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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清平宴乐——舌尖摆渡,神鬼食堂,穿越肠胃的爱人啊[第13页]

作者:七宝莲华次第开
首页 上一页[12] 本页[13] 下一页[14] 尾页[5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啊。
    楼上。
    你来错。
    地方了呢。
    希望大家好好看文,不要挖坟。。。
    Cuisine 25 玉露团里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秋高气爽,洛阳一片碧空,万里无云。
    洛阳郊外一处贵族花园里,一位宫装丽人在侍婢的簇拥下,高高地玩着半仙戏,那一片碧色天空在丽人眼中忽近忽远,时而渐行渐远,时而触手可及。
    这花园属于女皇私产,里面住着几位皇家女儿,这宫装丽人容色鲜美,是女皇之子李显的女儿李裹儿,安乐郡主。
    “郡主,那像已经画好了。”
    听到侍女的禀报,安乐郡主灵巧地从秋千上跳下来,提起裙摆:“拿去内室,我要看看!”
    那玉像画的是一位容貌极美极妖冶的公子,安乐郡主惊喜地瞧着那公子道:“这玉师不错,花得跟我说的一模一样!”随即笑吟吟地吩咐身边的侍女,“杀了他,这画像的事情,决不能透出去。”
    侍女心惊胆战地退了下去,安乐郡主喜不自胜地看着画像,坐了下来。
    这画中公子,近日来时常出现于她的梦中,与她观花赏柳,极尽温柔,她曾听自己的女皇祖母也梦会仙人王子乔,如今自己这般奇缘,竟与祖母相类!
    “那花含烟呢?”安乐郡主又急急忙忙地传唤侍女。
    侍女毕恭毕敬地讲金盘盛来,只见盘中一枚玉露团,做牡丹花的形状,雕工精细,色泽清浅若玉质,安乐郡主点了点头,又示意那侍女快点滚下去。
    这花含烟是坊间一间有名的食肆清平馆的一道点心,本是玉露团,不过这玉露团可不是寻常的玉露团,外面自然也是面衣酥酥入口即溶做蜜汁儿,内里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细细磨了鲜花花蕊花粉,裹进了玉露团之中,一咬之下,满口鲜花绽放,甜蜜非常,甚至能吐出一口花香烟气来,兰馥麝郁,不仅瞧着好看,吃着美味,更能使得吐气如兰,一日不散,故此美名花含烟。
    那时安乐郡主与武家公子游玩,清平馆的伙计道这花含烟玉叶裹花魂,武家公子道这金枝玉叶裹了鲜花精魂,岂不正是李裹儿么?安乐郡主大喜,武家公子后来便日日买了这花含烟送来取悦郡主。安乐郡主也觉得这花含烟虽然小小巧巧吃着不顶事儿,但能让吐息美好,满身生香,便常在饭后吃上一两块儿。
    只是今日此时,却不是为了这个……
    安乐郡主命人看守好门户,焚起那才制好的香丸,沐浴更衣后,才抱着画像,钻入床榻帷幔之中,抚摸着画像,眼神渐渐迷离:“只有九日啊……九日后我便要离开此地,更不能让你被人知晓了……”说着,便轻吻上那画中人的脸。
    “果真!”等安乐郡主张开眼睛,那画中人已经就在身边。
    那美貌公子轻抚着安乐郡主的脸,魔魅般地在她的耳边轻语:“你瞧,我这不是万水千山地来与你相会了么……”
    安乐郡主微微发颤,她眼眸一垂,拉着腰间丝绦,只一扯,那睡袍顺着丝缎般的肩头滑下,露出未着寸缕的身体。
    那美貌公子哑哑地一笑,将安乐郡主拥在怀中。
    满室馨香之中,夜幕渐来,此后九日,安乐郡主净身礼佛,足不出户,又过了些许日子,安乐郡主夜宴,又不久有秘辛传出,说那夜武崇训与郡主苟且,令郡主有了身孕。没过多久宫里来了赐婚,将安乐郡主赐给了武崇训,择了一极近的日子完婚。
    “公子!你有了!”青婀扮作安乐郡主,故作娇嗔。
    “郡主,如此,你要对我负责啊!”今昭以手掩面,玩得好不快活。
    清平馆众人早就习惯有的时候,会来一些既不在大门,也不在二门的客人,所以那日就算是见到了号称唐朝顶尖美女的安乐公主李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反正李裹儿的丰功伟绩世人皆知,白看的热闹,谁能不看?
    此时是女皇执政末期,神都之中一片风云莫测,三千界风雨飘摇,为了姓李还是姓武争执不休,八荒界的繁华盛世,也快要到头,因为妖女皇妹姬在位也有五百年,论理该禅让与新人,换一换气象。太岁史官的记载八荒界最混乱的时期即将到来,从女皇退位到明朝建立,这一段时期里八荒妖无君主,魔无天尊,神明闭眼,九野乌云,直到人间胡虏败退,神鬼也才终于又有了新的时序。
    这种纷乱素来与风眼之中的清平馆没什么关系,按照陈清平的想头,说不定还能捞到几个便宜伙计来干活儿,他思忖着若是外送的人手足些,脉络也会延伸得更广,收集到更多的食谱与食材,因此今昭总是耸肩吐槽她家男神:“他还巴不得妹姬一党被人打扁,他就可以组建一支送外卖的军团,把盒饭送遍天下了。”
    “你越来越了解你男神了。”玉卮和华练对视一眼。
    今昭傲娇挺胸:“那当然,既然是男神,一举一动我都琢磨过,很走心!走心懂吗?!”
    一边正在跟着蔓蓝磨茶粉的鬼王姬颇有深意地看了看玉卮:“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鬼女,你说什么呢?”玉卮扬眉。
    女儿家笑闹之时,男丁们却苦不堪言,中秋近了,又要备蟹宴,又要备月团,还有人订席面,陈清平趁着局势尚稳,女皇又欠了清平馆人情,大肆搜购了食材,今儿来的一批各色木料都是柴禾,有香味儿的烧烤,火苗儿稳的煲汤,烟雾少的做边炉上席面,老元擦着一头的汗灌下一杯桂花龙井:“我这辈子见识过的木料,也没有今儿一次搬得多!你说果木松木也就罢了,黄花梨酸枝木也忍了,紫檀白檀我都认了,反正他愿意烧钱就烧吧——弄那么一大段琅玕木是要干什么?!干什么?!那么金贵的东西!他要干什么!他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吗!”
    “这你就不懂了,琅玕木的分支做了食具,可以保持久鲜,那些外送的食盒子,可不都是琅玕木的。”老宋解释道。
    老周闲闲地看了老元一眼,同样是搬了许多,老元老宋大汗淋漓,老周却是神闲气定,青婀笑眯眯地凑近问:“你又耍诈?”
    老周拂去手上木屑:“谁叫他们不学无术,看不出哪些神木轻如白纸呢。”
    “说到食盒子,谁去把这点心给武崇训送去?”朱师傅的声音从厨下传来,鬼王姬还没送过外卖,便拖了青婀:“走着,我也出去转转。”
    一路送了花含烟,两人又打算到南市买些零碎,偏巧在门口遇见了黄少卿带着神荼郁垒,似乎是刚刚办差回来,风尘仆仆,坐在南市一处卖老汤面鱼的铺子前面吃东西。三个大老爷们也不讲究,光天化日里就穿着八荒界大理寺的衣服,稀里哗啦地喝着鸡汤。
    “这又是怎么了,你们也不去清平馆,倒在这里充饿死鬼呢。”鬼王姬敲了敲神荼的肩头。
    “还不是那个风骚的安乐郡主,好歹嫁人了也不消停,那武崇训总说夜里听到安乐郡主与人说话,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可怎么也看不到人,便以为是撞客了。”神荼抹了抹嘴,“
    “怎么可能,女皇疑心最重,防着我们防的要死,便是重臣家中,也都在墙里砌着符咒法阵,什么小鬼能撞去天子家中?”鬼王姬于鬼事最精,说这个可绝不会信。
    神荼眯着眼看了看鬼王姬:“反正你脱离苦海,凡事不管了,我们哥儿几个可没这么好运气,白查了好几天,那事儿反而越来越玄乎,现在就连武崇训也不对劲儿了,整日说他亲眼看见夜里郡主与一美貌公子……”
    “神荼!”黄少卿止住了神荼的话头,“大白天的!”
    神荼咧嘴笑笑,吐了吐舌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郁垒看着鬼王姬,那眼神波光怜怜,鬼王姬扶额:“你别再看了,我知道了,今晚我帮你们查!我查还不行吗!”
    青婀惊愕地看着郁垒:“没想到小郁你还有这种摇尾乞怜的神技能!佩服!佩服!”

    入夜,鬼道百科书鬼王姬、点读笔太岁今昭和大理寺三人来到武家,在武家上上下下查了一遍后,就连今昭也直说:“不必查了。”
    大理寺三人不解,今昭正忙着端详案几上一副香炉制析图,鬼王姬只好解释:“你们难道没有闻出来,这是什么吗?”
    黄少卿仔细闻了闻:“屋子里熏香馥郁,有点反胃。”
    鬼王姬摇头:“虽然方子小有变化,多了好些鲜花味道,但这香你们最该有印象,咱们当年一起办案,为了查案,这香燃过一两次来着。”
    神荼挥挥手:“哎呦我说,一两次而已,谁能记得住这味道啊!我们又不是女人!”
    郁垒沉吟片刻,转向鬼王姬:“我虽然不记得,但你这样说,莫非是蘅芜香?”
    鬼王姬给了郁垒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蘅芜香出现,恐怕又与梦境有关吧?你们不如查一查,是不是他们分不清梵境与梦境,听见鬼语,其实是做梦?”

