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丹 ● 惊奇[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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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丹 ● 惊奇[第2页]

作者:锦瑟无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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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是很难的事，总要讲些别人好接受的理由。碧云倒酒时瞥见龙海升嘴角有个奇怪的弧度，他先站起回敬王城：“王总，您的照顾我感激不尽！”然后把酒喝了，接着说道：“那个龟山的工地离我家近，我想先在那里多学习些施工经验。李总和龙总对我那是谬赞，目前我连入门都没达到，等学好了我一定主动向您汇报，求着您去公司里面升造的！”
    王城的笑容有些冷：“那好吧好吧。”并未饮酒，也不再与碧云搭话，转而继续和局长等人扯去。
    刚刚的对话正赶上席间热闹，因而没引起大家注意。碧云少动筷子，也不主动去敬酒，只跟李兴荣、龙海升等人意思一下。好久才熬过枯燥的两小时。
    下一场活动没再邀请碧云，他乐得清闲，回房间待着。折腾一会，借着酒劲给乔菲发了条信息。
    “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发完后碧云便抓着手机不时点开微信，可是乔菲的对话窗口一直没有回应。
    他又点击乔菲头像，想查看相册之类的信息，个人简介就一句话“Do not trust does not exist？”碧云不懂，而相册是空的。
    这样又无聊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碧云几乎绝望的再次点开微信时，正好乔菲回话了。
    “不可以有吗？”
    碧云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极其认真的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看一遍，又看一遍，小心翼翼回复道：“没有最好！有也没关系。”
    信息发出去觉得不妥，点出撤回，又取消。忐忑等着答复。
    “孙大师居心叵测o(∩_∩)o”后面跟着个捂嘴笑的表情。
    平都的夜晚沉寂而寒冷。这是典型南方的冷！这寒气能穿皮透骨，伤人悄无声息。
    昼夜温差13度，这一天真有些变化无常。碧云刚刚还想裹一件外套，现在又觉得身上热起来了，说不清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乔菲。
    “你明天还带团上山吗？”
    “我放假了。”
    “你，是本地人？”
    “嗯。”
    “男朋友是哪里人？”
    “你查户口的呀？”
    “对不起，好奇。。。”
    碧云还不死心，过两分钟又换个话题问道。
    “张三丰的徒弟和我同名同姓？”
    “是的呀。”
    “他很厉害？”
    “是的呀。”
    “那你能给我说说他的事吗？”
    “问度娘。”
    “哦。。。”
    碧云感觉自己像个无赖似的在纠缠，怕乔菲烦，不敢继续问。提起历史上的孙碧云，他还真有些兴趣，于是一边向度娘了解孙碧云的生平，一边对心仪的女子浮想联翩，很快睡着了。

