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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诡![第87页]

作者:三分江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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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住各位,长辈过世,守孝五七才归来,我这就更几段!
    这东西一蹿出来,我就吓了一跳,借着月光一看清楚了,更是冷汗淋漓,衬衫都打湿了,紧贴在后背上,一片冰凉,腿肚子不自觉的发软,整个人在刹那之间,脑子都有呈现出一片空白的状态来。

    出来的是条大蛇,严格来说,是一个很像蛇的玩意,脑袋、身躯和尾巴,都和大蛇很近似,脑袋上生出一个血红的独角,长在脑袋正中间,咋看就像大公鸡的鸡冠子一样,身上的鳞片,呈现出钨铁一般的颜色,笆斗大的脑袋呈扁平状,使它的嘴巴看上去显得更加宽阔,两根长长的獠牙有手指般粗细,足有四五公分的长度,微微向内弯曲,闪着森白的寒光,就像两把锋利的匕首一般。

    而在身体的前端,距离脑袋大约一米的地方,还生了两个爪子,咋看如同蛙爪,只是大上了数倍,同样呈乌黑色,一爪三趾,中间有蹼,指尖如刀,大约六至八米长的身躯,粗如腰身,尾部倒是和蛇无异。

    这玩意一蹿出来,尾部就急速缠绕,迅速盘成了一盘,两只爪子按在自己的身躯上,将一颗扁平的脑袋高高昂起,一双不知道是因为常年不见光线退化了,还是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菲儿等三人看,散发出森冷凶残的气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玩意的脊骨之上,还穿有一根黑色细链,直入皮肉之中,看上去已经和它的身体连接成了一体,链粗只如手指,那东西一动之间,叮当作响,分明是金属制成,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质,听菲儿说这家伙被困在这老井之中几十年了,这细链子竟然连一片锈斑都没有。

    随即那东西猛地一昂头就是一声嘶吼,声如牛鸣,伴随着嘶吼声,一团黑气从扁阔的口中喷出,直接形成了一团黑色棉絮状的黑气,我看的顿时一愣,这玩意究竟能有多毒?只怕真如菲儿所说,喷出的毒气都能置人于死地。

    那唐惊弓也是一愣,不自觉的后腿了一步,闷声道:“你们快走!我来拖住它!”

    这家伙到底是在这湘西大山里长大的,一见这东西的奇形怪状,立即知道这东西难缠,所以想让菲儿带自己妹妹先逃,他却要留下来拖延时间,这样看来,这唐惊弓倒是算条汉子。

    菲儿当然没走,只是冷声道:“唐惊弓,你小心了,这东西还是我父亲年轻之时,岭南老巫就饲养的毒物,全名叫独角双爪乌线龙王,是岭南老巫利用蛊术,将乌线蛇和剧毒蜥蜴移植在一起的结合体,说白了就是个人为的怪物。”

    “几十年前,国家刚解放没多久,湘西土匪横行,岭南老巫就暗中帮一个土匪头目做事,放出这铁线龙王,咬死了不少解放军战士,后来解放军从滇南马帮请来了一位能人,是个姓马的老头,听父亲说总有八十了,那人手段极高,但年岁太大了,一举打伤了岭南老巫,也消耗了很多精气神儿,就没能将这东西杀死,只是破了岭南老巫与这铁线龙王之间的供养关系,使其不再认主了,随后就用寒铁锁链将这铁线龙王锁在老井之中,将井口封死,大家都以为这东西就困死在井下了。”

    “之前父亲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只是让我注意点岭南老巫,当时我倒是没想到这东西还会活着,可我接到玉儿女书密扇的时候,一听说要将玉儿送到这里与井神成亲,我立即就知道是岭南老巫的把戏,这东西是岭南老巫一手炼出来的,别人以为它断然活不长久,岭南老巫却一心的数,知道这玩意死不了,只是他已经被那马老头解除了和这玩意之间的纽带,这玩意已经不认他了,所以干脆设计陷害玉儿是落花洞女,想用这东西害了玉儿的性命。”

    “所以我提前来这里观察一下,可我一到这里就发现,井口早就被它打开了,这东西不但自己打开了井口,还将尾巴打通了井壁,从旁边钻了一个洞,倒伸了出去,企图挣脱寒铁锁链,只是不知道又被谁施展手段弄了一下,使它的尾巴一直僵直在那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偏偏这东西还是个活物,数十年一过,堆积灰尘,草籽落下,竟然形成了像一棵老树一样的东西。”

    “我一开始也没发现其中奥秘,好在墨玉玲珑嗅觉甚是灵敏,嗅到了那老树之中,竟然散发出一阵阵的蛇腥味,我才意识到那株老树就是这东西的尾巴,原本想一举斩杀了它,可我要不让你这个十二连环峰的总当家亲眼看见,只怕你也不会相信玉儿是被陷害的,所以我才在你们到来之前,让墨玉玲珑上去解开了那人的手段,使这玩意可以将尾巴缩回井下,这样虽然有寒铁链控制,它却也能出来显露一下真面目。”

    “等到你们到了这里,我一见纸人自燃,就知道纸扎章家也一定牵涉在其中,当然,凭章少华的本事,只怕还没有这般高明,说不定是章家老太爷亲自出的手,对章家老太爷来说,弄个纸人自燃,冒充一下消孽之火,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笑的是你唐惊弓空有一身本事,却眼盲心瞎,差点就害了玉儿的一条命。”

    听菲儿这么一说,我这个外人都彻底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事得起因是湘西当地一些部落之间的争权夺利引起的,这正应了古龙先生的一句话,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江湖!一个小小的湘西部落,竟然也有这般勾心斗角的勾当,而且,这些人的手段,当真匪夷所思。

    就拿着所谓的乌线龙王来说,要不是亲眼所见,任凭别人说出个大天来,只怕我也不会相信,将毒蛇和蜥蜴结合到一起,别说真的炼制出了这剧毒无比之物,光这种想法,就已经足够丧心病狂了。但是我也能看得出来,这乌线龙王还是保存了大部分毒蛇的本性,比如它一蹿出井来就盘成了一盘,这都是蛇类标准的习性。

    那唐惊弓听到这里,也完全明白了过来,嘶声怒吼道:“玉儿放心,这东西留着,迟早是个祸害,等哥哥宰了这畜牲,一定回十二连环峰,找章家和岭南老巫为你讨回公道,竟然害到我亲妹子的头上来了,这回就算章家老太爷亲自出面,哥哥不打断他们的手,这事也不能算完。”

    那玉儿还没说话,菲儿就冷哼一声道:“你先想想怎么能从这乌线龙王的口中活下来吧!别怪我没警告你,这玩意浑身坚逾钢铁,普通刀枪,难以伤其分毫,当年解放军的子弹都没能要了它的命,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等到今日了,那马老头只怕早就要了它的命,如今又过了六十来年,这六十年里,它在井下修生养息,元气早已复原,虽然有寒铁链控制,无法伤及远处,可你若想杀它,只怕也不是易事。”

    “不过,我倒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听父亲说,这乌线龙王全身唯一的弱点,就是它头上那个独角肉冠,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只有那里可以为刀枪所伤,但那里既是它的弱点所在,也是最危险所在,因为它体内毒液,大多蓄藏在那独角肉冠之中,在刺杀它的过程之中,一旦被毒液喷溅到一点,也就别想活了。”

    我听的又是一愣,这还怎么下手?攻击身体其他部位完全无效,子弹都打不穿,刀子还有什么用!攻击眼睛?别忘了眼睛下面就是那张扁阔的大嘴,嘴两边还有两根匕首一般的毒牙呢!攻击头上肉冠,又怎么可能不喷溅到毒液呢?最好的结局,估计也就是个同归于尽。但偏偏我看那菲儿又似乎成竹在胸,分明没有把这乌线龙王放在眼里,说这些话,实际上也是在变相告诉唐惊弓这玩意的弱点而已,难道说,这菲儿还有击毙这乌线龙王的能力?要真是这样,那就太牛了!

    这时那唐惊弓却猛的将牙一咬,沉声道:“正是因为此物元气恢复,我才更要取了它的性命,凭此物的大小,挣脱寒铁链也是迟早的事情,此处距离我们十二连环峰最近,一旦此物得以脱身,只怕我们十二连环峰的父老乡亲首当其冲,我身为十二连环峰总当家的,无论如何不能让此物活在世上。”

    一句话说完,又猛的上前一步,距离那乌线龙王更近了一步,那乌线龙王硕大的脑袋一晃,又是一声嘶吼,随即猛的向前一蹿,就想向唐惊弓扑去,可刚扑出一半,脊背之上那道细黑金属链却陡然一下绷的笔直,生生将那乌线龙王已经腾空的身躯硬给拉了回去。

    唐惊弓却急忙后退了一步,他这一步逼近,已经探出了那乌线龙王所能活动的范围,这边一确定,立即一翻手腕,就抽出了腰间的唢呐,沉声道:“玉儿,你看好了!唐家的响器班,不是浪得虚名的。”
    唐惊弓一句话说完,就将唢呐往嘴上一放,滴哩哇啦的吹了起来,我一听,好家伙,唢呐十大名曲之首,百鸟朝凤!

    说实话,曲子肯定是一流的,不要小看这响器班,在响器班整个行当里,能吹得出百鸟朝凤的,可没几个,这玩意一讲究个气息绵长,二讲究个声如其物,真正有本事的人,一旦吹起来,那就是一个惟妙惟肖,不说真的能引来百鸟,那也得学什么像什么,才勉强能够出师。

    唐惊弓绝对算得上的真正有本事的人!

    每一个调,每一声点,都像极了各种各样的鸟鸣,只是在鸟鸣与鸟鸣的中间,都加了一个急促的短音,一时之间,漫山遍野都是唢呐之声,当真宛如百鸟齐鸣。

    不过我有点纳闷,他这个时候吹唢呐是几个意思?难道说还准备用唢呐声将那乌线龙王哄睡着了?这声音在人类听来,确实美妙异常,可在乌线龙王听来,只怕未必,我见那乌线龙王随着唢呐声越来越响,反倒越来越显得烦躁了,数次企图挣断寒铁链,要不是那寒铁链极为牢固,只怕现在唐惊弓已经被它给吞了。

    可随即我就傻眼了!

    随着唢呐声不断的响起,山林之中,开始不断的有鸟雀之声回应,随即扑棱棱飞来一群鸟儿,这群鸟儿看起来也是奇怪至极,足有上千只之多,却全都聚集在一起,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鸟团,一只飞到那口井的正上方,呼啦一下全部散开,一截巨大的木头从鸟团之中呼的一声直落而下,砰的一下掉在井口之上,顿时将井口挡了个严实。

    我看的一楞,这些鸟儿竟然懂得齐心协力,将木头合力抬起,虽然看着应该是段朽木,可也是有一定重量的,并且利用木头将井口给封了,这倒是有意思了,那菲儿也在旁边叫一声好道:“这就对了,湘西第一好汉,还是像点样的,先断其退路,免得这东西再钻回到井里,这一点还是不错的。”

    那唐惊弓根本不说话,口中唢呐仍旧不断的发出各种各样的鸟鸣之声,半空中那些鸟儿听了, 一起出声鸣叫,随即数十只体型较大的猛禽直接俯身冲下,扑向了那条乌线龙王,随后一些小型鸟雀,也紧跟其后,前后飞扑而至,瞬间那条乌线龙王的身上,就落满了鸟雀。

    这些鸟雀一落在乌线龙王的身上,立即开始用尖尖的鸟嘴去叼啄乌线龙王的身躯,这乌线龙王全身坚逾钢铁,根本不惧,那些鸟儿啄在鳞甲之上,响起叮当一片。

    那乌线龙王虽然不惧,却也不敢让这些鸟儿啄个不休,猛的一甩头,张开扁阔的大口,猩红的蛇信一伸一缩,甩起来就是一口,直接咬住了两三只鸟儿,都没见撕咬,直接头一昂就吞了下去。

    可就在它昂头做出吞咽动作的时候,一只猫头鹰悄无声息的从半空之中掠下,对着它的一只眼珠子就是一下。

    那条乌线龙王身体上有鳞甲保护,眼珠子可不是钢铁打造的,这一啄之下,顿时吃疼,一声怒嘶,那只猫头鹰还没来及展翅飞走,就已经被它一口吸入腹中。

    可那只猫头鹰的攻击,却已经让它伤了一只眼睛!更可怕的是,那些鸟儿好像都找到了它的弱点一样,就在那只猫头鹰被吞了之后,又有无数只鸟儿凌空扑下,不是攻击它的眼睛就是攻击它头上的肉冠。

    当然,这乌线龙王也不是好惹的,一只眼睛不知道是瞎了还是怎么的,反倒激起了它的凶性,一颗硕大的脑袋一边摇晃躲避攻击,一边不断张开大口吞咽那些凌空扑下的鸟雀,两只看上去极为怪异的双爪也抓挠扑打,顿时羽毛乱飞,悲鸣不断。

    我看着这一场鸟蛇之战,整个人都傻了,这种情况,我就连梦中也没有出现过,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亲眼看见这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那乌线龙王着实凶悍,接连吞咽了十数只鸟雀之后,就不再吞咽了,直接张口咬住鸟雀,一咬即松,但被它咬中的鸟雀,却断无活命的机会,片刻之后,在那乌线龙王的身边,已经落下数十只鸟雀的尸体,可那些鸟雀,却再也无法靠近它的脑袋,至于身躯之上,倒是仍旧有不少鸟雀在叼啄吗,不过依我看来,实在对那乌线龙王造不成什么损害。

    菲儿这时冷笑一声道:“唐惊弓,你要是就这点手段,我看还是让让吧!再耽误下去,天可就亮了,你到现在还没回十二连环峰,就不怕等你回去的时候,章少华已经做上了新任总当家的位置吗?”

    此话一出口,那唐惊弓的唢呐声陡然激昂了起来,而且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悦耳动听,变得十分尖利刺耳,如同夜枭鸣叫一般,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可这声音一起,那些鸟雀就像疯了一般,一起疯狂扑击那乌线龙王,其中几只体型稍大的猛禽,更是悲鸣不止,丝毫不顾那乌线龙王的巨口毒液,直接扑到乌线龙王的脑袋之上,疯了一般的去啄那乌线龙王的眼睛。

    猛虎难敌群狼,乌线龙王再厉害,也无法将这些蜂拥扑下的飞禽全都挡住,在接连咬死两只猛禽之后,一只眼珠子已经被生生啄了出来,顿时疼的昂头嘶吼,粗壮的尾部猛的一下举起,重重的摔打在地,直接砸死了十数只原先啄击它身躯的鸟雀。

    可那些鸟雀却依旧疯狂的扑下,上千只的鸟雀,乌线龙王如何阻挡的过来,瞬间整个脑袋都被鸟雀包围了起来,景象更加怪异,那乌线龙王高昂的脑袋,直接变成了鸟团,鸟团之中不断有身亡的鸟雀掉落下来,可随即就有更多的鸟雀补上去,前仆后继,无休无止。

    一时之间,唢呐声、鸟雀悲鸣声、乌线龙王的嘶吼声、鸟雀落地声,响成一片,地面上鸟雀的尸体不断增加,片刻之间,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的鸟雀尸体,战况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就在这时,那乌线龙王陡然再一声嘶吼,包围住乌线龙王脑袋的那些鸟雀,直接一下散开,可那些鸟儿还没飞出两三米远,已经纷纷落地,有的还扑棱几下,大部分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此死去。

    我借月光看的清楚,那乌线龙王的两只眼睛,已经被生生啄瞎了,由于鸟雀太多,每一个眼窝处,都被啄出了拳头大的血洞,脑袋上肉冠,也被啄破了皮,但却不见有血流出,而是数股黑气,正顺着被鸟雀啄破之处,丝丝缕缕的往外冒出,黑气所及之处,那些鸟雀纷纷跌落在地,瞬间身死。

    这一场恶斗下来,场地上起码落了百十只鸟雀的尸体,其中不乏一些大型猛禽,但那只乌线龙王,也伤了多处,狂怒嘶吼不止,但由于双眼全瞎,目不能见,而且脊背之上有寒铁链锁住,无法及远,只能在原地打转,粗尾狂扫,一扫到东西就卷住,直接将它附近的两棵小树卷住了连根拔起,气势骇人。

    这股黑气一出现,唐惊弓就猛的一下将唢呐取了下来,随即噗的一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伸手一擦嘴,钢牙一咬,目光一凛,再度将唢呐塞进口中,滴的一声响,第一声就来了个大长音。

    这长音一起,那玉儿就面色一变,惊呼出声道:“哥......”

    那菲儿也是面色一凝,脱口惊呼道:“有凤来仪!唐惊弓,你疯了吗?”一句话说完,闪身就要上前,那唐惊弓口不离唢呐,却猛的对菲儿一挥手,转头看了一眼菲儿,目光之中满是坚毅之色。

    菲儿的脚步停了下来,一顿足道:“蛮牛!为了赌一口气,施展有凤来仪,你可想过,这般做值得吗?”

