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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第275页]

作者:弎三
首页 上一页[274] 本页[275] 下一页[276] 尾页[28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这句话刚落音,从我身后就斜冲来一个副将,明显还带着伤,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疯狂,举着手中的长枪凝聚了最后的灵魂力,朝着我狠狠的刺来。

    “真是...!”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却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这样的英勇在地下城的一些妖人看来是真正的英雄吧?可惜的只是,我和他们的立场永远不会相同,那么对错又应该怎么样划分呢?

    在战斗中,我不应该这样多想,以免分神。

    却是这一刹那,从我的身侧无声息的出现一柄长刀,刺穿了那个副将的胸膛。

    长刀拔出,带起一窜儿血花,童帝收刀的样子优雅,看着我却是略微皱起了眉头:“你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随手也收了刀,打量了一眼童帝,为什么同样是战斗,这个家伙能够纤尘不染的样子,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我的衣服就被划得七零八落,身上又是汗又是血的?我颇为不忿,口中却是说到:“我知道你来了。而且不用你,我也可以对付。”

    在我们身后,那个将军的尸体已经扑倒,那匹战马早已经跑得无踪迹,我是听见了童帝靠近我的脚步声,他不出手,我也可以对付得来,的确也不是吹牛。

    童帝却一甩斗篷,径直朝着前方走去:“你战斗中分神了。”

    我笑笑,很干脆的杠着染血的长刀,跟上了童帝的脚步:“这里是在青龙城的哪里?难道我们一路跑出去吗?这四周刺耳的锣声到底是什么?”

    童帝不言语,望了一眼四周,然后说道:“那是动用军队的警报,而我们所在的位置很不幸在靠近青龙城的正中,过不了多久铺天盖地的大军就会四处的追捕我们。”

    我长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面时间已经是深冬的原因,那低低的温度也影响了地下城,地下城也开始越来越冷了,至少我呼出的气成了阵阵的白烟,面对童帝的说法,我没有什么感觉,在生命出现转折以来,我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停的战斗,不停的被追杀,看不到尽头,甚至有些时候连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明白的只是我要活着,因为我这条命留下来还有用。

    见我不说话,童帝也没有多说,反而是在这个时候把手指放入口中,吹响了刺耳的呼哨,我靠着墙,也不问童帝做什么?我忽然有一种明悟,童帝在地下城能混到这个程度,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做到的。

    很快,在不远处传来了急速的马蹄声,我直起了身体,原本扛起的长刀又被我单手握在了手中。

    “不用紧张,两个增援而已。”童帝摆摆手指。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神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开始在不远处一个翻到的副将身上翻找,很幸运,这个家伙身上竟然有劣质的烟卷,但是在地下城也算奢侈品了。

    这半包连过滤嘴都没有的劣质烟卷被我顺手收入了怀中,然后叼了一根在口中,手一扬,一股火焰出现在手指,我点燃了劣质的烟卷,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这短暂的放松让我很是享受。

    “来一支?”我问童帝。

    “不用了,你的火之阵纹被你用来点烟,真是‘物尽其用’,对吧?”他随意的调侃了我一句,和我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种轻松感?总之,我们之间很少平和的,不带讽刺的说话,并觉得这才是默契。

    “不然呢?我有吞灵焰,这个用来点火比较不危险。你是想让我用吞灵焰来点烟?”我反调侃了童帝一句。

    他嫌弃的看了我一眼,随口说了一句:“如果真的那样,那倒是全世界最酷的点燃方式了。”

    只是随便的扯淡两句,童帝口中的增援已经跑到了我们的面前,就是两匹非常健壮的马儿,马身上都挂着一杆长枪,还有一个小包裹。

    马儿在地下城绝对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王公贵族的标志,因为它们吃的就是‘奢侈品’,地下城难见的草料!我之所以神色轻松,是终于不用再甩开两条腿跑路了,拍拍马儿,它打了一个响鼻,真真儿是健壮的好马。

    我随手又把马儿身上的长枪拿下来挥舞了两下,像是地下城军队的制式长枪,实际上却也是猎妖人的符文武器,而且不是那种制式的铁枪,而是难得的弹枪(枪杆为特殊的木头或者藤条支撑,枪杆有弹性),入手轻便。

    我有武家的基础,小时候也是十八般兵器的练过,当然只是那么一练,样样都算不得精通,倒也不妨碍我舞了一个枪花,叫了一声‘好枪’。

    童帝懒得理会我耍帅,只是快速的解开了那个小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些简单的皮甲披挂,难得的是,上面都有符文,应该是猎妖人的装备,要知道符文排列,制作猎妖人武器的是一门罕见的技艺,到了现代近乎失传,能有武器就不错了,防具更是少见。

    看这上面的符文简单,但至少也能防备一些灵魂力的冲击,对于我和童帝现在的情况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因为,到了这时,我已经听见了四周的脚步声,戒严声,军队在快速的集结。

    “快穿吧,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童帝见我在看那些皮甲披挂,催促了我一声。

    我立刻也动作快速的穿戴起来,口中却没有闲着:“童帝,不要试图瞒我,你在这地下城也培育了一股猎妖人的力量吗?”那么多的线索综合在一起,那么多的猎妖人武器,甚至防具出现,我再没有什么猜测的话就是我傻了。

    此时,童帝已经穿戴完毕,黑色的斗篷在风中飞扬,他拉了一下手中的马绳,马儿嘶鸣了一声,开始在原地打转起来,童帝就这么骑在马上,对我说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相信我,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我也穿戴完毕了,一脚踢起了刚才放在地下的弹枪,一扬手抓住了长枪,也是翻身上马,问到:“什么时候?”

    “到了安全的地方。”童帝回答的言简意赅,已经调转马头,看样子是准备冲刺了。

    “告诉我,有安全的地方吗?”这一次我的语气变得严肃,再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此时的情况不亚于十面埋伏,这是敌人的青龙城,除了逃进那黑暗的,仿佛无边的,危险的真正地下荒野,我想不出什么安全的地方。

    “有!”童帝回答的掷地有声,一个呼哨,一个扬鞭,马儿开始疾速的奔跑起来:“但是我们动作要快,杀得要利落,不能有追兵粘着。否则,就算死,也不能带着你进入那个安全的地方。”

    “驾!”我立刻策马跟上,心说这可真够高难度。

    马是好马,在城中的巷道之中,也跑得如疾风一般又快又稳,我和童帝的斗篷被风吹扬的飞起,却是冲向了那十面的埋伏之中,我们要在这青龙城杀出一条血路,如果被困住了,被追上了,甚至被盯上了,我们就将永远被淹没在这片军队的汪洋之中,再无退路。

    可是我心中却有一股热血的,飞扬的情绪,好像这才是属于我叶正凌该有的生活。

    在赴死一般的前进中,反而奇异的没有痛苦,忘记了重任,忘记了牵挂,甚至忘记了‘辛夷背叛’的痛苦,尽管现在我扪心自问,还愿意相信她,就这么奇怪。

    我只需要一往无前,只需要举起手中的武器,不需要任何思考的冲刺,厮杀就会有一个结果,大不了就是死,这种生活多简单?!

    我和童帝很快就遭遇了第一批的敌人。

    无声的,没有任何拖延的我们就碰撞在了一起,我手中的弹枪舞起一个枪花,被我重重的下压,一个弹起,一股灵魂力便沿着枪杆冲刺向了我前面的敌人,撕开了一条口子,我和童帝便策马冲了进去,只是瞬间,我手中的枪尖便刺穿了最前方的一名副将,同时手中的长刀反手一个挥动,便带起了一蓬血花。

    鲜血喷洒,温热的温度点燃了夜之战,整个战斗开始了。

    就如我想象的一样,在厮杀之中无须思考,我们只需要厮杀,然后前进,可是这样即便有一种热血的痛快,累积的久了,便成为了一种沉重。

    我一枪刺出,再次收割了两条人命,我开口对身旁不远的童帝喊到:“你不是应该在我身后弹个琴,吹个笛子的吗?这不是属于你的战斗方式!”

    是的,我需要一些言语来释放这种沉重。

    “我练习过世界上各个地方的搏击术,还学过少林正宗的武学。只因为,不能老是让你这个家伙冲在最前方厮杀,我...也要这样的方式,这才是猎妖人最原始的方式。”童帝大声的回应我,反手之间,金铁碰撞,他凭借着力量生生的砍断了面前一个将官抵挡的长剑,长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是吗?你放弃乐器演奏了啊?”我一提缰绳,马儿的前蹄高高的跃起,我夹紧马腹,一个侧倒,长枪挥出,七八个试图靠近我的士兵,被我一枪扫飞。

    “那是音杀,不是乐器演奏!而且,我不可能放弃,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到用真本事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纵火吗?”童帝从马上一个跃起,借助那股力量,冲入敌群之中,一个穿刺,快速的收割了五六条性命,又一个翻身回到了马上,策马朝着前方再次冲刺。

    我笑了,大喊到:“老子不是纵火犯!”
    我和童帝嬉笑怒骂,一路厮杀。

    看似潇洒的英雄一般,实际上可能已经成了这地下城妖人眼中最大的恶魔。

    如果立场不同,永远不能用对错去划分是非,那也无所谓英雄和恶魔,人,又应该怎么样去从这个怪圈之中超脱?做到正确的自我?

    我承认我想的问题是太复杂了,特别是在这种充满了血色的冲杀当中。

    青龙城的风带着一种地下城特有的刺骨寒意,扬起我的头发时,我的眼前已经一片血污,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但我的鼻子如同已经失灵一般。

    马蹄声响彻在最后空旷的一片广场,在这里,一支主力军竟然被我和童帝两人生生的杀退,这对于已经不想杀戮的我们来说是最后逃跑的机会。

    我们都没有用上什么厉害的术法,只是单纯的厮杀,灵魂力的硬碰,最初的长刀早已经卷刃,变成了一堆废铁,手中的弹枪也已经折断,再来恐怕就是大范围厮杀的术法了,我们不愿。

    可是心中也衡量出来了,深知身为双子的我和童帝在一起,这青龙城地下的军队除非是能够集中的冲杀,这样的拦截对我们恐怕已经没有效果了。

    当初的聂焰和童帝是在真正回归的路上了,他们就快要回来了。

    马这种在地下城奢侈的生物,终于在这个时候绽放出了速度的优势,剩下的路,除了零星的小股队伍,我们再也没有遇上什么有力的拦截。

    就这样,我们一路冲杀出了青龙城,在终于甩脱了追兵之后,一头扎入了那怪石嶙峋,如同石之森林的一片地方!

    极限的冲刺到了这片地方,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童帝紧绷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他策马在我的前面,在路过一根巨大的如同千年巨树的石柱之后,童帝的身影忽然消失了,只剩下马儿在那石柱前大口的喘息着,带起大团的白气,这样的极限奔跑,再来哪怕半个时辰,这两匹健壮的马儿也会口吐白沫而累死。

    我没有慌张,果然在上方传来了童帝叫我的声音,他整个人已经攀爬上了石柱,所以才会给人他瞬间失踪了的错觉。

    我一笑,也从马上一跃而起,跃到了石柱之上,抓住了几块凸起,跟着童帝一起朝着上方爬去,没有爬动几步,这原本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的石柱,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出现了一个小门,一只手伸出来,一把就把童帝接应了进去,同样我也是这样被拉了进去,童帝身后的力量原来藏在这种地方?

    小门之后,是一个仅容得下两人坐下的空间,此时亮着昏暗的灯光。

    接应我和童帝的是一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人类中年男子,看样子并不是太老,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沧桑,才会有这样花白的发色。

    “马怎么办?”一起战斗了那么久,我对两匹马儿已经产生了一些感情。

    童帝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我还担心着这种问题,只能无奈的对我说到:“不用担心它们,它们很聪明,自己会跑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在地下城,马是珍贵的物资,就算它们被捉住,也没有性命之危,反而会被当大爷一样的供奉着。”

    我没有再多问,因为明显那个接应童帝进来的中年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童帝也没有多言,而是无声的冲着那个中年人点点头,那中年人便沉默的朝着下方爬去,原来这个藏在石柱内仅容两个人坐下的地方连接着的是一条向下的石阶,而一路向下,到达终点时,就进入了一片昏黄的地下空间。

    这里比起地下城更像地下城,完全的泥土通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很老的电影《地道战》的场景。

    到了这里,中年人的神情出现了犹豫,显然我已经接近了他们秘密的核心,他不知道是否该让我这个陌生人进入?童帝从我染血的胸前口袋摸出了一支我‘打劫’那个最初的副将得来的烟卷,然后在旁边的火把上点燃上了。

    同样染血的烟卷叼在他的口中,他一把揽住我,吐出了一口烟,这才望着那个中年男人说道:“五十二,你别这样,这是和我一路冲杀出来的战友,也才是这次行动最主要的目的。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在不久的以后,说不定,不,应该是有极大的概率,他才会是你们真正的领袖。”

    “童,你是在开玩笑吧?”那个中年人没有想到童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眼中明显是巨大的震惊,看我的眼神立刻也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童帝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喃喃自语的说到:“双子存其一,五十二,在有些事情上我绝对不开玩笑。因为这该死的妆容,你以为他是妖人吗?你没认出他来吗?他是人,还记得你们交口称赞的狼汉吗?他就是。”

    中年人再次被这样的答案所震惊了,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碰到了挂在墙边的火把,惹的这个通道光亮一阵晃动。

    我沉默的也掏出了一支烟卷点上,对童帝问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你闹得那么大,就算我是跑到地下城来隐居了,也不可能不知道。”童帝看了我一眼,然后拉过那个中年人说到:“你不用怀疑什么,等见到了阿大,自然会有分晓。我很累了,现在需要热水,热的食物和可以好好睡一觉的床,而不是在这里面对你的怀疑和谨慎。”

    话虽然严厉,但童帝的语气之中却分明有开玩笑一般的轻松,他在那个五十二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其实那五十二看我的眼神也并没有什么怀疑了,更多的只是难以相信一个对他们来说是谈资和遥远的人物真的站在他们面前吧?五十二低头不再言语,而是在前方带路了。

    这里的地形真的异常复杂,弯弯曲曲,各种杂乱的拐弯,若不是熟悉的人到这里来,迷路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我也觉得这条通道不是那么简单,应该藏有各种的机关。

    在用几乎是小跑的速度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我们终于在一道铁门前停了下来,那个五十二走上前去,用带着一定节奏的声音敲了门以后,那道铁门之上开了一道小门,露出了一张谨慎的女人脸,不过在看见童帝以后却是带上了一丝轻松的笑容,并且热情的和童帝打了一个招呼:“嗨,童。”

    童帝也热情的回应了一声,只是我,难免会被那怀疑的目光再次探寻一番,其实我不介意。

    没有什么好说的,门还是顺利的打开了,我很惊叹,在门后竟然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巨大的,天然的溶洞竟然会出现在这么深的地下,在这里如同一个小镇一般的居住着不少的人,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也带着一种异样的热闹扑面而来。

    尽管这里的条件,不要说青龙城,就算比起普通的地下城也差了许多,我却有一种恍惚回到了人间地面世界的感觉。

    在这里没有一个妖人,全部是纯粹的人类,在这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生机和活力,还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至少人们的眼神一点儿都不麻木,即便从整个溶洞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他们的艰苦,可是他们的精神面貌很快乐。就如那边的空地,有一群潮气蓬勃的年轻人正在训练,呼喝有力的叫喊声充满了一种对生活的认真。

    “很不错的年轻人,对吗?”童帝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

    “嗯。”我扯掉了身上的斗篷,一路的冲杀,让黑色的斗篷都完全的渲染成了猩红色,这种血腥并不适合这里。

    “他们自然是要努力的,因为做为预备役猎妖人,他们其中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几个很棒的猎妖人。在这里,猎妖人的头衔是最高的荣誉。”童帝没有任何隐瞒的对我讲解着,在同时,路旁有人对他打招呼。

    “猎妖人?这里。”我心中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证实,但我却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童帝一路和各色人等打着招呼,在这里认识他的人似乎很多,和在地面世界,那个有些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童帝不同,在这里的童帝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路上都很热情,表现的很生活化,不是那个在地面世界的双子童帝,像只是在这个地方人们口中的‘童’,有着亲切的气息,如同一个谦逊而有本事的普通小伙子。

    面对这样的童帝,我并没有再追问什么了,我忽然意识到每一个人都应该在心中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他能够完全的放松下来,也不用戴上保护色的面具,在这个地方充满了亲切,充满了他成长的记忆,和值得念想的每一个人,无论是男女老少。

    这种地方一般是故乡,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总之这里应该就是童帝心中那一片柔软的地方,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享受这种感觉。

    而终于,我们穿过了最热闹的聚集地,来到了一片相对冷清的地方,童帝也终于来得及对我说话:“自然是这里!猎妖人!一直压迫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反抗?我曾经在地下城受尽了折磨,你无法想象的回忆...但这里,却成为了我的救赎。”
    这里是童帝的救赎之地?我默不作声的看了童帝一眼,却无意中看见了他嘴角的一丝微笑。

    不同于他在地面世界,是水童家家主时的那种笑容,总是蕴含着一丝冰冷,笑容也不是发自内心,这一丝笑容他是笑得非常轻松而自然,尽管只是一丝微笑。

    关于童帝的过往我知道的不多,只是那一次在残破的forest吧,他像神经发作一般的说起过一次。

    说起过他对地下城的恨,也说起过一个人带他进入了梦回大阵,帮他找回了童帝的身份。

    那一段记忆已经模糊,我也只是模糊的记得这些,而童帝从未有向任何人,包括我提起过有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一群人,隐藏在地下城的猎妖人。

    我开始好奇,在如此的严苛下,如何会有猎妖人在这里隐秘的生存?是谁救了年少的童帝?又是谁一手建立了这里?

    “很好奇吗?”童帝转头看着我。

    “不,我不是应该愤怒吗?说好的一起来这地下城,你却忽然离去了,是因为这里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童帝说到,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但我并不是真的生气。缘分命运这种东西说不清楚,如果不是童帝的忽然离去,我也不可能建立和夜啸的感情,也不可能遇见夜姨母子,然后....一切,其实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推动着我们朝着命运的目的前进。

    “你并没有真的生气,什么时候叶正凌的生存一定需要他人了?事实上,你闹出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但现在我们要先去见一个人。”童帝才不会在乎我生气的话,只是很随意的对我说到。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其实,你来地下城的目的是找辛夷吧?而不幸的是,她又是天狐,命运是在和你开玩笑吗?不过,你差点儿因为天狐而被杀死,所以你也就没有了目的,想要离去吗?我告诉你,我可以帮你离去。”

    童帝这么一说,我才一下子察觉,对啊,辛夷已经选择了立场,我不是应该离去吗?为什么我被童帝救了,然后傻傻的跟着他一路冲杀,就没有想要离去的想法呢?我问他目的,他说是要阻止明天的审判,可是明天的审判现在来看和我有多大的关系?至少我能确定不是真的辛夷要被审判,虽然也是好奇,可是地面世界不是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吗?一个月之期差不多了,我是该要离去的。

    我露出了挣扎的神情,在我的内心却是暂时不想离去的,我总是觉得那样的辛夷不真实,我的信任还顽强的残存着,对她的感情也坚定的存在着,我总是还想要去证明点什么?我生怕错过了什么,误解了什么?

    童帝看见我的神情,嘴角流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看吧,我曾经说过就算重来一百次,你和天狐终究也会纠缠不清的。你从内心还是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结果。但这一次你是对的,仅仅是这一次。如果这一生,还因为天狐,你会葬送性命,那么我不会像上一世那样一无所知,我会亲手去杀天狐,因为你下不了手。”

    我的内心莫名的烦躁,但还是抓住了事情的重点,看向童帝:“你说我这一次是对的?那么?”

    “看吧,你的重点永远在于只听你想要听到的话。我说会杀了天狐,你不在意?”童帝却如同故意的一般,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调侃般的问了我一句。

    我一皱眉头,觉得童帝不像是在开玩笑,口中却是说到:“你不会的,我们是朋友。你怎么可能去杀死朋友重视的人?”

    “别天真了,谁和你是朋友?我们更重要的身份是猎妖人。我没有开玩笑,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嗯,很有可能会发生。”童帝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实在没有耐心和童帝玩什么文字游戏,停下了脚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这个本质上还是偏激而神经质的家伙!

    “你知道什么,最好还是直接说。我不想兜圈子,如果你今天表明态度也许有一天会杀了她。那么我今天也表明一个态度,我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你踏着我的尸体你也杀不了她,因为在我成为尸体之前,我还是有把握把你痛揍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我说的很认真,说来好笑,我是猎妖人,我是双子,可不管是上一生,还是这一世,都是我欠碗碗,欠辛夷的。

    上一生我的性命其实是碗碗牺牲自己来救的,不止一次。

    而这一世,辛夷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无怨无悔的给予了最多的注目与所有的感情,我却从心底抗拒背叛前世没有任何回应,在我遇险以后,辛夷才会毫不犹豫的被引来了这地下城,而我整整大半年才想起来找她,这种事情,想想难道就不该愧疚不安吗?

    童帝还是那副样子,在这无人的地方,之前的亲切与热情都不见了,又恢复了冷淡,他冷漠的拨开我的手,说到:“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执迷不悔。但这一次,天狐却是没有背叛你,因为你看见的根本不是天狐,是假的,那是一只假天狐。”

    “你说...”我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原来我的坚持是对的,辛夷真的没有背叛我。当时,在强大的事实面前我心灰意冷,无法说服自己,可是醒来后,却又没由来的信任原来真的是对的。

    “真是不想告诉你啊,让你死心也好。但是没有办法,我还想你参与明天的行动,你迟早也会知道真相的。而让你恨我,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尽管以后说不定你会恨我,但现在能避免则避免。”童帝说完这句话,又径直朝着上方走去。

    这个溶洞很大,有一条蜿蜒向上的路,而我们一路的目标就是上方。

    我看着童帝的背影,有些发愣,却又一下子冲了上去,一把勒住了童帝的脖子:“为什么要恨你,我不会恨你。我不管什么命运怎么安排,我的感情总是能自己做主的,谁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的朋友,我很坚定的这样认为,就算有一天我要和你打架,但我也相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去解决。”

    童帝用莫名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一句:“神经病。”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随着他大步的往前走,有些事情我不需要他嘴上的认可,实际上他的行动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我以为到了这里,很快就能达到目的地,却不想童帝带着我一路向上,按照我们两个的脚程,都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终点,就是这个溶洞的顶端,而在这里,我发现有一条隐秘的裂缝,站在裂缝前,童帝转头看着我,说到:“这里就是地下城的人能够达到的极限了。”

    从裂缝之中吹着疯狂的风,可是那空气之中却有了一种属于地面世界的味道,而不是像地下城的空气,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潮湿气味。童帝这句话原本莫名其妙,但我却忽然理解其中的意思,于是开口说到:“我知道,因为有一个大阵,锁住了地下城的人,他们到不了地面世界。”

    “你知道?”童帝扬眉,然后说到:“你这个家伙,总是能给人震惊的答案,看来比我想象的还知道的多。对的,这里就是极限,束缚了地下城的妖人,同样也束缚了这里的人,他们走不出去。除非成为了猎妖人,才会不受那个大阵的限制。”说完这句话,童帝钻进了那个裂缝。

    我也赶紧跟随童帝钻进了那个裂缝,心中却是奇怪,那个大阵不限制猎妖人,其中是有什么契机吗?而在我的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就比如辛夷是假的,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辛夷,地下城这些人弄一个一模一样的辛夷是要做什么之类的?

    怀着这些疑问,我和童帝一起跨过了裂缝,裂缝之中是一个小小的熔岩通道,也是斜斜的向上,却不过五十几米的样子,很快就到了尽头。

    从尽头处出来,我没有想到在我眼前的还是一个溶洞,但是在这里却是有一条巨大的地下暗河,竖立着地下城特有的那种巨型油灯。

    尽管油灯的光芒很亮,但因为溶洞太过巨大,还是显得昏暗,我只是看见在那条巨大的地下暗河对岸,有一块空地,在空地之上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房子,房屋中也亮着灯光。

    我并不奇怪这里有一栋房子,奇怪的是那栋房子竟然是原木搭建的,这说明了什么?我忽然有了一点猜测。

    童帝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到:“走吧,过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告诉你一些真相和一些因为太久,分不清是真相还是故事的事情。”

    “他是谁?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了,怎么会有人在地下城能建立这样一个势力?他是不是就是带你去梦回大阵的人?”我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童帝身上也充满了谜题。

    “他是谁?他是阿大,我叫他先生。一个你和我都必须见的人。”童帝看着我,只是那么莫名其妙的回答了我一句。
    他的先生?童帝提起了这个说法,我对当时那段往事的记忆就深刻了一些,如果我记得没错,童帝当时就提起了一位先生,解救他于苦难之中,并且让他在梦回大阵里找回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有一些细节,我记得不清楚了,毕竟当时我也没有多在意童帝说过的话。

    那就是梦回大阵究竟是那位先生摆出来的,还是那位先生带童帝去的。

    我很想问问童帝这件事情,但到了这个时候,我想童帝恐怕不会有什么回答我问题的心情。

    看童帝的样子带着几分罕见的雀跃,带着我从那条地下暗河的一条人工搭建的小木桥上走过,神情就变得虔诚了起来。

    这个样子的童帝搞得我也有一点紧张,说实话,想起对方是猎妖人的身份,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在属于聂焰的时代,不管是我还是童帝都做到了猎妖人的巅峰,实在想不出来有任何的猎妖人还值得童帝用这种带着一些虔诚的心情来对待。

    我们踏上了那个屋前的院子,我发现只是简单修葺了一下的院子上有些许多的痕迹,那是长年累月的练武才会留下的痕迹,有脚印,拳印,甚至武器的印记。

    而在院子的两旁,却是整齐的摆放着两个武器架,上边儿几乎十八般兵器都有,我忍不住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被我发现竟然全部都是猎妖人的符文武器,和现代猎妖人使用的符文武器不同,这些兵器上的符文都非常的古老,古老到超越了我和童帝曾经的年代,那就是说...我心中沉吟,这一下自己的神情也变得虔诚起来,这位阿大的传承来自于上古。

    要知道,猎妖人是越接近上古越是厉害,而按照猎妖人的历史其中是经历了一些传承的断代,只不过哪一次传承的断代都没有明代那一次厉害罢了。

    我自然不会傻到认为阿大是上古时的猎妖人,但是如果从那个时代一直的,没有断代的传承下来,想想也是很恐怖的。

    “看出来一些什么了吗?”这个时候,童帝已经走到了屋前,却没有进去,反而是盯着我。

    “一个很厉害的猎妖人。”我如实的说出了我的想法。

    童帝撇撇嘴说道:“他不仅仅是一个很厉害的猎妖人,也是一个知晓很多秘密,在其它方面也很厉害的人。”

    我相信童帝的说法,在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童帝身边,想要和童帝一起进屋。

    童帝却伸手拦住了我,而是示意我和他一起虔诚的在这阿大的屋前,用猎妖人的古礼拜见了一番,然后才站在屋前静静的等待。

    这番礼节,几乎算是现代猎妖人的最高礼节了,骄傲如童帝在行礼之后的等待,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而我也只好和童帝一起等待着。

    整个溶洞安静无比,只有地下暗河水流过的‘哗哗’声,在这样等待了将近三分钟以后,从屋中才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在得到了许可之后,我和童帝终于走进了这间亮着灯光的小木屋,开门以后的厅堂却没有任何的身影,倒是我打量了一下这里,干净而简单,擦的铮亮的木地板,在木地板的中央有一个火塘,温暖的火焰还在燃烧着,上面挂着一口黑色的锅子,里面不知道在熬煮着什么汁液,发出一股独特的草药香。

    而除此以外,就是在墙边有三口大的木箱,按照我曾经的一些古玩见识,这分明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木器,有着典型的漆木家具的特征,能够传承到现代简直是一个奇迹中的奇迹,只不过由于时间的久远,上面的彩绘木漆已经掉得很多,再也没有往日的光鲜亮丽。

    除此之外,屋中就是墙上有些东西了,比如西面的墙上挂着一柄长刀,造型非常的怪异,比普通的后背虎头砍刀都要长上三分之一,但是又没有到那种战斗时将军所用的大刀的长度。

    那刀透着一股煞气,根本不用具体的感应,只是那么看上一眼,便能感觉到是经过了百战才凝结成的煞气,随意的用布条裹了,就这么挂在墙上,只露出了青铜的刀柄,却没有铜锈,反而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包浆,透着一股光亮的感觉。

    在大刀的旁边挂着的是一张大弓,整张弓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直到如今都有一种亮丽如新的感觉,我对弓没有什么研究,只是有一个感觉,这样一张弓想要拉开它,必定要巨大的力气,大到我想要拉开它,至少都要洞开一半的力之阵纹。

    弓旁边的箭壶之中还有几支羽箭,那羽箭的尾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鸟类的羽毛,漆黑如墨,却有一种钢铁一般的感觉,可是从大门处出来的风,又让这羽箭的尾羽轻轻的颤动,说明它真的是羽毛。

    而对面的东墙上却是挂着一张皮,被修饰成了一个图腾的模样,那样皮不是皮毛,而是鳞甲一类的东西,是一种鲜艳的青色,被简单的修饰了一下,远看像一道花纹,非常的巨大。

    我初以为是蛇皮,一条无比巨大的蛇皮,但再看时,竟然有一种升腾而上的气场,这分明就是真蛟的鳞甲,在我身为聂焰的时候,是猎杀过凶蛟的。

    但严格的说来,那个时的蛟,虽然还叫蛟,但和上古时期的蛟相比,更接近为蛇,进化的蛇,而不是那种无比接近龙,可以真正化龙的蛟。

    这番发现让我震撼,真蛟可是比大妖还大妖的凶兽,一旦能够化形,简直是千古一凶...原本蛟性就无比凶残。

    此时,童帝已经走到了那个火塘面前坐下,我也不敢再多看,只能走过去坐到了童帝的旁边,却一下子又看见正对大门的那堵墙上挂着一幅书法,非常古怪的写着一个字。

    这个也难不倒我,那是用典型的春秋时期的大篆书写的,那个字苍劲有力,却在骨子里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杀气,但又并不是完全的峥嵘感,因为整个字在书写完毕后,包裹杀气的是一种沧桑的气场。

    好字,我忍不住读出了那个字——猎!

    “你认得这个字吗?”在我读出了这个字以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了,不就是之前叫我和童帝进屋的声音吗?

    伴随着西面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略微显得有些佝偻的声音从西面的屋子出来了,这个声音显然就是童帝口中阿大的声音。

    “阿大。”见到这个身形略微有些佝偻的老者,童帝赶紧站了起来,恭敬的又要行礼。

    第一次相见,我也不敢缺了礼数,见到童帝行礼,我也赶紧的站了起来,就要行礼。

    却不想被一股无形的灵魂力给制止了,直指灵魂的那种阻止,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身体做出行礼的动作,我心中震惊,一直以来灵魂力的强大就是我的底牌,在灵魂力的运用方面,因为传承自小道界的口诀,我也没有见过比我运用的更加精妙的人,这个阿大却...

