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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宜昌鬼事 (三峡地区巫鬼轶事记录整理)[第2页]

作者:蛇从革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85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老婆婆的儿子也吓住了,坐在地下,往后退。
    望开仁对他妈说道:“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供你吃供你喝,你的钱又没有只给我一个人。”
    “你是我儿子啊”
    望开仁说:“你还有两个姑娘撒,你又不只是生我了一个!”望开仁说:“你去找你的姑娘去。”
    “我不是已经把钱都给你吗?”
    望开仁说:“你才给了我多少钱?”望开仁说:“你到底。。。”望开仁说:“还藏了多少钱。。。”望开仁说:“你的钱呢!。。。”望开仁说:“你这个。。。”望开仁说:“老不死的。。。”望开仁说:“怎么会。。。”望开仁说:“只有两千块。。。”望开仁说:“的私房钱。。。”
    “仁伢子,我真的只有这么多钱了,已经给你了。”
    杨翠凤说:“妈。。。”杨翠凤说:“不怪我们。。。”杨翠凤说:“心狠。。。”杨翠凤说:“你把钱。。。”杨翠凤说:“都给了外人。。。”杨翠凤说:“只给。。。”杨翠凤说:“我们。。。”杨翠凤说:“这么点钱。。。”杨翠凤说:“你儿还有。。。”杨翠凤说:“几天活撒。。。”杨翠凤说:“把钱藏着。。。”杨翠凤说:“干嘛。。。”
    我恨恨地看着这对不孝的儿子媳妇,喉咙咯咯的响,极力忍着喊话的冲动。
    两口子看着我,吓得说不出话,只是咚咚的给我磕头,磕了几下,又掉头给棺材磕头。
    望开仁说:“这个月。。。”望开仁说:“的油米都。。。”望开仁说:“给你了。。。”杨翠凤说:“妈。。。”杨翠凤说:“我们家里的。。。”杨翠凤说:“情况。。。你又不是。。。”杨翠凤说:“不知道。。。”杨翠凤说:“说好了。。。”杨翠凤说:“一个月二十斤米。。。”杨翠凤说:“一斤油。。。”杨翠凤说:“你把钱给谁了。。。”杨翠凤说:“就找谁去。。。”
    “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妈撒。。。。。。。就忍心我饿死啊?”
    望开仁:“你死也死到外面去!”
    我手中的那个怪东西,突然使劲挣扎,在我手心踢动。我感觉那锋利的金属甲壳要把我手心割破了,我松了松,用指头捻住那东西。
    现在看清楚了:是个金闪闪的钉锤邦邦(宜昌方言:金龟子)。
    老者兴奋的大叫:“给我,快把它给我!”把手凑了过来。
    我手一紧,又把那钉锤邦邦死死攥住。我看着老者,缓缓摇摇头,“没门。”
    
    我把头一扭,看见老婆婆的幺姑娘,正趴在棺材顶,那黄裱纸轻轻擦拭老婆婆口鼻中、眼角边的血,嘤嘤的哭。
    望开玉说:“妈,你吃了饭没有。这么晚了走这么远干嘛?”望开玉说:“妈,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把年纪了,信什么洋鬼子的教撒。”望开玉说:“当初就叫你莫把钱给那个神经病神父,那是个疯子,你偏不相信我。”望开玉说:“你现在倒好,没得钱了,也不见那个神父来给你碗饭吃。”望开玉说:“你还不是要来找我们。”望开玉说:“这世上,那个能靠的住哦,除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望开玉说:“可是你也晓得,我嫁到这家了,日月也不好过,你女婿已经出门到浙江打了两年工了。”望开玉说:“勤扒苦挣弄点钱,都要给你孙子上学撒。”望开玉说:“你儿莫哭了,你儿吃了饭,先回去,我明天去找哥哥去”望开玉说“他和嫂子太不对了,怎么能把你赶出来呢。”
    我的眼光划过棺材,看见了老婆婆的大姑娘,她现在躲得棺材远远的,靠着大门的门板,身上跟筛糠似的,哭都哭不出来。钉锤邦邦又在用力了,好像马上要从我手中的缝隙里钻出来。
    “把它给我!”老者发狂的喊:“你还想不想活了!”
    我用另一只手对着老者一指,竖起食指摇了摇。我什么都知道啦,你这个老东西骗不了我拉。你想养这个邪煞,我偏不让你如意。
    老者的眼中也闪着恐惧,哈哈,该他害怕了。
    我回头又向大姑娘看去。
    望开红说:“妈,你把钱都给了弟弟和弟媳妇了。”望开红说:“又来找我干什么?”望开红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望开红说:“我没得义务养你哦。”望开红说:“杨翠凤一看就是个骚 东西。”望开红说:“杨翠凤把你钱乎到手了,不管你了吧。”望开红说:“你儿还是回去,等哈儿莽子回来了,又要打我。”望开红说:“你儿片(宜昌方言:赖)在这里也没有用,我反正不得管你。”望开红说:“你现在一分钱都没得了,就知道来找我拉?”望开红说:“杨翠凤这个贱货,骗光你的钱,又叫你来找我,是不是?”
    望开红说:“妈,你的这个戒指还在啊。”望开红说:“给我看看撒。”望开红说:“你儿莫挣撒。”望开红说:“你儿莫动,我捋不下来。”望开红说:“妈,你儿这戒指戴了好多年哦,怎么这么难的捋下来。”望开红说:“你儿把钱都给杨翠凤哒,这个戒指就留给我了啊。”望开红说:“你对杨翠凤这么大方,对我怎么这么啬啊!”望开红说:“我就不还给你啦,你儿总要给我留点东西撒,不要什么都把给杨翠凤那个贱货。”望开红说:“你儿怎么还不回去啊?”望开红说:“我就不信,弟弟不给你饭吃。”望开红说:“他们敢,忤逆不孝的,等我有时间了,是要回去找他们说说道理的。”
    望开红说:“你儿搞什么撒。”望开红说:“你儿抢什么撒,一个戒指你都舍不得给我啊。”望开红说:“给我。”望开红说:“你给不给我,你这个老东西。”望开红说:“莽子莽子,快过来给我帮忙。”望开红说:“啊呀!莽子,这老东西把戒指吞哒。”望开红说:“老不死的,把戒指吞了都不愿意给我。”望开红说:“你滚,你把你的一把骨头都把给杨翠凤去。”望开红说:“你滚回去,该他们给你送终。”望开红说:“滚。。。。。。。”
    望开红、望开红、望开红、望开红、望开红、望开红。。。。。。。。
    
    我死死把腮帮子咬住,但是不行,我还是想叫她的名字。我下巴抖得厉害,我要喊了,我真的要喊了。我用牙齿把嘴唇狠狠咬住,鲜血迸出,我嘴里咸咸的。我忍住了。
    老者在旁边大喊:“你们都死了啊,快帮我把那个东西抢过来。”
    我嘴角微笑,把手上的钉锤邦邦递给离我最近的黎保伢子。黎保伢子看见我脸上诡异的笑容,就已经吓的魂不附体,更别说有胆子接我手上的那个鬼东西。这么多人,那个人敢来拿!
    我看到稻场上的酒席还没撤,走出灵堂。群人看着我,纷纷避开。只有老者追着我,但已经没有什么精神了,“求求你。。。莫这样。”
    老婆婆的老汉坐在桌子边,闷着在抽烟,我看见他的眼角流泪。
    望庄福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老婆婆说:“没得救了,吞了金子,肯定死,老话没得错的。”
    “你快些吐出来。”
    “我不想活了。”
    “你快殴喉咙。”
    “已经吞好半天了。”
    “我去叫仁伢子来。”
    “你莫叫了,他巴不得我死。”
    “这群化生子。”
    “你帮我,把这绳子从檩子上穿过去,再往下拉。”
    “你瞎说什么?”
    “神父说了的,我不能自杀,自杀了要下地狱的。”
    “你在瞎说什么。。。。。。。”
    
    望庄福对我说:“你喊我的名字撒。”
    我没理他,我不敢看他。他现在老泪横流,泣不成声。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把酒席上的残酒,倒在一个空海碗里。
    老者凄惨的大喊:“莫搞——”
    我回头看着老者。老者嘴里喊着,却不敢走近。我看见望老太爷正用手揪着他的耳朵。可他不知道,他只是看着我手上的钉锤邦邦。
    我把钉锤邦邦,扔进酒碗里。
    老者在我身后发出一声惨叫。老者的耳朵掉了。众人都在惊呼。
    钉锤邦邦在酒里面扑腾一会,飘在酒水面上。渐渐化了。酒碗上冒了一股青烟。
    老者有件事,是他没想到的。
    他猜不到我读书的时候不务正业,和王八研究过一些玄门。有时候,无意学到的东西,真的会救命。
    钉锤邦邦沉到酒碗的底部。我仔细看了看,是一枚金戒指,黄澄澄的躺在碗底。静静的,随着酒液的晃动,光线折射,晃晃的,觉得那戒指似乎不真实。
    
    
    老者把我送到幺棚子的大桥上。对我说:“算了,这都是命。”
    我说:“你都跟了望老太爷一辈子了,何苦呢。“
    “你那里知道。。。。。。。”老者说:“就算是离开望老太爷。。。。。。一天也行。。。。。这种滋味,你不知道。”
    我说道:“望老太爷不会再找我了吧?”
    “不会了,你蛮恶。比我要狠。敢明着跟望老太爷拼。”老者说:“今天的事,你不会乱说吧。”
    “十年内,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你知道我的寿数是九十七。。。。。。。”老者愣住。
    我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看着发呆的望德厚,心里舒畅多了。(墓地笳声完)
    
    
    的士司机
    
    
    
    看到农民哥哥在论坛上写的扫街日记。我突然就想起了以前一个的士司机朋友跟我讲过的一个事情。
    所说的那个的士司机姓沈。
    老沈30多岁,下了岗,在社会上混迹几年,也没找到什么出路,于是就学了驾照,开始了当的士司机的营生。他当时还没有自己的的士,就做挑土司机,专门开夜班。每晚勤扒苦挣,一个月能挣到两千块左右。老沈很知足了,这比上班挣的多得多。
    老沈一般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去夜市摊子吃点宵夜。一来是饿了,二来是吃点东西,人会有点精神,说不定还能撞到生意。一般的的士司,一到晚上两点,就凑在夜市喝酒,然后打牌,或是睡觉,到了早上就交车。老沈不像他们那么懒散,老沈的家庭负担重,想多挣点钱。
    宜昌的的士宵夜摊有几个,伍家岗的一直都在,北门以前是的士司机定点宵夜地,可是后来做的好,竟然延续了陶朱路的热闹,成了一般人也喜欢的夜市。
    不过十三码头的的士夜市,始终,都是做的士生意,一般人去的不算多。到了凌晨,的士司机就把车停到十三码头的街道上,下了车就去摊子上宵夜。相熟的洗车小工,看车身的肮脏程度,就知道司机要洗车。忙忙的拿着喷头去冲刷。
    一个晚上老沈收车收的很早,十二点就收了。这时已经是冬天,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街上的人没有秋天多。生意就差一些。但今天老沈收车很早的原因是他刚刚跑了两趟大单子,送了两个客人去三峡,回来的时候在接待中心打算低价接几个人回市内,没想到碰到了一个有急事回市内的,价都没讲,打表回来。
    这样一来,今天的收入就比往常多了一倍还多。这么冷的天,估计下半夜也没什么人了。就早早的到了十三码头的夜市,舒坦的坐在路边的摊在上,等着老板过来招呼。
    他今天心情很好,特意点了烤鱼,还有一些别的烧烤。老板在他点菜的时候,给端了一壶放了姜的黄酒。他故意多了些菜,他等着看有没有关系不错的的士司机朋友也来宵夜,打算热情的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喝点酒。
    “看是那个运气好,让我请一顿。”老沈开心的想着,他打算吃了宵夜,就回家,今晚可以睡个整觉。
    可是没得哪个朋友有这个口福,老沈的酒菜都上齐了,都没有熟人来。的确,现在连一点都不到,对于的士司机来说,实在是太早了。老沈在考虑是否把吃不完的烤鱼打包。
    这时候,夜市摊在来了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衣着很平常。虽然是如今流行的样式,但总是看着土气,衣服的布料很差。
    那个男人就站在夜市的烧烤摊前,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砂锅料,眼睛瞧着砂锅牛肉、肥肠。。。。。。。嘴里好像要滴出涎水来。
    