    唐惊弓却一点头,毅然决然的转过头去,口中唢呐声,更加尖利高亢,直入云霄之中,响彻山野荒岭,整个人的面孔也涨成了猪肝之色,双目怒睁,须发皆张,随即一条鲜红的血迹,顺着唢呐的管道流了出来,直如一条鲜红的小蛇一般。

    我顿时看傻眼了,咱们农村逢红白喜事的时候,吹唢呐的很多,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可还是第一次看见人吹唢呐能吹出血来的,看来这唐惊弓所施展的这一招,厉害是肯定的,但对他自己的损伤,也是极大的。

    这唢呐声一起,那乌线龙王也愈发的狂躁起来,似乎也预感到大事不好了,巨大的长尾猛的一甩,竟然向我所藏身的大树上砸了过来,吓得我连滚带爬翻到了一边,虽然躲过了这一击,可身形却是暴露无疑。

    那唐惊弓和玉儿都不知道还有一个我藏在暗处,见我猛的现身,顿时全都一惊,唐惊弓慌忙后退了一步,可口中唢呐声却丝毫没断,我一眼就看见了唐惊弓目光之中的戒备之色,正想让菲儿解释一下,天空之中陡然响起了一声鹰鸣。
    鹰鸣声一起,那乌线龙王就是一颤,随即转身就走,砰的一头,直接撞在了压在井口上的那截枯木,这枯木一半落在井中,另外一半露在外面,正好将井口挡死了,哪里还进得去。

    唐惊弓却松了一口气,不再吹奏唢呐,可在他停止吹奏,取下唢呐之际,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喷出了一大口的血迹来,而且整个人的面色瞬间苍白一片,直接跌坐在地,萎靡不堪,看样子,也就差没昏死过去了。

    随即半空之中鹰鸣之声再起,我抬头往天上一看,皓月之下,半天之上,一个小黑点正急剧飞下,初见时只有拇指大小的一个黑点,一眨眼,已经大如桌面。

    那乌线龙王似乎极为惊恐,巨尾一抽,高高扬起,啪的一声砸在那枯木之上,顿时将那枯木砸的把井口塞的更紧,露在井外的半截则被砸了个粉碎,这一下,就更别想钻回井下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乌线龙王一尾砸碎了露在井外的枯木,天空之上一只巨大的黑色巨鹰已经凌空扑至,我一眼看去,顿时傻眼,脑子里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庄周《逍遥游》里的一句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巨鹰当然没有鲲鹏那么大,但和之前出现的那些猛禽相比,简直就是祖宗级别的,那双翅膀展开,少说也有十来米的长度,单只翅膀估计都有五米左右,身躯直如牯牛一般,站立起来比我都要高上一个脑袋,铁嘴钩喙,利爪如刀,凌空飞扑而下,直接带起一阵狂风,顿时飞沙走石。

    这乌线龙王虽然是乌线蛇和剧毒蜥蜴的合体,可它仍旧保持了蛇类的天性,鹰类猛禽,本就是蛇类的天敌,之前这乌线龙王不惧那些猛禽,只不过因为体型的差距,它占有极大的优势而已,如今这巨鹰一出现,那乌线龙王虽然目不能见,却也知道自己大限以至,顿时将身躯盘成了一盘,簌簌发抖。

    那巨鹰凌空扑下,根本不惧那乌线龙王的剧毒,直接一爪就按住了乌线龙王的脑袋,铁嘴一啄,铛的一声响,就啄住了乌线龙王的脑袋,只是巧妙的避开了它头顶上的肉冠,随即将头猛甩几下,尖喙才松开,紧接着又是一下,如此反复多次,每一次都啄在同一部位,几次猛啄之后,竟然生生在那乌线龙王的脑袋上掏出了一个血洞。

    那乌线龙王巨疼之下,猛的一蹿一挣,就听铛的一声响,那寒铁链生生从它体内生生拉出一截蛇骨。

    蛇是整骨,一截断全身瘫,这一下虽然挣脱了寒铁链的束缚,可也没个好了,那乌线龙王猛的浑身直颤,尾巴剧烈抖动,脑海还挣扎着摇摆,猛的张开巨口去撕咬那巨鹰,巨鹰双翅一展,又带起一阵狂风,巨大的身躯猛的凌空而起,躲过一击,一双利刃一般的爪子却直接抓住乌线龙王的身躯,向上提起。

    那乌线龙王有腰身粗细,六至八米长的长度,按理来说,也轻不到哪去,可在那巨鹰的一双利爪之下,好像没多少重量一样,直接一提就带着飞了起来,一双巨大到离谱的双翅再一扇动,就到了半空之中。

    我抬头看去,苍穹之下,皓月清辉之中,一只巨大的黑色巨鹰,双爪抓着一条巨大的乌线龙王,升腾而上,那乌线龙王还在挣扎扭动,组成了一幕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画面,看上去是那般的惊心动魄。

    随即那黑色巨鹰越飞越高,转眼就再度成为一个小黑点,随即消失在云层之中,肉眼再不复见。我知道这条乌线龙王的最终命运,正如菲儿所说,今夜是它重见天光之时,也是丧命之夜,这个几乎完美的杀人机器,也只不过是那黑色巨鹰的美餐。

    我愣愣的看着那黑色巨鹰消失的方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今夜所看到的一切,要不是那口老井还在,满地的鸟雀尸体还在,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

    一直等到那黑色巨鹰消失不见了,玉儿才飞奔到唐惊弓身边,将唐惊弓扶了起来,唐惊弓的面色依旧极其难看,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闪动着一丝凶光,哑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话语中,分明保持着十足的戒心。

    我还没来及说话,地面之下忽然轰隆隆一阵响,听着就像地面要裂开了一样,大家全都大吃一惊,那菲儿身形一飘,已经带着新娘子直向后掠走,同时叫道:“快走,那乌线龙王身上的寒铁链,必定牵连着什么机关,这地下只怕还有古怪!”

    话刚落音,嘭的一声,原先被那乌线龙王砸入井口的那截枯木,直接从井中喷了出来,飞起三四米高,在半空中化为齑粉,洒落而下!随即一大股黑气从井口中喷了出来,直上半空,如同一大朵蘑菇一般,山风一吹,四散消失。

    紧接着那口井中就咔咔一阵巨响,随着巨响声起,以井口为中心,一大片地面,缓缓上升,井口四周的石板,逐渐倾斜,其中有一块长条石板,滑落在地面之上,立的笔直,我只看了一眼,顿时如中雷击,正要逃窜的脚步陡然停了下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块石板,再也转移不开了。

    那长条石板上写有字,原先石板平铺在井口,我们都没有注意,这一立了起来,我一眼扫过,就看清楚了,上面写着:“林兄鸿图,赵氏小娥贤伉俪之墓,弟柳折衣敬立!”旁边还刻着一行小字,标着年月日,整块长条石板,就是一个墓碑。

    如果我没看见这墓碑,自然会选择逃离,可这一眼看见,还如何能够离开?我和父母分别数年,自从父母离开就了无音讯,这第一次得知父母的消息,竟然是从一块墓碑上,我又如何能够镇定下来。

    就在这时,那菲儿又叫道:“龙王锁道,灵龟托坟,此地是三星捧月,怪不得那乌线龙王能长那么大,有这等宝穴之气滋养着呢!如今挣脱了寒铁链,必定会触动墓道里的机关,此处必生巨变,快离开那里!”

    话刚出口,一座巨大的坟包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井边四周的石板全都铺盖在了坟上,而那老井则上升了二三十公分,看起来就像个坟头,再加上坟前的石碑,一样不缺了。

    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双目之中,热泪盈眶,对菲儿的话充耳不闻,抬步就向那坟前走去,心中既悲伤难耐,又震惊无比,悲伤的是和父母一别,竟然阴阳永隔,震惊的是,一不知道父母的死因,二来这柳折衣又是谁,竟然将我父母葬在了这里,还将坟墓造得如此古怪。

    刚走得两步,地下又是咔咔连响,如同地壳正在分裂开来一般,随即就听“咔”的一声响,我父母的坟墓之上,竟然生生裂开了一道裂痕,足足有两尺来宽,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坟墓一裂开来之后,我才发现,铺盖在坟墓上面的青石,竟然都有一尺来厚,是两三块青石粘合在一起使用的,外表看就是普通青石,实际上厚度相当可以,坟墓从地下隆起的时候,石板因为厚重,才没有翻转,而在坟顶上形成了一个穹盖之状,更奇怪的是,坟墓里面根本就没有黄土。

    我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我父母的坟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在里面不知道藏了什么?只是这坟是完全封死的,要想开启这坟墓,只怕必须要从内启动机关消息,这更是奇怪,我之前听爷爷和杨家爷爷说过很多关于盗墓的故事,几乎所有的坟墓,都有一个共同点,入口机关一定是在外面,越是大墓越是如此,为什么呢?大墓不是一般人建造得起的,后人也都极其牛逼,比如皇陵,称为地宫,地宫之门一定是可以从外面打开的,如果机关在里面,一封死了就没法打开了,以后儿孙后人没法入地宫祭拜。

    可我父母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在道上或许有点名,毕竟爷爷威名满响的,可距离享受宫陵似墓葬那肯定差几个级别,别的不说,钱财方面就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

    刚想到这里,那坟墓的裂口之处,就再度升腾起了青色烟雾,一股一股的往外面冒,被山风一吹,如同青纱一般缥缈散开,我心头更是惊骇莫名,中国有句俗话,叫老祖坟头上冒青烟,现在这句话是指人运气好,福泽深厚,实际上,这句话完全就是从风水学中套出来的,人分生死,宅分阴阳,生居之地为阳宅,长眠之地为阴宅,阳宅有阳宅的说法,阴宅有阴宅的讲究,阴宅所在之地,凡是风水佳地,统称为宝地,但这风水宝地也分三六九等,而这冒青烟之地,绝对是上三等之中的上等!
    这风水宝地,分为三等,一等帝王葬,天王玉皇,人间帝王,在古代帝王被看做是真龙天子,受命与天,所以又称为真龙穴,真龙穴又分九个格局,一曰金龙顶,主后世出圣主,二曰龙行云,主后世执政英明,三曰双龙捧圣,主后世得祖荫,四曰三星拱月,主后世得扶持,能成霸业,五曰四海来朝,主朝纲大盛,六曰五龙聚珠,主后世出刀兵主,另有一说为主后世出猪婆龙,七曰紫薇临,主后世福泽延绵,出真命龙主,八曰朝天阙,亦主后世出刀兵主,一跃登九五,九曰八方一统,主后世朝政昌盛。

    比如唐朝李家得天下,唐太宗的老子李渊所葬之地,就是金龙顶,后来出了个李世民,再比如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爹,所葬之处就是五龙聚珠之地,朱元璋就夺了元朝的天下,民间传说,朱元璋酒醉之时,也屡次露出猪婆龙的真身来。

    二等朱顶地,就是位极人臣的好风水,古人当官,是按品分的,一品要员,才能称得上朱顶,一般先人有落葬在朱顶地的,后人必出权势滔天之辈,但这风水又分两明两暗,两明是文武线,两暗是忠奸臣,两明很多人都分的清,但能看出两暗的却极少。

    三等金银窟,这等风水虽然也是绝佳的风水,但只主富贵不主权势,虽然葬这等风水宝地的后人足可富甲天下,但注定与权势无缘,不当官可保平安,一当官必定得散尽家财。

    为什么只分三等呢?难道说就这些人要下葬,老百姓死了就不埋了?要知道在古代,社会的等级制度是非常严格的,百姓基本上没有话语权,平民百姓,落魄草民,生前能吃饱穿暖,死后能有一处葬身之地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何况,风水宝穴的建造费用,普通百姓们也承受不起。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跟看风水的先生有关,真正有大本事的,能看出这些宝地的风水先生,那也不是老百姓请得起的,这些风水先生就算不贪钱,也想留个名,比如李淳风、袁天罡、刘伯温之流,要不就是投效了皇家,要不就是自己扶持明主,哪会有去管百姓的身后事,而且,凡是玩风水的,都一定会因为泄露天机而受到上苍惩罚,几乎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更有甚者,都会连累后人,所以一些既不贪钱,又不图名的,干脆隐居了。

    但凡建造在风水宝地的坟墓,一定会有异像,或青烟缭绕,或水汽升腾,或霞光罩顶,或砂赤水猛,而这坟墓裂开之后青烟四散,正应了其中一说,此地肯定是一处风水宝地。

    我正在诧异,从那坟墓的裂缝之中,忽然探出半个人来,我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楚了,竟然是一个大活人,不但是一个活人,还是个美女!虽然一头一脸的泥土,头发上也沾了不少的泥,好像在地下爬行了一段时间,就两只大眼睛还眨巴眨巴的对着我看,但那双眼睛却极其灵动,就像天上的精灵跌落了人间一样。

    而且脸模子也十分俊俏,泥土也遮挡不了她的美貌,尤其是露出那一截修长的玉颈,如同白玉一般白嫩,而且从坟墓中钻出来的半截身体上,穿着火红的紧身皮衣,胸前高高耸起,双肩纤瘦,锁骨明显,身形一定极好,分明是个美人坯子。

    就在我刚看清楚从坟墓中钻出来的那女子时,唐惊弓已经猛然大吼一声,一纵就冲了上来,大喊道:“装神弄鬼,给我出来!”人随声至,一拳就砸向了那女子,这一拳势大力沉,就算砸在坟上,只怕也得将坟头砸塌一片。

    那女子倒是识相,一见唐惊弓攻到,脑袋往里面一缩,人又沉了下去,唐惊弓顿时落空,急忙收手,一闪身跳到了坟墓上裂缝的两边,一伸手就抓住了裂缝边上的青石,一用力,生生扳下一块来,对着裂缝中砸去,另一个则伺机待动,只要地下一有空隙,估计就会跳将下去。

    青石一砸下去,里面就传来那女子的怒声:“姑奶奶是北京李家的九岁红,你们是什么人?对姑奶奶下手,就不怕被李家剥了皮吗?”

    果然,她这一喊,那唐惊弓就是一愣,北京李家,那可是六大家之中势力最大的,得罪了李家,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而菲儿也扬声叫道:“唐惊弓,快回来,你闹清楚了没有就胡乱出手?”

    唐惊弓本来一听李家的名头,估计就有了退意,菲儿这一喊,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一转身抓着我的手,将我也带回到了菲儿和玉儿的身边。

    我们一闪开,那美女就又从坟墓的裂缝之中探出了脑袋来,看了一眼我和唐惊弓,双眼之中顿时闪过一丝怒色,哧溜一下钻了出来,露出身上的紧身打扮,上身穿着红色短皮紧身衣,胸脯也被紧身衣勾勒的更加高耸,腿上还穿了条红色皮裤子,整个人就像一团火一样,好身材一览无遗,前凸后翘,中间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蛮腰,更显得诱惑娇娆。

    怎么说呢?这九岁红和菲儿在一起,就是一冰一火,九岁红如同娇艳异常的玫瑰,菲儿却是带着仙气儿的空谷幽兰,一冷一热,完全两个概念,偏偏两人都美的一塌糊涂,我还真分不出谁更美一点,只不过对菲儿生不出那种邪念来,看见这九岁红那令人喷血的身材,我心头忍不住一漾,脸上都是一热。

    谁知道我这做贼心虚的表情,却又被那叫九岁红的美女逮了个正着,伸手对我一指,娇声喝道:“你!脸红的那个,你给姑奶奶过来!”

    我本来就心里有鬼,被她这么指着一喊,顿时吓了一跳,口中却说道:“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凭什么啊!”

    那九岁红一瞪杏眼,说道:“你过不过来?我数三声,再不过来,姑奶奶打断你的腿!”

    这次我还没说话,旁边的菲儿已经冷声道:“你有这个本事吗?”

    那九岁红一见菲儿接话了,更是一脸的不高兴,漂亮女人与漂亮女人之间,天生就会自带敌意,娇声喝到:“有没有这个本事,要看姑奶奶乐意不乐意,我又没和你说话,关你屁事,猪鼻子里插大葱,装什么大象啊!”

    菲儿面色一冷,身形一闪就掠了过去,直接跃到了坟上,在九岁红面前站定,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动手了,我一看这算怎么回事?这九岁红莫名其妙从坟墓中钻了出来,不是应该问问她是怎么会在坟墓之中吗?怎么两句话不说,就要上手了呢?当下我赶紧跟了过去。

    我和菲儿一前一后到了坟前,菲儿伸手一指九岁红,面色一冷道:“别人怕你北京李家,我柳菲儿却不怕,乖乖的自己掌嘴,或许今天我会发发善心放了你。”

    九岁红一窜出坟墓,就娇声道:“姑奶奶长这么大,还真没人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就连我那状元大哥,看见了我也得乖乖听话,你算老几?敢动姑奶奶一个手指头试试,乖乖站着别动,我打你两巴掌解解气,不然我让你连这大山都出不去!”

