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恐怖推理 -> 小律师身陷连环凶杀迷案--妻子与岳母竟是…… -> 正文阅读 |
[恐怖推理]小律师身陷连环凶杀迷案--妻子与岳母竟是……[第18页] |
作者:周流敏 |
首页 上一页[17] 本页[18] 下一页[19] 尾页[3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更 |
今天复更 |
63 黄韵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想弄明白活着的意义。人类一代一代地相传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活着终将死去,而死去的人又永远无法知晓自己的曾经对于后人的意义,人为什么还要如此代代相传呢?为了全人类的文明,为了社会的发展,说起来诚然高大上,可是如果这个社会突然走入了混沌,那么这个全人类的文明又有什么意义呢?比如今天的考古,考古学家总是在发现一个先古文明时激动不已。可是,谁能保证我们现在的文明不是先古文明的延续而是一切文明的重生?这一切对于某个先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
这些问题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想不通。想到最后,他的内心充满了颓丧、厌弃。他怨恨一切人和事。他怨恨自己的母亲,怨恨她之前跟周轶男不清不楚,却又把着父亲不放,让他活着的时候受尽了不忠的屈辱,更害他死得不明不白。一想到这,他立马又被更深的屈辱击中,这个他叫了二十七年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这个一直被自己怨恨,至今还恨得牙痒痒的周轶男竟然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父亲,这个神圣的称呼,突然变成一个笑话炸在他的心头,把他炸得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
花丽丽见儿子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急得茶饭不思。黄科研的死亡、周轶男的身陷囹圄所带来的打击都抵不过儿子的沉沦。黄韵已经无法与她平心静和对话。他要么是一连几天不肯跟她说一句话,要么是对她的细问,突然冲她发火。黄韵现在不敢面对母亲花丽丽的关眼神。他害怕面对母亲的痛苦,害怕看见她两个男人都想兼顾的心思。黄科研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可显然她也不希望周轶男因此而丧命。每当她显出想要帮周轶男说好话的意思来,黄韵心里就会猛得蹿出一股无名之火,不由自主地冲她发脾气。 “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父亲!”花丽丽颠来倒去总是这么一句。 “我只有一个父亲!”黄韵再次歇斯底里地冲花丽丽咆哮。 |
活着,或是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爸爸虽然死了,可现在的他何尝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真他妈的没劲透了,如果人生就是由一场又一场的骗局组成,这样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分别?他每天钻在这些问题里,感觉自己都快爆炸了。 他哭过、醉过、恨过,可是他发现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能丝毫缓解内心的痛苦。他不敢上街,不敢上网,不敢参与任何社交。他的身上、脸上、心上时刻被无数双眼睛审视,他们全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和一个无耻的男人的产物,那一个可怜可悲的男人不紧喜当了爹还为此付出了生命。有时,他一个人坐在屋里,都能感觉到那些流言蜚语穿透了厚厚的墙壁和天花板,在空中悬浮…… |
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别人还可以报杀父之仇为名而愤怒,可他呢?他捂着自己的头,号啕大哭。听见他房里的动静,母亲在外面急促地敲门,不住声地问他是怎么了…… 他狠着心没有应答,也没有开门。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听到母亲哽咽的声音,他只能用枕头蒙住自己脸,把哭声掩埋在柔软的棉絮里。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温暖、一种柔软可以抚慰他这一刻的痛苦呢?人们常说亲情是世间最柔软的温暖,可以抚平世间所有的创伤。可为什么他所拥有的亲情,却如此不堪!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不再有母亲的哽咽啜泣声,他才止住了哭。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虚开了一条缝,发现母亲不在客厅里。她估计是哭累了。他戴上墨镜和口罩出了门。 |
