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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凶案突发!房产商一家三口在自家别墅被杀,警方调监控发现令人震惊一幕![第2页]

作者:磨剑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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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假如是一匹疯马,那又另当别论。因为好些动物,譬如狗,一旦疯掉的话,不但乱咬人,甚至连自己主人都咬,还有把主人都咬死的。
    再善良的动物,如果神经出现病况,都可能干出疯狂的事情来。可问题是,这匹马的行为证据显示,它不是一匹疯马,它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冷静,从容不迫,有条不紊。所以,这个矛盾让李八斗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先找马再说吧。
    李八斗先在白山县的版图上选出了石笋镇以北,往野山鸡方向的近十个乡镇,然后将涉案马匹的资料传给了各乡镇派出所,让他们去调查特征相近的马,重点特征在于马的身高,毛色,体格。
    若有特征相近的马,则调查好马主人的背景资料,一起上报。
    无论真相怎样,李八斗都大胆地首先假设,这是一匹被人饲养的马,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受主人操控。
    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调查,他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但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也只能如此。
    下午五点,李八斗正仰靠在座椅上N次地回想案发现场,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地址显示是省城,他马上想到了科长让他好好接待的省电视台记者。
    略迟疑之后,他还是接了电话。
    “喂,请问是李警官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非常轻快而甜美的声音。
    “嗯,是的。”李八斗答。
    “哦,我叫夏天,是省电视台法制新闻记者,到这边来采访一个案子,领导给了你的号码,让我找你。”
    “刑警大队刑侦一科,自己来吧。”没等对方说话,李八斗就挂了电话。
    厉长河说对方有些来头,让他对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女记者全无好感,他李八斗做人,重情重义重法重理,就是不势利。跟他讲来头,他顶多就呵呵一笑,表示礼貌。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一个背包的齐耳短发女孩走进刑侦一科办公室,那双四下张望的眼睛让李八斗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就是那个省电视台记者。
    “哈喽,您好,请问哪位是李警官?”夏天向他陪着笑问。
    “我就是。”李八斗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夏天立马像只燕子般欢快地往这边跑来,跑到李八斗身边喊了声李警官,然后双手递过一张名片。
    李八斗接过名片顺手就丢到了办公桌上,翘起二郎腿来:“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就是,就是今天早上弯月湖半山别墅的那个案子,我想找李警官了解下,现在什么个情况呢?”夏天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问。
    李八斗看着她。
    觉得这女孩长得其实挺好看的,淡墨般的眉毛,乌黑的大眼睛,齐耳短发,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胸大腿长,美得无可挑剔,尤其是那一脸春风拂柳般的笑,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就你一个人来做采访?”李八斗皱眉。
    “不是,还有同事。”夏天说,“他们去找住处了,我先过来找李警官接个头,简单了解下,给李警官添麻烦了。”
    “好吧,你算祖坟冒青烟了,能采访到这个案子。”李八斗说。
    “李警官此话怎讲?”夏天问。
    李八斗说:“因为,这个案子千古未有,闻所未闻,三条人命的凶手,竟然是一匹马,意外吗?你那些做了一辈子法制新闻的同事,都碰不到一个这么离奇的案子吧。”
    “什么?李警官的意思是,马杀人?”夏天张大樱桃小嘴,“李警官你是在逗我吧?”
    李八斗说:“你想多了,我的时间就是人命,我还有功夫逗你。”
    “可是?马怎么杀人呢?还杀了三个,据说是一家人?”夏天说。
    “这个问题,那你得去问马了。”李八斗说,“我要是知道,案子不就破了吗?我还在这里神游天外个什么名堂。”
    “嗯嗯嗯,那能麻烦李警官帮忙讲一下细节吗?”夏天问。
    李八斗没有拒绝,他也无权拒绝,因为这是厉长河叮嘱过的,让他配合着点。当下,他就把对现场的勘察及监控所见大概地讲了一遍。
    “这么邪门?”夏天瞪着眼,张着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我能看看监控吗?或者,麻烦李警官带我去现场看看?”
    李八斗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明天吧。”
    “明天?”夏天忙摇头,“不行的,明天肯定各路媒体都知道了,我得先他们一步知道,先他们报道出来,才算得上新闻,对新闻来说,没什么比时效更重要,辛苦下李警官了,拜托,千万拜托。”
    “我也许上辈子欠你的吧。”李八斗没站起身来,“走吧。”
    对方的态度一直很好,他最终还是拉不下那个脸。
    夏天很高兴地连声道谢,然后找李八斗问了地址,给另外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带着设备赶过去。
    @cdab 2021-09-16 13:08:38
    奇案,真是奇案,愿听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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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后续接着更新
    半个小时后,李八斗开车赶到16号别墅。
    小镇的六点半,夕阳已在远山之外,周围群山往镇上的建筑投下一幕幕巨大的阴影,偶有几丝穿过缝隙的斜阳,散发着金色而温柔的光芒。
    李八斗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从身上摸出钥匙,往别墅一指:“里面,自己去看吧。”
    “啊?自……自己?”夏天愣了愣,“我,我不敢,能麻烦李警官带我去吗?”
    李八斗说:“有什么不敢的,死人都已经拉走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夏天忙不迭地摇头:“我,我还是不敢。我只要想起里面死了人,我,我就会怕。”
    “这都怕,你还做什么记者,采访什么命案?”李八斗毫不留情面地说,“随便找个打字复印之类的工作不好吗?”