    话一落音,柳菲儿就冷声道:“北京李家势力再大,手也伸不到湘西大山里来,状元李刑天手段再高明,如果你死在这大山里,只怕他也未必知道是谁做的?走不出这大山的,可能确有其人,不过是谁就不好说了。”

    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十分不愿意看见她们俩动手,直接往两人中间一站,伸手一拦道:“别介,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后面的话还没来及说出口,那九岁红就忽然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往她身前一带,而她自己则同时一纵身就跳进了那道裂缝之中。由于我根本就没有防备,距离又近,被她这么一抓一带,重心顿失,直接跟着她就往那裂缝之中落去,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来及回头看了一眼柳菲儿,见她一把向我抓来,却没有抓到,正疾闪而至。

    就在这个时候,九岁红另一只手忽然从腰后掏出一个弹子大小的红珠子,往上面一抛,同时娇笑道:“看你胆子不小,赏你一颗雷公珠尝尝,到了阴间见到了阎王爷,别忘了报我九岁红的名号。”

    说话间,我已经被她拉入了裂缝,地下好像是个笔直的空洞,一直向下落去,也不知道多深,心头忍不住惊慌,回头大喊道:“菲儿救我!”可我这一回头,却看见柳菲儿面色大变,正凌空后翻,闪身疾走。

    随即就听到“轰”的一声爆炸,上面碎石如雨般落下,那个已经裂开的苍穹顶,开始坍塌了,我嘴里忍不住一阵阵发苦,这他妈完了,我这正往下掉着呢!上面坍塌了,岂不是要将我活埋在地下,我这好不容易知道了父母的埋骨之所,连个头都没来及磕,自己倒死父母坟里了,一家三口可就齐了。
    刚想到这里,下落的身躯陡然一紧,随即右手被人一把抓住,一拉一顿,身体就停在了半空之中,却是这一段洞穴相对要窄一点,四周岩壁上还有不少突出的石块,那九岁红单手抓住了一块,生生在半空中顿住了下落的身形,还顺带着拉住了我。

    随即九岁红就低声喝道:“别出声,抓住岩壁,摔死了可别怪我。”

    我哪需要她教,早已经伸手抓住了石块,努力稳住身形,像个大壁虎一样紧紧贴在石壁之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就这,还得归功我这五年的训练,身体平衡性极好,不然根本站不住。

    这边刚站稳,九岁红已经像一只灵活的大猴子一样到了我的右边,对我左边示意了一下,继续低声说道:“你左边三尺,有一个洞口,钻进去,赶紧的。”

    我也怕耽误时间啊!现在虽然站稳了,可完全没有什么安全性可谈,搞不好手一滑就下去了,就算暂时不会摔下去,上面还在不停的往下掉着碎砖,万一被砸一下,那死的才叫个亏心。

    当下也顾不上多想,急忙向左移动,果然在三尺之处,有一个山石与山石之间的缝隙,呈三角形,里面的土都被人掏了,宽阔的地方足有一米多,钻一个人进去不成问题,当下我双臂一使劲,一头就扎了进去,呼呼往里爬啊!比被人拿着鞭子抽都快。

    我这边刚一进来,身后九岁红也跟着钻了进来,九岁红的脚刚拿进来,外面已经轰的一声响,苍穹顶已经完全坍塌,整个压进了洞穴之中,随即在洞穴紧窄之处卡住了,上面青砖不断落下,迅速将洞穴从那里给堵死了,我们所在之处,瞬间一片黑暗。

    我还没适应过来这黑暗的程度,就忽然亮起了一道冷光,却是我身后的九岁红拧亮了一个冷光棒,随即九岁红就伸手在我屁股上打了一下,低声道:“快爬!到前面再跟你算账!”

    这石头缝隙之中,空间还算可以,我回头看了下,九岁红正跟在我身后,脑袋就在我脚下,要不是看她这般美艳,真恨不得一脚就踹在她脸上,我这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见到了父母的坟,都没来及祭拜,却被生生拉进了坟墓之中,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出口已经被堵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何况,这妞可是北京李家的人,要真踢她一脚,后果我不一定承担得起。

    当下我就奋力向前爬去,两人一前一后在石头的缝隙之中爬行,这通道缓慢向下,倒也不费多少力气,片刻之后,这缝隙已经越来越宽,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弯腰前行了,再走十来分钟,人已经完全直立了起来。

    这时那九岁红叫道:“林沧海,你给我站住,好好给姑奶奶解释解释,你是怎么勾搭上那个小狐狸精的?”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像是刚认识的,倒像是小媳妇在责问偷吃的老公。

    但我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她这话一出口,我就听的一愣,脱口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心中更是疑云大起,今晚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正常,先是莫名在深山醒来,接着就是纸人抬轿,乌线龙王的一场大战,导致一口老井变成了我父母的坟,这女子从坟里出现,更是直接知道我的名字,这都太奇怪了,说实话,这几年里,林沧海这三个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从别人口中叫出来。

    那九岁红被我这么一问,脸色忽然一阵绯红,说道:“这你别管,总之,你听我的没错!还有,以后给我离那个狐狸精远点。”

    我自负学艺五年,身手绝对不比这个九岁红差,只是临场经验几乎没有,所以才一再着道儿,只要小心一点,应该还是没有问题,至于菲儿,我也刚和她认识一小会儿,没必要因为这个去得罪九岁红,当下也不置可否。

    九岁红见我不说话,只当我答应了,脸上顿时就浮起了一丝笑意,笑道:“算你识相,要不我绝对不放过你,走吧!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我放物品的地方了。”话说到后来,语音已经轻柔了许多,我听的竟然心头忍不住一阵阵的涟漪。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一直在套着九岁红的话,想从她口中知道一些我之前不知道的消息,九岁红好像并没有防着我的意思,几乎是有问必答,就这么走了约五十米的距离,果然看见了九岁红所说的物品。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傻眼了,之前我听九岁红说有一些物品的时候,我简单的认为,无非就是一个背包,可到了这里一看,背包倒确实是一个背包,可这个背包也太大了,比一个麻袋还大,里面揣的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外面还露出一把伞柄,一把军工铲的铲头,看模样,少说也有几十斤重。

    这顿时让我起了疑心,九岁红带着这些东西来这里,到底图的是什么?又是怎么出现在我父母的坟墓中的?还有这里既然是我父母的坟墓,那我父母的棺椁呢?当然,这些问题我都没有问,因为我知道就算问了,九岁红估计也不会说。

    九岁红却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径直走了过去,从背包里取出一些肉干和矿泉水,递了一份,说道:“吃吧!上面被封住了,他们一时半会的下不来,我们要趁这个机会,尽快找到钥匙,离开这里。”

    我眉头一皱道:“什么钥匙?”

    九岁红顿时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说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来了?”

    我随口应道:“我来这里,只是凑巧,又看见了这是我父母的坟,和什么钥匙却是毫无关系。”

    这次终于轮到九岁红愣住了,但她随即说的话,却又让我目瞪口呆,九岁红脱口而出道:“什么?你父母的坟墓?这里是林伯和赵姨的坟墓?怎么可能?这不是柳承元的坟墓吗?”

    我彻底傻眼了,那墓碑上明明刻着我父母的名字,怎么又成了柳承元的坟墓呢?忍不住问道:“柳承元又是谁?”

    九岁红一撇嘴道:“柳承元是谁先不说了,这里面事情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随我找到钥匙再说!”

    我眉头一皱,看样子这里面还真挺复杂,不管怎么说,我看见的那墓碑没有假,至于什么钥匙不钥匙的我没什么兴趣,但已经进来了,总得弄清楚了这到底是谁的墓,当下也就一点头同意了。

    九岁红也没有给我商量的余地,说着话,已经开始整理起背包来,我看了看,好家伙,东西带的真齐,除去一把伞和一把军工铲,还有手电、绳索、两把砍山刀、登山镐、冷光棒和一个防毒面具,另外还有一大包吃的和水,看着就像专业的探险人员一样,只是我搞不懂,她带一把伞下来是几个意思?怕坟墓里漏水不成?

    九岁红好像并不担心我,伸手递了把砍山刀给我,说是让我防身用,我也没推辞,接过砍山刀后,主动将大包背了起来,这么大的包,我还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人家背着。

    背包背起来我就觉得挺沉,少说五十斤往上,嘴上没敢说,心里骂了两句,跟着九岁红顺着通道往另一端前行。九岁红在前面又拧亮了一只冷光棒,边走边说道:“其实前面这条路,我已经找过了,除了几副青铜棺椁之外,什么都没有,棺椁里倒是有些白骨,不过都骨头都已经快成化石了,从时间上来看,肯定不是林伯和赵姨,而且骨架都很大,在骨架的旁边都还放着兵器,不知道什么时代的人。”

    我又是一愣,这个墓目前已经出来两个主了,怎么会还有棺椁,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什么?这前面还有棺椁?”

    九岁红似乎没有察觉出我的诧异,继续一边走一边说道:“是啊!不过不是这里了,得往前走几十米,青铜棺椁才不少,大概有十来副,每一个都不小,每一副棺椁下面,都有四只石虎,看着挺威风的,就是里面除了骨头和兵器,啥好东西都没有,兵器也都生满了绿锈,应该也是青铜的,早就不能使用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脑海中飞速运转了起来,将爷爷和杨爷爷说过的一些有关墓葬方面的事情迅速过滤了一遍,根据九岁红的描述,这里面还有个墓葬群,用青铜做棺椁的,历史上不少,可是墓葬群里,每一具尸骨都是用青铜做棺椁的,在野史上,就一个朝代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西周时期,武王伐纣虽然取得了胜利,可手下将士也牺牲了不少,为了表彰这些战死沙场的大将,武王选了一十二个战功彪炳却又没有家室的将军,合葬在一处,称为西周将冢!
    这将冢可不是单纯为了表彰这些将军的,传说这些将冢所葬之处,是文王生前就选好的风水宝地,名为三星捧月,顾名思义,就是共有四个极佳的穴眼,其中一个是主穴,三个为副穴,月为主,星为副,三个副穴围绕着主穴,外围还对应着十二天干地支,将生气源源不断的提供给主穴,葬在此主穴之中的后代,必将福泽延绵,位及帝王。

    而文王过世之后,却并没有来及将副穴用上,只来得及将肉身下葬入主穴,战争就爆发了,导致武王伐纣虽然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却仍旧困难重重,所以武王夺得朝歌,执掌政权之后,就将那十三个战死沙场的将军填入了三星之一,为什么用这些将军呢?这些将军都没有家室后人,生前忠心耿耿,又没有后人可沿其余泽,福泽自然归了文王的子嗣,这十三个将军还可以保护文王,传出去武王还落了个爱护部下的好名声,三全其美。

    当然,这只是野史传闻,我是对这些比较感兴趣,爷爷说这些事的时候,记得特别清楚,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事,根本就下不了结论,而对另外两个副穴以及后来的事情,爷爷也没有提及。

    但现在想一想,还真的有可能,如果这里真的是西周将冢,那事情就大了,这附近主穴里埋的可是几千年前的周文王啊!

    一念至此,我急忙问道:“你看见的那些青铜棺椁,可是十二个?”

    九岁红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道:“我根本没数,等下去数一下,不过那些青铜棺椁排列的很奇怪,每一具都是头内脚外,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但是在左边缺了一个,形成了一个缺口。”

    九岁红这么一说,我脑海之中就嗡的一下,这就对上了,十二青铜棺椁,十二个战死沙场的将军,九岁红所说的,必定是三星地穴之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少了一具青铜棺椁。

    怪不得九岁红说这里是柳承元的坟墓,而外面却又有我父母的墓碑,这里可是三星捧月的地穴,连主穴可葬四处,就算不动周文王的尸骨,其他的三星地穴也都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一处葬柳承元,一处葬我父母,足够用了。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为什么呢?我记得爷爷说过,三星捧月虽然有主副之分,可地脉是相连的,互相之间是相通的,只有这样,生气才会畅通无阻,如果我的父母真的葬在三星地穴其中之一,那我就有可能找到父母的棺椁,九岁红刚才已经找到了三星地穴之中的西周将冢,只要顺着通道走,就有很大的机会。

    当下急忙说道:“快走!赶快到那青铜棺椁之处看看,是不是还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九岁红却不知道这些,一见我满面焦急,不由的好奇,一边转身前行,一边问我道:“林沧海,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能够找到我父母的棺椁,对她也没什么坏处,所以我也没瞒着她,就将我所推测的说了一遍,九岁红一听就傻眼了,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走了,愣了两分钟左右,才说道:“你的意思,这里既不能算是柳承元的坟,也不能算是你父母的坟,主穴是周文王的墓葬之处?他们都成了陪葬的?”

    我苦笑了一下道:“要这么说也可以,不过三星地穴虽然是副穴,却也是风水宝地,不管谁的先人葬在里面,对子孙都是极其有利的,当然,风水之说,也当不得真,就算周文王葬在这里,周朝也不过就两三百年的天下,由此可见,得民心者才是天下之主,失德败信,即使有祖先福泽,也难掌天下。”

    九岁红的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来,摇头道:“我看未必,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周文王的墓穴遭到了破坏,周朝的江山才失去了呢?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

    说话间,那九岁红已经直往前闯去,她手里有冷光棒,我可没有,只能借着她手中的光亮前行,当下急忙跟上,两人前行了三十多米,九岁红陡然停了下来,对前方一指道:“就是这里了!”

    我急忙放下背包,伸手抓了根冷光棒拧亮了,为策安全,我还抽出了砍山刀,一手持刀,一手持冷光棒,到了前面一看,果然如九岁红所言,十几口巨大的青铜棺椁围成了一圈,每一口青铜棺椁完全相同,红斑绿锈,兽纹铭刻,在每具棺椁下面,都有四只石虎,气势非凡,十来口巨棺放在一起,更是震撼人心。

    唯独在左方缺少了一口,使整个气场看起来都不大对了,毫无疑问,一定是被人故意弄走了一口青铜棺椁,破坏了这里的风水。

    一想道这里,我立即探头看去,这些青铜棺椁的盖子都被推在了地上,里面陪葬物品早就被洗劫一空,正如九岁红所言,每个棺椁之中,只剩下一堆快要石化了的白骨,倒是那些青铜兵器,每个都十分巨大沉重,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被人拿走,只是这些兵器也都锈的不成样子了,根本就无法再使用了。

    当下我就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十一口,一切都和爷爷所说的完全一样,顿时愣在了当地,不知道如何办才好了。

    这可是周文王的墓葬,得有多大的历史价值啊!别的不说,就这十一口青铜棺椁,要是能整出去,就足够震动全国的了,随便卖一个,几辈子都花不完。当然,这只能想想,别说这玩意巨大沉重,根本弄不出去了,就算弄出去了,也没人敢买。

    就在这时,那九岁红忽然惊声叫道:“别动!”

    我猛的一激灵,瞬间阴寒透体,浑身汗毛直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接近我,而且这个东西绝对是致命的,我的第六感一向都异常灵敏。

    这种情况下,不动的是傻子,虽然九岁红喊了让我别动,我还是猛的往前一跃,直接跳进了一口青铜棺椁之中,就听外面不知道什么撞上了青铜棺椁,顿时一声闷响,巨大的青铜棺椁竟然被直接从四只石虎的身上撞掉了下来,紧接着又是咣的一声,青铜棺椁呼的一下倒飞而起,再空中接连翻了两翻,砰的一下斜落在地。

    我手忙脚乱的从青铜棺椁之中钻了出来,顺地几个翻滚,身后青铜棺椁轰的一声盖在了地面之上,就差一尺左右,我就被那巨大的青铜棺椁压住了,这玩意少说也得上千斤,要是直接砸在身上,那还能有个好嘛!瞬间冷汗都下来了。

    我这边刚刚站定,又一只巨大的青铜棺椁凌空飞起,呼的一声,砸在我的另一边地面之上,这里是在山中,地面全是山石,铛的一声巨响,又将我吓的一哆嗦,哪还敢停留,手足并用,连滚带爬的从两口青铜棺椁之中爬了出去。

    这时那九岁红的娇叱声也响了起来:“快跑,是守墓兽!”

    其实她不喊我也会拼命跑的,这青铜棺椁如此沉重,却被这玩意当成破麻袋一般随便丢,我又不傻,还不跑等死嘛!

    就在我一口气跑出几十步之后,身后没有声音了,一转头却没发现九岁红跟来,急忙停下,转身喊道:“九岁红,你人呢?”