    那也是冬日里明媚的一天，山里的清静与混乱初定的天下仿佛毫无关联。师傅长年出游，他的寝室碧云总是亲自打扫，算来，又是三年未归。孙碧云跟随张三丰已十五载有余，只恨见少离多，如今他也混成了大武当山上有名的道长。清扫完毕，碧云来到山前迎接第一波香客。
    天未亮，咏儿就拉着小补丁的手往武当山方向赶路。小补丁的奶奶生病了，那也是咏儿的乳母，这些年拉扯着咏儿和小补丁过活。如今，家中已无余粮，更别提花银子请郎中了，听说武当山香火鼎盛，上面的神仙很灵！那方位离住处不远，咏儿想着姑且去求一求，给小补丁的奶奶祈福，拜完神仙就去讨饭了。
    这一走便是两个时辰，太阳越来越高，天也暖和起来。小补丁才六岁，这么远的山路，她一路坚忍着不说一句话。咏儿见已到山脚下，便找了个台阶歇脚。
    “姐姐你累了吗？”小补丁红扑扑的脸蛋上绷着无限关切，让咏儿看着心疼。她把小补丁拉进怀里，微笑着说：“不累！小补丁累吗？”
    “小补丁不累!小补丁也不饿！”小娃娃仰起脸看着咏儿说。
    咏儿抚摸孩子的头，一股心酸上涌，湿润了眼眶。粮食都吃完了，随身首饰、值钱物件都消耗殆尽。她悄悄摸了下胸口的玉坠，咬了咬牙。接下来，只能拉着小补丁去街头行乞。
    “唉！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饿着肚子哪里能休息得好，只片刻，咏儿就拉着小补丁登山。
    碧云远远就瞧见了咏儿和小补丁，这两个消瘦的身影，几乎手脚并用，走走停停。尤其是小的，估计再一个时辰也上不来，于是他下山了。
    在碧云的心中，虔诚的人值得敬重，无论贵贱，只要心中装有一些神圣的东西，那么这样的人品德都不会太差。每天去帮助那些无助的香客，竟也是碧云声名远播的一大特点。
    咏儿抬起头，面前突然出现一位道长，他来的飘然如风，年龄似乎不大，但是面无表情，不是木讷，而是受到山色的熏染，冷峻不失温和，淡然不失坚定。
    碧云伸手去抱小补丁，咏儿慌忙叫道：“你！你干什么？别碰我妹妹！”
    “放心！小妹妹累坏了，再往上爬身体吃不消。”说着抱起小补丁坐在左胳膊上，然后又伸出右手。
    “我才不要你抱！”咏儿有些怒，“小补丁也不要你抱，流氓！”说完，咏儿从台阶上起身要抢回小补丁。她以为碧云伸右手是要抱她！
    碧云没明白咏儿为什么突然生气，还骂自己，但他不在意，说道：“哦，原来你自己能起身。本座先带她上去喝口水，你加油！”说完转身，片刻就走了很远。
    咏儿暗骂自己一声笨蛋，便赶紧往上爬。
    她千想万想不相信到了山上有这样待遇，碧云给他们倒了热茶，还搬椅子给他们休息。
    “休息好，领你们拜真武。”
    咏儿试探地说了句：“我们，没钱的。”
    “本座只接待虔诚的香客。”
    “哦。”咏儿不懂，只呆呆点了点头。
    小补丁则开心坏了，坐椅子上拍着小腿：“可把本姑娘累坏了，要是能再吃个馍馍就更好啦！”
    咏儿赶紧伸手去捂她的小嘴，小补丁这么一说，她也突然觉得饿的厉害。
    只见碧云竟端来一盘饼和水果，放在他们面前。
    “吃完说说你们的家人怎么了？”碧云冷静说道。
    咏儿一下子愣住，拿饼的手滞在半空，傻傻盯着碧云看。小补丁则什么也不管，像个小猫样趴桌子上使劲啃着。
    “你怎么知道？”
    “粗布麻衣，”碧云又指了指咏儿的脚：“烂草鞋。除了为亲人求平安，应该没有更妥当的诉求了。”
    “活神仙啊！”咏儿不好意思地藏了藏脚。
    “师父教的。”
    “好厉害！”咏儿把饼塞进嘴中，才意识到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吃。
    “我能带回家给奶奶吃吗？”小补丁含着一嘴巴的饼问咏儿，咏儿抬头看向碧云。
    “可以！”
    “谢谢！谢谢大仙！”咏儿无比感动，语无伦次。
    “不谢。本座孙碧云，不是什么大仙。殿前等你们。”说完碧云往真武观去，袍袖如风一般飘扬。
    吃得差不多，咏儿领着小补丁准备找碧云，这时又进来个小道士。
    “两位留步，贫道弘一，负责山上香火花销。这果饼茶水、还有功德钱什么的，呵呵。”
    咏儿以前是进过道观的，她明白道士的意思，可是她真的没有钱。虽然表现的无限为难，但面前的弘一道士却毫无退让的意思。
    碧云在外等候许久，咏儿才拉着小补丁走过来，看那表情，阴云笼罩，又添烦恼。
    咏儿夺过碧云手中打包好的食物，便要离开。
    “不上香了吗？“碧云问。
    “哼！明明是商人，却打扮成道士，虚伪！“说完头也不回下山了。

    二天王谢来电让碧云先不要回去，配合龙海升做好明天的验收。
    早饭后碧云就跟着龙海升在工地整理各类资料，竞标，勘测，设计，预算，监理，竣工等等，竟然堆满了一屋，碧云和徐娟收拾，弄完龙海升一一重新过目，同时麻利的操作两部手机，电话短信不停，安排一应事务。
    充实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碧云喜欢这种填满自己眼界的工作，了解整个工程的流程和细节，让他几乎忘记了一切。求知欲被点燃了，但他知道当前不是提问的时机。晚饭前布置了会议室，龙海升看上去还比较满意，他说验收工作明天要持续一天，大家吃了晚饭早点儿回去休息。他特意叫了碧云一起晚餐，吃的是酸浆面加烤鸭脖，虽然简单，却合胃口。
    “你小子不简单啊！”等面时龙海升说道。
    “什么？”碧云不理解。
    “你知道现在公司里谁主事吗？王城！他要炒你易如反掌。不动你估计顾着王谢的面子。毕竟你是他哥第一个招进公司的人。”龙海升点上烟，将火机放在餐桌上。
    “他为什么要炒我？”
    “呵呵，我以为你明白。”龙海升缓缓吐一口烟，接着说道：“他让你站队。而你居然拒绝跟他干！”说完自己笑起来。
    “站队？”碧云隐隐有些明白了，前些日子也听到许多传闻，但作为新人，他不爱理会那些不关己的闲事。龙海升一说他懂了，王谢是王城主宰公司的唯一对手，碧云是王谢招的人，也许他的任职也是王谢一味低调的结束信号。王城自然不乐意见到这种情况，直接把碧云开了伤兄弟和气，也无疑是宣战，最好的方式就是来一个碧云就收买一个，把王谢永远囿于他的质检“封地”。
    面来了，龙海升扔了烟头大口开吃。
    “话说回来，你做的我欣赏。大少爷知道了估计也会欣慰的。”
    “龙哥，我其实有几个问题。”碧云捞起面，但没下口。
    “问！”
    “李兴荣是王城表舅？”
    “对。亲的。”
    “那他是你领导。”
    “没错。我基本算他徒弟。呵呵，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拐弯抹角。别看公司大小工地一堆，其实内部很乱。以后怎么样，谁都说不准。”龙海升并没有明确回答碧云。
    他继续问：“咱们公司资质，不够？”
    龙海升忽然停上吃面看着孙碧云，他嚼碎了嘴里的咽下去，模样不置可否。
    “你小子！哼哼，这话别跟其他人讨论。以后有机会，我可以给你详细说说公司的情况，现在嘛，吃面！”
    “哦。”

