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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山水玄机:玉辟邪(风格迥然的“盗墓+寻宝”故事)[第2页]

作者:白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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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通八达,整体布局宛如一个巨型迷宫,我提起精神,觅路前行,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周遭,进来的路很顺利,能不能出去还两说,说不定这里面暗含着奇门遁甲什么的。
    越往深处走越不对劲,混杂在古建筑之中的,是型制各异的工事。堑壕、交通壕、掩蔽部、单兵坑、指挥所及部分堑壕,甚至还看到了发电厂、储存基地和其他附属设施,一应俱全,建筑的牌子上刻着日本话,看来日本人在这古遗迹中构筑了小型秘密基地。
    遗迹中部的位置,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显眼的建筑,一部分基座陷在沙石中,看着稍微有些倾斜,单从造型上讲类似坛道庙,露出来的部分有个十米左右高,要是站在顶上很容易就能瞧得出来整体的格局脉络。
    建筑上积沉了厚厚的一层藻类附着物,吃不准是哪个朝代,门是木制的,已经被海水泡地腐烂地不成样子了,剩下叩门环和铜钉摇摇欲坠。
    就近找了块珊瑚石将半扇门砸开,日本人应该扫荡过里面了,想必不会有什么机关,祸害中国这么多年,也就做了这么件好事。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机关隐蔽起来,在水中也就丧失了多半的功能,瞧这阻力,那些弩箭之类的机括类暗器、毒气等等完全没用。不过我还是放缓动作,万一不慎触碰到什么引发了洋流大规模运动,麻烦可就大了。
    双脚一踏到祭室里的石砖,全身都是一个激灵,里面散落的尸骨很多,大部分是鱼骨龟壳,其中数具不怎么完整的人骨头混杂在内,还有几块鼓囊囊的,像是没来得及腐烂的,被火体虫团团包裹住了,无一例外地都散发着幽幽的蓝绿光,极为瘆人。
    壁上、柱子满是密麻的彩绘,这要是有个密集恐惧症恐怕当场就要吓出心脏病。因为长期遭到海水腐蚀的缘故,上边的彩绘大半都模糊不清了,放眼望去,扭曲抽象的一整片,更是诡异阴森,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顶出来,迅速地扫了一圈,判断应该没什么机关,赶紧避开视线。
    一脚将人骨踩得稀碎,火体虫四散附着在身体各处,虽然无害,但出于本能,心里发起了毛,于是迅速挪腾身位往里侧走,里侧有个半人来高四四方方的白石台子,进来时我就注意到了。
    石台见棱见角,平稳工整,上面供奉着雕像,人面鱼身的样式,可不就是之前见到的长着人脸的怪鱼吗,我不免对古人的爱好感到奇怪,竟然有将这东西奉为图腾的。
    雕像底座是活动的,以石榫相楔,拿开后,从底座内部掉落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方形玉片,料子认不得,凭感觉价值不菲,其上绘有图案,纹理没有任何剥落腐蚀的痕迹,反而殷红似血,鲜艳如新,渗入皮,透玉体,即便是现代工艺也无法做到如此地步。
    图案整体呈现出一张略微扭曲的人面,细观映出百态,甚是诡异怪诞,我觉得还是不动为妙。
    将视线转移向石台,靠前的位置刻有铭文,文字倒是清晰,只不过像是经过多次的复刻,仔细看能看出糙边,甚至一部分已经破坏了原有的骨架,让我不免有种不久前这地方还另有人来过的错觉。
    字体是汉隶,当年打算报考研究所的时候准备过一段时间,如今倒也能派上用场。只不过可能会有些许吃力,毕竟当初仅仅是为了应付考试。