    刚喊出口,身后就响起九岁红的声音道:“你想死吗?停下来干什么?快跑!我使了个手段骗过了那东西,等下再追到我们,我们谁也活不了。”

    我一回头,就见九岁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的前面,一张俏脸上满是惊恐,肩头也破了一处,我砍山刀丢了,手里却还抓着冷光棒,一见她受伤了,急忙举起冷光棒想看看她的伤口,九岁红却面色一变,一把夺过冷光棒,随手向旁边丢去,抓着我的手,就往前跑。

    就在那冷光棒往旁边一丢的时候,呼的一道风声响起,直向那冷光棒的方向扑去,冷光棒刚落到地面之上,紧接着就是一暗,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扑到上面去了,我顿时目瞪口呆,这什么玩意?力量大到离谱也就算了,动作还这么快?

    可这种情况我也不敢出声询问了,跟着九岁红就跑,九岁红在黑暗中好像也能看得见,抓着我的手,带着我拼命狂奔,可我看不见啊!这里面到处都是石壁,刮一下撞一下的,可吃了不少苦头,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狂跑了一会,九岁红才停了下来,仔细听了听声音,见那东西没有追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嗓子都抖了起来,却不忘了压低声音道:“吓死我了,差一点命就没有了。”

    我也被吓的不轻,一听她说话了,正想问她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九岁红却又一下跳了起来,拉着我左钻右钻,一直钻进了一处狭窄的石头缝隙之中,两人紧紧的挤在一起,才靠在我身上簌簌发抖起来。
    我暗暗佩服她的小心,北京李家出来的人,确实不是盖的,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女人只怕早吓的软腿了,她却能想到先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光凭这一点,我就不如她,有很多时候,经验比手段更重要。

    我见她惊魂未定,也没再询问,寻思着等她稍微平静一下再说,过了片刻,九岁红的身体逐渐不再颤抖了,我正想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却又抢先说道:“怪我!这么明显的事情,我竟然没看出来,这要是让大哥知道了,必定会笑话我,林沧海,我们出去之后,这事和谁也不许提起,要是泄露了出去,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我在黑暗之中也看不见她的脸,只觉得温香软玉抱了一怀,一阵阵女人香直往鼻子里钻,在脑海之中自动脑补了一下她说话时的神态,随即又想起我偷窥她时的香艳场景,忍不住心头一荡,急忙压住心头邪火,暗骂自己两句,真不是玩意,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这心,口上却苦笑道:“我连是个什么玩意都没看清楚,能泄露什么啊?”

    随即就听九岁红语带自责道:“你没看见最好,免得以后做噩梦,这主要怪我,铜棺伏虎这么明显的提示,我却硬是没注意,如果没有凶悍异常的镇墓兽,谁会没事用铜棺伏虎的阵势压着呢!可惜不知道被谁将这阵法给破了,阵势一破,哪里还压得住这等凶煞之物,今天侥幸不死,回去一定磕几个头拜谢一下菩萨保佑。”

    我实在也忍不住了,出声问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这么一问,九岁红好像又想起那东西了,紧靠在我身上的身躯又颤抖了两下,才说道:“我也没看清楚,只是大概扫了两眼,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魃,可又不大敢确定。”

    我追问道:“为什么不敢确定?”

    九岁红道:“一般的魃,也就是百姓常说的旱魃,传言有这东西出现的地方,就会发生大旱,是个邪物。但普通旱魃,普遍身材矮小,大不过孩童,小仅如婴儿,长相多如马猴,浑身有毛发,手足面部皆为人形,虽然行动也是迅疾无比,力量却远没有这么大,从未听说过有旱魃能够力抛千斤之物的。”

    “更何况,我还看见了那东西的形状,虽然长相确实和猴差不多,但体型却大多了,它向你悄悄前行过去的时候,还是四肢着地的,却也有你这般高,可想而知那东西站起来会有多高,也就是你命大,跳进了青铜棺椁之中,那青铜棺椁重逾千斤,它却一下就撞翻了,如果慢一步的话,别说撞一下了,只怕随手一撕,就能将你撕成两半。”

    我听的脊背上一阵阵发凉,忍不住埋怨道:“你还让我别动呢!我要听了你的,现在已经死了。”

    九岁红在我怀里猛的一转身,一巴掌就打到了我的脸上,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忍不住怒道:“你这女人,属变色龙的吗?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九岁红也怒道:“你还有脸说,要知道人是万物之长,世间一切邪祟,对人都有三分敬畏,那东西虽然对我们虎视眈眈,可你要是不跑,它轻易也不敢出手,只要能拖延上十几秒钟,我就可以取出天罗伞来,即使不敌,有天罗伞护身,那东西也伤我不得,我们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我一听明白了,敢情那把伞还是个厉害物件,怪不得九岁红下地穴还带着把伞,要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坏了事,她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可这事要是怪我,我也有点冤,我事先又不知道她要去拿天罗伞,察觉到危险,逃跑只是本能的反应,几乎都不用大脑下命令的。

    但一想到她因此受伤了,还是有点内疚,当下就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九岁红没好气的说道:“死不了,只是肩头被那东西抓了一下,现在非但不疼,还有点痒,只怕是它的指甲上有毒!你也真是糊涂头顶,明知道有东西想要我们的命,竟然还拿着冷光棒,你是怕那东西看不见我们特意给它指个路吗?”

    我讪讪没敢接话,这事确实是我欠考虑,当时猛地见她受伤了,一时情急,就忘了在这黑暗的地穴之中,冷光棒实际上就是个指路明灯,要不是九岁红反应极快,现在只怕那东西已经在享用我们的血肉了,当下只好问道:“你中毒了怎么办?那背包里可带有药物?”

    九岁红没有直接回答了,而是忽然转变了语气,轻声问道:“你跑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回头喊起了我的名字?是不是以为我没跟上来?如果你发现我被那东西抓住了,你会怎么做?”

    我想都没想,直接就说道:“还能怎么样?回去救你呗!就算不是那东西的对手,也不能将你丢下去让你一个人对抗那玩意,就算拿肉顶,我也比你多点,那东西吃我的空,就够你跑的了。”

    这话说的倒是真心话,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女人扛着怪物,自己先跑了,如果真这么做了,就算能够侥幸活下去,后半生只怕也都会活在内疚之中了。

    九岁红不说话了,却往我怀里挤了挤,将身体完全依靠在我怀里,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那铜棺伏虎的阵势,虽然缺少了一环,却仍旧能够启动,相信要不了多一会,那东西就得回到阵中去,到时候你帮我解毒。”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没问题,大不了我帮你吸干净毒血,自己死在这就是,就怕你不同意。”

    九岁红顿时怒声道:“你脑瓜子里想什么呢?我那背包里有上好的解毒药,这些东西无非是邪祟一流,指甲上所含毒素,并不算厉害,不然我早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解毒药是我大哥亲手调的,相信会有效果。”

    我顿时脸一红,好在这里黑暗一片,也没别人看见就是,心中暗骂自己,武侠片看多了,怎么想起来给她吸血解毒的?也真是可笑,当下急忙转移话题道:“你说的那个什么铜棺伏虎,又是怎么一回事?”

    九岁红说道:“铜棺伏虎是一阵奇门阵法,虎是百兽之王,本身对这一些凶煞之物就具有一定的威慑力,再加上设置巧妙,再狠的凶煞邪物被困阵中,都无法脱身,专门用来镇压一些邪祟之物,所以又叫虎抬棺,和龙衔珠合称龙虎困神,都是对付凶邪之物的奇妙法门。”

    “只是这两种阵法虽然厉害,对自身的损害却也是极大,龙为天外物,虎有伤人心,设置这种阵法,不但设阵之人会精血尽耗,就连棺椁中人的后代,也会受尽苦难,所以阵法虽然奇妙无双,却鲜少有人使用。当然,能够学会并使用这种阵法的人,那也是相当了不起的。”

    “在这阵法的中间,一定会有阵眼,也就是困住那东西的地方,不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凶兽煞物,一旦被困,再也别想出来,除非是有人将阵法给破了。”

    “实际上我并不了解这种阵法的设置,只是听大哥提到过,大哥也说,这种阵法早已经失传了,所以我当时一看到的时候,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这才疏忽了,差点就被索了命去。”

    我点了点头,如果这话以前听说,我肯定嗤之以鼻,认为是在吹牛,可当我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我整个世界观都开始改变了,以前的自己,当真是坐井观天,现在才明白过来,我不知道的,不代表就不存在,所以九岁红所说,我完全相信。

    刚想到这里,我忽然莫名的心头一阵发慌,浑身汗毛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说这是第六感,实际上已经不准确了,这完全是一种接近动物似的本能,每一次有危险来临的时候,即使我看不见,都会有这种令人异常难受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起,我几乎想都没想,一伸手就抱住了九岁红,猛的往怀里一拉,自己的身体则拼命往后退去,夹缝紧窄,我被卡在里面几乎都动不了身了,可我根本就顾不上这些,还是拼命向后挤,我知道,危险,就在这夹缝之前。

    就在我抱住九岁红向后退的同时,呼的一声风起,我就觉得手臂上猛的一疼,随即九岁红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心,那东西找到我们了。”

    一句话说完,九岁红挣扎着从我怀中挣脱,伸手从腰后一摸,又抽出一根冷光棒来,一下拧亮,对前面一晃,又歪倒在我怀里,我一眼看过去,裂缝之前忽然出现了一张怪脸,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先我根本就没看见这玩意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冷光棒前,可看了个清楚,我不得不承认九岁红说的对,没看见反而好,省得以后做噩梦了。
    它一退开,我也连忙后退,尽量将身体缩进狭窄的缝隙之中,那凶魃在外面气的怒嘶不断,却硬是拿我没有办法,伸手进来胡乱抓了几下,还被我在它手掌上又扎破了一处,更是狂躁暴戾。

    我知道这玩意轻易也不会上当,毕竟它之前就钻过一次了,不怒到了极点,不会再进来的,当下就又冲了出去,和上一次一样,刚到缝隙的边缘,我就又退了回来,引那凶魃来抓我,如此反复数次,每次它一扑上来或者伸手来抓我,就多少吃点亏,几次一搞,那凶魃的眼珠子都从橙色变成红色了,显然是凶性被我撩拨到了极点。

    就在我最后一次冲出去的时候,这东西不再猛扑上来了,而是猛的伸手来抓我,我怎么可能让它抓到,它手一伸,我就往后退了,但这次,我却没有迅速的退到它抓不到的地方,而是始终和它的手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就十来公分这样,让它感觉好像只要手再伸一伸,就可以抓住我了。

    这东西虽然凶悍,可它的智商却是感人的,完全按我设想的在做,一看就快要抓住我了,一边拼命将手臂往里面伸,一边拼命将高大雄伟的身躯往里面挤,巨大的手掌在我面前胡乱的抓挠,恨不得一下抓住我,将我拉出去打了牙祭。

    可我怎么可能让它抓住呢!始终控制着距离,丝毫不敢大意,就在这时,那东西陡然发出一声狂吼,身形猛的往里面一蹿,距离陡然缩短了一大截,它的指甲,已经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非但不怕,心头反而一阵阵的窃喜,因为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但这个时候,更得稳住了才行,这就像钓鱼一样,鱼儿已经吞钩了,可吞的还不够深,要是这个时候就提竿,搞不好能滑钩,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用力挣脱,而是微微向后退了半步。这半步退的是恰到好处,衣服被那凶魃的几根手指头抓着,它想拉我出去也不得力,但我也不完全脱离它的掌控,要让它以为,再往里面挤一点,就可以将我彻底抓住了。

    果然,那凶魃一见手指够着我了,却又抓的不牢,又奋力往里面挤了挤,壮硕的身材将狭窄的空间挤的更严实了一点。

    我一双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它的动静呢!它刚一动,我就再度微微的往后退了一点,仍旧保持着它的手指能够着我,却使不上力气将我拉出去的距离,一点一点的引诱它深入。

    没错,我的计划就是这样,引那凶魃挤进这狭窄的缝隙之中,它体型硕大,在外面空旷之处,我肯定不是对手,可它要是挤进了这里,那就不好说了,这缝隙之中,越往里面越是狭窄,我这样的身形在里面转动都不是很方便,它那么大的体型,一旦挤进来,可想而知,如果它上了当,硬往里面挤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会被两边的山石夹住,进退不得,到了那时,它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当然,也有可能会是另一种结果,这玩意真的硬挤了进来,将我和九岁红给生吞活撕了,吃了我们之后,一直等到饿的瘦下去了,再脱困而出,不过这一点似乎不大可能,特别是我后来又往里面挖了一米,距离已经足够长了,这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挤到我们所在的位置,除非它真的将两边的山石崩开。

    那凶魃虽然凶悍,可智商却并不高,在我的引诱之下,在怒火的驱使之下,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挤,终于在手指距离缝隙最后面还有两米距离这样的位置,被两边的山石生生卡在了中间,想再往前不可能,想退出去也办不到,在那里急的怒吼连连,声音之尖利,直刺的我耳膜都一阵阵的刺痛。

    可我还必须强忍着,它身体虽然不能动了,可一只手臂还伸在里面呢!我要是冒冒失失的冲上去,只怕都没到它近前,就会被一巴掌拍死,所以我就蜷缩在最里面不动,将九岁红挡在了身后,手中紧握着蝴蝶刀,防止万一它要是再往前挤,那就只能拼了。

    没一会,冷光棒的光线越来越微弱,再过片刻,终于完全黑暗了下来,开始那凶魃还不停嘶吼,嘶吼的久了,大概也疲倦了,也消停了下来,我就靠在九岁红的怀里,又倦又累,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黑暗之中,又没有时间,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们藏身的地方忽然变的宽阔了起来,那凶魃直接向着我们冲来,我和九岁红根本来不及跑,就被那凶魃给抓住了,一手抓着我们一条腿,将我们一直拖到了一处平坦的石台之上。

    到了地方,那凶魃直接将我们重重的摔在了石台上,这一摔之力巨大无匹,直接将我们摔的五脏六腑都移动了位置,躺在那里鼻口流血,连动一下手指头,浑身的关节都疼痛无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魃那张马猴一般的脸,一点一点的往我们凑近。

    那凶魃一直将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一双因为狂怒而烧的通红的眼珠子,满含凶残之意看着我,随即一伸手按住我的一个胳膊,一用力,生生撕下我一个胳膊,直接送到嘴边,大嚼了起来,而我竟然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胳膊被撕断之处,麻木不堪。

    刚梦到这里,九岁红忽然痉挛了几下,我一惊而起,半边身子又酸又麻,却是不知道何时,胳膊垫在了一块碎石之上,也不知道垫了多久,反正一条胳膊完全没有了知觉。

    但我也顾不上自己的胳膊,急忙伸手探了探九岁红的额头,九岁红伤口的毒液虽然大部分都被我吸出来了,可肯定还有残余,现在已经发起了高烧,烧的还不轻,连呼吸之间的气息,都炽热吓人。

    可奇怪的是,我到现在竟然一点毒发的迹象都没有,胳膊上的伤口甚至都已经愈合了,只是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又冷又饿,还有就是胳膊被碎石垫的麻木不堪,十分难受。

    我刚要收手,九岁红忽然呢喃道:“林沧海,你敢欺负我!我告诉奶奶去,让奶奶将你们家的东西退回去......”一句话嘀咕了一半,后面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估计也是在发梦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妮子,平时嘴巴凶的很,做派也是飞扬跋扈,习惯性嚣张,就算在梦里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她说的什么我们家的东西,我倒有点奇怪,看她的穿戴以及所用的装备,都价值不菲,难道她家还欠我们家什么不成?