或许他真应该听钱磊的话去散散心。可是,他不忍心扔下母亲一人。但如果每天面对母亲的那张比他还要愁苦的脸,他更不愿意。可他如果再不出去透口气,估计早晚就要被憋死。 江南的冬天阴冷冷的,就连天气也契合他的心情。刚才因为要急着避开母亲,走得急,他没有带伞。这样的雨细细密密的淋在身上浸淫进了肌理,他感觉全身似乎被掏空了,搂不住地打斗。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想去买一把伞。他就这样一头在雨里淋着,漫无目的地走着……如果人生是一条无休止的路,可以这样一路地走下去,不必在意身边的人和事,那多好啊。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地竟然走到了枫灵公园。 |
刚一踏时公园,他就被激昂的音乐吸引了。细细听来,这并不是公园管理处播放的音乐,而是现场演奏的。这就奇了,这样湿冷的冬日午后,是谁有这份雅致呢?他循声而去,终于在公园的游廊看到了一支浩大的乐队。他们的队幅横挂在游廊的廓柱上:枫岭市大家爱乐团。他们正在演奏的经典红歌:红梅赞+绣红旗。演奏家们错落有致在坐在廊椅上,态度认真、神情陶醉。而中间的舞池中,一群老者正娉娉婷婷地起舞着。黄韵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支奇特的乐队,他们的平均年龄都已经超过了六十岁,男女比例均衡,衣着各异,看得出来他们来自各线战线。有的衣履光鲜,有的粗衣行陋,但此刻他们在音乐面前已经抹平了差距。 |
他们的演奏并不十分熟练,在起转承合有明显地漏拍。有几份音乐家气质的指挥,除了奋力地舞动着双手外,还得出卖他的嗓门。他不时地冲后头的小号组示意承接,在每一个起转音的间隔里,冲他们嚷嚷:注意了,D调,不能掉……在他的努力之下,支离破碎的节奏终于回归正轨了,那首耳熟能详的我和我的祖国也渐渐在这阴冷的雨天里流淌出优美的旋律。 与这优美的旋律格格不入的是舞池突然闯进了一个另类的舞者。他撑着一把伞,叨着一支烟,另拿着一笛子,随着节奏而乖张地表演着小丑舞。他表情肃穆、表演认真,视搞怪而正经,一副浑然忘我的状态。而那些成双入对跳舞的舞者们对这位奇葩也熟若无睹,他们安然地跳自己的,两厢相安无事。 |
似乎是为了与这个奇葩的大爷比逗,刚刚坐在指挥家对面一直在随着节奏而摇头晃脑享受的红衣女人,突然喜笑连连地随着节奏翩翩起舞。只是她的舞姿是有目的性的。她只围着指挥家而舞。她的舞姿标准,有不俗的专业功底。她陶醉而忘我,旁若无人地围着指挥家而舞,像一只发情的老母鸡。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姿容出色的女子。她五官端正,清瘦的鹅蛋脸上,一双眼睛灵动地围着指挥家顾盼生辉。皮肤也比一般的老太更紧致、白皙。最可贵的是她依然保持着少女般挺直的身板,她的腰身没有赘肉,红色的羊毛裙勾勒出优美的线条。她年轻的时候,如果是在剧团工作的话,那一定是台柱子。 |
只是,她这么优秀,为何要这么卖力而出格地讨好这个一头油腻头发的指挥呢?指挥对她的行径并没有高看一眼,也没有与她互动,而是专注于指挥,不时淡漠地瞅她一眼,眼里有一丝难掩的嫌弃。红衣舞者并不在意,她反而回报以灿然的巧笑来讨好指挥。这还没完,一曲终了,红衣舞者开始给指挥散烟。她从自己的包包掏出一盒红色的中华烟,发了一支给指挥。指挥接过烟后,并没有立即抽,而是指挥着她给乐队的其它人发烟。而其它人都很识趣地拒绝了。然后女子把中华烟放进了包里,重又拿出一盒蓝色盒子的烟,自己抽了一只出来。她把烟夹在指缝里,凑近指挥,啪嗒一声按下了打火机,讨好地给指挥把烟点燃了,然后才给自己点。 |
那个蓝色的烟盒,黄韵再熟悉不过了。同寝室的几个室友们抽的正是这种七块钱一包的黄果树。学生们生活费有限,舍不得抽好烟是正常的。女子自己舍不得抽好烟,却把好烟留给指挥,着实令黄韵吃惊。在人群中,她的眼神就没有一刻离开过指挥,总是随他而动。黄韵没有经历过爱情,此刻他依稀看到了爱情的模样。只是这个女人爱得太过卑微了,她如此殷勤,换来的是一丝漠然之下难掩的嫌弃。一个女人到底要有多爱,才能如此舍得下身段热脸贴冷屁股呢?只是在他为这个女人难过时,却没有想过她内心是有多幸福。正如他替父亲不值时,他没法体会黄科研在这段三角关系中所得到的幸福感。与他一生所窃得的幸福相比,所付出的屈辱、性命所算得了什么。 |
更 |
63 他离开了乐团,踽踽往山上独行。他没有经历过感情,那些关于爱情的生死相离,在他看来就跟镜花水月一样,只听说过,始终隔着一层,永远无法真实地感受。这个女人如此放低身段的背后,包藏着一腔怎样卑微的热情呢?那个男人随便施舍给她的一个眼神,她都能幸福得笑靥如花。她那样老天真的样子,与她的一把年纪格格不入,只是她身在其中,并不在意旁人讶异的眼光。看得人如鲠在喉,当事人甘之如饴。花丽丽与周轶男的感情应该也是这样吧。 |
事发今日,世人吐出的吐沫简直可以把他们淹死,可母亲的心里依然关注只是周轶男的安危。父亲与她相伴扶持了半辈子,对他们的私情隐忍了半辈子,他不但丝毫不领情,反而痛下毒手。如果父亲知道有一天母亲的不同情,他还会死心踏地地守着她吗?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许父亲也是甘之如饴的吧。这么多年,如果他忍不了,他应该早就抽身离开了。可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来了杀身之祸,不就是因为失去对于屈辱更可怕么? |
他的脑海里突然飘来了一个红衣女子。这个女人是枫岭市街头很有名的一道风景。比她的背影看,她身材挺拔、婀娜有致,任何时候都踩着一双高跟鞋,行走在街头那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如果单从身段看,任何一个人,都想尽快绕到她前面去一睹她的芳容。可是她的衣着很有些古怪,一眼即令人望见不安。她的长头发乌黑柔顺,两条柳稍辫子妥帖地扎于胸前,只是那扎头发的红绸太过跳脱。这是八十年代最流行的红绸带,在那个年代是时兴,在现在是可笑。除了扎头发的绸带,她的衣着也很有年代感。她老穿着高腰阔腿裤,把东方绸的上衣襟掖进腰里,衬出她柔顺而纤细的腰枝……这确实是一道风景,是一道怪异的风景。 |
