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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和妖怪同居的日子 悬疑 爆笑[第6页]

作者:素沫儿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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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了一口气,冲着老孙问道:“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我很愕然。他把那个玉环朝老孙推了推,“那个老和尚说是这个玉环救了我,但这个玉环是凶和吉他也说不好……”
    老孙拿起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我也凑过去瞧了一瞧,但很快,我就发现,这块玉玉质不错,式样也古朴,看起来像个古董,价钱应该很可观,老孙如果昧良心一点,说这块玉环大凶,估计能挣一大笔钱。
    不过,老孙虽然不靠谱,但品质还是过硬的,起码坑蒙拐骗对他来说,都是丧良心的行为,对他来说,只要不被逮起来,偶尔干干还行,但不能一直干,那就太丧良心了!老孙看了半晌,放下了,说了一句悬而又悬的话:“母爱大于山啊。”
    我们都懵了,那个人也迷糊了,问老孙:“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发一下感叹,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多好的诗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多感人的情怀,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多……”
    我打断他的诗歌朗诵,“老孙,还是谈正事吧。”
    他瞪了我一眼,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对那人道:“这个玉环一直在保佑你,让你逢凶化吉,几次逃离死境,你为何会认为它为凶呢?”
    对啊,这也是我想问的,明明神灵保佑,祖宗庇护,你偏偏要质疑,为什么他们要保佑我呢?他们有什么企图呢?我该怎么办呢?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那人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大师,虽然它护了我几次,但我还是害怕,我就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玉环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它里面有什么……我……不瞒您说,之前我一直信仰科学,可现在,我,我……”
    他说不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烧香拜佛,乞求神灵保佑,祖宗庇护,但有一天,神灵住进你家里,和你同桌吃饭,一起讨论晚上是吃红烧肘子还是红烧蹄髈,祖宗每天晚上光顾你的卧室,跟你讨论明天的蒜多少钱一斤,孩子上哪个学校好,你会崩溃的,即便他们真的在保佑你。这就跟叶公好龙一个道理,说到底,人类都是不同层次的虚伪。
    老孙又拿起玉环看了看,最后问道:“你真的想知道怎么回事?”
    那人坚决地点了点头。老孙也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吧?”
    那人忽然流下两滴眼泪,“我母亲前年去世了,她瘫痪了十年,我照顾了她十年,虽说不上割肉救母,但我自认在同龄人中还算孝顺,母亲走的时候一直放不下我,但旁人都说,她应该放心,我这么孝顺,有子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两年,她的墓地我常常去,给她说说自己的近况,就当她还活着……”
    老孙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她也不算得不偿失。”
    那人惊呆了,“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老孙说道:“我观你面相,最近有一死劫,而且很难化解,如果渡不过,你不可能活过这个月。”
    那人掰着指头算了算,抬起头看着老孙,迷惑的说:“可是大师,这个月还剩两天啊,难不成我两天之后就……”
    老孙打断了他:“你的死劫早就来了,那场大火,山上的悬崖,都是死劫,但你都顺利渡过了,归根结底,是你的母亲在助你,她死的时候放心不下你,不知从什么途径知道你的死劫,于是附身在你们家祖传的玉环里,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救你。”
    那人惊呆了,喃喃的说:“我母亲,我母亲,您是说,这里面是……”
    他说不下去,捂住嘴,倒退两步,盯着桌子上的玉环,忽然叫道:“这……这……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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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我很是惊讶,不过老孙见怪不怪,安慰他道:“你母亲拼着魂飞魄散和不能超生的风险留下来帮你度过劫难,这份恩情,你记着就行,待到重阳清明,多给她烧两包纸,虽然这没什么用,但有心总比无心好……你记着,这两天玉环千万不能离身,你不知道,死劫很是死心眼,如果一击不中,它会在规定的期限内无限次的重复,比如,在你喝水的时候被噎死,在你上厕所的时候被自己的尿憋死,这都是有可能的,你可千万不能大意……”
    那人唯唯诺诺的点头,留下几张票子,带着自己的玉环走了,走的时候忽然回头,好像要跟老孙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
    在他走之后,我很是感叹,母爱真是伟大,不过这儿子也算不错,也算好人有好报,只是不知道这死劫为什么会找上他,真是不长眼的很呐。
    老孙瞪了我一眼,忽然说:“秦小妹,你可不要这么说,你不知道,死劫这玩意,很是记仇,又很是小心眼,说不定它听到你对它的评价,然后一不小心……”
    我听得后背发凉,冷汗直飙,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拔了,让你多嘴,让你多嘴!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老孙哈哈大笑,杰克忍不住了:“秦默默,你听他瞎说,你的命好的很,那死劫绝不对找上你的。”
    我略觉好受了些,但仍然心有余悸,古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真是深有体会,有人诚心诚意的烧香拜佛,做好事不留名,就差每天沐浴斋戒了,可最后,所求依然无所得。可是,你无心的一句咒骂,或者无心的一句撒谎,最熟悉的是我们撒谎请假,说自己得什么什么病了,你本来身体很好,只是为了逃一节课,可最后,你撒谎说的那病真的会找上你,简直像那病就在你的身边,你一召唤,它立马附到你身上一样,想想真是瘆人的很……
    两天过去了,我觉得那人应该是万无一失,就算有一失,他母亲也会拼命护住他的,可是,老孙传来消息,那人死了,死的很是蹊跷。他那天在擦窗户,无缘无故的忽然栽倒下来,一下子就栽倒在了楼下的冬青上,压倒冬青一大片,顺便压死了一株月季。听到坠楼声,所有的住户都打开了窗户,想看看是哪家哪户想不开要跳楼,可等他们打开窗户,看到的是那人拍拍尘土站起来,浑身上下无一个伤口,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看热闹的群众热情得不到满足,恨恨的关上窗,咒骂了一句,住一楼还学人家跳楼,真是闲的慌……可他们不知道,那人住在七楼,七楼啊,七楼的窗台上还留着那人的拖鞋呢……
    人从七楼掉下来毫发无损,这都是电影中的情节,还是主角专用的,放到现实中,可谓是不科学的很,于是,那人的家人很是心惊,纷纷要吃顿好的来庆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可这后福没到,那人就在出去吃饭的途中被一辆轿车给撞飞了,脑浆流了一地,家人还没扶起来就断了气,连句遗言都没有留。
    我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唏嘘,要知道那辆车停在那儿很久了,谁也没想到他刚一经过,那车就发动了,而且一发动就是高速,简直像是去飙车的节奏。据轿车的司机说,他在等人,等了一上午了,本想出去撒个尿再回来接着等,可没成想,却忽然脑子一抽,发动了汽车,把油门踩到底,还撞死了人,其实他也是懵的,从头到尾都是懵的……我理解他,他只是死劫的一个参演者,换言之,他只是死劫的一个道具,只是比较倒霉而已,被死劫选中了……
    我不明白的是,那人的母亲为什么没有救他?是魂力被耗尽了,还是死劫比较强,她实在是干不过?还是老孙给了我答案,都不是,那人死的时候,并没有佩戴玉环,玉环当时在家里的沙发上,感受到了危机,但是鞭长莫及。
    我懵了,但想一想就明白了,那场车祸发生的时间正是这个月的最后几个小时,估计那人看到自己从七楼掉下来就觉得死劫应该已经完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应该是高枕无忧了,于是,他就大意了,这一大意,就丢了性命了。
    可是,杰克却说:“秦默默,你真的这么想,他只是因为大意才丢了性命?”
    我不明白,老孙解释说:“秦小妹,如果你知道自己要死,可是有一个人却能救你,比如我……”
    我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改口,“比如杰克,只有他能救你,你会在最后关头离开他半步吗,即便你以为你可能不会死了?”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即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我不会死了,但只要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我就不会离开自己的救命稻草半步,谁让我比较惜命来着,不,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比较惜命……忽然,我明白了,那人既然那么惜命,为什么在最后的几小时不带着玉环,那玉环小巧玲珑,佩戴极为方便,又不是让他带着青龙偃月刀出门,他怎么会忘记呢?
    老孙感叹了一句:“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摇摇头说:“不可说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看他一脸的你快来求我说的得意样子,我转头问杰克是怎么回事。
    杰克说:“死劫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人的,除非他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据我们所知,他确实伺候了他母亲十年,但最后他母亲死的时候却不是寿终正寝,而是人为事故,换言之,他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而凶手,正是她的孝顺儿子。”
    我呆住了,怪不得他听到自己母亲的灵魂在玉环里会大惊失色,怪不得他最后的关头会舍弃一直救他的玉环,原来,他一直都不相信母亲会真心的救自己的命,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母亲是被他害死的……
    可是,他的母亲呢,躲在玉环里真的是为了帮自己的儿子度过死劫?还是伺机报复,让不孝儿受到该有的惩罚?
    老孙再次感叹了一句:“母爱如山啊!”杰克也感叹了一句:“母爱大如山啊!”
    老孙不满了,你凭什么比我多一个字,杰克轻蔑的说:“谁让你没文化……”
    于是,他们两个又掐起来了。
    我却很难受,一个甘愿奉献一切的母亲,一个不计较被亲生儿子杀死的母亲,一个为了儿子宁愿不得超生的母亲,她在死之后又被儿子杀死过一次,用不信任又杀死了一次,上次她丢掉自己的身体,这次她丢掉了什么,但我知道她留下的只是灵魂的绝望和不安……
    正文三十四:
    古董的市场愈来愈繁荣,也愈来愈打击我们的自信,小小的一个砚台,就因为是古代某个名人涮过的,价值连城,一副字,一幅画,就因为被某个皇帝称赞过,价格让我咂舌了好几个月。有时候我都想自己是古董该多好,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名画边角,每天呆在温室里,受后代们的膜拜和敬仰,每次他们端详我,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价格太惊人,一个边角都能让他们在京城买一栋别墅,跟现代的名人们做一下邻居。
    可是,随着古董市场的繁荣,造假市场也随之繁荣起来了,简直像是亲兄弟,虽然长得一样,但一个是真品,一个是赝品,一个是可以继承万贯家财的独生子,一个是流落在外妄图篡位的私生子,一个正大光明,人人追捧,一个偷偷摸摸,人人喊打……不过,正是由于造假的繁荣,催生了一大批古董鉴赏家,他们动辄称某专家,某学者,后面的头衔一大堆,说出一个都很唬人,他们作为收藏家的座上宾,被人爱,也被人恨。爱是说明,那个古董是真的,被他们的嘴一加持,价格蹭蹭的往上涨。恨是因为,那个古董是假的,被他们一证明,砸手里了,不恨他们恨谁?