    夜市老板正在火槽上烤羊肉串,看着那个男人,说道:“你天天来糗(宜昌方言:缠、磨蹭对方),我怎么也是做生意的撒,不能养着你撒。”
    那个男人不说话,就是看着砂锅里的肉。嘴里说着:“老板你是好人,有好报,到时候生意好。。。。。。”
    老沈看着这个斯文的乞丐,也觉得好笑:这人嘴巴这么乖巧,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呢。”
    那男人用手指勾到自己的嘴巴上,还是死死看着食物。但他真的很斯文,只是看。虽然眼睛都放出光来,却并没有要偷偷抓着吃一块的意图。老板估计对他很了解。仍旧自顾自的烤烧烤。知道他不会偷食物。
    给老沈热黄酒的打杂的小工,和老沈很熟了,看见老沈看着那男人,就对老沈说:“这个人十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第一晚老板给了他一碗汤喝,他就记住了,连续这几天都来。老板看他可怜,每次给点东西他吃。”
    “哦,他看来神经有点问题,把你们老板当爹了。”
    “我看也是的,你看他说话的样子,慢条斯理的,都要饿死了,还是不着急。”打杂的小工继续说道:“老板 对他说,你有手有脚,干脆来洗车,有个事做,吃饭总不成问题撒。”
    老沈说:“你们老板真是个好人。”
    “可是他好像听不懂,没答应也不答应,吃了东西就走了。”小工说道:“所以这两天老板也不给他吃的,一个年轻八轻的人,好吃懒做。。。。。。。”
    老沈看着那个饥饿的男人,还是站在砂锅料面前,凄楚的看着。
    
    老沈看着不忍,心想,反正今天也是想招呼个人来一起宵夜。干脆,就请他了吧。
    老沈就跟那男人打招呼,叫他过来就坐。
    那男人欢天喜地的就坐过来了。废话也不多说,立即狼吞虎咽的吃烤鱼。
    老沈劝他:“你是不是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啊,慢点吃,莫卡住了。”
    那男人仍旧是一副饕餮的吃相,唔唔的不答话。
    “又没得人跟你抢。”老陈笑了:“你是饿死鬼啊。”
    那男人听到这句话,猛的把头抬起来。一只手还在擦下巴上的油渍。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是饿死鬼啊?”那男人的虽然顺着老陈的话开玩笑,但语调又很平静。
    这时街道上就刮了一阵阴风,冬天了,风虽然不大,却吹的人冷飕飕的。老陈把衣服裹紧。
    那男人不说话了,继续埋着头,狂嚼猛咽。
    
    第二天,老沈还是很早就到了夜市,今天他却没有昨日的好心情。他今天的生意很差,带了一个酒鬼到西坝,那酒鬼下了车却不给钱,还要打他。然后就一直带不到人,天又开始下雨,街上更没有人了。老沈心情不好,想着好在昨天赚了点钱,干脆今天也早点吃了宵夜,回家休息吧,反正下半夜也没有生意了。
    今晚老沈及没有昨晚那么抛洒,舍不得点烤鱼。只叫了一碗包面,一瓶啤酒,闷闷不乐地喝着。冬天很冷,又下着雨,老沈喝着啤酒,一口啤酒下肚,刺寒从喉咙一直冰到腹部。全身都冷冰冰的。
    老沈正要吃一个包面,突然发现昨晚的那个乞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到他对面。
    那乞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碗里的包面。
    若是平常,老沈就肯定要把这个乞丐赶走,这男人真是脸皮厚,谁给他好处,他就缠上了。可是今天老沈的运气很不好,看着这男人饥饿又可怜的模样,心里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老沈就又叫了碗包面,推到那男人的面前。
    那男人连筷子都不用,端起碗就往嘴里倒。不知道咀嚼没有,三两下就把一碗包面解决,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老沈以为那男人吃了包面就要走了。
    却不料那男人竟然仍稳稳当当的坐着,“我想吃烤鱼。”
    “我今天没挣到钱。”老沈苦笑着,“请不起你吃鱼。”
    “我要吃烤鱼。。。。。。。”
    老沈没招了,不理会那男人。
    “那我要吃烤茄子。”那男人仍旧无理要求。
    老沈心想,算了就当是做个好事吧,就要求老板烤个茄子来。
    “今天茄子卖完了。”老板不知道是觉得那男人讨厌,不想给他烤茄子,还是真的没有茄子了。
    老沈匆匆把剩下的包面吃完。站起身,掏钱结了帐。就要开车回家。
    那男人还在祈求他:“我想吃烤茄子。”
    老沈开车走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老沈仍然是每晚开着的士,挣着辛苦钱。
    又是一个晚上,生意不好也不坏。普普通通的一个晚上。老沈还是老时间,凌晨三点去夜市宵夜。一碗包面还没吃完。邻桌的三个年轻人,就问他还做不做生意。
    老沈说,做啊,怎么不做呢。你们去那里?
    那三个年轻就说,我们去小溪塔城标,不打表,三十块钱,行不行。
    老沈说,这么晚了,我回来肯定没的生意,四十吧。
    三个年轻人就嘀嘀咕咕的商量一会,最后说,那快点。我们走。
    老沈心里想了,从发展大道上高速,走沙河,路程会短很多,不打表的话,今天这单生意有做头。
    老沈也不耽误,跟夜市的老板说:“等我回来给你付钱啊。我个把小时就回来了。”
    老板说:“要不要我给你准备点烧烤。”
    老沈一想,这趟可以挣点小钱,就说:“恩,留几串羊肉串。”
    老沈上了车,那三个年轻人两个坐到后面,一个坐在他身边。
    老沈正要打火,这时候,那个吃了他烤鱼的男人,拼命的敲他的车窗。
    老沈摇下车窗,问他:“有什么事吗?”
    “我要吃烤茄子。”
    老沈心里好笑,这个乞丐真是有毛病,是个疯子,真是缠上他了。
    老沈把车发动了,对那男人说道:“老 子算是信了你的邪!好,等我回来,我请你吃烤茄子。”
    那男人把老沈的车门紧紧抓着,“我要吃烤茄子。。。。。。。”
    坐在副驾驶的年轻人烦了,“你个疯子,闹些什么!格老子滚!”
    老沈慢慢的踩油门,车开走了。
    老沈在反光镜里看那个男人有没有摔倒,可是反光镜里,什么都没有看见。
    的士开到云集路,在商场旁边等红绿灯。绿灯亮了,老沈的的士开过东山大道的路口,准备进隧道,直接去发展大道,上高速。
    可是的士在即将进隧道的时候,突然就嘎然停止。老沈开车有点经验了,连忙打盘子,车歪了歪,停在火车站的阶梯下不远处。火车站阶梯上的人都把他的车看着。
    三个年轻人都因为惯性,身体往前撞了一下。老沈连忙给他们打铺,说有可能是车子出问题了。一面赔罪,一面下车看情况。可是围着车看了一周,没什么特殊的问题。打开车盖看发动机和蓄电池,都是正常的。
    老沈又上了车,对三个年轻人说:“没事没事,现在就走。”
    可是车虽然发动了,也感觉到车轮子在转动,可的士就是不走。老沈踩了油门,的士竟然打起转转。这下,走不成了。
    老沈说没得办法,要修车。三个年轻人很着急,说老沈耽误他们的正事,下了车,另外找地方拦的士去。老沈也不好意思找他们要钱。
    老沈心里想着今天火怎么就这么背呢。带个酒鬼不给钱,好不容易有个大生意,车却坏了,又被飞了单。钱没收到不说,还要掏钱修车。
    老沈想到这车送到修理厂,至少是几百,又没出事故,保险业不得赔。就自己挨着车团团转,想自己看看到底车有什么毛病,自己能修好是最好了。
    可是把车盖打开,怎么都检查不出毛病。老沈心里奇怪,就俯下身,往车底细细的检查。
    不看还好,看了老沈毛骨悚然。老沈看见,的士的驱动轮,左轮被一只手给死死的抠住,那只手惨白惨白,胳膊从地下伸出来的。
    老沈吓住了,难道那个男人真是个鬼!
    看来这个鬼,吃不到他的烤茄子,故意为难他,不让他好好做生意。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老沈仍然是每晚开着的士,挣着辛苦钱。
    又是一个晚上,生意不好也不坏。普普通通的一个晚上。老沈还是老时间,凌晨三点去夜市宵夜。一碗包面还没吃完。邻桌的三个年轻人,就问他还做不做生意。
    老沈说,做啊,怎么不做呢。你们去那里?
    那三个年轻就说,我们去小溪塔城标,不打表,三十块钱,行不行。
    老沈说,这么晚了,我回来肯定没的生意,四十吧。
    三个年轻人就嘀嘀咕咕的商量一会,最后说,那快点。我们走。
    老沈心里想了,从发展大道上高速,走沙河,路程会短很多,不打表的话,今天这单生意有做头。
    老沈也不耽误,跟夜市的老板说:“等我回来给你付钱啊。我个把小时就回来了。”
    老板说:“要不要我给你准备点烧烤。”
    老沈一想,这趟可以挣点小钱,就说:“恩,留几串羊肉串。”
    老沈上了车,那三个年轻人两个坐到后面,一个坐在他身边。
    老沈正要打火,这时候,那个吃了他烤鱼的男人,拼命的敲他的车窗。
    老沈摇下车窗,问他:“有什么事吗?”
    “我要吃烤茄子。”
    老沈心里好笑,这个乞丐真是有毛病,是个疯子,真是缠上他了。
    老沈把车发动了,对那男人说道:“老 子算是信了你的邪!好,等我回来,我请你吃烤茄子。”
    那男人把老沈的车门紧紧抓着,“我要吃烤茄子。。。。。。。”
    坐在副驾驶的年轻人烦了,“你个疯子,闹些什么!格老子滚!”
    老沈慢慢的踩油门,车开走了。
    老沈在反光镜里看那个男人有没有摔倒,可是反光镜里,什么都没有看见。
    的士开到云集路,在商场旁边等红绿灯。绿灯亮了,老沈的的士开过东山大道的路口,准备进隧道,直接去发展大道,上高速。
    可是的士在即将进隧道的时候,突然就嘎然停止。老沈开车有点经验了,连忙打盘子,车歪了歪,停在火车站的阶梯下不远处。火车站阶梯上的人都把他的车看着。
    三个年轻人都因为惯性,身体往前撞了一下。老沈连忙给他们打铺,说有可能是车子出问题了。一面赔罪,一面下车看情况。可是围着车看了一周,没什么特殊的问题。打开车盖看发动机和蓄电池,都是正常的。
    老沈又上了车,对三个年轻人说:“没事没事,现在就走。”
    可是车虽然发动了,也感觉到车轮子在转动,可的士就是不走。老沈踩了油门,的士竟然打起转转。这下,走不成了。
    老沈说没得办法,要修车。三个年轻人很着急,说老沈耽误他们的正事,下了车,另外找地方拦的士去。老沈也不好意思找他们要钱。
    老沈心里想着今天火怎么就这么背呢。带个酒鬼不给钱,好不容易有个大生意,车却坏了,又被飞了单。钱没收到不说,还要掏钱修车。
    老沈想到这车送到修理厂,至少是几百,又没出事故,保险业不得赔。就自己挨着车团团转,想自己看看到底车有什么毛病,自己能修好是最好了。
    可是把车盖打开,怎么都检查不出毛病。老沈心里奇怪,就俯下身,往车底细细的检查。
    不看还好,看了老沈毛骨悚然。老沈看见,的士的驱动轮,左轮被一只手给死死的抠住,那只手惨白惨白,胳膊从地下伸出来的。
    老沈吓住了,难道那个男人真是个鬼!
    看来这个鬼,吃不到他的烤茄子,故意为难他,不让他好好做生意。
    