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说有很多,中心思想就是她的时光停留在了八十年代末的某一天。往后的三十多年,她把每天都当作那一天来过,她的世界里再没有未来,只剩下等不到的期待。她爱的那个男人,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出现,然后她就日日等,沉浸在自己的独角戏里面。他也曾经鼓起勇气绕到她前面去看过她的脸。凭心而论她长得不错,五十多岁的女人,虽然有刻意扮嫩的违和感,但她的眉眼和五官在那摆着。可以遥想在她二十来岁的时候,她是毫无争议的优质女子。如此优秀的一个女人,为情所困而落得这步田地,着实令人痛心。只是在世人怜悯的目光里,她或许正沉浸在无法替代的幸福期许中。 |
想到这,他对母亲的怨恨少了一些。正此时手机急促地响起来了。他掏出手机,电话自动挂断了,响铃正好60秒。电话是母亲打来的,连这个在内,一共十六个未接电话。从时间上看,应该是他出家门没多久,母亲就持续给他打电话了。只因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全然没有听到。他把电话回拨过去,接通的铃声一响,那头就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她焦急地一连迭问他在哪,怎么出去了…… “我出来走走,很快就回来。”他温和地说,干涸的心渗出了一丝柔软。 “你带伞了吗?外头下雨了,别淋雨,这样的天容易伤风。”母亲关切地问候,又往他的心口注进了一些温暖。“早点回来,我做饭了。” |
“嗯。”挂了母亲的电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欠揍。母亲的痛苦应该不比他轻,却还要每天照顾他的起居。因为他的胃口差,每天变着法给他做合口的饭菜。我是夹心人,母亲何尝不是呢?我不敢去上学,她何尝不是呢?她现在已经把自己的班全部调到晚上了,皆因晚班可以尽量少地面对同事异样的目光及躲闪地问候。他和母亲需要的或许不是一场旅行散心,而是需要搬家。换一个新的环境,搬到一个人无人相识的地方,默默地安度余生。只是他的人生才刚刚展开,那么长的余生里,将如何把这些烦扰的世事抛诸脑后呢? |
他给学校寄去了病休一年的申请,然后到母亲的单位给她办理了一年的病休假。这一切办妥之后,他才跟摊牌。搬家是一件大事,不仅涉及到财产还涉及到谋生手段,以他们母子俩暂时的条件,显然是条件不成熟的。他们能做到的是暂时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期待健忘的人们对在一年以后把他们家的那档子事给忘记。 母亲得知真相后,眼泪汩汩地流淌不息。“我们去哪儿呢?这里的人和事真的能放下不管吗?” |
“他们事我们已经管不了。死去的无法回生,活着的自有他的命数。我们能做到不去干扰他们俩的命运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态度。他们俩不论谁是我的父亲,不论我在感情上怎么对待他俩,都摆脱不了一个难以割舍的事实。妈妈,你也不能以亲疏去差异对待他们。如果我们俩再继续在他们俩之间这样自我折磨下去,这个家就要败了。这样的结局肯定是他们俩都不愿意看到。只有我们好好地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交待。你说是吗?”黄韵出奇地冷静而且逻辑清晰,花丽丽只是一个劲地落泪,默默地认可儿子的这一番精辟论断。 |
“人说广阔天地容易开解烦忧,我们可以去西藏、新疆,总之人越少的地方对我们越有利。最好是不通音讯。所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条自驾的线路,从甘陕入新,然后转道川藏出滇贵,从广西进海南。一路上走到哪是哪,愿多呆就多呆,不愿多呆就直接开路。这一路下来,一年的时光刚好够。你只需要把所有的存款、现金带上就行了。” “你爸的后事还没有办,我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我去过警队了。警方还要进行新一轮的解剖、检验,暂时还允许处理。我已经签了备忘录,请他们在案子结束后,妥善保管。等我们回来再做处理。” “搁这么久不能入土为安,他会魂魄不宁的。” |
“只有他的不宁,才能鞭笞凶手的良心发现。他们俩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来处理吧。他们俩纠缠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让我们俩过上好日子嘛。我们现在就遂了他们愿。” “我们这样又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我们真的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只有放下他们,才能放过自己。如果我们再这样纠结下去,恐怕连我们自己也要搭进去了。我实在无法再面对这个被人人嘲讽的地方了。我无法去上学,你无法上班。我们俩再这样下去,要变成一对精神病了。” “发生这些事情是妈妈对不起你,害你陷入了这些无端的是非之中。” |
“发生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怪来怪去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有谁也不怪,把它当作命运的一次残酷的考验就行了。大一的时候,我们班好多同学选修哲学。当时我不明白学哲学有什么意义,现在突然明白了,哲学的意义就是让我们懂得不纠结不怨怼的接受命运安排的经历勇敢前行。” “你真的长大了。你听你的。以后这个家都听你的。”母亲喜极而泣,黄韵过去轻轻地拥抱了母亲。他发现,母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柔弱过。他竟没有注意,母亲的一头秀发,已然暗地陈仓,变成了一头华发。不论以后的日子有多难,你放心,我绝不会像他们那样令你陷入纠缠不清的是非之中。他在心里默默地向母亲许诺,泪水洇湿了她的华发。 |