    一件事刚接触皮毛的时候有新鲜感，获取任何细微的信息都如同得到了探秘的乐趣，这过程越是曲折，越发惹人欲罢不能。
    龙海升的提点首次让碧云开始思考自己在公司的存在感，难道他果真只是王谢的棋子吗？是他们王氏兄弟开战的马前卒？他们的平衡即将被打破？那将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自己已经像电视剧里的人物样身处一场财产争夺战中了！
    碧云鬼使神差的兴奋起来，觉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徐娟的敲门声叫起了睡眼惺忪的碧云。他感叹一声最近的作息很糟糕，居然要一个女人叫起床，然后麻利的收拾妥当随车到工地。
    场地收拾的相当整洁，横幅也拉上了。早晨的气温比较低，与整个场子里的严肃氛围很搭。
    龙海升提前到了现场，他显得比昨晚要紧张些，正喊小弟把会议室再看一遍。
    不一会李兴荣、王城等一行都到了，一下车便喊龙海升。
    “海升！市领导的行程问清楚没有？”李兴荣发福的身体从车上挪下来有些吃力。
    “还没有出发。他这是临时计划，我估计来参观一下隧道，发个言就走。”龙海升替李兴荣开了门，站在车边，“大公司领导也会一起来，我跟监理单位沟通过了，领导看完咱们再做验收。”
    王城摘了墨镜，今天穿着很正式，反而不太匹配他原本的气质，只见其眉头微皱，对李兴荣说：“舅，咱进屋等。”
    龙海升让徐娟跟自己一起进去了，看来他们还有事商量，要做点准备的。
    碧云找不到自己可以做的事，闲在一边没人理会，直在周围转悠了约莫两个小时，才听人喊领导的车子来了。
    一众局长、处长、科长簇拥着，风风火火的参观过去。偶尔听见领导问了些问题，王城竟然能轻松对答，让远在队伍后头的碧云惊讶。
    整个过程约半小时十分顺利，领导也在横幅下发了言拍了照，这便要坐车离开。
    出事了。
    门口十来个村民堵住了去路！
    本来皆大欢喜的氛围瞬间凝固成冰。
    龙海升赶忙叫上几个人冲到村民前面，碧云也跟了上去。龙海升先交代自己人保持距离不要产生任何冲突，然后跟村民问道：“几位老乡！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远处还有村民陆续往工地赶来，他们平均年龄比较大，应该都是当地老人。王城、李兴荣的脸色难看成了豆酱。领导们还在车子里，几个跑腿的赶到龙海升身边直问怎么回事，要给领导回话。
    有一个村民先开口了：“说好的征地款在哪里，都快一年了，也没人管。前几个月过来说事的老林头，被你们喊来城管推倒摔伤了，到现在没好利索！专欺负我们老百姓是吧！这快过年了，今天一定要给个说法！”
    其他几个也附和：“对！要给说法！”
    龙海升开始就猜到这群村民的来意，听这一说赶紧开始安抚：“你们看，这工程完工了，今天就验收。我保证你们的补偿年前一准能拿到！”他拿出烟，非常客气的一一递烟，但都被拒绝了。
    龙海升又把烟收回来，说道：“你们这样堵着不是办法。现在要解决问题，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你们先让开条道，给市里的领导让个路，好不好？”
    递烟有时候是个神奇的手段，村民见龙海升这样客气，几乎是低声下气，而且刚刚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那只烟），现在态度明显有所好转，但就是不让路。
    “我们知道领导来了！就是堵领导才有用！”
    碧云在心中感叹人民群众的智慧，但是领导今天的行程是昨天很晚才临时通知的，莫非这些人还在附近派人盯梢不成？征地款又是怎么回事？和公司什么关系？他很疑惑，专注的看着龙海升冷静处理。
    刚才跑来问话的人，搞清楚了状况就回车里汇报了。一会儿大公司的领导拉上王城一起进了领导车，再一会儿他们都出来了，包括那位一脸严肃的领导，他被簇拥着往村民这边走来。越往这边走，那脸上越发洋溢着温和、慈善，甚至还有朴实！
    他走到近处微弓一下腰说道：“乡亲们好！你们不容易啊，征地款没有及时到位的情况我刚刚已经了解，政府来晚了！在这里向你们诚恳道歉！我保证，三天之内你们就能拿到这笔钱！否则，你们可以到市政大楼来堵我！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查清问题，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领导说得义愤填膺，然而一众村民只是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没有主意，没人做声。
    “你们是哪个村的呀？怎么村领导不帮你们反映问题吗？”
    还是刚开始说话的那人敢于开口：“他们哪，只做中间人不解决问题！领导啊！你是当大官的，你说话我们信！但是你得给咱个凭证嘛，你知道老百姓办个事情难呀！”
    “你们要个怎样的凭证呢？”
    “把你证件押给咱！”后面一村民贸然喊道。
    领导脸色骤然难看，后面几个局长处长也都加入进来，说有事去信访办，不要拦车，还有说正常维权不能用不法手段，甚至讲到要报警处理，场面小乱了一会。
    领导是经过各种历练的，个别老百姓的刁难只是小场面，他制止了大家笑道：“停下来停下来，不要吵嘛。拿我证件做什么呀？而且我也没带在身上。你们不相信我可以理解，空口无凭嘛！这样，”他向群众这头摆摆手，继续演说：“我留两个处长住到这里，保证给你们解决问题！不解决不让他们回去，你们可以在这看着他们办事！”
    见村民犹豫，领导又喊来两个处长到面前，一通交代，这下村民才仿佛满意了。
    “乡亲们，事情处理好了，你们先给我的车子让个路，我还要赶回市里开个重要的会，好嘛？”
    “可以可以。”村民吃了定心丸，慢慢让出个缺口来，送领导的车走。
    临走车窗摇下来，领导的手伸出窗外又摆了摆。
    村民一时散了，走前只说会每天都来。
    王城赶紧将两位处长请进会议室泡茶商量去了。碧云虽然好奇但没法去听他们说话，带着疑问一直跟着龙海升。
    龙海升苦笑一下，给自己点了烟，深吸一口，瞥一眼房间里争论的几个人，叹了口气：“这年不好过咯。”
    “龙哥，征地款该谁付呀？”碧云问。
    “哼哼”，龙海升犹豫一下说：“咱。”
    “那为什么不付呢？”
    “没钱。”
    “啊？”
    “本来今天验收顺利，公司会收到大笔预付款，那时咱们王总自然会妥善处理。”
    “那这事很严重咯！”
    “也不严重。”龙海升最后吸一口扔了烟屁股：“毕竟没多少钱。走，继续做验收准备！”
    当天下午验收程序过了。
    龙海升说这边工地已经没什么事，碧云明天可以回去向王谢汇报了。王城在，送行不好太隆重。碧云表示理解。
    这些天见的人和事已经超乎他的想象，收获不可谓不大，但是又没法具体说个结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大大的开了眼界。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真实经历，这让他之前赋闲在家的日子显得可笑。生活中重新燃起斗志和乐趣又是多么的可喜！

