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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陆狗儿异闻录[第7页]

作者:chiling2202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牛牛1975ABC 2020-06-01 16:49:10
    顶帖顶帖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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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一直在支持我
    虽然我很久都没更了,现在感觉自己非常羞愧。最近工作骤忙,真是没有精力再更了。
    第四十九章 应劫之人(二)
    果然,静虚真人极为谦淡,狗子见到真人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洞府中摆弄着面前的一本古卷,看的出来,那是一部很古老的书,但保养的不错。
    见到他们进来,静虚真人呵呵笑着道:“我算你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快来坐。”
    狗子见静虚真人竟然待他如此亲切,也不禁一暖,之前有些紧张的心情略缓了一缓。不过还是很恭敬的向着自家师伯行了一礼,真人倒不拘礼,直叫他坐,狗子也不再犹豫,端正的坐在了静虚真人面前。
    静虚真人将那卷古卷送入了身后的书柜中,这才浅淡的笑道:“观陆师侄神色,该是在青城有所收获啊。”
    狗子以前不知道自家师伯是如何神奇,但自去了青城,他顿觉在自家师伯面前似无所遁形一般,遂道:“师伯所言不错,我确是在青城有所突破,还见了玉昆子师祖,又得赐了此物。”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方丝罗盘,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又小囊中掏出了那方小钵与那面清光镜,有些惶恐的道:“弟子无知,竟不识如此重宝,师伯,此宝着实贵重,弟子不敢专美。”
    静虚却淡淡笑道:“瑾儿,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是我终南应劫之人,就倾全终南之力供你,也是使得的,区区两件宝物,又有何足挂齿,比起你学的那门长生诀,这些身外之物不过是浮云罢了。”
    狗子有些惊疑的望着静虚真人道:“师伯,您,和师父,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静虚看向一直微笑的木枯道:“枯师弟,你看是你来告知于他,还是我来?”
    木枯便道:“既是我的徒儿,还是我自说的好。”
    转向狗子,木枯正色道:“瑾儿,为师确是有事瞒你,你且听为师道来。”
    “见了玉昆子师叔,想必你也是知道了那梁左荀之事了,来龙去脉为师不如玉昆子他老人家知道的详细,但此人因功法的原因,上窥天机,擅改天命,最终会扰乱天道运行,从而降下劫数。因人的术法擅改天机,这天地间每隔三千年便会有一次大劫,大劫前又有九小难,但天道自有其运行之数,故,每逢大劫,便有那应劫之人诞生,而咱们终南的这一部长生诀,便是我终南能抵过劫难之法。
    上一代凭此功飞升之人,就是那应劫而生之人,他将那梁左荀封在了一处极深深渊之中,阻断了他那通天之法,天道才又慢慢回复如常。不过我等也要感谢那梁左荀,本来我们这一界灵气己然日渐枯竭,但因为那通天之法,竟然打开了仙界的一丝缝隙,仙界灵气如倒灌一般泄入此界,咱们这一界才有如此多的灵物仙人。
    可是两千多年前,他便己脱困而出,元气大损不能如何,竟然蛰伏人间,利用帝王气运来修他的功法,又创下了禁神咒这等蒙蔽天机之法。可见此人实在是我界大祸。
    你师伯卜算之法无双,他算出三百年后,我终南将因此人有倾塌之祸,但又算出应劫之人也己出生,所以才叫为师去寻你,教你。
    瑾儿,你自师成,种种机缘与表现,确实不负应劫之人的命数,我们也算很放心。”
    狗子听了心下一片雪亮,他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但是在终南这些时日,又去青城见识一番以后,他才惊觉,自己的机缘确实是太不寻常了,这难道就是天命之人的命数使然?
    静虚真人见到狗子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狗子有些茫然的看向静虚问:“大师伯,终南一脉的生死,都系在我身上?”
    静虚却摇头道:“瑾儿你错了,我终南一脉的生死自有其运数,并非系在你一人身上,只不过在此劫中,你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你能修此诀,己注定此生不凡,不必过于在意,只需顺势而为。”
    狗子却心中苦笑,他倒想不过于在意,可事实上自从听到玉昆子那一番言语,他心中就沉沉的喘不过气来,终南的生死和青城的香火存继,他如何担得动?
    静虚见狗子仍似有些苦闷,便哈哈一笑,大袖一挥,屋中景色顿时一变,几人竟似是坐在山溪之旁,静虚仍然是安坐在桌旁,狗子惊异的看着满眼的树影山景,几度恍神,静虚便呵呵笑道:“你我修道之人讲究个顺应天命,顺势而为,瑾儿你看这山中溪水,在此流过不知多少年,也有那石头要阻它前去的路,你看不是终被他磨平了?”
    又一指那被风吹的哗哗响的树,对着狗子道:“你看这大树,从一颗小苗长大,要经历多少雷雨风霜,可你看,他仍然茂盛苍郁,天下之事自有其运行之理,我终南存世万余年,肯定也要有始有终,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玉昆子有时也是着相了,他青城若命该终结,何必苦苦挽留,你知他早便该飞升了,为何一直到不了那个境界么?就是心中太过牵念青城,其实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数,你觉得你在逆天改命,又何偿不是命数注定你要去改呢?”
    “瑾儿,何必如此困惑?就顺其自然便好,可切莫为此事牵绊住了你的修行之路啊。该担当时便担当,该散淡时便散淡,这方才是我修行之人的大德行啊。”
    狗子望着眼前满目了苍翠,看着溪流中圆润的石头,看着身畔苍郁的大树,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很可笑,是啊,担心这些东西做甚,该担当时我便担当,该散淡时我便散淡,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哪里还有那么些迷惘呢?
    想到此处,狗子长身而起,对着静虚真人深施一礼,朗声道:“弟子着相了。”
    静虚哈哈大笑道:“果然有慧根。”
    笑毕,景色忽又一变,众人还是坐在静虚真人的云房中,案上仍然摆着那三件宝物。
    静虚真人大袖一挥道:“瑾儿,这些东西虽然都是身外之物,却也不可小看,你以后必然多有艰险,这些东西权当师门与你保全自身之物,还是收着吧。”
    狗子释然以后,也不再惶恐,便也坦然将这些东西收入囊中。
    各位涯友,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最近我的工作突然就忙起来了,有时候要加班到深夜,生活不容易啊,所以好久没有动笔了,这些是之前存下来的,今天给他续完了。不过这里也不大好写,人面对压力时该怎么应对,我也想了挺久的。今天算写完了,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点鼓励吧。
    @度人舟 2020-06-10 16:55:09
    该担当时便担当,该散淡时便散淡,这方才是我修行之人的大德行啊。 受教了。。。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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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不上的,只是写到这里了。
    @牛牛1975ABC 2020-08-04 08:14:01
    顶帖顶帖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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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去,还顶呢,我这,我惭愧万分
    也不一定,我马上失业了,失业以后估计就会接着更
    看到你们光顶贴就给我顶了一页,我真的真的相当的惭愧。
    这个小说是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写的,那时候我刚结束了一份工作,找了一份我认为比较清闲的工作,那时候的我,其实心态是有点疲倦的,上一份工作,我作的有声有色,但是因为我个人的桀骜不驯,与其它人格格不入,为了团队着想,我被抛弃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可是总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但我还是挺珍惜那份工作的。
    那份工作搞的我身心俱疲,有时候甚至想隐入深山中谁也不要见到我才好。
    所以当我离开了那地方,找了一份我以为的清闲工作的以后,我就沉下了心,仔细的想想以前的事儿,觉得人还是不要争不要抢,散淡点生活为好。
    于是有了陆狗儿这个完全跟我自己不一样的主角。
    我在这个主角身上寄托了一种想要自由自在的愿望,谁都想没有束缚的活着,去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但谁又不是在人间烟火中浸淫呢?