    “做梦?!”老宋跳了起来,“别是那个什么荷兰人?!”
    “贺兰敏之。”鬼王姬扶额。
    “反正大理寺查清楚了,武家鬼语,的确是做梦。只是这个梦挺奇怪的,安乐郡主自己说,她最初梦里与人私会,后来那梦郎教给她一个方子,有了这个香方,梦中郎君便能来到她身边,结果那日真的来了,安乐郡主还怀了他的孩子,后来为了遮掩,安乐郡主才勾引思慕于她的武崇训,下嫁与他。婚后安乐郡主又多次与那梦郎相会。”鬼王姬解释道,大理寺手段多多,让一个凡人郡主说实话并不难,难的是这件事许多破绽。
    “可如果那梦郎想要幽会,又何必给那武崇训知道?之前一直掩人耳目天衣无缝,现在又把绿帽本人扯进来,惊动了大理寺,是不是有点蠢?”蔓蓝嘟着嘴问。
    “这事儿大理寺也纳闷呢。”鬼王姬皱眉头。
    “不过要是贺兰敏之,就好说了,无外乎是想要通过大理寺的口,让我们知道,也就是让华练姐知道啊。”老宋捧着脸做天真状。
    蔓蓝呕了一声,一扭头撞在了老元怀里。
    老元忙着吃嫩嫩豆腐,倒没仔细去听那几个闲人后面的说辞,良久,蔓蓝那股子恶心压抑下去,才抬头道:“老元,你拉我手干什么?”
    老元嬉皮笑脸:“看你不舒服,给你把把脉,把把脉。”
    “对了,华练姐今天还没出房门啊……是不是房东大人的事情让她很难过啊……”今昭转脸看着东跨院的方向。
    “不,我中午去送午饭看见……”老周的嘴角一歪,“她在用房东的电脑看新番动画《月刊少女野崎君》……”
    Cuisine 26 中秋月团醋一缸,红素天生谁饰妆
    “哦呵呵呵呵呵,男女主完全被拆西皮呢~这真的是少女番么?”
    “我觉得男主呆萌面瘫不错啊~昭啊有点你男神的风范!”
    “我男神才没有男主这么暖啊!以及这番我喜欢鹿岛王子谢谢!”
    “女主也不错呦!脑洞少女萌萌哒!”
    “KY女王结月才最点赞吧!”
    “篮球少年的呆萌也不错啊阿姐呆萌不是你的菜嘛!”
    “吐艳人家其实想给堀学长生孩子啦~”
    “她们在说什么啊?”老宋看着敞开的门里女儿家们叽叽喳喳地围着案几上极不相协的电脑,似乎是陈辉卿那台。
    “啊,华练安利了她们上回书说到的那个《月刊少女野崎君》,大家都开始看了。”老周坐在东跨院的条桌旁。
    “这么古香古色的环境插入这种少女番真的好吗?”老宋扶额。
    老周淡然地搅着茶筅:“这么古香古色的环境你这张曲奇脸不是也摆着么。”
    “为什么老元也混在里面?”老宋指着一群女儿家之中坐着的老元。
    “不管怎么说,他坐在那里毫无违和感啊。”老周欣赏着茶云。
    “如果华练姐一直这么占着电脑看少女番,我觉得哪怕朱元璋爱上陈友谅,她也不会把镇宅吉祥物救回来了。”老宋摇头。
    “老周,老宋,来帮忙把这筐珍珠蟹搬进来。”朱师傅喊了一声。
    勤快的今昭小徒弟听见师父的声音,丢下动画片,屁颠屁颠跟进厨下,一瞧那筐珍珠蟹,脸一青:“师父,这什么鬼!为什么长得像是喝醉酒穿着太紧的四角裤的痴汉秃头大叔啊!”
    “……你这样说晚上我们还怎么吃……”老周扶额。
    吃蟹必用姜醋,早上蔓蓝已经对了库,把七七醋拿了出来。这七七醋还是乞巧节的时候做的,黄米沁水,日日换汤后蒸饭,把饭压平,翌日翻转,过七日再翻,用井水封住。再七日打开翻搅,又七日翻搅,再七日成醋。将头醋滤清,沸滚后入瓮,加一块儿烧红的火炭和一搓炒熟小麦,封住瓮口。这样存下的醋清澈不腐败,一开瓮那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珍珠蟹用五香面衣裹着炸了,粘着菜花沫儿毕罗皮儿碎之类,倒炸得花花团团,瞧着也没有那么心惊。
    “好吃是好吃,只是好寻常,朱师傅,你不行了么?”老元眨眼。
    “唉,我们的嘴也给养刁了呢。我在大理寺办案,风餐露宿,有干粮就不错了。”鬼王姬感慨。
    今昭看了看玉卮,嘿嘿一笑:“师父啊,头儿下午不是给你一份蟹法全谱么?你挑着做一样,也比炸大叔强嘛。”
    朱师傅垂眸一笑:“吾徒,饭后莫走。”
    青婀拍手:“放学别走也能说得这么文雅,不愧是安静的美男子啊!”
    今昭看看玉卮,正在低声和华练说着什么,似乎并未十分在意这边的境况,她略有失望,叹了一口气,怎么才能非常不经意地将朱师傅已经看不见东西这件事情告诉玉卮知道呢?
    “你跟我来。”陈清平对今昭点了点头。

    跟着陈清平一路往他的房间走,今昭当然晓得不会出现什么小说话本少女番的情景,可这不碍着她自娱自乐一番,幻想等下到了房间里,陈清平面色沉凝,良久,两颊飞起一抹红来:“今昭,我心悦你久矣。”
    又或者,等下到了房间里,陈清平突然猛地转身,两颊飞起一抹红来:“今昭,中秋佳节,你可曾想过与心仪之人共渡?”
    又或者,等下到了房间里,陈清平突然猛地转身,将她按在门上,双臂将她禁锢在门上靠着,一张脸极近地吐出话来:“你……你莫不是喜欢上了你师父?我不允!”
    又或者,等下到了房间里,陈清平突然猛地转身,将她按在门上,一阵狂风骤雨的吻后,气喘吁吁地开口:“我已经忍不住了……”
    又或者,等下到了房间里,陈清平突然猛地转身,将她按在门上,一阵狂风骤雨的吻后,邪魅一笑:“说着不要,可你的身体很诚实呢……”
    “呀,这样人家怎么办呢。”今昭捂脸。
    “什么?”陈清平已经关上了门,坐了下来。
    “没什么,你刚才说神马?”今昭赶紧回神。
    陈清平看了看桌子上的全蟹菜谱,又看了看今昭:“你知道他看不见了?”
    今昭一愣,而后想起这谱子陈清平是说要给朱师傅参考,可还没给出去,她那么说,只是想给玉卮提个醒儿,偏偏玉卮姻缘红线断了,对朱师傅不那么关注了,因而也不那么敏感了,全然没有发觉朱师傅的异样。
    “我只是瞧着师父的心里很苦。”今昭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陈清平对面的椅子上。尽管陈清平说要尽情享受唐朝风物,可他的房间,还是如此现代简洁。
    “这与你无关。”陈清平微微皱起眉头,抿起嘴唇。
    今昭忍了又忍,一撇嘴:“可怎么说,师父这个人虽然有点腹黑,面上也显不出太多情绪,可如今这步田地,我怎么也觉得看不下去啊!明明他也牺牲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只有孽镜得到照顾,这太狡猾了!”
    陈清平没有正面回答今昭的话,而是淡淡地说:“你不要管了。”
    今昭翻了一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听你的才怪。”
    陈清平的眉头一挑,今昭连忙嬉皮笑脸地回答:“小的知道了!小的要去帮忙刷碗就先走了!”说完,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逃难一般冲了出去。
    陈清平瞧着今昭那矫健的身影,脸色一沉。
    “你干嘛,好像后面有鬼追你一样哪。”蔓蓝身形娇小,差点被今昭撞翻。
    今昭拍着心口:“唉呀妈呀,吓死我了,我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亲上去了,索吻唇真是要人命诶!”
    蔓蓝大约也想到了是怎样的修罗场,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亲下去的话就好玩啦!”
    “好玩你个鬼咧,我会被男神用全蟹菜谱料理一遍的!”今昭心有余悸,幸好她意志力很强,才经受住了思春期与自己男神孤男寡女之时,男神天生索吻唇近在一臂距离的强烈诱惑。
    “你来得正好,我去拿东西,朱师傅说今晚要试一下月团。”蔓蓝说完,擦了擦手,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所谓月团,便是月饼的原型,是一种用面做皮,内有馅料的烤饼,形状团圆如月,有吉祥团聚之意。最初的月团并没有模具,后来为了花样好瞧,逐渐用花模压制成型。清平馆的月团模子一共有二十套,应唐时景儿的有四套,都是古典的花卉故事。今儿用来做月团的,是一套金枝玉叶,拿出来后华练还吩咐:“千万洗干净喔,我前天拿来做别的,有毒。”
    蔓蓝洗净模子,又拿给华练反复确认万事无虞,才给了朱师傅。
    朱师傅轻轻摩挲着模子上乔木叶子,这模子画的是高大的乔木枝叶金金,树下小溪,浮萍青青,有风吹拂,金玉两色相对的灵动。做月团时,要用蟹黄粉为金,草汁为玉,做出这种图画来。
    “朱师傅,这套模子倒是很称你啊。”蔓蓝想到朱师傅的身份真名,颇有些惊喜地看着自己随手挑出的模具。
    朱师傅莞尔:“可惜,南有乔木,不可休思,并非是不能够止息的相思,而是乔木不能依靠,乘凉休憩的意思。”
    蔓蓝不明白朱师傅在说什么,随意应了一声就去找去年藏的那坛子黄米醋了。
    倒是今昭,若有所思地看着朱师傅,半晌才道:“你也不必自责,或者自苦了。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一句诗,你只按照你的本心来解释就好,何必在意所谓的原注。”
    朱师傅抬起眼睛,顺着今昭的话音看过去:“也是,倒是我这个做师父的着相了。”
    今昭嘿嘿笑:“彼此彼此嘛。按说这会儿我应该把满心伤痕的你抱在怀里安慰一番,或者说比如师父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男子之类的酸话,嘛,但生活不是话本子我也不是绿茶婊,师父你自求多福吧。”说着,她面露同情地拍了拍朱师傅的肩膀。
    朱师傅被她这番话逗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
    “全蟹谱。”陈清平的声音凉凉响起。
    朱师傅接过那本册子,带着一脸诡秘笑容,抬头看了看西跨院的树,拿着金枝玉叶的模子回厨房去了。
    “那我也去帮忙了~”今昭抬脚要走。
    “你。”陈清平一把将今昭拽住。
    桂花树桂色满树,风一吹,仿佛是一场小小的黄金雨,雨里陈清平没有一丝表情,倒让今昭一脸纳闷,随后故作惊恐:“头儿!你不是觉得我养肥了,该吃了吧!”
    养肥,该吃。
    比梦里,要胖一点。
    梦。
    “我真的要去帮忙了啊,师父看不见,今天也有点令人担心。”今昭抽出手臂,若是换一对男女,兴许这种画面,还有几分旖旎,奈何今昭太清楚陈清平的性子,没准儿几秒钟后他就会被拉走做苦力,中秋这会儿要开始屯着秋令食材,备着过冬食材,脏活累活最多,又要做下好些鲞儿酱儿,弄一身腥味儿,她怎么着也得脱身才行。宁可放弃与男神共处,也不能被男神抓走帮忙给鸡鸭鹅掏肠。
    哪怕刷螃蟹都行,给家禽爆菊这个真的不能忍。
    今昭正要溜之大吉,没了陈清平又抓住了她的手腕,翻转之间,她后背一疼,已经撞上了桂树,又落下一阵黄金骤雨。
    “啊啊家暴!”今昭疼得呲牙咧嘴,没留神陈清平已经扣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两只手臂都向上反翻扣在树上,而陈清平的脸,已经只有两掌之距。
    “我皮糙肉厚真的不好吃!”今昭这次是真的惊了。
    “我知。”陈清平两唇启合。
    今昭本是吓得一脸白,瞧见那对奶茶色的天生索吻唇,又脸一红,只能尽力岔开话题来逃避亲上去冲动:“我有活儿干啊!赶紧让我去刷碗啊!回头师父揍我的!”
    听到师父二字,陈清平眼神一冷,那嘴唇又凑近几分,白牙一呲,似乎就要咬满一口。
    咣当!
    蔓蓝手里的那坛子陈醋掉在了地上,一坛醋都撒在地上:“老大!不要!不要吃今昭啊!”
    陈清平松开今昭。
    今昭神魂未定,吓得靠着树都要站不稳。
    老元一脚迈进来,一把捂住鼻子:“这哪里来的山西老陈醋味儿?”
    桂花树枝条一动,华练抱着电脑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桂花,叹了一口气:“这真是混乱的修罗场,真的把你们都送去休一休恋爱学分啊,愁死我了。”
    次回预告:

    青黄,一点糖。
    哇!好大的胸!
    男神,我做了一个梦。
    Cuisine 27 周脍徐鸭羊乳团,江枫渔火对愁眠
    “陈郎君之事,让华练如此消沉,你看她抱着那遗物,都是我们无能,累了她了。”黄少卿看着华练半躺在一丈远的墙角,眼泪汪汪地看着陈辉卿的电脑。
    青婀嘴角抽搐,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唐朝的黄少卿解释,消沉的华练大人只是在看《邪恶力量》第九季罢了。
    “他真是太苦了……”华练低吟一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天使落入凡间……”
    黄少卿叹了一口气:“诚然如是,陈郎君为人天高云淡,本不该累于此等血腥俗物,可陈郎君高义——若我们大理寺能有什么帮忙之处,一定要向我们开口。”
    ……阿姐说的根本不是房东好吗!她说的是囧天使Castiel好吗!
    青婀连太阳穴都跟着抽动,心中腹诽,你成日里向我借幺蛾子,怎么就不想想那幺蛾子也是我法术灵力所化,损耗心神呢?
    “对了,你之前说天祥去了御史台,可还好?”青婀忍住吐槽冲动,试图把黄少卿从正直的愧疚之情中脱拔出来。
    “天祥尚幼,我本想让他到哪一州府做个捕头历练,奈何我娘不允——疼爱幼子是无错,但男儿家若不吃苦磨练,怎能成就一身铁骨?”黄少卿摇头。
    青婀已与黄少卿熟稔,便忘了此时是唐朝,黄少卿不是后来骑着雷电摩托办差的那个,随意地伸手捏了捏黄少卿的肩膀:“这么说,你是铁骨咯?”
    黄少卿不料青婀会伸手,一张晒成蜜色的脸腾地涨红,扭过头不敢看青婀,只能支支吾吾回答:“我,我……”
    青婀也没料到黄少卿会如此羞涩,她本来也不擅长与男子相处,若是熟稔之人,大家嘻嘻哈哈也就罢了,偏偏黄少卿这一脸红,她也顿时心中擂鼓,手足无措,大声道:“我去端茶来。”说罢,狗追似地跑开。
    华练终于在前情回顾的时候抬起头来:“小黄,你是来干嘛的?”
    黄少卿定了定神,才一脸正气地回答:“这次的案子,累及清平馆甚多,我是来向清平君致谢的,并且二十,我想宴谢兄弟们,还有清平馆诸位。”
    华练想了想,向门外喊了一声:“蔓蓝,来订单了啊。”
    蔓蓝不满的娇嗔传来:“阿姐,不是青婀在弄嘛。”
    华练扬声道:“可是青婀娇羞,已经扑街了啊。”
    黄少卿:“……”