    咏儿下山不多时候，观里午饭也已准备完毕，入食咒远远传来，在幽幽山间神秘回荡。
    “自然天厨食，吾今与加持，一粒遍十方，河沙共尘迷，饥渴永消灭，食之宴瑶池，今将与幽魂，功德不思议。”
    食毕，孙碧云莫名觉得不适，踱步廊间，见几个道士围作一团嬉闹，当中的弘一小道士正把玩一件玉坠。那是块通透白玉，两拇指并拢大小，双面雕鱼，鱼体各部位以单阴线雕刻后再碾琢，展示出圆润的线条，背鳍上有一圆孔，穿一根磨损严重的红绳。这东西有些时日了，绝非出自寻常人家，更非山中物品。
    碧云上前问道：“何处得来？”
    弘一有些怯，不敢隐瞒：“是早晨那个吃饼女子所捐的功德钱。”
    碧云恍然明白咏儿临走时的反常，脸沉下来，轻叹一声，说：“道心不正，当罚。”
    这弘一小道赶忙求道：“请师叔免罚！”并双手将那白玉鱼坠奉上。
    碧云拿在掌心细看一回，剑眉微蹙，稍作思虑便言：“若本座赶得上物归原主，回来再论惩罚之事。”说完撇下弘一，径自追下山去。
    且说咏儿姐妹回程依然是走走停停，虽然吃了顿饱饭，但那四条细腿每一条都很诚实。也合着她们与武当有缘，碧云顺着大路疾行兼打听，赶上她们时，路程竟才行了一半。
    还如那石阶上的初遇，咏儿抬头又看见了这个道士，来的同样飘然如风，她甩甩头，以为累出了幻觉，下一刻一张大手拿着她的玉坠展在眼前。
    “抱歉。”碧云说话有些僵硬：“现在物归原主。”
    咏儿以及小补丁都张着口不敢相信，愣了一下赶紧将玉坠夺回了。
    “这是，我父母遗物。”她小心翼翼说。
    “太好了，姐姐的宝贝儿回来了！”小补丁拍着手。
    “还有多远？”碧云问。
    “才走一半。你要做什么？”
    “本座懂得些药理。”
    “你要替我妈妈治病？可是，除了这块玉，家里连米都没有了。”咏儿说得哀凄，然后又抬起头将玉坠递给碧云：“如果能治好妈妈，这玉你就尽管拿去！”
    “不必。”孙碧云矮下身子问小姑娘：“累吗？”
    小补丁点了点头，顿一下却说不累。
    碧云故技重施又将其抱坐在手臂上：“这么慢，你的奶奶该等急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咏儿想不明白面前这从未相识的道士究竟有怎样目的。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这世上又有谁会做无利可图的事。如果说还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的话，就只还有一个可能性。
    “难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话一出口咏儿又悔了，这道士今日头回见，话也没和他说过几句，如果不是神仙，怎可能知道她是陈友谅的后人！然后去揭发领赏钱？
    “你听说过张三丰吗？”他理解咏儿的疑惑，却只是迈步往前：“本座十三岁那年，父母同时病重，恰逢恩师张三丰游历华山，治病济贫，全家得以存生。”碧云不想惹的身旁两位不适，便少有的说起了旧事，他隐有特殊的感觉，只是难言语。说着回头看咏儿是否有跟上，却不巧这姑娘也眼直直的盯着他在看。
    这时才发现是个怎样的姑娘：柳眉弯弯，一张标致的瓜子脸清丽灵动，表情中却透着股淡淡的漠然。粗布麻衣遮不住优雅本质，举手投足尤显得天性不俗，她安静的立于跟前，叫人心生怜惜，正如璞玉埋于污土，恰似皎月敛尽铅华。