    陆狗儿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愿望罢了,事实证明,没有哪家公司肯养闲人,而我骨子里桀骜不驯又冒出头来,公司让我做事,事是做好了,人也没少得罪,于是又跟现在的工作白白了,跟你们说这些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我人生己经走了一半了,骨子里的不驯,还是褪不掉,社会的毒打真的是没少挨,可我就是不肯低头,于是总是让自己满身的伤痕。
    愿你们不要跟我一样。现在我工作结束了,也有闲心了,我慢慢的补吧,不知道补成个什么样,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定就不是原来的陆狗儿了,但不管它是谁,它还是我心里的一个念想。
    写这个东西本来也是比较与世无争,诸君就散淡着看吧。
    再次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对我的不离不弃。
    我随便写个琴痴的故事啊,可能写的很粗,我有两个多月没动笔了,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鬼样子,大家不爱看的跳过去好了。
    第五十章 五识窥道
    狗子在山中静修,并不理会那些个压在心头的使命,你把它当狗屁的时候,它就真的是个狗屁,管它的,大不了大家一起灰飞烟灭,想开了他也就释然了。
    这段时间黑珍回去看孩子了,也不在身边,狗子因在青城有所进境,所以这段时间也是动极思静,只在小楼中安静的看终南山的生灭,他的这双眼能看到很多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倒让他看出了些兴味来,修行一点一点的增加,这一切的进益都是潜移默化的,他的灵觉也越来越强大,偶尔心头一动,便能预知这终南山上很多事儿,但狗子自从放开心胸后,也并不以此为喜或为傲。
    他不知这样的一种心境,反而合了道家修行的要旨,一切师法自然,不去强求,只体悟,而他那双异于寻常修士的眼睛,也恰巧是长生诀中隐而未知的五识窥道中的天眼通,只是他并不晓得罢了。
    偶尔他也去藏经阁翻翻长生诀,那本奇书现在又显现出了一些新的内容,碧莹莹的竹简上,一行行古拙的字体仿佛化作了滔天的长卷,看着看着,有时竟然能进入那个境界中去,感受是很神奇的,狗子也说不上来。
    这一晚,他又独坐在终南青微峰顶,看头顶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洒下无边月华,那月华丝丝缕缕,像一道轻曼帘幕一般流泄于他的身周,体内那颗大单此时又化作细小一颗,轻飘飘的冲进泥丸,狗子早己打开天灵窍穴,此时月华就似无所阻碍一般浸入了他的识海,那颗细小的金丹便似得了甘露的鱼儿一般活泼泼的在识海在盘旋舞动,搅乱起一海的波滔。
    这感觉很玄妙,狗儿只觉得识海一片清凉,眼睛仿佛能看到这天地间道的运行一般,而他的双耳此时则不断的翁鸣,好像有黄钟大吕在耳畔鸣响,一阵一阵敲击心门,让心识愈发通透。
    这样的感觉自一月前便有了,那时节只是轻微的翁鸣,浑不似如今,竟然像是在耳畔敲钟那样响亮。初时听到钟声,狗子知自己灵觉异于寻常修士,还以为是什么天地异像要起,也没甚再意的,可后来这声音竟一日大过一日,狗子不免就有了点担心,问过自家师父,木老却也不知为何,狗子只好叹口气,他生性散淡,知道不管是好是坏,都是自家缘法,也便不去理会。好在此声只在他观月华时才会响起,平时倒也不曾听见,也不会影响他的功课。
    但今天这钟声大的有些异常,震的狗子识海中那涌进来的月华也不断的翻起阵阵浪花,而那颗小丹仿佛极喜欢这钟声,每一下鸣响,此丹都要跃起一次。
    这大钟一阵响过一阵的敲着,直到一声差些将狗子震晕的声音响过,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咔,这钟声便停了,只有余韵仍然在耳畔连绵不绝。
    狗子有些纳闷,这就结束了?他有点茫然的四顾,却只有青微峰上的松滔阵阵回应于他。
    第二天,他有些头晕脑胀的去了藏经阁,他的功法终南山其余同门都不曾习练,倒底有何妙处,谁也不得而知,没奈何他只好去问那本长生诀,可惜长生诀这本书貌似并无器灵,他只能读上面的文字,有何疑问却没法给他解答。
    等进了藏经阁最上层,打开那卷碧翠的竹简,卷首竟然出现了一行大字:“长生诀第二卷——五识窥道”
    下面就是一行行的讲解,狗子看到了不觉有些啼笑皆非,原来,他的眼睛和耳朵竟然是用来窥道的?怪不得他能见到天地间灵气运转,太阴月华和太阳日精他都能明白的看到,火精如何淬炼药性他也能看到,五行之精如何生克他更是一扫便能看到,甚至何处地气涌动,他也能一观便知,这,这居然是因为长生诀可以窥见道之运行??这有点过份的骇人听闻了吧,怪不得修习此术者进益完全不同,狗子有些了然,那些成就平平者,怕只修到第一卷,且无法大成,达不到窥道的境界。
    书中第一行讲解就说了,只要成就逍遥如意丹,便可打开第一层的天眼通,然而天眼通打开,却并没有将长生诀第一卷修至大成,只有视其如无物,且真的去窥这天地间可见之道,并凭此感悟,顺天地之道成全己身,方可打破第二层的天耳通,天耳通一破,便可听见这世间诸多声音,诸天神鬼,各色稀声,全都能听的到,此层玄妙之极。而因有那枚逍遥如意丹之功,此通可任意施为,不想听时便可闭住,想听,则可收纳所有声音。
    狗子越是读越是惊异于此功法之骇人,如果他修成了这第二卷,不仅可以五识皆通,还可以打开心玄通,那时候灵觉强大异常,他不仅可以窥破天道,还可以选择一道成就己身之道,介时元婴自成,逍遥如意不在话下。
    狗子读时心神差些失守,好在他心性一向谦淡,终于还是平复了心情,天耳通就天耳通吧,好在是想听便听,不想听便可以闭上,不然天天听到些声音,他想必也不能静心了。
    这第二卷显示的也并不全,只一个开篇加一小段功法,后面的仍然是看不到,狗子心知他境界未稳,也不适读下去,便也不去强求,转身出了这藏经阁。
    这本书实在是过于神异,他一边走一边试着用书中之法打开了天耳通,顿时一让人听了心旌神摇的声音便传进耳中,那声音仔细分辩,竟然好似新芽破土,一股生命蓬勃之力灌入了狗子耳中心中,他的道心都有了些微波动,仔细的感受那一股冲破一切的力量,他缓步踱回了自己的小楼。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那些声音,有骨肉增长的声音,有新芽破土的声音,有孩儿在母体内的胎音,还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声音,这些声音又汇成了一种感悟,在心头澎湃,这是生长的道。