    “可是,我,我想做新闻,想让人们看到这社会真实的一面。”夏天说。
    李八斗停顿了几秒,还是说了声:“行,我带你进去吧。”
    “谢谢,谢谢李警官,你真是个好人。”夏天雀跃起来。
    李八斗没说什么,带着她进了别墅,并向她指了两处现场。
    很快,她的一男一女两个同事也带着设备风风火火地赶到,开始案情报道的录制,包括现场,以及别墅外观取景。
    李八斗站在那里,狠狠地嚼着口香糖,看着他们忙碌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个瞬间,当夏天在现场活泼而欢快地寻找着角度取景拍摄时,一缕金色的斜阳晃悠悠地落在她的齐耳短发上,落在她那青春的脸庞上,李八斗像是看见了心里那个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孩。
    她很像是诗佳。
    爱笑,活泼,阳光,青春而美丽。
    当那张脸穿过遥远的岁月又出现在他的记忆里,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在他心上,痛得他一抽。比那张美丽的脸更让他难忘的,是那个醒来的早上,他看见躺在那里,已经再也不会醒来的,满脸是血的诗佳。
    残阳如血,渐渐隐入墨色的云层里。
    世界开始变暗。
    黑夜来临前的16号别墅,透着几分莫名的悲凉。
    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一夜之间,都命归黄泉,这是人间惨剧。可又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制造这出荒唐的惨剧呢?
    李八斗的目光在黑夜来临前的16号别墅四周游荡着。
    他在想,当这场惨剧发生的时候,这里的房子,房子周围的树,包括立在路边的街灯,它们肯定都曾看见过些什么,那是昨夜的真相,是普通人很难发现的细节。
    可惜,它们都不会说话。
    虽然它们不会说话,但它们是可以给出某些暗示的。
    李八斗的目光突然落在从别墅左侧转角过来的一辆脚踏三轮车上,一个戴着草帽,并把草帽压得有些低的男子正踩着三轮车往这边过来。
    当他从别墅侧边转弯,目光往这边瞥来,看见站在那里的李八斗和停在那里的警车时,很显然地愣了愣,连踩三轮车的脚都停了下。
    只有大约三秒的时间,他继续踩着三轮车往这边过来。
    随即三轮车上装着的一副喇叭开始重复地喊起口号来:买猪肉啰,最后一点猪肉便宜卖,卖完好收摊。
    卖肉的踩着三轮车到李八斗旁边停下,将草帽掀了些起来,边往别墅里面张望,边问着:“警官,要买肉吗?最后一点,便宜卖。”
    李八斗仔细地看了看三轮车,一块脏兮兮的木板上,放了几根剔光的骨头,和一些从猪肉上剥下来的猪皮,旁边放着剁骨刀,以及割肉的尖刀,挂肉的铁钩,上面无一例外沾满了乌黑的血渍,带着浓浓的腥味。
    卖肉的再把头回过来,李八斗就看见了他右脸上很长的一道刀疤,从右耳根一直到下巴的位置,加上那带血的刀和肉,在这样的暮色之下,灯光带着几丝昏黄,李八斗竟莫名地感觉到几丝诡异。
    “要买吗警官,我给你便宜点。”卖肉的又问了遍。
    边问的时候又看向别墅里边。
    那边的夏天和两个同事还在忙着录制节目。
    “你叫什么名字?”李八斗突然目光锋芒地盯着他问。
    “啊?我吗?”卖肉的一愣,略感意外,“警官是问我的名字吗?”
    李八斗拉长着脸:“废话,不是问你,我问空气吗?”
    “哦,我叫阎老三。”卖肉的答。
    李八斗说:“我是问真名。”
    “真名?”卖肉的又说了,“阎铁山。”
    “你卖肉是散卖,还是在菜市场?”李八斗问。
    卖肉的说:“菜市场。”
    “住址呢?”李八斗问。
    “住五谷村啊,怎么了警官,这里发生什么案子了吗?”卖肉的问。
    “有人被杀了。”李八斗说。
    他的目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卖肉的。
    “有人被杀了?”卖肉的又把目光看向别墅那边,“不像吧,那边好像在摄像,那个女孩子还拿着话筒在说什么,像在录节目。”
    “哪那么多废话,卖你的肉去吧。”李八斗瞪着他。
    “嗯嗯,好的,好的。”
    卖肉的翻身骑上三轮车,那喇叭还一遍遍地叫喊着往远处行去。
    李八斗一直看着那辆三轮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那个卖肉的,有些不大寻常。
    三轮车来的时候,是没有开喇叭叫卖的,以至于李八斗都没有察觉到。当三轮车从别墅的那一边转过来,卖肉的突然看见这里的他和警车时,才打开了喇叭。
    他为什么之前没有打开喇叭?
    这夜幕降临之时,住户都在家里,他不开喇叭,谁知道他在卖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的本意并非卖肉。
    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有,一般小贩叫卖,除非在人多的时候停下来,指望有人围过来询问。他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卖肉的为什么把三轮车骑过来停下?
