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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连载】《谜罪：消失的女孩》（追凶 推理 悬疑）[第42页] |
| 作者:瑞雪兆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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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渺若小手 --- 孙明出生在贺县的老县城里，他的童年和少年都伴随着那个火红的年代而度过，跟很多小伙伴一样，他喜欢把毛 语录随身带着，经常拿出来在人前面背诵。有时他甚至把毛 头像用钢针别到胸口的肉里，然后赤裸着上身跟别的伙伴显示出自己的忠诚和荣耀。 作为一个热情似火的小无产阶级斗士，他为自己无产阶级的身份感到深深的骄傲。在孙明还是孩子的那些年里，大小学校早已停课，他和小伙伴们大把的精力无处释放，平日闲来无事他和小伙伴就喜欢跟着其他的大人一起除四旧，因为他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做一件事情，这样会让身材瘦小的他特别有归属感和安全感，哪怕他经常是冲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他也会觉得异常开心。 有一次，小伙伴们说一个老郎中家里藏了很多封建主义的毒瘤和资本主义的毒草，像往常一样，他和小伙伴们冲进老郎中家里，他看着小伙伴们把老郎中弄倒在地拳打脚踢，然后他们又从那些长满虫洞的木柜上找到了那些藏书，把它们全抢下来砸到地上，点起一把火要全部烧掉它们。孙明站在原地，看着老郎中躺在地上咳嗽着血，不醒人事过去。 小伙伴们已经冲进里面的房间去砸别的东西去了，孙明却在冉冉的火堆前蹲下了身体，这一蹲，彻底改变了他日后的命运，因为封面上的人体图案令他很好奇，他从火堆里抽出几本只来得及烧了点边角的“毒草”翻看起来，虽然他什么都看不懂，但是他还是拿在手上认真地看了一会，带着好奇心，他捡起其中的几本，带回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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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孙明听母亲说起，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本来家里人都以为孙明这孩子养不活了，最后多亏县里面的一位郎中几次妙手回春才得以保命，孙明随即震惊地发现那个救过自己的郎中就是死在自己的面前那一位老郎中，他的心里感到莫大的后悔和难过。 带着心中的愧疚，孙明愈发想弄懂当初老郎中留下来的那些书，为了使自己弄懂，他跑去废品站，跟着知青后面偷偷地找出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他决定开始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习起。 火红的年代结束了，孙明心里的精神寄托一个一个减少，最后就只剩下当初那一堆书，他发现周围好多事情好多人开始变得难辨真假，唯有那箱书上的东西好像从来没骗过自己。尽管孙明用了好些年都没有把那些书完全读懂，但是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文化程度。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正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他当即决定，参加高考，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他如愿以偿地顺利考入大学。 毫不犹豫的，他选择了医学专业，百废待兴的校园里，孙明发现拥有的知识是多么难得可贵，他渐渐意识当初那些藏书上的价值，他把它们拿出来，跟老师和同学一起共享。 上大二的时候，他跟着同学们看了一部叫《天云山传奇》的电影，正在他一边看电影一边反思着时候，旁边的一个大一学妹哭的稀里哗啦，他鼓足勇气给学妹递上手帕，两人在电影后聊了起来，学妹问他为什么要学医学，他想了想说：我想丹心厚载，悬壶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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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二的时候，他跟着同学们看了一部叫《天云山传奇》的电影，正在他一边看电影一边反思着时候，旁边的一个大一学妹哭的稀里哗啦，他鼓足勇气给学妹递上手帕，两人在电影后聊了起来，学妹问他为什么要学医学，他想了想说：我想丹心厚载，悬壶济世。 学妹当即破涕为笑说：你比希波克拉底还希波克拉底啊！ 孙明当即站到旁边的台阶上，顶着朗朗月光，高声地把《希波克拉底誓言》背诵了一遍。背完后他跳下台阶，看到女孩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崇拜。 其实“丹心厚载，悬壶济世”是他借用了当初那箱书上的话，但是学妹还是由此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学妹发现孙明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做事认真，对医学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两人持续交流着，最终发展了男女朋友。 毕业后，本来就着从哪来回哪去的分配原则，孙明要回贺县报道，但是女友的爷爷在省城的卫生局有点关系，女友不想两人分离两地，求着她爷爷一阵活动后，孙明得以留在省城医院。 后来的几年时间里，孙明和女友结婚了，两人有了个可爱的女儿，他兢兢业业日复一日地工作着，从住院医师干成了主治医师，靠着自己，他买了省城的房子，一家三口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后来的医学技术发展很快，孙明时刻保持着紧张感学习着新东西，在九十年代他已经升到了副主任医师了。后来孙明听闻，而当年跟他一起打闹的孩子们有不少后来死于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严打，剩下大多数人从事着一些低端的体力工作，孙明感慨着，学医真好，真是知识改变命运。