    老沈又去看车轮,却发现车轮下什么都没有了。老沈心里忐忑不安。又上车发动,的士现在却一点故障都没有了。一切正常。
    老沈小心翼翼的调了头。慢慢的开回了夜市。
    下了车,老沈对夜市老板说,“来个烤茄子,不,三串。”
    老沈坐下了,战战兢兢的问老板,今天那个找我要烤茄子的男人呢。
    老板说:“那个死皮赖脸的好吃佬啊,很久没见了。”
    “可是刚才他还在这里啊,要我请他吃茄子呢。”
    老板就笑他开车开累了,眼睛花了。刚才明明看见老沈吃包面吃了一半,就和三个年轻人上车。那里有什么人找他要烤茄子。
    老沈知道自己遇到鬼了,饿死鬼。找他要烤茄子吃的饿死鬼。
    不给他茄子吃,就不让他做生意的饿死鬼。
    
    
    老沈遇到了鬼,他没跟任何人说,如果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他也许就当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给忘掉。可是他过了半个月,再到夜市吃饭的时候,和的士同行们一起喝酒。
    听见同行们聊天,的士司机么,当然聊的就是开的士有关的事情。
    说是,前几天,一个同行倒霉了。警察在沙河附近找到了一个的士。的士停在高速路的岔路边上的草地里,很隐蔽,所以过了很久才发现。的士司机死了,被人勒死的。身上的钱和手机都被抢了。
    老沈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同行就笑他,怎么都不看报纸的,就丢了张三峡晚报给他。
    他看了的士司机被杀的报道。仔细看了警察推断出的凶杀案发生的时间。
    正是他打算带那三个年轻人的那晚。
    老沈心里百感交集。连忙点了十个烤茄子,放在桌子上也不吃,就这么放着。
    别人问他为什么,老沈竟然哭了。
    
    老沈如今还在开的士,自己买了新车,接手了个的牌。他还是三分之一跑夜班。
    他宵夜有个习惯,每次都要点个烤茄子在桌上,却不吃。
    我的那个开的士的朋友问他为什么每次点个茄子却不吃。
    老沈就说:“我欠一个人的茄子,在等他来吃呢。”
    我的朋友就问为什么,等这么多年,那人还不来吃。
    老沈当时喝了点酒,口齿不清的说起来。
    于是我朋友就知道了这件离奇的怪事。
    
    
    溺尸
    
    
    
    98年长江百年不遇之大水,三峡水位高于正常数十米。岱石、黄陵庙、南沱一溜南岸小镇,靠江边商住民居,半数被江水淹没。
    6月某日,一辆中巴车行驶在江边公路,在离下岸溪大桥200米出冲下长江。车上所有人罹难。
    7月某夜凌晨,从南沱一艘贩菜渔船渡江至莲沱,在长江中覆没,无人生还。
    8月底洪水消褪。黄陵庙某民居,从江水中露出。主人准备收拾房间。却看见有两具尸体躺在自家床上。
    后经辨认。两具尸体身份查明:
    一具尸体是中巴车售票员。
     另一具就匪夷所思,是南沱覆没渔船上贩菜的菜贩子。
    南沱在黄陵庙下游几里。尸体如何能溯江而上,飘到黄陵庙。无人可知。
    
    瘦到死
    
    
    
    我也曾经减过肥,当然是三十岁之前。那时候体质非常好,身体能够经得起折腾。现在我一顿的饭量只有当年的一半了,从前一顿吃十几碗饭的体质,已经不会重来。
    所以我现在是不会减肥啦。就放任肚腩凸起,大腿肌肉松弛吧,这是自然规律,我无法抗拒。
    当年我减肥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绝食。什么都不吃,水都少喝。减肥成功后,我很难堪的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胆结石,当我恢复往常的饮食习惯后,身体不再抗议了。于是我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减肥念头。
    可惜向我这样有觉悟的人,实在是不多,特别是那些爱美的女孩子。
    人是懒惰的动物,又喜欢走捷径。减肥最佳的方式是锻炼身体,可这种方式是在是太折磨人,不仅是锻炼本身的辛苦让人难以接受,而且保持有规律的运动习惯也太艰难。
    所以,减肥药大行其道。我个人希望世界上的所有减肥药都是骗人的,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因为若是减肥药真的能减肥,那必定是用身体的健康作为代价,谁知道无良的医药研究者会在那些药里面放些什么化学合成物。
    我见过减肥很成功的例子:我的一个同学二十岁之前,一百六十多斤。现在他只有九十几斤,减肥的效果太好了。可惜,他并不想减肥。他只是喜欢吸毒,体重减轻只是副产品。
    我也曾经看过一个报道,一个肥婆在半年内从一百五十斤瘦到八十斤。她没吃任何减肥药,当然也没吸毒。她只是在看电视的时候太入迷,把一个蟑螂当做花生米吃到嘴里。当发现的时候,蟑螂只剩下半截。于是在半年内,她吃什么东西都吐。
    其实除了以上所述,减肥还有很多古怪的方法。吞寄生虫是很便捷的办法之一,古代有很多美女,就把某些绦虫拈在手指上,仰着头,张着嘴。
    然后慢慢地放进喉咙里。。。。。。。
    大家见过螳螂的寄生虫吗?每个男人小时候估计都没少见。宜昌话叫钢丝虫。我们小时候,把螳螂折磨死后,一种很细,但很长的黑色寄生虫就会从螳螂的体内钻出来。在我们面前古怪的扭曲。我们这些大胆的小孩子,却没一个人敢去招惹钢丝虫,因为我们听说,钢丝虫若是缠到手指上,会把手指绞断。
    下面我就说个跟钢丝虫减肥的故事。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突然生了重病,病得很严重,治疗的时候,医生迫不得已使用了激素来挽救女孩的生命。女孩的病愈了,可是她变了,体重增加了一倍。而且无论用什么普通的减肥办法,都减不下那怕一两肉。
    这个改变,实在是让女孩无法接受,她甚至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病死,也不愿意面对如今自己的蠢笨身材。她打碎了家里的镜子,不愿意去上班,后来连街都不愿意上。她的男朋友弃她而去,找了个跟她从前一样苗条身材的女孩。
    她的精神崩溃了,她想要回到以前自己完美身材的时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或者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
    的确有这种方法,很隐秘的方法。但又没有隐秘到失传的地步。甚至宜昌的民间仍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有某些人还会运用这种方法。
    女孩是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无从知晓。但我相信,一个人若是一门心思的想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去寻找,用自己所有的信息渠道去打听,再加上足够的时间,她会成功的。
    女孩去了趟五峰的一个很深的山区。对别人说是去旅游,大家都以为她是去散心。她从五峰的山区旅游回来后,的确很开心的样子。
    回家后,女孩开始变得开朗,不在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也不再拒绝吃东西,一日三餐吃的跟生病前一样好胃口,甚至比病前吃的还多一点。女孩重新找了个工作。
    身边的朋友见她回复了从前的快乐的样子。都示例般的认为:人在痛苦的时候,出门旅游散散心是非常有必要的。
    女孩自己知道,她重新焕发光彩的原因,并不是旅游那么简单。但她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保守秘密,是她当初答应胡二妈的条件之一。
    所有人都关注女孩的精神面貌,却都忽略了女孩的身材在慢慢消瘦。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减肥的方法,这种减肥的方法,不需要运动;不需要饿肚子,想吃什么都可以,而且可以敞开肚子吃;不需要喝减肥茶,一天上无数次厕所;不需要熬夜。而且不会让脂肪消失后的皮肤松弛,仍然保持紧绷平滑,没有皱纹。
    这种减肥的方法,有那个被体重问题所困扰的女孩,会拒绝它呢。
    
    女孩的父母敲门询问。
    女孩憋出模糊的声音:“刚才做噩梦了。”
    螳螂吸吮到女孩的鲜血,很快就松开了前臂和口唇。这不是螳螂喜欢的味道。并且鲜血的味道往螳螂很难受,螳螂开始抽搐,处在濒死的边缘。
    女孩耐心地等待着,看见一条0.7铅笔芯粗细的细绳,正在从螳螂的腹内努力钻出。开始是一个小点,艰难的透出头,冒出一小截后,拼命地在螳螂体外扭曲,于是又多挣出一截来。过程很慢,螳螂也没有体力挣扎,任由那细绳往外脱出。细绳在体外的部分越多,挣脱螳螂身体的力道便越大。细绳不断地变换形状,纠缠着自己的躯体。
    终于一团细绳全部从螳螂体内掉了出来。女孩用筷子点了滴盐水,滴到细绳上面。细绳慢慢的伸展开来,是一条三十公分长的寄生虫。
    女孩呆呆的看着寄生虫,心里发毛,毕竟要把这恶心的东西吞到胃里,需要常人不具备的勇气。女孩想放弃了,但看到自己腹部的柔软脂肪,女孩的眼神又重新坚定。
    女孩用筷子轻轻触碰了寄生虫一下,寄生虫长长的丝状躯干,飞快地把筷子缠绕,螺旋状的盘在筷子上端。女孩把缠在寄生虫的筷子放在眼前打量。终于,她张开嘴,捏着筷子的手颤颤巍巍,把筷子前段伸进嘴里。女孩把嘴闭上,并阖上牙齿。那条恶心肮脏的物事,现在正在她舌头上翻滚,扭曲,弹动。
    丝状的寄生虫在女孩的口里到处伸探,但就是不急着往食道内移动。女孩胃里一阵又一阵恶心,腹部痉挛得很严重。女孩试着吞咽,可丝状的寄生虫,卡在了喉咙,下不去。女孩的胃部翻天倒海,女孩弯下腰,蹲在地上,并且用手把嘴巴紧紧捂住,女孩胃部的食物和胃酸全部返回到了女孩的嘴里。女孩仍旧在坚持,努力把口中的所有物事全部咽下。可是胃部再一次的痉挛,让女孩的努力落空。女孩觉得鼻子里痒痒的,用手一拂,就发现那丝状的寄生虫紧紧缠到她手指头上。女孩的手一带,那长长的虫子,从女孩的鼻孔里扯了出来。
    女孩无法忍受了,哇的吐起来,仿佛要把腹内所有的东西全部清空。
    当女孩吐到无法再吐的时候,她制止了自己把寄生虫扔出窗外的冲动。她把那团会扭动的丝状物,再一次含在嘴里,嘴里因为刚才呕吐胃酸的原因,苦涩不堪,已经麻木。那寄生虫在嘴里搅动片刻,终于向喉咙深处钻去。
    
    可是这种方法,并没有流传开来,当然有一定的理由。
    这个理由让这种减肥的方法世世代代只在一个地方流传,无法流传到世间。
    首先,这个方法只对土家族的女孩有效。我所说的那个女孩刚好就是土家族。正因为她是土家族,在跟老家的人打听麻池河这个地方的时候,很快就得到了准确的回复。
    还有别的理由吗。女孩问胡二妈。
    胡二妈没有故作神秘,她也没必要,这是土家族内部的秘术,面前的这个女孩不是外族。“别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女孩要给钱, 胡二妈笑了,她不收钱,不是不想收,是不能收。她干这个,不能接受钱财的,但是可以接受物品。女孩把身上的手机给了胡二妈。胡二妈说还不够,还差点东西,无论那个女孩来找她,都需要给的东西——头发。
    这个要求,对女孩来说,不值得一提。
    女孩回了市内。
    从五峰回来的当天,女孩就打算使用胡二妈教她的秘术,她不能等,她迫不及待地希望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女孩兴奋且期待,无法入睡。在床上煎熬到凌晨一点。她定了闹铃,闹铃的音乐一响,她就从床上坐起。悄悄地翻身下床。她只打开了一盏台灯,她不想让家人知道她此刻并没有睡觉。
    她从旅行包里拿出了胡二妈给她的一个小竹笼,很小的那种,但又比蝈蝈笼子大上两倍,里面有个昆虫,静静地呆在里面。
    女孩把竹笼放到桌子上,看着里面的昆虫。那昆虫的眼睛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女孩觉得它正在凝视着自己。
    笼子里一个十几公分长的螳螂,天蓝色的螳螂。螳螂弯曲的前臂,如两个未出鞘的大刀,看着冷飕飕的。
    女孩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生猪肉,从竹笼的空洞,递进去。螳螂很不客气,吃的很快。吃相并不像个虫类,而类似犬科动物的撕咬。
    女孩看着螳螂吃完了猪肉,心满意足。悄悄把竹笼收好,然后关灯睡觉。她睡得非常安稳,香甜。睡梦中的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
    每天一点钟,每天半两猪肉。十九天。
    第十九天,女孩小心翼翼地把竹笼捧起,看着笼子里的螳螂,螳螂的身体还是那么湛蓝,透明。除了腹部,螳螂的腹部已经变成了黑色。隐隐可以看见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女孩把食指伸进竹笼,就跟往常把猪肉伸进一般。手指穿过竹笼空隙,稳稳的停在螳螂面前。螳螂很迟疑,但等待了几分钟后,螳螂用两只前臂一左一右分别把食指的末端钳住,女孩有点害怕了,手臂在发抖,她感觉到了疼痛。但更疼的在后面,螳螂咬住了她的指尖,尖锐的疼痛感超出了她的想象。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暗夜中,轻轻发出一声痛楚的呼喊。
    女孩的父母敲门询问。
    女孩憋出模糊的声音:“刚才做噩梦了。”
    
