然遇到了什么危险?
    乱七八糟的猜测从我心里油然而生,可我又想不明白。

    在树林的边缘停了片刻,确定袖珍绣花鞋沉寂成了水绿色后,我才无奈的叹气离开。

    而那位埋汰老太太也早已经没有了影子,我愈发的心情沉闷起来。幸好手里还有她给我的一把桃木剑,若不然,真如她所说我肚子里的那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晚上出来时,没有刘奶奶的守护我还真没有办法对付。

    不管怎样,我暂时只能依仗这把桃木剑了。

    顺着回家的路返回,依然有很长一段不好走的地方需要徒步,这来回的一折腾,身子更疲惫了,返回家我便累的不行,吃了一个馒头就躺在了床上睡觉。

    这一睡就是几个小时,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想到之前那个埋汰老太太说的话,我就不敢再睡了,对肚子里的那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忌惮起来。

    我拿出那个袖珍绣花鞋看了看,看到它依然是水绿色的之后,便打消了等刘奶奶返回家帮我的想法,而是把那个埋汰老太太给我的桃木剑提前放在了褥子下面,一旦肚子里的邪乎东西出来,我就按照老太太说的刺他。

    跟着刘奶奶生活了这么多年,而她又是专门做白事儿的,平时我也见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按照我的推断,我肚子里的这个邪乎东西肯定会在半夜的时候出来。
    然而,让我预料不及的是,肚子里的这个邪乎东西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安分,或许是他感觉自己很厉害吧,并不害怕人,不用顾及什么时间,他竟然在我还没有吃晚饭的时候就蠢蠢欲动起来。

    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的肚子里蠕动,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一股冰冷的气流就从我的肚子里钻了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他竟然是一个男人,个子挺高,稍微有些廋。

    因为他背对着我,我只能从他的衣着上判断,他应该和我是同龄人。

    虽然看他背影的轮廓与正常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我知道他决计不是人,他突兀的站在了我的跟前,吓的我往后躲了两步,直到靠在了床边为止。

    他虽然背对着我,但好像能感觉到我靠近了床边,说了一句话:“我很让你害怕么?”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不特么的废话么,大晚上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抚摸人家女孩子的腿,谁不害怕?不过,心里的责骂我没有说出来,而是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欺负我?”

    “欺负你?我只是在保护你。”没想到他竟然厚颜无耻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终于按耐不住,气愤的看着他:“你没有欺负我?那昨晚在道观里,你伸手摸我的腿,那不叫欺负叫什么?难道那样也叫保护我么?”

    他依然没有转身,仍然背对着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在保护你。”

    他的回答太让我难以信服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男人摸女人的大腿也叫保护女人,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荒唐了,傻子都知道男人摸女人的大腿有什么意图。

    我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废话,趁着他背对着我的时候,悄然的把手伸进了褥子里,把那把桃木剑慢慢的拿了出来。
    我准备按照埋汰老太太说的去做,用这把剑去刺他,我相信再厉害的鬼也会被桃木剑刺伤。

    然而,就在我手里握着桃木剑从这个男人的背后刺向他时,他好像是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双绣花鞋,反应强烈的向桌子旁边走去。

    绣花鞋是我的,不过,还没有完全做好,有一只鞋底还没有上线,那是刘奶奶放在那里的。

    不过,正是他这突然向桌边走去的举动,让我乱了方寸,心里一慌手里握着的桃木剑掉在了地上。

    他自然是听到了动静,然后向桃木剑看去。

    我心里怦然的跳动,更害怕了。

    他看着桃木剑稍微一愣,片刻后才开口:“你是想用这把剑从背后刺我么?”

    听到这个男人的话,我心里更慌乱了,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他缓缓的转过脸,看着我,然后走到我身边,把掉在地上的桃木剑从地上捡了起来。

    不过,我却不能看清楚他的面貌,他带着一个口罩,仅仅露出了两个让人不敢直视的深邃眼睛。

    最让我不解的是,他捡起地上的桃木剑时,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难道他不是鬼而是人?不,这绝不可能,人哪里有这么邪乎的,还能钻进我的肚子里去。

    兴许,是他的道行达到了一种很高的境界,才不惧怕桃木剑吧,我这样想。

    他拿着桃木剑站在我的跟前,递给我,语气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坏,而是与方才一样平静:“这把剑你先收起来,明天带我去见给你这把剑的那个神婆。”

    说完话,这个男人就再次消失在了房间里,当然,他还是钻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靠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把桃木剑,久久没有缓过神,脑子里一直浮现方才那个男人的影子。

    他明明知道我想用桃木剑刺他,可他为什么没有立即报复我?

    他明天要我带他去找那个埋汰老太太做什么?

    这件事儿绝对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他虽然表面上看似淡定,没有对我发火,但内心肯定在生气!

    我整个晚上几乎都是拿着那个袖珍绣花鞋躺在床上的,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看到上面的反应,看到蓝光的出现,从而见到刘奶奶和那两个男孩儿一块儿回来。

    然而,我越是寄望的事情反而越让我失望,直到天亮那个袖珍绣花鞋也没有任何动静,一直是水绿色的颜色。那两个男孩儿没有出现,刘奶奶更不会出现。

    我再次去了石头山,这一次的心情要比昨天还要沉重,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肚子里的这个邪乎东西有啥目的,会不会伤害我,我完全不知道。

    这天的天气并不好,阴气沉沉的,就像要下雨一样,如此也加剧了我心里的沉闷。

    走到石头山脚下时这种沉闷的心情更凝重起来,我走到昨天遇到埋汰老太太的地方环视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她。

    我又去了其它地方看了看,倒是遇到了几个与老太太一样招揽生意的人,满脸不真实的笑容,贪婪钱财的模样,不过,却没有看到老太太的影子。

    这下让我狐疑了,难道埋汰老太太知道我昨晚刺杀那个男人失败了?提前躲了起来?

    一想到老太太躲起来,我更发毛了,她这不是要害死我么?

    她果真是一个大骗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我气急败坏的从心里暗骂。

    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找个人问问了,既然石头山脚下这么多与埋汰老太太一样的“江湖骗子”,想毕他们应该相互认识,相互知底。我转过身向旁边人多的地方走去,有一个老头儿正在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看手相,我见这个老头儿长相还算慈善,至少要比其它几个算命的人看上去好很多,我便走到了他的身边。

    老头儿正在摆弄着那个妇女的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说着话,我心里清楚这是生意的事儿,不能被打扰,我便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等了一会儿。

    那个老头看完妇女的手相后,对我笑了笑:“姑娘,你也是要看手相吗?”

    “爷爷,我不看手相,我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一听我不是看手相,而是打听事情,老头儿笑着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变的不再和蔼,有了些不耐烦:“你不看手相,你从这里占着地儿做啥?岂不是把要看手相的人都阻挡在后面了!”

    他说这话自然就是因为我方才坐了他放在旁边的小凳子,那是他给心目中的“顾客”坐的。

    人有时候还真是不能只看外表,很多时候人是不可貌相的,善良的面孔下可能就暗藏着一颗歹毒的心。
    被老头儿一阵奚落后,我郁郁的离开,这一次我没有再以貌取人,而是随便问了一个他们的同行。

    听到我说起那个埋汰老太太,他们的这个同行告诉我了一个地址,是石头山脚下的一个村子,老太太的家就在那里。

    我按照这个人说的方向沿着一条路去了村子里,幸好村子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然而,我找到了那个埋汰老太太的家时,却傻眼了,她家里竟然传来一阵阵的哭声。我好生奇怪,听这哭声,怎么感觉她家里像是死了人?

    该不会是老太太的老伴儿死了吧?至于我为啥这样想,因为我昨天见过老太太,她虽然头发花白了,整个人埋汰的样子,但她的精神很好,身板儿看上去也硬朗,决计不会突然暴病的,而她的子女们也多半都是中年,更不可能。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当我走进老太太家的院子时整个人彻底懵圈了,因为我看到了灵棚里的桌子上放的是老太太的遗像!

    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还说要我还回她的桃木剑呢,并且还很贪婪的想要我的袖珍绣花鞋,怎么今天就突然死了呢?

    先不说之前的事情,就老太太的死已经让我感觉古怪了。

    她肯定不是正常的死亡,绝对有突然的事情发生。

    我穿过灵棚,向灵堂走去,老太太的尸体放在灵床上,上面盖着白布,灵床两边哭的是她的子女。

    原本死人的灵堂外人是不该随便进的,可是我太想知道老太太突然死去的原因,而能知道具体原因的便是她的亲人,这些亲人又都在灵堂里,我才如此鲁莽的走了进去。

    好在,老太太的儿女们并没有忌讳这些,看到我后,一个妇女迎着我走了过来,看她的面容倒是与老太太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她的女儿了。

    老太太的女儿好像看出了我是有事而来,她把我拉到了一边,然后和我说话。

    我只能以来归还桃木剑为话头,然后慢慢探问老太太突然死的事情。

    只是,老太太的女儿并没有把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她没有说老太太突然死去的原因。


    越是如此,越让我更纳闷起来,如此,我也更断定老太太的死肯定是不正常的原因了,可能藏着什么其它的秘密。

    我甚至猜测老太太昨天给我桃木剑,然后让我刺那个邪乎的人也是这整件事的一部分,我陷入了她的圈套?

    我原本想着去外面问问旁人,特别是小孩子,因为小孩子容易说实话。就在我转身走开,经过老太太的灵棚时,突然发现老太太的遗像对我眨了一下眼。

    我眼没有花,的确是眨了一下眼,那种眼神像是对我有话说一样,她在召唤我!

    我不知道院子里的其它人有没有看到老太太遗像眨眼的情况,但我的确是看到了!

    幸好这不是晚上,若是晚上肯定会把我吓住。但即便当时是白天,我也感觉很渗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难道, 她知道我昨晚用桃木剑刺杀我肚子里的那个邪乎人失败了,今天故意布置这样一个愚弄人的假死事件来躲过我肚子里那个邪乎人的报复?

    可是,反过来一想,老太太假死的猜测又似乎不对。

    若她果真是假死,这和她的遗像对我眨眼并没有关联,眨眼的是遗像,而不是她的遗体。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向老太太的遗像方向靠近。

    当我靠近老太太的遗像之后,我心里一阵怦然的跳动,险些失去控制,整个人差点跌倒在灵棚里,因为我听到老太太给我说了一句话!