    这个时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搜出了九岁红身上携带的最后一根冷光棒,从地上捡起了我在睡梦中掉落的蝴蝶刀,使劲揉了揉麻木的胳膊,一边轻轻的活动手脚,一边转头去看那凶魃。

    这凶魃还被两边的山石死死的卡在中间,进退不得,只是大概时间久了,脑袋都垂了下去,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两边山石挤压的昏死了过去。

    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悄悄向那东西的旁边移动了一步,脚下却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只要那东西一动,我立即撤回来先,先不管能不能伤得了它,自己的命得先保住。

    谁知道我一直到了它的近前,也不见它动弹,脑袋依旧耷拉着,在里面的一条手臂也软软的垂了下来,我一见这正是个好机会,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血往上涌,手心里汗津津的,将蝴蝶刀换了个手,找准了方位,就准备对着那凶魃的眼珠子来上一下。

    这东西虽然皮粗肉糙,可眼睛一定会是弱处,它现在正好低着脑袋,又处于不知道是沉睡还是昏迷的状态,要不二米二三的身高,我还真不容易得手。

    可即使它垂着脑袋,还是比我高出一截,我手中的蝴蝶刀慢慢的向上递去,一颗心乒乓直跳,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紧张到呼吸都暂时忘记了,可我却努力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用蝴蝶刀持续逼近那凶魃的眼睛,一边计算着逃跑的方位,等下刀一入眼,这东西就算是昏迷过去了,在剧烈的疼痛下,也有可能忽然醒来,我是见识过它那神力的,万一它发起狂来,给我一巴掌,那就完了。

    蝴蝶刀一寸一寸的接近,终于对准了它的眼睛,我心一狠,牙一咬,手腕用力,猛的往上一送,“噗嗤”一声,就扎进了那凶魃的眼睛之中,顿时血水喷溅,我一个躲闪不及,又是在他脑袋的下方,抬着脸往上看的,竟然被喷溅了一脸,顿时双目一片血红,看不见东西了,连蝴蝶刀也顾不上抽不出来,急忙松手就向后退。

    眼睛上被捅了一刀,疼痛可想而知,我这边刚退开两步,耳边已经响起了那凶魃惨烈的嘶吼声,伴随着嘶吼声响起的,还有一道强劲的风声,呼的一下,对着我脑袋的方向就过来了。
    我双目被血水所迷,目不能见,但心智却在,风声一起,我就知道必定是那凶魃在巨疼之下,挥手胡乱拍打,哪里敢怠慢,急忙就地一蹲,顺势一躺,接连几个翻滚,已经回到了安全地带,这些当然是我早就算计好了的,而事情也确实如我推演的一样,可见脑子是个好东西,就算这东西凶悍异常,还是被我玩弄与股掌之上。

    说实话,我有点得意,这次事件,从严格意义上来,算是我个人单独策划、操作的,对我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万幸的是,从目前的进展上来看,我完成的相当顺利。

    一脱离了那凶魃的攻击范围,我急忙撩起衣服擦去脸上以及眼中的血水,定睛看去,只见那凶魃正在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不断发出凄惨至极的惨叫声来,只是身躯被两边山石夹的甚紧,根本挣脱不出,脸上血水横流,那把蝴蝶刀的刀身几乎扎进去了一半,一只眼睛肯定是报废了。

    我心头振奋,这下就算死这里也不白死了,起码弄瞎了这凶魃的一只眼睛。

    刚想到这里,那凶魃似乎疼的实在受不了了,猛的向外面一挤,身上皮毛和山石摩擦的嗤啦一声,山石上硬是留下了一片血迹,竟然连皮肉都生生撕破了,看样子这东西是想拼着受点皮外伤,也要逃离这里了。

    我怎么可能会放它离开,一旦让它逃了,只怕就会真的将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了,却又不敢接近它,正惶急之间,忽然看见了那凶魃的手臂又软哒哒的垂了下去,瞬间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怎么回事呢?这得从我的胳膊麻木说起,我的胳膊仅仅垫在了碎石上,就麻木不堪,整条手臂几乎都是没有感觉的,很简单,谁垫久了都会麻木,这个凶魃也一样!

    它被两边的山石挤压在缝隙中间,实际上远比我胳膊垫在碎石上要更难受,它被挤压的可是整个胸腹,我怀疑,现在不但它的双手是麻木状态,就连身体各方面的反应,都会变得迟钝,至于刚才手掌对我的扫打,则是在剧烈痛疼下,身体的一个自然反应,换句话说,它刚才那一下,完全就是不过脑子的,所以现在胳膊又软哒哒的垂下去了。

    这对我来说,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毫不犹豫的摸块石头就冲了上去,当然,警慎还是必须的,我的胆子还没大到可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程度。

    果然如我所料,原先那凶残暴戾的凶魃,见我对它冲去,竟然显得十分的慌乱,之前的凶悍雄风完全不见,一只独目之中甚至露出恐惧之色,又是一声吼叫,更加拼命的向外面挣脱。

    距离这么近,我三两步就到了,直接一跃而起,手中石头奋力砸下,直砸那凶魃的脑袋。

    可我还是低估了那凶魃的威力,就在我石头砸下的同时,那凶魃再次大吼一声,手臂猛的一挥,砰的一下就扫在了我的胸腹之间,就像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狠狠的锤了一下,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呼的一下直接飞到了缝隙的后方,砰的一声撞在石壁上,滚落而下,直接伏在九岁红的身上,胸口血气翻腾,眼前一黑,竟然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幽幽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九岁红的面孔,九岁红正用几乎贴在我脸上的距离,在仔细的观察我,就像我脸上忽然长出了几朵花一样,眼神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面色也十分复杂,根本就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随即我就发觉身上被缚满了绳索,正是九岁红背包里的那根登山绳,直接将我缠的像个粽子一般,双手双脚上还特意加了死扣,躺在地上,连翻下身都难。

    我顿时就愣住了,脱口而出道:“你将我绑起来做什么?”

    话刚出口,九岁红就猛的向后一退,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怒声道:“好你个林沧海,你终于醒了,趁我毒发之时对我肆意轻薄,你当我不知道吗?现在你落在了我的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又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我们还是在山石的缝隙之中,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大背包,终于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我昏迷之后,九岁红终于醒了过来,自己去将背包寻了来,给自己包扎好,吃了解药后,却将我绑了起来。

    在九岁红毒发的时候,我对她做了一些事情,撕了她的衣服,给她吸了毒血,还在她身上摸了几样东西,确实没少肌肤接触,可要说是轻薄她,我就不同意了,当下就说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既然你当时还有意识,那当时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我那么做,也是逼于无奈,是救你的命啊!”

    九岁红又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怒道:“放屁,你吸毒血我不怪你,可你在我身上乱摸也是解毒吗?还有,你将我抱过来抱过去的,对我上下其手,也是逼不得已?我今天就剁了你的双手,剜了你的眼睛,看你还敢不敢了。”

    我听的噗嗤一乐,这九岁红看着骄横,实际上没有什么心机,话说的虽然凶狠,可眼角却泛起了笑意,脸上还升起了一丝红霞,显然是吓唬我的,干脆笑道:“别闹了,快给我解开,大不了我对你负责就是了,刚才看的时候,你也没剜了我的眼睛,现在才剜,不觉得晚了点嘛!”

    九岁红杏眼一瞪道:“谁和你开玩笑?这里可是个要人命绝佳的地点,杀人灭口,谁也不会知道。”

    一句话说完,自己却再也忍不住了,噗嗤就乐,一见自己破了功,就一边笑一边伸手来解开绑在我身上的绳索,笑道:“你这人忒不要脸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谁要你负责!”

    我听的心头一阵涟漪,这句话说的,倒更像是小情侣之间撒娇了,而且不知道怎么的,九岁红看我的眼神,总是有一种奇怪的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在审视,好像企图看穿我的内心。

    我情商不算低,当下就继续调侃道:“这个我还真可以负责,你看,我看也看过了,身体也接触过了,只要你愿意,我负责到底,从刚才我拼死救你就可以看出来,我对你情深义重啊!”一边说话,一边活动手脚,将身上的绳索取了下来。

    九岁红笑骂道:“呸!你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你还负责到底,你到得了底吗?”

    我顿时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这丫头说话粗鲁,放屁屎尿的毫不忌讳就不说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还这么污!

    九岁红好像也不好意思了,急忙转移话题道:“别呆着了,赶快吃点东西,等那凶魃缓过来,我们可就走不掉了。”说着话,转身走到背包旁边,取了些肉干和水给我。

    我伸手接过,放进口中大嚼,却食不知味,双眼盯着那凶魃消失的地方看,石壁上被拖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枯,显然那凶魃在我昏迷的时候,已经逃走了,那凶魃在我手下吃了个大亏,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只要我们还在这坟墓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到它的袭击。

    而我们又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论耗时间,我们肯定耗不过它的,它在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我们满打满算也就能活几十年罢了,这种情况下,我哪还有心情吃东西,胡乱塞进肚子里,只是为了维持体力。

    一想到这里,我就转头说道:“我们等下赶紧离开这里,要依我说,别找什么钥匙了,先找出口逃出去吧!那凶魃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报复我们的。”

    这一转头,正好看见九岁红正痴痴的盯着我看,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我顿时一愣,伸手抹了把脸,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九岁红急忙收回目光,慌乱的摇了摇头,就像小孩子做了什么错事被发现了一般,随即说道:“我只是好奇,你也被那凶魃抓伤了手臂,为什么我中毒了,你却什么事情没有呢?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我刚才还是给你吃了解药。”

    她这一说,我也迷糊了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九岁红躲进这里之后没一会儿,就开始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虽然还有意识,可身体机能的反应却很明显,而我被那凶魃抓伤之后,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最后昏迷过去还是被凶魃扫飞了撞石壁上撞的,这确实奇怪,难道说,之前杨爷爷用药水泡了我几年,身体有了自然抗毒特质?不可能啊!那些药我都知道,全都是强筋健骨的,和解毒没关系。

    我正想将这事说出来探讨一下,外面陡然响起了一声嘶吼,尖利刺耳,正是那凶魃的嘶吼之声,听声音好像距离挺远的,但声音一入耳,我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这一声吼的,九岁红也是面色一变,急忙将绳索和食物往背包里塞,随手又将最后一把砍山刀递了给我,还塞给我几根冷光棒,说道:“那凶魃应该快要回来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这次别再把刀丢了。”说着话,自己则将那把伞拿在了手中,显然也不敢大意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趁着那凶魃还没来到之前,急急出了山石的缝隙,九岁红依旧在前,我背着背包在后,又说道:“赶紧找路出去,再被追上就完了。”

    九岁红却一摇头道:“未必,我之前勘探过这里,从这里一直往前走,有一大片迷宫一样的隧道,我用了几个小时才找到正确的方法,而且那隧道互相之间都是通的,四通八达,只要我们进了隧道,就算是那凶魃,想抓到我们也不容易办到。”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在我们身后几十米距离的地方,陡然又响起一声嘶吼,很明显,那凶魃又回来了!

    这一惊之下,我们那里还敢磨蹭,飞一般的顺着通道向前狂奔,这通道四方四正,上下左右全是石头,上面带有明显的打磨痕迹,但却不是笔直的方向,而是七拐八扭的,弯弯曲曲延伸向前,显然是借着原先的山石缝隙人工开拓的,好在还算宽阔,又有冷光棒照明,两人一路飞奔,只想尽快逃离凶魃的纠缠。

    可我们却不知道,前方,更加凶险!

    这通道完全是顺山体的缝隙修建,山体有多大?何况还是弯弯曲曲的,我们两个在里面撒开来跑,足足跑了十来分钟,开始那凶魃的嘶吼声被我们甩开了,可没过多一会,嘶吼声又在我们身后远处响了起来,通道回音又响,听的真真切切,分明是嗅着我们的气味,顺通道追来了。

    我一边跑一边喊道:“喂!这样跑下去跑不掉的,那玩意能嗅着我们的气味,顺着气味一直追,我们怎么可能跑得过它?”

    前面的九岁红头也不回道:“放心好了,等到了迷宫哪里,几次一钻,到处都是我们的气味,让它慢慢找。”

    我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放心了不少,反正我也拿不出主意来,只能姑且听之,当下跟在她身后又是一通猛跑,紧接着九岁红陡然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冷光棒奋力向前一抛,随手又折亮了两根冷光棒,分别抛向左右,随即对四周一指道:“你来看,就这规模,也就是我九岁红,换做别人钻进去都出不来,我就不信那个凶魃能在这里找到我们。”

    我借着冷光棒清冷的光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足足有两个篮球场这么大,而在
    这个巨大洞穴的边缘石壁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洞窟,大的比门还大,小的则只有拳头大小,咋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窝一般,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到了这里,估计当场就得昏厥。

    我虽然没有密集恐惧症,可一眼看到这些洞窟,顿时浑身都不舒坦,汗毛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眼皮子直跳,忍不住问道:“就这?我怎么感觉这么邪乎呢?”

    九岁红转头一笑道:“看你那点胆,我已经进去搜查过一遍了,什么都没有,安全的很!走吧!赶快抓紧时间进去,绕过这里起码得一个多小时呢!”说着话,选了一个门一般大小的洞窟,带头闯了进去。

    虽然心里嘀咕,可我也不能不跟着,只好跟上,这里面确实如九岁红所说,从外面看,全是一个又一个的窟窿,一进入里面,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通道,根本就不知道通往哪里,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这里,走了片刻,让我找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万幸的是,九岁红对这里有一定的熟悉程度,每走一段路,石壁上还能发现她用刀子刻画的暗记,我这才稍微放下点心来,不过还是十分紧张,总觉得这地方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只是一个单纯的直觉。

    九岁红带着我在这迷窟之中转悠了一会,终于找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就这么随地一坐,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喘息着说道:“累死我了,带着你这个累赘,我的速度慢了许多。”

    我撇了撇嘴,别的不敢说,我之前可是每天在大兴安岭里逃窜二十里的,一直坚持了五年,完全跟得上她的脚步,倒是她这一阵疾奔,有点气喘吁吁了,却怪罪到我的头上来,这小妮子不讲理的本事确实不小。当然,我也没傻到和女人去讲事实摆道理,只当没听见的,也坐下休息。

    九岁红见我不理睬她,又说道:“我有名字的,叫李锦瑟,取自唐代李商隐的锦瑟一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知道不?你也可以叫我九岁红,别喂来喂去的!”

    我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道:“好的,我记住了!”

    这句话本来无可厚非,可九岁红好像瞬间吃了一公斤枪药似的,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手一指我的鼻子道:“我就知道你不在意,你只在意柳菲儿那个小狐狸精的名字是不是?我告诉你,从这里出去后,我就回北京,让奶奶将你们家的东西退回去......”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过如此激烈,这个时候顶嘴可不是什么好办法,解释只怕也会越描越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转移话题,当下就奇道:“你三番两次提到我们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一出口,九岁红的脸上就忽然微微一红,刚才那种嚣张跋扈的表情瞬间消失,却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道:“你林家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

    九岁红的脸上又是一红,干脆将脑袋转向了旁边,连目光都不敢和我对视了,轻声说道:“不知道才好,就当你们林家没送过的。”说到后面,声音轻不可闻,神态都有点不对了,好像刚才那通邪火不是她发的一般。

    我却没心情去揣摩她的心思,这么危险的境地,得赶快想办法逃出去才行,当下就问道:“我们大概还有多久才可以走出这迷窟,过了迷窟之后,又是什么地方?能出去吗?”

    谁料九岁红直接一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上次走出这里之后,就被一处断龙石挡住了,我懒得去找机关,能不能出得去,还得看能不能找到断龙石的机关。”

    我一听心头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信了她的话呢!这个九岁红,做事完全没有详细的策划,属于想到哪就做到哪的主,这下好了,就算我们出得了这里,要是找不到什么断龙石的机关,也还是得困死在地下。

    九岁红瞟了我一眼,见我面色不大好,知道我担心什么,随即又安慰道:“放心好了,区区断龙石,根本挡不住我,我上次没去找到机关打开,是因为我听一些叔伯们说过墓室的构造,一般都是从里面打开断龙石之后,就是出去的墓道,我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自然不想出去。”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你下回说话,将话说完整了行不?这说一半留一半的,心都被忽悠的七上八下的。”

    九岁红一听我埋怨她,杏眼一瞪,还没来及说话,陡然一声尖利的嘶吼声传来,随即就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嘶吼,两人都吓了一跳,想来是那凶魃追来了,只是这里迷窟太多,又四通八达,气味也乱了,它想找到我们只怕也不容易。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不安全了,得赶紧离开才是,我正要起身,九岁红却忽然一伸手拦住了我,秀眉紧蹙,侧耳细听了片刻,才说道:“奇怪,你仔细听听,那凶魃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怎么叫的这么凄惨?”

    她不提还罢,这么一说,我也立即听了出来,那凶魃的叫声确实十分凄厉,之前的嘶吼声虽然尖利,却满含愤怒狂躁,可现在的声音,尖利之中却满是惊恐凄惨,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攻击了,可却又听不到其他生物的声音。

    九岁红一扭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忽然显露出一丝兴奋来,我立即意识到了她要干什么,急忙摆手道:“不行,太危险了!”

    九岁红切了一声道:“你这胆子真的得补补,亏你长了这么高的个,吃的饭都长个头上去了吧?胆子几岁时停止发育的?我又没说要做什么,你害怕个什么劲?”

    我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直接说道:“这事没得商量,无论如何,我不同意去看那凶魃遭遇到了什么,你仔细想一想,那凶魃多厉害?我们两个根本不够看对不对?如果说有东西比那凶魃还厉害,你觉得我们去有用吗?再说了,能有东西将那凶魃灭了才好呢!我们倒省得担心了。”
    九岁红见被我说中了心事,讪讪说道:“我们就是去看一眼,又不真的露出行踪,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说你不好奇吗?你自己也说了,那凶魃多厉害,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能够降得住它,你就不想看看是什么吗?”