    螳螂吸吮到女孩的鲜血,很快就松开了前臂和口唇。这不是螳螂喜欢的味道。并且鲜血的味道往螳螂很难受,螳螂开始抽搐,处在濒死的边缘。
    女孩耐心地等待着,看见一条0.7铅笔芯粗细的细绳,正在从螳螂的腹内努力钻出。开始是一个小点,艰难的透出头,冒出一小截后,拼命地在螳螂体外扭曲,于是又多挣出一截来。过程很慢,螳螂也没有体力挣扎,任由那细绳往外脱出。细绳在体外的部分越多,挣脱螳螂身体的力道便越大。细绳不断地变换形状,纠缠着自己的躯体。
    终于一团细绳全部从螳螂体内掉了出来。女孩用筷子点了滴盐水,滴到细绳上面。细绳慢慢的伸展开来,是一条三十公分长的寄生虫。
    女孩呆呆的看着寄生虫,心里发毛,毕竟要把这恶心的东西吞到胃里,需要常人不具备的勇气。女孩想放弃了,但看到自己腹部的柔软脂肪,女孩的眼神又重新坚定。
    女孩用筷子轻轻触碰了寄生虫一下,寄生虫长长的丝状躯干,飞快地把筷子缠绕,螺旋状的盘在筷子上端。女孩把缠在寄生虫的筷子放在眼前打量。终于,她张开嘴,捏着筷子的手颤颤巍巍,把筷子前段伸进嘴里。女孩把嘴闭上,并阖上牙齿。那条恶心肮脏的物事,现在正在她舌头上翻滚,扭曲,弹动。
    丝状的寄生虫在女孩的口里到处伸探,但就是不急着往食道内移动。女孩胃里一阵又一阵恶心,腹部痉挛得很严重。女孩试着吞咽,可丝状的寄生虫,卡在了喉咙,下不去。女孩的胃部翻天倒海,女孩弯下腰,蹲在地上,并且用手把嘴巴紧紧捂住,女孩胃部的食物和胃酸全部返回到了女孩的嘴里。女孩仍旧在坚持,努力把口中的所有物事全部咽下。可是胃部再一次的痉挛,让女孩的努力落空。女孩觉得鼻子里痒痒的,用手一拂,就发现那丝状的寄生虫紧紧缠到她手指头上。女孩的手一带,那长长的虫子,从女孩的鼻孔里扯了出来。
    女孩无法忍受了,哇的吐起来,仿佛要把腹内所有的东西全部清空。
    当女孩吐到无法再吐的时候,她制止了自己把寄生虫扔出窗外的冲动。她把那团会扭动的丝状物,再一次含在嘴里,嘴里因为刚才呕吐胃酸的原因,苦涩不堪,已经麻木。那寄生虫在嘴里搅动片刻,终于向喉咙深处钻去。
    女孩站起来,应该下去了吧,女孩想着,安慰自己。但总觉得喉咙里痒痒的,那东西还粘在那里。
    女孩清理干净卧室,给笼子里的螳螂喂了点食物。不需要每天喂食了,三天喂一次就行。
    过了一个月,女孩瘦了二十斤。作为减肥来说,这个速度非常乐观。再继续下去,不到两个月,女孩的身材就可以回到当初的一百斤以下了。
    可是一个下午,女孩在西陵一路街上看见自己的前男友了,她想躲开。可是躲不了,她的体积太庞大,无法隐藏在人群之中。看着依偎在前男友身边女孩的嘲弄眼神,女孩心生怨恨。看着身边的五彩斑斓的时装店,和衣着鲜艳的红男绿女,女孩倔强地把嘴唇咬紧。
    
    女孩到了晚上凌晨,仍旧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同一个月之前一样,她又把那竹笼从角落里掏出来。
    她把螳螂用筷子逗出笼子,螳螂很虚弱,想从女孩的面前飞起逃走,可螳螂连跳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螳螂拖着大腹便便的腹部在桌子上慢慢爬动。
    女孩没有一丝犹豫,用玻璃杯底向螳螂狠狠砸下去。螳螂的腹部破裂。一条鲜绿色的丝状寄生虫快速的在桌子上伸展,蜷曲,跳动。这条比上次那条要更长,但细了点。
    女孩手中捏着一个花生大小的土制蜡丸。捏了很久,手心的热度,都要把蜡丸给融化。
    ——胡二妈说:“丫头,你吃第一条就够了。瘦下来了,就吃这个。虫就会死掉,再排出来。”
    胡二妈说:“要是你觉得第一条吃了,没什么作用,才能吃第二条。”
    胡二妈的声音变得非常郑重:“吃第二条之前,必须要吃这个蜡丸,千万不要贪心,让两条虫在你腹内。”
    女孩不去回想胡二妈的警告了。她把蜡丸放进抽屉。
    女孩义无反顾地把第二条虫吞了下去。很幸运,这次很顺利。虫子一到口中,就闪电般的钻进胃部。女孩都还来不及恶心。
     女孩身体消瘦的速度,的确快了点。女孩每天都要去称体重,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每天瘦了多少。一个月后,女孩只有一百零几斤了。
    
    
    
    身边的好友都恭喜女孩的身材恢复如初,有几个更是羡慕的问女孩,为什么并没有看见她控制饮食,却仍能够成功减肥。是不是吃了最新推出的减肥药,不告诉她们。
    女孩什么都没说。
    女孩也觉得奇怪,自己现在一顿饭能吃很多东西了。饭量远远大于从前。比男人的饭量都要大,不是大一点,是大很多。女孩每天早饭要吃两碗面条,但是还不够,吃了面条,还要吃小笼包子。。。。。。。
    没用,还是饿,饿到她每次中午11钟就跑出单位,去买盒饭。等同事也来的时候,她已经吃第二盒了。。。。。
    每天在家里吃晚饭,她饭量让父母惊赫,她吃的东西,比父母加起来还多。
    女孩办公室的抽屉里塞满了零食。坤包也换了,换成大挎包,这样就可以装更多的食品。
    女孩还在继续往下瘦。
    终于她只有九十斤了。
    体重还在继续下降。女孩怕了,她不想再瘦了,已经够了,她身上已经没有一丝赘肉。某些地方,骨头很突出了。
    女孩想起了胡二妈的警告,忙把当初丢在抽屉的蜡丸找出来,却不知道,现在在吃,已经晚了。
    女孩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增大,体重却更加消瘦,渐渐的就开始出现营养不良的症状。蹲下去,起不来。头发开始掉落。
    女孩的父母看见她的面色变得枯黄,准备带她去看医生,被她拒绝了。她还在相信蜡丸的效用,她偏执的认为,蜡丸还没有发生作用。
    当女孩又一次在家中昏倒的时候,她的父母无法再忍受。强制把女孩送到医院。
    
    医生查血,分析女孩严重贫血,极度营养不良。体重只有七十斤。身上所有的关节都肿大突出。打营养液,输能量都不能扭转女孩身体继续衰弱。但暂时查不出病因,女孩身上没有癌症的病灶,器官的机能虽然同时衰竭,但都没有突然的病变。
    入院后两天,女孩开始吐血,医生用胃镜观察,医生开始怀疑是胃病,虽然没有胃病的症状,因为女孩的食欲始终很好。
    医生在窥镜里看到了她一生都不愿意见到的景象:密密麻麻的绦虫。如同棉絮一样的绦虫,拥挤在狭小的胃部里,蠕动扭曲。医生抽出胃镜,窥镜上缠满了黑色的丝状虫子,女孩和医生同时发出尖叫。
    常规的打虫药没有任何效果,女孩最终还是死了。
    死的时候,只有五十多斤。
    这个病例很罕见,医生征求女孩父母的意见,希望能解剖,好进一步探明女孩的病因。
    女孩的父母已经麻木。女孩的亲戚认为医生的意见是正确的。
    谁说医生的神经坚韧。那是他们没看到真正恐怖的景象。当医生打开女孩尸体的腹腔,就开始狂吐,见习医生拉开门,哭着喊着在走廊里飞奔。
    女孩身体内部所有的器官,都密密麻麻缠绕着黑色丝状的绦虫,到处是成虫和虫卵。有的新生绦虫,甚至强行吸附在女孩的肌肉里,因为女孩体内已经没有脂肪了。
    
    其实寄生虫不会对宿主造成致命性的伤害,它们甚至会主动替宿主杀死体内的病菌,调理宿主的身体机能,这是世界万物生存的自然法则。
    可是有很多寄生虫的宿主并不是人类,例如青蛙的曼氏裂头蚴,猫狗身上的线虫。。。。。。。
    当然,还有螳螂身上的钢丝虫。
    钢丝虫在女孩的体内无法适应环境,只有拼命的繁殖,以增强延续后代的几率。
    这就是胡二妈的秘术,培养出的暂时适应人体的钢丝虫,最大的缺陷。
    也许有的寄生虫可以单性繁殖,胡二妈给女孩的螳螂寄生蛊虫,应该不是。所以千万别同时吞两条虫。胡二妈提醒过女孩了,可她没听。
     再说几句瞎话:
    土家族的女孩大多身材苗条,曾某个认识的土家女孩发胖,隔一段时间后,她奇迹般的瘦下来。问她原因,却只是笑笑。也曾认识某个土家族女孩,在宜昌很瘦,到了外地打工,回来变得身材臃肿,可是在宜昌几个月后,身材又变得苗条。
    
    土家族的女孩千万别当真,我只是在瞎 日白。啊呀,别砸我。
    
    
    我的经历——阿金的恐惧
    
    
    
    99年我二十出头,在三峡一个商场里当保安。半年前,我经历了人生最诡异的一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个月过去,我对那件事情的后怕,渐渐消磨。不再每天做噩梦,重复当时的恐怖场面。
    我在当地也出了名,很多人都知道我曾经在墓地撞过邪。幸好他们不知道我后来的遭遇,不然,要比现在更迫切的询问我,撞邪的经过。
    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肯说,但现在,我已经心平气和,开始在旁人面前吹嘘我当时的经历。我是个喜欢吹牛皮的人,把当时在墓地上的场面,描述的无比夸张,说的天花乱坠,花团锦簇。说的遍数多了,我甚至会把握故事的情节,让桥段跌宕起伏,引导听众的情绪。但我对在望家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那些好奇的人诉说经历。有时候我会有意讲的很慢,或者故意编造些无中生有的情节,拖到吃饭的时间。那些想听我讲完的人,就会大方的请我吃火锅。
    睡不着觉的时候,我还是会仔细回忆当时的场面。我并不是想靠这点回忆来寻求一点刺激。而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总觉得这个事情并没有完全了结,隐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可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又想不起来。
    我想去问那个通阴司的望德厚一个究竟,可我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他。我更不想去望家坪去找,我发誓,这辈子我拉尿都不朝着那个方向。
    我一直隐隐觉得莫名担忧的事情,还是被一个人给挑出来了。那个人就是阿金。
    阿金不姓金,其实他姓陈,黑黑瘦瘦,长得丑,个子很挫。他在商场的大门附近,租了爿小地方,支了个桌子,干打金银首饰的营生。桌子前面的用牌子写了四个字:“阿金首饰”,所以大家都叫他阿金。
    阿金的生意不错,这个行当全世界估计都不愁没生计。阿金很少自己熔金打首饰,天天守生意的,是他的媳妇。
    阿金每天没事情做,到处打牌,每天他老婆还要在工作的间隙,做好饭,给他送到牌桌上。阿金还喜欢找小姐。一次嫖妓被派出所抓了,他老婆拿钱赎人的时候,阿金当着警察的面就打了他老婆一嘴巴——嫌他老婆送的迟了。
    娶妻当娶惠安女。这句话,太正确了!
    