    送走黄少卿,二门轻语浅笑:“华师姐,可愿与师妹浅酌一番?”
    华练听到这把声音,轻轻合上电脑:“谢师妹,无事不登三宝殿,卿来为何?”
    谢瑶环依旧是那副温婉中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摇着团扇半遮面容:“自然是为了要事而来,可否?”
    “谢师妹是圣上副使,师姐怎能怠慢?”华练将谢瑶环的笑容学了十成十,而后吩咐今昭,“昭啊,让小清弄点儿酒菜来。”
    没多会儿陈清平带着今昭亲自来上菜,小素茶果寻常,倒是两荤与那面汤有些意趣。
    水族是周郎脍,相传是周瑜爱物。用一条白鱼,巧刀取肉去骨,切薄片。吃的时候,用盐碗抹滚牛油,抹完迅速将鱼片在牛油上滚两滚,听到鱼肉触及牛油的刺啦刺啦声后即可食用。这样的鱼片,有牛油去了略微的水腥之气,还渍入了盐碗的咸味。
    羽族是徐鸭,是昨天半夜陈清平炖上的。拿百花酒、盐、滚水冲洗净鲜鸭后,以冷水鲜姜片入瓮封口,大火起炖,用火龙罩罩住气息不走,顿足一整日以上,决不可掀开走气。炖好后汤可做面下淘,鸭肉可直接食用,酥烂鲜软不可言说,也可续上其余料理之法。陈清平因华练点菜,便直接切了鸭肉盛来,那滋味简单,口感如美人腰间一团软肉,绝无羽族腥味和作料雕饰的胭脂水粉匠气。
    面汤是羊乳团,是一种南阳烩面,揉面进羊乳,面弹软之中有乳香,汤头是老羊汤,只略放几丝儿芫姜青叶,汤金乳成色,面柔玉生香,也叫金乳玉团,取义旖旎,说汤鲜美滑腻如美人乳,面弹软白嫩如美人臀,陈清平是个不热衷女色的,所以还是用最原始的名字,羊乳团。
    “这汤果然浓郁鲜美,绝想不到仅仅是羊汤。”谢瑶环赞道。
    华练莞尔:“取的是羊排老汤,炖烂的肉都不见,精华自然没入汤中,而且与那徐鸭类同,未到时辰不可起锅相看,啧啧,就好像那洞房花烛掀开的红盖头……”
    雅间之中,有金猊香炉,吐着袅袅雪藏香,在秋日里显得格外清香高远,吃过美味,浅酌清酒的华练随意依在软垫上,听着谢瑶环说出来意。
    武则天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大天修罗女与她手谈,棋子错步,频频输给大天修罗女。大天修罗女说,东宫无子,应以武三思为太子,否则国将入修罗道,祸及百姓。这梦武则天隐去立武三思为太子这段,只说了棋相,宠臣狄仁杰为她释梦,请求武则天归李显太子之位,以定天下民心。
    “这种六合之时,不问萃梦师,不问春水楼主,问我,合适么?”华练微笑。
    谢瑶环也笑得很恬淡:“合适的,圣上也知,大天修罗女是师姐的好姐妹。圣上想知道,大天修罗女托梦如此,意欲何为?”
    华练抚着衣袖上的鹤羽刺绣,语音哀婉:“大天修罗女,已经仙去了。中元节那日,去了。她恋上凡人,甘愿逆天而行,褪去仙身神体,却被那负心人所杀。她的灵元已经湮灭,永不存世,是无法托梦于圣上的——她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谢瑶环一惊,扶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颤。
    华练苦笑:“若你去查,定会知晓,中元节那日有商崔氏,家宅起火,烧死嫡妻爱妾。”
    谢瑶环沉吟片刻,正色道:“华练大人,节哀顺变。”
    华练摇摇手:“已经顺变了,你我还是满饮这红尘劫数吧。”
    辞了华练,谢瑶环忙忙地回宫复命,又隔了一天,今昭正被陈清平奴役着往门上压符咒,一低头谢瑶环搀着一位覆面女子走了进来。
    太岁的点读笔技能瞬间满点,她从梯子上跳下来,慌不择路地行礼:“恭迎圣上!”
    武则天忍不住笑出来,片刻,淡淡地回答:“谁教你的礼数,真是不着。”
    今昭闹了一个大红脸,低着头把谢瑶环与武则天带去雅间,女皇摘下兜帽:“好久没喝清平君调制的诸花露了。”
    诸花露就是用稻叶、橘叶、桂叶、紫苏、薄荷、藿香、广皮、香橼皮、佛手柑、玫瑰、茉莉、野蔷薇、木香花、牡丹花、金银花、芍药花等足足一百种植物的花叶混着蒸出来的花露,既是后世十分流行可以敷脸的纯露。常喝可以遍体生香,吐气如兰。这诸花露方子早就进了宫,却不稀罕。今昭倒是不信陈清平还能蒸出花来,只不过男神的材料应有讲究,四季鲜花,宫中凡人不可能春采牡丹秋折桂,还能两者都保持新鲜不败,而陈清平完全能做到所有的材料都新鲜,水也能用譬如半天河、川心水、雪岭天等八荒界的食材。因此陈清平的诸芳露更好,这话倒也不差。
    转眼间陈清平已经亲自拿来了诸芳露,并道:“还有些许在瓮中,请差人带。”
    今昭默默腹诽,果然女皇来了,就连呈带送,陈清平这人虽然面瘫,但审时度势,人情往来,倒不高冷迂腐。
    华练十分怀疑那所谓的大罗天女之梦,也是某个仇家为了引她入梦扯她入局,毕竟女皇于华练有薄恩,华练不能不管,遂女皇请了华练和春水楼主云中君,与谢瑶环四人在雅间密议许久,才施施然令人取了诸花露带走。
    蘅芜香已经被宫中禁灭,武则天若有奇梦,必不是蘅芜香的功劳,云中君已经入宫查看,华练则带着一盒子的花含烟,扮作送外卖的小厮去了武家,这一去,就没回来。
    这一天忙到晚上,今昭觉得身心疲惫,光是按模子做月团的订单,就是一片眼花缭乱,到最后她觉得看见什么,都是花花草草的模具样子。
    大约是一挨枕头就睡了,今昭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到了梦中。
    那梦还是昔年的国子监的楼牌,只是这会儿她站在距离楼牌有些距离的胡同口,胡同里开出一辆红色跑车,今昭惊愕地看见,开车的人面沉如水,唇色如樱,正是陈清平。而那跑车车标在车尾正中,是个她从未见过的繁复复杂的盾形标记,梦里看得清楚,那是古雅盾牌,仿佛是青铜质地,绘着雷云纹和古兽。
    “喂。”陈清平的声音响起。
    今昭扭过头,那国子监胡同跑车都纷纷褪色,光裂前景,撕扯出一片新天地,倒是一处精致优美的园林,竹桥跨过落花溪水,陈清平在桥的一头,她在另一头。
    想到上次具有自我意识地梦见陈清平,还是圣琉璃夜,今昭觉得脸热心慌,陈清平吱呀吱呀踩着竹桥走过来,看了今昭一眼:“你怎么在此?”
    “还有谁?”今昭问。
    陈清平淡然回答:“我。”
    两人并肩走着,四下观察这梦中园林,先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单单以园林本身,真是美轮美奂,就连今昭这种没什么风雅审美的,也觉得心旷神怡,一步一景,陈清平则出神地看着各处精致,顺便还发现了不少奇花异草,可做好食材。
    脚步转到一处稻花流水,仿作农庄的小院子前,只见院子里有小鸡小鹌鹑随意满地跑动,窗里放着一架织布机,还有半匹麻在架上,青藤爬满的架子下,有一张案几在铺好的竹席子上,还放着一只陶罐,一只品杯。
    陈清平走到案几前,倒了陶罐里的水,闻了闻,又抿了一点,再尝一口道:“昆吾溪水。”
    昆吾溪是从昆仑之巅留下,途径昆吾国的天水,据说与神仙的世界,云上九野的河道相连,昆吾国灭后,昆吾溪也消失不见,偶有有缘人,能在雪山草地之间找到。据说这溪水好处多多,饮用延年益寿,洗脸则生肌凝脂,料理可令食材精绝,亦可濯洗神兵利器,仙家法宝。在八荒界,昆吾溪水可抵等量金。
    “男神,你刚刚喝了一条项链。”今昭道。
    陈清平若有所思地看着今昭,许久才道了句:“可惜,去年能寻到就好了。”
    去年?
    今昭思绪回闪,猛然意识,他说的是她换水之时。
    男神,劳你如此惦念!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
    陈清平也倒了一杯溪水递给今昭。
    今昭惶惶然刚接过来,就见那土色品杯里,溪水泱泱,映出一张人脸,俊美难言,自带着滤镜柔光,正是陈辉卿。
    “不要来找我。”陈辉卿虽没有说出声,可今昭就是听到了。
    “房东大人!你在哪里啊!”今昭对着杯子喊,可再看时,还哪有陈辉卿,小小水面,平静无波,奇诡的是,连她自己的脸,也倒映不出来。不过华练说过,梦境之中,许多事情并不遵循定则,尤其是物理规律,水不能映人面,也不稀奇。
    陈清平听今昭说完刚才的事情,竟然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冷笑”的表情:“阿练不会去的。”
    “啥?华练姐不会去救房东大人吗?!”今昭顿觉三观蛋碎。
    “阿练实力,于他十分有一,再度入梦,却正是姬晋所愿。”陈清平解释道。
    这么说当然没错。华练据说实力因为姬晋的事情,被封住了很大一部分,大大不如房东大人也是有的,而从目前种种看来,那贺兰敏之,也就是姬晋,废了这么多的气力,不过就是为了引诱华练入梦。逃了她一次,第二次一定会有更多触手出来抓住她。
    不过——
    “啊!难道不是哪怕知道自己做不到,为了心上人也要试一试嘛!”今昭有点不满。
    “你想多了。”陈清平给了今昭一个低温灭菌的眼神,他弯腰到窗子里的织布机上,拿起一把剪刀来。
    今昭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清平拿着剪刀缓缓走来,而后一剪子插在了她的脖子上。

    被人杀死后大口喘息地醒来,那种滋味绝不美妙,更何况杀死她的人,是她男神。
    太岁大汗淋漓地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日上三竿。
    “出来一下。”陈清平的声音响在门口,他赤裸着上身,穿着惯常的条纹及膝麻布四角睡裤。
    今昭来不及鄙夷这条优衣库的睡裤出现在唐朝的早晨,因为东跨院是死一般的宁静,除了他们,所有的人都在沉睡,依稀还能听见老宋轻微的鼾声。
    这寻常一日的晨曦笼罩在神都洛阳,全城入睡,无人更醒。
    次回预告:

    华练姐,天上飞来好大一张脸!
    华练姐,你和老周在呻吟个啥!
    华练姐,打架之前,你买新鞋子干嘛?!
    诸位,这一季还有个2章就结束了,我会在国庆前更新完,因为我国庆旅游去了~

    本季结束后,将进入第四季,背景是大家喜闻乐见无比的乱的魏晋南北朝,乱归乱,美男美女也很多。

    我写第三季的时候还是夏天,估计在第四季,应该能追上目前的时间线,大家的窗外是冬天,故事也是冬天。

    如果追不上,第五季再追[滚

    希望大家怜爱我这个勤奋的孩纸,国庆期间有空帮我顶顶帖子,么么哒~

    楼上的楼上的多睡君。。。你萌朱玉啥的不就好了。。。青婀和蔓蓝的感情故事要第五季以后呢。。。
    Cuisine 28 春宵苦短日高起,天河倾泻煮五米
    有风飒飒,有熙煦煦,万象神宫金顶依旧耀目,旌旗呼啦啦一抖,抱旗的人却睡了。那旗角卷了卷,飘向这个帝国的中心,可那紫阳高高的皇宫里,厨娘睡着,太医睡着,只有因为一夜批阅奏章还未睡着的女皇,敛眉看着同样因为值夜没有睡着的那一拨宫女卫士。
    “婉儿也没有醒?”武则天犹未放下朱笔。
    “是的,上官大人还没有醒来。”宫女回答。
    “敏之呢?”武则天问。
    “谢大人说,不须叫贺兰大人来。”宫女回答。
    “环儿。”武则天转向一旁侍奉的谢瑶环,“这是怎么了?”
    谢瑶环笑得天真活泼:“您可不心知肚明的,别为难环儿呢。”
    女皇没应答,只是依旧面色平静地看着手里的奏章,那上面些的荒唐之事,从未发生,处决之求,也绝不合理,可女皇的笔却停在半空,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她重重一叹,飞龙走凤地写了几个字,将那奏章丢给了谢瑶环。
    谢瑶环一脸茫然地接过奏章,草草扫过:“……贺兰敏之……淫主……惑乱……斩。”
    女皇淡然道:“朕斩的是贺兰敏之,至于旁的,自有人料解,这不是吾辈中人所能了。那烛阴所诺,必会保朕的子民太平,朕便姑且信她一次。”