    我立即坚决的摇了摇头,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其实从一开始听出那凶魃的嘶吼声不对的时候,我就已经充满好奇心了,可我分得清轻重,这一去,搞不好就是丢命的行为,我才不干这傻事,而且,只要我还在,九岁红也别想,出去之后分道扬镳,她爱干啥干啥去,现在绝对不行,我可不想一个人陷落在这坟下迷窟之中。

    可我一个人理智根本没有用,九岁红就不能算是个理智的人,一见我坚决不答应,气的脸一板,自行跳起身形道:“行!你胆小你留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话,转身冲那凶魃发声之处就过去了。

    我顿时一阵恼怒,这小妮子太不听话了,立即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九岁红面色一沉道:“你管得着吗?等我回去.......”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我就板着脸道:“不用还了,我们家那东西送你不要了,但是今天,你必须听我的。”

    一句话刚出口,身边忽然传来“叽”的一声叫,一道黄光就从我们旁边蹿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嗖的一下跳到了另一边,手也松开了九岁红,失声喊道:“操!什么玩意?”

    九岁红鄙视的看了我一眼道:“至于吗?一个黄皮子而已,瞧你吓那样!”说着话,已经风一般的掠走了。

    我一听说是黄皮子,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为什么呢?我最怕的就是黄皮子,为什么会怕黄皮子呢?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而且,还和李大瞎子有关。

    那时候我还小,大概也就六七岁这样,刚记事,还分辨不出好赖来,整天也喜欢跟在一众大一点的孩子屁股后面玩。

    玩什么呢?那时候还是比较落后的,没有手机之类的玩,就在村子上到处瞎捣乱,一帮男孩子又厌,捣马蜂窝、掏鸟蛋、到村边的溪流里摸鱼虾之类的,当然,像我这种小不点,是没份的,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凑凑热闹,山村里孩子野惯了,一般大人都不怎么管,而且孩子也多,十来个凑在一起玩,大人们并不担心,也鲜少会出事情。

    可那天我就出事了!什么事呢?我小点,那些孩子们相对来说要大一点,跑的快!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天是在村边一个枯泥潭里扒泥鳅,我负责提桶,几个小伙伴弯腰撅腚的扒拉着淤泥,身上自然脏的不像个样子,小半天也就逮到十来条泥鳅,当下就有一个小伙伴提议去洗澡,大家一致同意,一溜烟就跑了,将我一个人丢在了枯泥潭边。

    我为什么没跟上去呢?一是确实没他们跑的快,二是我还提着小桶呢!泥鳅不多水多啊!十来条小泥鳅,足足放了半桶水,我才六七岁,哪里提得动,人又小,脑子也转不过来弯,不知道将水给倒了,就这么吭哧吭哧的提着一步一步的往家挪。

    就在我好不容易将半桶水提到村口的时候,忽然天色变了,原本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挂在天空的太阳就像火球一样炙热,转瞬间就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就像一大块黑棉花似的,直接将整片山村都盖了起来,随即狂风呼啸,半空之中银蛇乱舞,闷雷阵阵,眼瞅着就是一场暴雨。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从村中急急忙忙的走出来一个白发老奶奶,面生的很,我从来没在村上见过,满面惊慌之色,步履十分惶急,一边疾走还一边不断抬头看天,一眼看见了我,顿时面色一喜,走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就将我抱了起来,轻声说道:“小娃儿,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当时已经知道父母的名字了,而且由于父亲和爷爷都好朋好友,家中经常有客人,也不怕生,当下就说道:“我叫水伢子,我爸爸是林鸿图!”

    那老奶奶一听,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一抬头就对天说道:“就算我做错了事情,孩子可是无辜的,何况还是老林家的孩子,据我所知,老林家一门忠烈,可没少做善事。”

    说来也奇怪,那老奶奶一句话说完,天空咔嚓一声惊雷,一下就劈在了村口的老柏树上,这棵老柏树在村口不知道多少年了,足有井口粗,被一道闪电劈下,直接从中劈成了两边,整个树身都呈焦黑之色。

    我吓了一大跳,顿时紧张了起来,虽然说我从小胆子就不小,可毕竟那时才六七岁,被一个惊雷吓的都呆住了。而那老奶奶也同样吓的浑身一哆嗦,身后刷的一下弹出了一条又粗又大的黄色尾巴来。

    可随即那老太太见惊雷劈了村口的柏树,尾巴一挥就又消失了,依旧紧紧的抱着我,对那老柏树说道:“老柏,抱歉了,连累你了!”

    话刚落音,天空又是一个惊雷,当真是九天霹雳,声震苍穹,随即乌云滚滚,四散而走,片刻风停云散,雷收电消,又恢复了朗朗乾坤,晴天红日。

    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心头正在高兴,那老奶奶则眼珠子一转,对我笑道:“水伢子啊!奶奶家里有冰糖,你说一句好听的,奶奶去拿冰糖给你吃可好?”

    我只是个小孩子啊!何况那时山村偏僻穷困,冰糖对孩子的诱惑力可想而知,我想都没想,点头就答应了,那老奶奶意见我答应了,顿时大喜,脸上皱纹都乐开花了,笑眯眯的盯着我道:“那说什么好听的呢?小雨你看奶奶年纪这么大了,白发苍苍的,你就说一句我像是神仙吧!”

    她这么一说,我本来是想照着说的,可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她刚才身后露出的那条大尾巴,噗嗤就乐道:“我看奶奶不像神仙,倒像个大黄皮子。”

    这句话一出口,那老奶奶顿时面色大变,将我猛的往下一丢,一张脸瞬间铁青,两只眼珠子都瞪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我骂道:“你这孩子,坏了我的大事,我升不了仙,你也别想好过!”一句话说完,气哼哼的走了,冰糖的事一个字也不提了。

    我根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见她气走了,心里还念着冰糖,眼见没有冰糖吃了,有点茫然若失,想喊她回来,却又有点不好意思,眼睁睁看着那老奶奶一阵风般消失在村里。

    等老奶奶走的看不见了,我也没办法了,只好提着小桶慢慢的回到了家,爷爷将十来条泥鳅杀了,给我添了个菜,我有得吃就将那老奶奶的事情给忘了。

    等到当天夜里,爷爷给我讲了个睡前故事,讲完后我就起床,准备撒个尿好睡觉,出了门一拐,还没到茅坑前,忽然哧溜一声,一只硕大的黄皮子蹿到了我的面前,这黄皮子直如山猫大小,身上的皮毛油光滑亮,从头顶到脖子,有巴掌大一块白毛,脊背之上也有一道细细的白毛,尾巴又粗又大,一双后腿一蹬,直接站了起来,瞪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的双眼和它的双眼一对视,顿时就迷糊了起来,撒尿睡觉的事也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双眼直勾勾的朝着那黄皮子就走了过去,那黄皮子一双前爪不落地,就用一双后腿直立行走,领着我一直往村外走去。

    那大黄皮子引着我一直出了村,依旧没有停步,而是将我引向了村外的水塘边,也就是后来秋芽子淹死在那里的池塘,而我则像没有任何知觉一样,就这么跟在它的身后。

    就在我被那黄皮子一直引到水潭边上的时候,陡然一声大喊响了起来:“好你个黄皮子,林家小娃娃替你挡了天雷,就等于是救了你的命,你不思恩德就算了,竟然恩将仇报,想借小娃儿的口来封你为神,小娃儿不封,那是天意,你竟然倒行逆施,想夺林家娃娃的肉身,今日撞在了我的手上,看我不废了你!”

    这声大喊一起,我就陡然一激灵,一看清楚了直立站在我面前的黄皮子,顿时吓了个屁股墩,张大着嘴巴,话都说不出来了。说实话,这么大的黄皮子,确实还是满震撼的,我也正是从那一次受了惊吓之后,从此对黄皮子就有了深深的恐惧。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陡然从我身后伸了过来,将我拦腰一抱,就抱了过去,往他身后一放,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村上的李大瞎子,那时候我也还不知道李大瞎子的真实身份,一向跟着孩童们大瞎子大瞎子的叫,如今猛的见他忽然出现,倒是呆了,李大瞎子却一点也不含糊,头也不回说道:“水伢子,快跑回家喊你爷爷去,就说你李爷爷在水塘边和黄皮子动上手了。”
    我撒腿就跑,刚跑到村口,迎面就撞上了正好因为久久不见我回去,出来寻我的爷爷和父母,急忙将李大瞎子的话说给了爷爷听,爷爷一听,顿时面色一沉,将我往父亲怀里一塞道:“你们先带孩子回去,我倒想看看这东西有多大的本领,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我林远峰的孙子头上,不惩戒它一番,它估计都忘了害怕了!”

    说着话爷爷就奔那池塘边去了,父母却并没有带我回家,而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父亲上前了一步,将我和妈妈挡在了他的身后。

    片刻之后,爷爷就和李大瞎子一起回来了,父亲一见,急忙迎上去道:“爸、李叔,怎么样了?”

    爷爷面色沉重,一摇头道:“跑了!”

    那李大瞎子又跟了一句:“不但跑了,临走的时候还回头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这畜牲讨封不成,又被我坏了好事,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对我李家展开报复。”

    爷爷伸手拍了拍李大瞎子的肩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李,那黄皮子道行不浅,你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李大瞎子一双白眼珠子一翻,冷声笑道:“它不来动我李家的人也就罢了,若是敢动我李家子孙一根汗毛,我非弄它个烟飞灰灭不可!”

    话刚说完,在那水潭的方向,忽然响起一阵阴冷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夜枭低啼一般,刺耳至极,我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冷笑声一起,父亲就身形陡起,一道青烟一般掠向了水潭边,口中同时冷哼道:“想死!”两个字都没说完,身影就掠远了。

    过了片刻,父亲回来了,空着手回来的,爷爷的脸色更难看,带着我回家之后,和李大瞎子嘀咕了半夜,而我第二天就又将这事给忘了,和往常一样出去玩耍,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也许那黄皮子真的怕了。

    当然,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去仔细论证这个事儿,九岁红趁我一惊松手,已经跑向了那凶魃发出惨烈嘶吼之声的方向,我虽然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可也得跟过去,这迷窟之中四通八达,天知道万一和九岁红分开,还能不能找得到她,我可不愿意一个人被丢在这鬼地方。

    我身上背着个大背包,几十斤重,论短暂性的爆发力,确实不如九岁红,一直追不上她,好在九岁红好像是故意在等我,始终在我前面几步远,片刻之后,耳中接受到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除了那凶魃一声又一声的嘶吼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叽叽”声,应该都是黄皮子发出来的。

    九岁红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靠在一处石壁上,伸出了半个脑袋,向外面看了看,随即转过头来,一脸的兴奋,对我一招手,示意我也过去看看。我本来就有好奇心,只是自己努力压制住了而已,如今见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好奇心再也压制不住了,将背包一卸,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那把砍山刀我还是抓在了手中。

    到了九岁红身后,我也探出半个脑袋,往九岁红观看的方向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我们所看的方向,是一个宽阔的洞穴,四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窟窿,正是我们一开始进来的地方,没想到转了半天,又转回来了,只是换了一个通道。

    在我们进入这地下迷窟的时候,九岁红为了让我看清楚当时的地形,不是折亮了两三根冷光棒,随手抛了嘛!现在那几根冷光棒,分别被几个黄皮子叼在嘴里,形成一个三角形,冷光棒所散发出的冷光,使这洞穴内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一大群黄皮子,大小不一,排列成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足有千只之多,叽叽的叫着,堵在那凶魃的面前,从四面八方的窟窿中,还在不断的钻出黄皮子来,一蹿出来就迅速的加入到它们的阵营中,逐渐增多,无休无止,谁也不知道这些窟窿之中,到底藏了多少只黄皮子,毫不夸张的说,这里就是个黄皮子窝。

    我看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九岁红却似乎十分兴奋,轻声说道:“你看,那凶魃似乎怕了,在不断后退。”

    我扫了一眼,确实如此,虽然那些黄皮子并没有对那凶魃展开攻击,可那凶魃却显露出十分害怕的模样来,随着黄皮子的数量越来越多,一边不断发出惨烈的嘶吼声,一边缓缓向后退去,似乎在努力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而随着那凶魃的不断后退,黄皮子大军则不断的向前压去,凶魃退一步,黄皮子大军就逼近一步,一直将那凶魃逼的退到了我们进来的那个通道口,才停止了继续逼近。

    九岁红似乎根本就没想过后果,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来,幸好她还没有忘了我们还是不安全的,轻声的说道:“看见了吗?能看明白吗?原来这里的生物,各自都是有各自地盘的,出了这迷窟,到那青铜棺椁那一片,应该都是这凶魃的地盘,到了这里,就是这些黄皮子的地盘了,这可真有意思。”

    我心里却直发冷,九岁红说的是没错,但她只是从生物的角度去看事情的,魃这玩意,本身就是充满邪性的邪祟之物,民间有不少关于魃的传说,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了这只魃如此高大凶悍,但不管怎么说,这玩意肯定是个邪物。

    而黄皮子这玩意的邪性也不差,民间关于黄皮子的故事更是多不胜数,而它们能够聚集在这里,与这般凶悍的魃划地而治,也足以说明了这些黄皮子的邪性不低于那只凶魃,从目前的状况上来看,好像黄皮子还更压了那凶魃一筹,起码,那凶魃不敢越界。

    据我所知,黄皮子这玩意可是杂食性动物,不光光会偷粮食偷鸡吃,人肉它们也不是没有兴趣的,以前农村医疗条件差,有不少孩子一出生时就夭折了,夭折的孩子入不了祖坟,一般都是用襁褓一包丢在山沟沟里,这些死孩子的尸体,往往都被山里的野兽吃了,但也有一部分,会被黄皮子拖去了。

    小时候就曾听说过一件事,说是一个地方修路炸山,炸出了一个黄皮子窝,窝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的黄皮子外,还有好几具婴儿的尸骨,都被啃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个小小的骨架了,可见这东西对人肉的兴趣还是满大的。

    看这种情况,那凶魃应该会乖乖退走,凶魃退走后,这些黄皮子会做什么?对我们两个这外来者的血肉,会不会也有兴趣呢?如果说真的对我们发动了攻击,我们是肯定逃不掉的,别忘了这里可是它们的老巢,论熟悉程度、论速度、论数量,我们一点儿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说非要在那凶魃和这些黄皮子之中选一个做对手,我倒宁愿选那个凶魃,起码打不过还可以躲,对于黄皮子而言,我们连躲都没地方躲!但我什么都没说,我担心自己会变成乌鸦嘴,说什么什么灵验,那就惨了。

    就在我担心不已的时候,那凶魃却忽然又冲了进来,对着它对面的黄皮子大军猛的一声嘶吼,似乎不甘心就这么被撵走了,只是不确定它只是想找回点尊严,还是想和那些黄皮子博一把。

    不管怎么说,这凶魃的体型是巨大的,单对单来论,对黄皮子的威胁也是巨大的,它这一冲一吼,气势汹汹,黄皮子大军顿时就一乱,无数只黄皮子一边叽叽乱叫,一边纷纷逃窜,一时之间,整个洞穴都是黄皮子的叫声和那凶魃嘶吼声的回响。

    也许那凶魃原本只是想威风一把,可现在一见黄皮子大乱,竟然直接蹿了进来,巨手一挥,顺地就是一扫。黄皮子这玩意,是十分灵敏的,一般情况下想抓住它,几乎不可能。但是这里的黄皮子实在太多了,多到都挤成了堆,所以那凶魃几乎就没费什么事,一把就抓住了两只黄皮子,随即将手一举,将抓在手中的两只黄皮子往口中一塞,尖利的牙齿一咬一合,咔咔有声,直接将两只黄皮子的脑袋咬了下来,在嘴里大嚼,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却随手将两只黄皮子的尸体丢弃了,而剩下的黄皮子虽然数量惊人,却更加慌乱,四处奔逃。

    我看的一阵心寒,看这个样子,黄皮子还是不行,虽然数量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可体型差距太大了,刚才用气势将凶魃逼了回去,可凶魃一发起狠来,黄皮子大军却一触即溃,摆明了就不是对手。

    而那凶魃似乎想法和我一样,将两只黄皮子的脑袋在口中嚼了两下,直接给吞了,随即又是一声怒吼,再度向面前的黄皮子们发动了攻击,依旧是一扫一捞,就抓住一只两只的,一口咬掉脑袋,再伸手去抓,如此反复不停。
    那些黄皮子则拼命向后挤,那凶魃连续咬死了数只之后,再伸手已经够不着那些黄皮子了,就又向前跨了一大步,可它一步刚跨出去,那些黄皮子则又向后缩了一截,凶魃无奈,只好再度向前,如此反复三次,那凶魃就向前跨进了三步。

    就在这个时候,我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闪,不对啊!这些黄皮子虽然说论单只不是凶魃的对手,可就算打不过,也完全可以逃走啊!这迷窟之中四通八达,还有些小窟窿只有碗口粗细,只要那些黄皮子往里面一钻,凶魃就算再厉害,还能将山崩了不成?