    我的震惊简直写在了脸上,他托住我童帝的灵魂力并没有见得有多大,却就是稳定的阻止了我们的动作,这说明了他对灵魂力的运用简直登峰造极,不浪费一分,却又恰到好处的制住了关键,就如同打蛇打在了七寸,并不见得要费多少的力气。

    我之所以判断他灵魂力强大,是因为这样一个动作,他平常的就如同呼吸一般,就算是我不需要刻意的去用手诀引导来完成这个动作,也不需要刻意的去聚集灵魂力,也总是要有个发力的时间,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什么‘土鸡瓦狗’,而是我和童帝,已经恢复了很多双子时期实力的我和童帝。

    “小童,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我面前太过拘谨了。礼可一,那是表示发自内心的尊重,礼再二,那就是太过拘束于礼节了,反倒不利于人与人的相处。”挥手间,阿大撤去了拖住我和童帝的力量,随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人也已经走到了我和童帝的面前。

    显然,他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表达了一种想要好好相处的亲近,才不让我和童帝再三的行礼。

    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这个阿大已经让我的内心震撼了,他却非常平常的看了一眼童帝,又看了一眼我,随口的说到:“坐下吧,不必再拘谨。”

    我和童帝依言坐下了,分别就坐在阿大的左右两边,一时的沉默让我开始忍不住悄悄的打量阿大,从屋前院子的痕迹来看,我以为他应该是一个壮汉?却没有想到是一个面貌如此普通的老者,甚至身体还有些佝偻。

    他的须发全白,却是长发,有些凌乱,没有怎么梳理,只是用一个带子在额前绑了一圈,带着一种古老的气息。

    胡须很长,快要垂到胸口,却也是有些乱糟糟的,莫名的显得很硬。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便是他的一双眼睛,明明是皱纹丛生的脸,那双眼睛却一点都不浑浊,反倒清澈的要命,如同少年的双眼,再一看,又深邃的如同古井一般。

    我感受不到他的力量和气场,却从他的双眼中感受到了岁月。

    就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一个转头看向了我,我没有料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却捋了一下胡须,对我说到:“你到底是来了,也到底是一个该相见的时代了。”
    原本因为与阿大的陌生,在坐下之后,我找不到什么话题先与阿大拉近距离。

    偏偏童帝又是一个对阿大及其敬重的,阿大不开口,他也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会贸然开口。

    就在我以为沉默会持续很久,才肆无忌惮的打量阿大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阿大主动开口,竟然对我说了那么一句话,好像与我熟识了很久一般。

    只是什么是该相见的时代?我看向了阿大,对于这个老者我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或许是因为同是猎妖人的气息,也或许是因为他的那一双眼睛,沉淀的智慧让人信服。所以,尽管突兀,我也想问个清楚。

    但并没有等我发问,阿大却是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的灵魂力如同一条灵巧的小蛇,不同声色的就侵入了我的灵魂,在我的灵魂游走了一圈之后,再退了出来。

    “小童,去那三副碗筷来。”在洞察了一番我的灵魂以后,阿大开口对童帝吩咐到。

    童帝对着这个老者好像有种亦师亦尊的感觉,阿大吩咐,他很自然的就去到了后屋,不到两分钟便拿来了三副木制的碗筷。

    在火塘上的黑锅里熬煮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汁液已经沸腾,此时竟然发出了一股诱人的香味,阿大拿起铁锅旁驾着的一个大木勺开始在锅里搅动,那股诱人的清香更加浓重,让才经历了一番血腥厮杀的我感觉到更加的饥饿,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灵魂漩涡,万魂花,快要接近天之阵法的阵纹,在你身上已经出现了。大乱之年不出5年,大时代也因此开始出现进化方向的雏形。我上古猎妖一脉为了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如今终于等来了真正的天赐之子。”阿大一边搅动着锅里的汁液,一边就随意的说出了这番话。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非常直接的就这样说了。

    “可是,如果严格的算起来,我真正出生的年代距离现代已经上千年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缕残魂重生,当年为什么没有相见?如今为什么又是正确的时代?”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阿大,可是被他说起了一个话题,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阿大表情平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终于从锅中盛起了三碗汁液,那汁液呈现一种碧绿的颜色,已经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植物熬煮而成的了,倒是能看见已经熬煮的快要骨肉分离的鱼肉在汁液中沉浮。

    那是手指大小的鱼儿,即便已经熬煮成了这样,但那鱼身上的肉还是呈现一种半透明的颜色,如同水晶,异常的好看。

    我早已经饿了,又被这汁液诱人的香味所吸引,在问完问题以后,就顾不得烫,端起阿大递给我的这怪异汤水,随意的吹了吹,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入口,就是一股清香无比的热流,没有任何的草惺味儿,却保留着一种大自然植物才有的芬芳,带着一种淡淡的清凉,直充脑门,下咽以后,一股爆炸般的鲜美,竟然和这植物的芬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喝下去以后都直咂舌头,这才是好喝到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的滋味。

    如果非要形容,倒是有一点点像藿香鱼头的滋味,鱼的鲜美与植物的结合,但藿香鱼头完全不能相比,因为喝了这碗汤汁,才觉得一般的菜肴带着浓重的烟火气和油腥,而这碗汤汁形容的悬一点儿,有一种脱俗而超凡的味道,如同不沾尘世的烟火。

    最后那直冲脑门的清凉化作了一缕缕一丝丝的力量,竟然在滋养灵魂,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震惊的看着阿大,原本滋养灵魂的草药,无一不是珍贵至极的药材,没想到阿大这里熬煮的一碗汤汁不但滋养灵魂的效果明显,而且那么快就起了作用,还能让人感觉到,这是如何的神奇?

    面对我的目光,阿大嘿嘿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倒是童帝对于我这种粗鲁的吃饭,淡淡的评价了一句:“暴殄天物。”

    我不理会童帝,反正都是吃下去,怎么吃不是吃?看他一副贵族般的作态,优雅的姿势,我反而觉得多余。

    阿大并不理会我和童帝之间这种惯性的争执,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汤汁放凉,然后开口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确是出生在上千年前,但那个时候的你就好比一个矿石的粗胚,没有经过打磨,算不得真正的天赐之子。天地有灵脉,有时是为风水龙脉,走天下大势,有时滋养灵物灵植,为等千古一缘,自会发生翻天覆地一般的作用。而明阳门占据一灵脉,用上古的阵法手段聚灵,实际上就是打磨你的工具台,你的残魂没有经过最纯净的灵气滋养,重聚为灵魂,又如何能称得上真正的天赐之子?”

    我听得迷迷糊糊,言下之意莫非就是我故意早出生了千年,也当有一劫,险死还生,只为了留出千年的时间来打磨我的灵魂?这样才是天赐之子?为何要这般大费周折?

    阿大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笑着说到:“既然是妖劫,自然有应命的猎妖人来阻止,若然不是最完美的猎妖人,如何能来应这个命?你的灵魂若不是纯粹的灵气滋养而生,万魂花就根本不能在你的灵魂扎根,而万魂花的其余作用先姑且不谈。就说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万魂花,你的灵魂漩涡根本不能完美的洞开,到了某个时候,如何能体现你身为天赐之子的真正威势?这其中是有因果的,而就算你是天赐之子,又背负着如此的大任。但天地历来公道,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赐予力量,承受如此大的天之蒙恩,自然要承受对等的苦难。天恩,也亦如命运,就算先圣也不能算尽万千的支脉,算尽了支脉,也看不尽这水流的流向。”

    “所以?”我扬眉,隐约好像懂了一点。

    “你有死劫,还要千年的寂寞打熬,才能承受这些力量。而你的死劫没有人在当年就一定能肯定能够逃脱。所以,我等到你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这才是一个正确的时代。命运出现了波动,却到底没有出现偏差。从这次会面以后,每半年,你要在我这里呆上两个月,直到大乱之年的到来。猎妖人最本质的传承我将传授给你,而由你再开启新的传承,并且发扬光大。”阿大很突兀的给我说出了这一句话,意思是要收徒?

    我心中的感觉怪异,却没有办法对这个老者不尊重,甚至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我有自己的传承,而且都没有精通,我其实是没有信心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继承阿大的传承,按照所有人的说法,大乱之年不出5年。

    我在这边神情犹豫不定,童帝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落寞。

    阿大在和我说完话以后,却是看向了童帝:“小童,你也是应劫之人。否则当年命运也不会辗转的安排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曾经,我对你说过一句预言,双子存其一,你一直都很在乎,对吗?”

    “是的。”童帝郑重的点头。

    阿大终于端起了面前的木碗,喝了一口其中的汤汁,这才说到:“但当日我也告诉你不要执着。在你以为,双子存其一的意义是指,在大乱的年代,你和聂焰只有一个人能成为猎妖人真正的领袖去应劫,这是一层肤浅的理解,更深的意义并不是如此。”

    “不是如此,那是如何?”童帝追问了一句。

    阿大却闭口不言了,双眼显得更加深邃,在沉默了半晌之后,阿大才开口说到:“既然有双子,又在同一个时代以不同的方式回归,就说明了双子都要应劫。小童,我曾经对你说过,留存的双子会是新的阿大,我让他——叶正凌来接受我的传承,那么意味着传承完毕以后,他就会是新的阿大。”

    童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涩,看着阿大:“就已经这么定了吗?”

    “其实从他得到万魂花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从一开始也是如此,除非他夭折了,也没有得到万魂花,你才可能是阿大。可是,如果阿大这条路不是你的,那么属于你的必然是另外一条路。你家族的传承也是真传承,并不比我该给予他的传承差劲,只不过严格的说来,你的传承并不是完全的猎妖人传承,而是更接近于巫,远古大巫的其中一脉。猎妖人的纯粹传承从古至今只有一脉,一百个猎妖人里,真正的斩妖的只有那一个。其余的是那个人的后援,队友,在远古那个斩妖的才叫做猎妖人,其余的叫做猎妖巫师或者猎妖修者。而猎妖巫师早已经断了传承,猎妖修者只是作为一种补充新出现的,其作用已经远远比不过猎妖巫师。在远古,真正的猎妖族,一般都是由猎妖人和猎妖巫师所组成的。而你家族的传承,其实是猎妖巫师的传承,你家族的音杀之功,也是最纯粹的来自天地的力量。”阿大看着童帝一口气说出了这番话。

    无疑,这撼动了童帝心中的信念,原来严格的说起来他竟然不算猎妖人?!
    我太了解童帝有多么在乎猎妖人这个身份了,就像我一开始是被命运推着走,面对责任从逃避到接受,不管怎么样,总是有一种被动的意味在其中。

    可是童帝不同,他是主动的面对,争取,甚至到了偏执一般的想要去承担某种命运。

    不过没有想到,命运和我们都开了一个玩笑,我必须要去背负童帝想要的命运,而童帝注定是要站在我背后的猎妖巫师。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是为我自己的被动,还是为童帝一直以来的执着。

    我转头看向童帝,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也就仅此而已,他看到了我的目光,低声的说到:“叶正凌,你不许得意。不管命运安排给我的角色是什么,我也不一定比你做的差,到最后说不定我才是站在最前方的人。因为我很坚定。”

    面对童帝的这番言论,阿大竟然报以了一个微笑,眼中是赞许的神色,更没有否定。

    阿大的神色让童帝好受了许多,他的眼神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骄傲冷漠。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至少我是那么认为的。”这是一句我非常有必要和童帝说的话。

    童帝不理我,只是低头喝起那碗汤,阿大看着我说到:“碗里的汤就不要浪费了,新的时代,老的很多东西都在消失。就算是在这个岛上,有一天所有的古老也会消失。七叶魂草越来越难找了,透灵鱼现在也不是每一条地下暗河都会有了。我有它们最爱的饵料,钓守了一年,也仅仅弄到了7条。”

    “阿大,你是说这碗汤?”我端着碗,疑惑的问了一句,因为阿大口中的东西,不管是鱼还是草,都是我没有听过的,简直是认知以外的东西。

    “不然你以为阿大在说什么?若然不是我们到了,我想阿大是不会熬煮这些东西的,每一样都会珍贵。”阿大没有开口,倒是童帝代替阿大回答了我。

    在这时,我已经喝完了碗中的汤,因为份量实在不多,阿大很自然的接过我的碗,又从锅中给我盛了一碗,说到:“很多事情也并非刻意。天地间再珍贵的东西若然没有发挥自己的作用,在我眼里又怎么能称得上珍贵呢?过不了几个时辰,你们就有事情需要去做,在这个时候能得到补充,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

    我双手接过了阿大递给我的汤,对于这碗汤汁是绝对不敢小视的,没人具体说什么它的材料是如何,但它的珍贵已经不言而喻,我一边接过汤汁,一边终于忍不住问到:“阿大,你所说的我和童帝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青龙城即将发生的审判吗?”

    阿大看了我一眼,说到:“是的,那一场审判与其说是阻止,不如说说是揭开它的真相。”

    “我不懂什么意思?”我一直都觉得那场审判是怪异的,可一直没有搞清楚那场审判的目的何在?眼前的阿大说话也非常的怪异,如何叫要揭开它的真相?

    看着我探寻的目光,阿大微微犹豫了一下,却是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的责任,你所背负的一切要去完成,注定要让你失去你最珍贵,你重视的东西,你要怎么做?”

    我看向阿大,在这个时候发问,还不如让阿大说下去。

    可是阿大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到:“这场劫难,先贤在很多年以前就推算了出来。妖族在做准备,牵扯进来的修者也一直在做准备,就好比雪山一脉,华夏修者之中最大的天地守护者,是绝对不会逃避这场劫难的,千百年来他们也一直在守护。而首当其冲的猎妖人难道就没有准备吗?不,我的存在就是猎妖人的准备。”

    “这?”我扬起了眉头,如此说来,好像是有一些道理。

    这千百年来,没有道理说是妖族和修者一直在做着准备,而首当其冲的猎妖人却是越来越衰落,我很相信阿大的话,猎妖人最后的底牌就在这里。

    “我是阿大,自然有阿二什么的。但是岁月历经了那么久,一共七个猎妖人的传承守护者,到了如今,只剩下我这一个了。我不能离开这里,这其中的寂寞与痛苦是你无法想象的,但我必须坚持下去,直到你出现,把这份传承完全的交到你的手中,让猎妖人也迎来一个新时代又或者是从此以后猎妖人这个存在完全的消失。这种守护是一种牺牲,不止一代人,而是绵延了很多代人,守着这个岛,守着最后的传承。”阿大看着我,无比认真的说到,眼中流露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我沉默着,抿紧了嘴角,我明白阿大是在告诉我,我将来的牺牲不比这个小,在前辈都付出了这样牺牲的情况下,我不能逃避。

    我内心忐忑,我究竟要牺牲什么?

    阿大看了我一眼,然后站了起来,继续说到:“每一代阿大的生命都很悠长,身为一个很厉害的猎妖人,却困在这个岛上,是一种寂寞,也是一种折磨。我是第二十三代阿大,我不能离开这座岛,我的灵魂深埋其中,血肉也只是用来守护。在这个守护的过程中,二十三代阿大中,有17代都牺牲在了这里。不过,今日你的到来,终于可以证明我们的无悔了。所以,天赐之子,你也要记住,你最后能站在这里,得到一切的传承,背后是无数鲜活的生命。到了需要你牺牲的那一刻,你不能犹豫。这是上天对人心的考验。”

    我的手心渗出了冷汗,说实话,牺牲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我生命中也有我不能割舍的东西,万万不能割舍的。

    我的灵觉一向差劲,但阿大说起这个牺牲的时候,我莫名的心惊肉跳,就像心脏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到底,是要牺牲什么?”我很艰难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阿大却走到我面前重新的坐下了,认真的看着我:“如今晦涩不明,但必定是艰难的牺牲。还是说回这一次行动吧,没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唯一要做的就是揭开一个真相。因为,我不能离开这里,唯一背负这个重任的就是你和童帝。但我不介意告诉你一句,青龙城开启这场审判的关键就是天狐,他们在百年前终于得到了命运的提示,所以从百年前就开始准备这场‘欺天’的行动,这是一条铤而走险的捷径,没人觉得一定会成功,但若成功了,一切就会发生改变。”

    “天狐?”终于还是提起了这两个字,我的内心涌起苦涩,好像我的命运和天狐从来都是纠缠不断。

    不过阿大说的话,太过于晦涩,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个时候,阿大没有开口,反倒是童帝开口解释了:“最终的预示是晦涩不明的。但是大乱之年必定会到来,最后的结果,究竟是如妖族所愿,还是人类固守住如今的格局,守护成功,其中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天狐。为什么有关于天狐,就算是阿大也没有参透其中的关键。只能模糊的知道,这和天狐的能力有关。”

    “但这一切和青龙城那些家伙要做的审判有什么关系?”我来地下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找到辛夷,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牵扯的那么深,甚至在这里要开启我的命运,猎妖人的真正传承。

    “自然有关系。地下城不知道是谁那么天才,想要欺瞒上天,装作他们不知情,然后斩杀了天狐。你身为修者,难道不知道命运的关联性?自杀为什么是最重的罪孽之一,往大了说,是逃避自己的命运,完不成生命给予的苦难来锤炼自己。事实上,自杀是天命之外,硬生生的斩断了一切的因果联系和命运,波及了相关人等。我如此提示,你还不懂?”童帝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我吞了一口唾沫,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懂了,慢慢的说到:“那就是说,如果妖族自己斩杀了他们胜利的关键点天狐。那么上天预设的对他们一切不利的命运就会发生逆转?或者,至少也瞒住老天爷,多了一张底牌?就好比我这个天赐之子的猎妖人死了一般,对人类一方是很不利的,那么人类这边就一定还有新的人出现,新的‘优待’出现,如果我偏偏到最后又是没死的,那么...我X,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么天才的办法?简直匪夷所思,简直是疯子。”

    我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这场大张旗鼓的审判目的是这个。

    听起来,简直幼稚又好笑,那么的匪夷所思,却根本没有办到的可能,如何能够欺瞒上天?

    “很匪夷所思,是吗?我第一次听阿大说起的时候,也觉得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我并不认为妖族会成功,就算没人阻止,这是我最初的态度。当然,到现在我也对这件事情持这个怀疑的态度。但是,阿大给我说了一句话。”童帝说到这里,停住了。

    阿大却是接口说到:“是的,就一句话。不要小看妖族百年的准备,他们是认真的。”
    认真的?是在认真的开玩笑吗?

    只要踏上修行这条路,不管是人还是万事万物,都会对神秘莫测的天地充满了敬畏,而有一天,一个族群竟然想要对老天爷瞒天过海?这无论如何都会让我心生荒谬之感。

    可是,面对阿大的眼神,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并不认为这个恪守着寂寞的老者在对我开玩笑。

    我的内心也有压抑不住的苦涩,为什么天狐会成为一个关键?我隐隐的觉得这个牺牲是否会和辛夷有关系?如果是的话...我不想想太多,我有一点儿最佩服自己的就是,在不想想太多的时候,从来都是走一步看看一步。

    而到了真的需要选择的时候,我反而又会凭借着自己的内心,坚定不移的选择,我没有后悔过。

    不过,烦闷还是让我从衣兜里摸出了烟卷,点燃了叼了一根儿在嘴上,童帝从来都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我说了一句:“从千年前,就说过,你和天狐剪不断,理还乱,必受其害。”

    我‘凶狠’的瞪了童帝一眼,吼到:“你管我?”

    “我懒得管你。”童帝无所谓的撇嘴。

    阿大却并不阻止我和童帝的争论,也没有就我和天狐的纠缠发表任何的意见。我很肯定阿大是知情的,这个老者如今在我眼中变成了和童帝一样,是无所不知的,他不评论,亦不对我做出任何指导性的话语,这是一个奇怪的态度。

    但这也好,我难道还希望阿大指手画脚吗?不,他指手画脚也没有用的,我就是一个混蛋,特别是在牵扯到我内心的东西时,谁也无法说服我。

    从这些线索,我已经隐约得知了一些什么,假的辛夷,假的天狐,看来就是瞒天计划的一部分,那天我遭遇的是假天狐,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真的辛夷一定很为我担心吧?但问题是,我抬起头来看着阿大问到:“好吧,既然我和童帝要去阻止。那要怎么做?真的天狐,据我得到的消息,是应该要和九尾狐结婚的。”

    想到这个,我很烦躁,使劲的抓了抓后脑勺,我没有得到辛夷的回应,不管有没有阴谋阻挡我们,她的内心是什么想法呢?我只能肯定,对于九儿她是充满了内疚的,对于族群,谁又没有感情?是碗碗的时候,就在亏欠族群,那么这一世呢?她还会这样选择吗?

    我的内心乱七八糟,可我知道,这个瞒天计划虽然疯狂,万一成功了的后果,简直无法预想,我必须去阻止。

    “和九尾结合?”阿大的神情略微严肃了起来,然后冷笑了一声,说到:“这一脉地下城的狐族野心倒真的也不小。不过,狡诈若狐,狐族的野心也从来没有小过。天狐和九尾在同一个时代,看来大时代不仅仅是人类的,也是妖族的。”

    “老头子,讲重点吧。”在烦躁之中我催促了一句,童帝一下子惊倒了,没有想到我敢和阿大这般说话,在反应过来以后,一脚就踢在了我背上,差点儿把我踢进火塘里。

    阿大却是一愣,然后看着我,眼神渐渐变得有趣,最终‘哈哈’大笑,说到:“有意思,看来天赐之子不是一个沉闷的家伙。”

    从来都不是,好吗?其实,我不是没有礼貌,而是在阿大告诉了我,我要从他手中接过传承以后,我内心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自然的亲密感,说话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重点就是,当真假天狐相遇时,瞒天计划便可迎刃而解。”阿大在笑完以后,简单的说了一句。

    “这么简单?”我觉得这简直比我想象的简单多了。

    “简单?白痴!”童帝白了我一眼,而阿大却看着我说到:“这个计划是妖族的一个捷径,他们不会把所有都赌在这个计划上,但既然准备了百年,必定也是认真的执行。而且,你带来的消息

    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不但要进行瞒天计划,而且试图通过天狐和九尾大的结合,重生远古大妖。到时候,就算瞒天计划失败了,天狐也和九尾结合了,一般像这种大妖与大妖之间的结合是充满了困难的,甚至是逆天的,在通常的情况下,不太可能实现的。”

    我叼着烟卷,眯着眼睛不说话,我知道阿大这句话不假。这是一个定律,大妖之间的结合一般都会遭受各种不顺,甚至会引来类似天劫的惩罚,但妖族也从来为了最优良的后代,对此前仆后继,即便结合了也难以有子嗣。

    就如我生为聂焰时,阻止了石涛和碗碗的结合就是一个典型,我就是他们结合的‘麻烦’与‘不顺’,因为他们同为大妖。

    如今,我也要担当这个角色吗?

    阿大自然猜测不到我此时心中的所想,还是继续的说到:“如此看来,瞒天计划的作用有两层,第一自然是为了改写一部分妖族的命运,第二则是为了九尾和天狐的结合,如果瞒了过去,就不会有各种的不顺,甚至很容易诞生子嗣。不要说第一点,就冲着第二点,你觉得地下城的妖人不会严加防范吗?真的天狐到了哪里?有多少人守护着?这个行动一点都不好完成,你们必须赶在假的天狐被斩杀之前,让真假天狐同在一起,真正的面对。”

    不过,此时我已经开始冷笑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说到:“很容易诞生子嗣?那个什么九儿敢碰辛夷一下,我剁了他一双爪子。”

    “白痴,你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你关注的重点在哪儿?”童帝斜了我一眼。

    阿大却是有些疲惫的样子了,挥手说到:“我有些乏了,小童,你去通知威武来见我。我虽然不能离开,但也尽量为你们的行动提供一些便利吧。”

    我站了起来,也是说到:“阿大,既然这件事情如此的严重,势不容缓。那么,我和童帝现在就出发吧?我去找张老板。”我这样说,其实是因为我内心的焦急,时间也是真的不多了,凭借我和童帝的力量虽然打架不错,但是让我们两个人去探查辛夷的下落,恐怕是不够的,这需要大量的人手,我必须去找张老板。

    “不用,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需要的是一点休息调整的时间。一些琐碎的探查,叫给我的人来做吧,原本也就一直在调查着了,不可能临时才做这些。不过你带来的线索很有价值,给了我新的方向。另外,说起对地下城的了解,张老板的人并不如我的人,而且现在不易暴露张老板,他这样去调查很危险,还是作为一颗棋子安插在地下城吧。”阿大淡淡的决定了这些事情,执意要让我和童帝休息。

    我只能应了,像这种事情,阿大的决定应该是比较稳妥的。

    童帝已经离去,而我坐下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阿大却又是对我说了一句:“这地下城的一支力量也是未来将要属于你的一支力量,到了那天,我会完全的给你展示我们千百年来的累积。不过,你既然到了这里,等一下童帝回来,让他带你去转转吧,这是一个岛,猎妖人的岛,我们的祖岛。”

    说话间,阿大对我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流露出笑容,这笑容中包含着亲切,慈爱,期盼,希望...我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也升腾起一股感动,为阿大,也为祖岛两个字。

    之前,他们老是说岛啊岛的,我一直关注着辛夷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才发觉到奇怪,我们明明就是在地下城,为什么要说这里是岛?

    我想问阿大,不过阿大却流露出了疲惫,说到:“我要继续守护着这里了,也累了。你在这里等着童帝回来吧,记得这一锅汤水不要浪费了,喝完它。”

    “不给童帝留吗?”我看着阿大的背影问了一句,说实话,我还很想问他,墙上挂着的长刀我可以把玩一下吗?可是,我没敢问,总觉得能挂在这屋子里应该是阿大很重要的东西吧?

    “你随意,至于屋子里的武器,你若有兴趣,可以看看。不过,前提是你能够拿起它。”说话间,阿大已经进屋了。

    我却目瞪口呆的留在原地,他怎么知道我对那长刀弓箭有着巨大的兴趣?想来,应该是我渴望的眼神出卖了我吧?

    我匆匆的喝了半锅汤,还是给童帝留下了一半,就迫不及待的走向了墙边,那把充满了古朴和杀气的长刀早已经勾引的我心痒难耐,看着它,我无比的怀念我的那把无名剑,只是不知道它究竟隐藏在何方?

    这样想着,我已经靠近了那把长刀,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它很重吗?阿大对我说前提是我能够拿起它?这样想着,我已经忍不住伸手轻轻碰到了长刀的刀柄,却在碰到的一瞬间,长刀爆发出无与伦比的一股强大气场,仿佛是一百场屠杀所累积的血腥,煞气,杀气...一下子爆发而来。

    我的眼前立刻一片血色,仿佛看见了一片只剩下血红色的天空,而在这片天空之下,无数的远古妖兽在愤怒的咆哮,聚集起来,在沸腾翻滚的黑色海水之中,冲向了我!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幻觉,确切的说是这一柄长刀经历了无数的厮杀,累积的气场,对我造成的精神冲击。

    很难想象,是怎么样的惨烈,才会有这般的气场,让我明知道是它经历过的战斗的幻觉,也让我全身颤抖,冷汗淋淋,握住它刀柄的手几乎抓不住它的刀柄。

    因为那战场的气氛太过真实,因为那些远古的妖兽凶历的气场太强大,让人根本感觉不到是虚幻,就如同那些妖兽真的存在。

    铺天盖地的凶狠妖兽,不用怀疑每一只都有远超化形之妖的实力,它们分明是肆无忌惮的释放了妖形在战斗,这样的妖兽再仔细的感受,每一只都比大妖强大了不知道多少。

    这已经远超我能够承受的战斗极限了。

    在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只要松开了刀柄,这要命的幻觉就会消失。

    偏偏在这时,一只吊睛白额大虎,足足有10来米的身长,反常的从海水之中冲出,奔跑在了最前方,咆哮着朝着我撕咬而来。

    那一刻,我觉得那只虎妖能够真的撕咬到我,它全身散发着一股苍凉的气息,比起我在猎妖生涯之中遭遇的虎妖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只是瞬间它已经带着咆哮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经能够看见它寒光闪闪的牙齿,那超长的犬牙,如同一把利剑,就要刺入我的心脏。

    我有一些畏惧,但下一刻愤怒的火焰就将要烧灼,我是一个猎妖人,是一个无论强弱都要和妖物战斗的猎妖人,不管妖物是否强大,我面对它们是生是死,我都绝对不能成为一个猎妖人的笑话,哪怕入了妖腹,我也绝对不能退缩,哪怕面对它们的强大,我只能微弱的打出一拳,造不成什么伤害,我也要战斗。

    就是这种愤怒,一下子让我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这铺天盖地似乎不能战胜的强大妖兽,我大声的嘶吼了一声,心中燃烧着一股‘我要战,哪怕死’的信念,握住长刀的手一下子收紧,也再无对这柄长刀神秘的敬畏,它就是武器,在我的手中,就是要挥砍向妖物的。

    就是这个瞬间,那柄挂在墙上的长刀在我的嘶吼声之中,被我一把抓起,而我还沉浸在幻觉之中,一下子狠狠的斩向了那只虎妖。

    “你..你是谁?你..你竟然能拿起阿大的武器?”就在我拿起这柄长刀挥砍的瞬间,一个充满了震惊的陌生声音突兀的在房中响起。

    而我眼前的幻觉也在这个时候完全的消失,没有什么黑色的海水,没有什么铺天盖地的妖兽,也没有那一只撕咬向我的虎妖,只有这安静而又简单的房间。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诧异的望向门口,不知道来人是谁?却看见一个长着络腮胡子,半长头发,穿着地下城典型的粗麻衣,脸上透着精明干练的强壮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正在指着我,眼中闪烁着震撼之外的不明意味。

    站在他身后的是懒洋洋的童帝,在童帝的眼中分明也有震惊,但也有一种理所当然应该如此的理解,他斜靠着墙,在我的目光之下,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拿起了历代阿大的武器。”中年男人吞了一口唾沫,然后突兀的对我解释了一句。

    我低头一看,那一柄长刀果然被我拿在了手中,只不过整个刀刃还缠着布条,在我的手中它没有想象的重量,反而是一种轻若无物,甚至不像在我手中的感觉,它自然的存在着,就像我延伸的手臂,我能感觉到一丝丝的亲切。

    但这种感觉并不亲密,就是和武器融为一体般的亲密,那种亲密只有我的无名长剑才能带给我,我心中有一丝遗憾,那如同兄弟般的无名长剑,不知道今生我是否还能握住它,是否还会和它有缘分?

    倒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响起了阿大的声音:“威武,他当然能够拿起这柄斩妖,因为他会是下一任的阿大。而且会是唯一一个走出这个岛的阿大,明白吗?”

    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阿大让童帝去叫来的威武,我一回头,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看向我的眼中有一丝欣慰:“你迟早会拿起这柄斩妖,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第一次你就能拿起它,看来它认可你。”

    我笑,有些讪讪的,有些失落,多么霸气的名字——斩妖,它活跃在了不起的猎妖人历代阿大的手中,可我思念我的无名。

    于是,我把它重新挂在了墙上,如果说它是我之后必然要使用的武器,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接受它,这样有一些矫情,和武器说什么感情,但我就是无法不去矫情。

    “阿大,你曾经说过,贸然去拿斩妖,不及时放手,会被反噬的。这么危险,你让叶正凌第一次就去试?”童帝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没有关系,别人也可以拿起斩妖,也可以去试。这中间自然会有危险,但他会是我的传人,他就算拿不起,也没有危险。”阿大淡淡的回了童帝一句,却又看着我:“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你的眼中有失落和惆怅。”

    “很能理解,当我和他在千年前的时候,他有一柄珍贵的无名之剑,陪伴着他经历了无数的战斗。那是一柄好剑,神秘而强大,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往无前,无物不破!也能承受这个家伙变态一般的灵魂力,他看着斩妖,估计是想自己的无名了。”童帝给阿大说了那么一句。

    我有些惊奇且感动的看向童帝,他也记得无名,他甚至知道我的心事。

    “哦?”阿大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反倒是走到墙边,一只显得苍老的手轻轻的抚过了斩妖,而这柄斩妖如同有灵,在阿大的手抚过它的时候,竟然微微的温柔轻鸣,似乎是在回应阿大。

    我并不惊奇这一幕,无名也有灵,不管是在战斗中,还是在无数个寂寞的荒郊明月夜,它也会发出各种的嘶鸣,如同我的兄弟一般回应我。

    阿大在抚过斩妖以后,像忽然苍老了一些一般,眼中也流露出一丝伤感,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反倒是对我和童帝说到:“去吧,我要和威武谈事。童帝,既然叶正凌来了这个祖岛,你带他去转转吧,这里是将是他的根,也会是所有猎妖人,猎妖修者,猎妖巫师的根,它隐藏了太久,总有一天会像修者的圣地雪山一脉那样绽放出光辉。如今,该让继承它的人来熟悉一下这里了。”

    “好的,阿大。”童帝还是带着恭敬,然后转身出了这间屋子,又看了我一眼:“你还不跟上?”