    这一倾听,便是三日三夜,狗子沉浸于生长之道中久久不愿离去,直到一声长叹:“痴儿,莫伤了心神”传来,狗子才醒了过来,他知道那是自己凝川钵中的佛爷分魂,也知道自己过于沉迷此事了,便在心中恭敬的道谢:“多谢佛爷搭救。”
    但此声再无响起,好像从未有过一般。
    狗子使书中之法,将耳通闭合,在小楼中合衣而卧,心中却警惕,这两大神通实在过于强悍,浸入愈久,对心神损伤也是越大,自家要小心才是。
    但新得之法,哪有不好好领略的,这一天,他又至青微峰顶,打开耳眼同时去观,这世界顿时不一样了,这天天上有云,云间有电,却并无雷声也无雨下,狗子眼中,天上的雷光一道道闪来闪去,循着一个特别的规律,而耳中却听到那闪电在云中穿梭的声音,他全神灌注,浑忘了周身。当此时,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却铮铮鸣响,渺淡却优美,竟隐隐的与天上闪电的声音应和上了。
    狗子听的入了神,但那声音却渐渐消没,想抓也抓不得了。
    这是何声音?头一回他想要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弹指间一道传音符送向师傅洞府,狗子便向着此声来处头一不回的追了下去。
    乌云下一道流光快愈闪电,直奔着不知名的远方。
    第五十一章琴痴
    一路追下去,狗子一路打开天耳通,仔细的倾听那声音,那声音虽然渐渐消逝,但它的余韵却在,追下去倒也不难,而且,此声似乎很喜雷电,只要有雷电,便能听到它响起,如是追了半月有余,狗子终于追到了一所大城,到得此城,那声音己然如在耳畔一般,狗子知道,那声音必然来源于此城,到底是何物发出这等声音,竟似能合道一般,狗子着实是好奇。
    修行之路极长,狗子倒也不急,只在城中寻了处小客栈,扮了个走方郎中,白日在城中四处闲晃,晚间则打开天耳能,倾听那琴音。
    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那优美的琴声又传了出来,狗子心下大喜,念起避水咒,架着飞剑便闪出了客栈。
    他仔细的分辩着,那声音似凄似述,此时听到又与别时不一样,狗子一路追着那琴声,一直到了一间有些略破的院外,狗子悄悄的按落云头,翻身进了那小院之中,院中却让狗子有些意外,这小院跟他住的院子比起来,明显要破败许多,房上的瓦片不全,显然屋中漏雨,墙面也斑驳的很,小院只有两进,看的出来以前应是个小康之家,那声音是从后进传进来的,他便蹑足进了后进。
    雨中的后进两厢都黑洞洞的,显然无人居住,只有正房左厢还亮着灯火,一阵极为淡雅的琴音传了出来,狗子仔细的听,那琴音与他前时听到的大不相同,前时听到的琴音合着雷声似窥到了道的门径,而此时的琴音却只是寻常凡音,但他过了片刻狗子便惊异的发现,那凡音中竟然夹了一段道音,原来,那不连续的声音竟然是因为弹奏之人技近乎道,而此琴应也是十分不凡,所以偶尔便能奏出一段道音,不过这种道,仿佛只有雷声能激起,所以只有雷雨天才能让他听到。
    狗子记住了这个小院,也不去打扰他,悄悄的隐没了身形,回了自家住所。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狗子早早起身,跟看门的老仆告了个喏,便出了门去。他悄悄使了缩地成寸的法门,只用了小半时晨,便到了昨日那栋破宅门前,恰好遇到早起出去卖水果的一个小孩子,他便招手叫了孩子,给了他两个大钱,买了颗大梨啃着,一边啃一边听那孩子奉承他出门大吉,听了片刻,狗子便装着有些愤愤的说:“开门大吉?俺是昨天刚搬来的,昨天这左近不仅下雨打雷,还有人弹琴,日他鸟,吵的俺根本睡不着,你倒还说什么开门大吉?是不是当面嘲爷爷呢?”
    那孩子被狗子唬了一跳,彼时狗子有一个多月没有修边幅了,脸上胡子一团,他人又高,看着倒真有点吓人,那小孩子忙苦着脸道:“爷您可别怪啊,那是郑小官人的屋子,郑小官人他爹郑大官人本是宫中乐师,前几年宫中升龙之变后,被遣了出来,就在这里买屋住下,他爷俩个全是爱琴之人,也弹的甚好,郑小官人更是无分日夜练琴不辍,爷您若是被吵着了,还请见谅,除了这一件事儿,郑小官人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呐。俺们左近四邻可都喜欢他的紧嘞,爷您是新搬来的?怪不得瞧着眼生,您老府上在哪?以后要吃水果,您老只管找我王九儿,我家三代贩鲜果,各色应时应季的鲜果全都不缺的。”
    狗子有点啼笑皆非,这小子不仅不怕他,反而差点戳穿了他的老底,赶紧虎起了脸,把眼一瞪:“你这小娃儿倒会做生意,爷爷平时只吃肉,今儿是因昨天晚上爆燥火大,才吃了你颗梨,你倒好,顺着杆就想跟爷爷拉关系,当爷爷好哄不成?”
    那王九儿一见狗子虎起脸,也不敢再跟他闲扯,忙告了个罪,挎着装了各色鲜果的篮子就跑了。
    狗子略盘算了盘算,他倒没有想过要夺琴什么的,只是想多听听这道音,既如此,还不如问问这个小郑官人能不能租他间房子呢,正好给他家也修修房子。
    这么打算了,他几口吃了这大梨,那王九儿卖的梨果然汁多甘甜,倒真的是好物。将果核丢了,他整了整形容,便抬手敲起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敲了差不多有半刻,里面才出来了一个年轻人应门,狗子仔细打量他,身量不算很高,却着实是太瘦了,脸色有些青白,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麻布袍子,破了几个大口子,也不缝补一下,头上没有戴冠,只用根乌溜溜的木簪挽了起来。狗子是识货的,一眼便看出此簪乃是乌檀木所制,其价比同等的玉制金制的都差不多,不过,这小子估计是不知道吧。
    再往脸上看,这小郑官人一副病态,两颊有些塌,鼻梁高挺,嘴唇形状也很秀美,一双眼睛竟然是正宗的杏眼,配上那一对浓烈的眉毛,形成了一种极怪异的美,你说他生了一副女相,可他却鼻梁高耸,眉峰如刀,你说他长的英气,偏脸型圆润,下巴尖尖,下巴上还生了一颗小痣,嘴唇秀美,且长了一双多情的杏眼,看他的年纪也就十四五岁,个头却己不矮,竟然只比狗子低了小半个头。双手纤细,一看便是弹琴的手。
    那小郑官人也仔细看着眼前这人,脸上有一部大胡子,显得有点狞恶,但眉眼清透,眉是如山峰一般的挺秀,眼睛是深遂的凤眼,鼻梁高挺,嘴和脸型么,恩,大胡子下看不是很清楚。
    这人穿着一身麻布短衣,却挺拨如松,肩膀宽阔,腰细腿长,身上并无常物,脚上是一双芒鞋,还带着湿湿的泥巴,头上一根碧绿的簪子,明显不是玉制的,却也看起来不像是木制的,那郑小官人有些疑惑的冲着眼前人一抱拳道:“赶问兄台??”
    狗子笑笑道:“不才是个走方的郎中,走到此处想找个住处,不知道兄台可否行个方便,租给在下一间屋子?”
    郑小官人疑惑的看着眼前人,郎中?他身上可没有带医箱,而且,自家可没说要租房子,他为何找上门来?