    “你们俩醒着?真是太好了。”黄少卿一掀帘子直接冲进了东跨院,“清平君,有没有什么激发神思的饮用,能让人醒过来的?”
    陈清平点头:“若是平日睡得浅,应有的。”
    “劳烦你煮些,好歹我要把神荼郁垒叫起来,这事儿我心里影影绰绰有个章程,只不能认,今昭,累你陪我走一趟?”黄少卿一脸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从长安赶来的。
    陈清平到了茶事阁,用竹勺挑了乌龙茶、薄荷叶、柑橘皮等几样寻常的醒酒汤的备料下了锅,火起沸了,便加了大块儿老姜、秦椒,还丢了几块樟脑与桉树树皮进去,还没煮得,那股子又冲又辣又刺鼻的味道便在厨下弥散开。
    “喝的时候凿些碎冰进去。”陈清平的言外之意,便是这些味道还不足够,非要喝到冰碴儿,从口感体会上也要刺激。
    今昭捂着鼻子跟着黄少卿往大理寺去,刚一进门,便有小杂役忙忙跑来报:“宫里的谢大人找您。”
    黄少卿点头,让那小杂役去把神荼郁垒灌醒。
    这大理寺跑案子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主儿,就算是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塞着兵刃,手心里攥着暗器,那是稀松平常的,长久之下,睡眠也变得清浅,那活人闻了闻就恨不得去死的醒神汤一灌下,神荼郁垒两人就冷汗涔涔地从噩梦里醒来,神荼还大喊着:“好重的妖气!别走!”
    四个人见了谢瑶环,三言两语碰了头,便骑了马分别去查,谢瑶环跟着神荼郁垒去查神都的护城法阵,黄少卿与今昭去查饮水——但凡能引起这种范围的异变,就不是什么人坐在什么地方念咒可以办到的,范围大的法术,那无非是法阵、饮水之类。
    “还有风。”黄少卿皱眉看着毫无异状的水,“莫不是蘅芜香?”这些日子珍玩馆老板之类的案子让百年前长安蘅芜香又翻了起来,黄少卿迎着风吸了吸鼻子,“你觉得这气息有什么问题没有?”
    今昭深吸一口气,无奈摇头:“没有。”
    郁垒也闭着眼睛闻了闻,也摇了摇头。
    神荼皱着眉头转向今昭:“太岁妞儿,你说那会儿女皇也做梦了?还梦见了死人?”
    今昭扶额:“不是死人,是已经彻底灵元寂灭的人。”
    神荼嘀嘀咕咕掰着手指头算,谢瑶环忍不住插言:“不是宫中,宫中近日来严查用香,绝无异状,且这香要弥散全城,那也是不能的。”
    神荼别了谢瑶环一眼:“我没说是宫里,前阵子那个安乐郡主不是也做了出妖异的梦么?太岁妞儿,你还记得不记得,那小娘们儿桌子上有个图?”
    今昭啊了一声:“有个香炉的制图!绘着好多的神兽和符文!”
    神荼咧嘴一笑:“走吧,上武家去。”

    武家全无异状,莫说是香炉,便是那图,也没了去向。
    好不容易想到这一可能,却落了空,黄少卿和神荼都有些神色郁郁,瞧着今昭凭着太岁记忆绘制的那图,图上符咒与神兽都是邪祟,龙无齿凤有鳞,白虎黑面,朱雀墨羽,每一样吉利都做了反,怎么看怎么像是今日这异相的元凶。
    可武家竟无这物?!
    今昭想了想,虽然她没办过案子,但看过的电视剧小说电影之多,不少也都是高智商犯罪了超能力犯罪了,譬如有《超人新冒险》里,便有凶手用飞机洒出魅惑药粉,要惑乱全城——“武家有没有别苑,在上风处的。”
    一句话给黄少卿提了醒儿,郁垒拳掌相击:“最近几日这风向,武家没有合应的,倒是安乐郡主有处陪嫁,于一山腰之中。”
    今昭一惊。
    神荼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些天潢贵胄,最是脏污,喜好蓄养貌美小妖玩弄,许他们胡闹,还不许大理寺做个登记不成?”
    今昭无语扶额。
    四人忙又去那郡主陪嫁之处,才到山下,便有一丝草木清甜的味道传来,令人有安心舒适之感,一路急行百余阶梯,便是一雅致小庄,庄内侍婢仆从也都未醒来,四人绕过回廊到了后院,果然见到一个巨大的兽口鼎炉,雕纹繁复华美,黄金所铸,嵌玉镶珠,只有那些神兽瞧着不吉,怪模怪样,那鼎炉里正袅袅溢出青烟,那味道清甜好似割草,寻常人只会当做是路边草木芬芳,绝不会疑心香味有异。
    “那贱妇也没醒,搂着一个粗汉睡得香,还说梦话叫那粗汉为檀郎呢。”神荼哈哈大笑着跑回来,郁垒叠云而起,俯视着那香炉,眉头深锁:“这香已经成灰。”他上下看着鼎上符文,又动着手指算来算去,半晌才道:“以这余香之力和符文来看,便是我们不理会,再有七八日,也会平安散去——只是七八日,我们撑不得。”
    “没错,我们却不能等,城中有少许彻夜未眠,不曾中迷香的人,若有心怀鬼胎者,已经可以做下大乱了——哪怕是些臣工奴仆,趁乱谋害朝廷重臣夺取家财,也足以令帝国飘摇,稚凡受害。”黄少卿仰头望着天空,“现下立等去请龙王行云布雨,需要多久?”
    说话间,一道闷雷自天边滚滚而来,不过是瞬息,便有乌云遮天蔽日,仿佛一只兔毫盏扣住了整座神都,而那乌云之中,渐有电闪,蓝紫之光灼灼于眼,大风扶云而至,虎舌一般卷起一阵地动山摇,阴风怒号,随之急雨倾盆而下,仿佛有人截断天河,水落九天。
    看着这漫天大雨,风来云往,黄少卿松了一口气,扶着马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露出爽朗笑容。
    “额滴神啊!那啥!”今昭一脸震惊地看着烈雨云低之中,一个红光闪闪的大蛇一样的东西在云雨里穿来穿去,最后在半空之中摆了一个S型,对着四人蜿蜒而来。那大蛇全身好似一片熔岩裂土,有暗纹仿佛岩浆一样缓缓流动,脊背有骨帆燃火没入云中不见其尾,只那蛇头瞧着不是蛇头,而隐约是一张人脸,长眉深目,轮廓深邃,颇具异域风情,两颊红纹烈烈,好像瞧见了今昭一样,一对红色烈瞳龙目,转向今昭,口吐人言:“昭啊,你怎么把睡衣穿出来了?”
    今昭扑地。
    神荼吹了一声口哨:“华练姐,你这个阵仗有点吓人。”
    郁垒舒了一口气:“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身长千里,为盘古经络所化……是为烛阴之龙。她本就如此,你见的,还不是原型呢。”
    今昭扶着郁垒,只觉得气血翻涌,大姨妈要来,脑子里转着一个念头——房东大人要是跟这原型啪啪啪,着实难度很大。

    不过是晚两个时辰起床,城中大多数人也未觉得异样,待午后那豪雨散去,举旗的小兵又是精神抖擞,巷口的铃医又开始兜售药丸,南市里的铺子有乌泱泱地铺开,胡商熏起浓浓香料来,酒楼食肆脚店也都满心满眼地招揽起客人。
    今昭端着一碗脯子肉打碎揉了猪油萝卜精粉的老汤鸡圆,送到华练那边去,刚一进门,就听见令人颤抖的呻吟声和娇嗔声:“……慢点儿……”
    “……不行。”老周的声音也带着些许喘息。
    这一声下,今昭委实不敢再往里进,只能道了声:“华练姐,鸡汤。”
    “啊啊啊啊啊——拿进来吧。”
    这一应声虽然不那么吉利,但今昭还是咬咬牙,低头垂目地端着汤进了去,心中自我安慰,据说华练的法术是被禁锢的,那么上午那行云布雨折腾三个时辰,也一定很累了,忙了一天之后寻欢作乐,也是正常的,正常的。
    结果一内室,帷幔高高挂起,床上老周卷着袖子攥着华练一只胳膊,咔吧一声,华练又开始杀猪一样叫起来。
    老周看见今昭,歪歪头,示意她把汤放下。
    今昭两股战战,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意思。
    老周冷哼一声:“你安心,你的华练姐只是因为老胳膊老腿在云彩里扭了一上午,有些筋骨劳损,我给她正正骨,刮刮筋,倒不会因为她那初恋害死一群人迁怒于她,在这儿把她给大卸八块的。”
    “周思赋你要死!他做下的事情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他妈!”华练在老周咔吧咔吧的手劲儿里苟延残喘,最后的力气嚎出这句话便扑倒下去,只剩下半口气了。
    今昭看着老周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歪歪嘴,要说老周没有迁怒,她死都不信。
    转回厨下,因为老周在正骨,老元在接客,朱师傅只能抓了老宋帮忙做些力气活儿,老宋刚把那些柴薪堆好,就见今昭进来,忙不迭把今昭往朱师傅面前一送:“正好,让昭儿来削梨吧。”
    朱师傅刚把切好的雏鸡胸肉片儿下猪油过了两三下,正拿麻油拌着精粉青盐椒沫姜汁儿抓着,听到今昭的动静,莞尔一笑:“鸡可温补,今儿大家都要做黄鼠狼呢。这些雪梨洗了就好,另那些香蕈也洗了,回头我爆炒了,就是你们爱吃的梨炒鸡。”
    今昭又歪了歪嘴:“师父,您老了,记性不好了,梨炒鸡,那可不是我爱吃的,那是女儿家的荤菜,当然也不是老宋他们爱吃的,我记得青婀蔓蓝桃夭也各有别的喜欢,华练姐只爱鹅肝,啧啧,那会是谁呢?”
    一边儿帮忙蒸饭的玉卮听到这儿啐了一口:“别使劲儿扯吧我了,本来就是我让澈之做的,不挨排你。”
    今昭听了玉卮这话,心一沉脸一暗。
    倒是老宋看了今昭这脸,笑眯眯地问今昭:“华练姐有没有被拆吧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今昭拿了一只雪梨啃着回答,看样子,老周恨不得把华练全身的骨头都掰脱臼呢。
    老宋摸了摸下巴:“然也,你不知道吧,昔年华练还入西王母门下,还追过老周呢。”
    “噗——”今昭一口梨喷了出来,不过想想,老周基本上也算是高冷面瘫,玉质琤琤,也的确是华练的口味。
    “你们几个。”华练的声音响起,她披着外衣,脖颈可见的地方,被老周捏得乌青,“别翻老底儿了,那会儿谁知道他是个傲娇毒舌?姐喜欢的面瘫,是天然呆好吗?”
    “可你的天然呆,也没见你去救啊。”老周淡淡地说,“你的喜欢,也就这么可怜的一丁点儿。”
    华练不理会老周的刻薄,转向今昭,细细问了梦里昆吾溪水映出陈辉卿的事情,问完以后一脚勾着茶事凳,坐在茶炉子旁兀自思忖,半晌,她才露出一个冷笑来:“既然他这么想见我,死前还要折腾这么大的阵仗,我就满足他吧。昭儿,走,逛街去,姐要买红红的绣花鞋,甜甜的金黍米!”
    Cuisine 29 一朝春尽红颜老,少女心思死得早
    在遥远得没有记载的时候,天上之水昆吾溪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轩辕野,这里是民风朴健的昆吾国的土地,昆吾国国土不大,却因占据着肥沃的轩辕野而格外富庶丰饶。从这里沿着昆吾溪一路逆水而上,便是昆仑野,能忘记通往天路的昆仑丘,昆仑八宫之上,就是神明居住的云上九野,此时神与人的世界还未隔绝,常有心慕天神之人,不畏艰险,去往云城,只求能见一见传说中的神明。神明赐予一束金黍,可收千百石,从此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丰衣足食啊……那我们用金黍来造酒,不觉得神明很罪恶么。”轩辕野上,有骑着青牛的少年,眉目华美,眼神清逸,端着一壶酒,背靠着倒坐在牛身上的少女,青衫茵茵,正是仙家流水常服。
    少女叼着一叶薄荷,脚上一双红色的芍药绣花鞋,随着一首调子提着拍子:“本就不同,是没办法平等的。”
    “可你还是觉得有些荒谬吧?”少年拽着自己的发尾,在少女的脸上挠痒痒。
    “就算是荒谬也没有办法——有花杳杳,在水之南,求之不得,继而复返——我没有这么单纯的心思和毅力。”少女一把抓住那一握发丝,将那叶薄荷,卷了几卷,就编在了头发里。
    少年莞尔一笑,笑容明朗,甜美四溢:“也是呢,我们都没有——我们是神明啊。”
    少年的头发被编成昆吾少女的风情,发丝慵懒,发辫缠绵,少女肆意张扬的笑声随着薄荷味道乘风而去,散在了永远清澈透明,永无止息的昆吾溪。