    在众多的鉴赏家中,良莠不齐,有忠于良心的,有忠于金钱的,有忠于知识的,有忠于老婆的,呃,老婆是收藏家嘛……其中,最有名的一位是某高校的终身教授,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身份地位极高,听有些人说,他说的一句话,顶得上一百个教授级别的鉴赏家做的鉴定,可谓是价值连城,凡是他鉴定过的古董,无人敢推翻……谁闲的没事推翻他干嘛,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就有人不信邪,在电视上公然叫嚣,说他鉴定的几幅宋人的字画都是赝品,是明朝有人仿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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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体一看居然有人质疑老教授,顿时炸了,这可是大新闻,比人咬狗还大的新闻,他们纷纷提着长枪短炮上门,堵的老教授周边水泄不通,害得周围的派出所一天出了三次警。
    老教授顺从民意,接受了采访,和那人在电视上进行了一场辩论。辩论当天,我一边拖地一边听,听着听着不对劲了,这哪里是辩论,完全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啊。只见老教授气定神闲,一身的唐装,从上古时期说到宋朝的文明,从字画的演变说到人的品行,从宋人的文化说到餐饮界的变革,从……反正老教授说完以后,全场鸦雀无声,大家深深的被老教授的口才和身体素质所折服,一口气说了三个钟头,中间不带喝水上厕所的,不得不服啊。
    反观那个质疑的人,抠抠缩缩,说一句话都要歪三次头,恨不得把全身都裹上棉袄,不然他止不住的抖啊,手抖脚抖全身抖,抖的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忍不住检查自己的电视,是不是电视出毛病了,怎么画面一直抖呢?最后,毫无悬念,老教授靠过人的持久性捍卫了自己的招牌,让大家对他肃然起敬,因为他大度的和那人合影留念,并说年轻人,有怀疑精神是好事,但怀疑应该有依据,不能瞎怀疑啊……
    那年轻人都快哭了,说:“我有依据的,我祖爷爷……”教授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义正言辞的说:“只要这幅画证明是赝品,我愿意倾其所有买下它,并从此退隐江湖,再也不鉴定任何的古董字画。”这誓言发的,引得下面掌声雷动,更让拖地的我直起了身板,认真的看了看那幅画的价格,乖乖,八位数,真是够的起掌声雷动啊。
    这时,杰克从电视前面过,回头瞅了一眼电视,正好看见了那副八位数的画,很不在意的哼了一句:“赝品还能卖这个价,果然,我们国家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啊。”我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幅画,还没等我问什么,杰克就自己说了:“这幅画是明朝的一个书生仿造的,当时就骗了好几个东厂的收藏家,最后被人举报,让东厂的太监们凌迟了,那个惨呦,当时我都没挤进去,可谓是人山人海,声音震天……”
    我打断他的描述,问道:“你说这幅画是仿造的,有什么证据?”他还没有回答,老孙过来了,一边啃鸡爪子一边跟我唠嗑:“秦小妹,你什么时候对名人字画感兴趣了?”
    我说我哪有兴趣,就是问问。他理所当然的说:“那你管它真假干嘛,是真是假反正都不归你!”
    我哑口无言,但还是本着记者的操守,很负责任的追问杰克,杰克耸了耸肩,从那幅画的布局开始讲起,然后是笔墨的顺序,还有纸张的状态,最后说到画传达的意境,我已经迷迷瞪瞪有了睡意。
    等我一觉醒来,想整理一下杰克的证据,可实在想不起他到底说了什么,于是只好让他再说一遍,可他刚一张口,我就重新有了睡意,于是只好让他自己录下来,我找时间听一听。但是,还没等我找到时间,就被派了一个任务,去采访这个老教授,挖掘一下他不为人知的内幕。我不明白什么是不为人知的内幕,领导给我解释,譬如他年轻时跟某个美女收藏家不可说的故事,譬如他收藏的古董到底价值几何,有无赝品,譬如他这次的事影响这么大,是不是有意炒作,毕竟随着他发的誓言,年轻的粉丝可是涨了不少呢……
    当我到老教授家的时候,他正在练太极,身边一石椅,一石桌,桌上的茶水正冒着热气,周围种满了竹子,随着风声沙沙的作响,很有文人的意境。教授风骨很好,并没有因为我所在的杂志不出名而怠慢我,很随和的招呼我喝茶吃点心。
    我心里思忖着自己要问的问题,话题不知不觉的转到那幅画上面,教授饶有兴趣的给我举例,从宋朝的风俗习惯开始说起,刚说到北宋和南宋服装上的差别,我就忍不住了,问他厕所在哪里。不要怪我肾不好,实在是教授太能说,而他的茶水也添的勤,我膀胱受不了啊。
    等我回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气氛很静谧,说是静谧不准确,应该说是肃穆,带着一丝的沉重和惊悚。教授正拿着我的录音笔,听的很仔细,仔细到眉梢眼角都是皱纹。
    我心里一惊,这录音笔本没有什么机密,但里面是杰克说的话,我本来是不准备拿出来的,因为实在不知道拿出来会拉近我和教授的关系,还是教授让我滚出他家的院子。可是,看着教授愈来愈皱紧的眉头,我觉得,他应该会让我滚出他家的院子。
    教授终于听完了,他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我。我心里一紧张,赶紧解释:“教授,他胡说八道的,您千万别当真,就算当真也别往心里去,你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都爱表现自己,显得自己特别的与众不同,其实他们就是半桶水,不,连半桶水都没有……”
    教授打断我的话,指着录音笔问道:“他在哪里,让我见一见。”我懵了,教授还是当真了,不但当真了,还往心里去了,这可怎么办?我的采访任务完不成事小,万一和教授结下梁子那可事大了,听说他的弟子遍布世界各地,万一有个弟子忍不住,和我们主编说上两句话,我事业可就夭折了。
    我战战兢兢的把杰克带给教授,教授看到杰克很吃惊,但也没说什么,把他迎进了书房,二人关起门来谈了一个上午。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的门终于开了,我以为他们终于谈完了,没想到人家只是中场休息,拿了些点心继续关上了门。这一聊又是一下午,我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更难过的是,我不知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只听到教授一声接一声的“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到了华灯初上,他们终于结束了谈话,应该说是单方面结束了,教授拉着杰克一直在说,什么仕女字画,什么洞窟文明……杰克的脚往门口移,教授紧跟着往外送,这一送就送到大街上。等到西风呼啸而过,教授打了一个喷嚏,他这才住脚,意犹未尽的招呼杰克:“明天可一定要来,我们谈一谈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文化发展……”
    教授很明显对杰克相见恨晚,就差抵足而眠了,可这样过了几个星期,忽然教授不来了,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教授在电视上鞠躬谢罪,说自己看走了眼,那幅画的确是明朝仿造,不是宋朝真品,他愿意履行誓言,倾其所有买下那幅画,弥补别人的损失,而且,他从此退出鉴定界,不再鉴定任何古董字画,也会辞去一系列职务,不再担任教授之职……
    我惊呆了,说那幅画是赝品没有任何证据,除了杰克这个老妖怪,经历过明朝的变革,懂得那时候的风土人情,才会在细微之处说出画作的不同,除此之外,我相信,任何一个收藏家,鉴赏家都不能肯定的说这幅画就是赝品。可即便这样,教授还是自己否定了自己,他说不能做昧良心的事,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不能把假的当成真的,这是一个学者的操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肃然起敬,教授,他,他真的算得上是一位学者。
    我本以为教授的真实会让他收获更多的尊重,可我错了,世人多会落井下石,自从教授道歉以后,各地的学者交流会都把他除了名,那些所谓的学者说,不耻和他为伍……以前围着他的那些媒体忽然改了腔调,纷纷指责他名不副实,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而他的那些学生,纷纷跟他撇清关系,说自己跟错了人,以后定要擦亮眼睛……最可气的是那些收藏家,纷纷要求他赔偿自己的损失,如果得不到赔偿,一定要告的他倾家荡产……
    我最后一次见教授是在一个农家院里,他把一张聘书交给杰克,郑重的说,虽然杰克没有学历,但学识足够胜任教授之职,他是完了,但只要杰克接了他的班,他就可以毫无遗憾,颐养天年了。
    后来,我知道,这张聘书来的很不容易,是教授用了他最大的人情换来的,他本可以为自己打算,可他把这人情送给了杰克,因为他说,就算这个社会变的急功近利,但只要还有人愿意把真实的知识传承下去,这个社会迟早会变得可爱一点,就像他喜欢的大唐盛世,充满了多彩,充满了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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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三十五:
    自从杰克成了教授,叫回了自己本来的名字,陆云声。我曾经去他工作的大学看过一次,花木扶疏,草木葳蕤,阳光的面庞朝气蓬勃,青春的气息很是浓厚,我极力的想融入这里面,拿本名著,背着双肩包,穿一身的背带裤,脚下是经典的运动鞋。我一路收获了很多的问候,老师好,阿姨好,姐姐好,让我很是挫败,岁月啊,你在我脸上留下了什么?
    还未见到杰克,就听到了他很多的传说。帅的惊天动地,帅的鬼哭狼嚎,帅的让人糊一脸的血,我惊讶于年轻人形容帅的词语,像我们那个年代,就会说帅的让我心砰砰跳,帅的让我走不动路,好吧,我承认,我和现在的年轻人有代沟。听说杰克的课很受欢迎,我以为只是个客套话,没想到,受欢迎的程度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座位上坐满了人,过道里站满了人,门缝里塞满了人,到处都是人,挤都挤不进去。
    好不容易等到他下课,顷刻之间就围上去一大堆的女生,大家抱着书请教杰克问题,譬如清末的洋务运动到底是好还是坏,老师你喜欢吃什么?朱元璋的新政算不算历史的进步,老师,你喜欢的颜色是什么?胡适和鲁迅对时代的意义是什么,老师,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抚额长叹,姑娘们啊,你们可真是好学!