    刚想到这里,忽然发现那些黄皮子开始移动了,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分成了两大群,一大群直接蹿了上去,呼啦啦就将那凶魃给围了起来,而另外一大群,则顺着石壁溜到了那凶魃进来的通道口,争先恐后的钻了进去,一只压着一只,一只摞着一只,眨眼的功夫,竟然生生将那个通道口给堵了起来,而且每一只都是脑袋向着里面,咋看上去,就像是用无数的黄皮子脑袋砌了一堵墙一般。

    我的脑海之中轰的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些黄皮子并不是怕那凶魃,刚才四散奔逃的场景,只不过是诱敌深入的伪装,现在那凶魃前进了三步,已经中了它们的埋伏,只怕再也别想出去了。

    这一明白了过来,我更是一阵阵的心寒,这些黄皮子都成精了吗?怎么会有这般的智慧,这他妈连孙子兵法都用上了啊!先是大军聚集,在气势上先赢了一局,这是先声夺人,振奋军心,随后故意牺牲了几个黄皮子,引诱那凶魃一步一步进入了包围圈,这是诱敌深入,同时切断对方退路,并且一致将脑袋对着凶魃退走的方向,可攻可守,简直比人类的军队对垒还要精彩。

    九岁红也明白了过来,轻轻的咦了一声道:“这些黄皮子好聪明,竟然会排兵布阵了!不过也不奇怪,人类许多技能,原本就是从各种动物身上学习的,比如大名鼎鼎的五禽戏,就是模仿虎、鹿、熊、猿、鹤五种动物的动作而成,船原先就是模仿鱼儿的身体所建造的,动物给了人类无数的启发,也许以前的战争,就是引进了这些动物的战争模式也说不定。”

    我瞟了一眼九岁红,轻声道:“我看咱们还是趁它们互相攻击的时候,离开这里吧?不管谁赢了,对咱们来说可都是噩耗!”

    九岁红转头看了我一眼,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意思?这种机会,一辈子也许只有一次机会观摩,错过了这一次,你觉得我们还能看见这等场景吗?人活着,就得不留遗憾,要是今天我们不看个仔细,等到我们老了,回想起这一幕来,你不会后悔吗?到了那时,可没有后悔药买!”

    “再说了,万事有我呢!你怕个什么劲,咱们再看一会,这凶魃身大体强,就算要输,也得好一会周旋,黄皮子更是有上千只之多,一时半会灭不了,我们只看到它们分出胜负之时就离开,胜负虽分,要定生死可能还得一段时间,足够我们逃出这里的,你放心好了。”

    我哪里放得下心来,可这九岁红刁蛮任性惯了,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我又不敢离开她独自离开,只好憋着气不理她。

    九岁红却不以为然,一句话说完,就转头过去继续观看了起来,而且看的眉飞色舞,兴奋异常,我心里嘀咕,这九岁红虽然美艳火辣,可刁蛮骄纵,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谁要是娶了她,也算是倒了血霉。当然,这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嘴上绝对不敢说的,惹得这位大小姐恼怒了,天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洞穴中那凶魃的嘶吼声不断响起,黄皮子大军的叽叽之声更是嘈杂吵闹,伴随着击打声、撕咬声、血花飞溅声,响成一片,我也忍不住再度探头向外面看去。

    这一看之下,更是目瞪口呆,只见那些黄皮子竟然分成了几十层,从里到外,一层又一层的将那凶魃围在其中,最里面的一层纷纷弹跳而起,一道道黄光疾箭一般的射向那凶魃,一扑到凶魃的身上,就四处啃咬,一被打落,立即翻身蹿出去,让开地方,让后面紧随而至的黄皮子们继续扑上去撕咬,无休无止!

    而那凶魃则也是凶悍到了极点,仗着皮粗肉厚,又力大无穷,两只长臂不停挥舞,将飞身扑向它的黄皮子大部分都扫落在地,就在我探头看去的时候,正好一只黄皮子凌空扑至,却被那凶魃一把抓住,两手一撕,直接撕成两片,随即双手直拍,啪的一声响,拍住了另一只弹跳而至的黄皮子,它力气多大,双掌拍击之力实在恐怖,这一拍之下,竟然将那只黄皮子生生拍死,腹腔也因为受不了这巨大的拍击之力,肚破肠流。

    即使那凶魃再是凶狠,可它面对是数以千记的黄皮子,杀了一只两只,根本于事无补,双臂挥舞的再快,也只能挡得住一部分的黄皮子飞扑,除了被它扫飞打落的,仍旧有为数不少的黄皮子扑到了它的身上,这些黄皮子灵活到了极点,一落到那凶魃的身上,就在它身上到处游走流窜,专门捡皮薄毛少之处下口,特别是凶魃之前被我刺伤的那只眼,那把蝴蝶刀不知道被凶魃丢哪里去了,可眼珠子却是废了,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更是引的那些黄皮子疯了一般的扑咬,只是那凶魃对面部防守甚严,那些黄皮子虽然众多,到目前为止,却没有得手的。

    我看的心惊肉颤,这黄皮子和凶魃之间的厮杀,竟然丝毫不比人类之间的厮杀差劲,论规模论惨烈程度,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那些黄皮子前仆后继的冲上去,丝毫没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这太可怕了!也就是遇上了那凶魃,如果是围攻我和九岁红,估计我们连三分钟都撑不住。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黄皮子终于突破了那凶魃的防线,直接顺着他的后背蹿上了肩头,猛的又一蹿,到了它的头顶之上,一低头一口就咬在了那只残眼之上,顿时疼的那凶魃惨嘶一声,一把将那只黄皮子抓了下来,奋力一摔,直接撞在石壁之上,噗嗤一声,鲜血喷溅而起,那只黄皮子被生生摔成了一团肉饼。

    可那凶魃的弱点,也彻底暴露无疑了,它对前面的攻击防守的很好,后背却是它的弱点所在,一是目不能视,看不见后背的情况,二是手臂虽然孔武有力,却不够柔软,抓挠不到后背之上的黄皮子们,这样一来,那些黄皮子总算是找到了罩门,纷纷顺着它的后背往上面蹿,转瞬之间,那凶魃的后背之上已经爬满了黄皮子,一个个的就像长在那凶魃后背上的肉包一般,而且不停往上窜,看起来就像是在不停的蠕动一般,十分恶心。

    而地面上的黄皮子则还在不断的往那凶魃的身上扑,凶魃那只伤眼被咬了一口之后,鲜血又流了出来,又接二连三被从后背而上的黄皮子咬了两下,更是疼痛难忍,刚一抬手拍打脑袋和双肩上的黄皮子,却又有数只趁机蹿起,直接一口就咬在它的咯吱窝上,那里皮肤相对薄弱,也没有厚实的长毛掩盖,这几口一咬,顿时就被生生撕出两个血洞来。

    那凶魃惨嘶一声,奋力扑打,奈何黄皮子越扑越多,片刻之后,几百只黄皮子直接将那凶魃覆盖了起来,在我们这个方位看去,就看见一个硕大的黄皮子堆,无数只黄皮子乱蹿乱钻,就连被覆盖在里面的凶魃的嘶吼声,都似乎沉闷了许多。

    我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猛虎架不住群狼,而是对这种场面,心生惊惧,虽然说黄皮子和凶魃双方都不是啥好玩意,双方谁死了我都不在乎,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场面会这般惨烈,说实话,我看的忍不住有点反胃了。

    九岁红见我的脸色十分难堪,悄悄将嘴巴贴在我的耳朵上道:“你难过个什么劲,这就是大自然,在自然之中,物竞天择是正常的,这样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食物链,物种才不会因为没有克制而肆意蔓延。”

    “你想一下,这凶魃是在周文王墓中的,周文王死了几千年了,这东西不会真的活几千年吧?虽然我说它是魃,可实际上这名字是我胡乱起的,究竟是不是,我也不能确定,现在来看,这玩意有血有肉,知道痛楚,应该就是一个我们叫不出名字来的凶兽,是可以繁殖的,一代一代,直到了这一只,要是这玩意没有了克制,再生出小凶魃来,小凶魃再生小凶魃,到了最后,人间会成什么样子?”

    “这些黄皮子就是它们的克星,而黄皮子到了外面,又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天敌,这样就循环起来了,一环扣一环,自然界才会平衡,这就是所谓的平衡之道,你懂吗?”
    我好歹也在大山里呆了五年,食物链还是清楚的,其实九岁红说这玩意是魃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传说中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么大的魃,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玩意是个啥,她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现在听九岁红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对九岁红稍微改观了一点,这个九岁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就在我们俩小声嘀咕的当口,那凶魃忽然猛的一声怒吼,因为众多黄皮子覆盖,而被压的趴下去了的身躯陡然一下站了起来,浑身猛的用力一振,无数只黄皮子就抓不捞了,直接被震的飞了出去,就像一个炸弹,忽然爆炸了一样。

    一时之间,那些黄皮子纷纷撞在了四周的石壁之上,乒乓之声不断,如同下雨一般,而那凶魃终于从黄皮子群里面脱身而出,只是它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被撕咬的伤口,浑身上下满是血迹,肚皮的位置被生生掏出了一个血洞,特别是那只残眼,直接被啃的就剩一只眼窝子里,露出眼窝子边缘的白骨来,甚是骇人。

    那凶魃这次脱困而出,也不敢再停留了,一转身就跑,而它这一跑,我顿时就傻眼了,这家伙竟然冲着我们藏身的通道过来了!

    一见那凶魃往我们这来了,我刷的一下就愣住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将九岁红立刻掐死的心都有,我早就说要离开这里,就是因为九岁红一直赖在这里看热闹,结果到现在也没离开,现在好了,那凶魃一冲过来,我们立刻暴露,不说那凶魃会对我们不利了,那些黄皮子为了弄死这凶魃,也死伤无数,估计一个个都红了眼了,能放过我们吗?

    九岁红也傻眼了,她当然也不会想到,那凶魃能冲我们藏身的通道冲过来,那凶魃现在正是亡命逃窜的时刻,一蹿进来发现我们两个老仇人,会是什么反应,估计想都不想一把掌就将我们拍死了。

    而且,躲也来不及了,那凶魃的速度本就惊人,现在又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别的不说,就它这一冲之势,要是撞我们身上来,直接就将我们撞飞了。

    万幸的是,那凶魃刚一动身,那些黄皮子就又围了上去,一个个疯了一样的飞身扑到了凶魃的身上,叽叽乱叫,乱撕乱咬,而且黄皮子的数量多不胜数,眨眼之间,那凶魃的身上已经扑满了黄皮子。

    虽然以那凶魃的体型和力量,带着这一身的黄皮子奔行也不是不可以,可这些黄皮子在它身上又撕又咬的,疼痛难忍,而且这些黄皮子也刁钻,哪里没有伤口不咬那里,专门挑着捡着有伤的地方咬,有伤的地方本来就疼,这一撕一咬,哪里还受得了,那凶魃疾奔的身形,瞬间就顿住了,竟然往地上一趴,手足并用,直接跳到了石壁之上,围着石壁乱蹿。

    它这一蹿,身上的黄皮子就再度被摔掉了下来,而且由于它身形不定,在石壁上不断飞速跳跃,持续弹射而起的黄皮子也不容易再扑中它了,反而纷纷撞上了石壁,跌落的一地都是。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管那凶魃逃到哪里去,只要不来我们藏身的这通道就得谢天谢地谢菩萨了,怎么说呢?这简直就是十八代祖宗显灵保佑的,要知道那凶魃刚才已经快要蹿进来了,只要一蹿进我们藏身的通道,我们几乎是必死无疑。

    这个机会如果再不抓住,那就是傻到家了,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抵了下九岁红,对她一递眼色,示意她快走,而且我还怕她不听话,特意将面色沉了下来,表情十分凝重,这妮子小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豹子胆,胆气比老虎都壮,要不严厉点,她搞不好还能继续看下去。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经历过刚才那么凶险的一幕,我胆子都吓裂条缝了,九岁红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而是对我一摆手道:“快看,那凶魃要突围了!不管它能不能逃了,看个结局就走。”

    我怒向胆边生,恨不得狠狠给她两个耳光,伸手就要将她硬拉着离开,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妮子的力气能和我比,可就在我正准备伸手去拉九岁红的时候,外面那凶魃陡然一声嘶吼,声音之中竟然充满了悲壮,大有拼死之意。我忍不住心头一动,探头一看,只见那凶魃围着石壁跳跃蹿逃了两圈之后,猛的一下从石壁之上一个大翻身的跳跃,呼的一下落到了洞穴的中间,我探头看时,它正伏地昂首狂嘶。

    一声嘶吼出声,那凶魃一双后腿猛的奋力一蹬,身躯直接带起一道狂风,伴随着风声呼啸,身影已经像炮弹一般冲撞向前,这一冲之力,似乎已经聚集了它全部的力量,疾若流星,势不可挡,在它前方那些企图飞身扑向它的黄皮子,竟然都被它这一冲之势直接撞飞了。

    它冲撞的目标,正是那堵由无数只黄皮子堆砌而成的黄皮子墙!

    那些黄皮子在自行堆砌的时候,就已经摆好的架势,一个个全都是脑袋对外,一见那凶魃冲向它们了,顿时一起发出凄厉的叫声来,几乎所有的黄皮子都将尖牙呲了起来,无数只黄皮子的脑袋一起伸在那里,又一起呲牙尖叫,确实异常渗人。

    我只看得头发根直炸,脊背之上一道凉气,顺着尾椎骨往上游走,瞬间半边身子冰凉,手指头都不自觉的颤动了几下,这种场景,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别人就算说出个大天来,我也不会相信,就连做梦,都不可能梦到,可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诡异程度,可想而知。

    可那凶魃却全然不顾,它这一撞已经倾尽全力,不成功命就得丢这里了,所以根本就没有退路,说时迟那时快,从那凶魃弹身而起,到冲向黄皮子墙,也就是电花石火一瞬间,砰的一声,已经撞了上去。

    这一撞之力有多巨大,因为没有实际测量,无法得知,可那堵黄皮子墙,却一下就被撞塌了,特别是受力点处的那些黄皮子,直接就飞了出去,剩下的黄皮子则滚落成一团。

    但是,那凶魃的身上,也被数只黄皮子死死咬住了,有一只竟然将脑袋钻进了那凶魃腹部上的血洞之中去了,其余滚落在地的黄皮子也纷纷扑咬,瞬间又叮了那凶魃一身。

    可不管怎么说,那黄皮子墙是被撞开了,那凶魃也顾不上身上还在叮咬的黄皮子,只是一把抓住要钻进腹中的那只黄皮子,一下摔了,撒腿就跑,身上还挂着十数只死咬不松口的黄皮子,顺着来时的通道狂逃而走,四肢并用,几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

    我正看得心惊肉跳,震撼不已,九岁红却忽然一拉我的手低声说道:“还说我呢!都散场了还不走,等着黄皮子将怒气撒到你身上吗?”

    我顿时回过神来,谢天谢地,这姑奶奶终于肯走了,当下急忙背上背包,紧随在九岁红的身后,再度进入了迷窟之中。

    走了几十米远,九岁红就转头说道:“记住了,这事可是我带你开眼的,你欠了我一个人情,以后得还。”我也懒得理她,和九岁红这样的女人理论那绝对是不理智的,在我脑子没进水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去和她争执,至于人情,欠就欠呗!出去马上跟她分道扬镳,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相见了。

    九岁红见我不说话,伸手在我面前摇了一下,说道:“怎么?吓傻了?你这样真不行,等出去了,我得带你去练练胆,我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都满吓人的,恐怖指数五颗星,实在不行,咱们从最基本的练起,蹦极、鬼屋啥的,都可以作为初级训练。”

    我一摆手道:“免了!你能将我带出去就行,别的就不劳烦你了。”

    说实话,我现在还能忍住不发火,已经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了,还是个美女,要是个男的,我一定打他个满面桃花开,就刚才那凶险,我弄死她都不算过份。

    九岁红却没发觉到我的愤怒,嘿嘿一乐,又闲话了几句,说什么要回去向她大哥显摆,说李刑天也不会见过这般场景,我反正不搭腔了,九岁红见我不说话了,大概也觉得无聊,终于闭上了嘴。

    两人一前一后在迷窟之中转悠了半个多小时,冷光棒都用了两根,可硬是没见到九岁红所说的出口,倒是这迷窟内的通道越来越多了,要是用立体图形画出来,简直就是一个蜘蛛网,而且,这些通道还都有越来越紧窄的迹象。

    更要命的是,九岁红的脚步开始慢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在通道的两侧寻找她之前留下的暗记,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到了后来,更是走走停停,一旦到了三岔或者四岔甚至五岔路口的时候,更是得停下来研究片刻,脸上不时显露出迷茫的神色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不用问,这小姑奶奶是迷路了,自己做的暗号竟然都找不到了,这智商也是感人,当下我就问了一遍,小妮子嘴挺硬,死活不承认迷路了,我当然更愿意她没迷路,她迷路了我更白瞎,心中抱着一丝丝的曙光,跟在她身后继续走,到了这个时候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了。

    又在迷窟之中绕了半个小时左右,愣是把我都绕饿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九岁红一下听见了,猛地一转身,说道:“这么巧你也饿了,赶紧把背包放下,咱们先吃点东西。”

    我将背包放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头怒火压了下去,沉声问道:“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迷路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撒谎。”

    九岁红的一张俏脸上顿时浮现起一丝尴尬的神色来,伸手挠了挠头,讪讪的说道:“我明明记得是这样走的,而且沿途我都做了暗记,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暗记好像被人动过了,有的被涂抹了,有的还被更改了,我硬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了。”

    我一听心头顿时一凉,果真被我猜中了,在这么紧要的时刻,在这么要命的地方,九岁红竟然迷路了!