    狗子见到郑小官人怀疑的眼神,也不恼,只慢慢解释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咱的家伙事儿都留在客栈里了,我也是走到这一片,几经打听,才知你家有空房,我也不想找牙行,那些个牙行,都是些吮血的,我本也没甚身家,被他们吮了血,我还剩甚?还不如自己去寻来的便宜。”
    “况且,我本是个走方郎中,也怕主人家势大欺负我,小官人家人口简单,倒正合我意。”
    说着狗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路引,这玩意儿是他在终南山下帮解决硕鼠一事后,特别跟当时的府尹求的,他知道自己的事儿,很少会坐在终南苦修,在凡间行走,没有这玩意儿根本就寸步难行。
    郑小官人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中路引,上面写着:“陕西终南县人士陆姓诲瑾”,上面盖着官凭大印,看来是真的了,郑家如今要断粮了,郑小官人正没奈何处,没有想居然有人上门租房子,今既见此人路引,又看到这人虽长的有些狞恶,却居然是个郎中,便也急就章的同意了。
    第五十二章 琴痴(二)
    他打开大门引了狗子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宅子家父置办下后,便没有再修整,如今前进多有漏雨,不如,兄台住到后进来,这处倒还干爽些。”
    狗子看着眼前的房子,昨夜里他就知道这房子破败,倒也没有特别疑惑,跟着郑小官人进了里进,那郑小官人一边走一边介绍:“在下郑元,兄台若不嫌弃,可住在我这左厢,那处虽然是厢房,却是小弟经常打扫之处,内中虽置放些杂物,倒也洁净。”
    狗子跟进去一看,便心下了然,原来这左厢竟然是郑家放置乐器的所在,里面有两个大架子,均是上好花梨木所制,上面置放的乐器琳琳种种,竟然有好几样狗子都叫不上名字来。
    果然,这间屋子真如他所说,除了两大架子乐器,只得一桌一床,倒真的洁净,看来郑元很是爱惜这些琴。
    狗子只求能就近聆听道音,哪里有那么些挑捡,便大手一挥道:“此间甚好,在下托大叫一声郑老弟,此间甚合愚兄心意,便在此间了,不瞒兄弟你说,在下也喜欢听曲儿,就是不会弹,想不到你家竟然藏了这么多琴,俺虽不认得这些物事,却也是欢喜的紧。”
    那郑元一听狗子喜欢听曲,也是大喜,拉着狗子仔细的介绍了这些乐器,什么箜篌,琵琶,筝,箫,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把胡伽,一只鼙鼓。
    说着说着,郑元突然就腿一软,狗子忙扶住了他坐在这屋中唯一一只破凳子上,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给他把了脉,不由心下大叹,这,这孩子一脸的病色竟然是因为饿的!他这是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再看屋中这一把把的琴,不由内心大叹,如果他肯将这些琴卖个几把,何至于此?天下爱琴之人莫如他之甚也。
    叹口气,狗子扶了他进了他住的主屋,主屋中摆设很是简陋,只有一方琴台,一只碧莹莹的香炉,琴台乃是上好的乌檀木打制,放在一方灯芯草编成的垫子上,垫子上还放了一只蒲团,显然是弹琴的所在,那琴台上头摆放了一把紫幽幽的瑶琴,琴身泛着紫光,竟然是用栖过凤凰的梧桐木打制的,那上面的七根琴弦也极是不凡,明显不是金铁之物,却泛着淡淡的金铁之光,其它小配件无不是观之让人心惊,绷弦之物乃是西海犀牛的角所制,琴尾还七道流苏,乍看不突出,细看却知,那流苏竟然是五芯纱所制,有传这五芯纱乃是用极南之地的火蚕丝,用织女留于人间的法门织就的,如今竟然只是做流苏?这把琴着实是不凡呐,更何况,狗子甫一进屋,便察觉出此琴竟然是只马上要化形的大妖!琴也可以成妖?
    但他却也不动声色,只扶了郑小官人坐在了他那雕着花的牙床之上,这床显然也是故物,狗子安顿好了郑小官人,便柔声道:“你且稍待,我去取了我那些吃饭的家伙来。另外你这病也要治治了,我去给你抓副药来。”
    狗子安顿好了郑元,便去了自家暂住的那小店,把他装样子用的药箱都带着,又去城中一家小店,叫了一桌饭菜,叫伙计提着一并到了那栋小院处。
    进行门来,狗子带着人进了郑元的小屋,吩咐人将那些饭菜摆到了他平时读书的书桌上,那饭菜甚是寻常,不过是一荤一素并一大碗白饭与一大盅汤而以,可那郑元见了这些物事,却两眼放光,直咽口水。
    他这些日子手上余钱己然不多,也不敢随意花用,只将家中剩余的米煮了粥,一日也只喝一碗粥而以,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点吃食哪里够用的,早饿的狠了。
    今见到桌上的饭菜,虽然己经垂涎三尺,可却紧守礼仪,有些惴惴的问:“陆兄,你,你这是何意?”
    狗子哈哈一笑道:“不才虽医术不精,饿的气血亏虚,却也是看得出来的,这一桌饭食不值甚么,给公子医饿病却恰好对症。”
    说罢拉了手脚发软的郑元道:“快过来吃吧,不过你久饿,胃己然不大,可不能吃的太多,否则伤胃。”
    那郑元听他说来,不禁满面羞红,但现下活命要紧,也不去假意客套,坐下来便开始据案大嚼。
    狗子似是知道他久饿不适吃的太多,饭也只叫了一小碗,菜更是清淡的很,荤菜乃是一道清炒鱼片,那鱼片被切的薄厚适中,佐以花椒佛手,色泽白翠相间,极是雅淡,鱼片表面勾以薄芡,入口滑软香浓,滋味醇厚,虽看着清淡,下饭却是足矣,那道素菜乃是一道素炒藕片,藕片片的极薄,佐以糖醋口味,吃着脆爽可品,也极是开胃。
    郑元吃进嘴里只觉得极是畅美,而那盅汤,据店主说乃是他的拿手好菜,用了离此不远的金华产的火腿为佐料,配以蛋丝笋丝木耳丝,勾以浓芡,薄洒些小葱,却是极其的鲜美,郑元喝的哧溜做响,想是吃出个中滋味来了。
    可惜饭少了些,菜也不过每样浅浅一盘底儿,郑元吃完只觉意犹未尽。
    狗子见他放了筷子却仍盯着那光溜溜的菜盘儿,好笑的道:“莫在看了,盘子又吃不得。”
    郑元就讪讪的笑,也不说甚了,见到狗子放在一旁的医箱,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的道:“陆家大哥,你还真是个郎中,那,那你这打算在此呆多久啊?”
    狗子想了想道:“也不拘要呆多久,我自学成,师傅便叫我多方游历,说是医者想要有所成就,在堂中坐馆怕是不成,但我游历经年,医术却仍未觉有何成就,而且我是北人,今好不容易到了南方,岂有就走的道理,怕是,正经要叨扰一段时日了。”
    郑元却欢喜的道:“陆家大哥,你就在这里住罢,我也不要你房钱了,你管我一日两餐就成,咱们就当做个朋友如何?我与你甚是投缘,每日里这宅子就我一人,也是孤单。”
    狗子听了有点好笑,这小孩怎么如此容易相信别人,岂不知人心难测,如果他有歹意,想骗他的宅子和这一宅子的琴,可是容易的紧呐。
    第五十三章 琴痴(三)
    但他也不为这小郑担心,那把琴可也不是好相与的。
    小郑酒足饭饱,拍了拍肚皮,却有些食困,他打着哈欠要帮狗子收拾左厢,却被狗子拦住了,这小子饿了许久,精气神都有亏空,如今吃饱了,那气血供应不足,肯定是要困的,小郑倒也不矫情,跟狗子道了个罪,便自去睡了,狗子则自去收拾他要住物左厢。
    这屋中本就洁净,也不需如何收拾,狗子只草草安置了自己的物事,便又折身出去,采买了足够两人吃的粮食等物,又折腾的去买了两套衣衫,这才回来,回来时天色己然有些晚了,这城中己升起袅袅炊烟,狗子略叹了口气,便提着米面之物,到了这房子的右厢,那里是浴房和厨房所在。
    要说狗子早己辟谷,他其实也不大会做饭,好在做饭这事儿于他倒也并不难,虽做不到饭店里的模样,简单炒菜煮饭他倒也是会的。
    在里面忙碌了有半个时晨,菜饭就做好了,在郑家厨房中找到几个粗瓷大碗,装了做好的菜饭,狗子便端了进主屋。
    彼时郑元己然醒了,坐在屋中茫然感叹,也不知道他在感叹个什么,见狗子端着菜饭进来,面上却是一红,忙起身将狗子让了进来,狗子将菜饭放在桌上,示意他吃饭,郑元却问:“大哥不吃么?”
    狗子笑道:“刚才在厨房吃了,你快吃吧,这也过去半天了,必是饿了吧。”
    郑元倒也乖巧,腼腆的笑了一笑,便坐在桌前吃了起来,菜饭做的味道尚可,那两道菜,一道是炒青菜,一道是丝瓜炒肉片,都是极寻常的菜,味道也是寻常,狗子擅吃不擅烹,可是郑元却吃的很香甜,也就一刻钟,两盘菜一碗饭便被他吃了个干净,吃完了抹抹嘴道:“大哥手艺真好,我,我只会煮粥。”
    狗子笑笑,烟下的少年看着乖巧可爱,脸上的腊黄之色也消减了些,泛出少年才有的红润来。
    收拾了碗盘,二人便都坐到了郑元的屋中,他有些兴奋的道:“大哥今日赐饭,小弟无以为报,为兄长抚琴一首可好?”