    回去的路上,杰克跟我抱怨,现在的姑娘太不矜持,这样不好,不好,姑娘还是应该婉约一点的好。我说新社会新气象,男女平等,大家都有追求爱情的自由,你不能用旧社会的标尺去衡量她们。杰克不同意,他认为男女平等只是口头上说说,姑娘们还是应该等男人追求,这样才不会被男人们看轻。我反驳他,如果一味的等待,好男人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要看准目标主动出击,这样幸福才会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让老孙和大黑做个裁判。
    老孙咂摸了一下嘴,摇头晃脑的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打断他:“说人话。”
    他不满的瞧了我一眼,接着说:“所谓矜持有矜持的道理,豪放有豪放的好处,这要因人而异……”
    我问道:“譬如说?”
    他指着我道:“像秦小妹你这种姿色,如果一味的等待,不主动出击,就会慢慢蹉跎,成了老姑娘,就是俗称的剩女,哦,对了,你现在就是剩女,所以,你绝对不能矜持,必须豪放,见到好男人就问一问对你有没有兴趣,兴许哪个男人不长眼就娶了你……”
    我气的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他倒不生气,接着说:“像某冰冰那样的姿色,绝对不能豪放,要矜持,当然还要把握一下尺度,要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让男人们觉得她离自己很近,但又摸不着吃不到,想放弃又不甘心,即便娶了别人,她也是男人心中的明月光,朱砂痣,这才是做美女做到了最高境界。”
    我很不敢苟同,对他说:“这不就是所谓的绿茶婊吗?那可是人人唾弃的女人。”
    老孙反驳我:“是被你们女人唾弃吧,放心,人家可不在意你们的意见呦。”
    我急了,这个是非不明的货,简直三观沦丧,可是大黑说:“秦小妹,在我们雄性看来,女人美到一定份上,是可以三观不正,水性杨花一些的,反正又不娶回家,干嘛要她三贞九烈呢?”
    我圆睁双眼,很不可置信,大黑安慰我:“男人都这样的,你要理解。”
    我理解不了,转头问杰克,他正盯着电视上的一个女的,盯得很是专注。那个女的是新晋蹿红的一个明星,听说家世不错,姥姥是民国时期有名的美女和才女,她进娱乐圈只是为了玩票,因为长得够美演了一些角色,被封为宅男女神,登上了很多以男性为受众的封面。
    老孙忽然惊奇的叫道:“这不就那谁吗?”
    我也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的看了看她的五官,依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还是老孙给我解惑,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的外孙女,和那个女人长得有八分像。至于那个女人是谁,就是那个已故的学者,杰克的情劫。
    我看着杰克专注的模样,很是有些泛酸,男人真是贱,人家把他害成这样,依然对人家不能忘情,果然,长得美就是有优势。
    我以为这个人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没想到这个插曲却想把自己变成主题曲,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那个明星一袭红色长裙,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跟披着毛毯的我面面相对。
    此时室外温度是六度,室内温度是六点五度,适合穿轻薄的毛衣,飘逸的风衣,紧身的秋衣,但唯一不适合的是,连衣裙。她朝我微微一笑,扬了扬优美的脖颈,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孙翊。”
    我自然知道她叫孙翊,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笑着给我解释:“我喜欢陆云声,想做他的女朋友,当然,未婚妻就更好了。”
    如此的直白,如此的不矫揉造作,让我很是意外,当时我真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不是美女么,美女不都是端着的么?你这样直接走下神坛,让那些看着你照片流哈喇子的宅男们情何以堪呢?
    她给我解释,从小她就听姥姥说起过当年的故事,对故事中的陆云声心向往之,后来,她在姥姥的相册里找到陆云声的照片,可以说一见钟情。后来,她见过数不清的帅哥,有古典的,有现代的,有立体的,有平面的,但每一个都少了些东西,后来,她才知道,她一直按照陆云声的标准在选男人,自然没有入眼的。
    我听后很是咂舌,什么没有入眼的,分明是她先入为主,把杰克给神化了,就像一个姑娘,对着一个丑八怪久了,觉得还蛮顺眼的,更遑论杰克还算个帅哥,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我不清楚她是怎么找过来的,但既然她找过来了,我总要行使一下我的权利,于是告诉她,杰克有女朋友了,她来晚了,那张照片就留着吧,当个念想,以后就不要和真人见面了……
    她听完以后居然笑了:“女朋友?你说的不会就是你吧?”看着她眼中明显的嘲笑,我很不自信的摇了摇头。
    很多女生都有过这种经历,你对某个男人很有好感,一直以为势在必得,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跟你宣战,说她对那个男人也很有好感,要和你公平竞争,你会怎么做呢?你一定是自惭形秽,虽然口头上不输阵,但心里从一开始就输了,毕竟,美丽一直是稀缺资源,而拥有美丽的女人一直是所向披靡的,这是你根深蒂固的想法,而男人,喜欢的女人也许千变万化,但都不离其宗,美丽一直都是核心要素。
    后来,老孙跟我说:“其实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个时代的男人喜欢的女人太表象,外貌要美,因为带的出去有面子,内涵要有,因为说话的时候有共同语言,最好有赚钱的能力,因为这样自己少奋斗一些,还有家世要好,这样以后少些负担,性格要温柔,这样回家以后能少些烦恼……其实,归根结底一句话,男人都懒了,爱情都变成流水作业了。如果有哪个男人,愿意拒绝数不清的白富美,和普通的你一起过普通的日子,那才真是爱情,可这样的爱情,是可望不可即的,不过,秦默默你算是好命,拥有这样的爱情……”
    杰克只告诉我一句话:“秦默默,你整天瞎想什么?还过不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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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这个孙翊又来找过杰克,可是面对杰克的拒绝,她表现的很不淡定。我理解她,女神嘛,都是被人高高捧着的,她们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不爱她们,而那个拒绝她的男人,却看上一个不起眼的女人,这让她们更加想不通。
    一般女神被拒绝,有三种情况。一是冷淡高傲,矜持高贵的自行离去,在别人问起时,冷笑着说一句,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长着眼睛……二是用尽心机,耍尽手段,千方百计的让男人离不开自己,然后把无辜的原配踩在脚底下。三是找一个更加优秀的男人,然后千方百计的让拒绝她的男人知道,老娘跟了别人过的比你好……
    美女的好胜心总是很强的,这无关人品,更无关亲疏关系,只要在一个场合,尤其是有男人的场合,一个美女比你精致,比你左右逢源,同样作为美女的你,牙齿总会有些疼的,这是美女的天性,除非你不是美女。
    所以,塑料姐妹花总是那么多,大家人前做人,背后做鬼的事情也层出不穷,其实,动因只有一个,大家的颜值都不错,凭什么你找的男朋友比我的好?
    话题扯远了,孙翊作为女神,被杰克拒绝了,自然不甘心的很。我不知道她的不甘心藏着多少真实的感情,于是,我问她,“喜欢一个人非得要占有他吗?”
    她想了想说:“这倒不是。”我点点头,她倒也算是通情达理,可是,她下一句说:“除非喜欢的那个是死人。”
    得,既然她如此的执迷不悟,我就不说什么了。我以为她一定会打持久战,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的,可是,一连打了三天卡,她忽然消失无踪了,连电话都成空号了。
    我虽然有些不解,但并没有想去弄清楚来龙去脉,毕竟,情敌这东西,没有总比有好。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自从遇见杰克以后,生活总是各种奇怪,譬如,她跟颜值差不多的女明星合照,评论是,孙翊惨被艳压;她跟颜值不如她的女明星合照,评论是,孙翊又惨被眼压;她和稍有姿色的粉丝合照,评论是孙翊又被艳压;她和长得普普通通的粉丝合照,评论是,孙翊又又被艳压;她和长的惨不忍睹的路人合照,评论是,孙翊被路人艳压……
    如此几次,她开始找人调查,是哪个竞争对手想要黑她,竟然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可是,找来找去,得来的结果让她震惊,没有人想要黑她,这是网友们真实的感受,而且已经很委婉了。她当然不信,可是,所有的调查结果说法都一样,连身边的人都说,让她不要意气用事,毕竟各花入各眼,美貌这东西主观的方面太大了。
    她震惊了,然后关在房里整整三天,每天给自己化妆,然后再洗掉,再化妆,最后,当她的助理发现她的时候,里面的镜子碎了一地,地上全是网上的那些图片,撕的一地都是。
    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进了精神病院,病因不明,但不能照镜子,不能见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医生给的诊断是抑郁症。
    我很感慨,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此的春风得意,家世良好,事业有成,怎么会得了抑郁症呢?
    老孙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在意别人的看法,一旦别人不肯定她的美貌,她们就会变得很失落,严重些的就会崩溃,更遑论傲视群雄的那些女明星们,美貌就是她们的生命,她们都是在恭维中长大的,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一旦没有人关注她们,这比要她们的命还重。你没看见,上了年纪的美女们都拼命的保养自己,就是怕自己的焦点位置被别的女人取代了。”
    杰克不同意,他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在乎美貌,反而是那些姿色中上的女人对自己的形象很重视,生怕被别人忽视了。美貌的女人是有自信的,并不靠别人的眼光来肯定自己,而那些靠别人的恭维来活着的美女,都不是真的美女,只是披着一层比较漂亮的皮而已。”
    我觉得我同意杰克的说法,毕竟我很有自信,也不靠别人的恭维来活着,别人爱说啥说啥,我都当耳旁风,给放了。
    听到我这种说法,杰克呲了呲牙,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老孙朝我竖了个大拇指,“秦小妹,你勇气可嘉,脸皮更可嘉!”