    我不止一次的问阿金,能否给我介绍个跟他老婆一样贤惠漂亮的惠安女。
    阿金就嘻嘻的跟我说:“我们惠安女不是那么好娶的。我们惠安女不嫁外人。”
    阿金和他媳妇是福建人。
    阿金有个女儿,四岁。阿金很不喜欢她。打骂是家常便饭。都是他老婆边做生意,还带着小孩,生意忙的时候,就免不了疏忽。有次她女儿在商场的楼梯上玩,不知怎么的,把头伸过铝合金的栏杆缝隙,却收不回来。就在楼梯上哇哇大哭。我和我的同事,想了好多办法,都扯不出来。铝合金没有让性,看到小女孩的头被夹的厉害,我们就不敢再往回拔了。正在一筹莫展。阿金来了,他看见自己的女儿被夹住,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冲动,上去就踢他女儿的屁股。然后抓住女儿的肩膀,使劲往后一夺,女儿被拽出来了,可两只耳朵豁豁的流血。我看不下去,冲上去要揍阿金。阿金还没挨揍,就给我求饶。
    别看阿金对老婆女儿这么凶,对外人却怕的要命。
    阿金看来是不喜欢女儿,福建人的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好像他老婆也不能再生育,于是他买了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刚2岁,阿金从人贩子那里花两万块钱买的。
    其实以上的文字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打首饰的阿金,福建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篇幅来慢慢交代阿金的身份。也许我故意把讲故事的情节放缓,是我的习惯了吧。
    
    不讲废话了。说正题。
    那段时间,我喜欢讲我见到鬼的故事。经常身边围一群人,我在人群里手舞足蹈。或者对那个漂亮女孩有意思,就单独约出来,吃了饭,晚上到坝区的公园里看长江。夜深人静了,就讲鬼,事半功倍。
    可阿金什么时候才听我讲这个鬼事,我还真不记得,反正他听了不止一次。每次讲的时候,他还给我递烟。
    出事的那天,我不记得,是阿金第几次听。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阿金只在那次听我讲的时候,说过话。
    我当时正讲到,我看到一个胖子坐在椅子上望着我笑(我不敢说出望老太爷的名号,我答应过望德厚的)。忽然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坎大猪。。。”
    这个口音,就是当时望老太爷的口音。好接近。而且我也蓦然想起,我一直隐隐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就是望老太爷对我说出的那几句听不懂的语言。
    望家的事情过后,我把这小细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自己曾经无意识的说过这话,也忘得烟消云散。但现在我一听到这个词语,我的记忆如洪水一样涌进脑海。当时望老太爷说的诡异语言,我又清晰的想起来了。我心里豁然开朗——原来一直隐藏在我心里的小芥蒂,就是望老太爷说的语言。这个细微的蹊跷,很隐蔽的潜藏在我的下意识里。由于我本能的不想去把自己和望家坪的事情再加以联系,所以,我忘了。
    我扭头寻找着音节的来源。
    是阿金,因为阿金又说了一句:“无半撇。。。”
    阿金就说了这么两句话,我仿佛又看到了望老太爷对着我念叨那些语言。边念边开心的对我笑。我经过望家的事情后,心理有了点变化,幻想到望老太爷了,竟然没有害怕的情绪。甚至望老太爷的笑也感染了我,我心里莫名地觉得很开心,一开心,我也笑起来。
    望老太爷念的那些古怪语言,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却又无比熟悉,我不由自主地跟着望老太爷念起来:“比开幺贵。。。出山代普。。。。。。。活跳跳无失。。。。。乍浦桃。。。。。。。。因某比米米索寞。。。。。。。尽归看目连。。。。。。。四散枝骨死绵。。。。。。。”
    呵呵,念得我好开心,心情好愉快。
    这时候,怪事发生了。阿金突然从屁股下面,抽出木凳子,举起来,对我狂殴。我还沉浸在无来由的喜悦中,对阿金的暴力毫无防备,被阿金用木凳子砸了好几下,头都流出血了,自己都不知道。
    平时懦弱孱瘦的阿金,此时完全变了个人,两眼发红,眼眶像是要滴出血来。拿着木凳子,疯狂地打我。嘴里喊着:“叫你咒,叫你咒,叫你咒。。。。。。。。。。”
    以上都是后来旁人说给我听的。我当时也昏头昏脑,估计比阿金好不了多少。
    听说阿金后来被人拉开,还在地上打滚,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衣服都被自己扯烂了,然后就躲到厕所里,在厕所里怪叫。像是哭,又像是笑。
    
    不讲废话了。说正题。
    那段时间,我喜欢讲我见到鬼的故事。经常身边围一群人,我在人群里手舞足蹈。或者对那个漂亮女孩有意思,就单独约出来,吃了饭,晚上到坝区的公园里看长江。夜深人静了,就讲鬼,事半功倍。
    可阿金什么时候才听我讲这个鬼事,我还真不记得,反正他听了不止一次。每次讲的时候,他还给我递烟。
    出事的那天,我不记得,是阿金第几次听。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阿金只在那次听我讲的时候,说过话。
    我当时正讲到,我看到一个胖子坐在椅子上望着我笑(我不敢说出望老太爷的名号,我答应过望德厚的)。忽然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坎大猪。。。”
    这个口音,就是当时望老太爷的口音。好接近。而且我也蓦然想起,我一直隐隐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就是望老太爷对我说出的那几句听不懂的语言。
    望家的事情过后,我把这小细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我自己曾经无意识的说过这话,也忘得烟消云散。但现在我一听到这个词语,我的记忆如洪水一样涌进脑海。当时望老太爷说的诡异语言,我又清晰的想起来了。我心里豁然开朗——原来一直隐藏在我心里的小芥蒂,就是望老太爷说的语言。这个细微的蹊跷,很隐蔽的潜藏在我的下意识里。由于我本能的不想去把自己和望家坪的事情再加以联系,所以,我忘了。
    我扭头寻找着音节的来源。
    是阿金,因为阿金又说了一句:“无半撇。。。”
    阿金就说了这么两句话,我仿佛又看到了望老太爷对着我念叨那些语言。边念边开心的对我笑。我经过望家的事情后,心理有了点变化,幻想到望老太爷了,竟然没有害怕的情绪。甚至望老太爷的笑也感染了我,我心里莫名地觉得很开心,一开心,我也笑起来。
    望老太爷念的那些古怪语言,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却又无比熟悉,我不由自主地跟着望老太爷念起来:“比开幺贵。。。出山代普。。。。。。。活跳跳无失。。。。。乍浦桃。。。。。。。。因某比米米索寞。。。。。。。尽归看目连。。。。。。。四散枝骨死绵。。。。。。。”
    呵呵,念得我好开心,心情好愉快。
    这时候,怪事发生了。阿金突然从屁股下面,抽出木凳子,举起来,对我狂殴。我还沉浸在无来由的喜悦中,对阿金的暴力毫无防备,被阿金用木凳子砸了好几下,头都流出血了,自己都不知道。
    平时懦弱孱瘦的阿金,此时完全变了个人,两眼发红,眼眶像是要滴出血来。拿着木凳子,疯狂地打我。嘴里喊着:“叫你咒,叫你咒,叫你咒。。。。。。。。。。”
    以上都是后来旁人说给我听的。我当时也昏头昏脑,估计比阿金好不了多少。
    听说阿金后来被人拉开,还在地上打滚,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衣服都被自己扯烂了,然后就躲到厕所里,在厕所里怪叫。像是哭,又像是笑。
    
    原来他是个间歇性的精神分裂患者。
    从头至尾,他老婆都没说话,只是把他守着,等他闹够了,替他收拾。
    我知道阿金的突然疯狂,必定和我学望老太爷的语言有必然的关联。就不太介意阿金打我的事情。相反,我对阿金说的两个词有很大的兴趣。因为是他说的这两句词,才引出我回忆起望老太爷说的诡异语言。
    我找了个机会,没人的时候,我把阿金请到我的值班室。阿金对当天的事很抱歉,说不好意思,他从小就有癫痫。就是我们宜昌人说的母猪疯。
    我没单刀直入的问他。就故作轻松地跟他闲聊。问他,“坎大猪”是什么意思。
    阿金说,这是我们福建话,就是傻瓜的意思。
    我呵呵的笑,“那你就是说我是傻瓜喽。”
    阿金也笑:“谁叫你讲得那么假。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我又问:“无半撇呢?”
    阿金说:“就是没得用的意思,跟傻瓜差不多。”
    我又说:“那我当天讲的话,是不是也是福建话。而且是不好听的福建话,你才打我。”
    阿金沉默了,掏出烟来抽,手抖得很厉害。半天点不上火。阿金缓缓说:“其实我听不懂。”
    我看见他的眼睛又开始变红。心想不好。连忙跟他扯别的:“你昨天看见你到百乐门去了,听说里面的小姐很漂亮哦。”
    阿金一听到我说这些,马上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那是那是,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给你好介绍,我请客。”
    我打了个哈哈。找个由头走了。
    这事总是个疑问,老是憋在我心里,想去问阿金,但又怕把他的母猪疯搞发作了。那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刚好商场附近一家人的女儿吸毒死了。那家人觉得自己的姑娘死的很怪。请了望德厚来做法事。
    我本来不想再跟望德厚有什么来往。但我还是在望德厚路过商场的时候,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我当时中邪,嘴里叫的那些话,你听得懂吗?”
    望德厚说:“我听不懂。”
    “你没骗我?”
    “我还有甚么道理骗你呢?”
    我把阿金的事情说了。
    望德厚抽了一口冷气。说:“你带我看看他。”
    可我们找不到阿金,不知道他到那里风流去了。
     不过望德厚看见了阿金的媳妇,隔着很远看了一眼,就拉着我走开。望德厚对我说:“不用看他本人了。”望德厚脸阴得很重,“光看他媳妇就够了,这两口子,你离他们远点。”
     我好奇心大增,忙问望德厚怎么回事。
     望德厚说:“他媳妇身上有股黑气,蛮浓。”望德厚想了想:“估计你说的阿金,身上的黑气更凶。”
     我把望德厚看着,很疑惑,我看阿金的老婆一点问题都没有么。
     望德厚说:“黑气在头顶,这种邪好治,我整的好。可是这个女的,黑气就围在腰间,不上不下,不是一般的邪,蛮凶。”
     我还要问望德厚,望德厚摆摆手,“你莫问我了,你命很硬,自己去打听去,不要拖上我,我没几年好活了,不想多事。”
     我见这事情连望德厚都不敢掺和,心里的担忧就弥漫起来,惴惴不安,毕竟阿金发疯和我讲的那些古怪的话,还是有点联系。
     我不强求望德厚了,我们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在一起,这个我们都明白。看着望德厚轻飘飘的走了,这么大太阳,连个影子都看不清楚。
     这个事情,又闷在我心里半年,郁闷的很。平时看见阿金了,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听了望德厚的衷告,先入为主了吧。
     这时候,我读书时候的同学王八因为一件事情,专门从市内过来找我。要我跟他去市内,帮点忙。(这个忙不好帮,我以后再讲。)
    