    狗子点头笑道:“好,你抚来听听。”
    郑元便兴奋的点头,他先是去屋角铜盆处净了手,又找出点香挑入香炉,不片刻,袅袅清烟便飘了出来,味道淡雅,小小的屋舍顿时就满布出尘的味道。
    狗子悄悄打开了自己的天眼天耳通,果然见到那把琴身上泛起了微淡的紫色雷芒。这,这把琴的琴身竟然曾被天劫劈过?狗子熟悉那劫雷的感受,怪不得这把琴在雷雨天会泛出道音,原来竟然如此近的接触过雷道。
    郑元深吸了一口气,端坐在琴前,眼里的少年情绪慢慢消减,他伸出了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拨响第一个泛音。
    狗子放开心神,仔细倾听这美妙的琴音,倏忽间,竟似听到有个女子在合着琴音吟唱:“揽梧桐而栖凤兮,虽死犹不悔,望北海而思乡兮,披星斗以望归。听琴瑟而垂泪兮,何有以其归家?逐凰迹而掩涕兮,盼宿夕其难寐,何以归兮,何以归兮,吾心求之,难以归兮。”
    狗子听到那女声一声一声的幽幽叹息,竟然和着琴音像是灌进了这天地间,瞬息间,他的神魂便己出窍,眼前是一株茂盛的梧桐树,高大的树干上停着一只身披五彩霞光的神鸟,那鸟儿正经历雷劫,那劫雷色作艳紫,一下一下劈在鸟儿身上,却激得它引颈高鸣,天地间雷霆之力满布,狗子的神魂似也要被这雷击碎。
    但听铮的一声弦响,一切幻景消散,原来是郑元己然弹完一曲,见到狗子神情似痴似狂,心下不由升起知音之感,起身对着狗子一揖到地,恭敬道:“兄长竟然听曲听到神思不属,小弟甚是欣喜。你就是小弟之子期,你就是小弟之知音。”
    狗子这才恍过神来,见到眼前拜伏的少年,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赶紧过来扶了他起来,有些好笑的道:“贤弟过奖了,也是你琴弹的好,竟己然窥得大道门径,实在是让愚兄敬服啊。”
    郑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刚才那一曲凤鸣九霄,兄台觉得如何?“
    狗子哪里懂的琴艺,不过心下也是了然,怪不得这曲子威力如此之大,原来竟然是弹奏的凤鸣九霄,这等意境经由栖过凤凰的梧桐木加持,果然是不凡呐。
    他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缺失,虚心的请教郑元到底此曲有何妙处,郑元也极兴奋的跟狗子解释这曲子由来,两人一直谈到更鼓响起,那郑元仍然意兴未尽,可见他是真爱琴,也真的擅抚琴。狗子暗中仔细观察,更惊异的发现这孩子竟然还有些慧根,难道说,这孩子竟然有以乐证道的可能?想想世间道之广博,以乐证道倒并不是不可能。
    这一日两人各回本处安睡不提,却说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升起,便听到有人砸门,狗子在屋中打坐,那门外声音一响,他便警醒了过来,穿上鞋子下地,却见到郑元己然从屋中走出,他二人一起到了外进,打开门时,却见到一个大汉带着三个伴当,正立在门外,那大汉睡着郑元这两天不似之前脸色腊黄,也有些好奇,待看到狗子,更是有些意外,但他此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自己心中有数,便喝道:“郑元,你欠爷爷的钱也是该还了,你倒底想混赖到何时?”
    郑元看那大汉一脸的凶相,说话也有点萎缩:“我,我家何时欠你们钱了,上次,上次明明是你们骗我的,想,想要骗我家的琴,我告诉你们,作梦,那琴是我父多年所藏,才不会给你们,逼急了,我,我一把火烧了都。”
    那大汉看着郑元明显畏怯的脸,不由大笑道:“小娃儿,我们是给你脸才来问你,不然,就你家这破房子,爷爷还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狗子微微笑的看着那大汉,闲闲的问:“这位大哥,小郑兄弟何是欠了你们钱了? 这却是怎么回事?”
    那大汉却瞪起眼怒斥道:“你这穷酸又是在哪冒出的,爷爷的事干你甚么,要你来多嘴。”
    说着手一挥,竟然是要指使手下的泼皮冲进去打人。
    可狗子的身手却也不低,那几个冲进来的泼皮被他三扭两送,居然都送出了门去,没一个能进得这小院子。
    那大汉一见狗子这身手,不由大愣,指画着郑元道:“怪道你小子今日硬气了,原来是傍上了这么个功夫好的爷们儿,你,你给老子等着,你等着。”
    说罢便领了几个泼皮一溜烟的走了。
    @牛牛1975ABC 2020-08-19 08:25:31
    顶帖顶帖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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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是什么支持着你一直给我顶贴,我简直无地自容,断了有两个月了吧。你居然一直都在?
    我深深的感谢你
    诸君莫急,某正在办离职手续,完了就可以安心写字了。隔了这么久再写,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琴痴的故事很长,脑中己有草稿,大家不急哈
    @TY阿花2017 2020-08-27 10:11:04
    终于追上了,好看极了!期待楼主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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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追?还有人看??好意外呢
    那泼皮既去,两人自回了里屋,见到狗子一脸的凝重,小郑也不再推脱,很是干脆的讲了这个破事儿。
    原来,那泼皮竟然是本城第一大妓院红袖招的第一号龟公。
    狗子一听顿时恍然,这妓院么,肯定对这些乐器很是看重,但是欠钱之说又是何来呢?
    小郑有些讪讪的道:“家父三月前病卒,我,我手上也没有什么钱,为了替父下葬,只好,只好选了一把琵琶卖了,那琵琶是难得的四弦曲颈琵琶,这种琵琶少有人会弹,所以我本以为能卖个好价钱,哪知当铺的掌柜却并不识货,当时爹就停在屋内,我,我实在是急的不行,无奈何,只好,只好找人打听了本城最大的妓院何在,那里,总归是有人识货的。”
    郑元说的没错,那里的人确实识货,这把四弹曲颈琵琶被那院子里一位极擅乐器的教习看中了,给了郑元十两银,郑元喜不自禁,便揣着钱回了家,哪想到,这位识货的教习却是个黑了心肠的,他仔细看这把琵琶的形制,知道并非民间之物,便好奇起这位少年倒底是何人,遂悄悄跟了郑元回家,待识得了门路,恰好郑家老爷出殡,叫他窥得机会,进了郑家小院,当时丧事是摆在前院的,但他悄悄进了后院,结果见到那一屋琴的时候,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他手中的那把琵琶竟然只是这屋中藏品中最下等的,那教习吃惊之余,便回去找了院子里的主事之人,这等妓院,主事之人早不是老鸨了,那主事之人也算是见过世面,听了那教习所言,顿时觉得不凡。
    狗子打断了郑元问他:“这些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元脸上有一丝慌乱,不禁吱唔了起来,狗子一见不禁暗道:“怕是那把琴告诉他的。”
    郑元喃喃道:“大大哥,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一摸到琴,那教习所做之事便,便闪在脑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狗子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你继续说吧,有些人是有些慧根的。”
    郑元有点瞠目,他以为这位大哥会反覆的问他关于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过程呢,定了定心神,郑元便又继续述说起来.
    “那教习看我家的琴多,便想着要弄到手,他们就找了这房子的原主,问了我们买房的经过,家父当年到此处时,确也有几分蹊跷,四邻虽然也算和睦,可不晓得我家来历的多有,那些人便以此为由,将,将我告上了堂去。我哪里知道要如何啊,县尊大人不听我解释,只说我是流民,心怀不轨,要,要将我流放三百里,后又说,只要我缴了免刑钱,便,便可饶我一命。”
    “结果当时那妓院的管事,就是那刚刚来闹的泼皮,他名叫刘方,当庭就,就帮我缴了免刑钱,还要我打个借据,我,我哪里要他帮我缴那免刑钱,可是我挣不过他们,在县太爷眼前,他们强要我画了押,我就这么欠了他们三百两银。我,我哪里来那么些钱啊,又,又能去哪里呢?”