    看来完全高估了自己,基本上没有能读通顺的地方,终究还是要靠我那丰富的想象力,经过漫长时间的生拉硬扯,才堪堪弄明白了一小部分,先前所见到的人面鱼并非什么稀有品种,而是活生生的人。
    据石台上描述,很久之前,这地方气候极为怪异,风暴海吼等恶劣天气时有发生,当地人避之不及,唯有零星半个偶尔冒险出趟海。
    不知从何时开始,冒出这么一群人脸鱼身的怪物,通人性,识人语。当地人见如此怪异,且体型丑陋难堪,恐惧不安,抱有极大的敌意,便组织青壮汉子围攻捕杀这群“怪物”,在此过程中,渔民发觉它们并不会攻击人,甚至一直示好,心生善念,并没赶尽杀绝。
    自打人面鱼出现之后,海上再无风暴海啸,逐渐,出海打渔的多了起来。
    没过多久,有几个渔民遭遇了不测,尸身被锯齿鲨咬断了半截,在海上,这种亲人两桶泪的情况不是什么稀罕事。
    奇怪的是,半年后,其亲属竟然在人面鱼群中发现了早已逝去的亲人,虽说身子大变样,但,单从面目轮廓上来讲,别无二致。
    之后每每有人遭遇不测,都会化为人面鱼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渔民认为这是某种“恩赐”,鱼神从地府把这些人的魂儿给抢了回来,受到恩赐的将死之人,将会以这副怪模样继续在世间逗留,化身使者为他们保驾护航,于是,当地人就建庙造坛将其供奉,视作神明。
    这石台上的所讲,要是放在以前,我全当看了一乐儿,要知道古人在编故事愚弄大众上,那可体现出来了相当伟大的智慧,尤其在神话传说、鬼怪异事这方面,一套一套的,让我这个无神论者都数次几近沦陷,还好本人心性坚定,终究是克制住了.
    可如今......眼睁睁地看着身上冒出的鲛皮......即便是亲身经历,也还是难以置信。
    本着破除封建迷信的思想,我推测所谓的“恩赐”实际上应该是这人面鱼所传播一种离奇的毒素,至于有多离奇,反正现有的科学无法解释,也难怪北京的专家都找不出病因。
    一道闷嗤声响起,起初以为是幻听,紧接着又出现了三五次,有点儿不太对劲,像是从石台里传出的,检查一番过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声响没停下,似乎和我杠上了,反而越来越频繁。
    注视着空间里密密麻麻的扭曲彩绘,冷汗也密集起来,浑身都止不住地冒,一个人在这鬼地方,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太考验胆量了,关键时候不免怀念起了兄弟的好,要是阿越在身边,虽然用处不大,但起码还能做个挡箭牌。
    声音是从内部发出的没错,我壮着胆子弯腰蹲下检查,石台与基座似乎并非一体,衔接处有道细小的缝隙,我试着上手抬了抬,果然,由于被海洋生物附着很难被发现,估计是浮力的原因,不算怎么吃力就掀开了。
    这一掀开不要紧,和一颗晦暗钙化的灰白脑壳照了个对面,正咧嘴呲牙地直冲着我,吓得我是心惊肉跳。
    冷静下来,简直出乎意料,里面竟然满满地全是漂浮的“尸蜡”,周身机体呈灰白蜡样,像是结了层薄冰,被挤压在这约莫一平米的狭小空间,粗略一数头颅,光是能看到的就有四个。
    所谓“尸蜡”就是一种特殊的尸变现象,简单地说,就是尸体长期停留在冰冷的水中,腐败进展缓慢,皮下脂肪和水中的钙、镁等矿物质钙化,结成一层覆盖全身的白色蜡状外壳。
    钢盔、黄衣和兜裆布,典型抗战时期日本人的装束,有的只是缠着一些破碎的布条,生前定是经历了什么非人遭遇,挣扎到最后一刻,身体屈曲,手指都扣进了石壁中。
    一片瘆人画面中,有个蓝色透亮的东西,卡在鬼子左手手骨的大拇指关节处。
    除了了钙化的蜡壳外,尸体内部大部分都被海中的微生物给消解了,就像一个惨白栩栩如生的人壳,轻轻一碰,崩解成白色浆糊状了。
    东西很容易就取了出来,小拇指指甲那么一块,晶莹剔透,有点儿像是水晶一类的材质,硬度很高,怎么捏都没见变形。
    我扒拉尸蜡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东西,突然从下面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很意外,难不成是通的?这底下还另有空间?