    我听见祖岛二字,之前心中就弥漫着莫名的感觉,所以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童帝催促的声音响起时,我这才赶紧跟了出去。

    出外,依旧是那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暗河,童帝无声的走在我前面,我跟在后面看着童帝的背影,我不敢说什么,我了解童帝的执念,我担心他的失落,虽然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好失落的,站在什么位置上战斗不是战斗?

    可我如果真的这样说,我怕童帝转身和我打一架,再咬我一口,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我身后,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我会打你一顿的。”突兀的,童帝忽然冒出了那么一句。

    我愣了一下,然后却是笑了,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童帝已经在放下某种执念了,我开口说到:“我绝对不同情你,我这个人没心没肺,但如果想要做什么事情,只要能做就是了,我不在乎我是领头的那一个,还是一个小士兵。反正都是一样的杀妖,猎妖罢了。”

    童帝回头看着我,眉毛微扬:“你还有这种觉悟?”

    “不,这不是觉悟。我这个人很少有什么觉悟,有的只是本能。”我笑着对童帝说到。

    “果然是野兽一般的粗糙男人,老天爷怎么就选择了你呢?要我站在你的身后战斗,真是不甘心啊。”童帝嘴上这么说着,但我没有听出他不甘心的意思。

    我加快脚步走了几步,和童帝并行,说到:“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你站在前方吹笛子,还是弹琴?站在前方就是要肉与肉的碰撞,厮杀。并不太适合你这个斯文人,这就是原因,老天爷最后选择我成为站在最前方倒霉蛋儿的原因,你不用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童帝望了我一眼,忽然突兀的踢了我一脚,大声的喊到:“你TM才在战场上吹笛子,弹琴。那是音杀攻,来自天地的最初的战斗之音律!你只说最后一次。”

    我没有还手,内心却是一片轻松,因为我那个狗屁一样的简单想法,竟然被童帝接受了,因为我看见了他眼中出现了坦然。

    又是一阵沉默的前行,童帝看着前方,在那里整个地下暗河形成了一个C形的大湾,整个洞穴的走向也随着那个弯道,出现了转折。

    “你会有惊喜,很大的惊喜,就如同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一般。”又是突兀的一句,童帝望着前方,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似乎是本能的依恋和崇敬。

    “如果我不惊喜呢?”我很怕童帝失望,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情怀,如果真的不惊喜,岂不是尴尬。

    “那就揍你一顿,和阿大一起动手。”童帝淡淡的说到。

    而在说话间,我们已经转过了那个大湾。
    我看见了一种熟悉的光亮,在转过了那个大湾以后。

    而当我看见这光亮的时候,我内心一下子开始激动起来,我明白就算没有什么祖岛,也没有那么多神气,这一种光亮也足以让我激动了。

    此时,这种光亮并不明亮,而是带着一种独有的幽蓝色,甚至会让人以为是黑暗。

    但如果你没有去过真正的地下,感受过那种真正的黑暗,你就不会知道就算最黑暗的夜,也会有一种独特的光亮,在照耀着整个大地。

    我在地下城呆了快一个月,做为一个在地面上出生长大的人,我已经开始无比的怀念着地面世界,只是暂时无法离开。

    如今,我看见了这种光亮,这是夜色,地面世界才会有的亮光,我如何不激动?

    我看了一眼童帝,他也正好回头带着一丝他特有的‘冷笑’看着我,然后不无揶揄的说到:“叶正凌,看来我不用揍你了。”

    “是的!”我几乎是激动的喊了一声,然后沿着地下暗河的路,朝着那光亮的来源奔跑了过去。

    在这过程中,我听到了海浪拍击着海岸的声音,我闻到了在海边独有的带着咸腥味,带着湿润的风...光亮是从一处洞口,也是唯一一处洞口传来的,随着奔跑,我看见了深蓝色的夜空,看见了闪烁的星辰,我在地下城一直压抑的内心随着我越来越靠近那一方天空,感觉到了释放,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到了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一口气冲出了洞口!

    在这里的洞口屹立着无数的凸出的岩石,蔓延开去,形成了一片天然的阻挡的船只的险滩挡在洞口之前,海水不停的冲刷着这里,却在这片险滩的两盘是绵延开去的白色沙滩。

    我带着兴奋和激动,站在洞口的边缘一跃而起,抓住了一根凸出岩石的下摆,然后兴奋的爬了上去。

    站在岩石的顶端,我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仰头,是许久未曾见过的干净夜空,闪烁的星辰如同就在我的头顶!

    我顾不上一路奔跑的喘息,忍不住站在岩石上大声的吼叫了一声,而我的回应夹杂着海浪拍打的声音,不停的在回荡,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海风,忽然觉得人类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珍贵,至少不用躲入地下苟延残喘着,而我们应该珍惜,而我更应该去守护!

    “想要去走走吗?”在这个时候,童帝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已经爬上了这块岩石,微笑着,显然很满意我这‘夸张’的反应。

    我举目看着四周,这是一个典型的海岛,沙滩之后,就是一片密集的丛林,我站在这个岩石上看不到海岛的边际,说明这个海岛很大,而丛林也不是一片安静,而是时不时的传出一两声野兽的嘶吼声,那吼声带着一股荒凉的气息,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但总让人感觉到一种生机。

    我的内心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感情,这就是祖岛,属于猎妖人的岛屿,保存着猎妖人最后的传承,想到这一点,我该流泪的不是吗?

    “你不要做出那么恶心的表情,你才看见了祖岛的一点点而已。而祖岛有很多,很多东西!每一样都足以让你震惊。不过,你这个新来的家伙可别乱走,这个岛绝对不是全无防备的,有的地方一旦中招了,阿大都不一定救得出你,而你又擅长于惹麻烦。”童帝对我嘲讽了几句。

    我不和他计较,我已经习惯了。

    而转头,童帝却一下子从岩石上一跃而下,跳入了海水当中。

    “你干嘛?那么想游泳?”原来童帝那么热爱运动?

    过了好一会儿,童帝才从水面上冒出一个头来,又随手把手里抓着的一条鱼重新扔回了海里,这里倒是物产丰富,童帝这么随便一跳下去,都能抓住一条鱼,我越发的对这个祖岛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喜爱。

    “你也下来,这里是祖岛,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是神圣的,我可不想和你一身血腥的踏上祖岛。”童帝在水中,对我喊了一句。

    我一笑,也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海水当中。

    夜晚的海水充满了凉意,但比起地下城那些暗河的水却算得上是温暖了,我痛快得任由海水冲刷着自己的一身血污,甚至能感受鱼儿从脚下游过,轻轻的磨蹭着我的皮肤。

    就这样粗糙的洗刷了一番,我和童帝一身湿漉漉的走上了沙滩。

    这里的砂砾洁白而柔软,延伸的海岸线形成了迷人的弧度,在星空之下走在这样的沙滩,让人心中充满了愉悦,可惜的是在我身边的不是什么美女,而是童帝。

    “是不是觉得很美?可这里却是残酷的沙滩。”童帝冷不丁的对我冒了这样一句。

    而我们正好走过了这一片目光所及的沙滩,然后从一个大的转角,走到了另一片之前目光所不能见到的沙滩,同样是洁白柔软的细沙,海水温柔的冲刷着这里,却在沙滩接近岛上丛林的边缘,修起了一道如同堤坝一样的阶梯。

    阶梯不高,只有短短的三阶,每一阶之间的跨度也就大约一米的样子,宽度不超过两米,透过夜色,我能看见这些阶梯之上没有什么规律的样子,立着无数的雕刻。

    童帝看了一眼那些雕刻,然后大步的朝着那里走去,接着点燃了边缘处的一盏巨型油灯。

    我站在离那阶梯十几米的地方,随着油灯的亮起,我看见了那些雕刻全部都是人类的形象,每一个都栩栩如生,不同的面目,不同的发型,却都是坚毅的表情,从雕刻上来看,他们的衣衫都不是那么整齐,披挂的盔甲也是痕迹累累的样子,他们都举着手中的武器,做着各种攻击和防备的模样。

    如同永恒的在进行着一场战争,却都流露着虽死而无悔的勇气。

    童帝跃上了一层阶梯,轻轻的抚过一个雕像,而在这个时候,我也走了过去,一跃而上,也是静静的注目着这些雕刻。

    “祖岛很大,埋藏的秘密很多。只有短短的时间,我不可能带你参观完整个祖岛!天亮之后,我们还有大事要做,我需要休息。但我觉得有几个地方,必然要带你去看看,这是第一个地方。”童帝双手插袋,在星光下,侧脸显出了一种虔诚。

    “这些雕刻代表着什么?”我不由得神情也跟着变得虔诚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这些雕刻散发的那种气势和勇气,也值得人虔诚的面对。

    “代表着每一个守卫祖岛牺牲的猎妖人。这只是一部分还能被人们铭记着样子,照着雕刻出来的,更多的已经被淹没。”说话间,童帝的手一挥,而我顺着他的手朝着远处望去,这一道阶梯样的建筑一直沿着海岸线蔓延出去,望不到尽头。

    而我所能看见的雕刻,只怕不下千个。

    “不用怀疑,这个纪念长碑一直环绕了祖岛一圈,直到靠近你所看见的岩洞两侧沙滩才没有!因为他们的守护,从来没让那些来攻击祖岛的妖族靠近过那两侧的沙滩,所以为了表示这个功绩,阶梯会不停的加高,但不会蔓延到那两侧的沙滩。如今,已经有了三层,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更多。”童帝的声音在海风之中显得有些悠远。

    “那么多的猎妖人?”我的心中充满了一种悲凉,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句话,是为生命的惋惜,也是为猎妖人的悲痛。

    猎妖人从来就不多,就算聂焰所处的时代,统计的不那么完全,也绝对不会超过十万人,这还是一个夸张的数字,实际上更少,却不想在这里牺牲了那么多。

    “能站到这个祖岛上来守卫的猎妖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是时间的长河才累积了那么多。其实,一直都在传承着,守卫这里的猎妖人不仅仅有从地下城培养的,也有从大陆上不惜千辛万苦跟随着祖岛的使者漂流而来的。不是每一年都有猎妖人失踪吗?我们以为是葬身妖腹,其实很多是跟随着祖岛的使者来到了这里,守卫着祖岛。”童帝望着夜空说到,风吹扬起了他的头发。

    “是这样吗?一个从未说破的秘密一直在传承,而每一代的猎妖人都在守卫着属于自己的传承,无名的牺牲,没人知道他们的功绩。是啊,传承代表着什么?代表的只不过是将猎妖这件事情继续下去的希望。”我也望着悠远的天空,沉声的说到,心中溢满了一种快要爆炸的感动。

    “这就是我的执念来源之一,当我看过了这一堵纪念长碑以后。你能理解吗?没有一个人是冷血的动物,当看过了那么多人为着守护而牺牲后,他也会愿意牺牲,抛开生死。”童帝从阶梯上跳了下来,踢了一脚脚下的白沙。

    我也跟随着跳了下来,低声的说到:“这是属于猎妖人的长城,我很骄傲,我在这个时代,能够成为走在最前方的人。”

    “别提这个,我会想要揍你。”童帝对我说了一句,嘴角却是笑容。

    我转头看着他:“带我去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地方...”童帝沉吟了一声,倒是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径直的沿着英雄阶梯朝着前方走去。

    我跟在童帝的身后,事实上已经没有注意其它的什么美景,就比如说海滩,这清亮的夜空。

    而是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这些猎妖人雕刻的身上,他们的长相或平凡,或出众,身材或强壮,或普通,甚至瘦弱,但雕刻他们的人是用尽了心力一般,所以在每一尊雕刻上都保留着身前的那种气势,毕竟是雕刻,不可能有实质性的气场,可你能感觉到他们的强大,还有在战争中英勇与无悔。

    我相信童帝所说的,能站上这片战场的每一个都是猎妖人中的精英。

    我无法去判断他们的实力,不过我自觉现在的我比起这些猎妖人来说,也强大不了多少,而且我发现越是远古的猎妖人越是强大,有几尊雕刻爆发出来的气势,我觉得和我已经不相上下。

    是多么残酷的战斗,才牺牲了这么多人?

    我看得入神,心中充满着崇敬与感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过的雕刻应该有上万尊了,童帝的声音才从前方幽幽的传来:“从来猎妖人和妖物就是最对立的两股势力,妖族中的顶级大妖都知道祖岛的存在,每隔一定的年限,短的十几年,长的上百年,它们就会攻击一次祖岛。所以,才会有了那么多的牺牲。”

    “看来,是我们赢了?”毕竟祖岛还在,猎妖人的先辈们用生命守护住了祖岛,甚至没有让它们靠近阿大所在的岩洞两侧。

    “说不上是赢了,因为只要有妖族存在,这样的斗争永远不会平息。况且,这个祖岛已经和平了太久了。你知道吗?那是因为大乱之年要到了,妖族要的是整个世界,不单单只是祖岛。”童帝说这话的时候,转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揶揄的意思:“所以,你以为在这个时候当阿大,是好事吗?你是责任最重的一辈,那责任不亚于上古圣战的先辈们。可是,他们强大,到了我们这一辈呢?叶正凌,你有很大的可能会死。”

    “切!”我白了童帝一眼,转头看向了微微波澜的大海,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之前还湿淋淋的头发已经有些半干了,然后说到:“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可能被呛死。生命何其的脆弱?而且,生与死的循环是每个人都要走的路,无比公平。早一点晚一点,我一点儿都不介意,如果死的时候,能证明我的价值,那是何其幸运的事情?”

    童帝看着我,忽然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裳,接着朝着前方快速的冲了过去,我疑惑的看了一眼童帝,下意识的跟着他冲了起来。

    无数的雕刻在我的眼中快速的后退,就连翻滚着白沫的海浪也变成了一道白线。

    我们陡然冲入了一个狭窄的尖角,在这里,再也没有温柔的白色沙滩,旁边的丛林线也没有了,而是变成了料峭的海边悬崖,悬崖之下,是一片乱石滩,很多乱石巨大,一眼看去,那乱石棱角,竟然和悬崖的缺损完美的契合。

    不难判断,那些巨大的乱石就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石块,是有多么剧烈的战斗才会有这番惨烈的场景?可这只是我粗略一眼的景象,接着还不等我仔细看去,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气场冲击而来,按照我的灵魂强度,都差点被这股带着惨烈与煞气的气场冲得迷乱,差点窒息。

    “你刚才的话很有意思,怪不得你是阿大。”童帝停住了脚步,转而看向我:“因为你是用很洒脱的心态在面对你的责任,和即将可能的牺牲,安心的做好你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负担。而我,一直都怀着偏激的心态,偏激的想要杀尽每一只妖物。阿大曾经评价过我的心态,会带着一群人走向杀戮,甚至入魔。他说我需要有一个正确的身影在前方,我才不会在仇恨中迷失。你刚才的那句话,终于让我感觉到了你的一点正确。”

    我不好意思的抓了一下脑袋,说到:“我有那么好?那么正确?”

    童帝‘呵呵’了一声,说到:“没有,刚才我产生了错觉而已!不过,你既然如此的不怕死,那么这个战场可以让你提前的体会一下,看清楚了吗?”说话间,童帝忽然移开了挡在我前方的身体,让我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我猛地一抬头,刚才那股已经趋于平静的气场一下子激烈了起来,朝着我扑面而来,我稳住了身形,尽量的不受那股气场的影响,额头上却已经有了细密的热汗。

    我看见了,看见了那个悬崖之下的完整乱石滩,不知道是多少的鲜血,才让它成为了一种暗沉刺目的红,在那些嶙峋的乱石之上,堆积着无数的巨大骨架,凌乱的交错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楚彼此,但偶尔能看见一截尖锐的肋骨支楞着,如同一柄巨大的利剑直指天空,那残留的气息,仿佛能真的刺破天空。

    这是生前怎么强大的大妖?我还能看见一些或是残破或是完整的头骨,最小的头骨都和我的身形差不多,其中一个明显是一只老虎的颅骨,那锋锐的牙齿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分明就是我之前拿起斩妖时,在幻境中看见的那只虎妖。

    原来,斩妖让我看见的是这个战场!一切并不是它给我的幻觉,而是记录着它经历过的战斗。

    那股气场如同狂暴的海浪,在一次次的冲击了我以后,终于渐渐的淡了下去,我很坚信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猎妖人毫无防备的来到这里,就凭这些残存的气息,都能生生的冲乱他的神智,甚至冲破他的灵魂,这个地方就算沉寂下来都是如此的可怕。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之前才被海风吹得有些干了的衣衫,又被我的汗水打湿,可奇怪的是,我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有一股升腾而起的热血,在燃烧着我的每一个细胞,那热度一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赅,连指尖都在发烫。

    “果然是你,我到了这个地方,从来没有遭受到如此激烈的‘对抗’,因为你是阿大的继承者,它们最仇恨的阿大,它们都是死在阿大的斩妖之下。”童帝看着我,和平静的说了一句。

    “全部,都是被阿大斩杀的?”死后残留在骨架上的气息都如此的强大,难以想象生前,我吞了一口唾沫。

    童帝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把眼光放在了上方的悬崖。

    我跟随者童帝的目光,朝着上前的悬崖看去,这才发现这料峭的悬崖之上,也有着大片大片的暗红色痕迹,就如同有一个巨人在悬崖上不停的泼洒了很多年的鲜血,又过了很多岁月,干涸了,才形成了如此的模样。

    “准备的说,全部都是被历任阿大斩杀的。这个悬崖是属于阿大的战场!”说话间,童帝猛地跃起,抓住了悬崖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然后异常灵魂的朝着上方爬去。

    我兀自沉浸在这种气场当中,还未反应过来童帝是要做什么?童帝则回头不耐烦的催促了我一句:“跟我来。”

    这悬崖虽然料峭,但却远远不是光滑如镜那种,千百年的战斗让它‘伤痕累累’,在悬崖之上有很多凸起或者凹陷,这样的悬崖对于我和童帝来说,即便高,但是以我们的力量和身体攀爬起来没有任何的难度。

    我应了一声,也赶紧了跟随着童帝攀爬起来。

    童帝好像对这片悬崖异常的熟悉,连最好的攀爬路线都烂熟于心的样子,很快,上百米的悬崖我们花费了不到二十几分钟就爬了上去。

    到了悬崖的顶端,风一下子凛冽了起来,而在悬崖之上没有任何的一棵植物,却是一片空旷的平地,在平地之上有一条看起来经历了无数的岁月,已经有些被风化的石板路,直通向后方。

    站在这里,已经能看见整个祖岛的大部分。

    这是一个很大的岛屿,整个形状就像一个尖锐的枪尖,我们所在的悬崖,就是那枪尖最尖锐的最前端。

    而这一片悬崖也像是这个岛屿最前端的防护一般,形成了环绕整个前端的一座石墙样的山脉,我和童帝所在的位置就是制高点。

    在夜色下,我只能看清楚这条石板路是通往悬崖后方的岛屿丛林的,我看不清楚岛屿的丛林之中有一些什么,只能隐约看见是有建筑物的存在的,分布的并不均匀,但主要的,让人最能看清楚的建筑屋顶,是在丛林的中央。

    “在岛上有很多重要的地方!以后你就了解了,你能看见的那一片在中央的建筑物,就是猎妖人的祖庙,以及最重要的传承祠!而最重要的传承典籍被历任阿大放在了那溶洞之中,亲自守护,那些传承典籍也好,但猎妖人最重要的传承还需要传承祠!”童帝给我简短的介绍着,但他的人却是朝着悬崖的最中央走去。
    我跟在他的身后,在最中央正对着那条石板路,尽头处就是一小片空地,方圆不足3米。

    却在那一小片空地之中,有一双深刻的,凹陷进去的脚印。

    看着那一双脚印,我的心中升腾起奇怪的感觉,童帝却抬头看着我说到:“看见了吗?这就是历任阿大战斗所驻足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就是极限,站在这个地方,就不能再后退半步,即便战死!年深日久,战斗的多了,便被深深的踩出了一双脚印。”

    童帝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望着我问到:“有烟吗?”

    我在身上摸了一下,掏出小半包被泡的湿淋淋的香烟,只怕稍微一用劲,便成一滩烟沫子了。

    这烟还是我从那个副将身上搜刮来的,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刚才肆无忌惮的跳入了海水中,烟也就泡成了这个样子。

    我想要扔了,童帝却抓住了我的手,小心的把烟拿了下来,如同对待情人一般的温柔撕开了香烟的简陋包装纸,然后把湿透的软绵绵香烟一根根的在这悬崖上摆好,看样子是想晾干这些香烟。

    “你何必这么麻烦,不抽不行吗?”我不在意童帝的举动,而是盯着那一双脚印,心中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祖岛不小,我觉得带你在这外围看一下也就够了,我想要休息了。就在这里!”童帝如同守着一堆宝藏一般的守着那一排被他排开的香烟。

    我有些不满的冲着童帝呼喝到:“你不是说一定要带我去几处地方吗?”

    “两处也算几处!而且,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曾经有很多次来到这个悬崖的顶端,我此生能想过最大的装逼行为就是能在这个历任阿大战斗过的地方静静的抽完一支烟。可惜每次都没有烟,这一次就算麻烦一点,我也要完成这个心愿。”童帝看着我,冷漠而骄傲的说到。

    “为什么一定要抽烟?”我没有看童帝,而是一直盯着那一双脚印。

    “因为烟这种东西更容易让人沉思,我想在这里沉思,感受阿大的那种情怀。”童帝望着远处的星空大海,随口的回答了我一句。

    我心中的冲动再也压抑不住,一大步跨上前,一只脚已经踩入了那个脚印当中,口中却是说到:“要感受这种情怀,何必那么麻烦,直接站到这里不就行了?”

    说完这话,我两只脚已经踩入了那两个脚印,当然并不是完全的能够契合,是历任阿大留下的,我站在这里的一瞬间,便听见童帝有些惊慌的阻止:“叶正凌,你不要踩上去,出来。”

    可是,还如何来得及?只是一瞬间,我站在这里,变已经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最初的瞬间,便是悬崖顶上,一直凛冽的风忽然变得狂暴了起来,如同万千的风都集中了起来,朝着我一个人吹拂而来。

    原本璀璨的星空消失了,变成了海上的风暴欲来那种压抑的天空,厚重的黑云翻滚着,低低的就像要压到人的身上,无比的沉重还带着闷雷滚动的声音。

    海水也不再平静,之前温柔的浪涛变成了滔天的巨浪,夜色下温柔的深蓝色不见,成为了幻境之中那彻头彻尾的黑色海水,卷起了十几米高的惊天浪头,朝着悬崖疯狂的扑打,然后撞击成无数的碎末,高高的扬起,带着震耳欲聋的声音。

    又是幻境吗?我的心已经处变不惊。

    却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像是几十个人形成的同一个声音,威严的开口,形成的声浪不停的滚动在我的上空,只有一个问题反复的回荡:“你可敢一战且不退一步,即便粉身碎骨?”

    我下意识的想回答,这有什么不敢?却在入眼的海面之中,我看见了无数的身影朝着这个祖岛疯狂的奔涌而来,其中奔袭在最前方的,是十几个巨大的身影,其中离我最近的那一个,赫然是一条巨大的黑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猛地一个扬头,从海面之中高昂起了它那巨大的头颅,朝着我挑衅一般的嘶吼了一声。

    这是真正的蛟,尽管离得很远,我也能感觉到它的头颅比我的身体还要大,至少大上两倍,配合着它那狰狞的容貌,只是那么一眼,就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在这个时候,我的意识像被完全抹煞了一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幻觉,而是感觉我真的要与这庞大的妖群一战,我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只要我后退一步,这恐怖的一切就会结束。

    此时的天空中还在回荡着刚才那个声音,即便粉身碎骨,粉身碎骨,碎骨......我深深的知道,现在的我根本不是那条蛟的对手,更勿论它身后庞大的妖群,我似乎已经看见我被那黑蛟毫不留情的一口吞噬,连同灵魂一起粉碎。

    我捏紧了拳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仿佛这一刻我已经再是聂焰,面对过无数的猎妖厮杀,生死边缘不停的游走,即便这是面对妖物最强大的一次,它们可是真实存在,而不是那些来自那个小世界,力量被封印,还受到法则压抑的,束手束脚的大妖,可我也不甘心后退。

    我站得那么高,我能看见大半海岸线,走出了好多的猎妖人,拿着各自的武器,迎着浪涛站在了最前方,他们嘶吼着,在战前鼓舞着自己的勇气,那爆发的气势,竟然生生的抵挡住了那些奔袭而来的妖物的气势。

    我的眼睛一下子通红,是被内心的灼热给烧了一个滚烫,我望着天空大喊到:“虽死不退!我绝不后退,一步也不。”

    “你,要面对的是最厉害的十几只大妖,因为你是阿大。”天空中的声音不停的翻滚着,似乎我这个答案并不足以说服它。

    “无所谓,我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妖物已经快冲到了海岸线,队伍开始分开,那无数的小妖开始分散朝着沙滩上冲去,而那十几只大妖则冲向了我。那冲天般的气势,碾压的我身体都在颤抖,可是我不退,不退...

    凭借着一股倔强的意志,我在顽强的抵抗,我灵魂之中的万魂花一下子昂扬,所盛放的花瓣在这一刻舒展到了极致,却并不摆动,而是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的抓紧着我的灵魂,让它不至于在这股冲击下破碎,并且同我的灵魂一起疯狂的吸取着灵魂力,我的气势一下子冲到了顶点。

    我的牙根儿都咬出了丝丝的鲜血。

    “好,我给你一战的力量,你可以承受的住?”那个声音忽然郑重无比的问到。

    “来吧!我要力量。”此时,那条黑蛟已经冲到了悬崖之下,从水中一跃而出,巨大的头颅朝着上方疯狂的撞击而来,带着如山一般厚重的灵魂力。

    我嘶吼了一声,双手快速的结印,我的灵魂力一下子倾斜而出,形成了一股盾墙,挡在了前方。

    ‘轰’,巨大的碰撞声,只响彻在灵魂,外界无声,谁能知道已经开始了第一次的对决,只有浪涛给予了最敏感的回应,原本十几米的滔天大浪,变成了三十几米的海浪,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气势,狠狠的撞向了悬崖。

    我挡住了,可我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从天空之中忽然降下了一股巨大的意志,强行的挤入了我的灵魂之中,如同一个巨碾从我的灵魂碾压而过。

    纯粹的灵魂意志,只代表着战,没有个人的意识,如果能够承受的住,用自己的意志压下这一股纯粹的灵魂意志,便意味着这股意志会融入自己的意志,然后让灵魂变得强大,因为灵魂的核心原本就是灵魂意志,带着自己个人色彩,充满了自己的情感,过往,记忆等等的东西。

    “啊!”我疯狂的吼叫了一声,无法形容那种承受意志的痛苦,那几乎就是粉碎了灵魂还要站起来承受,战斗的感觉。

    “退吗?放弃吗?”天空之中那个声音再次的询问。

    “绝不!”我的拳头颤抖,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黑蛟,群妖,只剩下一片血色,可倔强的坚持。

    而那股意志反复的在我灵魂之中碾压,我有一种连同我自己的意志都被压碎的错觉,可那一丝坚持,如同一道微弱的火苗,一直点亮着我的灵魂不屈服,不迷失。

    终于,那股碾压的力量消失了,而我的那一丝火苗却越来越壮大,‘轰’的一声变成了火焰,继而变成了燎原之火,终于承受住了那股意志,融合了它。

    “再来!”我大口的喘息着,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

    却在这个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量一下子包裹了我,猛地的从后方拉扯了我一下,我的身体才因为灵魂承受了一次强大的灵魂意志而虚弱,如何抵挡的住这股力量,被它一拉扯,整个人都踉跄的朝着后方退了一步。

    我没有再站在那个脚印上,天空中翻滚的黑云,黑色滔天巨浪,群妖,热血的猎妖人全部都消失了,就连同天空中的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胡闹!”我一回头,看见的是阿大略微有些愤怒的脸,还有童帝无奈且自责的神情。

    阿大怎么会来这里?而我无意的一瞥,却看见童帝整齐放在地下的烟卷,已经被这海风吹得快要干透了。

    我在恍惚着,阿大却拉着我的手,灵魂力毫无预兆的再次探入了我的灵魂,可是在探查了一圈以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了震惊,忍不住再次仔细探查了好几次。

    他没开口,倒是童帝从地下拣起了一根烟卷,叼在了嘴里,说到:“阿大,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而阿大却喃喃的说到:“竟然,被他吸收了其中一股意志?一道十一代阿大的意志?”
    我知道我自己似乎吸收了一道意志,阿大的话让我瞬间就明白了,我吸收的是第十一代阿大的意志。

    但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却并不怎么明白?

    “他的灵魂没有事情吗?该不会吸收的太猛,造成了创伤?”童帝已经点燃了烟卷,叼着烟卷,看着阿大,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眼中却是透出了关心。

    “没有事情。”阿大的语气淡淡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在其中。

    我以为他会给我解释什么,却不想他只是背着手就这样离开了,也没有走悬崖上的那条正路,而是选择了直接从陡峭的悬崖下去,看似老态龙钟的样子,身手却是那么的灵活,下悬崖远比攀爬要来的困难,可他却如同一片轻轻柔柔的落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似乎是飘了下去。

    我回头,看见童帝还在抽烟,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道真是去感受一种情怀?

    我却抢过了童帝的卷烟,还没有抽上呢,又被童帝抢了回去:“地下那么多,不知道自己点一支吗?”

    “烟要分享着,滋味才好。”我讪讪的说了一句,却是自觉的点上了一支烟,扭头看了一眼阿大在沙滩上的背影,竟然透着一股伤感和落寞,我开口问童帝:“阿大难过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童帝索性就在这悬崖顶端躺了下来,望着清凉的星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着烟雾被海风吹散了,这才说到:“你没有做错,只是太过莽撞。在这祖岛上能留下任何痕迹的事物都不简单,何况是历代阿大的足印?”

    “所以呢?”我也坐了下来,单手支撑着身体,也是同样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伴随着海浪的咽呜声,一直背负着许多的焦躁内心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一丝安宁:“于是,这不普通的足印里,就有阿大的意志?”