    狗子听了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感情那妓院的泼皮倒也不是强抢,但这算豪夺?
    他摇了摇头,伸手抚上了那把琴,用温和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如今事到临头了,怎么不出来见我一见?”
    郑元看到狗子的行为,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他最大的秘密居然早被眼前的大哥窥到了?这,这人倒底是何等高人?
    果然,那把琴突然间泛音响起,倏忽间化作了一位紫衣儒生,额冠高佩,长衣广袖,长相俊逸,端得是仙气飘飘。
    那把琴现出身形后便恭敬的对着狗子一礼道:“末学凤阙拜见上仙。”
    狗子笑着一挥手道:“不需要多礼,我也是这被你泛出的道音引来的,该我谢谢你才是。”
    那凤阙却叹道:“上仙说笑了,小妖微末之技,何能入上仙法眼。”
    狗子却笑道:“既是吾辈中人,何故如此多礼?小郑一直是你在护持吧,你也算不错。”
    凤阙却叹了口气道:“上仙,小妖虽可出手,但,这必竟是凡尘中事,如果小妖出手,怕是会引起一些变乱,所以,也只能在小郑弹琴之时暂摄他心神,让他提前知晓一些事情, 仙来此,我也放心了。”
    狗子哑然,他笑道:“你知我来历为何?怎么就能确定我肯帮小郑?”
    那琴妖却淡笑道:“小妖有一雕虫小技,大约能窥得何人与何人有缘,您与小郑有很深的因果,若您不能救他,小妖不知道何人可以救他。”
    狗子叹口气,转头对着郑元道:“小郑,既然凤阙己将我道破,我也不好瞒你了,我乃终南山炼气士陆瑾,因在终南山修行时得闻道音,故追随至此,今你我因果己结,我说不得也是要管你一管了。”
    郑元突然愣了一下,沉思了半晌才直直向着狗子跪下 道:“仙师,小子不知仙师竟然是仙门弟子,小子,小子可否拜入仙师门下,做,做仙师的弟子?”
    狗子听了顿觉荒谬,他抬眼看了看在一旁自在的凤阙,摇摇头道:“你这小子,我与你的因果居然是这个。”
    说着他抬手扶起了小郑,叹口气说:“我入道时日尚短,还不能授徒,如果你愿意,我点香问问师父,看他老人家愿不愿意收你为徒,如是愿意,我便将你带回终南,你我做个师兄弟足矣。”
    那小郑急急的就想要说什么,却突的住了嘴,听了一会儿便喜笑颜开,没口子的答应。
    狗子有点好笑,那凤阙当他听不见么?当着他的面便对那小郑面授机宜,狗子淡淡一笑道:“凤阙,我倒很好奇,你的来历应是不凡,怎么跟小郑遇上的呢?”
    凤阙听问,微微笑道:“好叫上仙得知,吾乃是仙界之物,本是仙界九梁仙君之物,日日受精华洗礼,早有灵性,如仍在仙界,我便可诞生器灵,然而来了此界,我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化了妖。当年九梁仙君将我赐与那在皇宫中擒龙之人,他被贬下界,便将我也带了下来,本我不应出现于此,然那些个阉人有一年为了对付个胡人,便向那人讨些办法,那人就将我赐给了那些阉人,那些阉人又将我交与宫中掌乐班的郑官人,就是小郑的父亲。”
    狗子又问:“那是你带着他父子出宫的?”
    凤阙道:“正是,那日你们对付那被贬之人时,宫中亦是大乱,我便趁着宫中大阵破时带着郑家父子逃了出来,只不过这郑官人实在是爱琴犹甚,居然要我带着他这些宝贝一起出来,我拗不过,只得将他父子二人同这些琴一起带出来了。”
    狗子了然了,怪不得,不过小郑居然能用此琴弹出道音,这资质该是比他父亲还强。
    小郑见二人对话也不插言,只在提起他父亲时显得有些悲切。
    第五十五章 琴痴四
    既然己经说开,狗子便对凤阙道:“小郑如今也算是半个终南弟子了,不管师父收不收他,这事儿我肯定是要管的,你可放心了。”
    说罢又看向凤阙道:“不知道你这样子能保持多久?我看你好像还没化形?”
    凤阙便讪笑道:“其实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我并未化形,并不能脱琴身。”
    狗子点点头道那你还是回复本身吧,这几天我去那妓馆中看看,倒底他们看上的是外院那些还是你。
    又看了小郑道:“你且将息几日,我授你打座吐纳之法,待身子养好了,咱们二人嫖妓去。”
    小郑有些结巴的道:“嫖。嫖妓?那怎么行!”
    狗子笑道:“肯定要去看看,我总觉得心头不宁,怕那群人所图不止是那一屋子的琴,你也不必害怕,有我在保你无恙。”
    小郑却郑重的 道:“家父曾言,青楼不可去,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狗子有点头疼的道:“你若不愿去我也不强你,可是,我需要个会弹琴的,你不去,谁帮我弹?”
    旁边的凤阙却道:“如仅是为弹琴,您带着小妖去就可,不必您如何动手,我便能发出乐音。”
    狗子抚额,看来只好如此了,当此时小郑却道:“大,大哥,琴,琴很好学的,要不我教你?”
    狗子愕然看向小郑道:“这是一时三刻就能学会的?”
    小郑却执着道:“大哥能听琴音而受触动,想来在此道上应有些天份,学起来肯定是快的。”
    狗子长叹一声道:“罢了,既如此我勉为其难一次吧。”
    要说修行时日漫长,果然是不怕浪费时间的,其后那泼皮刘方又带人要了两回帐,却发现这屋子鬼域一般,见不到一个人,却偏是进不去,他大喊邪门,叫来一群道士和尚诵经去邪,却仍然是进不去,那些出家人一见此情,纷纷钱也不要就跑了,倒叫刘方好生纳闷。
    原来是狗子随手布了一个阵法,隔绝了声音也防止外人进来。屋中菜肉米面早己备齐,郑元在狗子教导下开始修习终南吐息之法,果然身体开始有了进境,而狗子也日日随郑元学琴。这一晃就是半个月,却不料有一日子时,外院传来了一阵波动。
    狗子有些纳闷,他打开天眼通,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外面他们的小屋外,竟然漂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面色青紫,显然是个鬼物,寻常鬼物狗子见的多了,都是没有实体的,但这女子倒像是当年遇到的画中艳鬼一般,隐隐能看到她虚无中的骨骼。狗子心道:“果然这些人所徒非浅。”
    他也并没有什么动作,他这套阵法虽然简单,却也不是寻常鬼物可破的,那鬼物显然有些着急,转了好几圈,却就是进不了这小院,急切间便想硬冲,谁想到这院外金光一闪,那鬼物便被弹飞了老远,好像还能听到她嘴中发出的惨嘶。
    狗子摇摇头,也不去理它,径自打坐。
    如是又是几次,那鬼物每次来时,都要徒劳一番,而此时己过去两月有余,郑元的身体显然调养的好了,面上红扑扑的显出少年该有的气色,而狗子也可以慢慢弹奏出曲乐来了,郑元便笑道:“我就说大哥是有天份的,果然学的快。我当年学琴之时,五个月才有大哥的进境。”
    凤阙也说:“若上仙是弹奏小妖,小妖为上仙修饰一二,保上仙能奏出仙音来。”
    狗子如是叹口气道:“话虽这么说,但是,小郑,你还是要跟我去一趟,就算为天下苍生计,为兄也要请你。”
    小郑有些奇怪问:“大哥这是何故?”