先憋几段出来，碎觉！

    滴哒！碧云手机响了下，他退出文本编辑，去看微信。是乔菲！
    “孙大师！我看见你上本市新闻头条了！”紧接着甩来一个网页链接。
    碧云空落落的心中突然装满了兴奋，他以为乔菲再不会与他联系了，然而此时似做梦一般，心底无限失落被一扫而空。
    只是乔菲的话让他有些疑惑，点开链接，看到一张醒目的照片，正是白天处理纠纷的现场，这记者好水准，竟把碧云清晰的拍在市领导身侧，领导正与村民沟通，身侧的碧云却显得突兀多余。他记得当时与领导离了好几米的。
    标题是“征地款拖欠一年半，市领导拍板限三天！”
    孙碧云给乔菲回复一个眩晕。
    “你到底什么来头啊？”
    “就一打工的。”
    “呵呵！”
    “我要给这拍照的记者点赞！”
    “对呀，你去新闻下留言吧，留言区才精彩呢！”
    “是吗？我去看看。”
    碧云开始浏览评论。有说领导一年多不管事，被村民堵住才装务实；有说施工队轻松赚巨款，征地钱都不给老百姓；有说村领导被收买，无限安抚村民是叛徒；还有说黑白两道都是人民敌人！
    “负能量爆棚啊！”
    “孙大师你是知情人，来点正的呗！”
    “我不知情。。。”
    “那不白瞎人家摄影啦！”
    “可能是因为‘重要人物’气质？”
    一个呕吐表情过来。
    “其实我来出差。明天要回家了。”
    “哦。一路顺风啊！”
    “武当山没看够，可惜！”
    “呵呵，谁让你一路开小差。”
    羞愧表情。
    “我一直在看孙碧云大师的生平！”
    “怎么样？”
    “厉害！我准备给他故事写成文章。”
    疑惑表情。“你是作家？”
    羞愧表情。“不是不是！我在论坛上瞎扯，玩儿。”
    “咦？有意思！什么论坛？”
    “天涯。”
    “甩个链接过来，本小姐欣赏下。”
    碧云激动的差点把手机扔地上，赶紧翻出“生于八十”论坛里的帖子，链接分享给了乔菲。
    看标题，碧云又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版主大人这个标题党！
    果然乔菲发来一连串疑惑！“你你你，搞基？”

    聊天间隙，碧云将新闻截了图发给龙海升。收到孙碧云传来的图片，龙海升丝毫不觉意外，情况就那么回事，公司除了走正规程序，必要的灰色公关是花销大头，挪用的何止是村民的征地款。王城是极其信奉“杠杆”作用的，这种超出公司资质的项目，也被他撬进腰包。果然当时他在公司的声望就一路窜高，现在这形势怕要消化不良了。这一年来，龙海升也时常疑惑王劲龙夫妇怎么就突然隐匿少出，任他们的儿子在外瞎折腾不知收敛，这已经不是王劲龙刚出来混时的年代了！
    在一层层烟圈中，龙海升给孙碧云回复：“知道了，明天我让徐娟送你。一路顺风！”
    “感谢龙哥这几天照顾！”
    碧云又赶忙切回与乔菲的窗口。
    “你看内容呀！我可是纯爷们！”
    “呃。。。你意思富二代是小受？我的天哪！”
    囧。囧。囧。
    “长的那么好看，怎么会这样污？”
    “失望啦？”捂嘴笑。
    大笑。“简直是绝望~”
    “面对现实吧，你穿越到的年代是公元2017年！”
    惊恐??惊恐??。
    “你只在武当山导游嘛？”
    “临时挣口饭吃。去年毕业就离家出走了。”
    疑问表情。“离家出走？”
    “怎么，不信本小姐？”
    “为什么呀？”
    “生气。毕业那天我弟弟出生了！”
    “二胎？好事呀！”
    一串愤怒表情。“好个p，不理你了。”
    囧。“生气啦？对不起！”
    之后便没了下文。碧云盯着手机半晌，开屏，关屏，开屏，关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再收到乔菲回复消息，有些失落。他简单收拾物品后便洗漱睡下了。