    金风玉露其实本来就是仙家的一种酒,是金黍和昆吾溪的玉水酿造的酒。金黍是云上九野的仙家之谷,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益气养精;玉水是昆吾溪的源头,于一块巨大昆仑玉之中自生而出的泉水,流淌成小溪,喝了能够刀兵不侵,邪祟不近。
    彼时的华练的厨艺不怎么样,高不成低不就,还时常失手,但鬼点子多,用风起之处的金思乔木叶子上的晨露与的果实,加在金风玉露之中。
    且不论这酒味道只是变得微微甜了些,单说这含义,是非常美好的。
    君为乔木,惹我相思。
    想想华练都觉得自己那会儿简直少女心泛滥,浪漫爆了!
    “唉,一朝春尽红颜老,少女心思死得早。”华练摸着自己半边脸,前几天吃的太好,这两日都觉得脸颊虚软,莫不是长肉了?
    “……姐,快到了。”她手中转着的康乐球之一,传出鬼王姬的声音。
    不知道贺兰会不会就这么认罪,毕竟武则天已经下令斩首,横竖都是死,不认他在八荒的作为,也是常情。不过,为了不放过这个听证的好机会,华练将黄少卿和鬼王姬放进了自己的两个小空间里,外表伪装成核桃康乐球的模样,还是随身带了去。
    拜帖早就送去,而隔了两日,贺兰才回了帖子,让金鲤车来接她——果然这厮的心思也愈加难测了。
    洛阴是华练最熟悉的地界之一,这里虽然容易迷路,可也有一番隐晦难明的乐趣,尤其是高高低低的石板路、路上还有河、河下架着桥,洛阴的神鬼闹不出什么第一第二产业,于是第三产业极其繁荣,东西南北各色宝货这里都能看见,便是那不能说出名字的鬼市,也有人毫无惧色地卖着西洋奴——长獠牙吸血的,长翅膀貌美的,长尖耳发光的,在洛阴,只有你想不出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贺兰府邸站着视野高广处,过了暗娼街,再转两条宝货铺子街,上了通天道,左手一片云楼,最外边峭壁高台便是贺兰敏之时常饮酒观市的地方。
    有甜甜酒香清浅传来,若有似无,贺兰敏之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正瞧见华练穿着家常的妃色舞剑胡服,昂首阔步地走到高台上,那模样就像早上吃完饭遛弯儿,随便溜达到了邻里街坊处,和邻家二狗子打个招呼那般随意:“呦,晋郎,好久没见了。”
    “难为你还能认出我来。”贺兰敏之莞尔,示意华练他对面的贵妃榻是专门备下来给她的。
    华练也不客气,随意蹬了绣着芍药花的马步鞋,半倚半靠上了贵妃榻,还不忘唤一声贺兰的侍女:“别愣着呀,赶紧来点儿茶水果子,我还没吃早饭哪。”
    “你还是这么口没遮拦的——看似无遮,其实话里有话,现在我却听得懂了。”贺兰敏之着苍青色芍药暗纹深衣,看了看华练的鞋,不由得一笑。
    若是看着这鞋便觉得她念旧情,那便错了,这不过是她惯常用的,让他放开戒备的障眼法。
    他不会再上当了。
    贺兰敏之取了鎏金压团云腾蛇纹的团茶,扬腕激汤,袖风藏水,水中氤氲有佳人一笑,浮浮微微,似散未散,眉目生动。
    “这茶给我喝倒是浪费了,不如给我一杯咖啡。”华练看着水中面容。
    “那是什么?”贺兰敏之挑眉。
    华练一哂,她倒是忘了,这人不是酒吞,这人显见与酒吞差别甚大——他还未成为酒吞。
    原来所谓酒吞是中土唐使的传闻,是这样来的。他并不是被派遣来唐的,而根本就是朝廷的使者。
    她第一次在唐朝生活时游于西域和唐土西北,并未留意长安和洛阳的情况,而后来几次在唐,都是有人有事,更没有在意三千使者,八荒往来,办完事儿见完人就直接走了;
    这算来是她第二次久居大唐,因而之于陈清平,这也是第二次久居大唐;之于老周和西王母座下女徒们,更是如此。第一次他们还都不是清平馆的人,各自有各自的修行,不曾游离于时间之外,谁会去留心一位深居简出的使者,又有谁会在意一些女妖惨死?而对于老宋、老元、今昭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留居唐朝,更是一头雾水,全然无知。
    而本该有知的大理寺中人,却不是清平馆中人,也不曾游离于时间之外,光阴之漩,自然无从发觉这些秘辛关节。
    辩机腰斩,荷兰断头,这是太岁的史书里记载的事情,如此说来,姬晋他就算机缘巧合得到了肉身,也还是难逃一死。
    也是呢,光是武则天的龙怒,就足够贺兰敏之死个三五回了。
    身为女皇特使,不专心办差,反而撩猫逗狗,害人性命,坏女皇名声,他不死,谁死?更何况在女皇眼中,贺兰敏之只是个凡人,现在却发现是被妖魔附身的赝品,只怕更会气炸了肺,恨不得赶紧把他给斩了呢。
    反正不算是她破坏时间因果,陈辉卿也不会生气,别的事情,就爱咋咋地吧。华练饮下茶汤,嘴唇将那水中面容打散,一口气喝干,放下杯子,捏了一块儿玛瑙团。
    唐时玛瑙团与后世的玛瑙团有些不同,也有樱桃红果,只是全用樱汁儿果肉,加以琼脂,糯米粉,堆成玛瑙珠儿一样的点心,吃起来因为琼脂缘故,表面微微凉脆,内里有糯米软绵,酸甜适口。便是对甜食并无热衷的华练,也觉得是一样好吃好看的。
    而且,这是对甜食情有独钟的陈辉卿,在唐时最喜欢用来配咖啡的果子啊。
    华练莞尔一笑。
    “我说,我都来了,你也该猜到,有些东西,我已经给女皇送去了,你恐怕——或者说贺兰敏之恐怕,活不了几天了。”华练道,“让我帮你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官们理一理事件——你能弄出怀梦草,当然冻个琉璃川栽个睡香花也不在话下,反正六合界,是你姥姥家。因此你把这些恶了吧心的玩意做了蘅芜香,到处惹是生非,想要把我引进去报仇雪恨。对吧?不管是流莺街也好,房遗直也罢,沈陶两家,甚至辩机、高阳、安乐郡主、大天修罗女,这些满是破绽的案子,却都千丝万缕与我有关,惹我不得不去看,不过可惜,那梦罅里时机最好,你却抓错了人。”
    贺兰敏之笑而不语,只是用几乎算是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华练。
    华练毫不介意这灼灼眼神,继续掰着手指头数:“不过,当年的大理寺已经查了流莺街,也查了这一次那欢生丹的来源,还有你献给女皇的蘅芜香,一模一样的事情,打贞观年间再来整理思考一遍,顺藤摸瓜,就能查到,流莺街那铺子紫金猊,早先属于高阳公主,后来转手了,又落在魏国夫人手里,魏国夫人又给了你——你看大理寺也不是傻子,这下子还查不出你是始作俑者么?你这不是把自己折进去了?这肉身不容易吧。”
    贺兰敏之摇头:“你错了,这只是容器,到底不稳,就算不毁了,也活不久的。”
    “这样啊,看来果然你只能从灵元修炼出自己的肉身才算正宗呢。”华练吃着玛瑙团,“其实你弄得那些破事儿,什么南矣啊,安乐郡主啊,还有那个鬼节死的崔夫人,这些人都是作茧自缚,死活我倒不在意。我啊,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身在洛阳,却梦祸房遗直的?又是怎么祸害那崔商的夫人的?这跟你当年梦里祸害嬴政可不一样,你们差了一百年哪?”
    “我若不告诉你,你会生我气吗?”
    “废话。”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贺兰靠着他那边的贵妃榻,笑得很恬淡安逸,一点儿也没有传闻中那荒淫无度、桀骜不驯的模样,尤其那张还没有夹杂了太多的绝望的脸,仿佛一盘好菜,泛着诱人的香,引得华练有些怔怔,忍不住探身过去——
    “啪!”华练一掌拍在贺兰的额头。
    贺兰一愣,旋即看着华练那笑吟吟的表情,脸色一沉,心中微凛。
    “猜中了,这就是你一直没瞧见的宝贝,番天印。”华练吹了吹手掌心儿,“前阵子安乐郡主和女皇那下棋的怪梦被大理寺查出来,我就去找元始那老头,他知道我正用,就还给我了,说来也有一千年没碰过这个宝贝了。”
    “你……”贺兰敏之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没错,就是那个番天印,天地有烙,盘古之威,后世所有的法阵,法元运转,都是模仿这番天印——有了这个印子,你再也不能入睡做梦,再也别想去六合梦境——我啊,夺走了你的睡眠。”华练咧嘴,唇角眉梢透着一股子让人害怕的残忍。
    “你啊……”贺兰敏之也捻了一块儿玛瑙团,“我便是用蚩孓诱你,害无辜女子,说到底也不过流放而已——低等妖魔,肉体凡胎,他们总是命如草芥的,为了各式各样的缘故,虚掷生命,我不过是用他们当做垃圾的东西,变废为宝罢了。”
    “你问我为什么在意,似乎我以前只在乎小孩子和小动物吧,不过现在我也在意无辜的人,可能我也变了。”华练吹了吹手上的康乐球,她笑得更灿烂,补了一句,“有个人让我变了,他前几天咬断你在六合的魔性,被你甩进识海里了。”
    贺兰敏之听到这话,也笑了:“看来我是歪打正着了。识海广袤无垠,并不拘泥于一人。你若是想找,恐怕不容易呢。”
    华练嗯嗯点头,嘴里的玛瑙团从左边滚到右边:“你说的也对,所以我打算等他自己出来。”
    “你觉得,我以后会不会成为让你战栗的人,让你也体会,什么叫做害怕呢?”贺兰敏之看着两个康乐球已经逸散出星云光辉。
    华练还在嘴里滚她的玛瑙团,乐此不疲:“你现在不厉害,是因为你对自己不够狠。等你哪天明白了这件事,可能就会很厉害了吧。至于害怕,我根本就明白好吗?要不是怕他们听不到你的认罪,我怎么会把他们藏在康乐球里啊。”
    “……说真的我有点受够你们两个了。”鬼王姬拍了拍身上的星辉。
    贺兰敏之被黄少卿缠上了捆仙绳,依旧波浪不惊:“你说,你的芍药鞋,有用么?”
    华练连起都没起来:“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身上金风玉露的酒香,到底有点用。”
    “我还会回来吗?未来发生的事情——你已经都知道了吧。”贺兰敏之衣袂翩翩,隐约露出小臂一段缠得密密匝匝的红线,仿佛黄少卿只是请他去喝茶而已。
    华练看着他手臂上的红线,叹了一口气,难怪那些死掉的女人都乐意与他春宵一度怀了那怪物蚩孓,原来他偷了氤氲使者的姻缘线。青婀说过,她和老周给高阳公主送餐时,遇见过一个美貌少年跟着氤氲使者,那少年眉目与酒吞有几分相似——那是贺兰敏之吧。姻缘线是情丝,用情丝来操控女人,再容易不过。
    “尽管我不想,不过你的确还会再出现的。”华练对贺兰敏之摆摆手。
    “也对,我的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也许下次见面,或者下下次,我就能复仇成功。”贺兰敏之一笑,对华练作了一辑。
    “我还有一件事儿要问你。”华练眉一皱。
    贺兰敏之笑意恬静,眼神却波焰娆诡:“怎么?”
    “你这玛瑙团,哪里买的?”