    其实,孙翊很美了,但她却并不自信,有人正是看中她这一点,才使出了这条毒计,打碎了她的自信,让她从怀疑自己的相貌到深信不疑自己很丑,最后直接崩溃。至于使出这条毒计的是什么人,我看着电视中搔首弄姿的新晋女明星,暗自感叹,果然美貌和心机都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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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三十六:
    随着年龄增大,我的拖延症越来越严重,每次工作都堆到最后一刻,手忙脚乱的开始临时抱佛脚,最后结果当然不尽如人意。我尽力的想改正,于是制定了严格的工作计划。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捋一遍计划,信誓旦旦的发誓,明天一定要早起,然后跑步锻炼身体,上午要完成什么什么。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在床上醒来,看一眼闹钟,才六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干嘛要起这么早,算了,再睡一会吧。然后,八点的时候,我急急忙忙的醒来,急急忙忙的穿衣洗漱,在最后一分钟打上了卡。一上午,我因为没有吃早餐,肚子有些不舒服,看一眼工作,截止日期还有两天,算了,先放一放吧,看一看有什么重要的新闻……于是,一上午过去了,我的文档还只停留在标题上面。
    杰克说这是病,得治,我觉得深以为然,于是让他监督我。
    早上的时候,杰克来喊我,我说再等十分钟,十分钟以后,杰克再叫我,我说,你烦不烦,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杰克很无奈,自己去买早饭了。等早饭买来,他喊我起来吃,我刚想起床,忽然想起自己一点都不饿,既然不饿,干嘛要硬让自己吃饭呢?于是,我重新躺下去,想着一会饿了再吃。最后,我还是没吃早饭,还是在最后一分钟打的卡,上午,我还是不舒服,工作依然没有进展……
    晚上的时候,我有气无力的回家,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原因无他,被领导骂了,还是当众劈头盖脸的骂的,让我很没有面子。
    老孙问我为什么。我说:“还不是他上午安排的工作,下午就让我交方案,我又不是孙猴子,能这么快么?”
    老孙附和着我点点头,说了一句:“确实是你领导不对,毕竟你不够聪明,他把你当聪明人使是他不对。”
    我刚想说他说的对,忽然品出味来,这话不是好话吧?
    还是杰克看的透彻,说:“他让你下午交方案,你一定是拖到最后一小时对吧,我猜,你领导肯定不是嫌你方案做的不好,一定是你根本还没来得及写,是吧?”
    我什么话都不想说,因为他猜对了,有一个太了解自己的人,还处于一个屋檐下,我觉得自己有点想出去透透气。
    杰克劝我把拖延症给改了,说这病害人害己,说不定有一天还会酿成大祸,到时候悔之晚矣。我不服气,拖延症是不好,但充其量只会害了自己而已,如何会伤害到他人呢?简直匪夷所思好吗?
    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某高校发生一起凶案,一个女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害在教学楼里,当时血流了一地,从三楼一直延续到楼门口。我当时对这件事情进行了采访,是普通的情杀,女生想要分手,男生接受不了,一时气愤,再加上男生喝了点酒,于是就酿成了这起悲惨的事故。
    这件案子最离奇的是,当时教学楼内有好几个班正在上课,还有很多上自习的学生,可是,竟然无一人出来阻止,他们透过门缝,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生被追杀,看着她的胳膊被砍断,看着她的脖子冒出血,看着她的腿生生的被斧子砍下,看着她满身的血从三楼跑下一楼,然后在门口被斧子砍断双腿……所有的人都有理由,如果我见义勇为,出去阻止,那被斧子砍断双腿的岂不是我吗?
    好吧,我承认,如果我在场,估计也不会出去见义勇为,毕竟在生命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后来,这件事过去了,人们在茶余饭后已经换了谈资,这个案子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可是,它真的过去了吗?
    后来,这个教学楼有了闹鬼的传言,而且愈传愈烈,传的有鼻子有眼,让整个学校都惶惶不安。这本没有什么,毕竟老孙说了,这女人死的这么惨烈,那个教学楼所处的位置又特殊,估计她死的不甘心,只是闹几天而已。
    诚如老孙所说,那个教学楼只是闹鬼而已,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顶多吓到几个胆小的而已,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其中一个保安就遭了祸。听说,自从那个女生死后,保安就得了一种怪病,晚上很精神,白天睡不醒。这件事虽然蹊跷,但他也算因祸得福,值了夜班,工资比以前还要多。可是,自从他值了夜班,就每天精神恍惚,总说自己见了鬼,还说的很详细,哪里见的,什么时辰见的,女鬼打扮的如何,对他说过什么,都详详细细,可以写成一本恐怖小说。
    一开始,大家都不以为意,毕竟,那个女生刚死没多久,又死状惨烈,大家疑神疑鬼很正常,过些日子,这件事平息了就好了。可是,还没等这件事平息,那个保安就疯了,见人就说,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我该死,该死……
    众人很不解,他跟那个女生根本没有交集,那天他也不在现场,杀人的,瞧热闹的都没事,怎么他一个局外人倒疯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老孙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专门找到了这个保安。当时,那个保安眼睛直直的,嘴上都是泡,据说是因为说话说得太多导致的。的确,他一直在说话,从没有停过,哪怕日月星辰转换,哪怕夏天突然刮起了西北风,下起了冰雹,他一直重复说,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害了她,我该死,该死……
    老孙回来以后,同我说起这件事。我很感兴趣,大胆的猜测,难不成这个保安和那个女生有一腿,或者,他才是那个女生的第三者?可是,说不通啊,就算他是第三者,那个女生也怨不到他啊,毕竟,他又没在现场,而且,现场的人那么多,最该怨恨的应该是那些旁观者啊。
    老孙神秘的一笑,说:“秦小妹,你怎么也想不到,这事情和你也有些关系呢。”
    我?我指指自己,觉得老孙在开玩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么回事。这个学校因为旷课的人太多,尤其是刚点完名,下节课很可能就见不到人影,这让学校领导很懊恼,于是想了一个办法,在上课的时候,教学楼门口上锁,只许进不许出。这虽然很有效的避免了学生旷课,可是,却让学生怨声载道,原因很简单,这限制了他们的自由,无自由,毋宁死。
    当时,学校让保安负责上锁和开锁,每天上课的时候上锁,下课的时候开锁,一天四次,如果有情况,还要随传随到。当时,这些保安很有怨言,纷纷要求涨工资,学校为了平息他们的怨言,拿出一部分钱,呃,用来请他们吃了一顿,联络了一下感情,让他们有意见就提,校方也许并不会满足你们,但校方会听的,毕竟,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嘛。
    当时,这个学校上午十一点下课,下午五点下课,为了照顾那些保安的情绪,校方通融了一下,说最晚上午十一点半,下午五点半开锁,不过,最好是按时按点,不提倡最后一分钟再过来,毕竟,他们也要照顾学生们的情绪吧。
    从此以后,保安轮流开锁,有时候会晚几分钟,但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了过来。其中一个保安,每次都在十一点半和五点半赶到,一分钟也不会提前,让学生很是怨声载道。对于这些怨言,他嗤之以鼻,反正他又没有晚,说是最晚十一点半,他干嘛要提前?其实,他并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但他宁愿慢悠悠的赶过去,也不会提前哪怕一分钟。校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们规定的最晚时间,人家并没有违反,也不好批评他啊。
    其实,这个保安有严重的拖延症,他对于开锁这个任务并不热衷,于是,能拖就拖,只要不违反校规,怎么都行。
    那一天,正好轮到他来开锁,他不负众望,在十一点半赶到了,赶到的时候,那个女生浑身是血,圆睁双眼,手无望的攀着门口的锁链,看着瘆人的很。
    老孙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那个女生跑到一楼的时候只是受了轻伤,如果那道门已经开了,她完全可以逃出生天,最后,就是因为那扇门,她活活的被砍死,说她恨,应该恨得咬牙切齿,说她怨,应该怨气冲天……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几分,只要那个保安提前几分钟,她就可以不用死,就是这几分钟,就是拖延的这几分钟,她花季的生命终结了。
    怪不得会如此的恨,怪不得全校的师生,独独那个保安被逼疯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拖延症惹的祸。
    听到这里,我浑身起了一层冷汗,手里握着的杯子抖的像筛糠,杰克却仍然不放过我,对我说:“秦默默,你的拖延症还改不改?”
    我忙不迭的点头,改,一定改,从明天就改,不,从现在就改。我麻利的刷牙洗脸,再也不刷手机,直接上床睡觉。
    可是,我躺在床上数了一千只绵羊,还是没有睡着。第二天,我顶着两只黑眼圈去上班,同事们都关心的问我怎么了,可是熬夜刷剧了?
    呸,你们怎么不说我熬夜加班了?真是一点情商都没有,真是不会说话。
    至于我的拖延症最后怎么样了,是不是治好了?我只能说,现在我打卡的时候,在截止的时间内,能提前五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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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三十七:
    大多数女孩,在年轻时候的恋爱里,很容易碰到渣男。我有一个朋友,长得温婉动人,为人善良正义,学霸一枚,家世优渥,父亲是私立中学的校长,母亲是医生,从小到大,她家教很严格。在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她认识了自己的男朋友。男朋友很优秀,出国念博士,对她也很好,为人很正派,据她说,堪比柳下惠。两人相恋了六年,最后一年,她忍受不了异地的苦,准备结束自己在国内的事业,抛却自己从小到大的交际圈,只身一人去国外和男朋友团聚,准备结婚生子,从此一生相伴,白头偕老,夫唱妇随。
    可是,谁也想不到,在她积极准备团聚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劈腿了,对象是个小女孩,除了年轻,几乎找不到比她优秀的地方,但,男人还是出轨了。
    如果有定义,这个男人应该算是渣男了吧,辜负好女孩的青春,出轨其他的女人,不负责任,只考虑自己的下半身。
    可是,在其他人眼里,这个男人是个好学生,对老师恭恭敬敬,学业应该算是有成,也算是个好兄弟,对兄弟也算是仗义,人缘还算是不错,除此之外,他还对父母孝顺,对妹妹关心,有时候走在路上,可能还会做点好人好事。好像,说他是渣男,应该有点过。可是,他让一个优秀的女人蹉跎了六年青春,打击了她的自信,日日活在怨恨里,有时候还会买醉,对男人不再信任,对爱情再没有信心,生生的把一个温婉善良的女人活成怨妇,从这点来看,他是渣男无疑。
    我去安慰朋友,她说:“他说我是他最爱的女人,说没有哪个女人比我更合适他,既然我们这么合适,可他为什么要找其他不合适的呢?”