更了 |
|
64 在钱家过了一周国宝级待遇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邹婕就呆不住了。她躲在屋里,最怕听见的是敲门声。宁采汀一天起码给做六餐吃食。早餐是雷打不动的牛奶、鸡蛋和面包、稀饭的混搭,十点左右是燕窝,中餐更是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餐餐必定有鱼鲜、炖汤及各种肉制品。午睡醒来,钱母便会适时敲门给她送进甜点。不是银耳莲子羹,就是桃胶百合羹。有时,她会精心炖制木瓜雪蛤、雪梨川贝……晚饭过后,还会变着法给她弄酒酿丸子、小桂花汤圆、三鲜小小饺……邹婕想尽量呆在屋里躲避名目繁多的餐点,宁采汀就不厌其烦在敲门送进来。她态度慈祥和蔼,手艺一流,开头邹婕不论有多不愿意吃,吃到最后无一例外点滴不留、干干净净。 |
眼见一周下来,肚子没长,腰围倒长了一圈。说来也怪,之前反应挺强烈的孕吐、恶心、食不甘味,竟然被宁采汀的好手艺治愈了。在面对食物之前,她各种懒洋洋,但只要东西送进嘴,胃口就开了。钱母见邹婕吃得开心,更是浑身得劲,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起初邹婕是非常享受的,可是再享受也架不住这样被饲养。依此下去,十个月出来,自己肯定要胖也一头猪了。更何况婚礼临近,再这么胖下去,婚纱都穿不了了。她委婉地向钱磊表达了想住回去的意思,钱磊的脸猛得从手机屏幕中抬起来诧异地看着她,一脸不解。 |
“你前两天不是还说妈妈手艺好,什么都好吃,胃口都好多了。怎么突然想回去了?回去后,你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你和妈妈相处得不愉快吗?如果是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跟她说,让她改。”钱磊立马表态尽力维护邹婕。邹婕却不领情,撇了撇嘴说,“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说得肯定是你吧。哪有这么赤裸裸地一边倒向着媳妇的?” “你真没良心,难道当着你的面不向着你,我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再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看在孩子的份儿,必须孕妇至上。” |
“我就说嘛,我哪有什么好心,我哪有什么重要。有了母凭子贵这个理由,我还是更能接受。这样就符合人性了。”邹婕白了他一眼,往他怀里一偎,撒娇地说,“妈妈什么都好,就是做饭太好吃了。而且实在做得太密了,完全是把我当猪养啊。你摸,我腰都胖一圈了。”“主要是做给孩子吃的。你不能代替孩子拒绝奶奶的一片慈爱。胖点好,有肉感,孩子也更有营养。这是好事。”钱磊伸手在她腰间一搂,顺带摸了一把,确实是很多肉感。“你现在是宿主,是孩子的营养体,把自己养胖是你的职责。” “悲哀。我自己的身体都没权作主了。”邹婕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要不怎么说母亲伟大呢。”钱磊并不恼,反而宠溺地在脸颊吻了一下。两人正腻味着,钱母端着一盏着炖盅过来了。 “今天特意给你炖了桃胶银耳羹,补气、美容、补血是最好的。” 钱磊揭开盖子,一股甜香扑鼻,他忍不住拿起调羹就要舀起来吃。母亲轻轻地在他手背上一拍,柔声说,“小婕,趁热吃吧。” |
“妈妈,您不要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吧,尝一口都不让。我怎么没见您给我做过这些。” “你又不是女人,吃这干嘛。” “我只是想帮她试一下温度,您也不必要偏袒得这么明显吧。”“给你吃太浪费了。”母亲看着邹婕徐徐地吃着,脸上漾着慈祥的爱意。 “妈,您不会打算一直就这么看着她吃完吧?您难道是怕我偷吃?”钱磊看着邹婕,她矜持地舀着一勺,缓缓送着口中,故意对着他咂吧嘴吃得津津有味,馋得他口舌生津,直咽口水。 |
她瞟了他一眼,撂话说:“你等会把碗盏拿出来。”转身出了房门。眼见宁采汀把门带上了,邹婕舀了一勺送到钱磊嘴边,示意他张嘴。“我不吃,妈都说了,这个给我吃了算浪费。” “别嘴硬了,你把妈支出去不就是为了尝一口么。挺好吃的,甜甜的。”钱磊略作扭捏张嘴一口连勺子都吞了下去,因动作太过猛,桃胶竟顺势滑进了喉咙,什么味都没有弄清楚,反倒把喉咙给烫了,热辣辣地疼。他赶忙把勺子吐出来,大口滋着气。 “至于嘛,大方一点嘛。猴急猴急地,连偷吃也这样,我还以为就那事儿呢。” “还有啥事儿,我都快忘了那事儿。我们有多久没有做那事了?”这回钱磊摇着头拒绝了邹婕送到嘴边的甜点,而是痴痴地看着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转到她身后环腰抱住了她,“我想吃你。” |