    而且,边和他说话的时候,卖肉的不但有向别墅里张望,还在有意无意之间打听案情。要正常情况,李八斗不会告诉他有人被杀了。李八斗之所以告诉他,就是觉得他有些可疑,故意说出来看看他的反应。
    卖肉的没有吃惊,一直在用很平静的语气向李八斗询问,这不应该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正常卖肉的反应。
    李八斗记住了他的名字和住址,觉得有必要暗中查一查。
    夏天那边的节目做完,和两位同事过来对李八斗又做了些案情采访,随后打道回府。
    而就在李八斗一行离开16号别墅的大约几分钟后,从斜对面大约三十米的别墅楼顶上如猴子般敏捷地跳下来一个人。那人戴着一顶草黄色太阳帽,配墨镜,着黑色衬衫,背一个双肩包,将头低得很下地往16号别墅走来,细看时可见其双手都戴着手套。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边,找了个地方翻墙上去,动作十分敏捷,就跟猴子爬树一样,三两下就到了别墅二楼。在二楼进屋之前,他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双鞋套套在脚上,又拿出了一支微型手电,这才进屋。
    他在二楼逐个搜索,找到了儿童房间,看见了床上和地上还残留的血迹。
    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是手电在血迹上停留了许久,然后干脆地转身出屋,到了楼下,楼下客厅的地板上,除了血迹,还有警方画线出的死者躺姿。
    他取下墨镜,弯腰蹲下,仔细地查看着地面,那古铜色的脸抽动了一下,然后又站起来,目光环视屋子,看到了一边的主卧,他进去,站在电脑面前,重启电脑,可什么记录都没有了。
    很显然,监控硬盘已经被警方取走了。
    他站在原地呆了会,然后一个人跑到了楼顶,站在模糊的阴影区里,看着那片夜幕笼罩下的别墅,脸上的表情一片木然,看不出悲喜。
    这里是镇子的边缘,是整个白山县的高档住宅区,宜居,所以没有市中心那种灯火通明和喧嚣。
    周边绿化的林子里还有声声蝉鸣,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吵。
    那是夏天,也是很多人童年的记忆。
    背包人如一尊雕塑似地在黑暗里站了许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是想起了某些过去,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来,点燃了一支烟。当他深吸一口气,烟头发出刺眼的红光时,映亮了那张黑暗中的脸庞。
    那是一张古铜色的脸,有着许多坑坑洼洼的印记,就像是下雨天被人踩过的一地泥泞。
    开始,他的烟抽得很慢,很久才吸得一口,当烟吸得过半时,他突然大口大口地猛吸起来,烟头上燃起了火,很快就吸得只剩烟屁股了。
    他弹指将烟屁股扔掉,转身下了楼。
    几分钟后,他到了16号别墅的对面,选了个位置爬上楼,进了屋里面,直接找到了装有监控的电脑,麻利地从里面取出了硬盘装置,然后转身离开。
    十六号别墅往左约一百米的林荫道下停着一辆三菱越野车,背包男打开车门上了车,再从背包里取出一台小尺寸的平板电脑,将硬盘插了上去,观看起里面储存的监控记录来。当他看见一匹马出现在别墅门口,并将狗踢飞出去,再往别墅进去时,那副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表情也有了微微地松动。
    到后来马的离开,整个别墅再没有人进出,直到有人发现现场,警察到来。
    背包人继续着往后看。
    他看见了李八斗带着夏天到来,然后夏天的两个同事赶到,那个卖肉的骑着三轮车出现。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些,他看见了那个卖肉的突然转过来看见李八斗时的犹豫,然后到李八斗旁边停下,边说着什么,那双眼睛一直往别墅里盯。
    看不清他的相貌,那顶草帽压得比较低,但能看得见他的右脸上有一道刀疤。
    这只是一个卖肉的吗?
    天色昏暗,他不急着回家,却把三轮车停在一个警察旁边,想干什么?那双张望的眼睛,是纯属好奇,还是另有目的?
    背包人沉思片刻后,收起电脑,迅速驾车离去。
    踩一脚
    十二点的白山县城,白日的喧嚣如潮退,渐渐沉寂。
    本来,以前这个时候的白山县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今天发生的特大命案,警方对整个白山县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突击搜查,凡是没带身份证的,来历不明的,都被带回派出所盘问,以至于好些社会边缘人物都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屋里,没有出来声色犬马。
    大湾片区的巷子里,一个骑着单车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巷子,后来,站在一条街口的路灯下,抬头仰看夜空,那双目光如锋芒利剑,穿透黑夜,牙齿咬得腮帮鼓起,使得那张本来俊朗的脸都有些扭曲。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山县刑警大队刑侦一科的刑警成员李八斗。
    调回白山县以来,为了寻找当年那个杀害诗佳的变态凶手,他每天晚上都骑着单车游走在从石笋镇到白山县城的大街小巷。
    在无数个晚上,他将这些大街小巷走过了无数遍。
    他也知道这种大海捞针地寻找,就跟瞎猫碰死耗子一样难,希望渺茫,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调看了当年诗佳被杀的案卷,本想得到一些有用的资料,结果大失所望。那上面只记录着诗佳被杀的现场,没有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或资料。没有疑似凶手的脚印,因为警察赶到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的闲人,将现场的脚印完全破坏掉。
    也没有指纹,或者疑似凶手留下的任何东西。
    诗佳的下体流了很多血,但不是被性侵的,而是被刀子捅的。所以,她的体内也没有凶手的精液,亦没有关于凶手的DNA痕迹。
    虽然没有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但李八斗还是从凶杀现场得出一些推论。
    其一,这个凶手应该性无能,或者性取向不正常,他对女人并没有欲望,所以没有侵犯诗佳;其二,凶手是个变态,他对女人没有欲望,但却有某种深重的仇恨,所以才那么凶残地伤害女人的下体;其三,他可能曾经被看起来单纯而漂亮的女人伤害过,因为从诗佳的外貌特征上看,就是那种纯纯的,漂亮的女孩。
    既然凶手有这种变态的报复心理,那么他就不会只杀一个人,因为变态就是一种病,只要犯病,他就可能杀人。
    然而,十年了,在白山县的刑事档案中,并没有这种毁脸毁下体的凶杀案记录。
    李八斗觉得不正常。
    那绝非一桩偶然的凶杀案,凶手之变态,既然踏出了覆水难收的一步,就不可能收手,能干出那种事,就说明他的心理状态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已经无所畏惧了。
    那为什么十年来,白山县没有类似的案子发生?