    狗子便叹道:“这两月中,己有数拨鬼物来闯这小院了,我哪能把你独自留在此处,所以,我如果想去哪,你必然要跟在我身边。况且咱们是为民除害,你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小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么说,兄弟只好从命了。”
    第二天,狗子又一挥手,将此屋中阵法更换了一下,便带着小郑与那把琴,去了这处红袖招。
    到得近前,狗子心中暗叹,好一座红粉花楼,那红袖招占地极广,过了鸳鸯桥便是一条金花胡同,胡同最里面便是连绵里许的红袖招,楼台亭阁,花榭山石,端的是雅至的很。
    狗子此时己收拾了脸上的胡子,又挑了当时去青城赴会时穿的那套月白长袍,腰束宽革带,头插白玉簪,他生的本就好,略微收拾一番果然就神彩飞扬。
    待进得院中,便有青衣小帽的小厮过来打千,引狗子入内。
    那红袖招正院十分阔大,庭中置一方高高的太湖石,那石头得了太湖石瘦、透、露的精髓,配上爬满石上的绿植,看起来雅至以极,两侧间花木掩映,迎面是一栋三层高的木制阁楼,此时中门大开,里面传出阵阵丝竹之声,跟在狗子身边做小厮打扮的郑元看到这等气派,不由心中叫声乖乖,他当年是从角门被引进偏堂门房的,哪里从正门进去过。
    狗子倒并不如何吃惊,他见过的景色多了,区区小景如何入的了他的眼界。
    那小厮引他进了正厅,便有个打扮的十分俏丽的女子迎了上来,小厮悄身退了出去,并不在厅内多留。
    那女子见了狗子这等样貌,又见到他身畔还跟着个俊秀的少年,不由粉面微红,心道这等俏郎君不知道今晚便宜了哪位姐儿。
    便娇笑道:“客官看着眼生,但不知,是为着哪位姐儿来的,还是?”
    狗子微微一笑,随手扔出一枚一两重的银子给那迎客的姐儿道:“好叫这位大姐得知,小可只是慕红袖招大名而来,却也不认识什么姐儿。”
    那迎客的姐儿见了手中的银子,喜笑颜开道:“那,要不要奴家为您介绍几位姐儿?”
    彼时那女子己引了狗子在厅中坐定,又一招手,便有美婢送上茶来,狗子看了一眼便摇头道:“我素好音乐,来此也并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但不知,你们这里可有哪位姑娘于音律一道上有造诣,可与我坐而论道啊?”
    那迎客的姐儿脸上笑容渐敛,她正色道:“原来公子是来这里听曲儿的,那公子算来对地方了,今年的秦淮河花魁宴上,我家紫珑姑娘可是摘了个头名状元,她擅弹琵琶,且可做鼓上舞,如今的士子有不少都爱与紫珑姑娘互相来往论道,不过可惜的是,姑娘被请去郊西梅家赏月了。”
    见狗子并不如何担忧,便又道:“我家还有位芳芸姑娘,弹一手好琴,可惜她每日只演一曲,曲罢便走,且面覆白纱,从不肯见客,您若想听,便在此处安坐,过会儿她便会来此处琴台献艺。”
    第五十六章,琴痴(五)
    狗子听罢不觉有些意动,看来这位芳芸怕是有点意思,便吩咐那迎客的姐儿道:“如此甚好,劳烦姐姐为我安排个位置,上几样点心,咱们就在此聆听芳芸姑娘的技艺。”
    那姐儿一听顿时点头道:“公子既是风雅之士 奴家定让公子满意。”
    说着引着狗子一行人到了此厅二楼一处临着琴台的所在,那处放着一张精至的黄洋木方桌,上面早己放上了几样精美果品并瓜子等物,难得的是竟然还置了一套笔纸,狗子见了不由笑问:“姑娘置纸笔却是为何?”
    那姐儿却笑道:“咱们红袖招里惯常招待那些风雅之士,他们若是看的兴起,总能写出几首好诗词来,咱们楼里便为着这些公子着想,总是会备些纸笔,虽不是上好的澄心堂纸,也并不是薛涛签,但只要染上了公子的墨香,那便是价比千金。”
    狗子听了不由心下微窘,他于这文字一道上却真就是个白丁,哪想到郑元却道:“不错,我家公子文彩风流,你们这楼子倒也有心了。”说罢还冲狗子眨了眨眼。
    狗子想着这小家伙怕是有点道行,便也不多说什么。恰巧此时,从二楼角落里袅袅走下来一位姑娘,她穿的极素淡,一袭月白夹衣,外罩一件淡绿色的十织纱的外袍,那件外袍极是轻薄,虽是宽大,却隐隐能见到内里窈窕的身姿,头上只用一根翠绿色的玉簪将一头乌鸦鸦的秀发松松的挽了个流云髻,面上覆着一面白纱,只露出一对眉眼,那一双远山眉淡如青烟,眉下一双敛起的杏眼透着重重的心事看起来真个是仙子一样的人儿。
    她怀里抱着一把琴,狗子是分不出那琴是好是坏,但他脑中响起了一声惊呼。
    原来竟然是凤阙,那凤阙在狗子心中道:“上仙,小人若没看错,这把琴竟好似传说中的断弦。”
    狗子有点意外,他在心中问:“你不是来自仙界么,怎么知晓这人间之事?”
    凤阙却道:“这把断弦说来甚是可惜,上仙可知在千年前,这片土地上曾出过一只树妖?那树妖被我上任主人灭了原神,树身,但被我家主人赠与了一位斫琴师。那树原本并非杉桐,但它修行日久,早己通灵,且木质纹理极好,那位斫琴师见到此木顿时惊为天人,他耗费了十年光景,寻来了犀角与火蚕丝,这才制出了这把琴。”
    狗子听了兴味盎然,下面的芳芸己经开始调音,狗子开了天眼通看向那把琴,果然此琴似己通灵,琴身随着弹拨竟然泛出一阵阵如空山回音般的声音,那凤阙又在狗子心中道:“那琴师虽是爱琴,却更爱名利,他将此琴献与了当时一位太守,这位太守乃是当世名臣,见了此琴当然大是喜欢。”
    说到此处,凤阙叹了口气道:“可惜天不假年,那位太守因乱贼围城,坚守不降,贼兵围城三月有余,城中弹尽粮绝,太守于城破之时,点起一把大火,慨然付死。他死前就是弹着这把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必死,他弹奏时竟然悟出了音律一道的至理,于烈火中竟然将坚韧的火蚕丝弹断了,他弹毕此琴,火己侵入屋中,这位太守大笑道:“你我相遇时,尚未有名,如今老夫赐你一句断弦,以证我之心。”说罢,将琴投入火中,他自己也被火焚而死。”
    狗子听了不禁唏嘘不己,又问:“那此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阙道:“那琴因是树妖之本体所制,早己通灵,水火不侵,那凡人太守如何得知,所以自城破以后便散失人间,想不到今日竟然在妓馆中见到了它的身影。”
    彼时芳芸己然开始弹奏,果然是极动听,但狗子细品,却发现这位姑娘的技艺虽也不错,比身边的郑元却还差着一段距离,能这般动听,却全凭着那把琴的音色醇厚,与郑元学了两个月的琴,狗子对音律早非当初那般无知,他皱起眉头来仔细看那女子,她脸上的白纱于狗子形同无物,此女长相确实不凡,但也并未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狗子有些玩味的盯着此女眼中偶尔掠过的阴影,心中盘算如何接近她。
    一曲罢,楼上楼下满堂贺彩,彼时早有院子里的小厮巡视各桌客人,见有写了诗文的,便恭敬的请了去,送到下面使声音响亮者大声念诵,狗子摸了摸下巴,对郑元道:“愚兄要上去跟这位芳芸姑娘切磋一二,你说,凭为兄的本事,我或可胜她?”
    郑元听了不由一愣,但马上点头道:“那把琴确实是好,但是我的凤阙乃是稀世奇珍,大哥又是我教出来的,肯定要比那女子强的多,大哥只管去,小弟觉得大哥必能胜她。”
    狗子听了笑笑,他只学了两个月,跟常年浸淫此道之人当然没法比,但他自家于琴艺上却很奇怪的十分有天赋,就像是他琢玉的本事一样,手摸上琴,便有感觉,再加上郑元的技艺己近乎道,又有那把琴时时在他耳边指导,这两个月狗子的进境也算很快,更何况他因为有了天耳通,所以能听到凡人听不到的细微之声,于他学琴更是有十分的便利。
    他进步的速度,郑元都大加赞叹。
    狗子洒然一笑,他也觉得自己的水平应该能比那姑娘强,便站起身朗声道:“芳芸姑娘,区区不才,想与姑娘切磋一二,不知姑娘可愿聆听?”