    可是,渣男说:“的确我们很合适,三观一致,理念相同,生活环境都一样,再加上她善解人意,和她的婚姻一定是最合适的,可是,我爱上别人了啊,即便那个人方方面面都好像跟我不合适。”
    朋友说:“我们六年的感情,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可是竟然比不过和那个女人的一个月,就算养条狗都有感情了,可是,他竟然这么决绝,一点回头的余地都不给我。”
    可是,渣男说:“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这和时间长短没有关系,如果我爱上别人还耽误着你,那才算是渣男啊。”
    朋友说:“我只爱过他一个男人,花费了六年的青春,一个女人有几个六年,我付出这么多,最后却人财两空,我不甘心。”
    可是,渣男说:“这六年我们过得很快乐,你做快乐的事情的时候,比如看电视,打游戏,也是在耽误时间,可你怎么不说不甘心呢?”
    最后,朋友哭着说:“我为了他学化妆,跳瑜伽,健身,让自己保持在五十公斤,现在的我依然年轻貌美,为什么他就会不喜欢了呢?”
    渣男说:“不是你不够美,这和美貌没有任何关系,一个男人,就算遇见天仙,也不会天天分泌荷尔蒙的,就像你住在A级景区,五星级别墅,过了几年,你也会腻。”
    每个人出轨都有无数的理由,喜欢的感觉不受控制,普通的日子需要刺激,等等等等,可被伤害的那个人,终究会独自吞下苦果,并不是他或者她不够好,也并不是对方是渣到天际的坏人,这只能说,是劫不是缘,端看你怎么看。
    杰克说:“其实换一个角度,分手也能做朋友,毕竟他们曾经是恋人,说明两人有做好朋友的潜质,如果能换一种关系,兴许就天长地久了呢。”
    我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难不成做朋友看着自己的前男友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自己还在旁边出谋划策,说你加油,我祝你们长长久久,你看什么日子合适,我给你们把婚礼给办了?
    杰克被我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嘟嘟囔囔一句:“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不属于你的东西还不能让别人碰,这什么逻辑?”
    还是老孙看的透彻,他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她们恋爱时爱说讨厌,你滚,死鬼,杀千刀的,你去死,可万一男人真的滚了,她们就会说,无耻,负心汉,渣男,然后说自己瞎了眼,怎么会看上那样的混蛋。然后,再遇见一个男人,再受到伤害,就会说,此生不会再相信爱,宁愿独身一辈子。最后,她们或变得很放荡,或变得很孤傲,大部分都在两个极端徘徊,很少有能开开心心的做贤妻良母的。我就纳闷了,不就是谈了两次恋爱么,她既没有损失器官导致残疾,更没有大小便失禁变成植物人,更没有变成傻子啥也不会,怎么就活不下去了呢?归根到底,她不过是损失两个不属于她的男人,就好像你小时候得到两串糖葫芦,还没吃就掉了,你能说今生我再也不吃糖葫芦了么?”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一个神棍,懂什么女人?
    后来,那个男生又来找我朋友,求复合。可是,我朋友已经云淡风轻,说自己对二手男人没兴趣,尤其是对二手渣男更没兴趣,要他有多远滚多远。
    我很开心朋友终于解开了心结,还遇到好男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可是,在她的婚礼上,我越看新郎越奇怪,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等我再仔细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岂止在哪儿见过,分明还很熟悉,这是我同事的前男友。想当年,他出轨甩了我同事,导致同事精神不济,最后出了车祸。虽然同事最后没有什么事,但精神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以前多爱说爱笑的姑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大姐。当时,她恨得每天骂那个渣男,和我的朋友一样,连骂的话都差不多。
    可是,如今这个渣男迎娶了我的朋友,该不该让她知道这件事呢?如果说了,就是拆散一桩姻缘,我会不会遭天谴呢?可是不说,我是不是有些不仗义呢?毕竟,我的朋友对我还不错,我怎么能看着她再次进火坑呢?
    就在我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的时候,杰克建议我:“其实你说与不说都一样,你朋友不会在意的。”
    胡说,依着我朋友对天下渣男的态度,一定会拍案而起,然后扯掉婚纱,连夜打车去民政局离婚的。
    于是,杰克说跟我打赌,打赌就打赌,哼,我赢定了。
    可是,我的朋友听完之后,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没有拍案而起,没有扯掉婚纱,更没有连夜打车去民政局办离婚,她出去敬酒了,嘴角还噙着微笑,看起来心情好的很。
    我呆住了。杰克拍了拍我的肩说:“秦默默,所谓渣男,都是相对的,在这个世界上,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对不起的对象,也都被人对不起过,所以,有的女人眼中的渣男是另一个女人眼中的好丈夫,一个男人眼中的女神可能是另一个男人眼中的,呃……”他没有说下去,眼睛瞄向另一边。
    我转过头看去,这个场上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看向那一边,剩下的百分之十都在准备转头,因为那边的窗前,站着一个女神,真正的女神,能聚焦所有目光的女神。
    杰克把眼睛收回来,把他的话说完:“我错了,一个男人眼中的女神也是另一个男人眼中的女神啊……”
    我没等他说完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不小心泼了他一杯酒,正好洒在他新买的西装上。哎,都怪我手抖,本来我准备泼他脸上的,失手了,失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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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三十八:
    有一天,我路过一家整容医院,看到路边的宣传广告,里面的美女光鲜亮丽,美艳动人,让我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心里暗自比较,怎样才能整成她那样?就在这时,我的肩膀上搭上一只手,白嫩滑腻,柔若无骨,我回头一看,一个女人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问:“美女,你有何事?”她忽然委屈的努努嘴,“秦默默,你不认识我了?”
    我极力的搜寻自己的记忆,忽然福至心灵,惊喜的喊道:“哦,原来是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变得更漂亮了啊。”她不好意思的捋捋头发,说:“哪里哪里,你也变漂亮了啊,刚才我差点没敢认你。”
    我们你来我往,她说一句,你最近好吗?我回一句,还是老样子,你怎么样?然后她再问一句,你还记得我们班的那谁谁谁吗?我回一句,怎么不记得,他现在怎么样?她说,挺好的,我们上星期刚见过,他儿子都叫我阿姨了。我很惊讶,哦,没想到他都有儿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她也跟着感叹,对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们谈的甚是情投意合,相见恨晚,转眼她就邀请我去她家坐坐。可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起她是谁,更不知道她是我的中学同学还是大学同学,亦或者,她是我小学同学,至于她说的那谁谁谁,我更是没有一点印象。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聊天聊的火热,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说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废话,尤其是老同学见面,说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废话,在中间浑水摸鱼,是很容易的。
    其实,在谈话中间,我一直想问一句,你是xxx吗?可是,随着谈话越来越热络,我始终问不出口。如果她说是,我很尴尬,如果她说不是,我更尴尬,所以,为了避免尴尬,我还是选择沉默吧。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冲冲的跟我说:“你还记得刘燕吗?他开了一家健身房,老同学优惠,就在市中心,交通很方便,你要不要也办一张,很合算的?”
    我当时正好想减肥,苦于健身房的会员卡太贵,一直不敢去办,如今老同学开的健身房,一定很优惠,于是,我也兴冲冲的答应了。我们俩一边走一边聊,中间她谈到刘燕开健身房的不易,说他有多么多么的辛苦,我忙附和,顺嘴说了一句:“她一个女孩子,是挺不容易的。”
    没想到,她听完我说以后,露出吃惊的表情,震惊的看了我好一会,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我中间说错了什么,没有吧?有吗?
    好一会,她说:“刘燕是男的,你怎么说他是女孩子啊?”
    我很尴尬,只得给自己找补:“哦,最近太忙,太阳太晒,我脑子有些糊涂,记混了,对不起,一时记混了,哈哈哈……”
    她终于放过我,不再追问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居然有男孩子叫刘燕,也不知他父母怎么想的,专业坑儿子啊,等等,男孩子叫刘燕?我好像想起来了,这是我初二的同学,当时很出名,尤其是新来的老师提问的时候。每次老师都说:“现在我找一名女生来回答,刘燕,你来说这个题怎么做……”然后,老师看着站起来的五大三粗的刘燕,震惊的粉笔都掉了,底下的我们就开始哈哈大笑,有好事的还喊道:“老师,我们班的刘燕是雄性,不是雌性……”站起来的刘燕每次都很尴尬,对自己的名字可谓是恨之入骨。
    既然她认识刘燕,那她一定就是我初中同学了,可她到底是谁呢?我再次打量了她一次,还是没有想起来她是何方神圣。最后,我们在刘燕的健身房办了卡,还相约周末要一起喝茶。到分手的时候,我有她的电话号码,微信号,QQ号,还知道她家住在哪个小区,周围的邻居怎么样,甚至她的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依然不知道她叫什么。
    在健身房,我不止一次的想让刘燕喊她的名字,为此,还把自己初中的外号贡献了出去,可是,我们仨欢乐的聊了一个下午,把初中的趣事都聊的七七八八,刘燕依然没有喊她的名字。
    回到家,我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拿出初中的影集,一张张的翻看,希望找到些微蛛丝马迹,毕竟,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再见面的时候,我如果还不知道她是谁,那我可就糗大了。
    杰克叫我吃饭,我说没时间,让他们先吃。他好奇的看了我一眼,“秦默默,你翻箱倒柜的干什么呢?想整理一下家当,变卖家产么?”
    我白了他一眼,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思忖了一会,忽然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我怎么问?如果一开始就问,顶多算是她变化大,我认不出自己的初中同学了,只是会稍微尴尬一会。可我们欢欢乐乐的聊了一天,还一起健身,一起喝茶,回忆了同学时期的大小事情,这时候你让我问她,同学,你叫什么?人家会当我神经病的。
    杰克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那边传来她的声音:“秦默默,我们才刚分手你就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啊?”听到她问,我紧张的双手出汗,忍不住求助的看向杰克。
    杰克给了我一个白眼,直接问道:“你好,我是秦默默的男朋友,今天她是跟你在一块吗?”