    王八读书比我强些,懂得很多,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跟个学生一样的向他学习。我们好久不见,我就把自己说鬼话的事情对他说了,也把阿金的事情说了。
     王八听了,大骂我:“你这个暴 比!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想不清楚,当年上学时,不好好读书。跟个苕一样,没得文化。”
     “你狗 日的当年学习好,学习好怎么每个学期还要跟我一样挂科啊。”我回骂他:“再说这个事情,跟学习有什么关系,跟文化有什么关系?”
     王八说:“你个二球还犟,这个事情还不明白吗,那里什么邪事,你狗 日的,叫你读书,你非要去放牛。”
     我喊道:“你再跟老 子打马虎眼,老 子就不跟你回去帮你忙哒。”
     王八说:“你所说的阿金两句话,坎大猪和无半撇是福建话是不是?”
     “是啊”
     “那好,我告诉你,你讲的那些鬼话,的确不是福建话,但和福建话有关系。”
    “你听得懂啊!”我真的有些后悔没早点问王八了。
    “听不懂。”
     “妈 比的你听不懂,在老子面前拽个什么!”
    “我是听不懂,但我知道,你说的话,肯定是跟福建话差不多,福建话也分很多种类,你说的那个福建人也许是真的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他妈 的听了打我干嘛。”
     “我都说了有可能你说的不是福建话,但和福建话有点关系,你在听什么,你耳朵长着出气的啊。”
    “你在逗老子玩是不是,什么又是又不是的。”我晕了,被王八说的二黄八调。
    “福建话是汉语最古老的语言,”王八顿了顿,“我们现在讲的是变化了千百年之后的汉语。虽然都是汉语,但发音已经完全迥异。”
    我身上一阵冷气冒起:“你是说,我听鬼讲的语言,是古汉语。从福建传过来的古汉语?”
    “不是。”王八皱着眉头说:“正好相反,福建的古汉语是从我们这边传过去的。”
    
    王八读书比我强些,懂得很多,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跟个学生一样的向他学习。我们好久不见,我就把自己说鬼话的事情对他说了,也把阿金的事情说了。
     王八听了,大骂我:“你这个暴 比!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想不清楚,当年上学时,不好好读书。跟个苕一样,没得文化。”
     “你狗 日的当年学习好,学习好怎么每个学期还要跟我一样挂科啊。”我回骂他:“再说这个事情,跟学习有什么关系,跟文化有什么关系?”
     王八说:“你个二球还犟,这个事情还不明白吗,那里什么邪事,你狗 日的,叫你读书,你非要去放牛。”
     我喊道:“你再跟老 子打马虎眼,老 子就不跟你回去帮你忙哒。”
     王八说:“你所说的阿金两句话,坎大猪和无半撇是福建话是不是?”
     “是啊”
     “那好,我告诉你,你讲的那些鬼话,的确不是福建话,但和福建话有关系。”
    “你听得懂啊!”我真的有些后悔没早点问王八了。
    “听不懂。”
     “妈 比的你听不懂,在老子面前拽个什么!”
    “我是听不懂,但我知道,你说的话,肯定是跟福建话差不多,福建话也分很多种类,你说的那个福建人也许是真的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他妈 的听了打我干嘛。”
     “我都说了有可能你说的不是福建话,但和福建话有点关系,你在听什么,你耳朵长着出气的啊。”
    “你在逗老子玩是不是,什么又是又不是的。”我晕了,被王八说的二黄八调。
    “福建话是汉语最古老的语言,”王八顿了顿,“我们现在讲的是变化了千百年之后的汉语。虽然都是汉语,但发音已经完全迥异。”
    我身上一阵冷气冒起:“你是说,我听鬼讲的语言,是古汉语。从福建传过来的古汉语?”
    “不是。”王八皱着眉头说:“正好相反,福建的古汉语是从我们这边传过去的。”
    
    我无意识讲的那些诡异语言,我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反正不知道意思,也就懒得去体会其中意味。现在王八把那咒语的意思给说出来了。我心里非常不好受。
     仅仅只有一个词,就是如此恶毒的语言。那其他一些话,不是更恶毒?我可不想自己会说的恶咒,连意思都不明白。于是和王八相互望了望。
    从王八的眼神,我看到他和我一样的期待:也想把阿金的事情搞清楚。可他的目的和我不一样:他好学,喜欢窥探天下各种奇门法术。从望德厚的嘴里知道,阿金和他老婆身上肯定有大问题。王八兴趣很大,不用我提议,他也会去主动询问阿金的。
    晚上下班后,王八经我介绍,认识了阿金和他媳妇。
    “我是疯子请来给他驱邪的。”王八又在满口跑火车,边说手上还在比划:“我看你们也有点问题,顺便帮你们做做法事。”
    这种毫无逻辑性理由,也亏他说得出口。我在一旁想着:傻子才相信你说的。
    实际却相反,阿金和他老婆听了王八的一句糊弄,就马上相信了。“师父,你真的会吗?谢谢,谢谢。”
    我就奇了怪,王八现在怎么跟神棍一样了,好会骗人。只一句话,就能把人弄的服服帖帖。我怀疑有蹊跷。仔细瞧了瞧王八的手上,果然就捏了个八卦镜在手上,这个王八,才几个月不见,身上就开始配工具了。看来他是一门心思想当神棍。
    八卦镜很小,一寸方圆。阿金夫妇估计看见了镜子里面的东西,才相信王八的。我也很纳闷,王八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给他们看一下的。我还真的没注意到这点。而且王八肯定也看出阿金夫妇心理上的弱点。
    四个人吃了顿饭,来到阿金和他老婆住的地方,阿金和他老婆也住在商场里,商场大楼其实没竣工,还有一半的烂尾房,有的就便宜租给了商家租户,当仓库也行,住人也行。王八等阿金夫妇把一对儿女哄睡之后。开始装模装样的做法事,至少我认为是在装腔作势。
    王八现在装备很齐。点了蜡烛,烧了清油。还有一个小铜锣,他轻轻敲了敲。锣声普停,房间里就很安静了,不是普通意义说的那种安静,而是那种类似于沉寂的安静。
    “疯子,你把那些话,在说一遍。”王八现在是命令的口气了。
    我照做了:“比开幺贵。。。出山代普。。。。。。。活跳跳无失。。。。。”
    阿金夫妇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吓的魂不守舍,阿金的嘴巴张开了,越张越大,面目开始狰狞,额头青筋毕现,开始流下黄豆大的汗珠。
    而且眼睛开始红了。
    王八连忙喊:“停,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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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很古老了。”
    “应该是的。”
    “比福建话还要古老,所以阿金听不懂。。。。。。”
    “你变聪明了嘛。”王八虽然在笑,但气氛却变得更阴郁,“古汉语在福建也会演变。”
    “古老的语言,只能一种人会讲。。。。。。”
    “不是人会讲。”王八纠正我:“是鬼会讲,而且是存在了很长时间的鬼。”
    “鬼讲出来的话。。。。。。”
    “肯定不是好话。”王八帮我接上。
    “所以阿金也听不懂,但他知道不是好话。”
    “因为,他曾经听过。”王八接着说:“我想,他以前听到的时候,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他犯病了,才打你。”
    “也就是说,”我说道:“那些话,是。。。。。。”
    “邪咒!”我和王八同时想到。
     这种对话,我当年和王八经常发生。我们两个常常就在某个晚自习,在图书室里,坐在桌子上讨论一些古怪问题。旁人都听不懂,把我两个当疯子,在胡言乱语。
    
    跟从前一样,两个人对这件事情慢慢地梳理。
     “汉语的文字两千年来,从小篆之后,没怎么改变。”王八这方面的确很强,他接着说:“可是古汉语的发音,肯定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是现在的新汉语发音变得面目全非才对。”我抓住了王八说话的漏洞,总算找到机会日 噘他:“你个苕”
     “古汉语的发音,现代的人,谁也没听到过,所以也无法推测古时候究竟是什么发音,有的学者根据文字上变革的蛛丝马迹,推断古汉语的发音,也只能推测到唐宋,更往前,就很难了。”
    “推测到唐宋的语言发音,也不见得正确。反正那些教授有人发工资给他们胡诌,说什么是什么,一厢情愿以为我们都会相信。”
    “的确,声音信息能被记录下来的历史太短,只有百把年,可文字和图像却一直能够保存,信息基本不会丢失。古汉语真的是怎么说的,谁也不知道,除非坐时间机器回到过去,去亲身听一听。”
     “可让我听到了。”我忍不住逞能:“而且我还会讲——丢普。。。扣波。。。”
     “停。”王八打断我:“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丢普。。。扣波。。。歹狗。。。。”
     王八做了个手势,我停了。
     “扣波。。。扣波。。。。”王八沉着声音说:“我听过这个话,前年。”
     “你怎么听到的?”
     “我听一个老道士做法事,在一个凶宅里说的。是一句咒语中的词。”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知道。”
     “什么意思?”我看着王八的脸色,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王八额头渗出汗,慢慢说道:“死绝!”
    
    我无意识讲的那些诡异语言,我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反正不知道意思,也就懒得去体会其中意味。现在王八把那咒语的意思给说出来了。我心里非常不好受。
     仅仅只有一个词,就是如此恶毒的语言。那其他一些话,不是更恶毒?我可不想自己会说的恶咒,连意思都不明白。于是和王八相互望了望。
    从王八的眼神,我看到他和我一样的期待:也想把阿金的事情搞清楚。可他的目的和我不一样:他好学,喜欢窥探天下各种奇门法术。从望德厚的嘴里知道,阿金和他老婆身上肯定有大问题。王八兴趣很大,不用我提议,他也会去主动询问阿金的。
    晚上下班后,王八经我介绍,认识了阿金和他媳妇。
    “我是疯子请来给他驱邪的。”王八又在满口跑火车,边说手上还在比划:“我看你们也有点问题,顺便帮你们做做法事。”
    这种毫无逻辑性理由,也亏他说得出口。我在一旁想着:傻子才相信你说的。
    实际却相反,阿金和他老婆听了王八的一句糊弄,就马上相信了。“师父,你真的会吗?谢谢,谢谢。”
    我就奇了怪,王八现在怎么跟神棍一样了,好会骗人。只一句话,就能把人弄的服服帖帖。我怀疑有蹊跷。仔细瞧了瞧王八的手上,果然就捏了个八卦镜在手上,这个王八,才几个月不见,身上就开始配工具了。看来他是一门心思想当神棍。
    八卦镜很小,一寸方圆。阿金夫妇估计看见了镜子里面的东西,才相信王八的。我也很纳闷,王八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给他们看一下的。我还真的没注意到这点。而且王八肯定也看出阿金夫妇心理上的弱点。
    四个人吃了顿饭,来到阿金和他老婆住的地方,阿金和他老婆也住在商场里,商场大楼其实没竣工,还有一半的烂尾房,有的就便宜租给了商家租户,当仓库也行,住人也行。王八等阿金夫妇把一对儿女哄睡之后。开始装模装样的做法事,至少我认为是在装腔作势。
    王八现在装备很齐。点了蜡烛,烧了清油。还有一个小铜锣,他轻轻敲了敲。锣声普停,房间里就很安静了,不是普通意义说的那种安静,而是那种类似于沉寂的安静。
    “疯子,你把那些话,在说一遍。”王八现在是命令的口气了。
    我照做了:“比开幺贵。。。出山代普。。。。。。。活跳跳无失。。。。。”
    阿金夫妇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吓的魂不守舍,阿金的嘴巴张开了,越张越大,面目开始狰狞,额头青筋毕现,开始流下黄豆大的汗珠。
    而且眼睛开始红了。
    王八连忙喊:“停,快停。。。。。。”
    不等王八叫停,我就噤声。
    我和王八等着两口子恢复平静,我问王八:“还要不要继续。”
    王八说:“够了,已经够了。”
    两口子刚才肯定又回忆起了怪事,隔了好大一会,才好。再看王八的表情,就不如开始那么信任。
    王八当然不甘心,从怀里弄了古董级的怀表。对夫妇说:“不说别的了,我们听听着怀表声音。”
    我也要听,那怀表的指针走的咔哒咔哒很悦耳,忍不住让人去听个明白。我凑上来。王八对我说:“疯子,你过去帮我端杯水喝。”
    我转身去那水杯倒茶。等倒好了,再回来的时候,王八正在轻柔的对两口子说:“你们看这个表。。。。。。。”
    王八从哪里学的这些邪术?毕业这两三年,他到底又学了些什么,是我没告诉我的?我在疑惑。
    阿金两口子被王八催眠了。
    从前 听说过催眠术,听人把催眠术说的神乎其神。我不明白,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被催眠,任人摆布。现在见了,比我想象的还要诡异。而且是曾经和我并排睡觉的王八使出来。我心里堵得慌。
    阿金的老婆不停的在哭,闭着眼睛哭。阿金就不一样了,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王八拿着又从怀里掏出个碟子,放了清油,点上。一连掏了三四个。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可是不知道那里来的风,把清油捻子上的一豆火光,吹的东倒西歪。阿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快,还是我听不懂的语言。那语言和我听过的咒语,差不多。应该是福建话。
    王八开始手忙脚乱,不停的把身上一些物事拿出来,又是焚香,又是画符,还拿出一把两三寸长的小木剑出来。王八越来越慌,手一抖,把油碟都弄翻了两个,又慌忙的把油碟摆好,重新点火,手拿捏不稳,油泼了一地。
    