    难道,凶手死了?
    李八斗不死心,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凶手还活着,就在白山县城的某个角落里,但凶手是个高手,在用更加高明而隐蔽的手段犯案。白山县的刑事档案中之所以没有类似的案情记录,是因为他后来犯下的案子,都没有被发现!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会骑着单车,穿梭在从石笋镇到白山县城的大街小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相信他会找到那个变态的蛛丝马迹,会逮着他,并用变态的手段对付他,让他为自己的暴行付出代价,以慰诗佳在天之灵!
    李八斗将单车骑到前面二十米的垃圾桶边,将嚼得没味的口香糖吐了进去,刚将单车调转过来准备回家,突然,他看见了一个也骑着单车往这边过来的人。
    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戴副眼镜,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
    那人看见他的时候也愣了下,并捏住了刹车停下,颇为腼腆地对着他喊了声:“八斗哥。”
    “唐白?”李八斗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来这边找个朋友。”唐白说。
    “找朋友?”李八斗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哦,没事。”唐白说,“我等会坐个车回去就是。”
    “这里打的回镇上,得要一百多了。”李八斗说,“算了,你跟我一起,我送你吧。”
    “送?”唐白忙说,“算了吧,八斗哥,这么晚了,麻烦你不好。”
    李八斗说:“我说送你就送你,跟我客什么气。”
    “那,好吧,我找个地方把车还了。”唐白说。
    李八斗说:“先骑着吧,我先回一下刑警队,那里也可以还。”
    “嗯,好。”唐白答应。
    然后,两人一起骑着单车到了刑警大队,门侧边停了一长排的小黄车,两人都各自扫码还了车。李八斗再进去开了自己的车出来,唐白坐在副驾。
    车子穿过已经安静下来的城市,街灯昏黄而柔和地亮着。李八斗边开着车,边和唐白聊天,问起关于唐白的近况。
    唐白本和李八斗同村,都住未开发之前的石笋村,但唐白比李八斗要小六岁,和李八斗的妹妹李小玥同年,还是同班同学,彼此的关系很亲近,小时候的唐白总喜欢跟在李八斗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八斗哥”。
    那时候,无论是春天网蝴蝶,还是夏天抓知鸟,只要有李八斗的地方,就有唐白。
    但后来两个人的接触就很少了。
    石笋村得到了开发,开发商找村民买土地,补了村民很多钱,几乎上整个村子的人都致富了,改变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改做生意或其他。
    那时的石笋村民都笑得合不拢嘴,认为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换来如今富贵。唐白也曾这么认为,然而,他变成了悲剧。
    家里有钱之后,他爸唐世德过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还爱上了赌博。终在某天,他爸为了另外一个年轻而妖艳的女人抛弃了自己老婆。
    爸妈离婚那年,唐白十岁。
    离婚时唐白老妈没有分到一分钱,唐世德说钱都输了,也或许他给另外一个女人用了,谁知道呢?反正,在离婚协议上,唐白老妈就只分到了居住着的那套房子。
    那时的唐白妈妈还有工作,可在离婚之后,她整个人垮掉了,整天以泪洗面,神神叨叨,被公司辞退了。她还打唐白,打完之后再抱着他哭。
    后来,唐白生了一场病,没钱治,老妈就把镇上的房子卖了,去了农村的外公外婆家住。
    没过几年,外公外婆相继过世,就变成了唐白和老妈相依为命,而老妈最终也在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彻底精神崩溃,疯掉了,生活都难以自理。
    那年,唐白才刚读高一,就辍学了。
    那时的李八斗还在省城读警校,妹妹特地打电话给他说了这事,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唐白,让他继续读,说帮他给学费。李八斗的家境很好,他在家里也能做一些主了,做很多事父母都支持,他觉得他可以帮唐白,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但唐白拒绝了他的帮助,说他不想读了,想做点事,照顾好妈妈。
    后来,李八斗只是从妹妹口中知道,唐白在镇上的一家书店上班,他也忙着研究和侦破各种案子,不知唐白到底怎样。
    唐白的脸上没有深重的苦难或是辛酸。
    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他,腼腆的微笑很干净,阳光。李八斗问他的近况,他微微地笑着说:“挺好的,一个月有千多块工资,除了吃的用的,每个月还能剩好几百呢,工作也轻松,很闲。现在其实买书的人少,只不过那么大个地方,需要一家书店,而书店又需要一个人看着。老板也无所谓有没有人买书,反正,国家有补助,书店就是为地方撑门面用的。不过,我可以在书店免费看很多书,觉得很充实,很好。”
    “嗯,其实生活简单就好,知足就好。”李八斗挺欣慰的,他觉得唐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一个经历了那么多变故的孩子,还能有这种心态。
    凌晨两点的样子,李八斗把唐白送到了他现住的五谷村。
    “谢谢八斗哥。”唐白下车,很礼貌地说了声。
    “跟我不要客气,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当外人。”李八斗对他,还是那种哥哥对弟弟的口吻。
    “嗯嗯,知道。”唐白也如当年一般很听话地应着。
    “好了,你去睡吧,我也先回去了。”李八斗说着启动了车子。
    唐白站在那里,看着李八斗的车子转过山坳,才转身回屋。
    苍穹一片漆黑,黑暗中四周的群山如狰狞鬼怪,车灯过处,才看得清那是山石树木。李八斗没有把车顺着原路开回镇上,而是转了个弯往一条石子路开上去。
    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他停下车,打开手机电筒,沿着一条小路上去。
    小路两旁都是玉米林,玉米早掰走了,干枯的叶子在夜风中不时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山林里某些不知名虫子唧唧地叫着,让夜平添了几分诡异。
    沿着小路往前约百余米,李八斗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座坟。
    一座用条石砌筑的坟。
    盛夏时节,草木疯长,坟头上荆棘丛生,一片荒凉。
    李八斗站在那里,默默地盯着坟看了一会,然后在坟前坐下,双手捧着脸,仿佛心中有着无法排遣的痛苦,双手十指都将脸抓得变形;一会又松开手,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黑暗苍穹,发呆。