他在她耳边厮磨着,咬着她的耳垂含混地说。这一抱把邹婕弄得心猿意马,连嘴里的甜点也吃不出味了。她一手举着碗,一手举着勺,靠在他怀里,尽情地享受他的爱抚。不过,她不敢忘情,只敢浅尝即止。她不时去瞟门口,生怕宁采汀突然出现在门口。 “你总看门口干吗,弄得我胆颤心惊的。要不我过去把门反锁了?”他在变换亲吻姿势的间隙里,微喘着就要去关门。被邹婕一把拉住了。“你干吗去?还真要去关门啊?你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再说咱们现在也不能动手,要被你妈妈知道了,要羞死了。” “真的不能做吗?我快想死了。不会这十个月都得憋着吧?”钱磊一脸苦逼地看着邹婕,哀怨地瞅着她的肚子。 |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头三个月是绝对不肯的。以后月份大了,胎位稳了,可能可以偶尔在一起。”邹婕尽量克服羞赧,摆出一副科普的态度,一本正经地说。她越是这样克制,钱磊越是喜欢。他折回来,从正面抱着她,又是一阵吻,手触角般在她身上爬行…… “吃完了吗?我进来拿碗。”两人正忘情,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触电般分开。因为动作太过突然,邹婕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钱磊眼明手快把她扶住了。宁采汀径直走到茶几边拿起碗盏就往外走,走到钱磊身边时,低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等到钱磊哭丧着脸回来,邹婕冲他吐了下舌头,不怀好意地问候他出什么事了。 “妈妈说,在头三个月里,晚上都由她陪你睡。” |
“啊?”邹婕惊呼起来,马上又自己捂住了嘴,降低声量问:“为什么啊?” “唉,就是那么个意思,估计就是刚才看到我们亲密举动触发了她的担忧。总之,她给我讲了一通怀孕头三个月,夫妻间的注意事项,其中重中之重就是不能同房。” “哦,你没有跟她说吧?” “我有那么傻?我说平时都很注意,除了搂搂抱抱,没有动过你。然后她说,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还是分开睡更稳当,说晚上由她陪你睡。” “你不会答应了吧?” “我自然没有敢答应她,只说要回来跟你商量。”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跟她睡,我怕自己睡不惯反而影响她休息。” “那等会怎么跟她说呢?” |
“要不,就先试着睡一晚吧,然后以彼此都睡不好为由再提出来?” 这个说法马上得到了钱磊的极大赞同。他钦佩地看着邹婕,一时又欢喜起来,欺身上前又要亲她。被邹婕举手拦住了,“别,如果再被妈妈碰到,就更要把开床睡进行到底了。” 邹婕和宁采汀的那一晚同床共枕,确实给彼此带来了极大的煎熬和不便。两人都僵着身子,隔得远远的。两人其实都没有睡着,但都要装睡着,连大气都不敢出。邹婕侧躺着也不是,平躺也不是,小范围小动作地不断翻着身。她想拿出手机来看,又怕亮光影响宁采汀睡觉,更怕被她批评孕妇多看手机既影响胎儿也影响自己。她只能强忍着,强迫自己尽量闭着眼睛装睡。越装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上厕所。于是这个晚上,邹婕在不断地起夜中,终于熬到了天蒙蒙亮才勉强睡着。而被她搅和了一夜的宁采汀,迷迷糊糊中挂念着给他们做早餐,而挣扎起床了。 |
于是,这一整天就听到宁采汀喊全身痛,邹婕喊头晕。邹婕白天尚可以补觉,宁采汀却操持一家人的三餐,累得连脸色都变了。钱磊看到眼里,知道时机成熟了。晚饭后,他偎到母亲身边去给她捏肩、捶背。在她最感舒适的时候,娓娓劝说。“昨晚没睡好吧?邹婕说她肯定影响你休息了。看你今天脸都累凹下去了。我看着都心疼。等会爸爸回来肯定更心疼了。妈妈,您就放心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我们懂得分寸。我晚上睡书房,让她睡我屋。我保证不碰她。” “罢了。她昨晚肯定也没睡好。这样下去对胎儿也不利,还是让她搬回去睡吧。不过你要保证乖乖睡书房,头三个月千万别惹她。等孩子稳定了再说。” |
饶是这样,邹婕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她总觉得时时刻刻都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久而久之,她竟然有了一有声响,就莫名回头看的条件反射。于是,在住了一周之后,她委婉地向钱磊表达了想住回去的意思。 “回去住你的饮食起居多不方便。”钱磊一想到邹婕回到自己家里没有人照料就心急。 “住这也很不方便。我都快出幻觉了。总觉得你妈妈站在身后监督咱俩不许这不许那,心理负担很重。长此以往对孩子肯定更不利。” “不论我们有什么理由,妈妈肯定都不会同意的。” “所以要想办法啊。”邹婕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看得他神都散了。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跟他们说?” |
“就说我在这边择床,总也睡不好,想搬回去住。白天为了保证营养,我们过来吃饭。这样可以吗?” 当钱磊把这个方案跟宁采汀商量时,宁采汀马上提出了改良方案。“小婕怀着身孕走来走去不好。这样吧,我每天上你们那去做饭。晚上让你爸爸来接我就行了。”母亲的退让令钱磊非常感动,他不禁走上前轻轻地拥抱了母亲,真诚地表达了感谢。钱磊拥抱令宁采汀非常幸福。这是她记忆里儿子自少年以来的给她的唯一一个拥抱。有了这个拥抱,她愿意为他们做任何牺牲。 |
惫懒而繁忙的六七月终于过去了~八月份愿自己可以更勤勉…… |
即日起复更 |
即日起复更 |
即日起复更 |
重要的事说三遍 |
65 在职场忙惯了,整天呆在家里,不是抱着手机就是守着平板,竟是越闲越无聊。头两日,她饮有兴致地刷孕妈的注意事项,刷优生优育的各类科普帖和鸡汤帖。刷来刷去,把脑子弄成一团浆糊。那些科普的还好,鸡汤帖不仅蒙昧心智,还特别遭恨,有些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看到最后,邹婕甚至都想开一个孕妈的专栏,给所有的准妈妈、生手妈妈开一堂健康、科学的培训课。后来转念一想,这应该是人家妇幼保健院的事,不能呛行,才作了罢。 |