    阿金的老婆不哭了,开始笑起来,虽然是笑声,却没半点喜悦的意思。这些我就开始担心了,这阿金的老婆看来发起疯比阿金还厉害。我问王八:“你狗 日的到底行不行?”
    王八一边摆弄油碟,一边把木剑穿上纸符。嘴里敷衍我:“没问题、没问题,我怎么搞不定呢?”
    王八说完把木剑斜着往油碟上方比划了一下,好像带出了风,把油碟上的灯火给弄灭了。王八夹着木剑,又去点火,可几盏油碟的火,相续熄灭后,怎么点都点不燃。木剑上的纸符忽然无来由的燃烧起来,王八却控制不住火势,差点把自己的袖子烧着。王八慌忙把木剑丢在地上。
    屋子里就是阿金老婆“嘎嘎嘎嘎”的干笑声,还有阿金的福建话。
    阿金的老婆不笑了,眼睛睁开,把我和王八死死的看着。脸上的神情麻木。阿金倒是还在叽叽咕咕的说话,只是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你这个水货!”我已经看出来王八是个半吊子:“你个苕的没得本事,就不要乱搞。”
    王八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我一看王八也没了主意,也害怕起来。心里想到一件事,心一横,对着阿金和他的老婆喊道:“索寞。。。。。。。尽归看目连。。。。。。。四散枝骨死绵。。。。。。。”
    这是我记得的诡异咒语的下半截。我想了,阿金夫妻就算是听到这个话了,母猪疯发作打我一顿,也比他和他老婆鬼上身了强。
    不料,这句话一出,阿金两口子并没有发狂,也没有继续做出诡异的动作和表情。反而慢慢的清醒过来。
    阿金两口子看见王八和我狼狈的情况。也不说话,他们知道被王八这个说大话的骗子给忽悠。理都懒得理我们。
    我很不好意思,王八还在收拾他的家业。看着他的狼狈样,我都替他丢脸。
    我和王八很尴尬的从阿金屋里退出来。道歉的话都没好意思讲。
    我气王八:“你没本事就别揽这些活。刚才差点出事。”
    王八不服气,“不是我水,是那东西太邪了。我的确搞不定。”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知道了,不过我搞不定,不是我水,我看这世上没人能搞定。。。。。。。也许又人搞得到,但我不知道在那。。。。。。。嗯嗯。。。。。。肯定没人能搞定。。。。。。。。。”
    我看王八魂不守舍,语无伦次,知道王八真的是怕了。
    我问王八:“你在跟谁学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学又不好好学,你倒是学到家了再出来显摆啊。这倒好,差点把我也搭进去。”
    王八说:“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有道行的师傅,这些法术不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吗?”
    我无语了,恨不得揍他几拳,看了几本歪书,就拿来现世,不是欠打么。
    和王八在商场附近的路边摊,叫了一些宵夜的小菜和烧烤,喝点啤酒压惊。
    我坐下后,向阿金的房间看去,隔着窗户,看见里面有人影在晃动,应该是刚才的动静,把阿金的小孩弄醒了,他们在哄孩子睡觉。
    王八连续喝了好几杯啤酒,心情才平复起来。他酒量很差,脸上通红。说话舌头都在打结:“听我一句劝。。。。。。”
    “离那两口子远点。”我抢过他的话头,懒懒的说道。这话望德厚半年前都跟我说过了。
    王八说:“我不是在故意吓你。”王八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这种能插手的。”
    “你已经知道原因了?”我问王八。
    “大致知道了,我听得懂一点福建话,我曾经在福建呆过一段时间。”
    “你什么时候去过福建,我怎么不记得?”
    “你忘啦,读书二年级升三年级的那个暑假,我不是国庆节才来报到吗?”
    “对对,你是说你去了福建。我还怪你没叫上我呢。”
    王八说:“刚才阿金说的话,我基本听懂了一大半,再加上我以前在福建偶然听到的一些传闻,我已经能够猜出是什么缘故了。”
    “偶然听到?”我冷笑着,揭王八的短处,“你是专门去打听的吧,就知道你去福建没好事。”
    王八开始把他认为发生在阿金身上的事情说出来:
    “中国历史上有很多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基本都是因为战乱,中原的人口,从北方南下,走得远的,就会到广东福建一带。”
    “这和阿金两口子有什么关系,你扯这么远干嘛。”我打断王八。
    
    王八说,“阿金两口子是福建人,当然要从这里说起啊!”
    “他们是20世纪末的福建人,你说几千年前的事情,你怎么不加个LONG LONG AGO……”
    王八和我争嘴争惯了的,有时候这种争吵反而对探讨事情有所帮助。所以王八不介意我的插嘴,继续说道:“历史上记载人口迁徙南下的记录,犹以南北朝五胡乱华、南宋偏安最为著名。其实我认为,也许中原民族迁移南下的过程,应该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甚至早于有史书记载。”
    “这跟阿金夫妇有什么关系!”我正准备把王八损几句,我突然意识到:语言,这个事情的关键——语言。王八其实在根据历史的事件推测语言的变革。
    “移民的过程,也就是侵略一方的种族,同化当地土著的过程。”王八见我懂了,继续说下去。“南下的民族文化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土著无法对抗。”
    “所以民族迁移的过程,就是土著被外来民族融合的过程。”
    王八说道:“融合,哼哼,融合,多好听的字眼。”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民族融合吗?”
    “我来解释民族融合的涵义。。。。。。。”王八说道:“就是侵略的民族占领土著部落的良田房屋,杀光敌方所有的男性,幼儿都不放过,霸占敌方部落的年轻女性。。。。。。。。然后理直气壮的认为将对方的民族融合进来,当然部分后代也具备土著的基因,却是来自于母系。这就是民族融合。
    我赞同王八的理论:“生存空间就这么大,没办法,只能强者生存。”
    王八说道:“那些所谓的强者,在北方游牧民族面前,却又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于是福建这种外来民族迁徙很频繁的地域,就是发生 ‘融合’最多的地方。”
    “一个杀伐太盛的地方,恶毒邪性的事情,当然会多一些。”
    “有一种信息,在文化变革的筛选中,顽强的生存下来,流传至今。。。。。。”
    我彻底明白王八的意思了:仇恨的信息。
    那些苟残于世的土著女性用她们的语言,牢牢记住了仇恨,所有的语言都会变,但记载仇恨和诅咒的语言,因为深刻,没有嬗变,并且代代相传,演变成了谁也听不懂的咒语。。。。。。。
    我问王八:“你的意思是说,阿金是被这种古老的咒语诅咒了。可是阿金自己也是福建的土著啊,他老婆还是惠安女呢。”
    
    王八没有直接否定我。他换了个方式:“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这还用问,宜昌人呗。明知故问。”我想都没想,回答补充:“货真价实。”
    “你爷爷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开始冒汗:“四川。。。。。。”
    “你爷爷的爷爷是什么地方的人?”
    “江。。。。西。。。。”
    王八不问了,“听说江西人都是山西洪洞县大槐树过来的。”
    我明白王八的意思了,我老徐家才六七代相传,不到两百年的时间,就分别认为江西、四川、湖北是自己故土。以此推断,福建几千年来不停的外来民族迁徙,到了今日,谁能说上自己是正宗的土著。
    “钱家占了赵家的房子,说是自己的;孙家后来抢了钱家的房子,时间久了,也认为这个房子是自己的,李家把孙家人杀干净,过了两代,后人还以为这房子从来就是自己家的祖产。。。。。。”王八自言自语的念着。
    我还有个疑问:“你说福建的古老咒语和我们内地的邪咒是同一种,我认为不错。可是这个语言,我曾经听另外一个人——是人——不是鬼,也说过。”
    “那肯定是不一般的人,身怀绝技,来历不明的人。在那里,带我去拜访。”
    “魏瞎子说过。”
    “这不奇怪,都说了是古老的咒语,咒语既然能诅咒人,当然也能解救人。”王八接着说:“魏瞎子那里我去了好多次,怎么从没听他说过这些话?”
    王八又想了一会,“疯子,我想了,魏瞎子说那些话,一般人听不见的,你能听见应该不是偶然。”王八忽然兴奋起来:“我当初就说了,你的八字很怪,没说错吧。”
    
    诡异语言的事情,在王八的分析下,终于帮我弄明白了。但是当我和王八回了趟市内,再回来的时候,两口子已经离开了商场,不知道去了何处,他们没给任何人透露他们的下一个生存之地。。
    至于阿金的事情,王八后来根据催眠后阿金说的话,和他曾经在福建“听说”到的见闻。大致能够推测出来:
    从福建的特有的民居——围屋说起。现在福建的围屋成了民族风俗文化的典范了。书刊电视上不厌其烦的介绍,这种房屋结构的合理性:通风合理,采光合理,排水合理,空间布置合理。。。。。。却把最主要的功能排在后面。
    当初福建人修建围屋,重要的功能就只有一个,其他生活上的结构设计都是附属产品。围屋最重要的功能,非常残酷且现实:打仗的需要。
    打别人的时候,抢来的粮食要囤积到围屋。别人打自己的时候,围屋就是城堡。就这么简单。
    阿金的陈家祠堂和隔了一座山的另一个家族,在水源田地上纠纷不断。世代互相冲突,结下深仇。在文革中,阿金几岁的时候,陈家的祠堂终于把另一个家族给收拾了。当时国家大乱,武斗稀疏平常。县里的造反派头子,和陈家有点渊源。陈家借势,铲除了世仇。但是对方家族中有个老太婆,在陈家人鸠占鹊巢的时刻,用那中古老的咒语,对阿金的家族下了诅咒。当时的场景,是什么样,王八也无法推测有多恐怖。
    至少那个恐怖景象,让阿金快三十年了,都不能听到类似诅咒的声音,听到了就发狂。那个诅咒让阿金和他老婆永远不能回家,注定在外漂泊。那黑气永远不会消散,阿金甚至把那诅咒传染给身边的人,例如他老婆。这就是望德厚和王八要我离阿金远点的缘由,因为我的八字招鬼,别惹火烧身,阿金身上的诅咒,跟望老太爷一样,惹不起。
    阿金为什么整天的赌博喝酒狎妓。也许只能在那些时刻,才能稍稍忘却那诅咒给他带来的巨大恐惧。为什么他看见女儿就来气。那只有一个理由选择:他们陈家,被诅咒的其中一个咒语,就是我们中国人最耳熟能详的咒语:
    断子绝孙!(阿金的恐惧完)
    
    
    诈尸
    
    
    