    仿佛地,他又看见了当年,那个令他心碎而绝望的早晨,诗佳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再也不能和他说话,不会和他玩耍。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因为失去一个人心里被掏空的感觉,觉得活着没有意义。那些天,他满脑子都是诗佳的样子,但他知道,诗佳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越是这样,他越想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来了。
    他突然觉得身子一阵虚弱无力,他靠着坟堆,想放声大哭,他抚摸着那生出了青苔的坟堆,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着抱歉,这么多年了,都不能给她个交代。
    那种痛苦就像毒瘤一样长在他心里,无法挣脱。
    那个恶魔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
    答案就在黑夜里,而黑夜无声。
    @zhaochunqin0215 2021-09-17 12:03:47
    每天多更一点啊!我已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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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晚上再更新
    李八斗是被某种动静惊醒的。
    他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哗啦哗啦地,极有节奏。
    等他的意识清醒些过来,仔细分辩了下,听着像是奔跑的马蹄声,还有山石滚落的声音。他想再听得更清楚仔细些,那声音似乎渐渐地去远了,消失了。
    他想确定一下那声音到底从哪个方向或位置传来,都似是而非的感觉。他转着目光看了看四周,除了重重叠叠的山之外,就只有枯黄一片的玉米林,这样的环境,不可能有人骑马奔跑吧?
    也许,是昨晚太过伤心,疲倦,没睡好,产生了某种错觉?也或许,是昨天16号别墅的那匹马,让他神经敏感了?
    他打了个呵欠,发现身上已被晨露打湿,又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六点,昨晚居然在这里睡着了。其实时间也还早,可这里终究不是睡觉的地方,而且凶马之案,疑点重重,他应该早点回去,查找案件线索。他当即起身来,又看了眼那座荒坟,转身离开。
    而当他将车开到山下,转过一个山道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前面不远的公路上,有人牵着一匹马踽踽而行。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早,谁出来放马了?
    刚才听到骑马奔跑的声音,难道不是错觉,是真有人骑马奔跑?
    李八斗将车子开过去,渐觉那背影有些熟悉,牵马的人听见身后车辆行驶之声也回过头来,看见那张面孔时,李八斗不由大感意外。
    “唐白?”李八斗将车在旁边停下,从车窗探出头。
    “八斗哥,这么早你去哪了?”唐白也很是意外。
    “哦,去个地方的。”李八斗问,“你这么早牵着马去哪?”
    “不去哪啊,我就牵出来遛遛。”唐白说。
    李八斗看着那匹马,身高不高,一米三四吧,看起来还像匹幼马,却又比幼马似乎更老练,或稳健一些,看起来更像骡子,乌黑色的皮毛,整齐而闪着光亮。
    “这么早就出来遛马吗?”李八斗问。
    “没办法,我七点的样子就要出门往镇上去上班了,只能早点才有时间。”唐白说。
    “我刚才听见有骑马奔跑的声音,是你吗?”
    “骑马奔跑?”唐白摇头,“没有啊,这到处都是山林和庄稼地,骑马跑不开吧,而且我这马儿身子不好,我很少骑的。”
    “你什么时候养马了?”李八斗又看了眼马儿问。
    “很久了。”唐白说,“外婆家本来有养马,我搬他们家住后就开始养了。”
    “养了多少?”李八斗问。
    “没多少,就这一匹。”唐白说。
    “就这一匹??”李八斗说,“这还是匹小马,没有长成年的吧?”
    “没有,这是匹成年马,早成年了。”唐白说,“六七岁了呢。”
    “六七岁了?”李八斗忍不住又多看了马儿一眼,“不像吧,个子这么小,骨架都还没长开一样。”
    “哦,这是一匹早产马。”唐白解释,“在它将要出生的前几天,老马不小心掉下河沟摔死了,是我外公从老马腹中取出来慢慢喂养活的,当然,也可能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它的身体一直长得很缓慢,长到这么大之后就再也没长过了,好几年了,一直这体格,像小马。”
    “原来如此。”李八斗叹息一声,“看来,马也与人一样,命运里充满了跌宕和不公。”
    唐白一笑:“从古至今,纵是并无私心的雨露阳光,于天地万物来说,也从来无法做到公平的吧。每一棵树,每一根草,所受阳光雨露都不一样。也有生于石头夹缝中,缺少生长土壤的;或生于土壤中,而土壤贫瘠的,但它们一样能活出它们的人生,知足就好。”
    李八斗点头:“嗯,是的。很多时候,比拥有更重要的是心态。有些人拥有很多却始终贪婪,最后落入无底深渊。有些人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人生圆满。好了,我还有好多事忙,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嗯,谢谢八斗哥。”唐白应了声,看着李八斗开车去远,消失在村口,那张斯文而干净的脸上突地浮起一丝莫名怪异的笑。
    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说不清那是在悲哀,还是嘲讽。
    他牵着乌黑色的小马,踩着落在公路上坑坑洼洼里的阳光,在不疾不徐如鼓点的马蹄声中,来到了几间破落潦倒的土墙瓦房前。
    土墙裂开了可以塞进手掌大的口子,屋檐下布满了蛛网。
    一扇原木的门上用红墨水或是粉笔画了许多X,和写了密密麻麻很难分辨的字,显得特别凌乱而拥挤。
    这就是唐白的家。
    严格地说来,是他外公外婆的家,当他和母亲从镇上搬来这里,外公外婆相继离世之后,这里就完完全全地成了他的家,他和母亲在这破落的房子里相依为命。
    他把小马留在了屋前的院坝上,往门口这边走来。
    虚掩的木门吱嘎一声打了开。
    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衣头发蓬乱的妇人出现在门口,那蓬乱的头发夹杂着根根银丝,黑白相间,尽显苍老;花格子衬衫大概是扣错了扣子,下面的衣摆一长一短,显得特别怪异。脚上也是,一只脚穿了鞋子,一只脚光着。
    妇人拉开木门,往左右看了看,骂骂咧咧地:“又是哪个砍脑壳死的,来偷我屋里东西,要杀千刀,遭雷劈啊。”
    抬起眼来,看见往这边走来的唐白,那一双呆滞的眼睛就盯着他,面上颇带关心地问:“唐白,你又去看医生了啊,医生怎么说,你的病还能治吗?”