    直觉告诉我,这底下不简单......
    惊喜之余手上也跟着动起来,把障碍物弄干净,果真露出一条暗道,黑乎乎地,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便纵深一跃,跳进了石台里。
    被震撼到了眼球,形状各异的蓝水晶,散落地到处都是,几块重量轻的飘在身边,随手就能抓住一块。
    其中的水晶头骨,极为瘆人,与常人大小一般,有鼻子有眼儿,比例堪称完美,简直是毫厘不差。那两排森蓝森蓝的牙齿,我想起了先前见到的人面鱼.......
    下颌甚至可以活动,关节处衔接地严丝合缝,我心里犯起了嘀咕,地上这堆块状的水晶骨头,细细研究,造型也与人骨头确有那么几分相似,差别就在于它们散碎的,就像是一块完整的骨头被拆分成了数块,或者数十块这样。
    要是稍加组合,是否会拼出一具完整的尸骸?想到这儿背后发凉,随即打消了念头,还是没必要费这劲了,管它呢,权当还在幻觉当中吧......
    混杂着日本军人的尸骸,每件衣服都包裹着一具骨骸,帆布式背囊、水壶,还有几杆三八大盖儿,枪身都发软了,刺刀锈地一掰就两瓣,早就不能用了,连收藏价值都没了。
    两米多高的铁架子上摆着十几套防毒面具,相隔几米处,鼓鼓囊囊的一大堆,爬满了藻类贝类等各种奇怪的海洋生物,凑近看原来是一整张油帆布,底下盖着什么东西。
    扯开后,堆积着暗绿色的木箱子,封条早就被海水泡烂了,看来这地方是日军专门用来储藏军备物资的。
    估计没什么能用得上的武器,但我还是挨个儿撬开了,一半是发霉的罐头、饭盒、军粮、狗皮大衣和几百公斤炸药、枪械西瓜手雷等各种军队制式装备,另一半是满满的大烟膏,足足有十几大箱。
    随手抄起了一架百式冲锋枪,拉不动枪栓,弹匣拔下来一看,子弹都锈成了一体,直接扔回箱子里,这枪别说击发了,连上膛都不可能。从底层的木箱里翻出了把精钢制成的兵工铲,掂掂分量,还是这玩意来得实在。
    沿着混凝土墙体交汇处,有个隐蔽的通道,仅能供一人身行动,往深处走,通道由窄变宽,有间铁门的屋子,砸开瞧了瞧,是锅炉房,内设三台塔库马式锅炉。
    真是能祸祸中国的土地,早就听老人讲,鬼子最擅长的并非地上工事,而是像耗子一样,到处找地儿打洞,建活体实验室、地下要塞,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走到尽头,除了管道就是几间存放设施器材的房间和遍布电线的中央控制室,我心里起了嘀咕,这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一路走过来,实在没看明白。
    出着神,脚底突然一滑,踩在布满苔藓的铁栅栏上,原本没怎么在意,以为就是个普通的下水道出口,无意识多看了一眼,瞄到里面好像有点儿反常。
    沿铁栅栏边缘撬开,果然,口子里竖了架铁梯,往下面通,搞地神秘兮兮的。
    佩服地五体投地,这日本人在打洞上的造诣还真是登峰造极,一层接着一层,怕不是按照十八层地狱那规模建的,这次要不是碰巧撞上了,神仙也找不见。
    沿着铁梯缩身缓缓下移,下面是一个极小的空间,我不能直立行走,只能蹲着,四周腐烂的板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走到头被一面挂满藻类和苔藓的墙给堵住了,抡起工兵铲砸了砸,发出的声音像是敲击在铁皮,刮开表面的藻类和苔藓,露出半拉子铁门,锈迹斑斑,用白油漆印了句日文,估计是“实验重地,禁止入内”之类的标语。
    用工兵铲又在门上敲了两下,比先前的门厚实许多,不过再结实的门,再精密的锁,在海水里泡个百八十年,也只能充当个摆设。
    密室的面积大约有个五十平米,顶部呈圆弧形,两侧是九十度的墙面,除了进来的门和换气口之外,再无其余的通路。