后来她改追剧。不得不说她挺挑剔的。现在流行的古偶、现偶剧,她是一部都看不下去。往往是开头半集没看完,她又点开了一下部。可饶是各大视频网络平台界面摆满了推荐,她愣是寻不到一部称心如意的好剧。现在投资商的眼光真他妈太短浅了。她咕囔了一句。话一出口立马意识到错了,马上对着肚子改口,“宝宝,妈妈刚才没说粗话吧。妈妈保证以后尽量不说粗话。以后假使妈妈不小心说错了话,你也要当没听见。总之,你要挑好话听。” |
挑来挑去,实在挑不出好剧了。她只能把压箱底的宫斗剧经典翻出来回嚼。可这部剧实在太虐了。刚甜没两天,看到中途就是止不住的伤痛。有一日宁采汀正厨房给她炖汤,隐约听见似是有抽泣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她把排风扇关了,见那压抑的哭声还在就循着声找到了卧室。推开虚掩的卧室门,邹婕正趴在床边上抹眼泪。她旁边的凳子上已经有一堆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巾了。她一边抽着纸巾一边抽着鼻子,根本就没有发现宁采汀。宁采汀走近一看,对面的平板正在演一场离别剧,女主嘴里念着卓文君的白头吟与君王辞别,泪如丝滑……剧外的邹婕哭得不比女主轻。 |
“怀孕了就不该看这么悲伤的电视剧,对孩子不好。整天哭哭啼啼的,以后岂不是要养一个林黛玉么。”宁采汀轻轻地走过来,俯下身帮她把平板关了。 “你也是,看个电视怎么就哭成这样了。你要知道你伤心,孩子就陪着你一块儿伤心。你这样对他可不公平。再说了,怀孕的人不能趴着睡,这样对孩子不好。你压着肚子,就不怕压着孩子啊。”宁采汀扶着邹婕坐起来,拿枕头给她靠着。“你就该看些开心的影视作品。” “妈说得有道理。”邹婕用纸巾擦干了泪,哽着声说。“我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没想到看了这么多遍了,每次看到这还是会哭。演员演技太好了。真的不敢再看了,哭得眼睛痛。” |
“怀孕的人不能哭的原因不光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大人。怀孕期间哭多了,容易落下病根。总哭以后眼睛就会变成迎风眼,一见风就流泪。女人在怀孕期间尤其要注重保养。我见你这段时间在家呆着闲不住,不如试着筹备婚礼吧。我觉得婚礼延后也不是个事,不如还是按期举行。虽说你大着肚子影响穿婚纱,但也不能为这就推迟婚礼啊。你想啊,等你生了孩子,还得恢复身材一段时间,这样一拖一年半载就过去了。不如早办。我们可以办中式的,穿中式婚服可以遮着肚子。”宁采汀慈爱地帮她盖好毯子,温和地劝说着。 |
邹婕哭得稀里糊涂地,脑子几乎停止了思考,觉得婆婆说得句句在理,她不时答着“嗯,都听妈的。”一边不住地点头认同。 “酒店、婚庆这些我和你爸会去联系。你有孕在身不适合到处跑,就呆在家里搞搞采购。你们年轻不都是时兴网购嘛,糖烟酒你就在网上买。还有你们婚礼上礼服也在网上订。” “妈,婚庆公司定好了,您让他们加好友,婚礼的流程和方案我来跟他们商量。” “好的。我都忘了,你自己就是编导,你可以指导他们。”宁采汀笑起来,抚着她的手说,“那就这么说。这些天我们就分头行动起来。你刚刚哭过,先眯一会儿养养。汤马上就好。今天炖了银盘菇,特别鲜,我一会儿给盛。” |
“谢谢妈妈。”邹婕把另一手覆在宁采汀手上,满满地感动。她握着婆婆的手,沉浸在这种温暖的母慈子孝的情境中,竟有种时光混乱的错觉。她的母亲也曾这样温柔地对待她,只不过这样的时光很少。她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严苛的约束、严厉的管教。小的时候,她不敢犯错,倒不是怕母亲的责打,而是怕她眼里的失望,怕她嘴里的那一声声长叹。母亲常常在责打了她之后,一个人默默地坐着流泪,伴随着她的眼泪的是一声比一声长的叹息。她这些没有内容的叹息在邹婕听来是最严厉的控诉,它们道尽了母亲对她的失望及对自己人生的哀怨。 |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在心里一遍遍地发誓,一定要如母亲所愿,听她的话,许给她一个称心如意的未来。可惜小小年纪的誓言总是不太靠谱,往往睡过一觉之后,她就忘了。于是她与母亲之间所期待的良性教育背道而驰。她的忘性和顽性随之引来了母亲新一轮的责打和叹息,在周而复始的责打和叹息中,她不再暗暗发誓改过自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不论她怎么做都成不了母亲希望的人。即使她做到母亲的所有要求,或许她也不会满意。那时她不明白母亲到底要一个怎样的自己,索性就不再做她的希望,只想做回自己。后来发现,即便是她这样自暴自弃,母亲也没有对她更严厉。她这才明白,母亲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失望气息。她的失望源于她对自己命运的不满意,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她开始试着放飞自我。她不再拘泥于做母亲的乖乖女,而是敢于尝试那些从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小婕,我灶上坐着汤,已经炖了半个小时了,我得去看看。”宁采汀很小心地往回抽自己的手,轻轻地说。可是邹婕沉浸在往事的情境中,根本听不到。她紧紧地攥着宁采汀的手,捏得她怎么用劲也也不抽不出手来。“小婕,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了?”宁采汀伸出另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是没反应,就把手覆在她的额上……她的手凉凉地,一丝冰凉穿透额头的神经,直冲大脑中枢神经终于把邹婕从回忆中唤醒了。她松开宁采汀正往外抽的手,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讪讪地解释说,“我刚刚头有些晕,好像是缺氧了。妈,你刚刚是不是跟我说话了?我光看到你动嘴,却听不见声。” |