    是的,她说的很真切,我听的也很清楚。

    她说……

    老太太说的话让我十分害怕,我转身正准备走出院子,恰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石头山上的道长来了。”

    听到这个人的喊声,我心里一颤,昨天我可是去过石头山上道观的,除了见到了一个古怪的小道士,一直没有见到道长,并且晚上的时候还发生了让我害怕的事情。我总感觉那个石头山上的道观很邪乎。

    昨天的时候我原本是想着找道长的,但现在,我不敢莽撞了,我向人群里退了退,想仔细的看看这个道长,至少,我要先弄清楚他是人还是鬼?毕竟,一想起昨天遇到的那个小道士我就心有余悸。

    道长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看他的身高轮廓倒是与钻进我肚子里的那个“鬼”差不多。埋汰老太太死了,道长肯定是老太太的家人请来做一些送死人上路的礼俗的,除了我,院子里不会有人怀疑道长是人还是鬼。

    然而,就在我站在人群中打量道长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转脸看向我这边,一双幽深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起来。
    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原本就在人群中,前面还有几个比我个子高的人,他如此突然的看向我指定是觉察到了什么。

    院子的其它人也注意到了道长在看我,纷纷侧目看向我,让我立刻拘束起来,同时也一阵惶惶不安。

    “姑娘,你别离开这里,等一会儿,我找你。”道长走到我身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向灵棚走去。

    院子的其它人见道长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以为我和道长认识,也没把这当成啥事儿,但我心里却一直不安静,因为我现在不知道道长找我对我有利还是有害。

    昨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特别是被那个钻进我肚子里的男人摸了大腿后,我从道观的寝房里去找小道士,然后又去大殿找道长,但是大殿的门紧紧的关着,任凭我大声的喊叫也没有应答,这些事情让我心里恐惧。

    如果道长想帮我,昨天晚上我敲大殿的门时他岂不是早就开门见我然后帮我了?

    忽然间,我感觉今天在这里停留有些凶多吉少。

    可眼下我的肚子里有一个鬼,若是再多一些凶恶又能如何?刘奶奶去了荒草地后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肚子里的那个鬼想害我,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做到。反正横竖都是凶恶,我干脆就听老道长一次,等他做完法事送了埋汰老太太上了路,看他找我做啥。

    估摸着道长在灵堂里要呆不少时间,而院子里又没有我认识的人,反显得我像个多余的外人,我便去了大门口等道长。

    我刚走到大门口,突然一条大黑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它呲牙咧嘴的瞪着我,吓的我险些摔倒。

    而这时我的肚子也微微的鼓动了一下。
    看来,这条大黑狗是感觉到了我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了,想到这里,我便不害怕大黑狗了,缓缓的坐在了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

    这条大黑狗也并没有再对我做出更凶的样子,而是一直保持之前的样子看着我,但也不靠近我。

    可能是这两天太累的缘故,我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竟然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头,我才醒过来,生怕别人说,我一个外人不懂规矩竟然在死者的家门口睡觉,我从石头上起来时还有些慌乱。

    “姑娘,你是不是太累了?走吧,我忙完了,跟我回道观,我帮你把身上的邪物驱出来,不然的话,你会慢慢被他伤害的。”说话的正是那个道长。

    道长说话时,那条大黑狗还在他的旁边摇着尾巴,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条狗是道长养的。

    不过,道长说起让我跟他去道观,就让我有些惶恐不安了,毕竟昨晚的事情太让我心有余悸,一想起那间小屋,想起陶瓮,我就害怕。

    道长觉察到了我的害怕,他拍了拍我的肩头:“姑娘,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帮你把身上不干净的东西驱出来。”
    我看着道长的眼睛,看到的是一股柔和,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向村外走去。

    当然,我跟着他走,并不代表我就完全相信他,小时候我体弱多病,没有小伙伴们跟我玩,以至于我性格有些内向,脑子还有些反应慢,整个人也显得比较笨,若不然刘奶奶也不会经常叫我笨丫头。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我很多,首先就是让我改变的不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了,这个世界的确如刘奶奶说的一样,是好人少坏人多。

    走到村口位置,我问了一句:“道长,我昨天晚上在道观的大殿喊你帮忙时,你为啥把大殿的门关上了?”

    道长转过脸看着我:“昨晚?昨晚我不在道观里呀,我有事下了山。”

    道长这话,让我彻底诧异了!

    可是那个小道士明明说道长在内室里作法!

    难道,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小道士不是人?而是鬼?

    这也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

    我看着道长继续问:“你们道观里有一个小道士没有?”

    道长摇了摇头:“石头山上的道观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什么其它的小道士。”

    听了这话,我终于断定昨天见到的小道士不是人了,昨天的一切都是那个小道士特意安排的。到现在道长也并不知道我昨晚去过道观,更不知道我和刘奶奶的关系。

    这个时候,我也不再隐瞒,就把我昨天上山遇到小道士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道长。

    道长听我说完,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没有想到你是我恩人的孙女儿,我当你是石头山脚下村子里的人呢,如你所说,这个诡异的小道士还真不是一般的本事,他竟然能把道观的风水阵破了,还把道观弄的阴气重重。”

    “道长的阵都让他破了,那咱们回道观,道长能降服他吗?”

    道长稍略微一想:“道观里平时没有香客,那是我静修的地方,就算那个诡异的小道士在道观里折腾,暂时也不会波及山下的村落,既然你着急上山找我是让我帮你寻找刘奶奶,我们现在还是立刻去你们村子吧,等找到了刘奶奶,我再返回石头山去找那个兴风作浪扮作小道士的鬼算账。”

    听了道长这话,我很高兴,脑子一转,说道:“嗯,等你找到了刘奶奶,你们一起去石头山,到时候共同对付那个扮作小道士的鬼。”

    “嗯,有刘奶奶在,到时候我就更有把握了。”道长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我的肚子,“你身上的这个鬼,估计与那个小道士有关系,他在你身体里一天,就伤害你一天,返回村子我就尽快的帮你把他驱出来。”

    我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然而,道长却又突然站住了脚,停在了哪里,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我问他:“道长,你想啥呢?”

    “我的一样东西还有一件法器还在道观里,这样东西——”道长没有说下去,而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看向我,“我试试看吧,对付你身上的这个鬼,应该用不到我的那个法器。”

    虽然道长最后把话锋转移了,但我听得出来,他惦记的是他的那件东西,而不是什么法器,他这样说是不想告诉我透彻,兴许是他不方便告诉我吧。

    但这时我忽地想起了那个小房间里的陶瓮,难道他说的那件东西就是它?于是问了一句:“道长说的是那个陶瓮吗?”
    道长听到我说起那个陶瓮,神色立刻变化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我继续问他:“那个陶瓮里是什么呀?”

    道长叹了一口气,抬脸看向了远处:“也没什么……以后找机会我再告诉你吧。”

    虽然道长没有说,但我已经看出,他很在意那个陶瓮。当然,放在那里面的多半就是邪乎的东西。或许,是道长亲人的亡魂吧?我这样想。

    不过,那个陶瓮也让我有些想不通,昨天的时候,小道士对我存有怨怼的情绪,但他为何又告诉我不让我碰陶瓮呢?他是怕我受到伤害?这显然不可能,那个小道士一开始就是对我有敌意的心思的,若不然,他也不会把我安排在那个小房间,并且还端给我滴了血的米饭让我吃。

    难道,那个陶瓮与小道士也有关系?他怕我破坏陶瓮,才故意告诫我,不许我碰它?又或者,小道士是故意那样说,引起我的好奇心,然后误导我做出错误的事情?他是在利用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姑娘,咱们走吧,咱们现在赶回林庄村估计也要天黑了。”道长见我愣在那里,喊了我一声。

    我这才缓过神与道长一起赶路。
    大黑狗很聪明,见我和道长一起走路,它也对我友善了很多,不再忌惮我肚子里的鬼,偶尔还会用它的大尾巴蹭我的脚,让我忍不住摸它的头,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大黑狗就与我熟络了。

    距离村子还有一里路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因为有道长在,我并没有惧怕肚子里的鬼,虽然我不能确定道长的道行,但肯定要比那个埋汰老太太有本事。

    “汪……呜……”就在这时大黑狗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叫了起来,那是田野边一排树木的后面。

    道长立刻警惕起来,停下脚向大黑狗吠叫的地方望去,我也顺着那个方向转过了脸。

    一道白影飘闪了一下,虽然影子飘闪的很快,但我还是能判断出那是一个老太太的影子,穿着白色的大褂,头发散开,倒是与那个埋汰老太太很像。

    我以为这个飘忽了一下的影子会靠近我们,但她只是一闪却消失了踪影,便再也没有出现。

    我和道长继续赶路,但此时已经完全与之前的心情不一样了,我总感觉那个飘忽的影子就躲在暗处,一直跟在我和道长的身后。我不免问了一句:“道长,石头山旁边村子里的那个老太太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道长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感觉方才看到的那个飘忽影子像那个老太太?”

    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道长却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那个影子不是她。”

    说了这么一句,道长摸了摸大黑狗的头,继续赶路,没有再说。
    正是他把话说了一半,引起了我的好奇。既然这个影子一闪然后就消失了,他却能做出肯定的判断,看来应该与这个影子有过多次接触了。难道,这个影子和那个陶瓮有关?

    跟在道长的后面走路,我想了很多,把这些事情想的乱七八糟的,最后我自己也理不清了。

    但这些事都牵扯到了老太太,转过一个弯后,我忍不住又对道长说起了话:“道长,今天死去的那个老太太道行如何?”

    “很不错,在石头山比她道行高的人没有几个。”道长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我一听这话,不免心里沉重起来,就像石头压在了里面一样,因为我想起了老太太跟我说的那句话了,她说我最多还能活七天!

    一开始,我听到老太太给我说这句话时,我也很害怕,但当时我摸不清她的底细,不知道她的道行,况且,她留给我的印象就像一个骗子,我以为她是在吓唬我。但现在的心情却要比当时还要害怕,若是如道长说的一样,这个老太太道行不错,她说的话也多半是真的!

    并且除了害怕还让我很郁闷,因为老太太只告诉我了这么一句话,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说。

    我抬脸问了道长一句:“道长,死人的话可信吗?”
    道长听了我这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转过脸看着我,稍微愣了一下,几秒钟后他眉宇一凝,才说:“姑娘,今天那个老太太跟你说话了?”

    我点点头:“嗯,我看到她灵棚里的遗像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走了过去,她告诉了我一句话。”

    道长继续问:“她给你说了什么?”

    “她说我最多还能活七天。”

    道长的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重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拍着我的肩头:“姑娘,你别怕,先不管老太太说的可信不可信,有我在,我就会保护你的,再说了,不是七天时间么,这七天里只要咱们找到刘奶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这个穿上死人鞋都准备上黄泉路的人了,她都能救活你,难道,咱们找到她,她不能帮你续命?”

    道长说的很隐晦,但他提起刘奶奶时,眼神里却闪烁着坚定,看的出,他对刘奶奶很尊重,对她的道行也充满信心。

    我也开始从心里猜测刘奶奶之前救道长的情形了,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若不然,道长决计不会如此敬重刘奶奶。
    “嗯,咱们只要找到刘奶奶,她应该能救我的。”我对道长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长,我听我爷爷说,刘奶奶是四十岁的时候才来的我们村子,你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她从什么地方来的我们村子?”