    那边停顿了一下,估计没想到出声的会是个男人,不过,她马上回答:“是啊,是啊,今天一整天我都和默默在一起,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杰克马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紧张的盯着电话,想听到那个期待已久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可是,对方一点也没有满足我,她说:“我是默默的初中同学……”
    杰克坚持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对方显然懵了,忽然有点怒气:“我说了我是默默的初中同学,这位先生,恕我直言,默默是个好姑娘,你不该怀疑她的,再说,我也是女的,有正当的工作,不会把默默给带坏的……”
    我和杰克无助的互相看看,杰克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齿接着问:“那这位秦默默的初中同学,方便说一下你的名字吗?”
    那边忽然提高了声音:“你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你问秦默默,她知道!”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传来的“嘟嘟”声。
    我当时只想说一句,我也不知道啊,他问我,我问谁啊?
    我们俩个铩羽而归,只得在电话号码和微信上想办法。可是,研究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除了知道她爱旅游,爱养宠物,喜欢文艺的东西,一无所获。
    最后,我当然知道了她的名字,实际上很简单。老孙打了一个电话,问道:“是XXX吗,你的快递到了。”对方回答:“不是,你打错了。”老孙接着问:“不可能,你报一下自己的名字,我核对一下。”于是,对方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是这么简单和直接。
    可是,她说她叫孙巧巧,孙巧巧我认识啊,曾经还跟我同过桌,当过我们的学习委员,还爱好文艺活动,每次都在上面跳一曲小天鹅,这我太清楚了,可是,孙巧巧不长这样啊,即便女大十八变,可这也变的太大了吧,整个大变活人啊。原先的鹅蛋脸变成了小窄脸,原先的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原先的嘴角是往下的,现在却翘了上去,原先的耳朵是……
    我把我的怀疑告诉了他们,杰克不在意的说:“整容了呗,你们不是在整容医院遇见的吗?”
    我们哪里是在整容医院遇见的,我们分明是在整容医院门口遇见的。杰克说,都一样,没什么区别。我气道,怎么能一样,你在娘胎里和在产道口能一样吗?
    杰克看着我,哑口无言,最后,朝我伸了个小拇指,走了。
    其实,我也怀疑孙巧巧整容了,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整容啊?毕竟,当年的孙巧巧可谓是校花,风光无限,即便长大了没这么漂亮,也应该是个清秀佳人,可现在整的实在是让我没有勇气说一句,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咦,这句话我好像说过了,刚见面就说了。
    再见面的时候,孙巧巧直接对我说,“秦默默,你男朋友是不是对你控制的有点严,连你交朋友都要管,那天,他拿着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一直要我说我的名字,不依不饶的,我对他态度也不好,你不会介意吧?”
    我听得汗水直下,讪笑着说:“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
    我小心的提到整容的话题,她倒不介意,直言自己整容了,还整了好几次。我很不解,你以前就够美了,为什么还要整容,而且现在看起来,整的并不算成功。她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迷茫,不过,她说,是她男朋友喜欢,所以,她就……
    唉,人家的家务事我管不着,只要她开心就好,不过,她真的开心吗?
    我们接触了几次,很快无话不谈,成了好闺蜜,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口中的男朋友,一次都没有见过。就这样过了半年,忽然有一天,我联系不上她了,电话号码成了空号,工作单位说她早就辞职了,住处也换了别的租客,微信注销了,QQ上也没有了人影,她消失的可谓是彻底,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她的任何消息。
    我曾经想过报警,可是警察并不立案,因为我跟她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又不是直系亲属,没有报案权。我也想找她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可这时我才发现,我除了知道她男朋友是个化工男,其他一无所知。
    就这样,过了半年,那天,我又路过那家整容医院,被他们墙上的海报又吸引住了视线,又在比较,我整哪里比较合适,又看见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看,一个女人笑盈盈的看着我,说:“秦默默,好久不见。”我又从记忆力搜寻了一遍,可是,还是想不起,这女人跟我认识?她叫什么名字?
    于是,我们又开始了一轮的对话。
    你最近好吗?挺好的,你呢?我还是老样子,你还记得那个xxx吗?他得病了。哦,当然记得,他得什么病了,严重吗?严重,说是癌症,还是晚期。天呐,太残忍了,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得这个病了?
    我捂住嘴,不可置信的摇头,演技连我都佩服。可是,她忽然看着我说:“xxx八十岁了,不年轻了吧?”
    我又陷入尴尬的境地了,这次该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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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知道她就是孙巧巧,忍不住劝她整容会上瘾,而且对身体也不健康,还是适可而止吧。她听完之后很惆怅,说自己也是不得已,其实她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不过……
    不过什么?她没有说,但我知道,这肯定和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有关。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碰上一个审美奇葩的男朋友,你只能一个劲的往死里整容,简称作死。
    这次相遇我们又交换了电话号码,不过,她说,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不想让其他的同学知道,而且,她身份证已经改了名字,想做一个全新的人,所以,她让我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她的存在。
    我很纳闷,这年代换头的人很多,但人家都活的坦坦荡荡,社交炫耀一个都不少,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成了间谍接头,必须保密了呢?再一想我就明白了,她现在的样子虽然不丑,但绝说不上漂亮,对于一个曾经的校花来说,容颜就是她的资本,如今这资本缩了水,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她为什么连名字都改了,估计是嫌以前的名字叫的太久,腻了?还是新名字取得太好,不舍得不用?我不知道,因为她没有把她的新名字告诉我。
    这件事过去以后,她很久没有跟我联系。我曾试着给她打电话,但那边一直占线,从早占到晚,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莫不是把我拉黑了?
    为此,我很生气,毕竟同学一场,我又没有得罪你,更没有试图跟你借钱,你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把我拉黑呢?既然她把我拉黑了,我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不行了,于是,我也把她拉黑了。
    等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忽然有一天,公安局的人给我打电话,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秦洁的女人。我想了一想,秦洁,应该不认识吧?但琴姐我认识啊,就在我对面坐着呢,公安局的人问的是不是她呢?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公安局的人不耐烦了,说秦洁出车祸了,让我赶紧过来。
    等我赶到医院里,却看见孙巧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单,已然香消玉殒。我看着她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心里一阵悲痛,她才二十八,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太平间,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时,却有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跑来,抱住孙巧巧的尸身就痛哭,直哭的我肝肠寸断,边上的警察很不耐烦。好不容易等他止住哭泣,警察问他是死者的什么人,他说是男朋友。听到这里,我惊讶的打量了一下他,文质彬彬,身材消瘦,个子很高,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
    原来,孙巧巧的男朋友长这样,我暗自感叹,没看出来他审美奇葩啊,装扮也不醉人啊,眼镜戴的也是传统的样式,怎么对女朋友的审美这么特别的,难不成他喜欢整容脸,非整容即便是天仙也不爱?
    就在我想这些的时候,忽然听到警察问道:“秦洁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秦洁?哦,我忘了,孙巧巧改名字了,原来现在她叫秦洁。我很惊讶,她竟然把姓也给换了,不过,很显然,秦洁这名字并不配她,才改了不长时间就出了车祸。听老孙说过,名字很重要,和八字要合,和人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起的过大,譬如叫伟人的名字,都是不好的,因为你撑不起来。看来,秦洁的名字和孙巧巧的人生八字不合啊。
    可是,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孙巧巧的男朋友说了一句话,让我大惊失色。他说:“我女朋友的爸妈都在美国,现在正赶过来,估计晚一些会到这儿。”
    我明明记得孙巧巧是个孤儿,一直在福利院长大,后来上了大学才离开,她一直说,要报答院长的养育之恩,因此,还带着我去送了好几次温暖,怎么到她男朋友嘴里,她忽然有了爸爸妈妈,而且还远在美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许我的表情太夸张,引起了边上警察的注意,于是问我要说什么。我小心的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表情里都是意味不明,让我的小心肝很是颤了颤。但是,我还是开口了,说我的朋友孙巧巧是个孤儿,不知她男朋友说的美国父母是哪位,我怎么没有听她提起过?
    那个男朋友忽然转过头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是我的女朋友秦洁,你也看了身份证,照片和名字都没错,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她来送我的女朋友我很感激,可是,这位小姐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女朋友叫秦洁,秦朝的秦,洁净的洁,不是什么孙巧巧,孙巧巧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警察不得不给他解释,秦洁死之前联系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虽然我没有接通,但秦洁打了十几次,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所以警察第一个就找了我。
    孙巧巧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怎么会没有接着?哦,想起来了,我把她拉黑了。一瞬间,我后悔死了,她当时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不然她不会一连给我打十几个,可能正是我没有接通,才让她分了神,间接导致了车祸,我真是罪人。
    可是,她的男朋友坚持说,自己的女朋友一直叫秦洁,父母双全,都在美国,至于她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也许是有什么业务往来,也许是打错了,也许是……
    既然他这么坚持,我也有了疑虑,这可能不是孙巧巧一直挂在嘴边的男朋友,也许是她的新欢,所以不知道整容之前的秦洁就是孙巧巧。于是,我问他和孙巧巧交往了几年。他轻蔑的一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既然不是我女朋友的朋友,还请你离开,不要让她死后都不得安稳。”
    这话毒的,简直让我想饮了一杯鹤顶红,我怒了,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做化工行业的?”他诧异的看了看我,还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警察忽然严肃了,他指着尸体问我:“你说她叫孙巧巧,是个孤儿,有什么证据?”
    什么证据?我哪有什么证据,本来她的脸是最大的证据,可现在她整了容,换了脸,而且和朋友都断了联系,我想找个证人都找不到。见我一时语塞,那个男朋友更嚣张了,拼命挤出一滴眼泪,对着警察说:“警察同志,我女朋友需要安静,能不能让这个女人离开?”
