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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听小肥龙猫讲故事[第107页] |
作者:吻不过三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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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个故事 平行线上的爱情(上) 杨白风拉着龚小卿的手,拖着她朝白洋河镇的方向跑。二人载着满心的希望,忘却了伤,忘却了痛,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几,一路狂奔。 金四爷露出一排黄牙,其中两颗尤显得耀眼,因为是纯金打造的。他笑的时候比哭要难看些,但他仍是笑的日子比哭的日子多。他这一生,到那天来提亲为止,统共哭过两回,一回是他老子在文革的时候被打倒、打死的时候,另一回则是她母亲偷东西被人打死的时候。当时还是金狗蛋的金四爷立志不再受人欺负,他要做那个欺负人的人。 红卫兵时代的风光,他过错了,因为他那时长得没有人枪杆子高。文革结束后,一系列冤假错案平反时,他风光了一回。他的那个死于文革批斗的老子,被重新定义为人民艺术家,而他的母亲为了不令他受饿去偷东西的罪名也被宽恕了,最后以一位慈母的形象在坊间被传颂。 但这一切的改变,都无法令金狗蛋立志成为“欺负人的人”的心愿动摇。他最后还是如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恶人。他调戏村里仍有几分姿色的半老寡妇,又把老实八巴的农民龚大喜的几亩活口的薄田占为已有,到最后,他索性开起了赌坊、办起了高利贷,最后连女人的身体都被他当作经商的资本。他的“事迹”无人不晓,进出班房也成了家常便饭。他的坏由钱而生,他的坏也由钱滋长。现如今他已是当地一霸,多少人巴望着将他拆骨剥皮。 金狗蛋最后成了人人畏惧的金四爷,金四爷在风光了多年之后,心中又隐约生出些遗憾。他玩过的女人,可以组成一个连。可他却至今单身,连个种都没有留下。他有他的打算,找女人和留种是两回事,前者只需风骚,后者则需要内涵。他在很久之前,看过一部印度电影《流浪者》,故事里的衣冠楚楚的法官认定“好人的儿子是一定是好人,强盗的儿子一定是强盗。”而最后,因为他的食古不化,他的亲生儿子最后落魄成了小偷。可见,没有什么是一定的。金四爷与自己的经历联系起来,他的人民艺术家的老子生出了他这个为害乡里的恶霸,而他这个恶霸,希望自己将来的儿子能是一个“好人”。这种想法的出现,令他自己偷笑过不止一回。但他还是决心要朝这个方向努力——找个好女人来给自己留种。 这个村子里的女人,他“见识”过不少,但都没能令他“心动”,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龚小卿。 龚小卿是老实农民龚大喜的二女儿。当年金四爷强占龚大喜的田产时,他的女儿龚小卿像只哆嗦的小鸡仔,依傍在母亲的怀中。龚大喜被金四爷命人按在地上,他的脑袋贴着地板,上面踩着一只鞋。金四爷用龚大喜的头发擦了擦自己沾了泥屑的新鞋。 龚大喜最终没有收到“占地”的补偿,不过金四爷发了一回善心,在龚大喜的田头建成新的鸡舍后,龚大喜和他的老婆可以在那里帮着养鸡。 养鸡的收入可比种田要多得多,除了填饱肚子外,还能送女儿去读书。因为这一点,金四爷又觉得在龚大喜这事上,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村头老柳树下,有两个民众聚集点,一个是象棋摊,一个是牌九摊。象棋摊是前村支书办的,摊上围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而牌九摊上,都是些年轻的面孔,他们不在田头劳作,也不愿进城挨苦,只想吃着爹赖着娘,过一日算一日。这个赌摊是金四爷赌坊的“分场”,他派人盯着场子,有时也亲自前去过把瘾。他去村头打牌九,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村头来往的人多,很容易见到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大姑娘,他瞅准了一个顺眼的,一有机会就去祸祸人家。因为金四爷的“好色”,年轻女人都宁可冒着被荆棘野草扎伤的危险,从林间的小道走。 |
平行线上的爱情(下) 村里地属偏僻,村民普遍文化程度低,读过初中的都被称为秀才,读过高中的,可以称为先生。杨白风是县一中毕业的,个性较为要强,父亲断了他读大学的费用,他自修了农业大学的课程,在家里搞苗木生意。见他能干,又有生意点子,金四爷将他强行招过来做了帐房先生。杨白风迫于无奈,连人带行李被一起搬到了金四爷的家中,但他还有几分骨气,立誓绝不染手有悖天理之事。 人被请进了金家,可杨白风的心却还在外头飘着。有两个人,是他怎么也放心不下的,一个是他的年迈的父亲,一个总也闲不下来的庄家汉子,皱纹深了,白发多了,背也驼了,可他乃情愿天天在地里耕种,像牛一样操劳着。另一个是他心尖上的人儿,一个善良、美丽、聪明、贤惠,杨白风打小就想着要娶回家做媳妇的女人——龚小卿。她没到外地念大学时,他们天天见面,当初杨白风立志要办苗木厂,也是因为龚小卿,因为她有一个心愿,能有一个自己的花园,里面种着世界各地的珍奇花木。苗木厂最后以半卖半送的价格被金四爷收购,杨白风的心里,对于金四爷的仇恨种子,就在那时埋下了。倘若只是埋了种子,没有遇上适合的温度、水份、阳光,种子也未必会萌芽成长,然而造化无常,偏偏天时地理一应俱全了——金四爷看上了龚小卿。 为了躲这头中年色狼,龚小卿已经绕开了村头的大路,改走林间小道。可这一天,金四爷偏偏就在林子里“做事”。他在山腰上守林人的房子里,干了一桩龌龊的勾当。把床上的女人晾到一边后,金四爷提上裤子,抽了一根烟。然后,他决定去村头摸几把牌九。