    废弃的实验设备随处可见,如同闷罐子的玻璃罩,装满了浅蓝色的液体,泡在其中的,是数具人面鱼的标本,每个罐子上都贴着标签,介绍还挺详细严谨,密密麻麻的日本字,不过休想引起我的注意,因为根本就看不明白。
    没本事正面交战,净在背后搞些稀奇古怪的研究,这次肯定也没憋什么好屁,满洲731部队、关东军1855、“荣”字1644、“波”字8604,还有那长春的大陆研究院,哪个不是臭名昭著、天人共愤。
    巨型的四方柜子立在显眼处,在这杂乱的空间里显得特立独行,外层是金属门,有“株式会社”字样,内有抽屉和玻璃隔门,顶部有灯和可调控通气阀,所有仪器都规规矩矩地摆放在玻璃门内,减压蒸馏装置上卡着件军装,有几分奇怪,特意多看了两眼。
    兜里藏着支密封的试剂,装有透明液体,三圈金属将玻璃瓶身固定牢靠,我想着这实验室是专门研究人面鱼的,此液体应该多少与之有点儿关系,说不定是能治我这怪病的血清,于是便收起来。
    几个抽屉翻遍了,只有一铁盒子,四方样式,由马口铁制成,强度和耐蚀性都是杠杠的,基本没变形。里面是个厚实牛皮袋,还有层防水塑胶袋子,装着笔记本和一些实验图纸什么的,估计是重要的实验数据,保存的相当好。
    出来后再也没碰上那人面鱼,我准备离开此地上去,突然眼前闪出一团黑影子,生生往脑袋上撞,顿时头晕眼花,手上试剂没握紧掉了出来,没等着做出反应,就被那东西一口吞下。
    好在我眼疾手快,半只手抓到鱼鳍,是一条约长半米的绿鳍马面鲀,用力扑腾着身体,还异想天开地从我手下挣脱。
    放过是想都别想,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可不能就这么让你给祸害了。
    撬开嘴取东西不现实,实在不行就活剖,反正迟早也得进别人腹中,在我手里,至少还能留个全尸,落得好下场。
    正准备动手,那绿鳍马面鲀抽搐了几下,白腹朝上,该不会......我戳了一戳扁平的椭圆形身体,仍是一动不动,歇菜了?
    还以为那瓶里装的是什么救命稻草,没曾想是毒药,幸亏闹了这么档子事,否则后果不可想象。话说小鬼子心可真够很的,这得多毒的毒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连人家交代后事的时间都不给上几秒。
    可是......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
    被突发事件冲昏了脑袋,细节之处都被扔在了脑后。玻璃瓶坚固异常,岂是这细牙的绿鳍马面鲀能轻易咬碎的,难不成是被噎身亡?不对,也不至于这么快,怎么也得挣扎挣扎,说不定还能抢救。
    刚想到这茬,一打挺,它身体直接翻了个个儿,撅起屁股对我用力地甩了几下尾鳍后,一溜烟儿就没影了,整套动作无缝衔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一想到刚才的遭遇,气就不打一处来,好歹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没曾想被条脑容量不足的马面鱼给耍了,但不得不说,这等智商,有实力碾压阿越,简直成精了。
    在海水中快速穿梭着简直有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但这种舒适同时也让我觉得恐慌,内心油然生出一种本能的归属感,我开始担心还能不能适应陆地的生活,希望上面别把我彻底抛弃了,一边想着一边加速。
    上来的第一感觉就是胸闷气短,呼吸开始勉强起来,被人发藻缠了一身,挣脱了老半天才得以解放。