写一点，午休

果然是个污的标志。。。

    咏儿将乳母扶起，小补丁喂吃了些饼。
    孫碧云见其有中毒面容，全身乏力，伴有咳嗽。便坐下号脉，说道：“脉象一息四至，来去弛缓松懈。老太太可能因外感风寒以致此病。”
    “那是什么病？”
    “太阳病。”
    “太阳？”咏儿不解。
    “此太阳非彼太阳。你们也叫伤寒。”
    “哦！那是不是很严重，昨天她可一直说胡话不清醒，吓坏我们了！孙道长你一定要救救她！”咏儿似抓到救命稻草般扯住孙碧云的道袍。
    “本座既然来了，岂有不救之理。”他低头看咏儿抓住自己的纤手，略有尴尬，温声说道：“放心。”
    一连数日，孙碧云都带着食物及自己炼制的丹药前来，小补丁奶奶的病情果然好转。
    天气渐冷，吹着她们家徒四壁，寒冬如同吃人的怪兽就守在屋外，随时会将这三个弱质女流席卷吞噬。碧云环视周围，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小补丁，和咏儿，终究还是问起家中究竟有何变故沦落及此。
    乳母伤感却不言语，小补丁灵动的双眼盯着大人们，十分乖巧。咏儿此时对孙碧云已极为信任，她不再避讳，直言相告。
    当年大汉陈友谅麾下有一员大将，名赵普胜，善用双刀，号为“双刀赵”。陈友谅忌其战功赫赫，以图谋不轨之名将其杀掉。然，斩草未除根，其子赵冲云投了朱元璋，并被选入其设立的“拱卫司”。潘阳湖决战中，通晓敌情的赵冲云，作为暗杀组一员，深入敌营，待陈友谅从船中伸出头来，一箭射穿头颅，当即死去。汉军一乱，赵冲云挥着屠刀以报私愤，对友谅后人赶尽杀绝。令人恐惧的是，其手中竟得了友谅一族人的名单画像。之后，其又谎称友谅后人裹走传国玉玺，欲图东山再起，引发“洪武围剿”事件，家族尤其男丁已生者无多。此后，赵冲云仍在各地张榜悬赏，此时正在荆楚。咏儿是陈的最后一个女儿，长期不敢露面，与乳母、小补丁躲在这偏僻的林家沟。
    听完，孙碧云轻叹一声站起，透过灌风的小窗户看萧瑟山野，眼下这三妇孺真是乱世无活路，凛冬现杀机。

恶补了各种知识点，比我想象中要难得多

    一早起床用过早餐后，孙碧云见时候不早，给徐娟打了一通电话。她明明是个中规中矩且非常守时的姑娘，按一贯作风今天会主动来敲门提箱子才对。没接？碧云疑惑的收起手机，只得推着箱子出了酒店，准备打车自己走。
    刚出大门，徐娟的马自达冲到面前！
    suv的车型让徐娟显得有些矮，紧俏的身材看着倒十分可人，碧云发现那小眼镜框下脸颊绯红，想着难道是因为来晚了不好意思？
    谁知徐娟也没说个道歉，却直来问碧云：“你会开车吗？”
    “啊？我不会。”
    “上车吧。”徐娟显得无奈，又坐回驾驶座。
    车子上路，碧云因闻到酒味弥漫，把窗户开到最大，问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些。发车时间几点？”
    “七点整。”
    “七点？”徐娟瞄了一眼时间，车子突然提速，惊得碧云抓紧了扶手。
    “要不我自己打车吧。”
    “放心，没事。”
    “你是昨晚喝的？”
    “嗯。陪王总。”徐娟说的轻描淡写。
    “王总？王城？”
    “是呀。”
    “你这喝了多少啊，酒味这么浓？”
    “两斤半。不好意思，刚才来的时候忘开窗了。”说完她把天窗也开了。
    寒冬的触手瞬间伸进碧云衣领，激了一个寒战。碧云惊得说不出话，两斤半！两斤半！他提心吊胆的看着身侧这个小巧可爱的驾驶员，脑袋里的水都快从眼里挤出来了。
    “王城怎么会找你喝酒？”
    “使坏呗。早就听说二少爷泡妞技术一流，看来酒量倒是一般。”徐娟调皮的笑了下，碧云发现她今天完全不似平日的冷漠，这一笑竟也娇媚的不输给乐美人，只不过一身职业装加干练的作风，掩藏了许多女人的特质。
    “王城泡你？”碧云难以置信，说的声小，被灌进车里的冷风穿窗带走了。
    “你怎么不学车呢？”沉默一会，徐娟主动说话了。
    “我啊，退伍回来没多久，还顾不上呢。”
    “哦。”又是沉默。
    “听说，大少爷取消婚约了。”徐娟又主动说话。
    “是有传言。”碧云有点搞不明白徐娟的话题。
    “真有魄力。”
    “是啊。一般人确实预料不到。”
    “听说他是为了另外个女人？”
    这几日徐娟给碧云的感觉完全不是眼前这样八卦啊，她今天是怎么了？是酒没醒，还是喝太多酒伤到神经啦？碧云扭头偷偷看徐娟的神态，却看不懂，只有那一抹绯红，在白皙的脸蛋上燃烧着，而烧出的形态碧云不曾识得。
    “王哥是个理智的男人，我相信他的决定都有深思，不会冲动做傻事的。”
    “他当初回来就是我去车站接的。”
    “哦。”再次沉默。
    “到了。”徐娟推门下车，帮碧云取出行李箱，硬要送碧云进站。碧云哪里好意思，赶忙催她回去休息，各自交代路上小心，就散了。