    “刘奶奶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她之前的事情?”这次倒是让道长疑惑了,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我无奈的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刘奶奶从来没有跟我讲过她以前的事情。”

    我以为道长会告诉我一些关于刘奶奶之前的事情,但让我失望的是,他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刘奶奶之前的事情,反正,她是一个修行很高的人。”

    说话间,我和道长已经进了村子,这时候天也已经黑透。这里的路我比道长要熟悉,于是走在了他的前面。走过大路,转入小巷子时,我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停下了脚。

    “怎么了?”道长问我。

    “道长,平日里,这个时候村子里应该有光亮才对呀,毕竟,天已经这么黑了。可今天为啥一点儿光亮都没有?并且整个村子还这么沉寂。”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脑子里再次浮现了方才看到的那个和老太太很像的影子,我怀疑这一切都与那个影子有关。

    道长凝重的看着巷子深处,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一处最幽暗的地方,片刻他说:“姑娘,你先从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巷子里面看看。”
    他刚走了两步,然后又转过身,伸手摸了一下大黑狗的头,对大黑狗说了一句:“大黑,你从这里与这位姑娘作伴吧,免得她害怕,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大黑狗通人性,被道长驯养的很好,听了道长的话后它竟然学着人的样子点了点头。

    道长走后,大黑狗晃动着尾巴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蹲在我的脚前,一双眼睛望向了巷子深处,就像一个守护神一般。

    看着大黑狗如此样子,我越来越喜欢它了,不免伸手抚摸了一下它的脊背。

    随着道长脚步声的走远,他的身影渐渐没入在了巷子的黑暗之中,巷子也再次变成了沉寂,我只能从心里鼓劲儿,希望道长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道长还没有返回,我心里开始有些担心了。而就在这时,大黑狗也突然一跃而起,狂吠着向巷子深处奔去。突然的狂吠声划破了寂寥的巷子,让我心里更不安起来。

    该不会是道长遇到了危险吧?

    不行,我不能从这里再等了,我得去巷子里面看看,万一道长遇到了危险,我帮帮他。

    跟在大黑狗后面,我也疾步走进了黑暗的巷子……
    然而,我刚走了没几步,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拽住了我。疑惑之下,我急忙向身后看去。

    却是我肚子里的那个鬼站在我的身后,我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看到他站在我身后,拽住我的衣服,这要比我之前见到那个老太太的影子还要害怕,毕竟,那个老太太只是在那一排树木的后面一闪就消失了,她的真正目的并不见得就是想害我,但这个男鬼就不同了,他此刻出来,抓住我的衣服,指定是想趁着道长与大黑狗离开的间隙对我做伤害我的事。

    “你想干什么?”我想挣脱开他抓住我衣服的手,但拉扯了一下却是没有挣脱掉,他反而抓的更紧了。

    “你别去巷子里面,那边危险!”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个男鬼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放开我!”

    那个男鬼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拉着我的手臂就向巷子外面走。

    我想大声的喊叫,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一直把我带到了村外,经过村外的小河时,他才放开我的手臂,背对着我:“你为什么不带我去找那个神婆?”

    他说话虽然很平静,但我感觉却透着一阵冰冷。虽然我心里依旧很害怕,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我害怕的时候,刘奶奶不在,道长不在,没有人能救我,我哼了一声,想从气势上压制住这个男鬼:“我去不去找那个埋汰老太太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体里!你到底是谁?”

    他依旧是波澜不惊,依旧背对着我,迎着夜晚的风,站在小桥上,给人一种孤冷:“我已经说过了,我附在你身上是保护你。”

    我终于忍不住,气的心里打颤:“你——你摸人家女孩子的腿,那也叫保护?”这些话本来是羞于启齿的,但当时我太气愤了,并且还很委屈,忍无可忍的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身子僵立在小桥上,不知在想什么,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的头发,我竟然有了一种错觉,忽然感觉他像人,而不像鬼。他孤冷的身影,像是吃尽了万般苦涩与凄凉一样,他难道有自己的苦衷不得已才如此做的?
    这种想法从我脑子里闪过后,我就暗暗的责备了自己,并且用手指掐了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林淼呀林淼,他是一只鬼,你千万不要对他有恻隐同情之心,纵然女孩子都是心软的动物,但你今天决计不能心软,他附在了你的身上,并且还是钻进了你的肚子,他就是一只邪恶的鬼,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怜惜他,那怕他吃尽过苦头,都与你没有丝毫干系!刘奶奶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你,不让你做心软的女孩子,不让你做死脑筋的女孩子!你以后若是还这般死脑子,这么心软,像个神经大条的猪头一样,注定要吃亏!

    “好吧,你不说是吧?你不说可以,但我请你不要再跟着我行不行?”

    那个一直迎着夜风伫立在小桥上的男鬼却依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夜色,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便悄悄的向后退了两步,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见得就能如此躲开它,但我还是想尝试一次。

    我转过身刚往回跑了两步,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再次靠近了我,拽住了我的手臂。
    “你放开我,你若再欺负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便我找不到刘奶奶,我也会请其它道行高的人把你碎尸万段!”想到他只是一个鬼,早已经没有了肉身,我又接着大声说,“我一定要请高人把你的魂打散!”

    对于我说的这些气愤话,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拽住我的手臂不放,任凭我挣扎。

    就在我挣扎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你别吵了,你的朋友过来了。”

    听到他说起我朋友,我立刻转脸望过去,只见是道长驯养的大黑狗向我这边跑过来。不过,我却没有看到道长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了些不安。

    “你的朋友来了之后, 我希望你带我去找那个给你桃木剑的神婆。”男鬼说完这句,影子飘忽了一下,再次钻入了我的肚子里。

    对于这个男鬼能够随意的进出我的身体,让我着实气恼,但现在我又束手无策,只能忍着。

    “大黑,道长呢?他怎么没有与你一起回来?”我迎着大黑向前走了两步,虽然我不确定它能不能听懂我说什么,但我还是问了它一句。我想,既然它能与道长心有灵犀听懂道长的话,也差不多能知晓我讲什么。
    事实上,大黑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它走到我身边对着村子做出一种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呜呜的低声叫了两声,然后扯起我的裤脚就往村外方向拽。

    看到它这个样子,我眉头一皱,心里一阵颤跳,看着大黑的眼睛:“你是说村子里很危险?让我赶紧离开?”

    大黑发出了一声很低的呜呜声,然后点了点头。虽然我不能听懂大黑呜呜的是什么,但它点头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我又问:“我们不等道长回来吗?”

    其实,我问这句话是多余,既然大黑跑过来找我,多半就是道长的叮嘱。不过,我说起道长的时候,大黑的的瞳孔里闪烁了些许的湿润,触动了我的内心,我急忙追问:“道长遇到危险了?”

    大黑这一次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拽住我的裤脚示意我赶紧跟着它离开这里。

    虽然我还没有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黑现在的举动很坚决,就是带我离开这里,我抿了抿嘴,回头看了一眼村子,然后摸了一下大黑的头,跟着它向村外走去。
    此时,我的心情已经很沉闷,刘奶奶还没有找到,而道长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难道,那个男鬼在小桥上说的是真的,我去那个巷子会有危险?

    可是,那是我从小生活的村子,那个巷子我也很熟悉,这十多年了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曾见到任何危险,为什么偏偏今天就有危险?

    这到底是因为那个树木后面的影子而起,还是因为昨天我去石头山遇到的那个诡异小道士而起?

    现在我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办,只是跟着大黑一直向前走。

    经过之前见到那个影子的一排树木地方,我特意仔细的看了看,但那一排树木附近什么都没有,很安静。

    这个时候大黑应该是感觉安全了,便在前面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我知道它是在看道长,它惦记道长。

    我问它:“大黑,你方才跟着道长去巷子里面,见到了什么?”
    大黑听到我问它话,尾巴竖立,然后站起身,挥舞着两只前爪,低声呜呜起来。

    “你是说道长和别人打起来了?”

    大黑点点头,然后做出了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看得出来,道长遇到了很难对付的对手,它想帮道长。

    若不是因为我,大黑现在应该与道长在一起对付那个坏人吧?我这样想着,愈发的感觉自己太不争气了,之前是连累刘奶奶,现在又连累道长。

    心里郁积,便踢飞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头 ,自我责备起来:“林淼你是一个大笨蛋!你就是一个猪头!若是刘奶奶与道长遇到了不测,你就去死吧!”

    大黑看到我自己责备自己,很通人性的用大尾巴蹭了蹭我的裤脚,然后摇头低声呜呜了两声,算是安慰我。

    一只狗尚且如此,还知道安慰人,我这些天做了什么?除了连累刘奶奶连累道长,做过一件争气的事儿吗?大黑的举动不但没有缓解我心里的郁积,反而更让我心情沉闷起来。

    就在这时,落在草丛里被我踢飞的那个小石头位置有了一阵响动,顿时让我警惕起来。

    而大黑也觉察到了异常,竖起耳朵向那边看去。

    只见……
    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因为用脚踢飞了一颗小石子而惹来麻烦,只见那地方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一个男人,他正蹲在那地方烧纸钱!他头发被风吹起,微微拂动。

    我特别的纳闷,方才这地方明明啥都没有,这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呢?

    他肯定不是人,可是,死人也能给自己烧纸钱吗?

    这个时候遇到这样的事儿,自然很邪乎,只要有一点脑子的人就会赶紧离开,尽量的不去招惹。可是,就在我看了一眼这个烧纸钱的男人,准备唤起大黑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男人竟然与钻进我肚子里的那个男人轮廓很像!

    不,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钻进我肚子里去了么?并且,他还说让我带他去找那个给了我桃木剑的埋汰老太太,他现在怎么就从我肚子里出来而去烧纸钱了呢?

    我整个人的思绪全乱了,这到底是什么事?

    我以为我眼花了,于是就向那边靠近了两步,想看仔细一点。

    果然,他就是钻进我肚子里的那个男人!那在风中拂动的头发,那身影的轮廓完全就是一个人!

    他什么时候从我肚子里钻出来了?他是在给自己烧纸钱吗?我愈发的好奇起来,站在原地看着他。

    然而,让我更害怕的是,这个时候我的肚子突然鼓动了一下!

    他既然出来了,可我怎么感觉肚子里还有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就在我心里一阵慌乱不知所措时,那个烧纸钱的男人突然说话了:“姑娘,我在给你烧纸钱,你不过来看看吗?”

    这一次我彻底懵圈了,什么叫给我烧纸钱?我现在活的好好的,还没有死,他给我烧什么纸钱?