    九岁红大概见我面色极其难看了,终于将头低了下去,可口中还是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伸手从背包里拿起肉干和水,递了一份给她,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从现在开始,换我走前面,如果再看见你做的标记,你说一声就行了。”

    我不是不气,只是已经这样了,生气有啥样?总不能真的打九岁红一顿,但心头这火气虽然强压下去了,可面色肯定不好看,九岁红也知道自己确实有点不像话,也不敢再说话了,接过肉干和水吃喝了起来。

    我狠狠的嚼着肉干,说实话,有钱人家的千金带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肉干其实味道相当不错,只是我实在没有心情慢慢品尝,一边机械性的咬着肉干,一边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以前在山里学的那点野外生存知识全都用上了,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自己所掌握的那些,在这里一点用没有,也就是说,接下来完全是跟着感觉走。

    正在我苦恼不堪的时候,让我更焦虑的事情出现了!

    我和九岁红正吃这肉干,忽然叽的一声叫,一只小黄皮子从我们旁边的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中钻了出来,这些黄皮子在这里也不知道多久了,又不见人类,根本就不知道惧怕人类,直接哧溜一下就到了我们身边,往我们身边一坐,歪着小脑袋,用黑豆一般的小眼睛看着我们,在清冷的冷光下,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不是黄皮子,换成别的动物,这个举动还满萌的,可当在这个迷窟之中,一个黄皮子对着我们做出这个举动,我顿时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眼皮子直跳,嘴角都忍不住抽抽,打又不敢打,生怕打了再招来报复,不打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就在这时,九岁红做出了一个举动,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将手中的肉干撕了一条下来,往那小黄皮子面前一丢,小黄皮子也没客气,伏下身子用鼻子一嗅,一口就咬了起来,头一昂咀嚼了两下,直接就给吞了,然后还是歪着头,用那双小眼睛盯着九岁红看。

    九岁红这妮子是真虎!她丝毫不怕不说,竟然还噗嗤一声就乐了,随手将剩下的肉干都丢给了那小黄皮子,那小黄皮子低头一口叼住,一转身,哧溜一下就没影了。

    我一见那小黄皮子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当下就站起身来道:“快走!离开这里。”

    九岁红这次没有废话,直接跟着我往前走,可两人刚走了不到三十步,身后忽然叽叽之声大盛,我一扭头,就见在我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二三十只黄皮子,一个个都歪着脑袋盯着我们看,在最前面的,正是刚才九岁红喂它肉干的那一只小黄皮子。

    我头发根刷的一下就炸开了,完了!九岁红的一块肉干,将这些黄皮子都引来了,肉干都给它们倒是无所谓,可肉干吃完了呢?是不是就该对我们下口了?在这里我们是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的。

    说实话,这次我丝毫没有责怪九岁红的意思,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九岁红的一块肉干会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倒是十分后悔,我手里一直抓着砍山刀,刚才我完全有机会出手的,如果我不优柔寡断,直接对那小黄皮子出手了,起码有八成的机会可以一刀将那小黄皮子砍死在刀下,也就不会引来这二三十只黄皮子了,这事怪我自己!

    九岁红终于知道害怕了,悠忽一下就躲到了我的身后,这虎妞一向骄横,可那是对人的,在这些黄皮子面前,她还是在不经意间就显露出了女儿家本色来。

    我心头懊恼,口中一个劲的发苦,脑海之中急转,苦思能脱身之策,瞬间想了两三个方案,一琢磨都不成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九岁红忽然在我身后小声说道:“林沧海,你将那些肉干撒给它们看看,我估计它们是想吃肉干了!”

    我心头气苦,这些东西哪是想吃肉干了,就是想吃人了!当然,肉干也能暂缓燃眉之急,当下我立即照九岁红所说,将背包里的肉干掏了出来,随手一撒,撒向那些黄皮子。

    肉干一撒出去,带头的那只小黄皮子就叽叽直叫,引得那些黄皮子全都叽叽叫了起来,显然是那小黄皮子刚才尝过了肉干的美味,欢欣了起来,那些黄皮子也一哄而上,分抢起肉干来。

    我趁机带着九岁红就跑,两人哪还敢停留,疯了一样狂奔,我知道,等肉干分食完了,接下来就该找我们的麻烦了。

    可我们仅仅跑出五十步左右,身后已经再度传来了叽叽之声,虽然我知道那些肉干并顶不住多久,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更糟糕的是,听这一次的声音,好像聚集的黄皮子更多了。

    我的心迅速的冷了下来,这次完了,肉干已经没有了,也没有其他可以分散它们注意力的东西了,丢矿泉水出去估计它们也不乐意,让我丢下九岁红一个人逃跑我也做不出来这种缺德事,估计我们的年轻而短暂的生命,差不多到尽头了。

    就在这时,九岁红忽然伸手指着左前方喊道:“快看,那里有个小洞口,还有亮光传出来,搞不好可以通往外面,就算出不去,我们钻进去之后用石头一堵,也可以将它们挡在外面。”

    我急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有一个小洞口,大约有井口大小,足够容纳我们钻进去的,从洞内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来,顿时大喜过望,也没来及多想,急忙带着九岁红就向那边蹿去,三五个纵身,已经到了那洞孔之前,对九岁红喊道:“快!你先钻进去。”

    九岁红也没跟我客气的意思,一弯腰一俯身就钻了进去,而这个时候,我身后已经叽叽之声大盛,匆忙之中我扫了一眼,顿时又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身后已经聚集了上百只黄皮子,浩浩荡荡一大片,就跟在我们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这些黄皮子并没有冲上来的意思,见我停下来了,它们到了我面前五六米处也停了下来,排成队在那里等着,好像还在等我再次撒出肉干。

    可我哪里还有肉干可撒,但这些东西的速度太快,如果我想跑,只怕我这边钻进去,那边这些黄皮子也就进去了,还得想个办法,将这些黄皮子引一下,只要它们能给我十秒钟的时间,我就能钻进那个洞穴之中。

    这是九岁红也在洞穴里对我喊话了:“快进来,我已经将天罗伞打开了,你一进来,我就用天罗伞堵住洞口,这天罗伞的伞面坚固异常,刀剑难入,它们肯定进不来。”

    我一听,这还像点话,可我怎么才能才让这些黄皮子给我十秒的时间呢?

    俗话说的好,人都是形式逼出来的,我这一着急,陡然想起了背包里还有一卷登山绳,急忙掏了出来,用刀割断了一截,将剩下的登山绳又塞回背包里,将背包先塞了进去,随后将手里的一截登山绳又割断成数截,每一截只有手指长短,足有二十来截,一抄一撒,全部对着那些黄皮子撒了出去。

    为什么这么做呢?黄皮子有个习性,爱吃蛇,这些绳索割成一段段的,就像是一段段的小蛇一般,再加上之前我们给过它们一次肉干吃了,我这一撒出去,它们一定还会以为是食物,肯定疯抢,只要它们一去抢绳索,等它们琢磨过来这玩意不能吃之时,我已经安全钻进洞穴之中了。

    当然,这招有点耍滑头的意思,但这个时候,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招可使了。
    果然,我这些绳索一撒出去,那些黄皮子立即蜂拥而上,一起疯抢了起来,我见计策奏效了,急忙弯腰钻进了洞穴之中,这边身体刚钻入洞穴,那边九岁红手中早已经撑开了的天罗伞就往洞穴上一堵,正好堵了个严实,随即一按伞柄上的机括,伞柄又弹出了一截,撑在地面的山石上,总算将那些黄皮子隔绝在了外面。

    我知道这里仍旧没有脱离险境,天罗伞堵住了那个洞口,只是令我们暂时安全了而已,要知道这迷窟之中四通八达,我都不用猜,这里一定也有通往外面的通道,搞不好要了不多久,那些黄皮子就会从另外的通道追来,当务之急,当然是想个办法先逃出去再说,所以我这边一钻进洞穴,立即举起手中的冷光棒,仔细打量起地形来。

    可这一打量,我顿时傻眼了,这里竟然是一个没有出路的洞穴,在洞穴的一圈,满是散发出微弱荧光的钟乳石,形态各异,千奇百怪,像是个天然钟乳洞,可在洞穴的正中间,有一个水潭,水潭的正上方,有四根胳膊粗的铜索,悬挂着一口巨大的石椁!

    这口铜索悬棺长约两米,宽高各约八十公分,头宽脚窄,四面各雕纹了一只黄皮子的头像,用的是阴刻手法,每一只都栩栩如生,须发皆见,而且眼睛上还涂上了特殊的绿色颜料,虽然不知道这石椁在这里经历了多少年代,可那绿色眼睛看上去,依旧碧绿如新,隐约透露着一股子邪气。

    而在棺椁的底部,则雕满了祥云纹,一朵连着一朵,甚是工整,棺底圈则是一圈万字纹,精细严密,显然不是一般工匠所做,就连那悬吊着石椁的生满了绿锈的铜索,也是几股铜索拧合而成,虽然粗如儿臂,却不见有丝毫笨重之感,绝对不是普通民间工艺。

    这一看清楚了,我顿时就愣在了当场,这里本来就是坟下,还是大名鼎鼎的三星捧月风水宝地,有棺椁是正常的,利用天然溶洞作为墓室,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从古至今,有许多风水名士,堪舆中了一处好风水,可自己又没有财力和势力去建造辉煌宏阔的墓穴,只能依地形而葬,利用天然溶洞、山洞者才叫不少,甚至还有利用河淤的,这原本并不值得奇怪。

    可这里是周文王看中的墓地,那就又不一样了,周文王生前就是西岐之王,儿子周武王更是天下之主,要多少钱没有?要多大势没有?就算周文王死的早,那周武王做了天下之主之后,难道连他爹的坟墓都不修一下?就算是陪葬的也该有个像样的墓室吧?再说了,用石头棺椁,未免也太寒酸了点,前面那十二个将军,用的还是青铜棺椁呢!

    就算这里陪葬的人不重要,可也没有在石椁上刻黄皮子的,黄皮子是什么?五大仙之一啊!中原大地,从南到北,哪没有黄皮子邪性的传说?弄个死人棺椁上刻黄皮子,还不是摆明了让人死了都不安生嘛!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就犯怵了,我小的时候,听爷爷说过一些奇闻异事,其中就有提到,在一些皇族的大墓里面,为了防止后人挖坟掘墓,往往都设有极其厉害的门道,镇墓兽并不是最高级的,而是最低级的,说白了就是看门的,除了镇墓兽,还有许多机括暗关,更有甚者,会在坟墓之中养些邪性的东西,比如僵尸、尸童、以及一些邪性极大的罕见生物。

    当时爷爷还说了几句话:“入门遇笑掉头走,开棺睁眼莫伸手!童戏女勾别逗留,悬棺高挂赶紧溜!椁至三层急停手,尸沉血中绝不求,宁愿六煞遇个遍,不见笑脸狐青丘。”

    就这六句话,说的是盗墓一行里的几个大忌讳,盗墓一行,历来神秘莫测,行里有大本事的大有人在,俗话说的好,七十二行,盗墓为王,这话的意思,就是指盗墓一行里的人才最多,手段最高。

    就这些有大本事的人,也不敢招惹这几句话里的玩意,那这几句话都是指什么呢?用白话解释,就是进入坟墓听见笑声立即掉头离开、棺木打开尸体睁眼就不能动手了,在坟墓中有小童、美女勾搭你也要马上走,碰到悬棺高挂的,更是要赶紧开溜,棺椁能用到三层的就别在往下面开了,棺木中满是血水,尸体泡在血水中的,再多钱财都不求,这前面六种情况,合称六煞。

    但是,这六煞虽然厉害,可和最后一个比起来,那就啥都不算了,那就是笑面狐狸!如果棺材打开了,里面躺的不是尸体,而是个笑面狐狸,那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本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盗墓一行的老忌讳,现在时代变了,原先江湖上流传的盗墓门派,到了解放之后,大部分都已经消失了,有的门派甚至已经灭亡了,只留下许多离奇的传说而已,大部分盗墓人都是些散兵游勇,其中又有绝大多数是为了钱财而铤而走险的,对很多规矩根本就不管不顾,完全是破坏性的盗墓,很多老忌讳,也在人为财死的疯狂中,被遗忘干净了。

    其实这已经超越了人类所理解的范畴,我以前听爷爷说这些事的时候,也就是当故事听听,过耳就算了,当时爷爷很生气,用小树条抽了我一顿,让我将他说给我听的那些都死记硬背了下来,我当时心里对爷爷是十分不满的,要知道他说的远不止盗墓一门的一些忌讳,还有其他行当的忌讳、隐秘之类的,我根本就不感兴趣,而且行当众多,各有忌讳,也比较繁琐。

    当时杨爷爷叫我来取笑面狐狸额头上的白毛,我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更倾向于杨爷爷是要试炼一下我,万万没有想到,到了湘西,真的进了大墓,更没有想到,这墓里还这么邪性,爷爷说的那几种邪物,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真的遇上一个!起码是一个!

    为什么要说一个起码呢?铜索悬棺肯定是算一个了,虽然这棺椁上刻的是黄皮子,而不是笑面狐狸,可不管是什么,这悬棺里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刚想到这里,九岁红已经将天罗伞抵在了一块钟乳石上,估计这把天罗伞也不准备要了,也看到了这悬棺,随口说道:“这有意思,死了还挂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棺椁地下还全雕着云朵,这是要腾云驾雾,飞升成仙吗?”

    她这一说,我心里顿时又是咯噔一下,陡然想起一种离奇的说法来。

    传说黄皮子这玩意,是极容易成气候的,但也仅仅局限在有点道行上,为什么呢?因为这玩意就生活在洞窟之中,接大地灵气,又能吸收日月精华,所以识得好风水,越是钟灵敏秀之地,越得它们的喜爱。

    而人类是有一门风水学的,非常博大精深,对风水宝地也十分重视,尤其是一些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他们身前享受荣华富贵,死后也还想着继续拥有阳间的一切,而人类天性至孝,子女为了宽慰过世的亲人,也会隆重操办,就算偶尔有两个不孝子孙,为了掩人耳目,也得做做样子,所以人类的坟墓往往也都选在风水绝佳之地,就成了黄皮子经常作为巢穴的地方。

    但由于这黄皮子邪性太大,往往会得了道行,这些得了道行的黄皮子,巢穴却仍旧在墓里,难免会有欺压墓主之嫌,所以一些有权有势又懂得奇门风水之人,会在墓室里弄一个耳室。

    这耳室是什么人住的呢?在生前,都是王侯身边的供奉、谋士之流的人居住的,由于王侯随时会召见,所以这些亲近之人住的不远,方便及时出谋划策,因为这些人主要的功能就是进谏,所谓出自谋臣口,入得主上耳,所以他们居住的房间,就叫耳室。

    在主子死后,坟墓有的也会照着墓主生前居住的格局来建造,这个耳室也保留了下来,就相当于是墓主比较看重的手下陪葬的地方,只是由于这些人生前都受到墓主一定程度的尊敬,所以死后待遇也好许多,有单独的一个墓室。以前的手下对主子都极其忠心,以身殉主更被认为是忠义之举,倒也不泛其人。比如历史上有名的淮南王刘安,死后陵墓之中就有耳室两个,各有手下谋臣殉葬。

    当然,现在没有了,现在人大部分都只看钱,谁给的钱多待遇好,谁就是老板,忠义两字大部分都忘干净的。

    这里的布局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耳室,但这里的耳室,却不是给手下殉葬的,而是用来供奉黄皮子大仙的,这里是三星捧月,风水绝佳,本来就有大量的黄皮子存在,相信建造坟墓的人也知道,为了不让这里有道行的黄皮子欺压墓主,就给黄皮子专门建了个耳室。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怀柔手段,这话要丢在宋朝说,那就是招安了!
    今天先更这么多,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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