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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龙语》(悬疑探险X幻)[第3页] |
作者:小雨康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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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总和班涛很感激土匪娃子,放心地跟着他去往大杆子住的石屋。路上,土匪娃子说他叫阿米,他怀里的小猴子叫小金子,画妹子是他姐,也是顺水娃的压寨夫人。他俩听说寨子里还有女人,都啧啧称奇。 到了石屋,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在屋里收拾细软。她让他们三个做了两只大木箱,又在石头屋后挖了两个足以埋入木箱的大坑。 这女人就是画妹子,是当年迪化官场的一支交际花,也是顺水娃的相好。那时顺水娃是盛世才身边的红人,后来在内讧中受到打压,一气之下便拉着弟兄们占山为王了。画妹子虽是一介风尘,竟也半推半就地跟着顺水娃上了山。 她原来不叫画妹子,因为俊俏得跟画儿一样,土匪们背后都叫她画妹子,她也乐意别人这么叫。画妹子说她是从东北来讨生活的,也许是天南海北走得地方多,口音混杂便听不出是哪里人了。寨子里只有王秋裤对画妹子心存疑虑,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古怪,就像聊斋里的故事一样,荒村野店冒出个俊俏女子,多半没啥好事儿。 |
陶总和班涛见马粪堆里被扔着一些烂罐子、破书籍和残竹简,就走过去翻了翻,都是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残破文物。他们各自捡了本破书,将其余的东西小心掩埋起来。 班涛捡的那本书破得只剩中间一部分,是个画着各种图形的册子,像是某座古城的布局图,每页都标着奇怪的文字。陶总那本是英文书,只剩下后面三分之一,是十五世纪英国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用古登堡活字印刷的《马可波罗游记》。无意间捡到了宝贝,他俩非常开心,干起活来都不觉得累了。 |
石屋里头,画妹子和阿米悄悄商议晚上逃跑的事儿。画妹子上山快一年了,似乎很安于压寨夫人的生活,知道大老沙兵临城下后,这才动了下山的念头。她和阿米已经看好脱身路线,就是后山一道无人看守的悬崖,并做好了相应准备。 阿米从门缝里望着陶总和班涛,对画妹子说:“姐,山后的悬崖好高,咱俩不一定能下得去,还是带上这两个人吧,算有个帮手。” 画妹子知道大老沙是为陶总而来,对这人也有些好奇之心,就说:“行吧,但愿这两个家伙别添乱。” 干完活,陶总和班涛被关进了石屋旁的马棚。天一黑,阿米就来了,悄声告诉他俩今晚的逃跑计划。他俩听罢,激动了半天,但不知这嘴巴没毛的土匪娃子能不能靠得住。 好不容易熬到二更天,阿米假装起夜,揣着小金子悄悄离开群匪住的地窝子。地上结了一层白霜,走起来有点滑。一弯下弦月光芒似水,山风一扫更觉凄冷。他避开一队巡逻的土匪,迅速向远处的石屋跑去。 |
画妹子早已灌醉了顺水娃,并假传老大的口令让守卫睡觉去了。阿米赶来的时候,画妹子已经背好蓝布包袱,正将陶总和班涛从马棚里解放出来。 阿米说:“巡逻队刚过去,咱们快走!” 忽听陶总问画妹子:“屋里还有酒吗?有的话能带两瓶吗?” 画妹子哭笑不得,气道:“有,大酒坛子,你能扛得动吗?”说完,拉着阿米就跑。 班涛推了陶总一把,催道:“快走吧,要酒不要命啦?” 陶总无奈,只得和班涛飞步跟上。 他们悄然穿过寨子,避开两拨流动哨,沿寨墙爬上了后山悬崖。崖顶雾气很重,大风又冷又硬地卷着,几乎要把他们吹下崖去。山崖的石缝里,有阿米事先藏好的绳索和粮食。陶总刚把绳索的一头捆在大石头上,远处的哨兵就被惊动了,几声枪响之后,各处忽地冒出很多土匪,举着火把向崖顶扑来。 |
陶总飞快地将三个人送到崖底,自己则冒险玩起了速降,双脚还没落地,火把已经映红了崖顶,枪声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四个人顾不上害怕,撒腿就往山下狂奔。 一牙弯月像一盏近在咫尺的天灯,将山川大地照得朦胧如昼,一条蜿蜒小路也在前方清晰地延展开来。他们沿着缓坡跑下山,但这里山形支离破碎,植被低矮多刺,大大增加了奔逃难度。 跑到天亮,他们倒在一个台地上休息,右边是黑黢黢的山峦,左边是坡势较缓的戈壁。曙光升起在东方天际,照耀着广阔无垠的东疆大地。喀尔里克山苍茫静寂,托木尔提雪峰红彤彤地映在蓝天之上,呈现出超凡入胜的天地大美。 陶总说:“谢谢你阿米,你可是救了我们两次呢。” 阿米嘿嘿一笑,露出白牙,亲吻着他的小猴子,说:“我还从来没听人家谢过我呢。” 陶总又问:“阿米,你是哪儿的人?小小年纪怎么当了土匪?” 阿米一愣,眯着眼看了看天,似乎想不起自己是谁,忘了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就像天空中那几朵流浪的云。 (第一章完) |