    “你故弄玄虚,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身体当什么了,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我气不打一处来的骂他。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在给你烧纸钱。你看这个坟头的墓碑上不是写着你的名字吗?”那个男人一边往火盆里放着纸钱,一边说道。

    听了他这话, 我更疑惑了,这地方距离我们村子不算远,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有墓碑?就算有墓碑又怎么会是我的名字?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那个男人站了起来。

    大黑看到他从火盆前站了起来,一跃而起,跳在了我的前面,挡住我的身子保护我,对那个男人一阵狂吠。

    “你这条狗很不错,烤来吃肯定挺好。”

    我刚要开口骂他,突然身上一阵冰冷,紧接着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拽住了我,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那个钻进我肚子里的男人!

    “快离开这里,不要靠近他!”他对我这样说了一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和烧纸钱的那个人竟然轮廓一模一样,我脑子彻底纷乱了!

    看到我傻了一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个男人看了一眼烧纸钱的那个男人,拉起我的手臂就走。

    然而,那个烧纸钱的人却轻哼一声,追了上来,并且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个男人问道。

    “你说我想做什么?”

    “我不许你伤害她!”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个男人拉了拉我的手臂,把我挡在了身后。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说的了!”烧纸钱的男人眼神里闪过一道戾色,向我这边扑来!

    而那位一直抓住我手臂的男人却一动未动,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烧纸钱的男人扑过来,就在我想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应对时,却是见他从容的从我身上把埋汰老太太的那边桃木剑拔了出来,一剑刺进了迎面扑来的烧纸钱的男人胸口。

    那个烧纸钱的男人瞳孔睁大,凄厉的惨叫一声,然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从我肚子里出来的男人:“你……你竟然……”

    还不等他说完,就见他整个身子一颤,虚无的消失了。

    而那个烧纸钱的男人消失后,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个男人也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这是我第一次见一只鬼杀另一只鬼的场面,并且,这个鬼还是用桃木剑,这自然对他自己的身体也会伤害。若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出现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情况。

    虽然,是他救了我,但我依然对他没有好感,一想到在道观里他摸了我的大腿,我就来气!

    “方才那个烧纸钱的人是谁?”我怨怼的问他。

    他背对着我,身子微微的抖动,应该是忍着很大的伤痛,他说:“那个人是我。”

    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的石头再次往下沉落,即便听起来很荒唐,但我的情绪已经被他激发的难以控制。

    我想不明白,这里怎么会有两个他?

    难道,鬼都是有两个的么?
    虽然我不知道鬼的世界是什么样 ,但我跟在刘奶奶身边这么久,并且也听她讲过许多关于人与鬼斗法的故事,却从来没有听她讲起鬼有两个“身体”的事。

    “哼,你是不是故弄玄虚,弄了一个邪术来蛊惑我,骗取我对你的好感,然后继续躲在我的身体里,来达到你的目的?”一想到他借用我的身体,我就想到了这点,没有好气的瞪着他,说了一句。

    他没有回答,却是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样,整个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难道,他是方才拿桃木剑刺那个烧纸钱的“自己”时,受了伤?

    他抖动着肩头,该不会是流泪了吧?

    人鬼殊途,但鬼和人的情愫应该是一样的,一个大男人无缘无故岂会哭?可见,他是遇到了让他最痛心的事。我这样想着,心情愈发的沉郁了。

    我心里每次升起这种恻隐之情时,都会用手指掐自己的手心,并且告诫自己:林淼啊林淼,他是一只鬼,就算那个烧纸钱的男人是他自己,而他杀的也是他自己,那怕受到了伤害,但你也不能同情他!鬼不值得同情,况且,你还不知道他这是不是故意演给你看的戏呢!

    趁着他站在风中微微抖动着身子伤楚的时候,我摸了摸大黑的头,然后悄悄的绕开这个男人,向前面走去。

    若是今天能摆脱他,也算是把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

    我走了十几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依然站在原地,肩膀抖动着,像之前一样,应该是在流着泪哭。见他没有追上来,我便唤了一声大黑,跑快的走开。

    这一走就是两里路,我回头看了几次,除了茫茫黑夜,什么都没有,那个男人终于被我甩掉了。

    跑的累了,我捂着肚子,大口的喘着气,稍微的歇息片刻,转脸对大黑说:“咱们成功了,他以后再也别想着附在我的身体里。”

    大黑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与我一样如释重负,而是眼神略有落寞的看向茫茫黑夜。我忽地想起它是在惦记道长。

    是呢,它跟随了道长这么多年,一直被他驯养,这突然的分开,并且还让它保护一个与它毫不相干的陌生女孩,不让它闷闷不乐才怪。

    大黑的落寞眼神,让我也立刻心情沉重起来。同时,也更内疚起来。

    自己的事情,却麻烦了这么多人。

    同时,我也很不解,我只是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的女孩儿,自小到大不曾跟别人争执过什么,为什么会牵扯这么多事情?

    难道,真如神婆说的那样,我是一个阴命女人,生命中必然有这些意想不到劫数?

    我摇了摇头,自己也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自小到大,一切都没有按照正常人的轨迹生活,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

    算了,我还是先别想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虽然摆脱了那个附身的男鬼,眼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埋汰老太太说我最多活不过七天,而我问道长时,他也吞吞吐吐没有说出来,估计埋汰老太太说的多半是真的了,在这七天里我必须尽快的找到刘奶奶,不然就真的没有救了。

    我抚摸了一下大黑的头,准备继续向前走。

    然而, 就在这时,我却忽然想起了我一直睡觉的棺木盖,对了,刘奶奶说,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必须躺在那上面,前天晚上我就因为住在了道观里没有睡在上面而惹出了事,今天……

    不行,我现在必须回村子!

    可是,道长又嘱咐大黑,让它带我离开。忽然间,我进退维谷,完全没有了主意,只怪自己没有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告诉道长。

    我现在该如何办?
    我站在原地,自己完全没有了主意,最后抚摸着大黑的头,问起了它:“大黑,咱们一起回村子去找道长好不好?”

    虽然,我这样问大黑有些荒唐,挺可笑,但我当时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奶奶已经不止一次的嘱咐过我,晚上睡觉必须在那张古怪的棺木盖上。

    小时候淘气时都不曾拂逆刘奶奶,现在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我更不能不记在心里了。当然,我也知道我这一次返回村子多半会遇到很多危险,但我不回去就没有危险吗?

    而我心里还惦记刘奶奶惦记道长和我家人,就更迫切的想返回村子了。

    不管将来结果如何,我若是能死的明白,能不再给道长和刘奶奶添乱,我就知足了。如果我是注定的阴命女人,死了也无怨无悔,我只想在我离开的时候,看到那些关心我的人好好的活着。
    大黑似乎也很惦记道长,毕竟,道长是它的主人,当我说起要返回村子找道长时,它竟然眼睛里闪过一道润泽,兴奋的对着我点起了头。

    我和大黑达成了共识,也不再磨蹭时间,再次一头扎进了夜色里,向村子方向而去。

    生怕再次遇到之前那个钻进我肚子里的鬼,我和大黑绕开了一段路。

    返回村子这一段路,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反常的东西,这给我心里鼓了不少劲儿。进村子时却让我不敢放松了,因为我发现村子依然同我和道长一起来的时候那般沉寂,没有一点儿亮光,甚至比之前还要阴沉。

    我并没有着急进村子,而是躲在村口的大槐树后面偷偷的看了一会儿。大黑很乖巧,蹲在我的身边一直不动,紧紧的贴在我的脚边。

    观望了几分钟之后,我才拍了拍大黑的头,小心翼翼的向村子里走去。

    直接去的刘奶奶家,我感觉在整个村子里若是刘奶奶家也很危险,那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况且,我这次返回来也是为了我的“床”。

    大黑很警惕,跟在我身边不停的左右观望,就像一个守护神。虽然它只是一条狗,但我此刻已经把它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走到刘奶奶家大门口,我拍了拍大黑的头,示意地方到了,我在门缝里向里面瞧了瞧,没有什么动静,才谨慎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还是之前的院子,房间也是之前的房间,我进了房间里点燃了一根蜡烛,见房间里一切如故,那张属于我的床也安安静静的在那里,我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平静,顺便拿了一块干粮给大黑吃,大黑估计是饿了,很高兴的大快朵颐起来。

    只是,在我靠近床边经过旁边的桌子时,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记得桌子上有刘奶奶放的一双绣花鞋,那是她给我做的,还有一只没有做好,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那只钻进我肚子里的鬼还曾拿起来看了很久。可是现在,那双绣花鞋不见了!

    它被谁拿走了?

    难道是刘奶奶回来了?不,这绝对不可能,若是刘奶奶返回了村子,她自然会打听我去了哪里,她知道我去了石头山,指定第一时间去山上找我。
    若那双绣花鞋不是刘奶奶拿走的,会是谁?谁会对这样一双没有做好的绣花鞋感兴趣?

    难道,是之前那只钻进我肚子里的鬼?

    忽然间,我惴惴不安起来,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扫视而去。此时,大黑也觉察到了我的异常,停下了吃干粮的动作,也竖起耳朵向四周看去。

    不过,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我心里隐隐的感觉这地方很危险,我走到床边,把那块像棺木盖的板子拿起来,唤了一声大黑:“大黑,快,咱们离开这里,这地方不能呆了。”

    大黑抬起头先是一愣,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其实,我知道它在想什么,因为来之前,我告诉过它,要带它一起去找道长,现在刚返回家里落了脚,还没有见到道长的任何影子,难免让它心里不舒服。

    我又解释了一句:“大黑,这地方有坏人来过,我怕咱们从这里呆时间久了会遇到麻烦。”

    所幸大黑是比较通人性的,见我神色比较着急,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决定,准备随我一起离开。
    走出院子时一切都正常,只是,经过门外的水坑时,大黑突然收住了脚,浑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尾巴更是呈垂直状态落下。一看它这架势就知道它看到了其它东西,而这个东西还是很厉害的家伙。

    我顿时紧张起来,向大黑看去的方向望去。

    果然,前面隐隐的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穿着很肥大的白色衣裳,飘忽忽的向我们这边走来。

    “坏了,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从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大黑应该跟着道长见识过了很多这样的不干净的东西,它并没有狂吠,而是瞪着眼珠子看着那个走过来的人影。

    就在我以为那个诡异的影子会走到我跟前时,却是突然消失了!

    有时候,看不见东西要比看见东西还要害怕,事实就是如此,当时那个影子突然消失,顿时让我没有了方寸,我害怕它从别的地方偷偷的靠近我。
    大黑竖立的毛发慢慢的恢复正常,然后转过脸向回走了两步,走到我的跟前,紧紧的挨着我。

    我和大黑继续走路,但不再向正前方走,而是改变了另外一个方向。

    让我稍微心安的是,接下来,我没有再遇到那个影子,直到走出村子。

    “总算从村子里出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前过度受到惊吓,感觉整个身子发软,我就靠在了一棵树上歇息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我和大黑继续向前面走。

    就在我后背离开大树的时候,感觉有很湿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全身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回头向肩头看去。

    只见肩头上滴落的是鲜血,鲜红的刺眼!