    “是的,它承载着历代阿大的意志,一共23个阿大,就一共23道意志。其中最强的意志是战死在这里的七个阿大留下的。你想一下吧,虽死不退,死守祖岛而战死,那意志该有多么强大?而未在这里战死的阿大,一般都选择在这里坐化,也是留下一道不断的意志。这是属于我们猎妖人的意志——守护。不但守护祖岛,也守护整个人间。”童帝扔掉烟卷,双手枕在脑后,似乎要睡着了,声音也有了一丝倦意。

    “那么说来,我倒真是有一些莽撞了。”我也躺了下来,和童帝同样的姿势,我发现在这个地方,身下虽然是硬硬的悬崖,但那种安然的感觉,却是真的一躺下来,就很想睡着。

    “不是一些,是太过。历代阿大有多强大,你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他们留下来的意志岂是可以轻易承受的?我只能说你够幸运吧,或许是十一阿大的意志和你本身的意志特别相合,你才能够融合了他的意志。”童帝说起这个,似乎精神了一些,语气之中的指责明显。

    相合吗?我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意志融合的好处不言而喻,灵魂会更加的强大,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没有办法感受自己的灵魂,只是有预感,也许天明时,我就会有那么一些不同。

    至于童帝说我对阿大的强大没有什么概念,这个我虽然没有反驳,心底却是不赞同的,不管是提起斩妖也好,站到了那一双脚印上也罢,我都是见过那战斗的场面的,历任的阿大有多强大,我想除了阿大本身外,我应该是很有发言权的一个人。

    “叶正凌。”就在我沉默的时候,童帝轻轻叫了我一声,声音又开始困倦起来。

    “嗯?”我却莫名的没有什么困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大那一锅汤发挥了作用。

    “你会越来越强大的。其实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能融合一丝意志,刚才我是担心的,用特殊的方式通知了阿大来。不过,你融合了...”童帝喃喃自语到。

    我笑笑,把烟叼在了嘴里,透过了迷蒙的烟雾看着夜空,越来越强大?又能强大到什么地步?敌人那么多,也有那么多未知的强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多强大才能抵挡住这些狂风暴雨。

    “我,也会越来越强大的。”童帝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今天的他似乎比任何时候的话还要多。

    “会的,我相信你会的。不管在任何时代,我们都是双子,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不是鼓励,而是真心话。

    “我小时候....”童帝用一种极低的声音开始说着往事,可惜那声音太小,如同气声,在悬崖上被海风一吹,就连我的听力在他旁边,也听不见他具体说了一些什么?只能模糊的听见,看着谁死了,然后他决心什么?

    这让我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叫了一声童帝,却转头一看,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悠长,没有说话,已经睡着了。

    我微微一笑,心里一片安静,忽然觉得和童帝莫名其妙的关系,却让我感觉到不孤独,至少在未来面对一切,承担责任的时候,有一个人会站在你身旁那种感觉很踏实,我不用一个人去孤独的屠杀,背负...

    在这种安静之下,悠悠的海风,微微的海浪,我也渐渐困意上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睡着了。

    很好的一觉,如同被祖岛上的猎妖人之意志守护着,睡得无梦且深沉,当一丝暖意传到身体上时,我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柔和的深蓝夜空已经不见了,睁眼是清晨那特有的浅蓝色还有些暗沉的天,我有些迷糊的坐起来,远处的海际却已经是一片橘红,光芒耀眼,映衬着蔚蓝的大海,交相辉映,美得让人连呼吸都都不自觉的放轻,生怕破坏了这一场美景。

    “快日出了。”童帝的声音冷不丁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回头,发现童帝已经很清醒的起来了,而且不止他一人,在他身旁还站着阿大,拎着一个大篮子。

    “阿大,你真早。”我笑着给阿大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转头又看向了远处天海交接的地方,我还没有看过海上的日出,我没有想过这么美。

    这么算下来,其实我和童帝根本没有睡几个小时,但是因为睡眠质量极好,本身又是修者的关系,我的精神恢复的很好,昨天受的伤,不管是童帝在我胸口留下的伤口,还是战斗留下的伤痕,都有些麻麻痒痒的,这代表着在快速的恢复。

    阿大在这个时候放下了篮子,拉起我的袖子检查了一下我手臂上的一道伤口,又扯开了我的胸口看了看,说到:“你恢复的不错。我带了早饭过来,你和小童快些吃了,就出发吧。”

    我打开篮子,里面的食物真是丰盛,大早上的就有肉,有粥,还有包子,小菜,鸡蛋,这在地下城这种地方简直奢侈的不能再奢侈。

    我原本肚子就有些饿了,拿起篮子里的清水,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然后扔给了童帝,抓起一个包子,三两口就吞下一个,阿大看着我,笑骂了一句:“这小子。”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当童帝过来吃饭的时候,阿大这才随意在悬崖上拣起了一个小石子儿,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很快,一个青龙城简单的雏形,就在阿大的笔下成型。

    “这一次的事情,关键只有一点,就是让真假天狐见面。所以,也就注定了要兵分两路。威武很不错,在正凌带来消息以后,他带着人忙碌了一晚上,得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那就是九儿的行踪。”阿大不慌不忙的说到。

    我一边西里呼噜的喝着粥,一边听着阿大说,而童帝则显得吃相斯文多了,慢条斯理的剥着一个鸡蛋,随口问了阿大一句:“是怎么个兵分两路法?”

    “既然得到了九儿的行踪,也就相当于知道了他举办婚礼的所在地。是青龙城的绝对禁地,在这里。”阿大没有直接回答童帝,而是指了他所画的简略地图的一个地方,按照我对青龙城的熟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青龙城最高点,就连在地下也望不见的一个地方,传说中青龙城的第十二阶,也就是最高的一处街道。

    那是一条斜斜向上的街道,在整个青龙城,也只有到了第七街区以上,才能模糊的看见它的存在。

    普通的老百姓可能一生都没有机会走到第二街区以上,所以把第十二阶简直宣扬成了一个神话,似有若无的存在,各种说法都有,但最多的说法则是那里是青龙城城主真正居住的地方。

    我对青龙城到底有没有城主,没有什么在乎的,倒是以我的身份曾经也被九儿宴请到高处,也曾夜闯过九儿的大宅,自然也是模糊的看见过那十二阶,如同一片悬空的向上的阴影,横贯在青龙城的上空,也像隐藏在黑暗中一般。

    青龙城的交通四通八达,但惟独那十二阶没有什么道路相连,真实的说法是要到十二阶,只能通过通天索攀爬。

    我根本没有想到,九儿和辛夷的所谓婚礼,竟然要到那么一个地方举行。
    我叼着包子沉吟了,童帝斜了我一眼,咬了一口鸡蛋,淡淡的说到:“怎么?心酸了?已经打定主意你是要走这一路了?”

    我和童帝都不傻,阿大既然这样说起,那么兵分两路的意思也很明了了,就是我和童帝一个会去九儿的结婚现场,一个会去所谓的审判大会,从两头来分别行动才是最稳妥的。

    我恨恨的看了童帝一眼,两口就吞了口中的包子,差点没有噎死自己,狂喝了几口清水,然后才对童帝说到:“不然你去九儿的婚礼抢辛夷?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童帝干脆利落的吃完了鸡蛋,看了一眼我,这才说到:“抢婚这种事情,你千百年前就做过,不在乎再做一次。反正生命是一个轮回。”

    我正在喝粥,被童帝的几句揶揄,‘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阿大的动作很快,几乎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就避开了,而我连声咳嗽,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仔细一想,童帝虽然在揶揄我,可事实上不就是如此吗?千百年前去饕餮手中抢天狐,千百年后又在九尾狐手里抢天狐?我这算是劳碌命吗?

    在这个时候,阿大已经重新坐了回来,完全无视我和童帝的对话,而是对我们说到:“既然已经决定了是正凌前往九儿的婚礼,那么小童你就在这里。”阿大再次一指,地方赫然是城中心,非常接近我和童帝昨夜逃出来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非常的特殊,就像青龙城划分了几个区域,分别由区府掌控,但是唯独城中这一片,是单独划分开来的,不由任何的区府掌握,究竟是谁掌握,具体也没有一个说法。

    反正,那个时候的我一心就是搏斗场的事情,根本也没有在意这些琐事。

    说来奇怪,偏偏就是这种三不管的地区,反倒维持着一种奇怪的秩序,比起青龙城的其它地方时不时的会出点儿乱子,那片地方是格外的安宁,总之我在青龙城的时间,没有听说过有谁在那里闹事的。

    说起来,那个地方是一个广场的模样,周围有着四通八达的路,和各个大型的商业建筑,就好像一个市中心的步行街那般繁华,却在正中心处有一栋带着巨大平台的建筑,就像舞台,在那建筑的后方就是曾经关押我的那个天牢。

    只不过正中心的那一栋建筑完全是用黑色的巨石堆砌,也只有三层,和周围华丽的商业建筑格格不入,那沉重的颜色显得压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没有任何人来说明这栋建筑归属于谁,曾经也有几个商人联合起来打那栋建筑的主意,想要在这片商业区域,拆掉这栋格格不入的建筑,建立一个什么青龙城最大的搏斗场外加商业中心,结果事情却不了了之,那几个商人传说中也失踪了。

    听说,那些商人的身份背景也不简单,其中有几个还是妖人贵族的身份。

    我所知的就是那么多了,总之这个透着神秘的地方不比十二阶来得轻松,于是我的眼中就有了一丝担心,我单枪匹马去闯九儿的婚礼还好,但是童帝一个人在这么四通八达的中心商业区,去拖延,甚至阻止那么一场审判,好像更难控制局面。

    可是阿大像毫无察觉一般,只是问到我和童帝:“这样的安排你们没有意见吗?”

    “没有。”童帝回答的非常简单,仿佛阿大的每一句话只要执行就是了,不用问原因,也不用问具体怎么做?

    “大方向是没有意见,问题是具体也太没计划性了吧?”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自然是要问一句,在我心里,这是这么大型的行动,要面对什么样的地下城高层难说,阿大就这么简单的交代下去,是不是太看得起我和童帝了?

    阿大抓了一下他下巴的胡子,转眼看着我,说到:“你需要多有计划性?我们的情报工作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付出了太多了。随机应变就是最大的计划,不然就凭你,怎么继承阿大这个身份?你以为你是一个小兵吗?将军怎么交代,你只管怎么做就是了?!你出生在这个时代,肩负着所有猎妖人的命运,守护的是整个人类,你就这点儿水平?!”

    我被阿大骂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想要抢白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不是还没成我师父吗?怎么摆起了师父的架子。

    阿大却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看着远方的海际,此时,已经霞光万丈,那红红的日头随时都可能从那天海交接的地方蹦出来,天空也已经大亮。

    他说到:“这已经是很周全的计划。我原本就准备让童帝去审判的现场,因为以童帝的手段,是善于面对一个整体的,他可以利用音律来短暂的控制场面,然后我派出了一个二十人的精英小队,也会混迹其中,搅乱整个场子,自然就可以拖延审判的时间。而且,在关键的时候,童帝可以利用他的控制能力,去利用一些因素,就比如那个天牢。这点,我想童帝已经想到了。毕竟,他是跟了我两年,才回归的水童家。”

    童帝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东西,很认真的储备体力的样子。

    我也不敢说话,因为我知道阿大既然详细的解释起来,接着一定会骂我的,果然阿大下一句话就转过身来看着我:“而你,我是不会派出人手的,至少在你闯进九儿的婚礼,成功的‘劫持’到天狐之前,是不会的。原因是去那十二阶非常的不容易,唯一只能通过通天索,人多反倒是你的阻碍。你身为真正的猎妖人,能够站在前方拼杀,是你的本质,一个人单枪匹马比大军发挥的作用还要强大,至于具体怎么做,你用得着我教?你千百年前身为聂焰经历的那些战斗是白战了?你身为叶正凌,经历的那些磨难,也是白白经历了?你只需要抢出天狐,有人接应你,然后带走天狐,你拖住追兵就好了。如此好分析的事情,你竟然问我计划?”

    我低头,没有说话,阿大骂的对,我能打能杀,只是从千百年前到如今,我从来都是一个独行者,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就算在某一段时间有了火聂家,我也很少带着火聂家的猎妖人行动,偶尔那种集体行动,也直接是以武力硬碰,我好像没有经历过什么需要统领性的事情。

    而阿大骂我,是在提醒我,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我不再是一个只会冲杀在前方的人了,我是肩负着重任的天赐之子,是新一代的阿大,除了能打会杀以外,我要学会一些别的东西。

    见我低头,阿大的口气稍微舒缓了一些:“我不能让你有任何的依赖心,一点点都不要有。而你,注定了不是一把被别人握在手中的锋利的剑,却要是那个握剑的强大的人。你的一个决定,也许在以后就关系着许多猎妖人的生死,甚至关系着大局。而这一切,注定你在某些时候,不能依赖任何人,只能独自承担,做出最终的决定。这一次的行动,我没有打算参与,放出你和童帝,就是磨练。特别是你,背负的任务比起童帝还要稍重一些,需要你在不同的情况下,做出随机应变的反应太多了。你却对我有了依赖心?”

    我站了起来,这一次我回答的话很简单,只有一句:“我明白了。”而不是去问阿大,为什么是我,偏偏我要面对这一切这种无赖的问题。

    因为既然已经是我,我只能去做好,做到自己能做的极致,其余的都是废话。

    “明白就好。虽然不想让你依赖,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会出手。第一,我承受不起失去你和童帝的代价。第二,这件事情也绝对不能让妖人得手。不过,你们如果能让我失望到如此地步,亲自出手,那么说明我以后也不用希冀什么了。”阿大有着我想象不到的严厉。

    而我和童帝都默不作声,竟然面对着阿大不敢承诺任何的事情,只有海风刮过的声音显得分外的强劲。

    “好吧,跟我走。做最后的准备。”阿大严肃的看了我和童帝一眼,也没有给我们任何缓冲的时间,说完这一句话直接就走了。

    我和童帝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到了一分沉重,我们都不想阿大失望,也不想成为那种让一个守护了祖岛那么久的老者眼中没有希冀的人。

    于是,我们很快跟上了阿大的脚步。

    也在这时,在我们身后的红日,从海上冒出了一个头,天海一片灿烂。

    “我能提供给你们的,是你们个人能够使用的最好武器和装备。其实,我不想提供的,好刀就要磨砺,而时间已经不多了。”听见我和童帝跟上的脚步声,阿大忽然说了那么一句,背影却显得更加的佝偻。

    仿佛有无数沉重的负担压向了他,让他已经再也难以挺直脊背。
    我和童帝的妆容都被卸掉了,按照我们现在的样子只怕再也难以进入青龙城。

    而光明正大的进城对于我们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从威武带给阿大的消息来看,整个青龙城从这一日开始已经全城戒严,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再也不会放任何人进城。

    我忍受着混浊的空气,开始擦拭手中的利剑,十八般武器我最喜欢最习惯的还是剑,尽管成为叶正凌以后,我再也没有正儿八经的用过剑,只不过拿起这柄剑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很亲切的熟悉感。

    它不是我的无名剑,而是一把造型比较奇特的长剑,就奇特在正把剑比一般的标准剑长了三分之一还要多,剑身却是很窄,有点儿像唐刀,不过剑刃的两侧都有细小的锋利倒刺,能够想象当这柄剑刺穿身体时,会是如何的血腥。

    我对它的亲切感源自于因为它是剑,不同于牙这种短剑,使用的感觉更像是匕首一般,这种挥舞着长剑给我的感觉才更加的熟悉。

    擦拭完长剑,我把它用一块黑布缠了起来,倚在了我的身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虽然活动不便,可是换上了一身轻便黑衣的我还是感觉比穿那粗布麻衣要舒服的多,只不过贴身我穿着一件胸甲,按照阿大的说法,这件胸甲不仅能够最好的防备灵魂力的冲击,也能对精神攻击有一定的防御作用。

    而且,它是用上古妖兽的皮制成的,一般的武器难以在它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迹,就是说很难刺穿它,不过唯一的缺点则是,它并不能消减冲撞带来的震荡,我不注意的话,依旧会被冲撞伤及内脏。

    至于长剑,按照我的要求尽可能的锋利,可是天下没有第二把无名剑,阿大收藏的武器似乎有很多,在听完我的要求以后,给了我这一把长剑,这也是一把猎妖人的标准武器,上面的符文繁复充满了一种艺术般的美感。

    而这些符文有让长剑变得锋利的效果,但更大的作用,依旧是聚集加强灵魂力,帮助释放出灵魂力。

    只不过比起一般的猎妖人武器,它强悍了许多。

    阿大告诉我,这柄长剑曾经也是一个知名的猎妖人武器,让我好好爱惜,即便武器毁掉,也要带着残骸回来,否则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了,感觉对不住那位已经牺牲了的猎妖人。

    这番说辞自然也让我对这柄长剑充满了珍视的心理。

    车子摇摇晃晃,在做完这一切后,我靠在了身后的箱子上,默默的休息,战斗以前,并不爱多话,有这番心思不如好好的养神。

    只不过狭窄的空间,让我不得不面对着童帝那张冷淡的脸,此时的他,也在整理着自己的武器。

    由于童帝功法的特殊性,阿大并不能为他提供武器,所有的武器都是他自己准备的,那一只竹笛自然是在的,另外我终于看见了那一张残琴。

    在我和童帝这一生相识以来,我从未见过他使用这一张残琴,所以当初那威力绝伦,让人惊艳的‘水之七杀之音’,也跟随着像是被淹没了一般。

    如今,再见这张残琴,我心中涌动着一种强烈的亲切感,经历了那么多岁月,物是人非,这张残琴至少见证了一段属于我们的历史,只是我的无名剑不知道从何寻找?

    我也不知道童帝是怎么把这残琴带到地下城的,只是看他现在在整理擦拭着这张残琴,我忍不住问到:“你有把握弹到第几音?”

    童帝斜了我一眼,还是那样惯有的高傲眼神说到:“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想一想自己能战斗到什么程度吧?”

    我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想再和童帝啰嗦,我想这家伙肯定是全身都穿着防御性的猎妖人盔甲,影响了他玉树临风的形象,所以在不爽了。

    不想再看童帝那张别扭的脸,我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周围都密密麻麻的堆着货物,车厢也摇晃的厉害,可这对我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我是那种想要休息的话,把我扔到最繁华的大街上我也依旧能够睡着的人,况且这还是我和童帝能混进青龙城的唯一方式。

    是的,之前就说过,青龙城已经全城戒严,除了一些特殊的人不会再放任何人进程,但青龙城这么一个偌大的城市,每一天的消耗都是惊人的,所以不可能真的完全封闭了全城,总是要有些物资出入。

    我和童帝所在的,就是一辆拉着物资的大车,上面的物资肯定是真的,而我和童帝藏在一堆物资中间,才是难以被发现的。

    看来,地下城真的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地方,如果阿大没有刻意,对我展露一点地下城猎妖人组织的实力,我也难以想象原来这个势力已经那么的深入地下城,怪不得阿大不想在人前暴露他自己和组织,否则一个不小心,这一切的苦心经营就会毁于一旦。

    我和童帝出发的地点距离青龙城并不远,但也已经不是童帝之前带我进入地下城猎妖组织的那根石柱了,一路的摇晃也没有多久,车子便停了下来,从外面隐约传来的呼喝声来看,我们已经到了城门。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我还是童帝,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也没有办法再悠闲的休息,而是一把抓过了自己的武器,如若进城就被刁难,我们也只有采取杀人灭口的极端方式。

    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严重,守着城门的士兵只是例行公事的打开车厢瞄了一眼,随意检查了一下货物便放行了。看来,阿大隐藏在青龙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深,至少在军队中也可能有他的势力,不然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放行,毕竟我们所在的车子堆积着这么多的货物,不管是夹带藏匿,都是一件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车子进了青龙城以后,我就安心多了,那赶车的车夫没用我们过多的吩咐什么,便直接把我和童帝带出了车中,冲着我和童帝抱拳说到:“两位少主,在下的任何进行到这里也就完成了,这便要赶紧离开,免得引起怀疑,只能在这里祝两位少主一切顺利。”

    我和童帝也是冲着车夫感激的一抱拳,要知道把我们送进来也必然是要冒着偌大的风险,虽说阿大在这青龙城有着深刻的经营,但谁又能保证,不会出一点什么意外?

    车夫离开了,我和童帝在这偏僻的小巷各自活动了一下身体,刚才那狭窄的空间按照我和童帝的个头,都只能蜷缩着身体,在稍微活动开了手脚以后,童帝拉起了身上的黑色斗篷,转身便走。

    我看着童帝,叫了一声:“你这是干嘛呢?”

    童帝回头看着我,说到:“既然是兵分两路,难不成我们还要一直呆在一起吗?或者,你临时反悔了,想让我和你换一个去处不成?”

    我肯定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童帝走的这么突然,我一下子没适应罢了,见我沉默,童帝转身又要走,我却再次叫住了他,他的脸上已经流露着不耐烦:“叶正凌,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啰嗦?”

    我哈哈一笑,说到:“别用你那副死人脸的表情,我知道你这样是因为紧张,我叫住你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一路顺风,一切保重。希望在今天我们都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

    我这几句话让童帝绷紧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沉默了很久,才对我说到:“我才没有紧张,你就别乱猜了。”说到这里,童帝沉吟了一下,声音飞快地对我说到:“你也一切保重。”说完,童帝再也没有停留,几个大步,一个闪身,便离开了这条巷子。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不知道几个时辰以后,将会由他搅动起多大的风雨?

    而在这时,我也没有再在这巷子停留的理由,拉起了斗篷,也走出了这条偏僻无人的小巷。

    今天是审判日,也是戒严日,但街上的人流反倒比起平日还要多一些,只不过整个城市中都少了平日那种生活的气息,所有的商铺都大门紧闭,所有的人都只朝着一个目标走动而去,那便是设立在青龙城中心广场的审判台。

    毕竟,青龙城已经很多年没有响起过警示锣鼓的声音了,如今只是为了一场审判,竟然翘起了警示锣鼓,也让人如何不好奇?

    所以在今天,就连最忙碌的农妇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想要去亲自见证这一场让人充满了好奇的审判。

    这样的情况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很有利,毕竟我的目标不是那中心广场,而是那古老的巷子——十二街!如果我一个人不顺应大众的方向,然后向青龙城上方进军,一定会引起很多有心人的注意的。

    我一边装作无所谓的跟随着人群移动,一边在心中想着怎么能平安无事的混到上方去?无意中却被我瞥见,在今天这个日子里,人流量多的地方都被严密的监控着,原本之前的青龙城一条街道最多只有三个巡逻小队,如今怕是整条街道的每一米,都有士兵严密的监控着,几乎没有一个死角。

    我该怎么办?
    我一边在心里快速的考虑着,一边把脚步故意放得很慢,好几次被后方的人推推攘攘,从我身后强行的挤过,我也没有任何反应。

    人群是我最好的掩饰,而像这种推挤的情况,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一旦发生争执,旁边维护治安的人就会出手,把争执的人带到一边,仔细的盘问检查。

    总之一副紧张的样子,非常怕发生任何的不安因素。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给自己惹麻烦?而根据我的估计,这只怕是青龙城全城的部队都被调动了来维持治安。

    这种情况,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抬头看向上方的街区时,果然发现不论是悬空的街道,还是周围的岩洞石壁,只要有居住人比较密集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上三街),维护治安的军队是一样的,只不过看起来人手没有下方的人手多。

    至于再上方的情况,身处在青龙城的下层,是不可能看见了。

    在这个时候,我脑中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稍许有些冒险,还必须要把握好时间点,但在今天打造的如同铁通一般的青龙城也只能如此了。

    正街依旧拥挤,每走一步,都接踵摩肩,就算如此,还有不少分支小巷的人朝着这边涌过来。

    我渐渐的利用自身的力量不停的朝着边缘挤去,动作微小而隐秘,到了一条分支小巷与正街的交汇口时,我几乎已经与旁边拉着一条警戒线的士兵贴着了,却也是在这个时候,我飞快的调整身形,汇入了分支小巷的人流中,那样子就好像正从分支小巷走入正街。

    因为太过拥挤,每个人都只注意着自身和自身相关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小心防备,比如摔倒,比如浑水摸鱼的小偷,谁会去注意我?至于士兵只是平行的维护着自己那一段的治安,那种小巷汇入正街的岔路口,正好是一个‘盲点’,除非发生了什么争执,一般士兵是不会注意到的。

    而像这种分支小巷,兵力的布置就少了很多,有些比较偏僻的巷子,比如贫民区,几乎都没有驻守的部队,否则我和童帝也混不进来。

    很简单,青龙城的高层不是不想在每一个角落都布满兵力,但没有哪一个城市,就算地面世界的城市也一样,能有在城市每一条街,每一个点都布置上士兵的兵力,那么只要在主要的街道,支撑起城市交通的街道布置足够的兵力就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我不明就里的从小巷出发,混入了人群,直到来到了主街,到这个时候,大概看清楚了情况的我却必须回到小巷中去,我需要找一个能够让我暂时藏身的地方。

    在整个城市的商铺都关门的情况下,这个能够暂时藏身的地方不好找,毕竟我不能胡乱的找地方,那么就会错过时间点,但也不代表完全的没有机会。

    在行动之前,阿大对我的依赖心很不满意,以至于开口骂我,那其实也是我内心紧张,甚至有些迷茫的表现,而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只要清醒的知道自己每一步要怎么做,我就分外的安心,内心奇异的没有半分紧张,反倒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几乎整个城市的人都在朝着中央广场汇聚,移动,只有我一个人在巧妙的,缓缓的后退,就比如被一个又一个后方的人挤到我前面,然后假意在前行,实际上是进一小步,然后被挤到后方,退一大步。

    我把握着这个节奏,丝毫不被人察觉,在不长的时间内,已经退到了这条小巷子的中段。

    在这种小巷子,又不是什么交通枢纽,连接着主街的小巷,退到这个地步,人流已经变得没有那么拥挤了,而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兵力的布置,毕竟在兵力吃紧的情况下,一般正常的军官都只在与主街交汇的地方,最多就是这种小巷的前面二十米以内布置一些兵力,就足够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行动终于自由了一些,后方也没有多少人了,毕竟一个小巷所住的人也是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我很自然的走到了街边,然后假装鞋带散落的蹲了下来,开始观察起来。

    这条小巷和我事先看好的一样,这个和上方街道成斜角的角度正好就能观察到大部分上三街的情况,是个理想的观察地。

    带着一些满意,我慢慢的站了起来,在这个时候,我所处的位置人群已经是稀少了,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举动,而我速度极快的就贴在了一个居民楼的旁边,紧贴着铁门,然后转身向铁门,做出一副才从屋中出来,想要锁门的样子。

    这就是赌博了,如果房屋的主人恰好在屋内,或者在附近,我这样的行动很容易就曝光。至于与主人相熟的邻居什么的,我倒是不担心,因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拉着头盖,谁能认出来谁是谁?

    我一边暗暗的观察着,一般盘算着在屋内自然是好一点儿的情况,我可以出手,如果在附近大喊的话,我就只能选择快速的逃跑,甩脱追兵,再从另外的巷子重新混入我想要的合适藏身地方。

    这并不算太麻烦,但是第一打草惊蛇,第二耽误时间。

    所幸,在我停留的几秒钟内,并没有人表现出什么异样,毕竟在这种靠近主街的小巷,这里的居民可能早就已经走入了主街,在这里走在后方的居民,无非就是附近几条相邻巷子的人,毕竟这条巷子靠近主街嘛。

    没人注意我的行动,这种才从屋内出来锁门的行为太常见了,而我实际上在这时,却是握住了所在铁门上的大锁,开始启动中枢阵纹,渐渐的开启着力之阵纹。

    不敢开启的太快,因为阵纹出现,一定会引起天地之力的波动,虽然这里没有兵力的布置,但天地之力波动的太异常,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也非常相信,在很多地方,都有武力值足够的军官配合着士兵监察着负责区域的任何情况。

    幸好这里是地下城,不是地面的世界,在这里一切和地面世界的先进程度相比都是落后的,就连门锁也没有地面世界那各种复杂的隐藏锁,都是很古老,也很常见的大铁锁,也方便了我的行动。

    破坏这样的铁锁,并不需要太大的力量,至少用力之阵纹来破坏它,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也没有的别的办法。

    在力之阵纹开启到五分之一的时候,我就警惕的关闭了中枢阵纹,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天地之力的波动已经到了不被察觉的极限,而我所有的力量此时猛地聚集到了我握住大铁锁的右手,然后一个用力,那把看起来在地下城还算不错的大铁锁就这样被我硬生生的拧开,破坏了。

    我不动声色的取下了大铁锁,做出一副忘了东西匆忙的样子,大喇喇的推开铁门,一下子就窜入了屋内,接着转身,就关上了大门,却没有完全的关闭,而是留了一条小缝。

    通过这条小缝,我趴在门上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人在我进入屋内以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我这才一下子用门闩(金属L型的小门闩)锁紧了大门,然后小心的探查了每一个房间,确定没有人,绷着的心才渐渐的放了下来。

    屋内很黑,这是地下城屋子的典型特点,石头建筑的屋子,原本就不方便开窗,何况地下城的照明没有自然光,就会让屋内在不点灯的情况下更加的黑暗。

    但此时黑暗就像我的保护色,让我呆在其中分外的安心。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的谨慎,好像一开始什么行动,我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原本有些不在乎,大喇喇的性格,会变得小心警惕每一个细节,这也许是前生常年在荒山野岭猎妖养成的习惯,又或许是今生转变时,每一个敌人都是我触碰不得的大势力,不得不小心造成的,除了...