“这是累着了。赶紧躺一会儿,可千万别再看这些斜视的电视剧了,更不能哭不能伤心。”宁采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悉心地叮嘱:“睡一会儿,千万别再看手机和电视了。”邹婕点着头,顺从地合上了眼皮。她躺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翻江倒海。等到宁采汀的把门头上,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外,她睁开了眼睛。眼泪像脱了闸的洪流,夺眶而出……她没有擦,任它们流向耳后,淋湿了头发和枕头。 那些从来不敢细想的往事,那些被她刻意封印的不堪回首,今天竟然屡屡出来作乱。原来能勾起痛苦的,不光是痛苦,还有这些似曾相识的幸福感。这种感觉温暖而有魔力,它们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封印的密门,把那些豺狼虎豹般的痛苦回忆一齐释放了出来。 |
更了~ |
66 她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他在她的记忆里更多是一个匆匆的背影。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想起父亲时,就只有他的背影。难道我就没有见过他回来时的样子吗?她常常如此自问。答应肯定是否定的,可她就是想不起来他归来时的样子。就是如此自问的此刻,父亲印在她脑海里的依然是背影。这个背影并不如朱自清散文里所描述的那样温馨,总伴着母亲责骂和她的眼泪。母亲在一遍遍的挽留之后,就会演变成无尽的咒骂。于是父亲会在咒骂声响起一霎果断离开,那是一个决绝的背影,力透着厌弃。她的眼泪就在父亲转身离去的同时滚落…… |
她无声地哭泣并不能引起母亲的注意,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愤怒情绪中,享受着酣畅淋漓地咒骂,一直到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她模糊的泪线中。往往这时母亲才会回过神来,她会顺手给她一个巴掌,责骂道:“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男人从来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留下来!” |
不止一次,她琢磨过母亲的话,不知道母亲是在试过多少次哭泣之后才改为咒骂的。哭泣如果没有用,难道咒骂就有吗?父亲不照样在你的声声咒骂中悍然离场吗?但是她不敢挑战母亲的权威,她只能继续无声地流泪。周而复始,父亲终于在她十四岁那年彻底离开了家。父亲离家之后,她的日子更难过了。母亲把对父亲的满腔怨恨全都撒向了她,那些不绝于耳的咒骂声从此环绕于她的世界里,绵绵不绝。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怎么做,换来的都是母亲的不满和斥责。 |
她突然理解了父亲,她不止一次想过一走了之,留给母亲一个决绝的背影。只是她太小了,她不知道离开家之后能去哪里。眼泪没有用!她是突然想明白这句话的。哭有什么用呢?每次只要她一哭,母亲就会更愤怒。她会骂得更凶,甚至还会扫起家伙来打她。面对父亲的责打,她不敢逃,只能默默地承受。每当这时,她只会更羡慕父亲。羡慕他可以一走了之,可以永远永远地离开这个透不气来的家。 |
哭有什么用呢,要离开家,她必须有钱。她开始想方设法挣钱。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想在城市的边缘中挣钱是一件极不靠谱的事情。但这难不倒她。她发现学校的垃圾箱旁总有一些奶盒、纸箱、废弃的作业本和书。于是她会在放学后留在教室里写作业,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后,来到垃圾堆旁捡拾这些废品……放假的时候,她会上街,翻找沿途的垃圾箱,寻找有价值的废品…… |
母亲依然还是经常打骂她。因为心里有了希望,不再哭泣。她闷着声,坚毅而倔强地任她打骂,不再落一滴泪。母亲察觉到她的异样之后反而收敛了。她常常在打着打着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惊诧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怪物。由此之后,母亲变得沉默了。她常常在开口骂的途中突然停下来,常常在抬手要打的时候突然僵住。然后,她会颓然败阵下来,默默地坐在一旁垂泪。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心里为母亲哀叹,哭有什么用呢?你这样哭泣,还是挡不住我要离开你的步伐。 |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母亲不再骂她,更不再打她。她每天有气无力地照顾她的起居,跟她话也很少。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母女俩几乎无话可说。虽说家庭的氛围依然还是压抑,但至少还是温和、宁静的。两人这样默默地过着,她甚至都已经动摇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转眼她已经上了高一了,她不再想离家出走的事。她只想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家。正当如痴如醉卯足了劲要通过考学离开母亲的时,母亲却先一步离开了她。 |