    唐白过去扶着她:“妈,我没病,你别担心。”
    “你别瞒着妈,妈知道你有病,我们有钱治,有钱治,就算卖房子,妈也给你治,好不好,你别哭,别哭,妈就怕你哭,哭了停不下来……”
    妇人边说着,伸出那瘦骨嶙峋的手,颤颤巍巍地轻抚着他的头。
    唐白站在那里没动,任由那只干瘦而粗糙的手在他头上和脸上摩挲着,那手掌上干裂而起的茧皮几乎将他的脸划破,隐隐地传来丝丝刺痛,可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他闭着眼,任由有种痛苦在心里如同虫子一般爬过。
    妇人突然停下那摩挲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唐白,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去哪了呢,为什么我一整晚都找你不着?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妈。”唐白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当时太累,在林子里打个盹,就睡着了。”
    “我不信,肯定是又有人欺负你了,他们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回来是不是?”妇人神情激动而凶狠地说,“是谁欺负的你,你跟妈说,妈去把他们都杀死,看他们还欺负你!”
    “妈,没人欺负我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身上也没有伤。”唐白说。
    “没有伤吗,我看看。”妇人盯着他的脸看了阵,又掀起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找,然后拉过他的手,看见他手背骨处有些红肿,当即指着,“你看,这里,这里,这里受伤了,我就知道有人欺负你了,是谁,你跟妈说,妈马上就去杀了他。”
    唐白说:“妈,真没人欺负我,谁欺负我会打我这里呢,是我干活不小心被树枝戳了下,没事的。”
    “真没人欺负你吗?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欺负了你?是你不跟我说?”
    “不会的,谁欺负我都会跟妈妈你说的,因为,这个世界只有妈妈你会保护我,我肯定会跟你说的。”
    “嗯,只有妈妈会保护你,不要去相信别人。可是,妈妈最近总感觉自己病了,还病得不轻,我会不会死啊,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呢?”
    妇人口中喃喃着,眼里泛起露珠般晶莹的泪花。
    她抹了把眼睛,转身往屋里去了,那脚步跌跌撞撞的。
    唐白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无悲无喜,如一尊雕塑,许久之后,脸上才露出一丝说不清是悲哀还是嘲讽的笑容,抬脚进了屋。
    东方天际的朝阳穿破云层,喷薄而出,金色的光辉零星地洒在山村公路上。
    李八斗开着车,穿过朝阳,赶回城里。16号别墅的案子疑点重重,他想了一夜都没有头绪,他得加快侦破力度。
    他赶到刑警队时才七点半,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把车停好后,就走到门外面去吃早餐。刑警队往左有一条比较古老的巷子,巷子里有好几家老字号的早餐店。其中有一家李记豆浆,是李八斗的最爱,那豆浆用精选黄豆打磨,醇香扑鼻,口感正宗,再配上油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简直人间美味。
    李八斗将一只脚踏进李记豆浆的大门,目光不经意地看向里面,和往常一样,食客满座,只有靠门边还有一个空位,而那处空位的对面,竟坐了一个让他不想见到的人。
    那个美艳动人却脾气爆臭整天对他黑着一张脸的女法医,姜初雪。
    李八斗又往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位置了,心里想了想,老子李八斗做人,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凭什么要躲一个女人!
    互相看不顺眼就互相膈应呗。
    他举步往那边过去,在姜初雪的对面坐下.
    正喝豆浆的姜初雪抬起眼来,看见他,那张本来清风明月的脸一下子就乌云密布了,眼中也射出两道锋芒来,恨不得吃了他一般。
    “我都跟你说了,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李八斗实在是无语。
    “打住,不要再提了,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姜初雪粉脸如霜。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等着你的代价吧,别让我失望。”李八斗说,“虽然,我对女人没兴趣,但我对泼妇有兴趣。”
    “你会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姜初雪恶狠狠地说。
    “我怎么死的我一点都不关心。”李八斗说,“我现在关心的是,我好像派了你去省城找专家了解马的脾性和其杀人的可能性,你为什么还在县城?”
    “我已经联系了省城的朋友去生物科技大学找了动物学专家,要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有什么问题吗?”
    “是吗?”李八斗问,“什么答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姜初雪一脸强横。
    李八斗说:“你别忘了,我是专案组副组长,我直接对组长汇报,所有成员都有向我汇报案情的义务!”