    傍晚时分,夏末秋初的风转凉,飒飒拂面,吹过烟纱。
    华练带仰八叉地躺在西跨院桂树下的凉席上,两颊微酡。
    玉卮忍着桂花碎落肩头那痒痒的感觉,走到凉席边:“三千的女皇斩了贺兰敏之的头,八荒的女皇把他的灵元流放到东瀛去了。”
    华练张开眼:“原来如此,是妖女皇啊。我还一直在想,他怎么会成为酒吞。”
    “以他犯下的罪过,不过是死了些低等的妖物与凡人,而且那妖物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想来也不会判的太重啊。”玉卮用团扇抚落肩头的桂花,皱了皱眉头。这个姬晋竟然能在梦中穿越时空,实在不是个善茬,不能不防,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到东瀛呢?难道华练没和八荒女皇妹姬说这件事情?
    “脆弱的灵元一到那危机四伏,全无法理的瀛国去,不是灰飞烟灭,就是浴火重生吧。”华练坐了起来,两手一拍,“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了了。他注定会成为酒吞的,我也没法子不是。”
    “你可真不恨他啊。”玉卮以扇掩口。
    “干嘛要恨呢,我只是对他十分失望,懒得搭理了而已。”华练拍了拍头上的桂花,“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
    玉卮撇嘴:“对于他来说,只怕你恨他,还好些呢。漠然是比恨更能杀人十倍的呀。”
    华练诡笑:“这话,你最没资格说呢。”
    听着两女的云里雾里的对话,那棵老树也不禁抖了三抖,院门口端着茶水要进来的朱能垣脚步一顿,苦笑一下,又转身离开。
    次回预告:

    大唐最后一章!给老子往死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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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哒~