    惊慌之中,我立刻抬脸向树上望去,只见树上挂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纸人,纸人穿着绿色的衣服,眼圈画成了黑色,嘴唇鲜红,而那鲜血正是从纸人的脖子位置一直顺着它的身体从脚下淌下来然后滴落在我的肩头的!
    跟着刘奶奶做白事儿,见过的纸人多了,可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淌鲜血的纸人!我被吓的险些瘫倒在地。

    大黑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纸人,当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携着棺木盖唤了一声大黑就往前面跑,然而,这个纸人却向风筝一样,从后面追过来。说它像风筝,是因为它很轻飘,并且还是悬在我身后的半空中晃悠着追上来。

    大黑没见过这样的对手,也不敢莽撞的与它对峙,只是跟在我的旁边与我一起向前跑。

    好在,那个流血的纸人并没有我和大黑跑的快,它慢慢的被我们甩在后面。

    不知跑了多久,反正跑的我两腿发软肚子岔了气实在跑不动了,我才捂着肚子缓缓的蹲在了地上歇息。

    大黑虽然体力比我好,但也伸着舌头不停的喘息。
    片刻,感觉岔气的肚子好了一些,我不敢在路上停留太久就准备继续再往前跑, 我可不敢保证那个纸人能不能追上来,能尽量的跑的越远越好。

    不过,更让我心里发毛的是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头。

    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这要比看到恐怖的纸人追我还惊悚。

    我硬着头皮,转过了脸向身后看去。

    竟然是他!

    是那个我在道观里见到的小道士!

    不过,此时的他却是眼睛里投来寒光,冷冷的看着我,还不等我叫出声,他搭在我肩头的手指甲就已经开始掐人我的肉里……
    大黑看到这个小道士冷冽眼神的凶残模样,一跃而起向这边扑过来,它要救我。而此时的我也奋力的挣脱,试图摆脱这个小道士。然而,他的指甲却是掐入我的肉里越陷越深,让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虽然大黑很凶猛,但这个小道士一点儿也不慌乱,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大黑,冷哼一声,然后脚一抬就把大黑踢出去几米远。

    既然这个小道士能轻而易举的把道长在道观里设置的阵法破了,他的本事肯定不小,大黑不是他的对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大黑竟然没有因为被小道士踢飞而减少锐气,它竟然从地上爬起来再次瞪着眼睛呲牙咧嘴的做出凶狠的样子扑向小道士!

    都说狗是最忠实的朋友,这一次我算是见识了,心里不免对它有了很多感激。

    大黑几次扑上来,每一次都被小道士无情的踢飞,看的我心疼,但大黑每次都是重新爬起再次冲上来,它的眼神始终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对那个小道士骂道:“你不要再踢大黑了,它就要被你踢死了!你到底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这样对我?”
    “你倒是很有怜恤之情,一条狗而已,也让你如此上心?”小道士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减退凶残的模样,反而更用力的把大黑踢了出去。

    这一次大黑从地上爬起已经很艰难,嘴里流出了鲜血,但它的眼睛里依然放射着不服输的光泽,颤巍巍的向小道士靠近,准备再次扑上去。

    我的肩头也被这个小道士掐的流出了鲜血,他伸出舌头在我的肩头舔了一下,把我的血吮吸进嘴里,发出一种让人感觉恐怖的笑声。

    这笑声听得出来,今天他的目的就要达到,我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他的手掌心。

    这个时候,也让我想起了埋汰老太太的那句话:我最多活不过七天!

    难道,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劫数?

    所谓的阴命女人,就要死在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充满了邪气的小道士身上?

    我不服气,纵然让我死,总得给我一个死的理由!我不管是命中注定的还是被人加害的,我要的是一个充分的理由!若是给了我充分的理由,即便结果很惨,我也心甘!可是眼下,虽然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我,但我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我可能天生不够聪慧,没有那些尔虞我诈的聪明心思,做事情也比较刻板,像一个笨丫头,但我活在这个世上一天,那怕是一分钟,我就要活的明白!你说让我死,我就要死吗?
    自小身体多舛,母亲费劲千辛万苦养育我,后来得到刘奶奶的护佑,如今才有了好转,我还没有回报疼爱我的母亲和关爱我的刘奶奶却就要被一只厉鬼这样杀死,突兀间,我对命运的安排有了难以遏制的气愤!脑子一阵纷杂,心里一股怒火翻涌,我流着眼泪对着夜空大声的叫了一声。

    那是一种压抑了很久的凄厉嘶喊,对天,对地,对人,对鬼,对所有不公平的嘶喊!

    这样的结果,我不服气!

    这是我长这么大,心里最怒火的一次,那种憋闷不是别人所能体会的。

    掐住我肩膀的小道士被我突兀的凄厉嘶喊惊住了,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好几秒钟。

    我感觉小道士掐进我肩头的指甲松懈了一些后,抓住这个机会转过脸对着他的手被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小道士毕竟不是人类,我这一口咬下去就仿佛咬在了一块很硬的骨头上,而这块骨头还透着沁入人心的冰凉,那种冰冷让人很难忍受。

    小道士应该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哀嚎一声大叫起来。

    但我完全不再去顾及这些,咬住一口就不再松口,直到我用力太猛,牙齿咬的流出了血,我才松开嘴,不过,在松开嘴的时候,我把埋汰老太太给我的那把桃木剑刺向了小道士。

    我并没有指望这把桃木剑能刺死小道士,事实上这把桃木剑也并没有对小道士造成很大的伤害,只是让他捂着伤口往后退了两步,还不如我咬住他的手背伤害的严重。

    小道士毕竟不是一般的鬼,本事还是不小的,他退后几步,稍微的缓过劲儿后,就变的比之前暴戾了,幽深的瞳孔带着怨怼向我慢慢走过来。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成两半!

    我没有退缩,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小道士。

    他见我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竟然停了下来,有些讶异的问:“你不害怕吗?”

    “怕,但是我更气!因为我不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喉头一颤,冷冽的看着他,“我怎么得罪了你?就因为我想迈进道观的内室吗?但你不也不是道观里的道士么?在这之前你也欺骗了我不是么?”

    “这些不是全部。”小道士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看他这神色,果然是背后有着很大的阴谋。

    “我想知道全部。”我冷冷的看着小道士,眼神很坚决。

    小道士看着我的眼睛,依然嘴角上扬,狡黠的笑着:“你真的想知道?”

    “你若是不告诉我全部,即便我死在了你的手里,我也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会一直跟着你,把所有的怨气都堆积给你,让你永远没有安生的日子!”

    小道士看我冷冽的眼神盯着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把全部都告诉你。对于你的不服气,死后想缠着我……我感觉我不用担心这么多,因为你不会有机会的。”

    小道士说到最后,愈发的自信起来,这倒让我更加的感觉背后有着阴谋了,好像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的一样。

    “你别想知道全部了,关于你今晚为什么要死,我是不会说的。看在你对一条狗都有怜恤之情的份上,算得上一个有担当有情义的姑娘,你可以问我一些其它的事情,我会尽量的如你所愿,告诉你。”小道士转移了话题,看着我的眼睛,这是他最大限度的答复了。

    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心里五味陈杂。

    怨怼,憎恨,痛心,困苦,所有的滋味在我心里跌宕起伏……

    憋在心里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不是这些事情压的我很累,也不是我不能承受,而是我很委屈。

    我从未与别人争执过什么,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歹心,我不求将来飞上枝头大富大贵,只求守护在自己的家人身边,安安静静的生活,然后回报他们的呵护与恩惠,我错了吗?

    若是这些都不能让我去做,老天为何又给予我生命,让我降临这个世上?

    难道,就是为了折磨我这么一遭,并且还要那些疼爱过我的人也痛苦一次吗?

    对我的折磨就够了,若是我前生做了错事,让我今生偿还,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一世中疼爱过我的人也因为我而变的困苦。

    我问道:“刘奶奶和道长是不是被你杀害了?”

    小道士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说,你再问我别的吧。”

    我喉头颤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村子里的人与我的家人都还活着吗?”
    小道士依然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能说。”

    我压制住心里的翻涌,看了看茫茫黑夜,停了片刻最后说:“那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了,最后只求你在杀死我之前,放大黑离开,我答应过它带它找到它的主人,并且将来给它做一顿肉吃,今生没有了机会做到答应它的事情,就更不能让它跟着我一起去地府受罪了。”


    大黑是能听懂我说的话的,它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眸子里闪烁着湿润从地上爬起来支起身子向我身边走过来,地上是一滩流出的鲜血。

    它吃力的晃动着身子走过来,刚走了几步,又跌倒在地,鲜血从伤口不停的涌出。

    看到它为了我受到这种伤害,我哭了,那怕它只是一只狗。

    我把棺木盖往地上一摔,再次歇斯底里的仰天嘶吼:“老天爷,我为什么是阴命——”

    “为什么!”

    “为什么!”

    “我恨——我恨——我去了地府也不会顺受的!”

    “人鬼对我无情,我便对人鬼无义!天地对我不仁,我也便对天地不礼!”
    小道士虽然因为我的嘶吼沉寂了片刻,但过了几分钟后,他便还原了之前的狰狞面貌,缓缓的向我靠近。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即便有万般困惑,有万般对这个世界的不舍情愫又如何?

    这就是命中注定,但我却不服命,我今天死了,变成鬼,也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我流着泪,看着小道士向我靠近,没有任何的挣扎,也不再说任何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我不许你们任何人杀这个姑娘!”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划破了整个夜色的沉寂。
    我瞳孔一闪,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望去,却是看到之前那个钻进我肚子里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过来。依然是给我印象很深刻的飘逸头发,不过,它的身影却显得比之前单薄虚弱了很多,这一下子让我想起了之前遇到烧纸钱的那个男人,他突然变的这样憔悴,是从那时开始的。因为他说那个烧纸钱的是他“自己”,他把“自己”给杀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荒谬,但他的确是因为杀了那个烧纸钱的人之后变的身影单薄虚弱的,就仿佛一阵风可以吹散他一样。

    看到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小道士的反应要比我还要强烈,似乎他对这个男人很忌惮,吓的脸色也变了:“你……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这个姑娘的!”

    小道士看了看我,然后又看向那个男人:“你知道你这个决定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不在乎什么后果,我只想让她活着。”那个男人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前天见你的时候,你整个人还很好,仅仅过了一天,你身影竟然变的如此单薄虚弱了,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吧?难道你还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这样下去,一点都不后悔?”

    “我说过,我不想让这个姑娘死!至于我将来会怎么样,我心里清楚,我对我做的一切从来不感到后悔。”男人依然态度坚决,虽然身影变的单薄虚弱了,但说话的力量不曾减少。

    小道士嘴唇嗫嚅抖动了一下,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然后脸一横,眼睛里闪过一道怨怼,转身向后面的树林走去。

    走了几步,才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个姑娘七天内是必须死的!你好之为之吧!”