    “下班时间,我吃早餐的时候,也有这种义务?”姜初雪问。
    李八斗点头:“行,那我就等你上班再汇报吧。”
    “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改变不了你肩上的警衔只是一枚四角星花的事实,嘚瑟什么啊。”说完,姜初雪喊了店员买单就走了。
    “四角星花怎么了?老子还年轻,以后要加很多杠上去给你看,别狗眼看人低。”李八斗愤愤不平,但他说的话,姜初雪已经听不到了。
    心情坏了,豆浆都没以前喝着香了。
    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和往常一样,他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转悠着,想为当年的诗佳案找到一点线索。结果,在盛景小区外,他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包男子,便悄然地跟了上去,结果发现那个背包男子从暗处翻进小区围墙,然后敏捷如猴地爬上三楼,用工具打开窗子,钻进了里面。
    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别有目的,肯定是在犯罪了。
    李八斗也没多想,当即也使出本事,徒手爬楼追踪上去。可当他进入那间房子寻找小偷时,却正遇到洗浴完从浴室出来的姜初雪。
    当时,姜初雪身上连浴巾都没有围,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从浴室里出来,毕竟是她自己的家,门窗本来都关着的,谁想得到会突然多出一个男人来呢?
    在彼此狭路相逢的瞬间,姜初雪惊叫得一声,迅速遮挡住胸前,退回浴室去,穿好了那套本来换洗的衣服,杀气腾腾地出来。
    李八斗还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当时他想去继续寻找小偷,可白看了人家身子,就这样走了不好,万一人家报警了呢,虽然他问心无愧,但终究影响不好,会成笑柄。所以,他就站在那里,等着姜初雪出来,想跟她解释一下。
    然而,姜初雪出来,却没等他解释,打开浴室门的瞬间,只怒骂得一句:“你想死了。”
    随即杀气腾腾地出手,抬腿一脚就往李八斗裆部蹬来。
    李八斗敏捷地闪开。
    姜初雪却步步紧逼,招招凶狠,不把李八斗废掉誓不为人的架势。
    虽然她的战斗力令李八斗大感意外,但肯定不是李八斗的对手。李八斗可是拿过警校格斗赛冠军的人,而且是在第一个回合就击倒了第二名的选手。
    李八斗连喊了几声“别忙动手,先听我说”,姜初雪都置之不理,他只好卖了个破绽,使出一招过肩摔,将她摔倒在地,并将她压制在地,不能动弹。
    姜初雪恼怒至极,拼命挣扎,都动弹不得,直喊着:“你个傻逼,别碰我,给我滚开。”
    甚至都想用嘴咬李八斗了。
    李八斗却把她压得死死地说:“你答应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就放开你。”
    姜初雪迫不得已地答应了。
    李八斗说了自己是警察,是跟踪一个小偷进来,并不是偷窥狂,或在犯罪,刚才只是一个误会。
    “你是警察?证件呢?”姜初雪不信。
    李八斗给了证件她看。
    可她还是不信:“警察怎么了,警察就没有败类吗?一个刑警这三更半夜的抓小偷,谁信呢?我看你就是小偷吧!”
    “我懒得跟你扯,我看你们这小区很高档,应该装有监控吧,调监控看吧。”李八斗说。
    姜初雪也同意了。
    两个人去保安室调了监控。
    然而,小偷翻墙上去的那个地方,竟然是监控死角!
    李八斗把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我就是从那里跟着爬墙进去的,你看监控也没有拍到我,是吧?”
    “一个下三滥的小偷能徒手爬墙,还能没有任何声响地把我的窗子打开,你的鬼话谁信,那个小偷分明就是你!”姜初雪怒不可遏。
    “三楼而已,开窗而已。”李八斗说,“人家的防盗门,指纹锁,住十楼,照样失窃。要我给那些公安系统里的案例给你看吗?”
    “好,就当你是追小偷。”姜初雪问,“你既然跟进屋来追小偷,为什么不去追小偷,为什么站那里盯着我看!”
    “我……”李八斗说,“我意外,措手不及啊,我正进屋,突然就看见你……那样,换谁也会愣住的是不是。”
    “你……”姜初雪气急败坏,指着李八斗,“我不管,你没法证明你是抓小偷进的屋,你就是那个小偷,我要举报你!”
    边说着,姜初雪就准备打电话。
    “你举报我什么,进了你的屋,还是看了你的身体?”李八斗问,“你很乐意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洗澡出来被我看到了吗?”
    姜初雪愣住了,停下了打电话的动作。
    显然,她也不想这件事声张出去。
    李八斗说:“而且,我知道你也是警察,我在刑警队的食堂见过你。你真要把这事闹开了调查,整个白山县刑警队都会是我们的传说。”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最终,姜初雪只是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这么一句恶狠狠的话,自己转身走了,她甚至不想再多看李八斗一眼。
    李八斗也只得摇头叹息一声离开,他不知道的是,姜初雪回屋以后,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洗了一遍又一遍的身子。
    她觉得她的身子被李八斗那样地看到,也碰到了,是对她的玷污。而恰恰,她有异性洁癖,对男性有一种天生的抵触和排斥,包括,她自己的父亲。
    所以,后面每次相见,她对李八斗都表现出极强的厌恶,李八斗觉得她太小题大做,不可理喻,却并不知道,那件事于她来说,是她心里一辈子都洗不去的污点。
    李八斗吃完早餐到刑警队的时候,看见门口等着三个人。
    一对年纪大约六十来岁的老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你们找谁吗?”李八斗问。
    中年妇女指着两个老人,说:“他们是夏东海的父母,昨天接到了刑警队的电话,说是东海一家出事了,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到底什么情况?”