    芳芸眼中闪过一丝阴影,却柔柔的道:“公子既原献艺,奴家当然没有不允之理。”
    说罢款款起身,向着狗子福了一福,抱起琴来道:“但此琴乃是奴家心爱之物,公子若想弹奏,还请自备。”
    狗子哈哈笑道:“这个自然,那不才便献丑了。”
    这红袖招名起的俗,可里面的雅士却着实不少,见到竟然有人想挑战芳芸,有好事者己经开始起哄了,而芳芸的拥趸却大声嘲讽狗子不自量力。
    狗子也不与他们争什么短长,郑远将背上的背囊解下,里面便是那把凤阙。
    此琴与普通的琴看不出什么大区别,就是似乎特别沉凝,狗子接过琴来,一纵身,但从二楼落下,他手持凤阙缓步走上琴台,郑元则跟在后面,从身上小囊中拿出了一小块龙涎香来,掀起琴台边上的香炉将那香放进去。
    狗子彼时早己端坐于琴台之上,手按凤阙凝神排除心中杂念,待香烟袅袅散出时,他抬指拨了第一个音。
    要知道凤阙本是天上的仙物,到了人间虽然有几千年了,灵性确实不如仙界,可怎样也是仙物,只第一个音,但压了那把断弦一头。
    狗子打开天耳通,他也并不弹什么固定的曲子,而是净心感受这天地间的各色声音,缓缓的将那些声音弹奏了出来。
    凤阙的琴弦乃是织女织彩云所用的丝线,可以承受的音韵远比寻常琴要广,狗子将心神浸入天地间的大 道中,他耳中所的是日月轮转,新芽破土,胎音初绽,手上弹的便是百花生发,生机勃勃,听到河水潺潺,大江奔涌,那生机勃勃又变成了汹涌奔腾,听到人间喜怒哀乐,手中的琴音又倏忽变得超尘脱俗,他将自己听来的感受到的,甚至是他从遥远的屏息塞一路曲折的到了这通衢大城的感受,一并弹了出来,那琴音己蕴含了大道的影子,一曲奏罢,竟引来群鸟争鸣,游鱼停止。
    而凤阙竟然似悟到了突破的机会,隐隐要化形了。
    狗子感受到了凤阙琴弦的颤动,心叫不好,低低的在心里道:“你且忍一忍,可不能于此时化形,你还没有准备好。”
    脑中传来长长一声叹息,凤阙终于是平静下来了,却也埋怨道:“上仙技艺如此高超,怎不早助小妖化形?”
    过去良久,这楼中突然爆发出一片掌声,而那芳芸眼中也似闪动着泪花,她低头道:“奴家技艺确实不如公子。却不知公子有何要求?”
    此时琴台下众位士子己纷纷上前欲要结交狗子,狗子却朗声道:“不才慕芳芸姑娘久矣,今日琴台切磋,也是盼着能与姑娘相叙,但不知姑娘愿否?”
    那些士子顿时将眼看向芳芸,芳芸正待拒绝,却听狗子低低的说:“不人不鬼的你也难受吧,我能帮你。”
    芳芸眼中精光一闪,她忙扬声道:“芳芸对公子琴艺真是五体投地,望公子移步至奴家下处,咱们好好交流一下琴艺。”说罢转身便走向后院。
    狗子冲郑元使了个眼色,郑元忙将琴将入背囊中,随狗子进了后院,前厅闹哄哄自有楼子里的人去挡,狗子只施施然的跟着抱琴快步前行的芳芸。
    郑元着实有些纳闷,大哥倒底说了些什么,那姑娘怎么一下子改口了?
    芳芸住的是个小楼,楼中还住了一位姑娘,也是卖艺不卖身,她擅说书,所以总是被各种宴席请去,如今恰好不在,小楼里只剩芳芸和服侍她的小婢。
    芳芸住在这小楼的二层,三人进了外间待客所有,狗子便皱了皱眉,这间屋子虽然熏着很浓的香,却掩不住一股子腥臭,他心下思忖,看来我所料确实是不错,想不到这世间竟然真有这等存在。
    芳芸进了屋子,便一把扯下面上覆着的面纱,她看向狗子,神色不定的问:“你,你倒底是什么人?”
    狗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屋中八仙桌旁边,面带微笑的道:“不瞒姑娘,我乃终南山炼气士,因偶遇郑元小友,算出他似有不妥,所以便在他家稍住,谁想到,竟然见有鬼魅缠着他那小院,贫道便稍作调查,源头竟然是来自于这红袖招,没办法,贫道也只能来此看看了。”
    狗子话音刚落,但听到里间传出一声咕哝,那芳芸脸现紧张之色,她有些哆嗦的道:“道长稍待,奴家,我,我要去问问主人。”
    狗子却笑道:“何必,他一个不入六道的僵尸,贫道倒也不惧,你也不必去问他,我自去看看。”
    说着竟然抬脚就往里间走,那芳芸吓的脸无人色,却也不敢去拦,而郑元听说里间竟然关着个僵尸,脸色顿时煞白,竟然,竟然有这种东西存在,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哪里想到会真的遇上。
    狗子倒也不惧,这东西比他在大江边遇到的那个道行差不多,当年他惹不起,可不带表他现在惹不起。
    门一打开,那里面便冲出一只带着腥臭之气的怪物,狗子只轻喝了一声“定”那东西便动弹不得,郑元仔细看去,就见这东西貌似是个男子,身上还穿着一件文士常穿的灰色长袍,脸色青中泛紫,嘴中突出了两只獠牙,一双手己然化成了爪子,看起来十分瘆人。
    狗子转圈打量了一眼这家伙,啧啧称奇道:“想不到哇想不到,你执念竟然这么深,化做了僵尸还想着要搜罗各样好琴,可真是个琴痴啊。”
    那僵尸虽然被定住全身,嘴却还能说话,他嘶声道:“道长非也,我,我虽爱琴如狂,却也并不是为了这个才去郑家小院的,我,实在是我今天这个样子,也并非我之所愿呐,我嗅到郑家小院内有把灵琴,如果,如果那琴真的有灵,当可助我灵魂超脱出来,强似如今日日受苦。”
    狗子也很是纳闷,他问道:“僵尸不是没有魂魄么,你怎么会有的?”
    那僵尸竟然缓缓流下泪来,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事情说来话长了。”
    狗子却找了个凳子坐下道:“无妨,贫道洗耳恭听。”
    那僵尸话未说上半句,却呜呜的哭了起来,狗子也不去打断,只奈着性子等他哭完。
    那僵尸似是也查觉不妥,便收住了哭声,他叹道:“道长,我其实是这城中洛家的二子,死了,死了差不多有五十年了。”
    那时节洛家在本城地位着实是不低,他家累世簪缨,光宰相就出了两个,做为长房嫡子,洛蒙周实在是让人羡慕的紧。但是他根本不爱读书,反而于音律一道十分精通,且痴迷于此不可自拨,虽说上面有两个兄长,他倒也不必那般发奋,可是奈何他那当着太常寺卿的老爹却一直盼着洛家能再出一任宰相,所以对儿子的功课十分的上心。
    洛蒙周实在是不愿意读书,也放不下音律一道,便偷偷离家出走,走时还带着了他爹扔在库房里的一把瑶琴,他初时还好,凭着这把琴,以琴会友,过的端的是自在,可是后面渐渐便窘迫起来,实在是不愿回这家面对老爹的家法,无奈何,他竟然偷偷混进了红袖招做了一名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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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16 20:34:25  更:2021-10-16 20:4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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