    小道士消失在了茫茫的黑色树林里,夜色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那个男人背对着我一句话不说,而我也静静的站在与他相距五六米远的地方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我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你这个时候认为我是真的保护你了?”那个男人依然背对着我,我记得,他每次与我说话时都是这个样子,喜欢背对着我。

    他这句话虽然说的很平静,但我能隐隐的感觉他是有些情绪的,或许,我之前是真的错怪他了。

    只是,当初在道观的小屋里,他趁着黑夜摸了我的大腿,难免不让我去怀疑他对我有歹心。

    我没有向前走,依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和你什么关系?”

    这句话我问的意思很隐晦,但我知道这个男人能听懂。我并不认识他,而他却不顾及自己的危险救我,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况且,他又是一只鬼,而我是人,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保护我,这里面肯定有着故事。
    说出这句话,我心里其实挺忐忑的,因为我知道男人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救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这个女人除了是他最亲近的人,还能是谁?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般,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

    那个男人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话,依然伫立在夜色中,背对着我。

    或许,他是在回忆那些过往的苦涩?

    抑或,他是在缅怀那些曾经的欣悦?

    这些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过了很久,他单薄的身影晃动了一下,那种单薄透着脆弱,让人忍不住想去扶住他。但我没有伸出手,而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看着他。

    他晃动了一下身体后,终于说话了,却是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说了这样一句:“你能带我去找那个给你桃木剑的老太太吗?”
    听到他再次提起那个给我桃木剑的埋汰老太太,我眉头皱了一下,为什么每一次与他见面,他都让我带他去找那个老太太呢?

    那个男人自然能觉察到我的疑惑,不等我做出应答,他又补充了一句:“算是你帮你一次忙,带我去可以吗?”

    其实,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想着答应他了,毕竟,他今晚救了我两次,因为我,他还受了很大的伤害,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去处,与他在一起,反倒是更安全。

    不过,我还是把心里的另外一个疑问说了出来:“你真的是鬼?你之前杀死的那个烧死纸钱的人是你自己吗?”

    “是的,我是鬼,烧纸钱的那个人也是我,我杀了我自己,我现在的身影变的单薄虚弱,就是因为我杀了自己的原因。”
    我原本想着再问他一些话的,因为这与我的认识不同,在我的认识里,鬼应该与人是一样的,只有一个身影才对,他怎么就会有两个自己呢?可还不等我继续问他话,他原本已经单薄虚无的身影在风中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像是要被风冲散一样,引起了我的不安。

    “你……你没事吧?”我问了一句,正准备去搀扶住他不停晃动的身影。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虚弱,还不等我伸出手去搀扶他,已经转过了身。我只好拘束的把准备伸出手搀扶他的心思打消了。

    他转过身,吃力的对我说:“姑娘,对不起了,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被风吹散了,我现在还需再次依附在你的身体里……”

    兴许他是到了支撑的极限,话还没有说完,就身子一颤,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只感觉一阵冰冷从我身上拂过,他才慢慢的从我肚里安静下来。

    整个夜色下,再次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的脑子里很多疑问。

    我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事,小道士非要杀我?这个钻进我肚子里的人和这个小道士似乎认识,但他为什么要与小道士对立?
    他让我去找埋汰老太太所谓何事?埋汰老太太不是已经死了么?

    而最让我困惑的是,这个钻进我肚子里的人怎么会有两个身影?

    任凭我一个人去想这些事情,肯定是想不明白,若是我能想明白,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但有一点,我能确定,钻进我肚子里的这个人现在不会伤害我,虽然之前因为被他无理的趁着夜色摸了大腿,但这应该是有原因的。等日后,他从我肚子里再次出来时,我一问便是了。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大黑的头,看了看它的伤势,血是停止了,不过伤口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也激发了我对小道士的憎恨,他竟然出手这么恨,若是再踢两脚,大黑就要一命呜呼了!

    没有办法,大黑个头太大,我不可能抱着它,那样我也走不了多远路,只有把它放在那张棺木盖上,用树条缠绕上面,拉着它在地上走。大黑倒也乖巧,很听话,安安静静的趴在了棺木盖上。

    地点正是石头山脚下的村子,那个埋汰老太太的家里。

    这也是我现在所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已经去过了那个老太太的家里,虽然是夜路,但还算顺利,一路上相安无事。而我肚子里的那个鬼,似乎从进了我身体之后,就一直沉寂了,与他第一次进入我身体完全不同。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到了命数已尽的边缘,活不了几天了?

    恍惚间,我有了些失落。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今晚这个男人救了我两次,还是触动了我的心灵,我很感激他。

    若是有可能,日后我给他多烧点纸钱吧。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从我脑子里闪过后,我却又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暗想:那个小道士态度如此坚决说我七日内必须死,我能迈过这个坎吗?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又如何去给别人烧纸钱?
    刘奶奶与道长失去了联系,没有了音信,我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肚子里的这个鬼,可是,他现在已经如此虚弱,他还能帮助我多久?

    一股脑的纷乱思绪从我脑子里萦纡,让我心情越来越沉郁。

    “嗷……呜……”大黑突然低声叫了一声,把我纷乱的思绪唤了回来,我才发觉自己在一个分岔路口走错了。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大黑的头,继续行走。

    这么多年,我体弱多病,自小就没有伙伴与我一起玩,时不时的还被别人嘲笑,在孤独中成长,酿成了我看似愚笨的性格,今天能有大黑这样的朋友,我已经知足了。

    是的,它只是一条狗,但在我的心里是朋友。

    走到石头山脚下的村子口时, 我听到村子里面一阵嘈杂,让我一阵疑惑,这大半夜的,发生了什么事?村子里为何如此喧闹?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里升起。我稍微踯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向村子里走了去。

    不是我不怕危险,也不是我神经大条死脑子不开窍,明明知道前面不正常有危险还要去,这不是自作死么?而是因为我答应过我肚子里的那个人,要带他去找埋汰老太太。虽然他只是一个鬼,但我不想失信于他。
    不管是人还是鬼,我答应过他们的事,还是要做到的。

    大黑自然也觉察到了异常,吃力的支起了身子,这一段路的恢复,倒是让它身体好了许多,它可以走路了。

    我看了它一眼,摸着它的头:“大黑,你害怕吗?要不,你先从这里等我,我一个人去村子里。”

    大黑低声的呜呜了两声,用它的大尾巴拍打着我的裤腿,显然是不同意我的安排。

    看到它坚决的样子,我只有点点头:“好吧,你跟着我一起去吧,若是真的有危险,你就趁乱跑开,躲起来,反正,不能再逞强,你现在有伤,若是再折腾,就活不了了。”

    大黑这次才停止了低声的呜呜声,乖巧的点了点头。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刚刚进入村子,就已经看到很多人打着灯笼三五一群的从村子里向外面走出来。

    我叫住了一个岁数大的老头儿问了一声:“爷爷,咱们村子里这是怎么了?为啥半夜的人都打着灯笼往外面走呢?”

    那位岁数大的老头儿看了看我,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闺女,你不知道,肖婆婆的尸体不见了!这真是邪了气了,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丢尸体的事情,这不,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出来找肖婆婆的尸体了。肖婆婆生前为我们村子做了很多好事,没有肖婆婆,可以说就没有我们这个村子,她现在死了,明天就要下葬,我们总不能不让她入土为安吧,出了这岔子的事,真是急死人了。”
    听到老头儿说这话,我心里一紧,急忙又问:“你说的肖婆婆是不是大槐树旁边的那家?”

    “是啊,那就是肖婆婆的家。”

    这时候我才知道埋汰老太太的姓氏。

    只是,让我郁闷的是,这尸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见?想到之前我来村子里找她,在灵棚里看到她的遗像对我眨眼,并且还对我说话,我就感觉诡异,现在又联想到她的尸体突然不见,我总感觉整件事很邪乎。

    难道,她并没有死,而是诈尸?

    她该不会算计到我会带着肚子里的那个鬼来找他,而故意这样布置的这一切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今天来这个村子就更危险了。

    然而,我心里也特别的不解,之前我从道长嘴里多少的看出这个叫肖婆婆的埋汰老太太与道长算是老熟识了。但道长是想救我的人,如此说来,肖婆婆若是想加害于我,道长难道一点儿不知道?

    这到底只是肖婆婆与我肚子里的那个鬼之间的博弈,还是什么其它的事?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肖婆婆与小道士都说过我最多只有七天可活的话,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我都已经牵进了这整个事件里面。

    忖度间,我已经来到了埋汰老太太的家门口,我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准备低头告诉那个钻进我肚子里的鬼一声,此时才发现,我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没有办法,我只好免去了称呼:“我带你来到那个老太太家了,你现在要出来吗?”
    然而,我静下心来等待他出来时,却是没有感觉到肚子有反应。

    难道……

    我有了些不安,实话说,当时的心情我是不希望他出事的,如果没有人与鬼区分的话,我感觉他倒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好人。确切一点,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好心人。

    至少,他救了我,从我个人的思想里,他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兴许,是他太疲惫了,睡了过去,我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再次开口叫了他一声:“我已经带你来到那个老太太家了,只是,村里人说她的尸体不见了,你现在需要出来看看具体的情况吗?”

    不只是我,大黑也抬起头用一种期望的眼神等着他出来,然而我等了差不多两分钟时间,都不曾见到他的影子,他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沉寂了,沉寂的让我心情沉重,就仿佛之前一直潮水跌宕的小河,突然停止了流淌。

    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我再说也是多余,抿了抿嘴,从门口看向了院子里面,里面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估计是老太太家里所有的人都去找她的尸体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因为我来的时候见到村子里的其他人都去了,何况老太太自己的亲人呢?