    “进来坐着说吧。”李八斗打开门,把三人都让进了里面。
    两个老人本来都长得身宽体胖的,但此刻的神情里却有种格外地憔悴,尤其是夏母,两只眼睛明显地红肿,夏父则板着一张脸,像谁欠他钱一样。
    “谁杀的人,抓住了吗?”一进屋,屁股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夏父就追问。
    “没有,还在调查之中。”李八斗说。
    “还在调查?”夏父一脸不满地质问,“东海家里有监控,谁杀的人一目了然,还调查什么?”
    李八斗说:“他家是有监控,但监控看见的,有点过于邪门。”
    “怎么邪门了?”夏父问。
    李八斗说:“案发的那个晚上,我们只从监控里看见了一匹马进出他家,没有发现人。”
    “什么,只看见一匹马进出他家,没有人?”夏父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简直胡扯八道,你的意思是马杀了他们一家三口吗?”
    “我知道这说来不可思议,不如你们自己看看监控吧。”这时包古正好进来,李八斗便让包古带他们去看监控记录,也看看被害人遗体。
    “我告诉你们,别想忽悠我,我人老,但不糊涂,你们要是敢包庇谁,就算告到中央去,我也要讨回公道!”
    夏父怀着对警察的不满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李八斗没与他见怪,他能理解一个老人的丧子之痛,也同样能理解他听说一匹马杀了三个人后的愤慨。
    没人能相信一匹马能杀三个人这种事。
    魏大勇、冷笑和姜初雪先后赶到。
    本来,冷笑和姜初雪都不在刑侦一科的,但成立专案组后,为了办案方便,就把他们的办公点临时放到了刑侦一科。
    “怎么样,安排给你们的调查任务都完成了吗?”李八斗问。
    “我昨天晚上加班到两点,才看完两处监控,还有好几处都没看,至少还得今天一整天,并且得加班才能看完。”冷笑说。
    “我也是。”魏大勇说,“夏东海的社会背景似乎很复杂,我目前也只是了解到一小部分,还有好些人需要走访,到时候做个整理了一并报告给你吧。”
    李八斗把目光落在姜初雪脸上。
    姜初雪说:“昨天我已经跟三位省动物学专家交流过了,他们的说法基本相同。认为任何动物都可以经过一定的人为训练后,从而具备一定的执行能力,但还是会受到物种限制。马能被人训练的方面有很多,譬如奔跑,跳跃,以及某些意识性的服从,但马天生不具备攻击性,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有条理地杀人。若单论杀人,很多具有凶性的肉食性动物都可以,譬如豺狼虎豹,但它们也不会有条理地杀人,除非经受过一定训练的灵长类动物,譬如猴子或猩猩,但马绝不可能。”
    “马绝不可能?”李八斗说,“可问题是,16号别墅案,除了一匹马,没有别的可疑对象了。就算是自杀,也得给我们留下凶器才是。”
    都不说话了。
    因为此事蹊跷,谁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没有其他线索,或证据。
    李八斗说:“这样吧,你把监控中马进入别墅,将狗踢飞,直到门口用前蹄敲门那段视频截取下来,发给动物学家研究一下,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嗯,好。”毕竟是关于案子,姜初雪还是选择了服从。
    “行了,都自己忙自己的去吧,抓紧点,这个时候哪怕丁点线索都可能成为我们打开缺口的关键,辛苦大家了。”李八斗说。
    “斗哥放心吧,我不睡觉不吃饭,也必破此案。”魏大勇掷地有声。
    “寻找目击证人的事呢?”李八斗问,“有什么发现吗?”
    魏大勇说:“这是包古负责的。”
    “哦,他带夏东海父母看监控去了,你去把他换回来,我问下情况吧。”李八斗说。
    魏大勇应声,很快把包古换回来。
    李八斗问关于对目击证人的了解情况。
    包古说:“我问了半山别墅的保安,他们倒是看见了马进别墅,当时还议论了是谁家养了马,还知道自己回家。但因为马走得从容不迫的,没有危险性,他们也就没管。另外我也找了马来的沿途居民询问,好几个人都看见了马,但也仅止于看见,没有别的发现。”
    “这么看来,和我们对监控分析的一样,那确确实实是一匹真真正正的马?真的是马杀人?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
    李八斗回到位置上,脑子里一片雾蒙蒙的茫然。
    案发之后,他一直在期望着得到一种答案,那看似一匹马制造的凶案,但其实却是人为操控。然而,现在动物学家给出的答案,说马不属于攻击性动物,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有条理地杀人。而目击者又能证实,那确实是一匹真真正正的马!
    那么,三条人命的惨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那又到底是一匹什么样的马?
    李八斗连着嚼了两片口香糖,始终想不出一种马杀人的逻辑。
    他觉得有两种马杀人的可能,但都与事实不符。一种可能是,马为疯马,疯马神经错乱,会干出疯狂的事情来,可监控所见,马无半点疯相,从始至终都很清醒,且理智。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马为妖马,按照迷信的说法,不管什么东西成妖成精了,都会具备超能力,然而,迷信只是瞎编乱造的东西,是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
    是真出稀奇了。
    李八斗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案发现场,案发后的一些细节观察等等。突然,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带夏天去16号别墅录节目时,那个踩着三轮车卖猪肉的,那个时候他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那里,会不会真有什么问题?
    监控所见,马为疑凶,但动物学家也说了,马不会受人主导杀人。所以,李八斗觉得,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人身上。
    目的性如此明确的凶杀,肯定是人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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