    想让我走,没门!我也挤出一滴眼泪,对警察说:“警察同志,她真的是孙巧巧,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她最后的电话是打给我的,这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
    警察摇摇头说:“这只能证明你们可能认识,不能证明别的。”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冲进来,扑在孙巧巧身上就开始痛哭,一边哭一边喊:“女儿啊,我的女儿啊……”我打量了一下他们俩,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很上档次,身边还拖着拉杆箱,看来是那人口中孙巧巧在美国的父母。
    他们哭的实在投入,都晕过去三次,警察都换了三班,而他们,仍然没有要停住的意思,看来这一对父母对孙巧巧是真爱。
    当警察问道,秦洁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证据的时候,那对父母怒了,要不是碍于哭的太多,身体消耗太大,估计会站起来让警察滚出去。尤其是那位母亲,怒气冲冲的说:“我自己生的女儿,养了二十几年,现在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不去找凶手,居然要我证明这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们中国的警察都是这么办事的?”
    她这话说的,让两个警察都下不来台。不过,既然人家说你们中国,那就证明,他们已经不是中国人,既然是外籍,这就上升到外交事件,处理不好可是影响很大的。一时间,两个警察都有些紧张,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们这是迁怒,要不是我非说这是孙巧巧,是个孤儿,他们也不会去怀疑那对夫妻的身份,要不是他们怀疑,那对夫妻能朝他们发火吗?归根到底,都是我惹的祸。
    还是那位父亲通情达理,对警察说:“我有我女儿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她来中国时候的合影,如果你们还嫌不够,我还可以让她美国的同学来证明……”
    两个警察忙摆手,“不用,不用,其实我们就是例行询问,例行询问……”
    警察拉着我就往外走,让我不要再影响他们的仕途,可是,我不能走啊,因为这太诡异了,孙巧巧一直在中国上学读书,几时有了美国同学?我绝对要弄清楚。
    见我去而复返,那对父母很吃惊,而孙巧巧的男朋友忽然面色大变,指着我就骂:“你这个女人,害死了秦洁还不够,现在还来这里闹,你是不是让秦洁死都不得安宁?”
    我愣住了,孙巧巧出车祸的时候,我正在杂志社上班,怎么我倒成了凶手,而且,我就是过来问几句话,哪里看出来我要闹来着?可是,那对父母急了,他们一把揪住了我,红着眼问我:“是你害死我女儿的?”
    当然不是,我急忙摇头,可是,他们抓的我太紧,让我想摇头摇不成,脖子还被卡住了,想说话说不出,一时间,倒像是我在默认一样。这时候,我多盼望那两位警察在啊,就算他们不帮忙,也不会让我成了替罪羊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凤凰传奇的新歌,在沉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的欢快。那对父母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让我先接了电话。我如获大赦,赶紧接了起来,想着多说几句,然后借故离开,可是,我还没说,就听见对方急促的声音。杰克说:“秦默默,今天中午剩的饭还要不要,不要我倒了……”我赶紧说:“要,要……”可是还没等我说出第二个要,就听见杰克说:“你说晚了,我已经倒了,再见!”然后,电话显示对方已挂断。
    天啊,难道真要亡我吗?杰克你个二货,为什么要这么言简意赅,为什么不多说一点废话?现在,我怎么脱身,用什么借口脱身?
    那对夫妻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只好解释:“叔叔阿姨……”
    “别乱叫!谁是你的叔叔阿姨?”
    我只好重新开头:“两位,呃,长辈,我可能认错人了,我还在上班的时候,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的朋友出车祸了,我赶到一看,我的朋友已经死了,当时我很悲痛。可是,你的这位,呃,女婿,准女婿说我的朋友不叫我的朋友的名字,呃,这样说可能有点绕,就是我朋友叫孙巧巧,可是你们却叫她秦洁。我的朋友是个孤儿,你们却说她父母双全,我的朋友没出过国,可你们却说她在美国念过书,这……这就有点误会,所以……”
    那对夫妻神色忽然很凝重,问我:“警察为什么要通知你?”
    我忙说:“哦,是您的女儿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不过我没有接着,所以,警察先让我过来了。”
    他们还想继续问,不过那个男朋友却忽然出声:“伯父伯母,还是先处理一下秦洁的后事吧,肇事司机已经找到了,警察请我们去问话呢。”
    那对夫妻互相看了一眼,再次痛哭了起来,没有再理我。我看了一眼他们,那个男朋友示意我赶紧走,我也不想在这地多呆,于是几步走到门口。在门口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叔叔阿姨,呃,不是,两位长辈,您的女儿和我朋友长得真像,连身材都一模一样,鞋子的长度一分不差,而且还都认识我,可真够奇的,您说是不是?我朋友是整过容的,您女儿也整过吗……”
    我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位父亲惊奇的开口:“你说什么?”我只好再问了一遍:“您的女儿是整过容吗?还是我朋友是按照您女儿的模样整的?这也太像了,其实恕我直言,我朋友很漂亮的,但是不知为什么要想不开,往丑了整,当然,我不是说您的女儿不漂亮,但实话实说,还是我朋友原本的样子更漂亮一些……”
    这时候,那个男朋友忽然暴怒的开口:“你住口,秦洁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不允许你污蔑她,你滚,滚出去!”
    咦,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吧,既然你认为你的女朋友天下最美,就这么认为吧,我又不跟你辩论,你何必恶言相向呢?
    我转身想走,可是被那对夫妻叫住了,他们说:“这位小姐,你不能走,跟我们说说你那位朋友吧,说的越仔细越好……”
    我当然愿意,可是,那对夫妻竟然让警察在场,不但警察在场,还让那位男朋友也听一听。一时间,我都被弄糊涂了,他们新丧了女儿,不急着处理后事,不急着找肇事凶手,怎么有时间慢慢听故事呢,还是不相干的故事?
    可是,那位男朋友从一开始就坐立难安,一会狠狠的瞪着我,一会迷茫的看看窗外,一会紧张的瞟一眼警察,一会拿出手帕擦汗,一会……总之,他看起来很像是做贼心虚,更像是尿急,嗯,也许真的是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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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真实的事情是这样的。秦洁家庭优渥,在美国出生,一出生就有了美国的国籍,让那些拼着命想移民而又不得其门而入的投资者们很是眼红。她的父母虽然身在美国,但却有着中国人传统的三观,女儿一定要富养,一定要给孩子最好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长大后的秦洁三观很是扭曲,一方面学校教导她要自由民主开放,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能依赖父母兄弟,一方面父母教导她要爱惜自己的名誉,谨慎小心不能做出格的事,她是父母的宝贝,小公主,一辈子都是。
    于是,秦洁在学校抽烟喝酒打架,和陌生的男人勾搭,践行自由开放的真谛。在家里,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践行当一个小公主的真谛。东西方的文化,她只捡糟粕,把精华统统扔掉,可谓是集中西方糟粕之大成。
    就这样,秦洁长大了,遇见了刘阳,即那个化工男。刘阳一心想留洋,从小就想,在大学时期达到了顶峰。被美国拒签了五次,他申请了六次,可谓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一次终于签证成功,成了一名留学生,名正言顺的遇见了秦洁。
    他们相爱的很自然,一个宵想对方的身份国籍,一个宵想对方的身体,嗯,刘阳虽然文质彬彬,但某些方面很过人,无师自通的过人。秦洁的父母对刘阳很满意,小伙子长得不错,学业不错,对自己的女儿也不错,还是个中国人,嗯,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可能就是小伙子不想回祖国,想在美国定居。秦洁的父母离开故土太久,一心想着回国定居,自然不希望未来的女婿这么的急功近利,哦,应该是弃自己的国籍如敝履。
    不过,他们还是订婚了,在美国绚烂的烟火里宣誓,只是刘阳的父母亲戚无一到场。他解释的很自然,美国的大使馆签证都用英文,他的父母亲戚看不懂,于是干脆就不来了。这解释,委实是绝了,让那些不会英文又想出国的人们该怎么办呢?嗯,他们可以去泰国尼西亚印度新加坡,因为那里华人比较多……
    到了学期结束,刘阳再也没有留下去的理由,但他不想走。可是他不想走,有人想走,秦洁想去中国看看,看一看这个伟大的国度,是不是真的像有些电影里,还有刘阳的嘴里描述的那样落后,连茶叶蛋都吃不起。刘阳很无奈,可是他又不能直接拒绝,于他委婉的拒绝了,说中国的女人裹小脚,你去了要被浸猪笼,中国的空气很不好,你去了会喘不上气来的……
    他这么危言耸听,没想到秦洁很高兴,真的吗?你们那里还要裹小脚,那她们怎么走路呢?浸猪笼好玩吗?我游泳这么好一定要去浸一浸猪笼……最后,兴奋的秦洁当天就订了机票,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刘阳回到了中国。
    一下飞机,秦洁就怔住了,过了几天,她就不想走了,每天泡吧撸串吃火锅,跟不同的驴友去不同的地方,每天过的神采飞扬。按照她的说法,中国太有意思了,那些想出国的人都脑子被驴踢了么?