    不过,灵棚还是存在的,放在灵棚里那张桌子上的遗像也安静的竖在那里。

    老太太遗像的面容很安详,也很和善,但我迎着黑夜从门口望过去,却是看着很渗人,特别是看到遗像的眼睛时,我总感觉那双眼睛就像真人的眼神一样,而灵棚上方垂落下来的白布条,在黑夜里迎着风也在飘动,偶尔拂过那张遗像,更增添了无尽的恐怖。而这种恐怖又是基于安静的院子的,这里空无一人,安静的让人窒息。
    若是平时,我肯定不敢进去,但今天为了我肚子里的这只鬼,我没有迟疑,抬脚迈进了院子,当然,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总要弄清楚为什么我只能有七日的时间可活。

    我不知道我进去这个院子后会有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情,原本不想让大黑进去,但我知道我对它讲什么也无济于事,也就任凭它跟在我身边了。

    我进了这个院子才亲身感觉到,这里面比我从大门外面看到的还要恐怖,因为从大门外面还能感觉到吹动的风,但进了这个院子里面才发觉什么动静也没有,虽然灵棚上面垂落下来的白布条飘动着,但是没有风声,你也感觉不到风声,院子不仅仅是没有人的那种沉寂,而是无法形容的一种沉寂,沉寂的让人心口憋闷。
    大黑紧紧的贴在我的脚边,我能感觉到它也在害怕。

    能让一只狗也感觉恐惧,可见当时的气氛了。我向灵棚走去时,不敢去直视老太太的遗像,我怕看到她的眼神。

    灵棚上方垂落下来的白布条飘拂着落在了我的肩头,我伸手把它拿开,经过放遗像的那张八仙桌时,我是用眼睛的余光看的,尽量的躲开。

    然而,就在我准备穿过灵棚进入堂屋里的灵堂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埋汰老太太的遗像突然毫无征兆的从桌子上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虽然有风吹动着灵棚上方垂落下来的白布条,但这风不至于能把老太太的遗像吹落,况且,她的遗像落在地上时,也不应该是这种吱嘎的沉闷声音,最多也就是啪的一声了事。

    这倒是很像破旧的木门打开时发出的声音。

    我看了看落在地上的老太太遗像,然后又看向堂屋的木门。

    只是这木门一直敞开着,压根儿就没有动静,不存在发出这种沉闷声音的可能。

    这不得不让我再次仔细的看向老太太的那个遗像,村里人既然说她的尸体不见了,这事儿肯定邪乎,这遗像无缘无故的掉下来,发出这种声音,难道是对我的一种告诫?她不想让我带着这个鬼来找她?

    我壮着胆子走到老太太的遗像跟前,蹲下身子,伸手准备把它捡起来。

    大黑瞪大眼睛的在旁边看着我,防范着一切。

    好在,我捡起这张遗像的时候,再也没有发生诡异的事情,于是把它重新竖立在了灵棚的八仙桌上。

    我刚抬起脚迈出一步,还没有走到堂屋门口,却是老太太那张遗像又从桌子上掉落下来,依然是发出吱嘎一般的沉闷声音。

    这下绝非偶然了,肯定是一种人为的作祟,这也让我愈发的感觉老太太突然的死以及诈尸丢了尸身是有针对的了。

    既然我捡起来把它放好,它还要掉下来,那我就不捡了,干脆直接进灵堂里去看看,这不能怪我没有礼貌,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老太太是与那个小道士是一伙的人,属于加害我的那类,反倒是我肚子里的鬼让我感觉才是值得信赖的。对于这样一个暗下里想让我死的人,我还有必要对她礼貌?
    大黑见我没有捡拾起掉落地上的老太太遗像,自个儿跑了过去,围绕着遗像转了一圈,其实,它也疑惑,这遗像怎么就会自己从桌子上掉下来。转了一圈后,它就走回我身边,然后与我一起去堂屋的灵堂里去看。

    灵堂里放着的是一具红色的棺材,棺材的前面点着香,这些香还没有燃尽,总算让我一直紧张的心稍微的缓解了一些,我见旁边有蜡烛,就拿起一根点燃起来,顿时整个灵堂里也亮堂了许多,那种压抑的沉闷气氛也减退了不少。

    这时,我也看的清楚了,棺材的盖子好像打开了一条缝。

    难道,方才的吱嘎声音,是这棺材盖子的声音?

    我刚刚缓解的紧张心情立刻又砰然起来,但这个时候不是我害怕的时候,我若是想知道真相,想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只有七日的活路,就必须面对这一切。我拿着蜡烛抬起脚向棺材靠近。

    这刚迈出一步,却是发生了更让我内心感到惊诧的一幕!

    只见棺材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这是一只很苍老很粗糙的手,这只手伸出来后,五指是叉开的,手上的指甲都能看的清楚,上面还沾染着鲜血!

    我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大黑也浑身的毛发竖立,然后靠近到我的身边。

    就在我惊诧的不知道该如何办时,那只从棺材里伸出来的手突然抓住棺木盖,猛然合在了棺材上!

    看她这个样子,反倒是很怕我一般,不敢出来。

    棺木盖子合拢后,我心里更郁闷不解了,这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不是埋汰老太太?村里的人不是说她的尸体不见了吗?若是她的尸体不见了,这又如何解释?难道是另外一只鬼钻了进去?
    我听说过鬼争抢吃的东西,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鬼还会争抢别人下葬的棺材。

    难道,埋汰老太太的尸体丢了这件事是假的?她原本就一直在棺材里?她是想给我一个错觉,让我认为她的尸体不在了家里?若是如此,方才她为什么又自己打开棺材,让我听到声音?

    事情一点儿也不按照常理,我想不明白。

    “肖婆婆,你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没有死?我是来归还你的桃木剑的。”这个时候我只有试探的问她一声了。

    然而,棺材盖子自从合上后,就再无任何动静。我问了这样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接着又说:“肖婆婆,我这次除了归还你的桃木剑之外,还有另外的事情想问你,还请你出来让我一见吧。”

    棺材就仿佛陈放了多年一样,变的沉寂起来,没有任何动静。

    我看着这口棺材,终于有了些生气:“肖婆婆,我知道你就在棺材里,这两天你故弄玄虚布置了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想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若是你还躲在棺材里不出来,那我就只有自己打开了。今天,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是不会走的!”

    我这一次说话的声音要比之前大了许多,其实也是想让肚子里的那个鬼听到,自从来到这个村子,我就已经感觉不到他在我的身体里存在了,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我还需要他帮我,若他果真就这样一直沉寂下去,凭我一个人根本没有一点儿把握对付埋汰老太太,更不可能从老太太嘴里得知那些隐藏的事情。

    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我大声的对着棺材说完,棺材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而我的身体里也没有反应。

    最后,我只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了,自己上前去打开这个棺木盖子。

    一开始,我的确很害怕,但想到这是唯一可以知道事情真相的机会,我也就不顾及那些了,用力的去抬棺木的盖子。
    不过,这棺木的盖子可要比我睡觉的那个沉重很多,我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打开。无奈之下,我准备用手里的桃木剑撬开。但棺材没有缝隙,我找不到可以插入桃木剑的地方。

    就在我一阵郁闷,不知如何办的时候,棺木盖子突然自己打开了!里面传来一声沉重的喘息声,让人闻之怵惕。

    我向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的看着这口棺材,等待着这里面的人出来,不管是埋汰老太太还是其它的人,我随时做好了应对,手里的那把桃木剑紧紧的握住。

    我心想,这里面出来的若是埋汰老太太,我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以归还桃木剑为由,问她那些困惑我的事情。若是这里出来的不是埋汰老太太,而是别人,我就直接用桃木剑刺他。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棺木盖子打开后,从里面出来的不是埋汰老太太,也不是其它人,而是一个纸人!

    纸人穿着绿色的衣服,眼圈黑色,嘴唇鲜红,而它的胸前以及脖子处还有不停流淌的鲜血,它从棺材里跃出来后,流淌的鲜血啪啪的滴落在了棺材上,顿时让整个房间更笼罩上了恐怖!

    这个纸人我见过,它竟然就是之前我在村外的大树下遇到的那个!它追过我!

    瞬间的变故,让我不知道如何应对。而这时,大黑也瞳孔闪过惊悚的不安,变的害怕起来,扯住我的裤脚就往外面拽,看样子,是想让我尽快的离开。

    大黑见到鬼,见到那个厉害的小道士都不曾如此的惊恐,从来没有退缩过,但见到这个穿着绿色衣服的纸人却反应如此强烈!难道它之前见过这个纸人?知道它的厉害?

    纸人站在棺木盖上晃动了一下,忽然跃了起来,悬在了半空,就像一个风筝一样。我原本是想看看棺材里还有没有人,埋汰老太太到底在不在里面,毕竟,之前我见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可此刻这个纸人突然悬在半空狰狞的要扑向我,我只好顺着大黑的拉拽向灵堂外面走。

    这惊悚的一幕,也让我乱了方寸,经过灵棚时,撞在了八仙桌上。这倒没有什么,顶多就是撞的皮肉有些疼,我忍着疼痛向大门外面走便是,摆脱那个纸人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我刚要走出灵棚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惊恐万分。这灵棚里怎么突兀的伸出来一只手?

    更让我恐惧的是,这只手竟然是从埋汰老太太的遗像上伸出来的!

    握住我脚踝的竟然是她,是她遗像里的一只手!不过,这只手与方才在棺材里伸出来的不一样,因为这只手是干净的,虽然粗糙,但没有一滴鲜血!即便没有沾染鲜血,但我已经吓的魂儿快散了。

    况且,这时从灵堂里飘忽的那个纸人也晃悠着走了出来,是的,它是走出来的,我能看到它两只脚在动,不过,它毕竟是纸人与真实的人走路还不一样,显得头重脚轻,走的特别不稳。

    我想,这次可能完了,我终究还是逃脱不掉那个七日的诅咒,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大黑比我走的快,它已经走出了灵棚,但看到我被埋汰老太太遗像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脚踝,它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住了,但它并没有迟疑,看到那个纸人从堂屋里走出来,大黑又返了回来,一跃而起,跳到了我身边,张开嘴就向抓住我脚踝的那只手咬去。

    然而,它还没有咬住那只手,遗像里又伸出来另外一只手,一把卡住了大黑的脖子,让它无法下口,只能伸着腿挣扎。

    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让人想不出任何的应对方法,看到那个纸人狰狞的向我走过来,我别无选择,只好用手里的桃木剑向抓住我脚踝的那只手刺去。当然,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因为这把剑正是埋汰老太太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桃木剑刚刚落下的时候,那只抓住我脚踝的手猛然一用力,把我拽倒在地,同时,那只手也把我手里的桃木剑夺了过去。还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那只手再次抓住了我的脚踝,桃木剑却是稳稳当当的插在了灵棚的桌子上!

    当时,我以为我真的就这样要与这个世界结束,不明不白的死了,因为我的确是想不出谁还能救我。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已经沉寂了很久的肚子突然有了反应,剧烈的鼓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冰冷的气息从我身上窜了出来,向那张遗像扑去。

    我看到了他,他还是之前的那个轮廓,特别是他飘逸的头发,让我记忆最深刻。

    是我肚子里的那个鬼在最危险的时候帮了我。
    遗像被他打出去很远,碰在了灵棚的幔子上,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我似乎看到那张遗像有了断裂。

    但接下来,我就不知道那张遗像发生了什么了,因为那个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鬼,携着我的那个棺木盖抓起我的手臂就向院子外面冲去。

    大黑也趁着这个机会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窜出了院子。

    我没有问他话,只是任凭他抓住我的手往前跑,也不去管他带我去哪里。

    恍惚间,我突然感觉只有他握住我手的时候才是安全的,只有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心安的……

    说起来村子里的人去了外面寻找埋汰老太太的尸体,外面应该有人影和灯火才对,但我肚子里的这个鬼带着我往村外面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灯火。这也让我开始怀疑当初遇到的那个老头儿给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联想到埋汰老太太的的棺木里伸出来一只血淋淋的手,以及跃出来一个纸人,让我愈发的感觉老太太的死可能是她特意布置的一种假象了。只是,我不明白,她这样布置一个假象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想让我在七日内死吗?抑或是想借助我,然后把我肚子里的这个鬼杀死?