    此时,我站在这栋楼二楼的窗口,盯着上方的街道,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

    还能除了什么情况呢?除非是能够有扰乱我心的因素出现,就比如我在意的人,我才会放松警惕,甚至不会多想。

    这好像是一个无解的弱点,就好比如果还是辛夷亲自出现在我面前,我依旧会本能的相信她。

    可我没有什么负担,既然选择了相信,大不了再糟糕的后果我都承受就是了,何必犹犹豫豫,在做不出决定的时候,我依旧只会凭着感觉行事。

    我从怀中摸出了一支烟,在黑暗中悄悄的点上了。

    我想起了临走之时,在走出地下城猎妖人的聚集点,在等待着上车,童帝把烟交给我的场景:“这里有八支烟,我们一人一半。在紧张的时候,烟是一个可以放松的好东西。然后,行动也需要一点儿目标,我们一人四支,如果在解决完一个关键点时,又有条件可以抽烟,那么就把它当做庆祝吧。”

    童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理所当然,我心中觉得好笑,他还有这种幼稚的情怀?至于烟,自然是他在祖岛上晒干的那些。

    不过,此时我叼着烟,眯着眼睛观察着上方街道的一切,心中却觉得这个办法其实很好,童帝的小情怀也不错。
    在巨大的压力重任下,有一个安静的等待时间是不错的。

    至少这一小段难能珍贵的时间,能够让我思考很多事情,去分析自己行动的每一步,甚至可以在这种安静下,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用不在意的认真态度去做在意的事情,是我认为恰恰好的一种状态。

    烟很快就抽完了,我很珍惜的把剩下的三支烟贴身的放在怀里。

    继续观察着移动的人群,从这里看出去,人群聚集的不算慢,尽管身处在其中时,会觉得非常慢。

    在我的脑中不停的构筑着描绘着中心广场的地形,像那个广场在青龙城绝对算不上最大的广场,如果人群聚集的话,顶多能够容纳十万人。

    在周围的那些建筑,应该会被征用,再容纳一些人群,总之无论怎么计算,能够容纳下青龙城二十万左右的普通妖人就已经到顶了。

    而那些住在上层的贵族人物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一定会全部到场的,按照等级待遇的不同,贵族们一定会有一个较为舒服的观看审判的位置,当然也是聚集在某一处。

    这不是我该担心的重点,应该是童帝需要分析的事情,我担心的重点在于上方街区的居住人口应该会全部走空,至少有着贵族名头的本人和家族中的重要任务是要到现场的,剩下的应该是一些家眷或者家族中无关紧要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上方街区在人都赶往了审判地之后,应该就不会保持那么严密的防备了。

    至于青龙城的下方,同样也是这个道理,审判大会出于‘瞒天’的目的,自然需要很多人去见证这一刻,但这个见证并不需要全青龙城的人都聚集在中心广场见证,那里根本容纳不下。

    青龙城是地下城的大城,人口随便怎么样,都有百万之数,这已经非常了不得了,不可能和地面世界的城市相比。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绝对的高层应该是在广场容纳了一定的人之后,就不会再放人进入广场。

    按照人爱凑热闹的天性,应该散布在周围,在这种时候,绝对高层应该在人群到了一定的数量以后,对中心广场和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地盘进行真正的戒严,至于那些没有进得去的人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劝诫回家,或者就放任了。

    毕竟,在这种时候,为了保持审判的顺利进行,应该集中兵力守卫着戒严的区域,其它的区域只要派遣小部分的巡逻小队维持着一定的治安就可以了。

    上方街区也是同样的道理,甚至因为上方街区居住的人少,商业区也少,巡防的兵力应该更少。

    我需要的就是那个时间点,在审判开始前,已经无望亲自观看的人群回家,现在散布在各个街区的兵力集中回撤时,趁着这个时候,混入上方的街区。

    这段时间非常的吃紧,因为剩下的巡逻小队应该不会准许人们随意的游荡在街上,要么把人群驱赶集中在有大型屏幕可以观看现场审判的地方,要么就会把人群驱赶回家。

    到了这种时候,我再在街上,简直突兀无比。

    要知道今天的青龙城,是我见过的,最灯火通明的一天,至少重要的街道所有的灯源都全部的亮起,而且是最光亮的程度,把青龙城照的如同白昼。

    尽管到时候大部分的兵力要严格的固守审判之地,这小部分的兵力也一定比平日里巡逻戒严要来的多,毕竟是全城的兵力出动。

    我能选择的路只能是在这一小段时间内,必须赶往上方的街区。否则,不说绝对混不入上方街区,至少耽误的时间不可计算。

    我的手指轻轻的敲着窗棂,看着人群的流动在不停的思考着,如今已经是接近地面世界上午11点的光景,审判大会开始的时间应该是地面世界的下午两点,我只盼望能快一些开始斩断人流,然后封锁审判大会进行之地。

    因为我并不知道按照婚礼的流程来说,九儿和辛夷的婚礼进行到了哪一步,我不敢想,想想有一种抓心捞肝一般的焦虑。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街道的景物如同一层不变,一直是黑压压的人头,在用一种特有的节奏朝着中心广场聚集。时间又似乎过的很快,从我现在所在的这个角度朝着上方街区看去,只能看见往上的三个街区,已经渐渐的空荡了下来。

    不到一定的高度,是绝对看不见十二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青龙城,只要在灯光比较旺盛的时候,在靠近城东大部分的地方,都能看见一片巨大阴影的投射,很多人都说那就是最顶层的,传说中的十二阶。

    那是它存在的最大证据。

    底层的人总是可悲的,因为所处的地位,见识有限,加上各种的限制,明明真实存在的,都会被说成是传说,哪怕这种真实的存在就在身旁,就在自己的头顶上。

    我所处的位置恰好就是城东,在这个时候,自然也能看见那一片因为投射角度而存在,而被放大的阴影。

    看着那一片阴影,我心中的感情奇特,因为让我心酸,让我牵挂和思念的那个人就在那片阴影之中。

    但我还是强行自己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在此时看去上方街区的人似乎已经完全的完成了聚集,上方街区驻守的那些士兵开始有条不紊的撤退。

    我的心跳有些加快,之前的那些分析毕竟只是我出于大局的判断,并不一定是会真的成为现实,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真的朝着我判断的方向开始进行,即便在判断的时候充满了信心,在这个时候真的发生了,我还是很难完全淡定的,看来我还缺乏一种胸有成竹的大局观。

    我判断着自己的不足,然后再等待了一会儿,下方的人群那种移动的节奏明显的开始凌乱了起来,接着就完全的静止了下来。

    那些驻守的士兵一动不动,接着便有排头的士兵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那种通讯阵法盘,接着开始对着人群大声的说着什么?我由于隔着主街有一定的距离,加上在屋内,那些大声说着什么的士兵具体的话语我听得不是太分明,但也隐约听见让大家不要再往中心广场聚集之类的话。

    随着士兵的喊话,人群开始嘈杂起来,自然会有不怕事大,又脾气暴躁的人开始不服气,在这个时候,驻守的部队果然施展了雷霆手段,不管闹事的是何人,什么身份,纷纷被拖出来带走了,甚至在角落就被出手‘教训’。

    毕竟在下方的,最高的身份也最多是一个小贵族,真正有权势的人都在上方的街区。

    这种雷霆的手段很快起到了效果,人们开始散开,驻守的部队也开始渐渐的‘分裂’,一部分驱赶着人群,一部分朝着中心广场的方向整齐的小跑而去。

    我不知道中心广场那边具体的情况,但看来和我预判的结果差不多,我等待的也就是这样一个机会,趁着人群的快速散开,开始‘弥漫’到这个小巷的时候,我也不再耽误,快速的从楼下下来,抓准一个时机,不着痕迹的混入了人群当中。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不算复杂,毕竟算准了一个时间点,在兵力减少大半,再利用人群的流向混入上层街区,已经算是我占足了天时的优势。

    仅仅在不到四十分钟以后,我就混入了第一街区。

    到了这里,由于居住人口的稀少,巡逻的兵力比我想象的还少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挂心着那一场神秘的,盛大的审判,这些士兵多少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在这种上层街区能发生什么事情呢?况且,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头顶最上方的十二层阶正举行着一场或许和地下城妖族命运气息相关的婚礼。

    只要是人,就很难在这种情况下,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认真,懈怠的心理很难有人能够不受外界影响的完全克服。

    而这无疑又为我争取到了一点儿优势,让我能够比较轻松的向上前行,一直到了第五街区。

    暂时的顺利让我心中轻松了不少,按照这个形势下去,我觉得我至少到11街区前,都应该很顺利,毕竟十二阶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一般就是有权势的贵族都没有踏足的资格,通往十二阶的也只有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通天索,我不会认为十一街区完全没有防备。

    但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在距离底层青龙城及远,及高的地方,我根本就不怕在那个时候动手大闹一场了。

    我躲避着第五街区的巡逻队,心中自然还在分析着各种情况,却听得从青龙城的下方传来了巨大的骚动的声音,而原本就距离我不远,在往着前方前行的巡逻队首领一下子停了下来,然后看向了腰上挂着的阵法盘,然后脸上的神情一变,甚至带着一点儿兴奋的对着身后的队员说到:“下方的审判大会果然有几只不自量力的蚂蚁开始闹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一惊,童帝怎么会那么快就开始出手?完全和我的行动节奏对不上啊。

    但我也丝毫不怀疑那个小头领所说的话,因为不是发生了什么,像第五层这种距离青龙城底层已经有100多米的街区应该是非常安静,不会听见如此大动静的。

    想到这里,我默默的,小心的朝着后方退去,我必须到第五街区的边缘探查一下下方的情况。
    我趴在第五街区边缘的矮墙上,利用一处贵族宅院伸出来的屋檐作为遮挡物,掩藏着自己的身形,观察着下方城市的动静。

    若放在平日,这样的行为非常的冒险,不管是边缘处的矮墙还是第五街区通明的灯火,都很容易暴露我的位置,但今天情况特殊,由于重要人物都去了中心广场,这里也没有平日的人来人往,只剩下几只巡逻小队。灯光也暗了不少,倒是为我提供了便利。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是冒险,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童帝那边的事情,我断然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或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

    偏偏第五街区说来离地下的城市也有上百米的距离了,如果想要具体的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

    好在中心广场那一处灯火通明,我还是能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在几个角落出现了骚动的情况,也能看见穿着完全不同的军队快速的进入,如同一把利剑插入人群搅动,很快就逮捕了好一些人。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道被逮捕的人里面有没有童帝?也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何就会发生这样的骚乱?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是童帝的话,他应该不会束手就擒,无论如何既然兵分两路,我还是先做好分内之事再说吧。

    总算局势还没有失控,比我之前想象的好很多,下方的军队已经在安抚人群,我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样想到,我轻手轻脚的翻下了矮墙,继续朝着上层街区前进。

    童帝那边出现了挫折,而我却好像一直很幸运,顺利一直伴随着我。

    在短短的时间内,我竟然上行到了第十街区,这中间不要说有危险,连惊险都没有,尽管有好几次因为地形的关系,我很不好掩藏自己,但那些巡逻的小队都似乎很懈怠,根本就没有仔细探查,就这么让我躲了过去。

    所以从第五街区到第十街区,我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而第十街区已经是我从未到过的高度,在这里出现了比较特殊的地形。

    相比其他几个街区,都是贯通青龙城上层的空间,第十街区则更像一处断崖,由三座桥与它相连。

    当我小心的走到第十街区之时,我发现我没有再隐藏身形的必要了。

    只因为第十街区既没有任何的商业建筑,也没有任何的贵族宅地,至少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全是排列整齐的军队扎营在此。

    我上来的位置是通过岩壁边缘的路直接到了桥头,而当我看见整齐划一的部队时,他们早就发现了我,想必在我从我走在第九层通往第十层岩壁的路上就已经发现了我。

    站在桥的这头,我听得见这高处凛冽的风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和部队通过三座悬空的桥沉默的对峙着,不同的只是我一个人对峙千军万马。

    站在前头的士兵一身精良的盔甲,已经拉开了看起来就颇为沉重的大弓,锐利的箭头闪烁着光泽,在我出现在桥头的瞬间,全部无声而沉默的指向了我。

    我粗劣的看了一眼,应该有接近上千张的大弓对着我。

    三座桥百米长,我能想象只要我一踏上这桥头,那些士兵就会毫不留情的松了弓弦,按照这个大弓的沉重感,能够拉开它的人必是巨力之人,我丝毫不怀疑他们的射程能够延伸到百米。

    该怎么办呢?这是我脑中的第一个念头,风吹着我的斗篷漱漱作响,奇异的是,我并不慌乱,甚至有空隙去思考,是不是一开始我就陷入了一个阴谋?但可能也没有这么复杂,第十二阶既然被地下城的人称作是传说中的地方,想必平日里也是这样驻守的。

    想到这里,我解下了自己的斗篷,在凛冽的上空,斗篷被风鼓着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在解下斗篷的瞬间,我也沉默的拔出了在背上背着的长剑,或许千百年已经没有痛饮过敌人的鲜血,在剑柄被我握在手中的瞬间,面对对面军队才能形成的如山气势,我竟然从长剑上感觉到了一阵兴奋的嗡鸣,却没有丝毫的退却。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古朴无华,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将会是与我一起战斗的伙伴了,但愿你能与我一起于千军万马之中痛饮敌血,却绝不退缩。’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辛夷,长剑停止了兴奋的嗡鸣,被我握在手中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我的灵魂力开始自然的流淌向长剑,而它如同干涸的土地,开始吸纳我的灵魂力,就如同伴随了我很长时间的武器一般,在吸纳灵魂力的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丝阻碍感和滞涩感。

    只是短暂的两三秒,我便与长剑建立了战斗伙伴的关系,我也只在桥的这头停留了这么两三秒,便一手提着脱下的斗篷,一手提着长剑朝着桥头走去。

    对面的军队没有想到我只身一人竟然敢面对千军万马,独自上桥,而且还走得是中间那一条,那不是更容易让自己成为靶子吗?

    我这一番举动让那个骑着一匹高大黑马的妖人将领充满了疑惑,不由得隔桥大声喊到:“你是何人?难道不知此处是禁地吗?”

    我抬头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在他喊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已经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我算计错误,掉入了阴谋之中,而是此地原本就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掩饰的妆容,扯下了斗篷之后,露出的就是一张人类的脸。

    风吹扬着我的黑发,我的神情越发的平静,倒是让那将领显得更加难以决定,毕竟有着完全人类脸孔的,可能是两类极端的身份,一类身份自然是在地下城毫无地位的人类奴隶,另一类身份,则可能是最最顶级的妖人。

    就如同九儿,封六,甚至那个匆匆一瞥的墨大人,他们身上都几乎没有妖族的半点特征,最多只是长的和普通人有一些区别,就比如封六的手臂很长之类的。

    估计就是这种想法,让这个将军举棋不定,一般的奴隶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走到第十层?可我拿着剑,分明又是敌人啊?

    最近青龙城倒是出过几个厉害的敌人,但没有一个是人类。

    一步,两步,三步….在那将军喊话的时刻,我已经在百来米长的桥上走了快十步了,接下来应该是警戒的底线了,那将军终于忍不住大喊到:“停止前进,速速报上身份,否则别怪我青龙军箭下无情。”

    我依旧没有理会那个将军,在这一瞬间忽然全力洞开的中枢阵纹引来了巨大的天地之力,即便是在压抑的地下城当中,也有了一种突然风云变色的感觉。

    也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我的灵魂,无比坚固的灵魂意志比以前起码强大了三分之一,坚固的灵魂意志意味着什么?只要有足够的灵魂力,让灵魂得以成长,那么灵魂也会快速的强大不止三分之一!那也就意味着我可以承受更多的天地之力,吸收更多来自天地的力量,补充我的灵魂力,而不用担心灵魂破碎。

    这就是猎妖人修行的本质了!力量的来源——我强大了。

    在感受到他的一瞬间,我连呼吸都感觉到了充盈的力量,我也感受到了万魂花,它变的生机勃勃。

    一直以来它都有两瓣花瓣是卷曲的,其中一瓣在吸收我的灵魂之毒时,曾经随着毒素的增加而伸展开过,后来却又卷曲了回去,如今这一片花瓣却是伸展开了三分之一,曾经呈绿色布满整个花瓣的毒素,变成了花瓣边缘的一抹淡绿,似乎它也感觉到了我的在意,在我的灵魂之中愉悦的微微摇摆,让我感慨属于我叶正凌的,不管是武器,还是别的力量,都是好战的疯子。

    天地变色之际,无数的天地之力疯狂的涌向了我,我从未这么放肆的吸收过天地之力,传来的却不是往日的胀痛感,而是一种来自灵魂充盈着力量的舒爽感。

    没有任何犹豫的,这股力量全部涌去了我的四肢,风之阵纹洞开,而且是第一次洞开到这种程度,我终于感觉我触摸到这阵纹真正的力量,它还有更多的空间!它甚至能随着我的力量走向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只要有阵法大师出手,它就能形成完美的天之阵纹。

    已经不用沉默了,力量的灌注舒畅的让我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长剑终于被举起,指向了那遥遥相望的部队。

    而天地之力的出现,让那将军也终于不用犹豫我的身份,如果不是敌人,根本不可能在桥上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在他眼中我分明就是动用了一个大型的术法。

    “射!”将军扬起了他的手,然后重重的落下,一个简单的口令就已经表明了战斗的开始。

    果然是一位果断的将领,否则也不会被派来驻守如此重地吧?一有不对,立刻就是雷霆行动,我沉默的看着,在这一瞬间无数被灌注了灵魂力的箭矢,朝着我飞速的射来。

    箭矢强劲的破空声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箭矢和子弹的速度谁更快?如果一般有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是子弹。

    可这并不是正常的世界,并不能用正常世界的常识来判断这一切,只要给予足够的力量,再有好的弓弦,箭矢也可以达到极快的速度。

    开弓的不止是士兵,有几位看起来就强壮如铁塔的副将也松开了弓弦,而他们射出的巨大箭矢就赫然冲在最前方。

    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弓箭带来的威胁,还有附着在箭矢上的灵魂力爆裂开来,对灵魂的冲撞。

    在那一瞬间,阿大给我的贴身猎妖人皮甲瞬间就发挥了作用,在我强大的灵魂力作用下,在我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强力的灵魂力护盾,挡住了这种冲击。

    而这尖锐的弓箭,爆裂的速度...我前所未有的淡然,在风之阵纹的作用下,肉眼几乎看不见怎么回事儿,被我抓在手中的斗篷就已经快速的绷紧成了一根黑色的绳子,那是我快速的甩动斗篷,绞紧了斗篷所形成的效果。

    接着,这根绳子就被我抛了出去,一下子搭在了桥栏上,几个旋转,稳稳的系住了桥栏,我从桥上一跃而下,却凭借着风之阵纹所给予的敏捷,在跃下的瞬间,抓住了斗篷形成的绳子。

    我的身体在空中晃荡了一下,斗篷形成的绳子陡然承受了这样的压力,尽管被绞紧,也发出了一丝丝布料破碎的声音,但这并不影响我什么,我利用回晃的力量,一下子徒手抓住了桥沿,然后整个人往上一用力,贴住了桥面的下方。

    在这个瞬间,我也洞开了力之阵纹,在贴住桥面下方之时,我挥出了一拳,轻而易举的在这石桥上破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并稳稳的抓住,稳住了身体。

    在风之阵纹的加速下,这只是瞬间的事情,连我自己也无法揣摩自己的速度,一秒或者两秒?就已经完成了这一切。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我才听见箭矢从我刚才落脚的地方飞速而过的声音,如同一群巨大的蜂群。

    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却听见那一群沉默镇定如同山石的士兵有些急促慌乱的喘息声...在如此的风中,还有喘息声传来,显然是所有人都震惊失措了才会同时气息不稳,我很能理解,凭借他们的力量根本捕捉不到我的速度,眼力好的最多能看见我一闪而过,然后跳桥了?

    而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我应该是活生生的消失了。

    如此诡异的事情,只是让他们喘息了几声,可见这驻守在10街的青龙军心里素质是如何的强大!

    我并不觉得这样逗弄了一群军队,是一个好笑的玩笑,同样的方式只能用一次!我很明白要在有限的时间内,突破过这长桥,否则下一次,这些看起来心理素质异常强大的士兵会用提前预判的方式铺天盖地的射击,提前堵死我的道路。

    “开弓!”将领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士兵看不透的事情,不代表这个将领看不透,他应该知道我在瞬间躲在了桥面之下,躲过了这一次看起来必死的铺天盖地的射击,我没有死,自然是要继续的攻击。

    这让我很吃惊,能够看穿我如此加持下的速度,这个将领也不是普通的妖物,比起之前我和童帝遇见的那些部队将领,不知道要强悍了多少倍。

    想法只是在我的脑中一闪而逝,就如同机会也往往只是一闪而逝。

    上箭,拉弦,开弓...对于这些精英士兵来说可能只是两三秒的事情,而对于我来说,这却是唯一反攻的机会,在将领开口的瞬间,我已经松开了我抓住的那个小洞,身体努力的一晃,整个人从桥面上高高的跃起。

    斗篷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急剧的力量,断裂了,破碎了...而我身体终于在这一瞬间,借着这股力量,一跃而上,一个转身的扭转,回到了桥面之上。

    在这个时候,大多的士兵已经举起了弓箭。

    如何还能给你们这个机会?在我还未落地的瞬间,已经积蓄了太久力量的长剑终于被我挥舞而出...已经是它的极限了,被我灌注了足够多的灵魂力,层层的压缩,快要到了长剑上的符文都崩碎的地步,终于借由这一剑,痛快而潇洒的发泄了这股力量。

    而这原本澎湃如海的力量,在经由了猎妖人武器的特殊加强之后,被凝练到了极致,如同一道巨大的月牙儿,斩碎了风,直直的朝着桥那一头的部队冲撞而去。

    ‘嗡’美妙的嗡鸣声,是长剑破风的声音,是长剑急速的颤抖发出的自身长鸣。

    如同断崖式的第10街,在那‘桥头堡’的最前端起码站了上百个士兵,统统被这股力量覆盖到了其中,甚至我能余料这股力量还能冲击到他们后方的士兵。

    “灵魂力防守。”那位出色的将领大声的嘶吼到,与此同时,他一个勒马,马蹄高高的扬起,一股雄浑的灵魂力立刻包裹了他和他的坐骑,只是已经来不及后退。

    而最激烈的碰撞往往是瞬间的,无声的就开始崩坏,如同核弹升腾的瞬间,总是一系列的崩坏后,才响起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站在最前方的士兵无声的倒下了大半,十几个身体几乎毫无意识的朝着下方的悬崖落去,剩下的则是朝着后方不可停止的倒去,只有少数人还能够站着,可是在灵魂被冲撞的瞬间,哪里还有开弓射箭的能力?

    只有前方的将领破碎了这一击,堪堪挡住了这灵魂力量的冲击。

    谁能够料到,只是短短的几息之间,如此强力的部队就被冲击成了这般模样?而在此刻,我才刚刚落地,脚下传来了踏在地面上的坚实感...这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绝对的上层力量,到了一定的地步,对于部队的,对于千军万马的冲击。

    我没有犹豫的提起长剑,朝着‘桥头堡’冲了过去,在风之阵纹的加持之中我就化成了风,只要有一个短暂的喘息时间,我就能够突破了。

    当我冲到桥头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一把厚重的长刀,我一个抬手,手中的长剑就与长刀撞到了一起,激烈的碰撞,带起一连窜的火花。

    我没有后退,反倒是那个骑马的将领,连人带马被这冲击的力量,冲退了好几步,那一匹看起来高大结实的马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鸣,嘴角竟然流出了好几缕鲜血,刚才的冲击力,这匹马儿也跟着承受了不少。

    “前方七队列阵,挡住他!后方每分三队依次准备第三,第四,第五术法。通知大将,并上通11街。”那个将领在马儿喷出了鲜血以后,自己也喷出了一口鲜血,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喘息,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大喊了一句,声音如同闷雷一般传遍了10街的前方。

    尽管是敌人,我也有些佩服这个将领,至少在战争中,不管立场如何,他做的每一个指挥,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最关键的是,他没有畏缩,没有恐惧,一直在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我的时间很紧迫,战斗一旦开始,消息也会开始传播,最糟糕的是传到了下方的青龙城,到时候等待我的不知道会是什么?那会影响我顺利的带走辛夷。

    而如今,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杀上11街,否则等消息传到11街,又会极大的阻碍我的脚步,给敌人越充分的准备时间,就对我越是不利。

    可是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对着那个将领伸出了大拇指,简单的说了一句:“你很不错,可惜我们是敌人,你也必死。”

    他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惊惶和悲伤,但很快就稳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属于军人的坚硬,无声的他对着我举起了他的大刀,双腿一夹马腹,朝着我冲了过来,仿佛是想要给予自己这冲刺的勇气,他大喊了一声:“你不可能会赢的,你不知道你以后将要面对的有多么强大。往上,是神圣的十二阶。”

    这一句话就如同在战场上最让人亢奋的鼓舞,特别是说起神圣十二阶的时候,之前那些被冲击的凌乱的部队,也已经快速的集结起来,带着震耳欲聋的吼声,朝着我快速的汇拢而来。

    我如同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可我也有我的信念,如何肯在这样的地方倒下?被这样的浪潮所冲击?

    我举起了长剑,也同样冲向了那个朝着我策马而来的将领...

    厮杀,从来都不是什么想象之中热血的事情,而是一种血腥的负担,当一个个的身影在你的眼前倒下的时候,当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你鼻腔的时候,你会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悲凉。

    因为那是生命,任何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可它们却是如此的脆弱。

    我要守护着猎妖人的责任,因为这责任的背后,是我要守护的生命,所以我不得不杀,而在我眼前倒下的妖人,我相信他们也有自己的信仰,当碰撞时,只能无情。

    所以,我要在这种悲凉之中,给予自己无限的信念和勇气,我不能后退。

    血路,在蔓延,马儿悲伤的嘶鸣,马背上的将领,它的主人已经从它的背上落下,变成了一具无言的尸体...后路,不忍再看,那是一个生命的收割场,而前方还有成群的妖人在前仆后继。

    强大的气场在不停的汇聚,是那第三,第四,第五术法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块移动的石碑,出现在了第10街的制高点,有3米高吧?那是什么妖人?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和他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10街的大将。
    在人类历史中的每一场战斗之中,士兵的存在感都是极其微小的,他们不能主宰战争的走向,不能在最后的胜利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甚至一场战斗,他们能提供的力量也是有限。

    可是,当他们聚集起来,成为了军队,就没有人敢小视他们的作用。

    就如同现在的我,面对的是如海一般的灵魂力冲击,那种感受就像快要溺亡在深海之中,重重的压力快要压碎每一根骨骼,连耳中都在嗡鸣。

    我冲散了正在准备第三,第四阵法的两只队伍,到底也没有阻止那个第五阵法,因为那位如同移动石碑般的大将跳入了阵法之中,亲自主导了这个阵法。

    而这第五术法,一经发动便表现出了惊人的威力,它聚集了这个阵法军队所有人的灵魂力,并且通过阵法的形势加强了威力,形成了一柄重锤,朝着我狠狠的砸来。

    第一次,我选择了硬碰硬,用自身的灵魂力与之对撞,巨大的能量在碰撞之时,互相的消弭,我朝着那个阵法方队冲了过去,我心知如果不快一些打破他们的联合,我会面对一次又一次这样的冲击。

    可是对面并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很快第二次攻击又到了,接着第三次,第四次...

    我疲于应付,这是我变得强悍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灵魂力快要枯竭的感觉。

    灵魂之中的漩涡开始出现,如果我愿意下一刻就可以大量的吸收天地之中的力量,补充为自己的灵魂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过早的这样,我好像已经开始越来越了解自己的灵魂,明白这种漩涡出现过一次,关闭了以后,下次再要出现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强行洞开的话,会伤及灵魂。

    那么...我在沉默之中,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热量,一朵比曾经壮大了起码两倍的火苗出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吞灵焰,属于我的特殊标志。

    其实从聂焰时代以后,我用它的次数屈指可数,总觉得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温养它,它还不够强大,而它残忍的吞灵属性,让我不敢轻易的动用它,有些伤天和。

    但是现在面对这种灵魂力的冲击,我不得不动用吞灵焰了。

    我抬头,那个沉默而高大无比的大将正看着我,我扬起了左手,一朵色泽怪异的火焰陡然出现,跳跃在了我的手心当中。

    在这个时候,对面军队集中的灵魂力再次的收敛,在空中又形成了一座‘巨大山峰’般的能量团,朝着我狠狠的压榨而来,我明白下一次再被笼罩在其中的话,就不仅是陷入深海的感觉,而是彻底的被压在海底,然后完全的被吞噬。

    我调动起残余的灵魂力,吞灵焰陡然的壮大,变成了一柄利剑的形态,朝着军队集中的灵魂力呼啸而去。

    在这一瞬间,那位大将‘咦’了一声,忽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吼声,喊到:“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狼汉!”“你是叶正凌!”

    我稍微呆滞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地下城有人叫出了我的真实身份,果然还是查出来了罢,我曾经在搏斗场动用过吞灵焰...

    但很快,这丝担忧也消失于无形,如今已经揭开了身份,我和童帝兵分两路闹出来的事情不可能小,事情既然已经闹大了,隐瞒身份有什么意义?

    在那名大将喊话的时刻,吞灵焰已经和第五术法碰撞在了一起,而面对灵魂力,吞灵焰就是克星。

    我早就已经熟知了吞灵焰的特性,只要我灵魂本质能够支撑的住吞灵焰的吞噬,那么吞灵焰就可以一直的吞噬下去。这点明悟,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就如在聂焰的时代,我到最后一战都还不太明白吞灵焰的特性,只知道当遭遇的灵魂力过于强大时,吞灵焰就会反被‘扑灭’。

    如今,我算是彻底的明白了,我的灵魂本质就是吞灵焰真正的火种,我们融为了一体,只要我的灵魂不消散,吞灵焰就会一直存在,只要我的灵魂本质能够承受巨大的灵魂力所带来的压力,那么吞灵焰就可以一直吞噬!

    而灵魂本质的强大太说不清楚了,就好比我融合了一道阿大的意志,能够变强大,而隐约的,我的灵魂漩涡洞开越多,我的灵魂本质也能变得强大。

    这些灵魂力还在我灵魂本质承受的范围内,所以当它们和吞灵焰相遇的时候,就如同干枯的柴禾遇见了熊熊的烈火,柴禾再多,也只有被烈火吞噬的份儿,如何还能与我为敌?

    当吞灵焰直插入第五术法的中心时,就如同一团颜色诡丽的焰火立刻就爆裂开了,映照了整个第10街的上空,也映照出了压在第10街之上的第11街,但还是笼罩在神秘的十二阶的阴影之下。

    火光在上空剧烈的燃烧,我的长剑拖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阵残酷的金铁交鸣声。

    “等等。”站在我身前的大将忽然看着,这样喊出了一句。

    当吞灵焰出现的时候,战局基本已定,这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我不明白一个在战场上的大将难道还有畏惧之心吗?如果真是这样,相比于之前我在桥头遭遇的那位将领,这大将未免就太没有资格当这里的镇守大将了吧?

    可我还是停下了,我想知道,这位大将究竟想要说什么?

    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解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只穿着胸甲的精壮上身,又把头盔摘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我看清楚了,这是一只强壮无比的狮妖,但他的须发皆是白色,白狮子!竟然是一只罕见的白狮子,它在有些地方的民间传说中是吉祥之物,在西方的神话中也有它的身影,被称为太阳神之子。

    但我明白,真正的白狮子是一种正常狮子的异变,可能也是一种返祖现象,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个星球经历过残酷的冰河时代,那个时代及有可能存在着白色的狮子。

    这些我无法考据,不过在聂焰的时代我遇见过白狮子,我只知道这种狮子的寿命极短,但是有着比寻常的狮子更强大的力量,差距几乎在一倍。

    白狮子原本就稀少,更何况成了妖的白狮子?我没有想到过这位大将竟然有白狮妖的血统。

    我眯起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干嘛,却也没有轻举妄动。

    “儿郎们退下,我将与他公平一战。”没想到这位大将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我什么,而是冲着身后的士兵咆哮了一声。

    军令如山倒,焉有不从之理?可这一次,这位大将吼出来以后,却没有一位士兵退下,反倒是一位副将在旁跪下说到:“请将军允许我等与你共生死!”

    “请将军允许我等与你共生死!”

    这位副将喊话以后,其余的士兵也纷纷跪下,整齐划一的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从这战场的结局来看,谁不知道我的实力?在我身后的血河,成堆的尸体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战,除了牺牲没有别的结局,他们要与这位大将同战,那言下之意就是抱定了必死了决心。

    可是面对部下的恳求,那位大将却是大喊了一声:“放肆,立刻退下,到青龙城之中与总军汇合。就说,就说...”说到这里,那位大将停滞了一下,略带哽咽的说到:“就说我青龙军大败于第10街。两千将士伤亡过半。”

    “将军!”那位副将还想争取一下,可是那大将怒吼了一声:“难道你等想不从军令吗?”