    秦洁不想走,刘阳急了,他们爆发了很多次争吵,在最后一次争吵中,秦洁提出了分手。她说,到了中国,她才发现,刘阳是那么的上不得台面,一个舍弃自己家乡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听到这种话,暴怒的刘阳把秦洁推进了硫酸池,化成了灰色的泡沫。
    冷静下来的刘阳觉得自己做错了,绿卡还没到手,就这么把桥给撤了,自己怎么这么缺心眼呢?不行,自己不能前功尽弃,死了一个秦洁,那他就再造一个秦洁,于是,他找到了孙巧巧。
    孙巧巧是个孤儿,生的很是漂亮,对刘阳很是仰慕,觉得作为海龟的他很是优秀。当然,我们不能说孙巧巧眼瞎,毕竟刘阳也算是一表人才,美国名校硕士,外企中层,又文质彬彬,没有不良习气,绅士风度十足,当得起让无数适婚或者不适婚的女孩眼瞎。刘阳说,自己不喜欢鹅蛋脸,于是孙巧巧去削了骨;刘阳说自己不喜欢杏核眼,于是孙巧巧去做了眼睛;刘阳说自己不喜欢……
    最后,孙巧巧变得面目全非,比原来的自己丑了不少,可是她愿意,因为刘阳说了,这样的她才算入了他的眼缘,女人长那么漂亮做什么,最重要的是男人喜欢啊……要不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呢,面对这样反人道,令人发指的言论,孙巧巧居然觉得,嗯,你说的对。
    孙巧巧整容之后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朋友圈,和我们这些老同学都有互动,这让刘阳很生气。他说,你已经做了别人的女朋友,就得眼中只有自己的男朋友,什么老同学,都给我断干净,再让我发现你和他们联系,我们就分手。孙巧巧有些不情愿,毕竟她是新时代的女性,让她成为男人的附庸,每天在等待中度过漫长的时光,没有社交,没有兴趣爱好,只能呆呆的发傻,这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可是,刘阳说了,你做不到我们就分手,分手和你的自由,你选一样吧。
    孙巧巧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做了刘阳的附庸,每天早晨说一声,老公慢走,晚上接过男人的皮包,弯腰给男人脱鞋,然后说一声,老公,饭在锅里,我在床上,看您随意……就是我们和她没有联系的半年,孙巧巧再次整了容,按照刘阳的说法,你已经够丑了,再不整我都要吐了……可是他忘了,原来的孙巧巧可是个大美女,多少人追求,可如今却成了他嘴里的丑女,还是个难以下咽的丑女。
    孙巧巧乖乖的去整了容,出来以后,她发现刘阳整天满意的盯着她瞧,一边瞧一边说,真像,真像。像什么?孙巧巧不知道,但刘阳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她觉得这次终于整对了。刘阳给她办了新的身份证,改了新的名字,她很不解,可是,刘阳说,现在的她是全新的自己,要跟自己的过去彻底说再见,过去的人不要见,过去的事最好忘了,过去的自己就当死了,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孙巧巧,只有秦洁。
    刘阳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他如愿造出来一个秦洁,还是听话的秦洁,现在的他万事俱备只欠秦洁的父母来首肯一下,可是,他算盘打的再精,也敌不过老天安排的巧遇。孙巧巧再次遇见了我,并留给我她的电话号码,这让刘阳很生气,一巴掌下去把整容恢复期的孙巧巧的脸打歪了。
    看着脸歪的孙巧巧,刘阳心疼极了,这成品造出来多不容易,怎么一巴掌就弄成瑕疵品了,唉,还得再回炉,真是,浪费他去美国的时间。孙巧巧不知刘阳想的什么,但看到他这么心疼,心里暖心极了,暗暗发誓,一定不能对不起刘阳,既然他不喜欢自己跟过去的人交往,那就随他吧,于是,她把我拉黑了。
    后来,刘阳给孙巧巧洗脑,把真正秦洁的事情一件件说给她听,让她牢牢地记住,并且把自己当成真正地秦洁……孙巧巧很疑惑,问了一句为什么,但是刘阳说,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最讨厌问题多的女人了。于是,孙巧巧不问了,虽然她不问了,但她还是怀疑,于是找了个侦探自己查了一下。
    就在她车祸那天,她拿到了侦探的报告,了解了所有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陷进了一个圈套,她慌了,想找个人说说,于是,她想到了我,可是,我把她拉黑了,怎么会接到她的电话呢?至于那场车祸,据说对方喝了酒,而孙巧巧凑巧又处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所以,两人的车遭了秧,在宽阔的大马路上,非要撞到对方,不撞瓷实了还不罢休……
    说到刘阳,听到孙巧巧死讯的时候,开始的反应是,真他妈的倒霉,又得重新造一个秦洁了,可是,他忽然想到,孙巧巧死的真好,不管他怎么教导,活着的孙巧巧就是破绽,毕竟她不是真的秦洁,不知什么时候就出了纰漏,但死去的孙巧巧就是无坚不摧的,只要他说她是秦洁,她就是秦洁,你要反对,好啊,你把真正的秦洁找出来啊。
    他再次打起了如意算盘,秦洁是独生女,还是美国国籍,现在突然去了,那对父母该怎么对待自己呢?自己虽然和秦洁没有结婚证,但实打实的订过婚了,也算是半个女婿了,如今女儿忽然走了,只要他表现的好,那对父母就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然后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再然后……
    刘阳的算盘打的好,但中间出了我这个变数,让他这个恶人受到真正的法律制裁,但是,我并不高兴,这一出悲剧原本可以避免的。我问过刘阳,中国现在发展的如此好,不论是物质还是现代化水平,都和美国没有多少差距,而且,在很多方面都超过了美国,这样的中国,怎么不配他喜欢呢?我听到他的回答,让我半个月没有吃下饭。
    他说,你懂什么,就算中国再发达又有什么用,中国人就是低等民族,在人家美国人和欧洲人眼里,只有他们才是世界真正地主人……
    呸,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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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三十九:
    人与人交往都有固定的圈子,有爱好摄影的,组成摄影圈,有爱好研究红楼梦的,组成红楼圈……,这些圈子的形成固然跟人的爱好息息相关,但跟财力经历更是息息相关。譬如你爱好踢足球,组成你圈子的成员大都是你的同学,同事,或者前同学,旧同事,其中不会出现某位效力申花,恒大俱乐部的某位国脚,也不会出现参加甲级联赛的某位球员,大家不管踢得好与坏,大都在一个阶层。可是,如果这个爱好踢足球的是某位首富之子,俗称超级富二代们,那他的圈子就可能出现某位刚从联赛上下来的国脚,某位刚刚被授予足球先生的球星,还有某位恰好爱好踢足球的明星……
    所以,人跟人的关系从某种关系上来说都是固定的,你可以选择你的朋友,但你的朋友也在选择你,你可以参加不同的圈子,但某些圈子从根上都在排斥你,即便你跟他们推杯换盏,即便你跟他们聊的火热,但他们不会从心里认同你。有人说,大都市的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没有圈子是活不下去的,这我承认,但,混圈子真的好吗?混到头你会发现,真正的朋友还是那几个,萍水相逢的还是会相忘于江湖,大家的名片洒的满天飞,但真正能交心的又有几个?
    好吧,扯远了,我在生活中有自己的圈子,大家都爱淘宝购物,对名牌奢侈品都是望而却步,假期去旅游都是选择国内有名的景点,不会脑子一热去欧洲购物,去非洲看狮子,平时聚餐大多是实惠的餐馆,不会穿上礼服,拿着红酒杯去西餐厅装深沉……。总而言之,我们有时会羡慕有钱人的生活,有时也会嫉妒那些说走就走,说辞职就辞职的年轻人,也会对那些活的生动多彩的人给予崇拜的眼光,譬如某位北大参军的女学生,但我们知道,我们羡慕完,嫉妒完,崇拜完,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毕竟我们也想过人家的生活,可智商情商还有口袋里的钱不答应啊。
    我倒是见过不少有钱人,和善近人的也有不少,但真正能当朋友的只有一位。其实我们俩聊天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说的话题双方都不感兴趣,譬如她说上个月她去巴黎看时装周,和某位设计师明星进行了友好的交谈,并就今年全球的流行趋势交换了意见,我说上个月我去某个餐馆吃饭,吃出一只苍蝇,想要点赔偿,如果不赔偿就给他们曝光,可是人家说我讹诈,要向法院告我,最后还是我花钱了事的,想想真是憋闷的慌。她说她在参加某个慈善晚会的时候拍回来一个项链,花了几百万,想着跟我比较配,想送给我。我受宠若惊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发现,这个项链怎么和淘宝上的样品那么像?不过,我赶紧否定了自己,这可是几百万买回来的,怎么能和淘宝几块钱的东西一样呢?绝对不一样。可是,后来我让人鉴定,这就是淘宝上几块钱的东西,就是盒子比较值钱罢了。
    我以为她让人骗了,可是她说,东西只是一个工具,慈善才是主要的,要我不要那么斤斤计较。我捧着几千块的盒子,里面装着几块钱的项链,心里欲哭无泪,真的不是我计较,下次你再送我东西,能不能只送盒子呢?
    忽然有一天,我在上班的时候,听到她的死讯。在一个大雾的晚上,她开车到了岔路口,为了躲避过来的车辆,车子和人一起掉进了悬崖,发现的时候,尸体都焦黑了。人生本是无常,我很是悲伤,于是请了假去了她的葬礼。
    在葬礼上,我见到她的老公,一个沉稳英俊的生意人。听说她的老公白手起家,靠着她的关系才做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当然,我不能说他是软饭男,毕竟,他名校毕业,又聪明能干,再加上帅气的相貌,很是能吸引异性的眼光。而且,他体贴疼爱妻子,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是所谓的模范丈夫,最重要的是,他们二人极其的相爱,起码我在的场合,他们都是在秀恩爱。
    葬礼上他极其的悲痛,我劝他节哀顺变,他说谢谢我。可是,在我过去以后,我听到他咕哝了一声,这人谁啊?当时,我忍不住一口气上涌,他竟然问我是谁?我们见过好多次,我那朋友还专门介绍过我,他当时还说,所有他妻子的朋友他都了如指掌,因为她们都是娘家人,一点不能得罪。现在他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不,他不是装作,他真的不记得我了,难道悲伤能导致人失忆?
    我愤愤不平,但也不能上去责问,不过我发现,他对他妻子这边的朋友真的记不清,有的他还能喊出名字,有的只是敷衍的寒暄,对于没有什么印象的,简直连敷衍都不敷衍。
    回到家以后,我同杰克他们提起这件事。杰克很不以为然,他说:“你对一个人没有兴趣,即便见了他上百次还是没有印象,相反,你对一个人很关注,即便他只露出半张脸,你还是会牢牢记住的。”
    我思忖,难道他对我没有兴趣,所以记不住?
    老孙说:“这跟兴趣不兴趣没关系,如果这个人很重要,他即便再没有兴趣都会记住的,即便记不住名字,但起码会有印象的。像你说的那样,他对他妻子的朋友都没有什么印象,即便见过很多次,也说过话聊过天,还是没有印象,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我问是什么事,杰克嗤笑道:“还能是什么事,他对他妻子不关注呗,起码不重视,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妻子的朋友都归入不重要的范畴?”
    我还没想明白,老孙不乐意了,对杰克说:“你干嘛抢我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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