    天有些阴了下来,四周扫了一眼,视力远不如之前,捕捞船没找着,倒是那橡皮艇半横在海面,没见阿越。难道说已经出了鬼海?不对,这念头随即就打消了,周围满是缠人的人发藻,仍是身处鬼海的范围之中。
    我游过去检查了一番,橡皮艇完好无损,唯独浆消失了,这家伙该不会溺水了吧?要真是如此,大概是没救了,照他的水性不到半分钟就得去西天祸害佛祖了。
    不过出于道义该找还是得找,距离橡皮艇两三里左右,有个面积不大的礁石群,阿越就站在其中一块最高的礁石上,腰身左晃右摆,手里握浆对着空气挥舞不停。
    我正寻思着他在那发什么神经,怎么感觉像是嗑药了......阿越视线瞥到我,朝这边又是猛一阵摇头晃脑,嘴唇也跟着蠕动,但听不见声,意识到不对劲后我注意周遭,凑近打眼儿一观,这才发现水面匍匐着数十条黑黢黢的东西,不正是那人脸鱼吗,此时将礁石群整团围住,我赶忙停下所有动作,更是连大气都敢不喘。
    我向阿越传过去一个看到了的眼神,接着示意他别轻举妄动,万一要是也染上了这断子绝孙的毒......先天发育本就离优秀有段较为明显的差距......原本积重的雪上岂不是要再加层霜,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阿越接到讯息,打着幼时玩攻城游戏的手势,他想让我把捕捞船开过来。
    一路过来连船的影子也没见到,只有橡皮筏子,但橡皮艇根本冲散不了鱼群。要是等找到船再开过来,他够呛能撑得住,但除此之外好像别无它法了,除非这群怪物大发善心自行离去。
    如今我也算是它们的半个同类,要是闻到了身上有着一样的气味,或许不会攻击。
    抱着这种想法试着向它们靠近,果然没有表露恶意,这就好办了,先混进去然后寻个时机把人给救走。
    正当琢磨着,稍晃神,一条人面鱼趁机从水面“唰”地一声钻出,紧接着其余的几乎是同时冲了出来。奔着阿越就上了,阿越当下整个人都慌了,一边毫无节奏地乱叫着,一边用手中的船桨击打它们。那些人面鱼灵活的很,粗壮的尾鳍甩在礁石上,啪啪作响、水花崩起,就他那小身板估计抗不不了几下,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我冲过去,此刻阿越和人面鱼已经缠斗在了一起,准确地说,是被它们牢牢缠住了,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一个体型较大的家伙正用尾鳍拨弄着他的肚脐眼儿。不好,我心里暗叫,它们的分工明显有目的,这该不会与毒素的传播方式有关?难道那种能让身体变异的毒素就储存在尾巴中?我不免产生这样的担心。
    此时,阿越全然不知危险,他还以为那人面鱼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边扭摆着身子边破口大骂道:“都他娘的是些什么玩意,还敢对老子耍流氓,等老子出去了,挨个给你们剥了皮炖汤!”好似泼妇骂街,身体使不上劲,嘴上也得过足了瘾。
    手上没有趁手的家伙,心急之下我一把拽掉栓在背后的鱼皮袋子,里面装的龙脊骨,想也不想就朝着尾鳍就砸了过去,救人要紧,哪还顾得上什么文物不文物的。
    这一抡,空了。那家伙把尾鳍收了回去,如闪电一般刷地一下,反应还真快,我正想着再战几个回合,哪知它连身带尾地钻进水里,其余人面鱼也紧跟着它的节奏,全体没入水中,从视野中消失了。
    “呵,真不经打。”我颠了颠手中的龙脊骨,颇有些得意。
    阿越双目睁地老大,眼神空洞,估计是注意到我脸上皮肤的变化,我正想出口解释,哪料他说:“我......我看,恐怕它们是在逃命。”
    “逃命?”我愣了一下。
    阿越脸都白了,指着我背后,下巴像是脱臼了,静止了半天。我过转头,身体一个激灵,天空与海平面的连线处已经是一团模糊,是海上风暴!