    这一句话喊出,那些部下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了,全部都沉默的站起,默默的后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无一不是悲伤而痛苦。

    那位大将这时才转而望向我说到:“我带青龙军十载,每一个将士都是我的兄弟。如今,青龙军当有此劫,战场之上也无对错,我决计不恨你,但求与你公平一战,只求你放过我青龙军剩下的将士。”

    我的心里说不出什么心情,看着他认真的说到:“我也可以放过你,只要你让开道路,让我去到11街。”

    “这不成!我地下城的子民在这地下受苦何止千百年?能够走到地面的世界去享受很多地下城的子民从未见过的蓝天白云,是我等毕生的梦想。十二阶,是我们的希望所在,我等总有一天要反攻出去,这是我的立场。吾宁战死,绝不退缩。”那位大将上前跨了一步,熊壮的身躯踏得地面都是一震。

    我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就如此时的我,不想杀,却不得不杀,立场从来都是尖锐的,尖锐到没有坐下来再谈的余地,唯有一战去得到最后的结果。

    今日我不杀,他日站在我身后,我想要守护的人们,就会倒在血泊当中。

    杀是地狱,活在血腥的痛苦当中,活在心灵的折磨当中,可我不得不扬剑,因为这是我的宿命,是我曾经已经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

    我不冷血亦不残酷,我也尊重我眼前的这个大将,怜悯死在我剑下的生命,唯独救赎不了我自己。

    “好,那我们就公平一战。”我终于扬起了手中的剑。

    而那位大将从背上取下了两把沉重的斧头,眼中流露出了对我的一丝感激,狮吼了一声,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用最一种最尊重的心情面对了这位大将。

    在战场上尽管立场不同,最后必须生死相见,但一样的可以佩服和尊重,佩服一个人的意志,尊重一个人的品行。

    所以,我没有保留,洞开了全部的力之阵纹,和这位大将进行了最直面的血拼。

    我的灵魂力竭尽枯竭,但吞灵焰的吞噬给了我一定的补充,这是和吞灵焰融合的更彻底以后,一种来自吞灵焰的反馈吧,不过相比于我的灵魂力,这种反馈并不算多,只是足以我支撑起力之阵纹。

    而我只需要一些少少的时间,灵魂力就可以快速的恢复,这也算天赋?我并不明白。

    撤退的军队像是我和那位大将无声的背景,我听得见所有人压抑的呼吸,有几次机会我都没有下杀手,因为我想给这些将士一个最后告别的机会,让留在他们心中的不是他们的将军倒下的身影,而是一个奋勇杀敌的形象。

    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撤退的很快,或许是舍不得这个曾经的战场,和那位值得尊敬的将军,但是在军令面前,他们保持了他们的素质。

    这样的军队,我不知道地下城有多少,但心中却生出了一丝丝的忧虑,如果地下城拥有十万这样的军队,那么猎妖人和修者还有胜算吗?是不是要最后终究要把整个人类的族群拖入这样的战斗当中?

    军队已经撤退完毕,整齐划一的脚步渐行渐远。

    战斗已经没有拖下去的必要,我的时间也非常的紧迫,更何况不知道童帝还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呢?那大将又是一斧杀来,这一次我终于不再保留原本就洞开的力量,一剑扬去,轻易的就挡开了他的双斧。

    真是一个不好笑的黑色幽默,明明洞开了全部的力量,想要给予这位对手代表着重视的尊重一战,却又迟迟不忍心用尽全力,痛下杀手。

    我这一击,很显然的打击了这位将领的信心,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这才喃喃的说出了一句:“原来我和你的差距那么大。”

    我没有说话,而是扬剑,示意他继续。

    他果然没有退缩,朝着我又冲了过来,直接力与力的碰撞,灵魂力与灵魂力的碾压,术法于妖和猎妖人之间在此时完全没有了必要。

    不出三招,我的长剑终于洞穿了他的胸口,他扬起双斧的动作停滞了,看样子是努力的想要在最后的时候砍下来,拉着我同归于尽,但破碎的心脏怎么还能支撑下这个动作呢?最终,他的双臂软弱无力的垂了下来,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我,虚弱的声音问我:“为什么,要放我的部队离开?”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的部队离开了,青龙城总军就会第一时间收到关于我的消息,和战斗之中各种详尽的汇报,于我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利的,如果我把他们全部屠杀干净,就算动静闹得大一些,也要等青龙城的部队来探查,然后再调动更多的部队,拖延的时间不是一点半点。

    我看着他说到:“战场上是最残酷无情的地方,对于对方的一点点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仁。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选择,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让内心舒服一些,毕竟陷入杀戮的地狱已经是很难受了。”

    我说完,收回了自己的长剑,而这位大将的眼睛早已经闭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叹息了一声,长剑之下还滴滴的落下鲜血,我想能够闭上双眼,就已经是了无遗憾了吧?既然没有遗憾,这种死法也是值得羡慕的,至少于我自己,我情愿这样死。而这,是我送给他最后的尊重,一位敌方的将领。

    收起了长剑,我回头望了一眼,地下的血腥被踩出了无数的脚印,整齐的军营还在,在半个小时以前,还充斥着军队特有的铁血和生机,不过此时,却已经是一片荒凉的杀戮后留下的尸体还有鲜血...什么时候,不但会没有战争,连争执也会变得只是道理双方的碰撞,而没有粗暴?

    我想不出答案,只是收起了长剑,带着一丝心灵的沉重和疲惫,继续走向了下一街区。

    到了11街,就如同到了青龙城上空的最极限,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完整的路,而是一片突兀石柱从矮到高的排列着,石柱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不要说普通人,就连一般的妖人,没到贵民的实力,都不可能通过。

    这样的路,会有军队上得去吗?我带着这样的疑惑,快速的在石柱之上跳跃着,当我到了最高的一根石柱时,还没来得及停下,一条滚滚的火龙就朝着我冲刺而来,在仓促之间,我释放出了吞灵焰,刚才才吞噬了大量灵魂力的吞灵焰此刻正是巅峰的时刻,大量的能量没来得及用来壮大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尽情的释放。

    很快,一条气势上比那条火龙更甚百倍的火龙一下子从我的身体背后窜出,带着一飞冲天的气势和那条呼啸而来的火龙对撞在了一起。

    体积相差了不少,吞灵焰的火龙对比起来显得很小,但那吞天的气势,在碰撞的瞬间,就把那条朝着我冲刺而来的火龙狠狠的压制了下来。

    这样术法的碰撞从来要不了多少的时间,两条火龙纠缠在一起,经过了一阵刺目的闪耀以后,那条气势汹汹的火龙很快的弱了下来,直至消散无形,而我站在最高的石柱上,看着吞灵焰所化的火龙耀武扬威的飞舞着,风吹过,第11街也终于完整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是一片空旷的地域,同第10街一样,也是由一座桥相连它与11街的正街。

    只不过第10街是三座桥,到了第11街却只有一座桥,依旧是一座长桥,尽头是第11街,但在第11街上,只有孤单的十五个木屋,分别列在街道的两旁,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和那些贵族的宅邸完全不能相比。

    在空旷的木屋之前,站着七个身影,没有披盔戴甲,只是穿着平常的素色长袍,面貌看起来也很普通,仔细辨认的话,是再寻常不过的妖人,就比如常见的狼妖,虎妖,狐妖等等...他们平静的看着我,却是用不同寻常的眼光看着在空中飞舞的吞灵焰。

    我却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势,真正的属于大妖的气势,能够从普通的妖人,普通的血脉修炼到真正妖族大妖的地步,应该已经是这些妖人的极致了吧?毕竟妖人的实力比起妖族来说还是弱的,更遑论大妖。

    不,再仔细的感受一下,甚至略微有些超越大妖,和九儿那一类的公子实力齐平,不过九儿,封六等人是什么血脉?

    双方都很沉默,我直接从所站的石柱上跳跃到了桥面,吞灵焰带着呼啸的气势朝着那七个身影冲了过去,这七个人也完全不慌乱,分列成阵法的站位,然后七人齐齐出手,灵魂力交织成一张带着雷电的网,一下子网住了吞灵焰所形成的火焰之龙。

    “嗯?”我走在桥面上,很是惊奇,这七人还有这等实力?可以困住几乎是灵魂克星的吞灵焰?

    但看见那层灵魂之网上竟然可以承载同样是灵魂克星的雷电,心中便有了一丝了然,毕竟雷火相遇,雷电对于火焰还是有一定的克制能力的,我只是奇怪他们交织的灵魂之网,怎么能承载雷电的?可我也没有多问,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告诉敌人这样的秘密呢?

    我沉默着,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慢,很快就走到了桥的尽头,和那七个人隔着10米不到的距离相望。

    下一刻,我就感受到了吞灵焰的憋屈郁闷之意,伸手收回了吞灵焰。

    吞灵焰一收,那七个人的压力陡然一轻,这下有了空闲,全部转头看着我,其中一个应该是黄鼠狼所化的妖物,呵呵冷笑了一声说到:“怕了吗?还是舍不得你这大名鼎鼎的吞灵焰,是不是知道拖下去,你的吞灵焰就会被我们所收服?”

    而另外一个显得有些胆怯,明显一看就是兔妖的女妖却是小声的说到:“你这个杀星,是不是算准被我们大半守护长老去了那审判大会维持秩序,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们麻烦。你,你竟然敢在10街这样屠杀,你会,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说完这句略带威胁的话,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反倒先畏惧了,立刻蹦到了一旁,躲在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淡定冷静的狼妖身后。

    看着他们,我的心里说不出的疲惫,却是问到:“你们在第11街都已经看见了?”

    七个人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过我知道,照11街这个位置,第10街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他们若要站在这里探查,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不是看在了眼里,怎么可能在我还没有站稳的瞬间,就用了一个如此的大术招呼我?

    我也不想听他们会说什么,反手取下了背上的长剑,说到:“我不用吞灵焰,也有很多手段。说吧,你们想怎么个斗法,最好速战速决那种。另外,我不想杀戮,也不是什么杀星,你们让开一条路,让我顺利的登上那通天索,我不杀你们。”

    说完这句话,我手中的长剑一下子被我插在了地面,入地三寸,我却牢牢的握着剑柄,在11街的尽头,有一道巨大的锁链,却全是厚重的黄铜打造,想必那就是传说中的通天索?
    我所说之话是真心的,无论有一颗多么坚硬冰冷,靠着顽强意志来支撑的心,经历了大量的杀戮,都会陷入深深的疲惫,想要求得平静。

    可显然对面的七个妖人却认为我是在调侃他们,当我的话刚落音,那个一直就显得暴躁的黄鼠狼妖立刻就跳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的通过11街?你在诓骗我们?”

    而那个站在最前方一直沉默不语的虎妖却是挥手打断了狼妖的话,只是看着我说到:“我们是这里的守卫长老,即便死,也不可能让开道路,就这样让你通过11街。既然如此,也不用废话了,大家各自施展手段斗上一番吧,你若要强闯,那就拿出本事来。”

    说完这话,那虎妖一挥手,另外六个妖人各自散开,站在不同的位置,身上的气势陡然的散发开来,就连那只最胆小的兔妖女也变得强悍了起来。

    此时不用刻意的再去感受他们的气场,任何人都能感受的到他们的强大,是货真价实的大妖。

    在虎妖的主持之下,其余的六个妖人坐下了,身上的力量开始澎湃了起来,朝着某个特殊的点汇聚而去,而仔细感受,那个点的力量似乎通过了什么加持,朝着那只虎妖汇聚而去。

    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我第几次在地下城感受到这里阵法的强势了,可以说在这里的阵法应用比人类在修者圈子里应用的还要多。

    显然,这七只妖物所站的位置是一个阵法位,再仔细的感应他们的脚下,虽无清晰的阵纹,还是可以感觉到力量在以一定的规律流动,这也是一种按照阵纹流动的方式,简单的说,阵法之道博大精深,原本就可以以人布阵。

    不过,我对阵法的研究显然没有正川哥那么精深,也只能看出一个大概,若是正川哥在应该能够看出更多的端倪。

    在这个时候,站在前方的虎妖还没有任何的动作,见我沉默的站在对面,不由得开口说到:“你的本事和手段,我们在上方也看见了一些。对付你,我们不敢掉以轻心,更不可能给你机会各个击破,所以唯能选择现在威力最大的合击之法。在合击形成以前,我会亲自护法,你若要动手,现在就开始吧。”

    说吧,虎妖也拿出了自己的雾气,是一把看起来厚重的长戬。

    他这样说,这是把战斗摆在了明处,给予了我选择。要么,也就动用一个大术,和他们的合击之法对碰。要么,就趁现在和虎妖一战,破坏他们的合击之法。从任何角度来看,第二种选择显然是最明智的。

    可我偏偏懂些阵法之道,我已经感受到虎妖这个时候看起来好像无事一般,只是专心的守护着阵法,实际上已经有一股股的力量朝着他的身上汇聚。我若然不选择大术,而是此时和虎妖硬碰硬,他会随着力量灌输的越来越多,越战越强,我没有选择大术,反倒会越打越被动,甚至失败,因为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准备任何的大术。

    除非,我能一击之下就杀了他。

    我大概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力量,一击必杀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做到,毕竟眼前的是一个大妖,更何况这虎妖现在已经开始承受力量的灌注了呢?所以,我松开了握在剑柄上的手,后退了一步。

    我的这番动作,让虎妖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显然他刚才那番话看似坦诚,实则却是在‘诱惑’我出手,毕竟越战越强的他只要能支撑过最初相对弱小的时间,对战上我就有巨大的优势,毕竟是一比七,还有不明的阵法不知道为他加持了什么力量。

    看着他眼中失望的神色,我嘲讽的一笑,也没有说穿什么,只是很随意的说到:“既然我想速战速决,那么大家就一术定生死吧。我感觉你站在那个地方好像不能离开,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必须告诉你,最好是公平的术法对决,不要使用什么小手段。我言下之意是,我这个术法随时可以中断,不会给我造成任何的影响,若我发现你有小动作...”

    我没有说下去了,我已经看出来了,虎妖所在那个位置,应该是他们阵法的阵眼之位,一旦离开,就不能再接受力量灌输了。但谁也不敢保证,我在施术期间,他会不会铤而走险,赌一把我在施术不能中断,从而情愿不接受力量灌输,也要杀了我。

    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我不怕他这样,只不过一术定生死,很节省时间,我不想节外生枝。我对他说的也算大部分实话了,至少我中断了术法,杀他也不在话下。

    况且号称仙术的《镇妖十三篇》,怎么会败在这几个妖物的所谓阵法之下?它唯一的缺点不过是像修者那样需要施术时间,按照猎妖人的打法,实用性太低。

    我这几句话,说的虎妖微微眯起了眼睛,过了好半响,才对我说到:“你,果然是传说中那位!在战斗的判断上你是一个天才。”

    我微笑不语,下一刻就掐动起了《镇妖十三篇》的起始手诀,开始一字一句的念动咒语,这一次我并没有用我最擅长的,威力最大三篇之一的《镇魂篇》,因为我有一种感知,随着我灵魂意志的增强,好像就突破了一个微妙的坎。

    就比如《镇妖十三篇》的威力惊天动地,曾经我只是抓住了皮毛,如今能够深入到皮肉来发挥它的威力了。它有很多威力的阶梯让我攀爬,我终于是爬上了一个相对入门的高度了。

    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动用它,需要的灵魂力惊人,比起我从前发出的那种勉强的《镇妖十三篇》这才是真正的《镇妖十三篇》,就是比起聂焰在巅峰时期发出的《镇妖十三篇》也要强大了不止三分之一。

    我能感觉,要动用《镇魂篇》,会抽干聂焰巅峰时期的灵魂力,就算如今的我动用了,接下来再战的力量也会下降大半。

    如此算来,我在此时动用《镇魂篇》完全是自取‘灭亡’,更何况刚刚一战,我的灵魂力也只是刚刚恢复了一半不到,我不想洞开灵魂的漩涡,所以要选择最实用的一篇。

    于是,根据情况,我选择了《缚魂篇》,针对的对象只有虎妖一人,那个阵法或许威力很强,但弱点也很明显,其余的六人完全是辅助,能够发挥阵法威力的唯有那一只虎妖。

    最重要的是,《缚魂篇》讲究的是一个巧字,能够最大程度的利用力量,来控制!而且施术的准备时间,也比起《震魂篇》要短上接近一半的时间,在如今这个情况下,我不能判断那一边的阵法完成究竟要多少的时间,于我这边当然时间用的越少越好。

    而《缚魂篇》的这个控制也深得我心,控制的时间不需要一直的持续,只要能争取一点时间,配合我的阵纹,那么我就可以最快的时间解决那只虎妖。

    这就是对战斗的判断,甚至是比贴身的战斗,力量的碾压更重要的事情!

    随着咒语的念动,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每一个的念诵都像有一个实体的字出现在空中,然后融合于茫茫而神秘的宇宙间。

    不同的是,这一次我能感受到我诵念的咒语,每一个形成在我存思世界里的字都变得清晰了许多,不能仔细的去看,只是微微的一感受,好像那个字的每一钩,每一划都充满了一种洪荒的玄奇之意,让人沉沦而不能自拔。

    而若要潜心其中,空拍千百万年都不能自拔。

    更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每一个字在边缘处好像都微微有一抹细小的金色侵染,如同镶了一层金边一般,显得更加的神圣莫测。

    我有一种感觉,当每一个字完全是金色的时候,那就是真正《镇妖十三篇》威力发挥到极致的时刻,可惜我离那个遥远的境界,不知道差了多少。

    这种念诵咒言的感觉十分的美妙,我能感受到天地之力的环绕,以我的灵魂力为引,形成了中间那最为细小的一丝,然后天地之地层层的包裹,绞缠在其上,最终一条无形的绳索在快速的成型。

    这就是《缚魂篇》吗?这种神奇的感受,这也是我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它,在从前我也不是没有动用过它,只知道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能束缚妖物的灵魂,在这一次,我却扑捉到了它形成的过程,它的威力,因为灵魂力牵引其中,感觉它就是我的延伸。

    这是一次清晰的感受术法的体验,非常珍贵,如同一座桥梁,把我和《镇妖十三篇》连接的更加紧密了起来。

    我很愉悦的沉溺其中,即便我已经感受到了,在我的周围,一片暴躁的雷池正在形成。

    这就是对面的妖人阵法的最终威力吗?形成一片雷池已经非常的惊人了,在无感的眼中,那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虎妖也开始有所动用了,他掐动着手诀,涨红着脸,脖子上,甚至四肢上都青筋暴突。

    那样子,分明是在十分费劲的,企图控制那一片雷池。
    而在这个时候,我的《缚魂篇》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灵魂与天地之地被引导的差不多了,开始自行的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那‘绳索’的最后。

    我的心神稍微放松,就觉得有些诧异也无奈。

    诧异的是说起玩雷,在这个广袤的星球,人类的修者才是‘祖宗’,不管是妖族也好,妖人也好,在这方面比起人类都是弱的了,他们更习惯‘硬拼’,而不是和人类玩什么术法,他们没有人类那点‘灵’。

    而我眼前也七个妖人竟然玩起了大型雷术,虽说也有妖雷一说,但那一般都是蛟,龙一类的‘专利’。就如狐擅‘惑’,虎生‘风’,凤凰浴火等等。

    如果硬要解释,只能说这个阵法也不寻常,让我对阵法背后的那个人或者那些人更为的好奇。

    无奈的是,他们能够操纵大型雷术,竟然孕育出雷池,已经是一件殊为不易的事情了,可是竟然选择了铤而走险,把雷池孕育的那么大,几乎已经到了这七个妖人承受的极限,看来对我的杀心也是到了极限。

    或许是已经感觉到了我的术法接近成型,那为首的虎妖有了几分着急,操纵起那雷池来更加快了一分。

    他这一快不要紧,在他身后的六个妖人却纷纷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已经到了能力的极致,接下来的就是‘透支’了,那虎妖也变得面色潮红,看样子是一口喉头血强忍。

    这番动作也有了作用,那偌大的雷池终于开始收缩,在虎妖的手诀之下,快速的成型,形成了一个个看起来就威力无比的雷球,环绕在虎妖的身旁,煞是好看的样子,也充满了杀机。

    我没有掉以轻心,这些雷球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我自问就是其中一个雷球击中了我,我也基本上会掉大半条命。

    虎妖脸上出现一丝得意的笑容,毕竟术法的对决进行到现在,我这边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什么巨大的威势,因为不是《镇魂篇》,感受不到那滚滚如山而来的天地之地。

    他那边却是孕育出了雷池,而雷池所化雷球,威势十足。

    再一个手诀之下,那些雷球被虎妖所控,开始朝着我轰击而来。

    我的心中却无半点慌乱,只因这些雷球若是被人类修者所控,那么这场斗法我基本上已经输了,毕竟我的术法还差最后一点儿成型。但控雷的是这些妖物,看着雷球缓慢移动的样子,多少为我争取了一点时间,而这点时间已经完全足够了。

    看我还在念诵着咒言,那虎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必胜的表情,那六个快要奄奄一息的妖人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不论付出了什么代价,我这个‘杀星’总算要死在他们的大型术法之下。

    终于,在两秒之后,雷球移动了三分之二的距离时,《缚魂篇》的咒言终于完成,一条完整的缚魂索在我的身侧形成,就如同我灵魂的延伸,带着一种沧桑古朴的气息环绕在了我的手中。

    虎妖已经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最多再过两秒,雷球就会在我上方裂开,然后形成千百雷电,集中着朝我轰击,到时候我避无可避,毕竟雷一旦锁定了目标,逃是不好逃的。他之所以那么辛苦的控雷靠近我,无非就是为了锁定我。

    我没有再耽误,在结束了最后一个字的咒言之后,手中的手诀一变,那条缚魂索就带着比闪电还快的速度朝着虎妖冲刺而去。

    “你...”虎妖的脸上出现了胜利的笑容,估计是想说句你输了之类的话,可是刚冒出一个你字,他的声音便被打断,缚魂索束缚的是灵魂,自然会让他连说话也说不成。

    在他震惊的目光之下,我伸出了手,抓起了之前插在地上的青铜长剑,超前跨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雷球已经在我的正上空,离我不到两米的距离,可是已经对我没有任何的危险,控雷术自然是讲究一蹶而就,差了最后的控制,雷术都会失败。

    我能感受到缚魂索对虎妖的束缚力,他之前透支了太多的力量来动用这控雷术,如今短时间想挣脱开缚魂索,根本是一个笑话,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就算是他巅峰的状态,想要挣脱这缚魂索至少也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这就是《镇妖十三篇》的威力。

    我手持长剑,一步步的走向虎妖,在我的身后,那些失了控制的雷球终于散裂开来,化成了一道道失控的雷电,来不及轰击就快速的消弭在空中,映照的整个11街透亮而刺眼。

    雷电散去的很快,但终于让整个青龙城在瞬间拥有了如同白昼一般的光明。

    看来事情闹得很大了,我一步步的走向通天索,可心中却并不是很在乎,瞒不住的,10街的部队不也带去了我大闹的消息吗?

    在我身后,响起了虎妖咆哮的声音:“你不能攀登那通天索,你不能去我族的圣地!”

    我并不理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被我打断了四肢,并且在灵魂上留下创伤的虎妖已经不能对我造成任何的威胁,其余的六个妖人已经透支,我同样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处理’了他们。

    这些伤势可以恢复,但想要再回到如今的实力,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其实我完全可以一杀了事,可就像我对10街的那名大将所说,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还是想要坚持自己的选择。

    我收起了长剑,终于来到了通天索,心情也难以平静,只是猜测着我若攀登了上去,会看见什么?是不是就真的能见到辛夷?那天引诱我入陷阱的是假辛夷,那么真的辛夷又会怎么想?

    一路平静的我,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乱了,看着这巨大的锁链,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并不觉得这是一条普通的黄铜锁链,但一时间也不想去想那么多,就在我准备要去攀登通天索的时候。

    那虎妖忽然大吼了一声“但求一死!”我再次回头,看见虎妖的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在他身侧的六个妖人同样是如此,面如死灰,看那心情也是一心求死。

    我原本不想理会,可那虎妖却喊了一声“10街白狮没有守住10街,你给了他死的权力。为何你要这般折磨我等?”

    原来,我的不杀,给了他们以后还能生活下去的仁慈,对于他们来说是折磨吗?看来这世间,不管是人还是妖人,心都是复杂的,而想要求仁得仁,在自我心中得到一丝解脱是如此的困难,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终于,我还是双手握住了通天索,开始攀登这巨大的锁链,在11街空旷的平地上,虎妖七人终于带着满足的笑容,倒在了血泊当中。至少和杀戮比起来,我不想当一个折磨内心的刽子手,而我竟然开始懊恼,甚至羡慕起高僧来,毕竟那超度人心的本事不是人人都有,像我成了一身‘血腥’的屠夫,最是明白内心的折磨。

    攀爬通天索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唯一能说的上让我上心的只是,我发现了那繁复的花纹之下,隐藏的竟然是阵纹。

    因为学习阵法的关系,这一点早晚瞒不住我,我只是很奇怪,这不是攀登上12阶的一条道路吗?为何要有阵纹刻画在其上?这个地下城看来秘密不止一个。

    我努力的平静心情,攀爬的速度越发的快。

    终于,在不到5分钟以后,我一身血腥,一路厮杀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12阶,可是入眼却是没有任何的‘惊喜’,等待我的只是一片荒凉。

    对的,只有一片荒凉,这个妖族之中传说的圣地没有任何一个建筑,只是一道坡度颇大的向上斜坡,在斜坡的尽头处有着两个石造的灯台,就是唯一光明的来源。

    当然,严格的来说,除了这些,这十二阶也并非完全什么都没有,我总是觉得在两个巨大的灯台之中,好像有一个物体,但是不大,判断可能只有半人的高度大小,由于距离的关系,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的内心不可抑制的涌出一丝慌乱与焦急,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没有我想象的那热闹婚礼,没有九儿,没有贺喜的人,没有婚宴,更没有辛夷?

    我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忍不住朝着上方望去,可是上方已经是厚厚的土层岩层,哪里还有什么道路?

    难道什么十二阶,辛夷九儿的婚礼又是一个阴谋陷阱?我开始胡思乱想,但再怎么想,我也只剩下前进到最后一个选择。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始朝着斜坡的尽头走去...而走在这斜坡的感觉,就如同一个追求光明的过程一般,越是接近终点,那光芒就越是耀眼,走到快要接近尽头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初到十二阶的那种黑暗感了。

    可这些都已经不是关键,随着越来越接近尽头,我平静的心情再也很难平静,在看清楚两个巨大灯台中间的物事以后,我就一直是这个心情。

    迷茫,疑惑,不停的焦虑思考,甚至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连我此行的目的都差点忘记了。

    我猜测了千百遍的十二阶,就是没有想到在尽头处,我能再一次的看见它!
    其实我已经快忘记了,那一场经历,发生在千百年前如梦似幻。

    可从那次以后,那个世界就彻底的封闭了,再无半点消息,在我身为聂焰时,生命最后的几年,曾费尽心力的想要寻找真相,但却一无所得。

    那个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世界就真的如同一场梦,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

    而我再一次靠近它,是看见了今生的师父时,身为明阳门的传承人,他的使命自然是要固守那片世界。

    直到那个时候,曾经的经历才变得真实起来,可依旧迷雾重重。

    如今,我却在这里看见了它——那个祭坛。

    只不过,这并不是记忆中建立在那个神秘世界地下的祭坛,而是按照完全的比例缩小了很多的版本,就和之前我看见的一样只有半人高。可是,就算如此,看着这个缩小版的祭坛,回忆还是再次变得清晰真实了起来,只因为这个祭坛虽然缩小了不少,但结构,甚至每一处的细节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我再仔细的回想细节,似乎我到了那个神秘的世界,指引我的那股力量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看见那个祭坛,我想起了在那个世界里,那些气息强大而可怕的妖人那神秘的仪式,曾经埋藏了千百年的疑问,一直想要追寻的真相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那股力量偏偏要让我看见这一切?

    我的眉头紧锁,沉默不语的盯着这个祭坛,总觉得我这一生的关键依旧是它,可我还是想不出来端倪。

    只是一个仿品吗?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我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升腾起一股浮躁的感觉,想要摧毁掉这个仿品,于是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出手,斩向了这个祭坛。

    按照我出手的力量,就算这个祭坛是金属铸造的,依旧会留下很深的痕迹,所以我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迫不及待。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长剑还没有触碰到这个祭坛,就被一股绝大的力量一下子阻挡,并反弹了回来。

    这股力量不是单纯的灵魂力,还包含着一种真实的立场,就像是千百人的力量加在一起,挡住了我的长剑。

    我一路杀上12阶,经历了血战,虽然受了一些轻伤,但不防事,我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对着这祭坛轻轻的一剑,会出现如此大的巨力反弹,不但让我的灵魂震荡,更让我的内俯也震荡了起来,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被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咽了下去,我的血决不能流在这祭坛面前。

    可我明白,我已经受了一点内伤。

    在这时,祭台前方的那几块青石才缓缓的翻动了起来,如同一个翻转的板子,流露出了它的另外一面。我平静的看着,才发现另外一面上竖立着十二个雕刻,每一个都是实力强悍无比的妖物,在其中我看见了六尾狐,看见了孔雀,看见了几个不平凡传说中的妖物原型,也看见了几个虽然是存在着但却强力的妖物。

    即便是雕刻,散发的气场却是如此的强势,在其中我感受到了意志的存在,这种意志并不完整,就像是死后附着了一丝意志在这雕刻上一般。

    它们围绕在祭坛的四周,就这么栩栩如生的立着,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但我感觉到了它们的立场在祭坛的四周围绕,只要我再次攻击那祭坛,这些雕刻上的力量就会毫不犹豫的攻击我。

    而我可笑的发现,我如今的力量,竟然不足以和这些是死物的雕刻对抗,我甚至应该感谢我那一剑,因为对自己自信,所以漫不经心,如果我是全力攻击,受到的反击力量更大,就不是简单的内伤这种小事了。

    站在这里,我感受到了新鲜的风,带着湿意,和地下城那种常年吹拂冰冷的,带着地下特有的腐朽的风不同,那是属于地面世界的海上才会有的风,还有微微的咸腥味儿。

    我‘峥’的一声,把手中的长剑插入了地面,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绿色的药丸混合着有些血腥味儿的唾沫吞下,然后盘膝坐下,流转气息,开始发散药力。

    阿大口口声声说要磨练我和童帝,事实上却在给我们的盔甲里暗藏了一个小包,里面只有用粗糙的纸包成的两个小包,小包里分别有三颗药丸,一种是淡绿色,可以大概恢复一些身体的内外伤,一种是淡蓝色,可以对灵魂的伤势有少许的恢复作用。

    在包着药丸的纸上,留着阿大龙飞凤舞的字迹,大概意思是若然有六颗药丸也不能保命,让我们迟早忘记一切,去过安逸的日子,因为我们注定会适应不了以后的战斗。

    淡绿色的药丸化作了一股清甜的气息流入了喉间,然后很快的随着我的气息流转,开始发散着药力,温和而带着暖意。阿大说了大概可以恢复一些,我却没有想到这药丸的药力是如此的强劲,完全颠覆了我对医药的认识。

    但我知道其实不要说医字脉,就说医字脉的一个大分支中医也是无比的博大精深,一个药引的变化,一个剂量的大小,就能根据不同体质的人,引发出千变万化。它不能和如今的西医比,因为不能‘模式化’的生产。

    一个好的中医传人,基本上一人一方,绝对不可能根据表面病症,就开出同样的方子,所以不经过望闻问切,亲见病人,中医就谈不上治病。中医绝对不是死记硬背任何药理,药方,经验的累积,还有一些天赋,才能保证传承。

    当然经历了传承的断代,医字脉到如今也已经没落了不少,天然的药草短缺也是一个问题。

    我在疗伤的时候,因为阿大的药丸莫名其妙的想了很多,这中间有惆怅,也有对华夏先祖的自豪,只不过也感叹在阿大手里哪那么多神气的东西,我能感觉这药丸作用如此巨大,其中肯定是有一味神气而强力的药草。

    真是浪费,我盘膝坐下不过十几分钟,就感觉身体里不管是内伤,还是隐伤都好了大半,可是药力还是很强劲,我相信到巅峰状态指示时间的问题。这种药丸竟然被我用来治疗小小的内伤?

    我起身,拔起了长剑,望着距离两盏灯火和祭坛5,6米远的后方,握着长剑的手隐约有些用力,因为紧张。

    如果不爬上这十二阶的顶端,根本就发现不了在祭坛和灯盏之后还会有个黑沉的洞口,倾斜向上的地形完美的掩盖了它,只有到了祭坛这个位置,才能发现原来十二阶之上,还有一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洞口。

    其实,我一上来就发现了这里还有一条路,只不过被这祭坛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这才没有先去理会这条路,选择第一时间就走进去。

    如今,祭坛这方面我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一个端倪,更加的毁灭不掉它来探个究竟,在有限的时间下,我只能选择先离开了。我心中对这个洞口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只因为从洞口泄露的风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这个洞口也是通往海边,是不是存在一个和猎妖人祖岛一样的岛却是未知。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小心的绕到了灯盏的后面,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洞口走去,我的紧张全是因为我并没有把握,我通过洞口的时候,那个守卫着祭坛的力量会不会攻击我?