    一路坐车是件辛苦事，铁路隧道接连不断，手机信号闪烁不定，极少看见好风景。碧云百无聊赖的思索着近几日的见闻，果然部队的生活是极其单纯的。他挺想把公司的情况弄的更清楚些，然而许多事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他既想着别人家的事少管，又存在着不受控制的好奇心。窗外的隧道依然一道接一道扑面而来，此时，那对于碧云来说已经不只是陌生的黑色世界，而是一种亲切的归属感。
    信号好一些的时候，碧云终于忍不住给乔菲发了信息。
    “本座走啦~”
    没想到乔菲居然很快回复了。
    “哦。记得下次交钱跟团哈！”
    汗。“遵命！但是还会有下次吗？”
    “你是大师，你不会算吗？”捂嘴笑。
    “对呀！本座掐指一算~”坏笑。“咱们还会再见！”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恕不远送！”一串大笑表情。
    “成语用得很溜！”
    “不敢当~这是本姑娘昨天吃‘风波庄’盗来的。孙大师才溜呢，都要出书了。”
    汗，“我那是扯淡呢。”
    “经过本姑娘仔细阅读，认真研究，给孙大师提点建议怎么样？”捂嘴笑。
    “好啊好啊！”然而信号突然断了，这句怎么也发不出去。孙碧云盯着手机，满腹骚情遇上一盆凉水，简直要抓狂。手机信号的三条虚线正如他心中忐忑，这一断就是半小时。
    半小时后，“好啊好啊”终于发出去了。
    然而并没有再收到信息，碧云又说“刚刚过隧道信号断了。”许久依然没回复，只有列车碾过轨道，速度刺破空气的声音，无限循环着陪伴着。
    十一点车到汉口，出站取票再进站，时间刚好。下午两点多就可以到家了。
    碧云的家在潭城市下辖的一个偏僻乡村里，离公司总部两个小时车程。他工作了两个多月，至今还没见过公司真正模样。不过，那是早晚会去看的，刚入门的职员总是容易激情满满，碧云也不例外，他会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而愿意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刚出站，一个萌萌妹子向他冲来

    那妹子双臂搂住碧云，在嘈杂的人群里吸引了不少目光，让碧云好生尴尬。他无奈的笑了笑，求饶道：“快松开吧，我的大小姐，要被你勒断气啦！”
    怀里的萌妹子抬起头一脸坏笑，娇嗔道：“哼！一年没见，想你了。再抱抱~”
    孙碧云抬手在其脑壳上崩了下道：“多大的人了，注意点儿影响。”说着将妹子推开了。
    妹子则假装生气：“哼！是不是亲哥啊？我可是听老爸说你今天回来，特地在这给你制造惊喜的，嘻嘻。”
    “得了吧，惊是惊到了，喜呢？”一面说一面推着箱子往外走。
    “有喜啊！哥哥进了潭城市的大公司上班，你妹妹我学期结束荣归故里啊！”
    “还荣归故里？刚才给你惊出的汗瞬间结冰掉了一地！”
    “哥，武当山好玩儿吧？”
    孙雨甜提到武当山，碧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乔菲的模样，有所感慨：“哦，嗯，山还行。”
    “什么叫山还行？下次有机会你可得带上我啊！”
    “带带带！你放假了，今天跟我一起回家吗？”
    “我明天再回。今晚上还要跟闺蜜们庆祝呢，你要不要也留下来？嘻嘻。”
    “算了算了，”碧云直摆手：“你一个我就要喊祖宗了！”
    “来嘛来嘛，物色个好看的，给你作女朋友！我那些闺蜜听说你当过兵，个个都仰慕的不行呢！”
    碧云听着假装颤了一下：“饶命！饶命！这样，你自己出去浪，我不告诉老爸，怎么样？”
    “那你今晚还回去吗？”
    “我不回去我睡哪儿啊？”
    “去我宿舍啊！”
    “啊？”碧云一愣，又崩了孙雨甜的脑壳：“你们女生宿舍，我怎么去！”
    “哎呀！好疼，别弹了！这不放假了嘛，宿舍没人的。”
    “没人也不行。我还是住酒店吧。”
    “那好吧，记得早上来学校帮我收拾行李。”
    “什么！”
    “嘿嘿，知道你要回来，这几天就没收拾，哈哈！”
    “你个小懒猪，看你嫁的出去！”
    “切！你先找个嫂子回来再说吧！”
    “找就找，到时候二比一，看你还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你哥！”
    两人一路开心的聊着，碧云住了酒店，晚饭前，雨甜找闺蜜们疯去了。

又到瓶颈了

    孙碧云开始修房子，收拾菜地，他不打算袖手旁观，或隔一日或隔两日，带着食物、菜种和工具，成为残破之家的生存希望。咏儿与碧云搭手，不觉间两人越发默契，情愫暗生。
    乳母的病好了，多一双干活的手，事情都变得更轻松，原本凄惨的小窝里竟生出许多欢笑。
    年后一日，碧云正待下山，一小道士慌来报告，外面来了群和尚！
    “和尚？”碧云稍思，轻叹道：“福兮祸兮，避无可避。”遂与一班弟子整袍出门。
    那一众和尚并非空手而来，典籍、棍棒、旗番各自捧着，阵列观前，威风凛凛。当头一位阔面大耳，合掌颔首道：“阿弥陀佛，贫僧归龙寺浑贤，今日冒昧登山，乃素闻武当山有位三丰道长，早已修成仙体，其名远播，贫僧不才，特来拜教。”
    孙碧云观这和尚行礼有度，眼中却不见慈悲，仍上前还礼：“归龙寺为鄂西名刹，贫道久闻其名。恩师云游山外，不归已久，恐怕不得面见诸位大师，还请见谅。”
    “敢问这位道长是？”那浑贤体型魁梧，中气充足，说话倒仿若质问。
    “贫道孙碧云。”碧云淡然无怯。
    “哦，孙道长。”浑贤和尚往前侧身半步，又沉声道：“尊师云游，而坊间遍传其修得仙体，长生不灭，可是尔等散播谣言，哄骗信众？”
    “吾师豁然奇妙，生有天资，悟道深远，其多年前内丹已成，又遇真师火龙指点，确有增寿延龄之实，吾等顶礼莫及，却从未行那哄骗手段。”
    “哼哼，无名小道，你是暗指本僧打了诳语？”
    “岂敢！然成仙之论须待恩师归来，亲除误解。”
    “那三丰道长何日归来？”
    “或顷刻之间，或半年，亦或三五载，请恕吾等不得而知。”
    “恐怕三丰成仙与当年老子化胡一样，只是编出来的典故。如今不知委身何处，无力担此盛名，不敢面见众僧。”
    浑贤此言惹了武当道士众怒，几个定力不足的小道士以及那脾性急的，竟大声骂出了口。
    “何方秃驴，竟敢污蔑吾师！”“速速滚下山去！”“无名小辈，也配谈论吾师道行！”
    和尚这头亦不示弱，两阵营即时出现骚乱。
    孙碧云见状，运气转身厉喝道：“退下！”
    众僧侣、道士听得孙碧云声如雷鸣，慑在当场，顿时安静，齐齐注视这位年轻的代掌教。