照说他刚泻了火,对女人的心思没那么重了,可当他见到龚小卿这个水灵灵的姑娘时,他的裤裆还是挺了起来。村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俊俏丫头,细看那眉眼,让他想起多年以前躲在母亲怀里哆嗦的那只小母鸡。 金四爷盯上了龚小卿,又打听到这姑娘是个大学生,这令他有些喜出望外。他思量了一整夜,心目中用来留种的女人终于有了最佳人选。于是,金四爷派人去龚大喜家里去“请”人,并且嘱咐一定要“客客气气”,绝不能硬来。派去的人接连两次都没有“请”来人,这让金四爷有些着急上火,他决定亲自出马。 龚大喜在金四爷面前是软弱的,可软弱的人,也有发硬发狠的时候,他可以没有尊严地活着,但女儿不可以。他豁出了命,与守门的两个打手抱与一处打了起来,一边叫女儿赶紧跑走。两个打手明显低估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没想到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发起狠来,竟比耕地的牛还有力气。他们两个用尽全力都没办法将他制服,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龚小卿越跑越远。 龚小卿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她的脚,一刻也没有停过。她害怕被金四爷的人抓去,更害怕成为金四爷蹂躏的对象。她没命地跑着,跑进小树林,跑进了茫茫的夜色。 她迷失了方向,但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树林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她的脚被树枝绊倒,脚面上划出一道口子,脚脖子扭得生疼。她见远处的火把越来越近,她害怕得哆嗦起来。她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还是叫金狗蛋的金四爷跑到家里来,他抢走了他们家的田,还砸坏了很多东西,爸爸被几个打手按在地上,金狗蛋的一只穿皮鞋的脚就踩在他的头上。 龚小卿害怕得呜咽起来。那时的她,还能躲在母亲的怀里,可这时,她却孤身一人。哭了不知道有多久,龚小卿已流不出眼泪,喉咙干涩,脸上发烫。这时有一只手从她身手伸了过来,搭在她的肩上。她本能地一惊,身子缩了起来,心中的惊惶感瞬间加剧。待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时,龚小卿发抖的身体才平静下来。那是杨白风的声音。这个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孩,是她儿时的玩伴,也是现在的男友。龚小卿扑到了杨白风的怀里,干涩的喉咙又湿润了。 天黑不见路,要离开这片树林谈何容易。二人相拥相守熬过了一夜,天稍亮时,能辨得清路了,二人便动身出发了。 二人手牵着手,朝着太阳出升的地方前进。杨白风知道,朝着东边走,再翻过一座山,就是邻镇了。那个镇有一条国道线经过,他曾经的苗木厂在那里有过生意往来,那儿有他的几个豪爽、仗义的朋友。那里的人种果树水平一流,一到丰收的季节,成箱成箱的水果被抬到货车上,沿着国道线运到全国各地。杨白风对龚小卿说了他的打算,他们可以先去一个叫曹阿贵的朋友家里落脚。这个曹阿贵跟他算得上是死党,曹阿贵当年白手起家的时候,杨白风让他赊了一年的苗木钱,不仅亲自上门手把手教授他果树栽培技术,还免费送了他好几十袋化肥。后来曹阿贵生意做大了,来还钱时,杨白风也没有收过他一分钱的利息。曹阿贵与杨白风因苗木结缘,成了患难兄弟。有事找曹阿贵帮忙,他都二话不说,倾力相助,是一个可以托负大事的人。眼下二人要逃离此地,也就只有指望曹阿贵了。 可以离开这个令人提心吊胆的地方,真是一件又惊又喜的事,龚小卿等不及了,她拉起杨白风的手,加快了步子往前走,甚至忘记了脚上的伤。 二人冲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披荆斩棘,他们已经到达了山顶,从这里,可以看到邻镇鳞次栉比的房子。 龚小卿拉着杨白风往前冲,可杨白风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他看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那里是一堵密密的,由粗铁丝和水泥柱子建成的两米高的隔离墙。二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翻越这堵墙。而从林子的那一头传来的呼喊龚小卿名字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了。 杨白风让龚小卿爬上自己的身体,站到自己的肩上,这是唯一能让她逃出去的办法。在龚小卿翻到墙头时,金四爷的手下已经快追到跟前了。杨白凤用手托起龚小卿的腿,用尽全力一顶,让她整个儿的身体都翻了过去。 二人隔着铁丝网,四目相对,依依惜别。杨白风把曹阿贵家的地址告诉了龚小卿,让她去那里住下,过了今天,他就会去找她的。龚小卿含泪点点头,说一定等着他。 龚小卿在曹阿贵的家中等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相信杨白风不会骗她的,过了今天,他一定会来接她的。 曹阿贵托人打听到的消息是,杨白风被金四爷抓了回去,毒打之后,突然挣脱了绳子,他选择与金四爷同归于尽。结果金四爷阵亡了,而杨白风还有一口活气。再后来,杨白风被判了死刑。曹阿贵去看杨白风,杨白风让他好好照顾龚小卿,千万别把他的事告诉她,也千别不要让她再回村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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