母亲病得毫无征兆。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江南六月的高晴天,热得人像一台行走的发汗机。她顶着烈日回到小屋,并没有闻到饭菜的香气。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气喝了,才转到厨房。厨房不仅没有母亲的身影,连锅灶都是冷的。井井的灶台透着冰冰的气息。这太反常了。她转回前厅,依屋去找母亲。最后在她的卧室的床上找到了她。她气息奄奄地躺着,身上盖着与酷暑天极不相称的厚被子。母亲听到她的声息睁开疲累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你回来了,中午你去外面随便买点吃的吧。” |
“妈,你怎么了?”她一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一向强势的母亲,突然变得这么孱弱,瞬间就击垮了她一年多来积蓄的所有怨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爱母亲,如此害怕失去她。“你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她伏下身来仔细察看母亲惨白的脸。她身上虽然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却是冰凉的,手也是凉凉的。“我带你去医院吧。”她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
“妈妈这病治不好了。医生说不用再冶了。我在家里躺几天就行了。”母亲说这话时喘得厉害,她停了几次才把话说完。母亲竟病成这样子了,同居在一个屋檐下的她竟然一点儿都未察觉。母亲偷偷经过了多长时间的治疗呢?她的眼泪更控制不住了,滂沱而下,打湿了母亲的被头。 |
母亲得的是肺癌。从发现到去世前后不到半年。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医生要求她住院治疗,被母亲拒绝了。母亲在弥留前的那些天,她一而再再三的要送母亲去医院,也都被拒绝了。母亲的理由很简单很直白很充分。“肺癌是最凶的癌,没得治的。治也是死,不治也是死。何必花冤枉钱遭冤枉罪呢。妈必须把这些钱给你留着。以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要考大学,没有钱怎么能行呢。”母亲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医院,她说她是从医院被赶回来等死的,不必再回去花冤枉钱。 |
母亲在家躺了半个月就走了。这半个月里,她放下了课业,每天陪着母亲。一向十指不沾家务的她,在这半个月里学会了煮粥、做饭。后来母亲说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让她感受到了世间最真挚的爱和温暖。母亲走后,她的世界终于变成一片荒芜的空寂。她不用再担心母亲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会暴发对她的不满和责骂,更不必筹谋如何巧妙地离开。可她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开始怀念母亲的责骂。她回到家里,依然会每个房间每个房间地去寻找母亲的踪迹,渴望她突然出现在某个阴影里,然后对着她破口大骂,甚至抬手就打,只要她能回到身边!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哭,每天陷在痛苦里。 |
她开始恨自己。她恨自己跟母亲赌气,恨自己疏于对母亲的管顾,恨自己没有花更多的时间去照顾母亲、陪护母亲。母亲其实很早就生病了。在她与母亲冷战的一年多时间里,母亲一直在深受病痛的折磨。只是她对母亲的冷漠遮障了她的眼睛,她竟一点也没有发现。她以为那是母亲也在跟她冷战,其实只是母亲没力气、没有精力跟她置气而已。努力读书考大学成为一个非常久远的事情。她开始惰于读书。每当她捧起书和作业,就会想起当初那么努力的初衷。她就会觉得愧疚,就会觉得现在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对母亲的背叛。于是,她开始无法正常上课,无法正常完成老师的作业。老师也知道她家里的变故,没有人对她的消极态度进行管束。到学期结束,她从一个优等生一落千丈,成为班里成绩垫底的差生…… |
“你怎么了?”恍惚间有人在给她拭泪,“怎么哭成这样了?枕头都湿透了。”钱磊俯身心疼不已地抱着她,“怀孕的妈妈是不能哭的。你在哭,宝宝也会跟着哭的。是碰到什么伤心事了吗?跟我说说。”钱磊用脸颊贴着她的,轻轻地摩挲着,温柔极了。 “我没事。刚刚被电视里的剧情弄哭了。”她侧身抱住了他,哭得更凶了。 “妈妈还问我是不是欺负你了,害你哭成这样。你确定没事吗?” “我真没事儿。真的只是被剧情感动到哭。”她止住了泪,清着嗓子说。 “以后看点开心的剧吧。”钱磊抱着她坐起来,“最好是看喜剧,以后生一个乐观开心的宝宝。” 她偎在他怀里,又被幸福和温暖击中,眼睛又止不住发泪,只能把脸埋进他臂弯掩饰。 |
更了 |
首页 上一页[17] 本页[18] 下一页[19] 尾页[3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
我所认识的龙族 |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
修仙悟 |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