    “浑贤大师，诸位大师！”孙碧云回头，施礼毕，正言道：“吾等随恩师入山十载有余，一直谨遵师训，秉承道义，虔心修行，诸事低调，鲜涉山外。今诸位借言拜教莅临山门，所论却多诋侮，伤两教和气，其意何为？”
    那浑贤见碧云年纪轻轻，却处事极稳，方才那一声吼，既止了哄闹，也显了功夫，于是稍敛挑衅锋芒，合掌施礼：“阿弥陀佛！阶前谩骂的确有失教体。贫僧及众位高僧今日登门，乃因一事不解，特来询问贵教。”
    “敢问何事？”
    “此乃贵教三丰道长所著《玄要篇?打坐歌》”，浑贤说时已有小和尚捧一卷书册送来：“请孙道长辨别？”
    孙碧云接过书册细看，正是张三丰所著《打坐歌》：
    初打坐，学参禅，这个消息在玄关。
    秘秘绵绵调呼吸，一阴一阳鼎内煎。
    性要悟，命要传，休将火候当等闲。
    闭目观心守本命，清净无为是根源。
    百日内，见应验，坎中一点往上翻。
    黄婆其间为媒妁，婴儿姹女两团圆。
    美不尽，对谁言，浑身上下气冲天。
    这个消息谁知道，哑子做梦不能言。
    急下手，采先天，灵药一点透三关。
    丹田直上泥丸顶，降下重楼大中元。
    水火既济真铅汞，若非戊己不成丹。
    心要死，命要坚，神光照耀遍三千。
    无影树下金鸡叫，半夜三更现红莲。
    冬至一阳来复始，霹雳一声震动天。
    龙又叫，虎又欢，仙乐齐鸣非等闲。
    恍恍惚惚存有无，无穷造化在其间。
    玄中妙，妙中玄，河车搬运过三关。
    天地交泰万物生，日饮甘露似蜜甜。
    仙是佛，佛是仙，一性圆明不二般。
    三教原来是一家，饥则吃饭困则眠。
    假烧香，拜参禅，岂知大道在目前。
    昏迷吃斋错过了，一失人身万劫难。
    愚迷妄想西天路，瞎汉夜走入深山。
    玄机妙，非等闲，漏泄天机罪如山。
    四正理，着意参，打破玄关妙通玄。
    子午卯酉不断夜，早拜明师结成丹。
    有人识得真铅汞，便是长生不老仙。
    行一日，一日坚，莫把修行眼下观。
    三年九载功成就，炼成一粒紫金丹。
    要知此歌何人作，清虚道人三丰仙。
    通读后确认并无差错，但碧云不知浑贤和尚其意所指，只道：“此篇无差。”又递还书册。
    “好！那请问，贵教三丰道长所著，为何盗我佛教修行要领，又擅贬我教教义？说什么‘仙是佛，佛是仙’，又说‘愚迷妄想西天路，瞎汉夜走入深山’！分明在骂我等愚迷，言佛教不通，蛊惑天下人修道！”
    “大师此言以偏概全矣！吾师所著绝非此意！”碧云接过话茬：“《打坐歌》乃内丹修炼之心得，其常言‘禅为性宗，道为命宗’，性命双修，正果之本。道家之言难免局限，修佛之法多有所长，是以经常阅习贵教文献。方才大师所言‘愚迷妄想西天路，瞎汉夜走入深山’句意，乃不得打坐参禅法门者，必定身心坠入迷途，难觅正果。而若论打坐参禅之法，必贵教所擅，吾等理应谦学。”
    那浑贤和尚未料得孙碧云言语如此诚恳虚心，竟毫无针锋相对之意，凌人盛气失了着落，自然又消减了几分。只见其茫然了片刻道：“如此说来，你等并未行蛊惑人心之事？”
    “浑贤大师法眼通明！确无此事，一场误会！”
    “哼！”此时一瘦和尚从浑贤身后闪出，道：“佛道辩论，前朝已有定论！贵教的《老子化胡经》和《老子八十一化图》已作“伪经”烧毁，如今张三丰冒承虚名，真身不敢守教，诸位何颜在此修行？”
    浑贤自觉靠后，那瘦和尚上前自报家门：“贫僧归龙寺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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