    别看此时离得还远,可海上风暴的速度哪是人能估计的,上秒还有个百十来米,几息的功夫就到眼跟前来了。
    “完蛋了——巧书,这么大的风暴,怕是躲不过去了。”阿越屁股撅着,身体早就挪到最大那块礁石后头。
    脸上被狂风刮得如刀撕般生疼,我一把拉住阿越跳进水中,这个时候根本没什么辙可想,能跑多远是多远。
    这家伙还真是惜命,平日里连游个百米都要死要活的角色,现如今全身上下铆足了劲划拉,竟然连气都没喘几声,扛上大旗都能去参加奥运会了,难怪能甩开皮划艇这么老远。
    “等......等等。”游到半截,阿越突然叫停。
    “怎么了?”刚夸了几句,这就不行了......
    “嘶......他娘的,头发被缠住了。”他半歪着脑袋,头发拉的笔直,一脸痛苦相。
    我天,还真是会自找麻烦。“你说你留这么长的头发,平时屁用没有,关键时候倒是派上用场了。”我边埋怨边上手帮忙,那些人发藻像是带了倒刺,钩住就死活不撒手了。正当我想着一股脑儿薅掉得了,风暴在眼前逼近,速度也忒快了,毫无反应的时间,夹带着巨浪瞬间把我们吞没了。
    一只丑陋的螃蟹爬到脸上,胡作非为地乱戳了一气后,举起裹满淤泥的钳子对准了人中位置。
    嘶~
    剧烈的疼痛感让我瞬间清醒。一睁眼就看到阿越俯着身子贴近,乌漆抹黑的脏手捏住我的下巴。
    “去去去,离远点儿。”我一把推开他,脚跟没站稳,阿越一头栽进了淤泥里,这可怪不得我,那姿势简直太让人恶心,手上失了分寸。
    呼吸正常,甚至比以往都要轻松许多,全身上下也没有不舒服,撸起袖子,皮肤光滑白皙,是人类该具备的那种。
    闹了半天,还是在做梦......
    “真他娘的恶心!”阿越艰难地从黑淤泥里爬起来,连“呸”几声,吐出吃了一嘴的淤泥。
    “你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是眼睛有毛病啊还是怎么地,离这么近。”
    “那还不是——”话到嘴边刚一停,阿越像是醒悟了什么,把食指对准我脑门,“以为我会给你做人工呼吸?”紧接着“切”了一声,“想得美,小爷的初吻是要留给燕子的,可不能被你给糟蹋了。”
    心里蹿出一股儿火,“到底是谁糟蹋谁,没个自知之明!”嘴上动作太大,牵动了人中,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这家伙下手没个轻重,简直是往死里掐。
    “我是看你嘴角渗着血呐,检查受伤没,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闻言我先是一愣,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咸涩糅杂着一股子血腥味,嘴里不疼,也没咬到舌头,难道是内出血?
    阿越望了望四周黑压压的湿蟹林子,“吹出了这么老远,想想就后怕,要不是这片林子削弱了大半的风力,咋俩的小命早没了。”
    我也跟着观察起环境,林地损伤严重,根系裸露,枝梢劈裂,狂风侵略过的痕迹表露无遗,“这么说我们还真是遭遇了一场风暴?”