他成为了家乡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每次回到老家，他总是被人称赞敬仰，长辈们总是要自家的孩子以他为学习榜样，要孩子们跟他一样努力学习知识去改变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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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平静的生活后来有天被打破了，有一次，医院科室送来了个难产大出血的孕妇，孙明给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分娩的时候出现了羊水栓塞，羊水栓塞是由于分娩时羊水进入到母体的血液循环中，引起肺栓塞，严重的休克及血液不凝固的情况，使产妇发生不可控制的大出血，尽管孙明和同事竭尽全力地去抢救，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挽救回孕妇的生命。 把孕妇尸体转交给她家属的时候，不管孙明多么费尽口舌地从专业角度解释，她的家属依然怒不可遏地认为孙明他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天下班时候，孕妇家的家属冲了进来，发狂似地对着孙明和他同事拳打脚踢，矮小的孙明抗击力还不如女人，他被打倒在地满口吐血，眼镜摔到了地上，他趴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这一幕，感到似曾相识。 这件事之后，尽管孙明没有什么责任，但是还是被院方调离了手术台几年，几年后孙明回到手术台之后，陆陆续续也有遇到医闹，但都是没救回人命之后发生的，对此，孙明面对其家属的愤怒在自己心里多少理解一些。 就这样，到了新世纪，孙明已经顺利升成了主任医师，他已经成为了众多年轻医生眼中敬仰的前辈，与此同时，每次做手术之前，病人家属给他送红包的越来越多，一开始的头几年，他不胜其烦地拒绝了好多，直到有一次的手术之前，他的办公室走进一个某个单位的大领导，给他递过一个无法拒绝的红包。 “快收吧！再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领导粗声对着孙明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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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收吧！再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领导粗声对着孙明说着。 对于这位相关单位的领导，孙明明白自己还是必须要给面子的，他只好收下了那个红包，自那之后，尽管对所有病人的手术都是一视同仁，但他慢慢开始对所有的红包都变得来者不拒。 步入中年，孙明的身材和钱包都鼓了起来，工作很忙，他感觉精力逐渐开始吃不消，但还是一直强顶着工作。在他以为人生就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有天，医院送来一个难产的孕妇，孙明和同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孕妇和孩子的性命都保住了，但是孕妇的男人在手术结束后冲到了他的面前，那是个身高一米九几的高大男人，他不由分说朝孙明脸上挥出一拳： “妈的！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你碰来碰去！” 矮了三十公分的孙明被打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嘴里和鼻里都在冒血，同事们冲上去拦住了那个男人，孙明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想起汪曾祺写过的一篇小说《陈小手》，说的是在民国时代，有一个很优秀的男产科医生名叫陈小手的，有一次他被一个军阀军队的团长请来给的难产的军阀夫人接生。陈小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下了孩子和孕妇之后，团长请他喝酒并送给他二十大洋，然而在他跨上马离开的时候，团长在背后开枪把他打死，并且怪委屈地说道：“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她身上，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许碰！这小子，太欺负人了！日他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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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拳，孙明就被打得脑震荡加鼻梁骨骨折，眼镜被打落在地摔得粉碎，民国时候的情节发生在二十一世纪，孙明以前想都不敢想，那天若不是有同事在场拦住，自己被那个男人当场打死也说不定。 孙明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自己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子，受着人们称赞，可为什么自己却活得如履薄冰？他已经算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但是为什么却一直感觉自己属于弱势群体？尽管有着可观的收入，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本是医生的他住进了医院，孙明开始变得意志消沉起来，他想起了民国时代的陈小手和那个年代的老郎中，然后又想到自己，难道生而为医，就注定这样的命运？ 不停出现的医闹终于在这一次磨掉了他最后的一点耐心，他跟妻子商量着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吃不消大医院的工作强度，而且更是不能再承受这样的一次医闹了，如今自己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已经不用去担心养老，女儿读书出色也不用过多操心，是时候换一种生活方式了。 孙明回想着当年，青年时期的自己怀着滚烫的炙热之心从贺县走到了大城市，去努力地看到了外面更大的世界，时光荏苒，年华蹉跎，到了人生之秋的中年，他发现自己的滚烫和炙热最终还是让位给了恬静和安宁。在旁人的不敢置信中，孙明放弃了大医院里令人艳羡的编制和安稳，他成了一名体制外的无业游民，然后带着妻子回到了老家贺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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