    所幸的是,我平安无事的就走近了洞口,那个祭坛以及守卫它的力量并没有半分的变化。

    进入洞口之后,是一个狭窄的小洞,只不过走了三五米,一个转角,便进入了一个大溶洞。

    同样是有着地下暗河的大溶洞,但是比起猎妖人祖岛那个溶洞就浅得多了,一进来,我就看见了在不到三十米外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之外是我久违了的青天白日,接近中午的天儿,还带着淡淡的暖阳。

    而回头,也没有什么幽深的洞穴,一眼就看到了洞壁,只有很神奇的一个浅浅的缝隙在洞壁的下方,仅供水流通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游进去,反正视觉上是已经到底了。

    看来这里只是一个被海水冲刷出来的岩洞,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洞穴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尽管有些口渴,也下意识的避免去靠近那必然是淡水的地下暗河,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肯定那条水流必然是淡水,是地下暗河。

    没有过多的停留,我大步的朝着那个大洞口走去,三十几米的距离不过只是眨眼间。

    很快我就来到了洞口,一到边缘,我便看见了海滩,这里原来也是一个岛屿!下意识的我就开始猜测,这和我猎妖人的祖岛有什么关系吗?

    而我站在出口这里,也没有人烟,可是洞口那一边的沙滩上凌乱的脚印却说明了这里来过为数不少的人,我想游过海水去对面快些一探究竟,可是走到边缘处,我却有些犹豫,心中那股危险的感觉并没有变淡。

    好在,这里也有一些凌乱的石柱,有些像猎妖人的祖岛,我很干脆的选择爬上了一个就近的石柱,而靠近阳光的感觉终于让我舒爽了一些。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回头看了一眼之前经过的那个洞穴,只是一眼,冷汗就密布了我的额头。
    透过阳光的照射,我看见洞穴中那一条水流并不湍急的地下暗河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就静静地趴伏在河底一动不动。

    这个阴影是如此的巨大,我自问见多识广,也看过无数妖物的本体,但没有一个能与之体型相比。

    它太大了,这条地下暗河很宽,目测应该有五十米左右的宽度,它趴在中间的位置,起码就占据了三分之一还多,而它的身体应该很长,总之它的身体随河道的长度蔓延,一直到了洞口边缘才停下。

    这样说来,这个趴伏在水底的家伙至少长度就有三十来米,而那个宽度显然显得不正常,也不知道它是蜷缩着身体,还是随着那个洞穴尽头下方的缝隙继续蔓延。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这是个大家伙,其他的存在无法与之相比的感觉?尽管我在身为聂焰时的最后一战见过吞噬我父母的那条蛇的本体,直追百米,但我就是相信这水底的怪物比它巨大,甚至会大的多。

    而且那条蛇并没有给我任何的感觉,这水底的家伙却让灵觉如此差劲的我能生出危险的感觉,那它究竟是什么实力?

    明明是一个阳光不错的午后,我却因为这个发现变得全身发冷,就连和煦的微风吹在身上,也让我有一种寒入骨髓的感觉。

    我是猎妖人啊,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怪物心生恐惧?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越是这样,我反倒心中越有一种叛逆的心情,反倒不急着离开,而是想借着阳光,把这水底的怪物看个清楚,看它究竟是什么?

    可惜这地下暗河也不算浅,若然今天不是晴天,我根本就不会发现这水底的阴影,更何况想要把它看个清楚呢?

    如今,这怪物还是一动不动都让我感觉危险,如果它动了起来...我不敢想,也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这样想着,我想借着这些洞口的石柱跳跃离开,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再下水了。

    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有些慌乱的原因,动作大了一些,在我跳离那根矮柱时,矮柱上的几颗碎石因为我的动作而落入了离洞口不到几米远的地下暗河中,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直直向下。

    我暗道一声糟糕,在此时不敢闹出再多的动静,只能一下子趴伏下身体,紧紧地盯着地下暗河中的那个阴影,它似乎被惊扰了一下,身体忽然挪动了几下,地下暗河就掀起了巨大的波涛,水花散开,竟然被我惊鸿一瞥看见了它,黑色的鳞甲之上有一条条诡异的紫色纹路。

    原本并不恐怖的两种颜色综合在一起,生长在这个怪物身上,竟然给人一种震撼而恐惧的视觉冲击!我被水花淋了一头一脸,却丝毫不敢动弹,因为在水花被大量溅开,露出了一点它本体的时候,一股惊天的气势也在洞中爆发。

    好强!比我所见过的任何妖物都要强悍,不管是石涛,还是借术进入这个世界的四大凶兽,还是那个墨大人,都不及这水中的怪物强大。

    这让我又是一阵心悸,好在那怪物只是挪动了几下,又静静的趴伏在了水底,我等待了好一会儿,这才准备直起身体跳到那对岸去,可一抬头,却远远地看见沙滩上匆匆忙忙的跑来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

    我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选择了静静的趴在石柱之上等待,这里原本就乱世嶙峋,一时间那个匆忙跑来的人也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毕竟是妖人,他的速度很快,不到七八分钟便已跑到接近这个洞口的位置,看起来神色颇为惶恐。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但在这水中怪物的心理压力之下,也不敢轻易地洞开中枢阵纹,只好利用自身的力量,速度极快的在石柱上跳跃,努力地接近岸边。

    那个红衣人心事好像很重的样子,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我,待到他反应过来看到我的身影时,只是‘啊’了一声,转身就回头向着来路跑去。

    我岂能给他这个机会?他折身时我已经从最高的那根石柱上跃下,牟足了劲,一个冲刺跳到了沙滩上,巨大的惯性让我的姿势很不优雅,几乎跟摔了个狗啃泥没有任何区别。

    可我顾不得吐掉口中的沙子,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就朝那个红衣人追去,离开了洞穴的范围,我稍微敢洞开一点风之阵纹,所以不到半分钟,那红衣人就被我追上了。

    被我抓住的那一瞬间,他惊恐的想要大叫,却被我捏住了下巴,在这个时候,我才顾上吐掉口中的沙子,刚想发问,却不想那红衣人挣扎的厉害,比我还激动地嘟囔了一句:“你是谁?”

    他被抓着下巴,这句话喊的含混不清,可我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长得还算眉清目秀,被我嗅出了一股狐骚味儿。

    可能就因为是狐族的人才会有这般长相吧?此时的他虽然穿着红衣,却典型是小厮的打扮,见我沉默不语,他以为我是怕了他,看我的眼神更加的嚣张,嘴里含含糊糊的不停说着什么。

    我懒得与他啰嗦,从腰间一把拔出了‘牙’,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牙这把武器原本就充满了一种莫名的邪气,在地下城搏斗场的日子里,我有好几次都感觉自己是被它驾驭了,如此妖异的武器,给我的感觉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此时它就抵在了一个并没有什么大本事的小厮的喉间,他如何能承受牙的那种冰冷和邪异?脖子上立刻就起了一串鸡皮疙瘩,之前还稍许有些嚣张的眼神,立刻就变成了讨饶,还有看见牙时一丝掩藏的很深的惊惶。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必你已经认出了这把武器,从而知道我是谁吧?”我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个红衣小厮,他自以为那丝惊慌掩藏的很深,但我如何不明白他已经通过牙认出了我的身份?

    狼汉这个身份风头太盛了,这小厮也肯定多少听说过一些,更何况我还与他的主人九儿有着莫大的孽缘。

    想到这里,看着拼命捣头如蒜的那个小厮,我知道恫吓已经足够,便直接问到我已经猜测到的事:“九儿可是在这座岛上举行婚礼?看你一身红衣穿的喜庆,想必是他的家仆吧?”

    那红衣小厮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一副‘见鬼了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我却懒得与他开玩笑,手里的牙微微一用力,一丝血丝便从他脖子被抵住的地方冒出。

    随之我也放开了他的下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猎妖人主岛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海滩之内都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只不过这个岛不大,也很平坦的样子,一眼就可以望出很远,也可以隐约看见左右的尽头,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在一片平坦之中,有一座异军突起一般的小山峰,总之规模和猎妖人的主岛比起来,算是小上了许多。

    那个小厮也算机灵,出于畏惧,在我松开他下巴的一瞬间,便已如同连珠炮一般的开口:“大人饶命,就如大人所猜测那样,我就是九儿公子的一个小厮,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我这样的小人物没有关系啊,大人若有怒气,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就是不要动手杀了我,我很...”

    时间有限,我懒得听他啰嗦,径直打断了他问到:“九儿可是在这岛上举行婚礼?在何处?婚礼已经开始多久了?你一个小厮不好好的守着你的主人,往这洞穴跑什么跑?如果举行婚礼的地方不远,我为何没有听到喧闹声?若远的话,你怎么如此快就跑到了这里?”

    这就是我心中所有的疑问,没有半点啰嗦,那个小厮显然被我一连串的问题问傻了,又或者触动到了什么关键,他竟然呆呆傻傻的望着我,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机灵劲,只是吞了一口唾沫,一副不敢也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我想起九儿要娶辛夷,内心涌起了一丝焦躁,抵在他脖子上的牙又稍微深入了一丝,牙已经开始发挥它那邪异的功能,那小厮的脖子上再没有鲜血流出,反而是牙的刀刃上微微透出了一丝红。

    那小厮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恐怕也听过牙这把邪兵有着吸血的特性,立刻喊到:“大人!求你把那把剑拿开一点,小的身子骨弱,可禁不住它吸几下,你问我的我全都说。”

    我怎么能容忍他在这沙滩上大呼小叫?说不定就引来了不该有的麻烦,于是扯着他一下子就跑到了丛林的边缘,这才收起了牙,对他说到:“快说吧,不要企图骗我,这样你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

    那小厮也不再啰嗦,生怕触怒我,立刻说到:“九儿公子是在这里迎娶天思小姐,因为他们的身份才有殊荣在这片圣地举行婚礼,婚礼已经开始了,我家公子正在招待宾客,等吉时一到,便会和天思小姐正式拜堂。”

    说到这里,那小厮停顿了一下,看我微微皱眉的表情,讨好的说到:“不过大人,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如果我说了,你是否就可以完全的承诺放过我的性命?”
    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对这个小厮承诺什么,一个小厮还能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我心中疑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看着他说到:“那要看你所说的消息的价值。”

    得到我这句话,那小厮稍许放心了一些,抓了抓头发,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的对我说到:“这位大人,要换成别的奴仆定然是不会有这种疑惑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说是地下城,可我因为祖上的原因,却是知道地下城也是有好几处地方可以通往地面世界,而且束缚比较弱,就算实力强劲的贵族也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的,享受地面世界的蓝天白云。”

    有这事儿?我沉吟着,倒也没有完全不信,毕竟这世界上很难存在完美,就算再大型的阵法也有漏洞,好比锁住地下城的大阵也能让实力在一定范围以内的妖人出去,和地面世界的人贸易。像实力强劲的贵族想要出去见识一下,必须牢牢地封印自己的实力,否则就会受到阵法的限制,即便出了地下城,一旦破除封印,也会受到阵法的影响,轻则重伤,重则暴毙。

    这些是我在地下城呆了这么久,听到的最基本的常识,也曾感慨过地下城那个封印阵法的神奇,感觉就不像是一个封锁范围的阵法,而是从地下城那些妖人一出生起,血脉就和那个阵法相连了一般。

    如今听见小厮这样说,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大阵也有几处破漏之地,可以让地下城的妖人上到地面世界来活动,仔细想来却也没有关系,毕竟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

    可我又不得不联想,想起那个血池,莫非是血池已经在起作用了?

    “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见我陷入了沉思,那小厮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毕竟他要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而在他的眼里,难道地面世界这种事情也不过是顶级贵族的享受而已?

    我肯定不会对这小厮说我心中所想,于是回过身来对他说到:“你且说下去。”

    那小厮口齿也是伶俐,为了保命,便快速的说到:“我们都是顶级贵族身边的奴仆,也才知道原来地下城也有这等好地方,但绝大部分的人所知也仅限于此了,可我祖上不是吹牛,也出过一个大人物,但那大人物在出人头地以后,并不关照我们这些远亲,关系也不算近。但我爷爷却和那位大人多少有些交情,于是便无意中得知了一个秘密…”说到这里,那小厮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判断我对这个消息是否感兴趣。

    我也不想掩饰,只是说到:“有点儿意思,你继续说。”

    有了活命的可能,那小厮来了劲头,继续说到:“那就是青龙城这处地面可不是一般让那些贵族大人来享受的后花园,而是地下城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所在。总之,一般的贵族身份是绝对不可能能到这个地方来的,就算九儿公子那样的地位,若不是有特别的原因,也绝对不可能到这里来,这里有什么特殊我不知道,总之听我爷爷说起,能够在这里呆上一个时辰,都算是天大的福分。我就奇怪,不管是九儿公子还是天思小姐,他们的身份虽然珍贵,怎么可能有资格到这地儿来举行婚礼?就算是地下城的大统领,也不可能有这福分呐?”

    “是吗?”我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其实心中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可又模糊的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是很重要的。

    面对我的反问,那小厮又抓了抓头,说到:“怎么不是?我的消息可是可靠的,你要知道和我爷爷多少有点情谊的那位大老爷,不关照别人,多少还是关照了一下我爷爷这一脉,不然凭我,哪有本事在九儿公子身边做仆人啊?”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但这消息对我来说也没多大个意义,他们在哪里举行婚礼,不都是一样吗?”我说出的的确是我心中所想,说到这里我话锋一转,说到:“你且不要啰嗦了,还是快点回答我想要问的问题吧。”

    那小厮听我如此一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犹自有些不服气的说到:“大人,这事儿肯定是有意义的,换别人不知道就罢了,换我知道了,提醒你这么一句,或许你就能知道在这地方举行婚礼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肯定不一般,你有了这层心思能够防备一些,也错不了啊?”

    我觉着有些好笑,这小厮倒真够多嘴的,我也不答他话,可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心中的确有了一丝疑问,之前倒也没有多想,毕竟阿大告诉过我,九尾和天狐结合对于整个地下城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是整个瞒天过海阴谋中关键的一环,那么在这样的地方举行也是正常。

    如今看来,可能这件事还真不是这么简单。

    “先回答我的问题吧。”我的神情已经流露出不耐。

    那小厮再也不敢啰嗦,立刻说到:“大人,总之离吉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小的地位低微,也不是九儿公子最信任的那几个下人,也无缘能够到婚礼现场见识见识,他们举行婚礼的地方,就在这岛上的山峰上,那里好找,只有一处建筑,你一靠近就能看见。”

    “我的工作是负责在这岛附近守着,就是看守这个出口,得了命令若这出口处的地下暗河有啥动静,我就要第一时间来查探,并且回抱消息,大人您来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这方圆几里就我一个人驻守着,我哪敢抗命?只能快些跑来查探了。”

    这小厮倒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我心中一动,追问了一句:“你可知道那地下暗河之中有什么吗?”

    那小厮忙不迭的摇头,一脸害怕的看着我,就怕说一个不知道,我就会痛下杀手。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大概十分钟以后,我穿上了一身红色的小厮服,从那处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那小厮被我打晕了,捆在了树上,并且为了保险起见,把他的嘴给塞住了。我是饶了他的性命,但也不会为自己的行动留下隐患。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藏在衣衫里的青铜长剑又挪了一下,让外表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又把小厮的身份令牌挂在了腰间,这才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岛中的那个山峰走去。

    那小厮是个多话的人,这十分钟里我又追问了他一些事情,他恨不得把他所知的每个人穿什么底裤的颜色都告知于我,这倒让我对岛上的形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说起这个岛,其余的地方倒也平常,最重要的地方便是那处山峰,有些什么那小厮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从进入丛林走上那条通往山峰的路,每隔几处便有一处岗哨,里面驻扎的都不是一般人,实力至少都是贵族。

    除此以外,还有上百个像他这样的小厮,甚至是部队驻守在岛的各处,总之一有风吹草动,这个岛上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有一些庆幸我刚才莽撞的拿下了这个小厮,没有被巡岛的人发现,也庆幸自己及时把小厮拉往了一个偏僻的所在,得到了这些重要的消息,否则我这样冒然的闯进去,一定会惊动岛上的驻扎力量,一番血战倒也罢了,怕的就是惊动了正在举行婚礼的九儿以及他的宾客,到时候,若只是我闯到了这个岛上,他们把辛夷藏起来,或者是及时转移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我也知道九儿那些宾客都不是小人物,最好在激烈地碰撞发生以前,能够保留力量,不要再节外生枝。

    所以我借助了小厮的身份,准备就这样闯到九儿的婚礼去。

    心下打定主意,我也就不得犹豫,大步的踏入了丛林。

    攀登山峰的是一条主道,从小岛的四个方向都有着这么一条主道,只要有心寻找,很快就能发现这条主道。


    我没有小心翼翼,反倒是大大咧咧的走在了这条主道上,只有这种坦然,才不至于引起任何的怀疑。

    果然,在主道上走了不到十几步,我便遇见了一处岗哨,还未走近那岗哨中便走出两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显然我这身打扮和身份铭牌帮助了我,这些临时调动来的贵族守卫,如何能认识九儿的一个小厮?不过,这小厮的身份也够低微的,即便身份上不引人怀疑,也是没有资格去到九儿的婚礼的。

    我理所当然的被拦下,可是我却并不在意,而是看着那两处守卫,理直气壮的说到:“两位大人,我是九儿公子派去看守那处地下暗河的,九儿公子特别吩咐过,若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亲自汇报与他,这事可耽误不来。”

    我这番话肯定不会引起什么怀疑,想必之前的动静,这处离得近的哨岗多少有些感觉,只是职责所在,他们不能轻易离开,自然也不能亲自去探查。

    我如此一说,这两个贵族守卫对望了一眼,便放开了道路,只是催促到让我快去,可是我没走两步,他们又叫住了我,我心中一凛,莫非这一路还真的不能善了,要杀上去不成?

    却不想,其中一名贵族守卫走回了那处哨岗,片刻便牵了一批马儿出来,把缰绳递到了我的手上,说到:“那处地下暗河的事可不是小事,你且骑这匹马去吧,这马儿是养在这岛上的特殊马种,你骑着它一路也不会有人阻拦与你。”

    还有这等好事?我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千恩万谢,接过了缰绳,只是看着那马儿的时候,心中却是一惊,怎么着世间还有这样的马?比寻常马大了将近四分之一,眼珠的颜色褐中带红,就像得了红眼病似的,另外这马唇有些外翻,露出的牙齿却不是食草动物那般的大板牙,反倒是像长着一口老虎的牙齿一般,显得十分凶悍。

    “这马儿可不好驾驭,你一路上最好莫用鞭子抽它,它自然会把你送到圣峰的脚下,但你也别动什么心思,想骑着这马儿在这岛上乱闯,我可提醒你了,这岛上除了这条大路,其余的地方都是不好乱闯的。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可别怪自己死的冤枉。”那贵族守卫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把缰绳交给我的时候,又提醒了我一句。

    看来这岛上真的是太多的秘密了,我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只想着办大事要紧,连这怪马为什么长这样我都忽略了,只是假装惶恐的说了几句小的不敢,便做出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翻身上了马。

    那贵族守卫在这时,拍着马的脖子,嘀嘀咕咕的念了几句,似乎是咒语,又似乎是在跟马儿说话,在念完以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谅你也不敢,快把消息带给九儿公子吧。”

    说完,一拍马的脖子,那马儿便飞驰了起来,扬起一路的烟尘,速度比起平常的马儿那是快了不少。

    就如那贵族守卫所说,骑上了这匹马,一路上我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阻碍,尽管在风驰电掣当中,我看到了不下二十处岗哨,还不提是否有暗哨这个可能。

    这让我的心情很沉重,根本不敢去想就算顺利的找到了辛夷,她愿跟我一起出来,我又该如何安全的把她带到中心广场处,与童帝汇合?这一路上我已经不得不‘捅’了很多篓子,那也是没得选择。

    只但愿阿大说到时候有接应,是真的能够一切顺利吧。

    我没有想太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这马儿飞快,只是短短十几分钟,便已经把我带到了那所谓的圣峰脚下。

    在这时,终于有人站出来拦住了我,是一个带着典型熊类特征的妖人,身材比我在第10街看到的那个白狮将领还要雄伟。

    “来人止路。”远远地他就大吼了一声,那声音雄厚的如同闷雷从低空滚过。

    那匹凶悍的马儿被这个声音所惊到,一个急停,高高的扬起了马蹄,我下意识的就想要稳住身子,但转念一想,却终究松开了缰绳,姿势狼狈不堪的从马身上跌落了下来。
    这一摔可是结结实实,甚至为了逼真实力不济的样子,我没有做任何的防护。

    毫无疑问的,在一嘴沙之后,我又摔了一嘴泥,全身都觉得酸疼,爬起来以后,却见那个强壮的汉子正在安抚着那匹怪马,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块新鲜的血肉出来,被那怪马急吼吼的一口就叼了过去,大肆的咀嚼起来,那血肉里的血混合着唾沫从它的嘴角流出。

    我很是诧异,也许我能接受马突然变异了,长成这副妈妈不爱,姥姥不疼的样子,可我不能接受这马儿连本身的天性都变了,不吃草而是酷爱血食。

    我不禁想到这马儿是在这座岛上养的,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却又始终捅不破那层膜。

    看我正在看它,那马儿竟然流露出了得意和不屑的眼神,仿佛在表达,刚才让我骑了都是莫大的耻辱一般,如今我狼狈,它被安抚,是应该的。

    “这匹死马,吃相!”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心说等我接到了辛夷,要有机会,说什么也要暴揍这死马一顿,看谁才是爷爷!但此时我不敢表露,却是做出一副被摔得很疼,狼狈之极的样子。

    这一摔并不是没有作用,至少那个拦路的大汉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怀疑。

    他不慌不忙的喂了那怪马几块血食,然后拍拍马儿的脖子,打发走了那匹怪马以后,这才用闷雷似的声音对我说到:“你是哪个?”说话间,拉过我的身份令牌看了一眼,接着不屑的一笑,又说道:“一个小厮,天大的事情也不容你在岛上乱闯。这沿路的守卫哪个那么糊涂,还敢把圣地的雷马给你骑?”

    原来那怪马叫雷马?面对这大汉的疑问,我一副畏惧的样子,小心的说到:“小的真的是有要事要禀报我家公子,沿途的大人也知道这个事情耽误不得,才把马大爷借给我骑的。”

    “你家公子?哪个?”那大汉斜了我一眼,眼中不屑。

    “我家公子人称九儿。”我赶紧说到,心中却是奇怪,好像这个大汉并不是太买那些地下城贵族的账。

    “不知大人抽了什么疯,让他在这里举行婚礼那个?呵呵,他真是长脸了,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圣地的婚礼?连同自己的小厮也敢这样放肆。你最好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有什么屁事,等你公子回了地下城再说。”那大汉果然不买账,字里行间里透露的果然是看不起地下城的贵族,就连九儿也不放在眼里。

    那意思是说,这大汉不属于地下城的势力了?那是哪方势力?我觉得事情有些复杂。

    却是一副畏惧却下定决心的忠仆一样,一咬牙说到:“小的不能走,这个消息非得带给我家公子不可。公子有令,一旦发生了什么,必须第一时间汇报。”

    那个大汉冷笑了一声:“你倒是个忠仆。”可下一瞬间,他忽然一巴掌朝着我扇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胸口,那巨大的力量,让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出了好几米远。

    好大的力气,我其实能够躲开,却偏偏不敢躲,因为实力不济嘛。这一下,估计他还是压着力气打的,没有真的想要杀死我,否则力量应该更大。

    这大汉真的是天赋异禀,一般的熊妖哪有这等实力,就算血统纯正的妖物,哪怕是熊妖的大妖也没有这力量,相当于我的力之阵纹洞开三分之二的样子了。我心中充满了警惕,万万是没有想到这岛上随便一个人物还有这等实力,我简直是低估了这岛上的一切。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我口中却是喊着:“大人可以打死我,但消息必须带给我加公子。公子说过,入岛处的地下暗河处有任何的异动都要第一时间汇报给他。”说完这话,我忍不住吐了一口喉头血,这倒不是演戏,是真的胸中一口气血翻涌,怎么也忍不住。

    这倒不是怎么严重,对于常常受伤的我来说,只是小伤罢了,但念及那个小厮的实力,我又用功力‘冲’了自己一把,狠狠的又吐了几口血,这才停下。

    不过,我这句话一说,那大汉终于是变了脸色,看来地下暗河里的存在真是了不得,简直是百试不爽的‘利器’,他眉头一皱,大步朝着我走来,不废吹灰之力就把在他面前如同小儿的我,一把抓了起来:“你的话当真?那河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装作鼓足勇气的样子,对那大汉说到:“这事儿只能汇报给我家公子,不敢耽误。”

    那大汉恨恨的看着我,最终还是一把把我扔到了地上,说到:“那你就赶紧去吧。一条傻狗!”说完,他扔下我,尽然不管不顾,撒开脚丫子,就朝着我来时的路跑去。

    跑到一半,他又突然折回,扔下一块黑色的令牌,又说了一句:“拿着令牌走,没人敢拦你。我且亲自去探查一番。”

    说完,他就再次转身跑了,亏那么大的个子如同风一般。

    我拣起了他扔给我的令牌,在身上擦了擦,随意扔进了怀里,不过看着这个大汉的背影,我的心里觉得还真是奇怪,不管哪个听见这地下暗河的大家伙有点儿动静,都如此的紧张。

    而我这个‘见证者’,也因此被一路优待,同样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两次。

    这其中肯定有巨大的谜题,这件事情我自己想不明白,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告知阿大,我一边决定着,一边看了一眼眼前的山峰,摸了摸刚才被那个大汉拍痛的胸口,大步的朝着山上跑去。

    就如同那个小厮说的一般,这座山上只有一座建筑,十分的好认。

    它建在山腰间,围绕着周径不是很大的山腰建了一圈,我仔细辨认了一下风格,是典型的宋朝建筑,想起我身为聂焰时,身死之时,大宋朝不过建立了短短数十年,这个时间点?

    我心中有些疑问,但还是一路向上,就如那个大汉说的,有了这块令牌,果然一路上去,亮出这块令牌以后,也没有人阻挡。

    我隐约的看见在山巅之处也有建筑,不过通往山巅的路都被这个建在山腰的建筑给阻断,总之是找不到上去的路。

    终于,我还是一路到了这处山腰的建筑,爬过了数十阶阶梯,到了大门之前。

    在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了有一丝喜庆的味道,因为在那显得庄严肃穆的大门前,挂起了大大的红色灯笼,还有红色的丝绸作为装饰点缀。

    我心中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想着是九儿和辛夷在这里成亲,就觉得心痛难忍,这种滋味再熟悉不过,在千百年前,也有一个叫做碗碗的女人,要出嫁了,我也是这般心情。

    辛夷是天狐,叫做天思...我的嘴角涌起一丝笑意,这宿命真的是一个轮回。

    “你是谁?在哪里傻笑什么?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在这个时候,大门处的两个小厮终于注意到了我,他们穿着和我一样的红色小厮服,对着我呼喝了一声。

    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会担心露陷的问题,沿途的那些守卫力量可能不认识我,这些小厮绝对不会不认识。

    不过,到了这一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径直走上前去,冷着脸亮出了那个大汉给我的令牌,心中想的却是,如若令牌没有作用,那么从这里我就会开始一路厮杀进去。

    没有想到那个大汉给我的令牌,比我想象的还要有用,那两个小厮原本充满了疑问,看见了令牌之后,竟然一言不发的退开了去,只是提醒到:“今天公子大婚,难得公子心情不错。如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乱了公子的心情。”

    乱了他的心情?如若不乱他的心情,我的心情会乱上一辈子!我没有答话,只是看了那两个小厮一眼,便伸手推开了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大门之后是一个前院,到了这里终于听见了喧哗热闹的声音,那酒宴特有的饭菜酒香也传了出来。

    我循着声音和味道朝着后方走去,终于在前院后的大堂,看见了热闹的婚礼现场。

    可能是因为仓促的原因,这个婚礼现场布置的远远不如石涛当年迎娶碗碗的现场,当年石涛宴开百桌,众妖来贺,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在偌大的大堂当中,也只是摆着寥寥不到十桌的酒宴。

    即便如此,整个大堂也算布置的不错,至少喜庆的味道是十足,人虽然不多,也足够热闹。

    我站在大堂的入口,没有人注意我。

    此时的众人还没有入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都簇拥在了大堂的内里,在那里挂在一个偌大的喜字,透过攒动的人群,我偶尔能看见九儿的身影,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而是春风满面的不停抱拳朝着众人答谢。

    英俊的模样,一身红色的喜袍也被他穿得分外好看。此刻,算是他得偿所愿了?

    我冷笑了一声。
    我继续观察了一下这些人,具体的感受了一下,他们无不是实力强劲,那么在地下城中地位也算不俗,可是比起我一路走来,那些岛上布置的守卫势力,却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我还意外的发现了其他的几大公子也在其中。

    他们仍然没有注意到我。

    我也不需要这些人注意我,一步步的走到了厅堂之中,虽然只是宴开不到十桌,桌上的饭菜却是丰富无比,不要说这在地下城算奢侈,就算拿到地面世界去,也是十足十上等的宴席,无论色香味,都能够得上顶级了。

    我选了比较靠近内里的一桌,索性大大咧咧的坐下了,总不能九儿在这里春风得意的强娶我的女人,而我还一路厮杀着上来,饿着肚子吧?

    所以,我伸手抓了一壶酒,也不要杯子,仰头灌了一口,这酒入口很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酒,不过入喉以后,却化作一股辛辣,直冲胸腹,一口下去,疲惫倒也消减了不少,还算是好酒。

    我把酒壶放在一旁,也就不客气的先撕扯下一条鸡腿,三两口的啃完,又抓起一根熏烤的大肋排,啃了几口。

    这在海边的婚礼,少不了龙虾之类的,扔下肋排,我又抓起了一只龙虾....我不管那些客人起哄什么‘新娘快来了’,只管自己一口酒一口菜的吃得好不痛快。

    短短几分钟,桌上已经被我搅合的无比狼藉。

    就在我吃得痛快的时候,围在前方的人群响起了一阵儿欢呼声,似乎是什么人接来了新娘子,我叼着一块骨头一抬头,果然看见从不远处大厅里面的一道侧门,有人牵着新娘走了出来。不过,人群围绕着,我也只看见一个脑袋顶儿。

    我埋头继续吃喝,不过眼神已经变冷,任由脾气再好的人,心爱的女人一次次被妖物强娶,也不可能有一个好心情,我始终没有联系到辛夷,也不知道辛夷和九儿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儿?总之,我就是粗暴的判断,那一定是九儿强娶的。

    新娘子终于被接出来了。这时,在人群中响起了一句“新娘已经来了,马上就会与我族九儿一起拜堂。还请各位入戏,一起见证”,这句话的声音比较苍老,应该是一个狐族长老说的吧?他的话刚一落音,聚集在一起凑热闹的人终于散开了,朝着这里摆着酒宴的地方走来。

    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我,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都聚集在一起,忙着恭喜九儿。

    如今,要求回宴了,人们都朝这里走来,终于有人第一次时间看到了我,第一个反应都是诧异,接着是愤怒,我一身小厮服,却是坐在这里大吃大喝,搅得其中一桌一片狼藉,粗粗一看,根本就没有还能再吃的菜。

    所以有人就呵斥开了:“好你个小厮,谁给你的狗胆,坐在这里大吃大喝?是故意来捣乱的吗?”