    “要不呢,谁会闲着没事来这鬼地方。”
    “没在做梦......”得到阿越的回答,脑子里一团糟,尝试梳理今天,思前想后,想不出个所以然。
    看我愣在原地出神,他伸手去摸我的脑门,“啧啧,装的可真像样,拉不下脸道歉也不用搞这种很low的手段,兄弟之间嘛,只要不谈钱、不拼命、不戴帽,其余一概都是小事儿。”
    我将他的脏手一把打掉,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反而让阿越变得更加不正经起来,“你要是说会变成蜘蛛侠,说不定我还能信个几分。”
    根本没有半点当真,不过也能理解,换做别人对我讲这种离奇的事情,我也会觉得这个玩笑开的很没劲。
    “行了行了......”阿越抬头瞥了一眼,“天要黑了,快帮我找找眼镜。”
    “那破黑框子可要可不要,装什么文化人。”这小子初中毕业后,和他爸置气出去混了两年,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预谋,进了个传销窝点,从两手空空变得小有身家,被警察端了之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再晃眼就捯饬成这副四不着六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半吊子艺术家。
    “你懂什么,这是特意为俺们家燕子戴的。”他一个潇洒的转身,将后脑勺留给我,“她就中意这口,这叫文艺范儿。”
    盯着他的后脑勺我强行憋笑,“文艺不文艺我不知道,但果然有范儿。”
    “那是当然,你以为谁都稀罕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呢。”
    “人家秃前面,你是后面秃,真是与众不同的范儿。”我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后脑勺中间,位置不偏不倚,一大撮头发离队了。
    阿越一听伸手去摸,触感细腻顺滑,嘴上直叫:“完了完了,没脸回去见燕子了——”
    见我捂着嘴,他气地直跺脚,“笑什么笑,还不是为了进鬼海寻你才弄成这副德行。”
    地面上是很厚的一层黑淤泥,一脚下去能没到膝盖的那种,还有横七纵八的螃蟹洞,里面竟是些个头庞大的泥蟹,那对巨螯,虽不如椰子蟹变态的咬合力,但一钳子下去也能把鞋穿个窟窿。
    随手捡了两根树枝,边走边探路,待到天完全黑下来,眼镜还是没能找到,倒是寻得了几块龙脊骨的碎片,瞧那碎裂程度想必已经被砸地稀烂了,盘缠也弄丢了,得,这还没出海呢,全身上下就精光了。
    在一折断的树梢上找到了丢失的牛皮袋,阿越好奇里面装的什么,我告诉他这是在日军实验室所得的重要东西,证明我在海底的遭遇没有假。
    阿越根本不在乎牛皮袋的来源,而是关心里面的东西,“日本人?日元?废纸都不如,就算来上一麻袋,也不够吃顿火锅的。”
    “满脑子别光想着钱,这可比钞票值钱多了。”
    阿越一拍脑门儿,两眼冒光,“懂了,是小鬼子搜刮来的金条......”一把从我手上夺走,“这等宝贝还是得交给我来保管,弄丢了对不起老祖宗。”
    他掂了掂重量,感觉不对,粗暴的扯开后发现是实验图纸和笔记本,随即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起来我,像是用目光在拷问把里面的金条给窝藏到哪里去了。
    将图纸和笔记本重新装好,我解释说这是实验的数据和记录,日本人在搞秘密实验,其中或许有能治病的法子,这不比金条金贵的多,阿越立马就不同意,“就这堆破纸能救命?小鬼子不害人就烧高香了,你还指望着它?金条可是实打实的存在,保底能多活几年。”
    这话讲的......确实没毛病,让人无法反驳,也不能将希望全盘寄托在这上面。
    我凭记忆画下人面鱼身上的几个符号,查了很多资料,终于,在一个姓胡的作者所著作的书上有所提及,这种符号名为暹文,是古滇国众多文字中最古老神秘的,至于其中含义,是标号,也就和如今我们所讲的数字差不多作用。
    西南夷族古滇......
    古滇国在云南历史上大约存在了四百年,鼎盛于战国至西汉时代,之后便长期湮灭于历史尘埃之中。对于消失的原因,学者有过突发自然灾害,或者是由于偏居西南一隅,远离中原文化视野而逐渐被人淡忘的推想,但至今都没有找到任何历史文献和考古方面的佐证。不过对于古滇国研究从未停止,当然,学者们更加关注的是在这段历史记载之前的古滇族,有考古发现,战国前的古滇族更加神秘而离奇,然而就像众多的未解之谜,只不过是以毫无根据的文字呈现,至于其中的真假虚实,那就是众说纷纭了。
    至于那本日记,我顺带脚在镇上找了一位半吊子翻译,据此人所讲,这是一位叫做伊藤冬作的实验人员记录:
    1943.5.12
    小坂正雄少佐所上缴的晶状物,经化验测定,与人体骨骼成分高达百分之80的相似度,此结果令人震惊,军部派我们小组来此地研究,行动代号OC02。
    1943.5.16
    岛上环境美得令人窒息,大量古建筑,种类繁多的绮丽花草,其中不少有致幻作用。我找到张翻译官,询问初登岛时的情况,据他描述,岛上有生活过的痕迹、红缨枪和清朝义和团标志的衣物,附近海域也发现了被清军击落的沉船,就是没找到尸骨。翻译官不知内情,我猜测那些蓝色骨骼就是所谓的义和团尸骨,至于这种情况为何会出现,是接下来需要研究的核心问题。
    1943.6.03
    距登岛已经过了半个多月,调查停滞不前,所有人都心浮气躁,这地方封闭,没有女人和娱乐设施,有不少士兵将那些致幻的花草作为缓解寂寞的手段。
    1943.6.11
    今天东南方向海域,涌出一群人脸鱼身的海洋生物,将士兵袭击,这种诡异的生物,有些像以前生化实验的产物。
    1943.6.28
    仍是没有任何收获,小组成员几乎放弃了,军部下命令将重心转为新型鸦片的研制上,作为一名被天皇接待过的化学专家,这并非我该有的使命。
    1943.7.01
    小岛突然剧烈晃动,像是地震,张翻译官说那是触犯了禁忌。此前为了挖工事,确实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士兵将岛上唯一的神像砸毁,但我更相信科学,这里应该处于一个地震带。
    ......