    不知跑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这时,他的身影也已经虚弱的比之前还要甚,我知道他是坚持不住了,多半又要躲进我的肚子里。

    “你还行吗?要不……要不,你还是躲进我的身体里吧,咱们跑了这么远,应该安全了。”我尽量的平稳住急促的喘息对他说了一句。

    他反倒是摇了摇头:“没有用了,我可能……”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的喉头颤抖了一下,像是被苦涩哽咽住了喉咙。

    虽然他只是把话说了一半,但我能猜到他后面不说的是什么。

    他可能将要魂飞魄散,彻底的陨灭。

    是呢,他原本就已经很虚弱,现在又为了救我折腾了这么一遭,多半是难以再支撑。

    想到他就这样要死去,并且还是魂飞魄散永远的陨灭,我心里怅然若失,那种孤伤的落寞瞬间在我心里萦纡而起。

    一阵冷风吹来,拂过他的头顶,让他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他现在虚弱的就像一个纸人儿一样,让我看着心酸。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旁人伤心,为一个不熟识的人苦涩。

    我眼睛湿润了,但我不想让眼泪流出来,我极力的控制住,然后说出了心里的一句话:“我怎么才能救你?”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他这样一句话,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你想救我吗?”

    我抿着嘴唇,酸楚的挤出一个字:“嗯。”

    他看着我的眼睛,微微一笑,却是这样说了一句:“你哭的样子没有笑的样子好看,我还是喜欢看到你笑起来的样子。”

    其实,当时我心里已经很很着急了,因为他的的身影越来越虚弱,再有一阵风就几乎可以把他吹散,然而,他却很淡定,一点儿也不担心。

    也正是他的这种淡定,让我隐隐的猜测他兴许是感觉没有了任何人可以救他,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人在最绝望,最失望的时候,往往是最淡定的,尘埃落定,事情已经到了尽头,心也就沉寂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他帮了我,救了我,他将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我总得知道他的名字,于是问他。

    他抬起脸,看了看幽静深邃的夜空,然后回过头:“我叫杨龙。”

    这个名字就这样记在了我的心里,日后我也会让这个名字一直沉淀在心里,除了这些我还能做什么呢?

    是呢,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我没有刘奶奶那般的本事,我救不了他。况且,七日后,我还能不能从这个世界上存活,还是未知呢。我仅能做的,就是在有生之日记住这个帮了我的人,从内心深处感激他。

    “淼淼,你……你和大黑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儿。那个老太太被我伤了一魂,至少三天内不会缓过来,在这三日内你躲过那个纸人与小道士的追踪,走的越远越好,当然了,那个七日只限还是很危险的,这几天里你若是有机缘遇到一对双胞胎男孩儿,兴许能躲过这一劫。若是……若是机缘不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都怪我身体太虚弱,没能……没能在今晚打散老太太的三魂……”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但我隐隐的感觉也是最后一次了,因为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很快就要陨灭。

    他让我离开也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痛苦陨灭的样子。

    也正是此时,我才明白,他让我带他去找埋汰老太太竟然完全是为了我,他要杀死埋汰老太太拖延七日只限,才能有机会延长我的生命。

    当然,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以及埋汰老太太与小道士的幕后运筹者是谁,他们隐藏的更大阴谋是什么,我就猜测不到了。

    但他说起一对双胞胎男孩儿,让我眼睛一亮,因为我之前就在野地里见过这样一对男孩儿,我们还有可以相互感应的袖珍绣花鞋。

    不等我开口问他为什么两个男孩儿可以帮我,他又说了一句:“在道观里那天晚上……我摸你大腿,其实……其实是寻找一个字,因为我只有看了那个字,才能知道你处于什么样的处境,所以……还请你原谅我。”

    我大腿上有一个字?我怎么不知道?对于我的身体,我是最了解的,大腿上只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从来没有见过他说的什么字啊?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又说:“那个字在你大腿上的胎记里,平时,你多半不会注意,只有仔细的辨认才能看出来。”
    我心里有很多事情想问他,问他过去,问他曾经,但我没有了任何机会,他虚弱的身影在风中慢慢的淡化,慢慢的晃动,几近虚无。

    而这个时候,他也不再说别的,只是对着我大声的喊:“走啊,快走!快走!带着大黑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萦绕着一种凄厉,我知道那是一种隐藏在内心的伤楚。

    我眼睛湿润了,抬起脚缓缓转过身,但我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虚弱的影子对我微微笑着,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笑里忍着疼痛,忍着晦涩:“去吧,我想一个人从这里静一会儿……”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如何离开的了,只知道自己心里很失落,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虽然我只和他认识不到三天,甚至,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杨龙。

    但这个名字却深深的沉淀在了我的心里,比他当初附在我身体里还让我感觉沉重。

    而事实上,他也只留给了我这样一个名字,我甚至都不曾仔细的看过他的面貌,不知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总是喜欢背对着我。
    在我一个人迎着夜色站在树下落寞的孤伤时,大黑用它的大尾巴拍了拍我的裤脚。对我低声呜呜叫了两声。

    它这突然的叫声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它的头:“你是想问我,咱们去哪里么?”

    大黑点点头,然后伸出前爪在地上划拉了两下,画出了两个道子,然后又用爪子比划起来。

    我知道它表达的意思是杨龙说的那两个双胞胎男孩儿,它问我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其实,我又怎能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那两个男孩儿呢?自从他们与刘奶奶在荒草地里消失,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现在,唯一的依仗也就是我戴在身上的那个袖珍绣花鞋。但这个绣花鞋自从在石头山脚下有过感应后,再也没有过动静。

    虽然我不知道两个男孩儿去了哪里,但水绿色的绣花鞋泛起过蓝色的光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两个男孩儿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我把绣花鞋拿出来,在大黑眼前晃了一下:“现在只能凭这个去找双胞胎男孩儿了,咱们去村外的荒草地碰碰运气吧。”

    虽然杨龙嘱咐过我,让我远离村子,远离石头山这个地方,但他是在不知道两个男孩儿出入的地方前提下说出的,我稍微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荒草地碰一下运气。

    即便遇不到两个男孩儿,若是遇到刘奶奶或者道长也不错。

    虽然这片荒草地距离我们村子不远,但鲜有人知这里面的具体事情,它笼罩了一层神秘,正是这一层神秘,也浮动起了很多恐怖。

    若不是万不得已,刘奶奶也不会让我进入这里面。
    而今天的情况又与之前相似,我是别无选择,那怕知道里面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我也要进去。

    我和大黑走的并不快,一是心里还没有从失落中缓过来,二是折腾了这么一遭也的确累了,受过伤的大黑,现在走路还在一瘸一拐。

    让我失落的情绪突然紧张的是距离荒草地还有一半的路程时候,我突然看到一道白光从左边的树林子里穿过。树林子与我和大黑相距一百多米,夜色很黑,那道白光很显眼,大黑也看到了,它瞪大眼睛,紧紧的依偎在我的脚边。

    更让我情绪紧张的是,这个白光一闪的影子似乎也看到了我和大黑,因为它在树林里穿过的时候,在树林边缘稍微迟疑了片刻,它肯定是在看我们。
    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小道士还有那个纸人!

    我心慌的看着树林子那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办,如果掉头立刻跑掉,若它是那个纸人,我和大黑还有希望摆脱它,毕竟,之前我们就曾那样做过,这个纸人虽然很恐怖,但它跑起来的确是慢,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追不上我和大黑。但它若是小道士,这么一百多米的距离想摆脱它,就绝对不可能了!

    就在我紧紧的抱着棺木盖一阵慌张的时候,那个白光恰在这个时候钻进了树林子,然后消失了踪影。

    我生怕它有什么阴谋,拍了拍大黑的头,立刻绕开那个地方,匆匆的离开。

    稍微让我安心的是,我走了两三里路后,一直再也没见到那个白光。但之后的路,我却不敢磨蹭了,即便心里因为杨龙陨落的事而失落,但也加快了脚步。
    终于赶在天亮前,我和大黑走到了荒草地。一接近这个地方,大黑就感觉到了这是一个充满了诡异的地方。它的耳朵来回的摆动,谨慎的听里面的动静。

    因为之前在树林子里遇到了一个白光的影子,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很多未知。我不忍心再让大黑冒险,便摸了摸它的头,对它说:“大黑,你从外面等着我,我一个人进去,不管发生了什么,天亮的时候,我若是没有出来,你就自己离开。”

    是的,大黑原本有机会好好的活着,我不能让它赔进去一条命,我已经欠了杨龙很多,但我不想再欠大黑,那怕它只是一条狗。

    但大黑听了我的决定却明显不高兴了,用一种生气的眼神看着我,伸出爪子比划了一番,然后又跳到我的前面,自己先走进了荒草地。
    我心里升起一股潮湿,暗想,好吧,既然你这么贴了心的要和我一起面对危险,那咱们就一起吧,活着是朋友,死后也一起做朋友吧!

    荒草地里的野草生长的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我之前剪出的那条路,现在已经完全又长的茂密了,似乎比之前还要茂盛。这也让我和大黑行走起来相当的困难,并且,我还拿着一块棺木板,更是增加了困难。

    若是如此往里面走,别说天亮前,即便是再加上一天时间也不见得就能走进里面去。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这些野草相互缠绕一起,完全就像一堵墙一样,让你无法穿行,除非剪断这些草才可以行走。

    可眼下,我手里没有剪刀,如何办才好?
    大黑一开始还能用牙齿咬断这些野草,让我眼睛一亮,但过了一阵它就体力不支了,不能再坚持,看着他因为咬断野草,磨破的嘴角,我也不忍心再让它坚持。它之前受过伤,已经不能再失血,若是再失血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我和大黑面面相觑,心里很郁闷,这没有剪断野草的工具想进入荒草地里面,是完全没有希望。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从荒草地里传了出来!

    “你们来了!”

    这突兀的声音,让我顿时心里一阵紧张!

    大黑也猛然从地上站起来,不安的瞪大眼睛向传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不过,我和大黑循着声音望过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因为野草挡住了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

    虽然,看不到到这个人,但我和大黑都感觉到这个人正在慢慢的向我们靠近,因为我们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而来。

    这种气氛是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即便在埋汰老太太的灵堂里也不曾如此压抑,如此让人感觉窒息。

    大黑全身的毛发全部竖立起来,瞪大眼睛,呲牙咧嘴作出凶狠的模样,对着传出声音的地方低声呜呜,以此来与他对峙。

    但那种压抑的窒息气氛并没有退却,反而越来越盛,他压根儿就不惧怕大黑,而是慢慢的向我们走了过来。

    渐渐的,由远及近,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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