    明儿最后一章
    Cuisine 30 鱏珠海胆含春侯,何处相思明月楼
    时近中秋,洛阳城里的酷热也尽退了,洛阴则泛着微微寒意,晚上的酒肆里喝酒暖身的多了起来,连带着清平馆的酒水生意也好了起来。香雪海这种极品自然不会轻易拿出来卖,但寻常的新丰啊、阿婆春啊、富水啊博罗啊,是颇常见的。
    唐时酒的度数不是很高,就是今昭这样的一杯倒,和熟人对酒三五杯,也能被称为豪客。
    一桩大案了去,黄少卿也十分大方地请了大理寺的兄弟们宴饮,鬼王姬桃夭因为被留在了清平馆,这会儿也出来和公事了一段时日的哥兄弟妹的饮酒闲谈。
    因为桃夭出身鬼王族,在清平馆的活计,就是看着后罩房客栈的出入,来住店的人物,打眼一过,她就能瞧出来祖籍血统,倒是鬼王族的本事了。刚听这事儿的时候,今昭突然想起,当年她刚来清平馆,也听说原本那后罩房客栈有个管事,后来走了,想来就是桃夭了,后来她去了御史台嘛。
    夏末秋时,果实繁茂,水鲜肥美,大理寺包了雅间,通了门高歌热宴,黄少卿热情地招呼清平馆众人坐下同乐:“元郎君!周郎君!这次多得你们照应!叫了大家一同来食!”
    那些菜色都极上台面,清平馆一干吃货自然也不可惜,反正官家掏钱吃饭,老元推荐的菜色价格也水涨船高,银子饱足,食材品相也变了花样,谁能拒绝呢。
    先一遍香橼佛手之类作为看菜香药果子;再来青丝红脍、绿沫鸭掌,顺气开胃,激发食欲;而后一水儿的生冷,先有竹林七味为酱齑,后上鱼图虾缕蟹膏肓。
    那竹林七味,是酸、甜、苦、辛、咸、鲜、香七味,用来沾鱼脍之类,因有七味,便附会风雅,以竹林七贤的噱头命名。酸味的主料是白梅,用本就酸甜适口的梅卤腌制的白梅,取肉作泥,入口颇有爽气;甜是杏蜜,以甜美金杏儿和槐树蜜,杏肉甜软,槐蜜清香,和出来的清甜之味,应季当合;苦也不是真的苦,而是凉瓜鲞儿加了烤酥鱼皮儿,苦里有烟熏香气;辛则是芫姜紫末秦椒的混合,辣中有尖锐香气,香中又带着酥麻;咸则是虾酱,天生一段海水气息;鲜则是十远羹的羹底儿熬得烂烂的加了鱼胶打的膏儿,那后世引佛跳墙动凡心的美味,当得起鲜字;香则是佛手薄荷莲子松针之类打成粉儿,添了兰花粉,一入口满腔馥郁。
    这竹林七味相传来自于山涛夫人,本来已经是大宴贵席也难见到的古方,可也只是作料。鲤鱼脍、鲈鱼图、文蛤海贝此时也不足珍贵,到要给鱏珠等物让路。
    鱏既是鲟鱼,今昭在北京海洋馆见过,大的有好几米长,是白垩纪时期便有的活化石。鱏的鱼子,要少壮时期的雌鱼,破腹取出,趁着新鲜除掉筋膜,洗净加盐略微腌制而生食。今昭吃过红珠鲑鱼子,但她也觉得,与黑灰色看着不起眼儿甚至有点恶心人的鱏珠相比,其余的鱼子都不值得一提。这种鱼子决不能久置,取出后一两刻钟内必须食用,否则鱼子老死,不复新鲜。新鲜的鱏珠颗颗分明,一入口,难以描述,只能说仿佛一颗小小鱼子藏有大海浩瀚,仿佛海如大锅,烹煮其中无数水族鲜美,集于这鱏珠儿之中。
    与咸鲜的鱏珠儿唱对台的,是海精,也就是海胆黄儿。海胆黄儿不需要料理,直接剖了海胆呈上来,壳里那金桔色的似鱼子一样的便是海胆黄儿。若不沾着酱汁儿单吃,也是难得的美味。入口即溶,化作浓浆,滑腻非常,先有鲜味,又生华香,如兰如麝,最后还有清甜余味,好像金秋时分枝头的杏子蜜桃。
    与这两样人间美味相比,含春侯便有些寻常了。
    含春侯是一种制蟹的办法,蟹子内的筋膜腮肚取净,蟹肉蟹黄重新做了填回蟹壳,外看是蟹,内里春满乾坤,因而得名含春侯。清平馆这道含春侯,因为蟹肉拿去做毕罗了,蟹黄熟好做了浇汁儿,里面填的是一南一北两桩好物。一南者,是天竺庵波罗,也就是芒果;一北者,是冰河巨鲑的肉,也就是三文鱼肉。这两样颜色差不多,口感也有点相似,却完全不是一样东西的食材用蟹黄浇汁儿拌在一起,生填回蟹壳之中,一勺下去,都是金桔颜色,分不清到底是蟹黄还是果肉还是鱼脍,口感也都鲜美细腻,汁甜肉软,极为奇妙。陈清平给这道含春侯取名金玉含春侯。
    一提金玉二字,在座的清平馆众人便都想起贺兰敏之,也就是姬晋来,忍不住看着坐在郁垒身边的华练,却不料她听了这名字无动于衷,还在大快朵颐。
    “……怎么办,我突然觉得,初恋情人还不如一勺海胆,这真的好伤悲。”青婀捂脸假哭。
    “的确是海胆更好吃啊。”蔓蓝力挺阿姐。
    “哦呵呵呵呵呵别给吃货找借口。”玉卮顺手将一壳海胆黄儿小心翼翼地挑到自己盘中。
    “鱏珠儿味道也不错嘛,跟海胆难分高下。”鬼王姬含着勺子道。
    “这么快初恋情人就落到第三位了?!”老元伸着筷子,想把蔓蓝勺子里的海胆打落到自己盘子里。
    “我觉得第三应该是这金玉含春侯,心思巧妙,味道交相辉映,实在精美。”鬼王姬在这之前公务繁忙,并不常来,这次久居,第一次宴席,就十分惊艳,恨不得回去和鬼王说,这辈子就在这打工了。
    清平馆的男子们看着把美食放在少女心思之前的少女们,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老宋摸了摸下巴:“怎么办,我有点想提醒,咱们房东大人还在识海里呢。”
    老周冷笑一声:“这会儿除非他变了识海海胆,不然恐怕你是白费口舌。”
    朱师傅捧着一盏香雪海微笑:“老周这话我服,竟不能辩。”
    谈笑间有客来访,却是沉冤得雪的辩机与氤氲使者陈姬。
    陈姬难得着一身唐风华美襦裙,金红半臂,面色娇美之中带着她惯有的高华,仿佛一株终于肆无忌惮怒放的牡丹花,只是小腹微微隆起,行动之间便多了些温柔娇怯,风流旖旎。
    “这是……”迎客的老元一愣,随即便露出一副灿烂笑容,晃得人不敢睁眼,“恭喜!恭喜啊!”
    辩机莞尔:“这不是我的孩儿呢,这是南矣……”话隐半句,在场的各位却已经明了,这孩儿是被辩机,也就是饕餮,吞下的南矣和狐妻元灵融合化作的孩儿。
    饕餮有一样奇异本领,他吞下灵元,可令女子受孕生子,若他用的是自己的灵元,则可令女子生下他自己。这种今昭吐槽不能,颇具俄狄浦斯王风范的繁衍方式,今儿以南矣夫妻来说,却是幸事,至少那孩儿将来长大,会逐渐记起南矣夫妻拥有的一切记忆来,会成为一位风华绝代的九尾天狐,继承南矣夫妻的遗志,这样也比让南矣看着爱妻身死,孤独终老的好。
    而且瞧着陈姬这模样,似乎辩机自己的喜事也来了。
    忙忙地给两人让了座,大理寺又是一番歉意,辩机笑而不语,陈姬却面露不虞,最后摸着肚子:“只看着这孩儿的福分,就算了吧,下次你们也经点儿事,八荒多奇异,怎么能仅凭一些证据所指就定罪呢?”
    辩机拍了拍陈姬的手:“罢了,我也是因祸得福呢。”
    陈姬的脸一红,瞪眼抢嘴道:“我不过是瞧着南矣两口子,实在可怜罢了……”
    青婀和玉卮蔓蓝今昭鬼王姬咬耳朵:“瞧瞧,傲娇了呢。”
    玉卮拍心口表示放心:“这样多好,我当年见她为皇后之时,就是这副傲娇千金大小姐的样子啊,沉郁多年,能放开自我也是好事呢。”
    鬼王姬看了看辩机,又看了看陈姬:“还真别说,世间男子多傲慢,能容得一株牡丹花肆意绽放的,也只有饕餮这样的大神啊。”
    “怎么办我是饕餮脑残粉了喂。”今昭握拳。
    蔓蓝瞧着陈姬的肚子:“这么说,氤氲使者和饕餮也滚了床单呢。”
    “噗——”
    莫说老元老宋,就连老周听了这话,也喷饭呛酒,扶着案几咳嗽不已,朱师傅都露出无奈的笑来,唯独陈清平泰然自若,细细地品着金玉含春侯,似乎非要把舌尖触感,分出哪个是庵波罗果,哪个是鲑鱼脍来。
    席间众人闲谈,听了陈辉卿落入识海之事,辩机沉言不语,揽着陈姬肩头,半晌才道:“我与她曾有一子,想必你们也听说过。那并不是饮多了酒,而是一场春华大梦。”

    彼时饕餮还不是辩机,而是曹孟德麾下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妄有心上人为妻,却因为陈姬神思郁郁,深居减行,加上身体欠佳,从未有夫妻之实。一日陈姬觉得气色还好,更荀家夫人送来时令食材,便下厨做了一餐饭回馈郭嘉。两人宴过酒酣,便伏在案几上睡着。侍人不知内里,将两人抬去正房同寝。正房有珠幔,是鲛纱蜃珠,自古鲛纱蜃珠有筑梦之功,是各色入梦香未显世时昂贵的入梦机要。郭嘉平时入梦窥探微幽以助曹孟德,这一日无意间便与陈姬一同入梦。
    人在梦中,性格天真发自本心,陈姬那时只是凡人,自然在梦里回到她天真无忧的少女时代,见到俊美无双的饕餮,笑意盈盈,花样颜色,便成就了一段梦里风流。
    哪知饕餮上古神兽,天赋异禀,梦里风流竟然于梵境现实里成了真。
    陈姬有孕,十月怀胎,产下一子,取名为郭奕。
    史载郭奕早亡,留下一子承嗣,但是饕餮知道,不管这孩子是他的灵元神思,还是什么旁的梦中神奇,这孩子都绝不可能是凡人,而早亡一说,想必也和自己一样,只是障眼法。
    “奕儿是天生的琉璃瞳,半璧六合之人,于梦境之中,据我所知,是世间最强。我不知道后来他做了什么,也未曾去查访过,以他的能为,只怕眼下也极难寻到。不过以清平馆之奇异,想来去奕儿假死之后那几年,也许能查到些什么。若有奕儿相助,找到那位大人,应可事倍功半。”辩机转眼看了看陈姬,“若事毕,也请九幽转告他,来这时的洛阳,看看我们。”
    华练还了辩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这么办了!我要找到这诈死的小郭郭!”

    洛阳南市清平馆内,人声攘攘,笑语晏晏,一叶半染枫红被晚风卷送云端,摇摇杳杳又坠云落风而下,浮于洛阴幽川之上,幽川有精致画舫,歌宴亭亭,窗里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捞住了那片叶子,男音沉澈:“我也该去瞧瞧他们了,答应那魔女的。”
    “李淳风,让你好好喝酒的,你又捞什么垃圾呢?再捞错了,我也救不得你。”船内有女音清冽。
    被叫做李淳风的男子不过弱冠之年,与那名字该有的白发仙翁之名全然不符:“我又不怕水——星主,你可知羽衣狐玉藻前?”
    “那不是瀛洲狐女么?”星主看着李淳风拿着红叶诡笑,淡淡地回答。
    “说起来这位玉藻前,可是咱们的大熟人哪!”李淳风以叶为扇,笑意舒朗,“星主你造嘛,我和玉藻前,从血肉来算,也是兄妹哪!我那对便宜爹娘,前阵子吃了九尾天狐南矣夫妻,怀了孩子,算算还有三十六个月便会生产,生下的狐女倾国倾城,百年后嫁于咱们说的南唐后主李煜小儿为后,后来被她那凡人妹子撬了一腿,愤恨之下跑到瀛洲去了,就成了玉藻前了。再往后这个小妹子不服妖王酒吞暴政,还想揭竿而起哪!借了清平君的道儿跑去了平安京时期,想要把酒吞扼杀于襁褓之中,她也不问问,酒吞可是跟她脚前脚后跑到日本去的,平安京哪有襁褓啊。”
    星主扶额:“这又是何苦,祸害的邻近番邦小国,至此鸡犬不宁。”
    李淳风手指轻叩在桌案上:“你这话,难道是忘了朱思鼎么?于昭阳海主流之中他可是干脆连番邦小国都给灭掉了喔。”
    “瞧你现在这样子,真想不到当年你还掷果盈车呢。”星主掩口笑道。
    画舫内这对男女诡笑连连,话语云里雾里,仿佛云端偶然出现的命运之轮,匝匝转转,看不清命盘,只能直面那种波诡云谲的莫测和肃然。
    有人天边浅笑,有人海中结帆,有鲸脊上的浮游看不懂的星河灿灿,红尘千千。而之于浮游们极其重要的生老病死,岁朝更迭,于这些笑语天上天下,遨游四海大洋的人来说,只是一些连玩物都算不上的,临时消遣。




    ——————本季结束——————

    欢迎大家光临下一季·魏晋南北朝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吃货竟折腰。看锅包肉上头大盘鸡护腰,背扛肉夹馍胸挤大闸蟹,一腿叉烧肉一脚烧仙草。胃里红烧肉腹内涮茼蒿,脖挂豌豆黄手挽绿豆糕,凤冠是煎饼果子霞帔即麻辣火锅,满身龙袍黄,那是大家的鸡蛋灌饼在傲娇!祖国卿卿,你大闺女祝你65岁生日快乐!

    卿卿们,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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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02 00:32:07  更:2021-10-02 00: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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