    1943.10.17
    部分士兵身体出现不适,无故颤抖、呼吸困难,小坂正雄少佐派医生上岛,诊断结果是水土不服。
    1943.10.21
    士兵仍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医护人员再次登岛,同样的结论,只是给他们注射了一些“疫苗”做为应付手段,很明显他们对这种怪病并不上心,没有采取什么有效措施,这是对帝国不负责任的行为,我向军部打了报告,请求派更专业负责的人士前来。
    1943.10.25
    由军部派遣的专业医疗团队登岛,主导医生也对这种怪病毫无办法。他询问我这些士兵发病之前的情况,我回想了下,他们都遭受过那怪物的袭击。
    1943.10.30
    士兵开始无故发烧、颤抖、爬虫般地脱皮,身体溃烂化脓......
    1943.11.21
    将尽忠的士兵进行解剖研究,他们的骨骼竟然是晶蓝色,原来,苦苦找寻的答案就在身边。
    1943.11.22
    军部对此发现很高兴,这或许会是新型的生化武器,国际上对毒气的免疫和防备手段越来越完善,芥子气、路易氏气、二苯氰砷和氢氰砷等糜烂性毒气作用越来越弱,帝国将希望寄托于这项新的研究中,有望作为统制世界的王牌手段,这样的重任托付给我,是帝国对我的肯定!
    1944.1.09
    这批实验品质量极高,我抱有很大的信心,今天一早,抽取大约40cc的血做血沉测试,结果再一次令人失望,要即刻准备下一批,最近小坂正雄的工作效率很低,送上岛的中国人越来越少。
    1944.1.13
    剧烈晃动过后,水位测量仪显示水位上涨,其实是岛屿下沉了,这里的地震似乎很频繁,这对实验造成极大的阻碍,不过也好,不会有人来这地方打扰。
    1944.1.20
    实验进展缓慢,心急如焚,今天做实验时,不小心被那怪物攻击了......
    ......
    1944.5.09
    身体僵硬,呼吸困难,皮肤开始溃烂,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1944.5.26
    张翻译将重要的实验数据偷走,这该死的支那人,要不是需要他帮助我和实验品交流,早就作为实验材料了,好在还留有备份......
    1944.6.01
    中国军队反攻,但我并没有接收到撤退的命令,前几天又遭遇一次强震,这座岛恐怕坚持不住了,在此之前我要研究出来成果。
    1944.6.08
    就差最后一步,还需要几个实验品,可惜已经无人可用,一同来的小组成员都为帝国献身了,整座岛只剩我一个......
    1944.6.11
    几个帝国士兵鬼鬼祟祟上岛,据他们交代,小坂正雄下令将这地方烧毁,这绝对是那蠢货一个人的决定,我相信帝国的高层不会如此鼠目寸光,研究不能停,帝国也不会把这里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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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21 14:59:35  更:2021-09-18 12: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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