    一个开始呵斥,众人都纷纷注意到我,有人眼中流露诧异,不动声色,有人却是开口就随着第一个呵斥我的人指责我,一时间这大堂变得比刚才还热闹。

    我不理会,继续埋头啃着一条蟹腿,也不知道是海里的什么大螃蟹,个儿真大,这蟹腿也大,一口咬开,洁白细嫩的蟹肉,不用什么调料,就带着自然的甜香,非常的好吃,至于这些人的呵斥,我完全不放在耳中,他们有资格?

    “你是谁?我的小厮之中看你怎么面生?”终于,九儿的声音响起了,估计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估计是他装逼习惯了,总之在声音之中听不出什么怒气,感觉在努力的保持风度。

    我终于扔掉了手中那一条蟹腿,大大咧咧的站起来,油腻腻的双手在那身儿代表着喜庆的红衣上随意的擦了擦,这才抬起了头。

    在那一瞬间,我眯起了眼睛,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发火的,因为我是必须要带走辛夷的,可是我愤怒了,感觉到一股怒火从心中爆开,冲上了脑门,又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无论如何的压抑也不能让自己暂时冷静。

    所以,有几个字从我的齿缝之中蹦了出来:“真是,我的好兄弟。”

    没人懂我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就连九儿的眼中也流露出了诧异思索的神色,此时的我已经是人类的模样,九儿自然不认识,不过他见过辛夷的画,才会对我的容貌若有所思。只不过就算辛夷画的再传神,要将画与本人联系起来,也并不是第一时间就可以的。

    至于诧异,是他也不懂我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因为现场除了一个人,没有人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那个人也看着我,不像别人或多或少对我的身份怀疑,探寻,愤怒....他看着我,非常理所当然,如同预料到了我会来这里一般。

    陈重!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亲自的要把辛夷交给九儿?就算你背叛了所有的情谊,不至于连辛夷你也不放过吧?也不至于你要用各种极端的行动来代表要和我们拉开距离吧?

    “你到底是谁?”这个时候,九儿背负着双手,歪着脑袋看着我,暂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九儿,却发现盖在辛夷头上的盖头有些微微的颤抖,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陈重,而是望着九儿笑了:“九儿公子,你有吩咐,若某个地方有什么异动,要第一时间汇报你,我这不就来了?”

    说完,我站起来,大大咧咧的朝着九儿走去。

    不动声色的,现场有十几个人站在各个方位,恰好就挡在了九儿的身前,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狐族的人,而其余的人包括几大公子,都是不懂声色,老熟人有不少,就包括封六。

    “哦,你面生的很,我不记得有吩咐过你。”九儿能坐到公子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一般按捺不住的人,我那么明显的谎言,他也不急着拆穿,也不急着动手,而是顺着我的话说了一句。毕竟这是在地下城妖人的圣地,他有恃无恐,怕了我才是怪事。

    “公子,您今天是大喜,所以贵人多忘事也可以理解。你真的忘记了吗?”说话间,我稍微用了一些力气,把两件物事儿扔向了九儿。

    在这个时候,暗暗挡在九儿身前的人,纷纷暴喝了起来‘大胆’‘公子小心’...自然有人伸手帮着九儿接下了两件物事儿。

    我这一下,并不是存心的要暗害九儿,也没有什么威胁,扔过去的两件儿东西,也只不过是两个令牌,一个自然是山脚下的大汉给我的,一个却是那个小厮的身份令牌,接过的那人看着两块令牌有些愣。

    这两块令牌可不似作假,我哪里来的?特别是山脚的大汉给我的令牌,更是让他震惊。可如果不是来捣乱的,为何把九儿的酒宴弄得一团糟?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有无助的望向九儿。

    九儿不动声色的接过两块令牌看了一眼,表情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嘴上说到:“狐风儿,难道是我太久没有看见你,你变得面生了起来了吗?说吧,你有什么消息要对我汇报。”

    狐风儿自然就是我虏获的那个小厮的姓名,九儿没有第一时间揭穿我,不过也暗示的差不多了,显然在场的不是傻子,大概都明白了九儿的言下之意,看我的眼神自然就戒备了起来,而有比较冲动的人已经不控制自己的气场了,隐隐的朝着我压迫而来。

    我会在意这个?一时间也不压抑自己的灵魂力了,大开大合的散了出去,挡住所有人的气场,走到了距离九儿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了,因为再前行已经被人挡住了,只能大声的说到:“九儿公子不是说,地下暗河一有什么异动就要对你汇报吗?我可没有说谎,靠近地下暗河的守卫可是也感觉到了异动,山脚下的那位已经去探查了。”

    我这一番话说出口,在场的宾客有很多人已经脸色变了,有些甚至大声喝问:“你说的可是当真?”

    看来,地下暗河的事情每一个人都很在意啊。

    倒是九儿一伸手,让大家稍安勿躁的样子,反倒是笑眯眯的望着我:“是吗?这消息的确很重要,你也是忠心可嘉。只不过,我的喜宴不是你能随意吃喝的,而我又异常的在乎这场喜宴,功过相抵,也不能消除我心中的怒火。我想处死你,你怎么看?”

    “嘿嘿。”我不在意的一笑,从九儿冷冽的目光之中我已经知道了,他恐怕认出了我是谁?笑过之后,我抬头直直的看着九儿,无所谓的说到:“我没有看法。只是有个建议,你如此在意这场喜宴,不过是因为你生怕娶不成思思,对吗?不如,我把思思带走,这场婚礼也就办不成了,你的怒火不就可以消了吗?”

    九儿终于不能再保持淡定,脸色冷了下来,冷声开口说到:“先把思思带下去,免得惊扰到了她。我处理完这个不懂事的下人,婚礼再继续。”

    “怎么办呢?我不仅想带走思思,刚好也想打死你,所以不相干的人滚开吧。”我收敛了笑容,望着众人大喊了一声。

    第一时间,吞灵焰一下子冲天而起,将我的全身包裹,我朝着九儿和辛夷冲了过去。
    吞灵焰,若论它的名声,无论是在修者界,猎妖人界,还是妖物的心目中,绝对是第一邪焰。

    从上古以来,有过大名声的火焰不少,就比如太阳真火,三昧真火,地心焰...但这些都太虚无缥缈了,修者也有‘火修’,召唤来的火也分各种等级,但随着传承的断绝,连基本的火焰之术都算是不传之秘了。

    可是吞灵焰,却因为饕餮的出现,真实的存在了,而它那特性,专门特对灵魂以及相关灵魂的一切,如何让人不感觉胆寒?因为灵魂最是脆弱,也是被保护的最好,又是一个人的本质,这等火焰不称为第一邪焰,简直就对不起它这特殊的性质。

    不过,我心中却清楚,若是吞灵焰用来做饭炒菜,甚至点烟,都可以把人给急死。

    所以,吞灵焰只为战斗而生。

    我身侧吞灵焰冲天而起,但如今有见识的能有几个?围在九儿身边的人见我动用了火焰之术,虽然震惊这火焰之术几乎是瞬发,眼中却还是不屑,唤出的火焰对他们这种大妖级别的有什么威胁?竟然有好几个人朝着我冲了过来。

    反倒是九儿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吞灵焰防不胜防,又厉害,而且等同于瞬发法术,近身战简直是无敌,否则当年我也不会和四十个大妖包括四大凶在内,斗到如此的程度。唯一克制吞灵焰的只有比它主人更强大的灵魂力,或者远远的避开,用大术压制,显然这种突然爆发的情况下,懂得人都不会触其锋芒。

    果然,那几个扑上来的人惨叫着退开了。只要沾染上一点儿吞灵焰就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就会顺着灵魂力熊熊燃烧,直至灵魂被吞噬。

    那几个人的惨状,自然让其余人不敢上来,就算九儿也趁着这股乱势,又是退开了好大一截,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对手下的人大声吩咐道:“尽量用所有的灵魂力包裹这火焰,逼出灵魂,他人也可以灌入灵魂力,包裹住这邪火,逼出灵魂之外就好。”

    我看了九儿一眼,这的确也是一个办法,只要及时的这样做,倒也能克制吞灵焰,不过按照吞灵焰的吞噬速度,这需要强大的灵魂力来支撑,而且动作必须快,否则没有来得及逼出体外,那吞灵焰会已经将包裹的灵魂力给吞噬干净。

    这和纸包火一个道理,足够厚的火猛地的按下去,还是能够熄灭小的火焰的。

    看来这九儿倒是特别的研究过吞灵焰,所以我看了他一眼,目光正好和他对上,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我,就算杀父之仇也不会这样。

    “狼汉也好,那只豹妖也罢,都是你吧——叶正凌!”自然,在这个时候,对于我的身份他也不会隐瞒,立刻叫破了我的身份。

    “是又如何?”我也回了他一句,在吞灵焰之下,我的身侧方圆五米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但我并不认为我就占据了巨大的优势,一切只不过是刚开始。

    “是就好了。大家听着,这个人就是我妖族最大的敌人,最需要杀死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吗?猎妖人,一个在这个时代会成为猎妖人首领的家伙,他如今叫叶正凌,可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聂焰,千百年前我妖族的那个大敌聂焰!”九儿得到了我的承认,没有和我说任何一句废话,反而是在厅堂之中大声的呼喝了起来。

    以他的身份,我又承认了的情况下,这些妖人没有不信的理由,于是看向我的目光就耐人寻味了。

    而且气氛在这个时候分外的沉默压抑,看起来众人都有很多想法和话,但被我的身份所震惊,反倒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我会在意这些妖物的看法吗?对于九儿的大呼小叫只是冷笑了一声,算他输给童帝了,那么大一个帅哥,竟然站在那里大呼小叫,吆喝着众人群殴我,有必要吗?因为我注定是要被群殴的。

    所以,我回过了头,看向了那个盖着盖头的身影,直到此时辛夷都没有说一句话,这让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又是假的,不是真的辛夷?而我也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九儿和辛夷身边的陈重也不见了踪影,但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我确定心情以后,第一次这么正式的面对辛夷,如今我们只有短短五步不到的距离,却是每走一步,都有无数的回忆涌现。

    千百年前的笑容,千百年后的雷雨夜,千百年前屋顶的雪夜,千百年后温柔的相伴...我走向她,就像走过了无数的岁月,同样的抢亲,同样的孽缘,还是重复了,为何会重复?只因为人心未变,结局如何能变?

    不管她是辛夷,还是碗碗,不管我是聂焰还是叶正凌,与其说我们重生,不如说这感情终于穿越了时间的阻隔,而空间从来都不是问题。

    我终于走到了辛夷的面前,她依旧身体微微的在颤抖,围绕在我身侧的吞灵焰‘轰’的一声再次冲天而起,化作了一道飘渺的火墙,瞬间将我和辛夷包围。

    辗转了那么久,这是属于我和她的时间,绝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

    我有些颤抖的伸出了手,抓住了辛夷的盖头边缘,我没有想到我也颤抖的厉害,就如同一个真的新郎要掀开新娘的盖头,我的心像要跳出喉咙,生怕盖头下的不是我的新娘一般,却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响起了九儿声嘶力竭的声音:“叶正凌,你敢!”

    我转头看了九儿一眼,他喊出这一句话之后,竟然一口鲜血喷出,然后克制不住的就要朝着我这边冲过来,却被他身旁的人七手八脚的拉住。

    掀盖头,这是什么意义?这是华夏的婚姻之中,一个神圣的仪式,掀开了它,就像掀开了生命之中一张神秘的遮挡,从此以后,两个人的命运就纠缠在了一起,掀开了它,她烛光之下的娇容,便会成为一生之中的印记,再难忘记,这是我的妻子。

    虽然这不是我和辛夷的婚礼,可我就是这样的心情,我的喉咙沙哑,紧张的不能呼吸,轻声说到:“我掀开以后,你跟我走。掀盖头,是丈夫才能做的事情,我要负责。”

    我也不知道我这话说的有多么傻,万一盖头之下的不是辛夷,而是猪里脊我该怎么办?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颤抖的厉害。

    可是,这一刻我却没有想那么多,如同掀开了一场赌局中的底牌那样,一把掀开了眼前新娘的红盖头。

    “不!”九儿声嘶力竭,可我已经懒得去看他,在看到盖头下那张脸时,我的目光早就化作了万千柔情,我曾经不懂,这默默的陪伴,让我走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眼中只有我的心情是多么重要。

    如今,心底的迷雾散开,其余的一切还有什么好重要?之后的刀山火海?!千军万马?!不,这一刻属于我和辛夷。

    从看到她那双眼睛的时候,我就找到了那种熟悉而安心的感觉,不会像假辛夷给我怪异之感。一切都没有变,辛夷啊,我还是心跳的不得了。

    而辛夷的嘴被一张白布蒙着,怪不得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她看着我,眼中是一层朦胧的雾气,让原本就成为了天狐的她,醉人的双眼,更加的让人沉醉。

    我温柔的看着她,然后上前,轻轻为她解开了嘴上的白布,嘴上却是说到:“你傻吗?堂堂大妖,竟然被一张白布蒙住了嘴,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办法改变说话的方式,因为曾经那么多的岁月,我就是这样习惯的对她。

    辛夷看着我,没有说话,而是把双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眉头皱起,原来辛夷的双手也是被一截红绳所困住,绳结处贴着一张紫色的符纸,我看得火大,唤出一抹吞灵焰,一下子就烧去了这符纸上以及绳结上的力量,扯开了辛夷手腕上的红绳。

    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们走。”

    辛夷却不动,而是轻轻拉了我一下,我回头,扬眉:“你不愿意。”

    她却是泪珠儿滚下,又忽然笑了,走上前来,轻轻举起走,擦起我的嘴角:“小叔,你那么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要糊弄一嘴吗?”

    辛夷...辛夷!叫我小叔的辛夷,很多的岁月,就是这样在我身边,我要吃什么递到我嘴边,我要喝什么递到我嘴边,还要为我擦嘴的辛夷,我吃东西有多鲁莽,可能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这是比妻子的温柔更加贴心的温柔。她,一定是在弥补上一世离开我的遗憾。

    我很想哭,喉头滚动的厉害,干脆回头不看她,我已经习惯了在她面前逞强,我才不要让她看见我红了眼眶。

    可是,她却走到我身后,轻轻用双手扶住了我的肩膀,眼角余光看见,在吞灵焰的映照下,她比桃花艳...

    “刚才说掀开盖头,就是我的丈夫,真的吗?”
    辛夷的话,让我想起了刚才不管不顾之下说出的那句话,我深知我并没有冲动,而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忽然爆发,终于看见了辛夷,就算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她,又哪里还能忍住?

    一向不会什么深情的表白,连一生的承诺也只能这样耍无赖一般的说出,没有想到辛夷听进了心里。此刻,这般问我。

    辛夷的呼吸打在耳边软软的,我却莫名有些脸红,从后背感觉到她的体温,第一次觉得如此亲密的距离是多么的让人心动,尽管在成长的岁月中,我们也有过如此亲密的距离,但那时我傻,辛夷呆,小小的年月,谁又会多想?

    “是真的,你不能反悔。”我没有回头,嘴角却挂起了一丝笑容。

    辛夷在我的肩头没有说话,却忽然低声的‘咦’了一声,小声说到:“什么东西,硬硬的抵着人?好难受。”

    我一惊,辛夷在说什么?难道我?我一下子面色大红!辛夷却扭动了一下身体,我的后背传来硬硬的摩擦感,这才忽然反应过来,我分明是背对着辛夷,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拉过辛夷,然后被背后抽出了那把长剑,转头对辛夷笑到:“出来打架,总得带点儿武器。”

    “带我走吧。我想妈妈了。”辛夷握紧了我的手,然后又轻声说到:“我与你一起,总要得到一声妈妈的祝福。”

    辛夷的话让我心底一软,这跌宕的岁月,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父母了,就如她所说,我们在一起总是要得到一声来自父母的祝福,这样给予辛夷的幸福才完整。

    火光之外,所有的妖人都这样看着我们,那种复杂的眼神有对我的恨和忌惮,也有对辛夷行为的不理解。

    在他们的心中,辛夷是他们的天狐,是天思啊,怎么会和一个人类?

    九儿的嘴角还挂着鲜血,从我掀开辛夷盖头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一直看着辛夷,他的表情和他的神态似乎都在表达辛夷是一道最难解开的题,让他充满了疑惑不解,让他奇怪看不懂。总之,他就一直用这样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辛夷。

    而有人已经在鼓动,说我既然已经来了他们的圣地,是绝对不能让我活着出去的。

    我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辛夷说,但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让我们能多一份缠绵,一路走来,我知道这个岛上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我只能拉紧了辛夷,吞灵焰在我们的身边环绕,然后一步步的朝着大堂之外走去。

    在那一刻,我分明看见好几个实力顶级的大妖已经后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开始准备术法,吞灵焰已经杜绝了这些大妖肉搏的可能,至少在九儿婚礼现场的大妖没有这个实力。

    我的脚步不慢,辛夷也就这样沉默的跟着我,我每前行一步,拦在我身前的妖物都会后退一步。

    只有九儿没有动,在走到了一定的距离后,九儿的神情终于恢复了平静,是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平静,感觉就像燃烧了尽了的火堆,虽然也是平静了下来,却有一种寂寥的死灰感。

    “拦住他,如若让他走了出去,我们都是罪人。全部都用武器攻击他,即便他能操控那个火焰,也需要时间!总有一把武器能够砍到他。”九儿见我步步前行,眼见就要走出这个设宴的厅堂,开口下令了。

    他也说的很对,我的确能够操控吞灵焰,也的确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像吞灵焰对武器这种没有灵魂的东西没有任何作用,一般的办法就是操控着吞灵焰沿着武器而上,直接缠上对手的本体,如果很多把武器同时砍向我,的确我是没有办法全部用吞灵焰来控制的。

    所以,在遭遇大军血战的时候,我一般都是亲自去冲杀。

    洞开吞灵焰最多不过是在我有喘息的空隙时,直接释放全部的吞灵焰,冲向一群人....九儿果然对我的吞灵焰了解的不少。

    而一个族群,你永远不要怀疑终有那么一些人是不怕牺牲的,因为在生命至上,总有人会有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荣耀,比如守护...我其实不想再杀人,特别是当着辛夷的面,九儿既然如此说了,这一路杀下去也是必然。

    想到这里,我的手一挥,围绕在我和辛夷身边的吞灵焰重新在我手里变成了一朵火焰,被我一个抛洒,完全笼罩住了辛夷。

    我回头:“你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能走远。”我不能再失去辛夷,就像曾经逃避,不自觉此情已深,就不会感觉到时光的寂寞,而当一切都揭开了,学会了思念与牵挂,便明白了寂寞是什么滋味,从此以后一秒也难熬。

    我不想再是像我还是聂焰那样,总是这样的寂寞着,不管是在热闹的火聂家,还是在一人一马孤寂的荒野,心里都缺着一块不能温暖,因为总是在想着一个叫做碗碗的女人,思而不能得。

    “好,我跟着你。你还欠我一场真正的婚礼。”辛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的笑容带着一种向往的甜蜜,让我心动之极,她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呆呆的样子了,可总有一点不曾改变,那就是不管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有多少人,她只跟着我,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时候,那些妖人扑了上来,悍不畏死的姿态,一开始就爆发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与底牌,直接用一种同归于尽的心情厮杀向了我。

    显然,这里是他们的圣地,我来这里捣乱,并且要抢走天狐,而且身份还即将是他们族群的死敌,我已经彻底的触怒了这群妖人。面对这种厮杀,我没有半分的轻视之意,中枢阵纹在第一时间完全的洞开,无数的天地之力朝着我涌来。

    这一次,我是除了雷之阵纹和火之阵纹,所有的阵纹全开,灵魂也是完全的放开,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和节奏的完全接纳天地之力。

    也有我变强的原因,但也有我也准备拼命,不再保留的原因。我知道这里的敌人有多强大,也知道我一路杀上来,留下了很多的后患,除了拼命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第一个敌人终于扑向了我,使用的是一对巨锤,带着雷霆万钧一般不回头的气势,狠狠的砸向了我,伴随着的是他完全释放的灵魂力,也如同他手中的巨锤一般,朝着我的灵台砸来。

    “我不指望能杀了你,能伤你一丝,所有地下城的人们都会记住我的名字。”那个妖人似乎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在那一瞬间拼命的嘶吼了一声。

    ‘叮’的一声,我的长剑与他的巨锤碰撞在了一起,于此同时,我的灵魂力开始释放,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开始弥漫开来,在力之阵纹无限洞开的情况下,他的力量和我差之甚远,巨锤被我轻易的荡开,而反手长剑所向,带起了一窜血花儿。

    ‘噗咚’那个身影倒地了,在此刻我不能有丝毫的仁慈,只能这样带走生命,否则只会给自己留下后患,而同时,他撞向我的灵魂力也淹没在了我的灵魂力之中,就如同一块巨石投向大海,能够溅起高高的水花,却无法撼动大海。

    可我的心中没有半分得意,觉得自己很强大,我感受到了这一批妖人的意志,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厮杀一旦拉开了序幕,就像一场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会结束的残酷游戏,而我又再次投入了这一场游戏当中...从大堂到外面的院子不过短短的十几步路,却有了十几个大妖为这条路血祭,他们的尸体倒在了我的身后,刺激了我,也更加刺激了在场的妖人,更多的人扑向了我。

    院中,分明晴好的天,刮起了狂暴的风,在场的几大公子一起准备术法,终究是搅动了天地之地。

    这风吹起了地上未干的鲜血,吹起了来自海边的沙,旋转着,如同一道道红色的残酷布幕,遮天蔽日...让人沉沦在其中窒息。

    大门被毫不留情的狠狠撞开,驻守在岛上的势力终于来了,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带着铁血的气息,一步步闯入了院中,没有半点的停留,直接就投入了厮杀之中。

    我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只是一步一杀,奋力的前进。另外,我也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妖人加入了大术的准备当中,即便很多妖人根本不擅长术法,但是他们如果愿意,可以给施展术法的妖人提供更多的灵魂力。

    ‘吼’,一只巨大的六耳猕猴出现在了院中。老熟人,封六吗?只是短短的几日不见,又强大了吗?还是得益于灵魂力的灌输呢?

    接着,一道炫目的七彩华光开始在空中隐约的成型...孔雀的尾羽吗?

    几大公子终于出手了,在众妖的帮助之下,展现出了更大的能力。

    六耳也好,孔雀也罢...山魈,马腹也该出现了吧?

    都是老熟人了,就像曾经的一战,没有打痛快,今天终究要补上,而且不是还有九儿吗?也不知道今天到场的还有没有别的公子,地下城不是号称九大公子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辛夷,她依旧在吞灵焰的火光之中,就如我所吩咐的,一步不离的跟着我,我看她,她也看着我,嘴角是纤尘不染的笑容,眼中是平静,多么熟悉的一幕,就像千年前的碗碗。

    我也笑了,其实有什么好畏惧的?尽人事,安天命而已,只要有辛夷在身旁一切都已经足够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战斗的压力反而小了许多,因为谁都知道这些妖人之中的顶级人物要动手了,他们在这里和我继续战斗,先不说会不会被误伤误杀之类的,就说在这战场里继续下去,反而会

    让多余的意外发生,甚至成为拖累。

    “不站开一些吗?”得到了喘息的空间,我只想着与辛夷说话,我已经发现了,这一次出战的不止上一次的五大公子,还多了一位阴鹜的年轻人,他是典型的狼族,化形也没有惊天动地,只是全身兽化的时候,皮毛是那种流光溢彩的纯银。

    除此之外,其余支援的大妖都是给几位公子不要命的输送灵魂力,看样子就像借助几位公子的力量,把我一次性的轰杀。

    我不在意,我的灵魂力来自天地,只要我能够承受,我不怕与任何人拼斗灵魂力,而在强大的灵魂力面前,所有的术法对于我来说,都不足畏惧,除了精神力方面的,但我有了万魂花,在这方面也不是全无防备了。

    越想,我越觉得我简直是一个‘战斗机器’,身为所谓的天赐之子,原来就表现在这些方面,从各个地方都表现出战斗的强势。

    “不了,他们伤不到我,而你说过啊,要我一步都不能走远。”辛夷就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我问她,她巧笑倩兮,样子风情万种更甚碗碗,我撇了撇嘴,这丫头是不是呆了二十几年,憋坏了,如今爆发了啊?

    看我撇嘴,辛夷一笑:“小叔,我欠有九儿的情,这一次我不动手,可以吗?”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握紧了长剑,全身的漩涡开始一个一个的洞开,头也没有回,说到:“你就站在一边玩泥巴吧,你动手了,我哪里还能光芒万丈啊。”

    “我不玩泥巴,我就看着你。也是,如果我动手太厉害了,哪里能显出我的男人那么厉害呢?如果能让你散发光芒,我什么都不会,在家为你洗手作羹汤就好了。”辛夷的话柔柔的,还像小时候那软绵绵的棉花糖,听得我心痒不已,洗手作羹汤,我不禁傻笑了起来。

    却在这个时候,一声带着愤怒的嘶鸣声响起,最后出手的九儿终于爆发了,一只有着完整六尾的狐狸身影出现在了半空当中,不停的摇晃着它的尾巴,眯着的双眼是无尽的愤怒与危险。

    完整的六尾?!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压力,这些公子里若论实力,还是九儿最为厉害。

    那九尾狐的虚影一出现,如同出现了一个黑洞一般,开始疯狂的吸收着灵魂力,那些盘坐在几位公子之后的大妖明显有些不支。

    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走来了几位气质冰冷的将领,走进院中就看见了这一幕,默默无言的一使眼色,那一队队的精锐部队,竟然整齐划一的走到了几大公子的身后,快速的盘坐了下来,他们按照特殊的位置坐下,动作是如此的整齐,然后一股强大的灵魂力立刻支援了进来。

    而作为部队,一个士兵并不可怕,如果十个百个,他们发挥的力量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我感受到了那些灵魂的力量,绝对不是一队二十个士兵叠加起来能够比拟的,那是部队特有的阵法,合力在一起特有的加成。

    沉默无言当中,一队又一队的部队都加入了进来,直到场中的灵魂力维持在了一个稳定的水平之后,这些部队才停止了加入。

    那几位将领也知道斗法的厉害,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添乱,剩下的部队只是无声的把这里围绕了起来,就是说我在经历过这场大战以后,我一样是网中之鱼,插翅难逃,他们的态度只有一个,我必须被斩杀在此地。

    我感受到了对面来自那几位公子的威严,有了灵魂里的支撑以后,他们开始更加的壮大自己,务必想要发挥自己极限的一战。

    他们不怕我在这个时候暴起动手,毕竟有了那么多的护法之人,反倒是我,现在若不准备,拖到了一定的时候,必定会战败。

    在这时候,我的灵魂漩涡已经洞开了二十一个,那巨大的吸力终于显现了出来,让我震惊的是,在我灵台处那个最开始出现的灵魂漩涡,那吸力变大了不止一倍,我一存思,好像就能感觉它悠远而神秘,就像宇宙之中的黑洞初初形成那样,仿佛是来自那悠远的星空,亘古的宇宙。

    看着几大公子志在必得的模样,我心中也涌起了一股怒火,小爷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白脸?我‘刷’的一声把长剑插在了地上,然后一个又一个手诀开始从我的手上快速的出现,加持了风之阵纹的我,那速度岂是一般修者可以比拟的?虽然手诀要求灵肉合一,灵魂力到,肢体的动作才有作用,敏捷什么的加持有限,可对于我来说,灵魂力是问题吗?

    我现在恨不能狠狠的消耗,来减缓我灵魂的压力,当三十六个漩涡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感受了一丝熟悉的鼓胀之感。

    我打出的手诀是什么?是我在小道界辛苦学道十余载,最熟悉的那一百零八个灵魂力的运用手诀,小道界出品,绝非凡品,以前我只是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灵魂力离体而化形。

    手诀从简到繁,我的手势如同一道道的虚影,人们眼中能捕捉的形象恐怕已经是我前十个的动作,就好比你看见的是曾经,快到了这个速度,按照修者的说法,就是越来越接近于时间的速度,是一个玄奥之极的概念。

    我开始心无杂念,手中只有手诀的变化,一百零八只是基础,各种复合重叠,可以发回出想象不出的威力。

    ‘轰’的一声,随着手诀的快速动作,一套完全由灵魂力编制的,充满了猎妖人特有阵纹的盔甲出现,一一的覆盖在我全身的每一处,没有一丝缝隙。

    又是几声连续的‘轰鸣’,风轻轻吹动我的黑发,几件完全由灵魂力组成的武器漂浮在我的身侧,长弓,弹枪,大刀,长剑,盾牌....这些武器之上都带有猎妖人特有的强化符文,这是一种突然的明悟,手诀叠加,以灵魂力为基础,锻造武器。

    说简单点,这些就是猎妖人武器的‘器魂’,因为猎妖人的武器本质就是运用灵魂力,我这样突然的叠加爆发,让出现在我周围的武器上有了猎妖人特有的阵纹,却是一个意外的收货。

    怪不得师父传道之时曾说,不要小看这一套灵魂力运用的术法,这是最适合我的术法,不仅攻防皆备,而且还是创造。

    我不停的打着手诀,仿佛在这一刻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之中,对这套术法终于有了明悟,甚至无数的回忆涌向我,让我看见了师父曾经演示这套术法的身影。

    孤崖之上,飞瀑之旁,师父大袖飘飘,面对群山,一套手诀快速的变化,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一把深蓝色如同实质的长剑飞击而出,引来狂风震荡,飞瀑水溅,长剑直入山腹,师父忽然埋首请罪,往不灭山魂见谅惊扰之罪。

    这就是灵魂力的创造!

    我的身侧一道道蓝色的力量在不听加强,我能感受它们的活性,围绕在我身旁的武器,我的灵魂力铸成的武器,至于旁人能不能看见,我却并不知道。

    这个时候,插在我身前的长剑也开始不停的轻鸣,充满了一种渴望的表达!它也想要吗?由我的灵魂力脱离于我,而创造的猎妖人武器之基础的器魂,磨练久了就会有了自己的意志,这是创造,真正的创造,我自己就有些微微激动。

    虽然不是创造灵魂这种上天的禁区,可是可以衍生出单纯的一道意志。

    毫不犹豫的,我的手诀继续的叠加,变化,一把和我身前插着的长剑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剑虚影在成型,不停的锤炼,不停的凝练,然后又出现一把,再出现一把,我的手诀越来越快,到了极致,总共有七把长剑的声影出现,然后轰然的凝聚在了一起,飞向了那不停轻鸣的长剑。

    你伴随我战斗,我延续你曾经主人的荣耀,阿大曾经说过,就算我身死,你剑碎,我也要把你带回去。

    这是一份情感,一种情结,如今我报答你随我血战之恩。

    长剑在承受的刹那,发出了一声‘嗡鸣’,原本古朴的剑身上一道道蓝色的痕迹若有似无,这是初始的痕迹,若有懂得炼器的修者接触到了这种痕迹,只要在随着这痕迹打磨出同样的痕迹,就会形成这一把长剑新生的符文。

    “他在突破,不能让他再这样了,应该进攻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我的双眼无悲无喜的看去,不就是之前那个给予我令牌的雄浑汉子吗?

    他也来到了这个院落之中吗?我却没有半丝畏惧,心中那股热血的战斗渴望终于被点燃,这是全然不同与厮杀的战斗本能,属于聂焰,属于叶正凌,天赐之子的战斗本能。

    ‘吼’,在话音落下之际,封六第一个动手,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唯一的遗憾和疑惑是——陈重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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