第一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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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龙窟 阿米是在马车上降生的。 那是秦岭山地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他达赶着一挂马车,拉着他娘往镇上狂奔。他娘难产,只有镇上才有救命的医婆。山路崎岖,剧烈的颠簸帮了阿米的娘,车板上传出阿米第一声响彻山谷的啼哭。 就在夫妇俩欣喜万分之际,山路上打马驰来一个蒙面汉子,朝他们连开数枪。一声声尖啸的枪响,盖过了阿米的哭声。 阿米的达是个云游方士,靠算卦和看病吃饭,在秦岭一带很有些名气。阿米的娘是清末一位格格的女儿。那格格为躲避八国联军,跟随慈禧太后从北京逃到了西安,没想到返京时掉了老佛爷的队,被土匪劫到了太白山上,生下了阿米的娘。阿米的娘长大后流落山区,快要饿死的时候被阿米的达救下。 两人结为夫妻,在佛坪的小山村边定居下来,可谁能想到,娃的生日竟是两口子的忌日。他们死在血泊中,听不见娃的哭声,也看不见娃被村里的一个樵夫抱走,后来卖给了西安慈恩寺北街一个姓南的大户人家。 |
南家为什么要买阿米呢?这里面有一个故事。 南老爷的几房太太都没有生育,只有信耶稣的二太太生下一女,宝贝得跟个金疙瘩一样。女娃胸口有个铜钱大小的米字形胎记,像一朵盛开的茉莉花,二太太就给她取名南茉。这女娃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爱哭爱闹,搅得家里日夜不宁。好不容易长到一岁,生了一场高烧不退的大病,眼看就要咽气时,被一个看事儿的神婆救了回来。 神婆说,南家宅院内的一口井里有个东西,女娃的病是那东西在作怪。还说一时没法将它赶走,只能领养一个克死双亲的男娃镇着,女娃才能平安长大。南老爷想起院中确有一口井,因为没挖出水早就填平了,问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换个宅子或搬去别的地方。神婆说不行,不论换到哪里,井里的东西都会跟着。 南老爷忙差人去找克死爹娘的男娃,找来找去便找到了阿米。 |
就这样,阿米进了南家的门,也是依着女娃胎记的形状,才取了阿米这个名字。神婆说,米字本身就有八卦之形,天生具备镇邪的力量。打那以后,南茉的病果然好了,一天天地茁壮成长,生得美人坯子一般。 阿米和南茉从小一起长大,但两人终究一石一玉,一壤一天。南茉骄横跋扈,知道阿米是她续命的家奴,打骂生杀全凭她心情。阿米卑微懦弱,清楚自己的命是南家给的,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是为了南茉。在南茉眼里,阿米是她的宠物,奴仆,保镖,出气筒,替死鬼。而对阿米来说,南茉就是他的饭碗,他的主子,他的天,他的命。所以,每当南茉用铁链子牵着阿米去街上跟人打架斗狠,阿米都会为主子拼得头破血流。每次南茉拿阿米撒气,都会打他骂他体罚他,他也总是默默承受,毫无怨言。 当然,南茉也有对阿米好的时候。比如带他上街看碎戏,一边看戏一边分享她最爱吃的果脯果干,看完戏再去吃臊子面。比如到护城河里滑冰时他扭了脚,她就背着他回家。他趴在她肩膀上,偷闻她脖颈淡淡的香气。这些点点滴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为了南茉,为了这些短暂而零碎的幸福时光,他宁愿付出一切。 |
光阴荏苒,南茉转眼上了私塾,还经常去武馆练武,能把一根金丝软索舞得出神入化。阿米也跟着老管家跑腿办差,识得几个字,练了一些小本事。 又过了些年,南茉眼瞅着成了大闺女,阿米也变成了一个白净后生。南茉依旧顽劣,但对阿米好了很多,不再随意打骂,有时好几天都不来找他。阿米看不着南茉时,心里很不踏实,巴望着能有个由头去见她。老管家说阿米是个贱皮子,可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只想多瞧她一眼而已。她的脸蛋儿很好看,像慈恩寺放生池上盛开的荷花。她的布裙也很好看,裙摆随风一荡,碎花就像漫天飞雪,又像夜空中的繁星。她是天宫下凡的仙女,是一朵天边的云霞,可望而不可及。 南老爷觉得女儿的病不碍事了,就开始看阿米碍眼,打发他到乡下的农庄干活。南茉看不见阿米,有一点失落,有一点惦念,就让人把阿米找回来。她爹不同意,她就装病撒泼,离家出走,逼着爹爹就范。 |
二太太怕女儿闹出丑事,就强迫南茉读了几年寄宿中学。那时她情窦迟开,再俊朗多情的男生都不会多看一眼,却在一个下雪的清晨开辟了鸿蒙。那天阿米起了个大早,冒雪赶到学校给她送手炉,是他亲手用捡来的铁皮罐头盒做的。阿米不敢看南茉的眼睛,递上手炉转身就走,可不小心滑了一跤。南茉上前扶起阿米,为他拍打身上的脏雪。沾在她手上的雪粒很快就化了,打湿了她的手,也打湿了她的心。 二太太见隔离两人的效果不大,就狠了狠心,托人送女儿去南京的圣坦汀大学学画画。南茉不想去,二太太就寻死寻活,吓得她只能遵从母意,远下南京。临走那天,南家上下到西京车站送行。南茉望着躲在远处的阿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和阿米之间,扯着一条说不清道不明的绳索,也许是缘,也许是命。 |
一年光景不到,关陕爆发鼠疫,南老爷和太太们接连暴毙,南家一夜之间就败了。二太太临死前,吊着一口气叫阿米好生照看南茉。阿米掩埋了主人一家,独自一人跑去南京找南茉。 圣坦汀大学的学生说,南茉数月前发了高烧,住进了本校的附设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阿米又跑去学校隔壁的附设医院,找遍了住院部都没谁知道她这个人。阿米起了疑心,觉得校园和医院有些阴森诡异,到处都有人看守,似乎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
多谢大家支持!今天实在只有这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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