    小时候大人们晚上喜欢在一起日白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鬼故事。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凑近去听。吓的怕了,就往母亲的怀里钻,但还是竖起耳朵听得仔细。
    我记得一个比较深刻的故事就是跟诈尸的故事。
    诈尸这个现象,好像在中国古代很普遍。我长大后看古典小说,看到写诈尸的故事有两个,一个是《聊斋志异》里写的,比较恐怖,诈尸的尸体追着人到处跑,那个和尸体围着大树绕圈子,最后尸体的手指扣住树干,插进去几分。另一个是《儒林外史》里的一个生员,也是半夜投宿,投宿的老两口刚好就死了,到半夜也诈尸,这个倒不吓人,那生员胆子也大,有条不紊的把房间反锁,那诈尸的尸体也没害人,只是在屋里面走来走去。那生员后来还主动安葬了老人。
    我听到的诈尸的故事就吓人多了。
    说的是一个葬礼,到了晚上,就需要人守灵。可是死者的家人没有守灵,而是四个来帮忙过事的人代替守灵。
    宜昌的风俗,死了人,要在家里停一到三个晚上不等。棺材就摆在堂屋的正中。灵堂靠门的地方要挂白幡,把棺材隔起来,放个火盆烧纸。来人吊唁就跪在火盆前面烧纸焚香。
    到了深夜,就留人守灵。
    那四个人都是年轻人,到了凌晨,大家就在灵堂摆了张桌子,打争上游。守灵睡觉是很不好的,至于那点不好,也说出清楚,至少是对死者的不敬。那四个人中对着灵像的那个人,买次摸牌抬头就看见灵像里那个死者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不爽,那头像似笑非笑的,看着瘆人。刚好他打牌就输了,就跟其他三个打商量,想把灵照扣在灵桌上。其他的人不干,说这样搞的话,死人要发恶的。别瞎搞。
     对着灵照的人又输了两把,心里不甘心,看着灵照总是堵得慌。就不顾别人意见,自己走过去把灵照转了方向,照片就对着棺材这边的方向。
    打到四点了,再过个把小时,早上五点,死者的家人就准备抬死者的棺材上山。
    这个时候就出状况啦,后来听那其中的一个人说,当时突然就听见全村的所有的狗子一起哭起来。
    是哭,不是叫。回忆的人强调:狗子哭和狗子叫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全村的狗子就不停的呜咽,而不是汪汪的吠,那声音的确是听的人发麻。可当时,他们打牌的几个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是年轻人,胆子若是不大,也不会在灵堂守夜。
    这时候,对着棺材的那个人,突然拿着牌不做声,也不出牌。就愣着不动。其他三个人就催他,快点出牌撒。那个人眼神好像直了,头顶上直冒汗。别人问他怎么了,他回了点神,结结巴巴的说:“我肚子好疼,要去上厕所。”
    另外的三人就笑他,叫他不动照片,他不听,现在招报应了吧。那个人不说话,跌跌撞撞得就出门了,走到门口还摔了一跤。
    斜对着棺材的那个人本来还在笑,突然笑声就嘎住,面色僵硬。他知道为什么对着棺材坐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出门跑了。他隔着白幡的缝隙,看见棺材里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
    死人穿着黑色的寿衣,头上也是黑色的帽子,帽子上本来有个红色的圆布,可现在没有了。诈尸了,看见尸体坐起来的人当时吓得几乎晕掉。尸体坐在棺材里面,上半身不停的往上冲,可又不能冲的站起来,就在棺材里面一上一下的,也许是棺材里面垫了石灰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尸体的动静虽然不小,可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尸体往上冲了一会,终于站起来,而且无声无息的从棺材里翻身下来,站到地上。尸体脸色煞白,嘴巴却没合上,没有牙齿,看的见失去血色的牙龈。眼睛闭着,可又好像看得见他们三个人一般,调整姿势,面朝他们走来。
    斜坐在棺材对面的那个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连忙把手上的牌出了一张,他的下家,就是背对着棺材的那个人就说,“哈哈,这种牌都让我过了!”
    斜坐在棺材对面的人,看见尸体已经慢慢往这边方向移动。他向坐他对面的那个人使了个眼色,他对面的那个人看见连续两个人都变了脸色,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就是没勇气往棺材那边看。现在看到了眼色,心里完全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诈尸的时候,活人千万不能讲话,最好是连气都不换,不然尸体闻到活人的生气,就会扑上来,把活人死死箍住。这个典故流传已久,他们都知道。两个互通眼色的人估计平时关系不错,也怕的厉害,不敢提醒背对着尸体的那个人。
    背对着尸体的人还在兴奋自己的牌要赢了,没发现旁人的神情的古怪。那两个没义气的人看见尸体已经走过白幡,没时间耗了,就轻轻的说,我们去看看XX怎么上厕所还不回来,然后马上也跑出去。
    可怜那背对着尸体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还在念叨,怎么都跑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什么意思嘛。
    他想到这里,突然也明白了,连忙转身。可已经迟了,尸体已经狠狠的把他给抱住。他和尸体就面对面抵着,尸臭不停的往他口鼻里灌。那人本身就已吓极,胸口又被箍住,无法换气,立即死掉。
    跑出去的三个人连滚带爬,在村里拼命的狂喊:“诈尸啦!诈尸啦!”
    那些还在睡觉的村人,被吵醒的也吓的没办法,不敢起来看。喊了好久,才有几个壮年人,穿好衣服,来看情况。这么一闹腾,天就开始蒙蒙的亮了。
    那三个人已经吓的语无伦次,什么都讲不清楚,只是喊:“诈尸了、诈尸了”众人凑到一起,到灵堂去看到底怎么了。
    到了灵堂门口,就看得清楚。尸体还把那人给抱着,那人也死了,两具尸体面对面,额头顶着。诈尸的尸体面色是白嘎嘎的。被箍死的那个脸上是金黄色。嘴角滴着黑血。眼珠子都被挤得爆出眼眶一半。
    大家都不敢靠近,最后从别村请了个懂道行的老人来解围。那老人来了后,就说:“没得事情了。”上前去扳尸体的手臂。他一个人扳不动,别人见他这样,也胆子大了,帮忙来扳,可是尸体手臂箍的太紧。几个大汉同时用力才扳开。
    本来是一个人的葬礼,现在又加了一个。大家都和被尸体箍死那个人亲属商量,看样子尸体是拉个垫背作伴,反正人已经死了,就干脆不再另外做丧事了,在山上多挖个坑,一起埋了算了。
    然后急急忙忙的在村子里找寿材。草草地把那个年轻人也葬了。和诈尸的死者一起被抬上山,然后入土安葬。
    暴死年轻人棺材放入坑内,大家伙正在填土。突然棺材里就发出一声特别尖锐的喊声,跟手指甲磨在毛玻璃上的那种瘆人的尖喊。把所有人的耳膜都震得疼痛。
    那个请来的老者,慌忙跑了,回到家里,对家人说:“太恶了,太恶了,这村子几年都不得安宁。”
    老者隔了个把月也死了。大中午的淹死在屋前的鱼塘里。
    
    迷老鼠
    
    
    
    本来这个帖子,我尽量避免拿自己说事。可是看到看到九九说他也被压过床,那我就忍不住讲两句自家的事情。
    宜昌人没得鬼压床这个说法的。通常都是说迷老鼠。因为每个被鬼压的人,被压之前,都听到吱吱的老鼠叫声,被压的厉害的,还能听到老鼠爬动的声音。
    我老头火焰低,从小被压,在宜昌被压,在沙市被压,在当阳下知青也被压,结婚了,几十岁了也被压。
    最好玩的是,我老妈开始不信,说老头没得用,怕鬼。有天晚上就和老头换了位置睡觉。结果就是半夜两点开始,我老妈就开始大骂,骂鬼,骂了一两个小时,觉都不睡了。我老妈脾气是蛮大的,应该说,脾气大的人,鬼不敢压。估计,那天压床的迷老鼠走地方走习惯了。搞错了对象。
    老头火焰低,我老妈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请懂得法事的人画符贴在床头。每次杀鸡都抹点鸡血在床柱子上,在床上放利刃。还挂过桃木枝条。
    但是这些方法都没有用。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被鬼压,我记得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最严重,基本是两三天老头就要说他被鬼压了(我日,我写到这里,窗子外面猫子在怪叫。),那时候,我的同伴有时候到我家来玩,我就把我老头老妈的枕头和床垫掀开,给他们展览我家床上的家业。斧头——劈柴那种开山斧一把;剪刀两把——王麻子的;西瓜刀一把;砍刀一把。那些重型兵器都是老头在车间里托人用机床做出来的。
    老头被压的最厉害的时候,基本上是晚上母亲加夜班的话,他就不能睡觉。他说有天又是老妈加班,他感觉不对,有预感被压。他就不睡觉,躺在床上看书,电视机也开着,可就是看书也看着看着被压了。
    我小时候身体很弱,经常生病,十岁左右的时候,连续生了几场大病。身体虚弱的人,也容易被迷老鼠迷住。
    我还记得第一次被迷老鼠压的情形。就是睡到半夜,人就突然半睡半醒了,莫名的觉得好害怕,然后就听见老鼠在天花板上乱跑。猛的就觉得浑身不能动了,感觉有东西把自己死死地压住。那种恐惧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结果是越怕越不能动。连睁眼睛都睁不开。后来有一次,我拼尽全力把眼皮睁开,可是眼睛仿佛跟进了菜油一样的疼痛。
    开始我还不敢跟别人讲。后来我也被压的很了,基本上也是每天被压。就把这事讲给我姥姥听,我姥姥是那种封建迷信的遗老,以前当过接生婆的。这些古怪事情,她基本都懂,我问她该什么办,姥姥说:“也没得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争气,拼命去挣脱。”
    “可就是挣不脱撒。”我说。
    姥姥说:“如果你自己都觉得挣不脱,那就真的挣不脱了。”
    我记住了这句话。
    后来我身体变得结实强壮了。被压的时候,就拼命的挣扎,开始也是挣不脱。后来有一次,我拼尽全力,把脚蹬了一下,哟呵,真的挣脱了。就好像把压在身上的怪物踢下床一般。再后来,我就没那么怕了,每次被压,我都能挣脱掉。虽然挣的很辛苦,但都能成功,而不是跟小时候一样,任迷老鼠摆布。
    我在沙市读书还被压了一次,这鬼东西,会跟着人跑。
    那时候,我和王八在学校里天天不务正业,跟着他研究一些乌七八糟的封建糟粕,当然现在又说是传统文化了。和王八研究《周易》《梅花》《河图》之类的东西。我就专门算了算自己的八字,发现我的八字,火德占了五个。这种八字不多见,我平时给人看八字,五行中任何一德能占三个以上很少。缺一门的也很少,可我缺了两门。我的八字就是典型的火德占强势。应说这种命很硬(幸好是火德,如果是金德占五个,那就克六亲了)。我眉毛也生的浓密,应该是避鬼神的,可我偏偏就被鬼压。我跟王八讨论,这是怎么回事,王八说,有可能是火焰太旺了,物极必反,反而招鬼。
    我到现在睡觉都不会仰躺着睡,因为仰躺着睡,最容易被压到。就算是仰躺着睡觉,我的手也不会放在胸口上,因为这种睡姿,百分之百的被鬼压。
    我最后一次被压,是08年的事情。在这之前已经很多年没被迷老鼠压。那是我在医院照顾家人,医院的病床很紧张,我晚上老是坐着很辛苦,有点熬不过来。幸好我的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在那家医院里上班。就给我弄了个担架,让我晚上休息。我晚上了,就把担架搁在两个椅子之间,困了就躺在担架上睡觉。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一个老太婆,站在病床脚头,直愣愣的看着病床。我就说,你干什么,快走。我敏感的知道,这个老太婆有问题。哪有半夜三更冒出个老太婆站在病房里的。
    可那老太婆 就望着我笑了笑,继续把病床看着。我急了,就开始骂她,要她快点滚。然后老太婆就不见了。
    跟着不知道那里来了几个人,向我围过来,连身型模样我都看的清楚,有四个人,一个50多岁的老头,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两个中年男人。有个中年男人只有一只手。这四个人把我往担架上摁,我就坐在担架上跟他们打架。可是他们人多,我打了一会,手就被他们给摁住不能动了,然后那个老头就坐到我的肚子上,腿也被压住。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鬼压人。就开始背《般若菠萝蜜多心经》,《心经》我十几岁就能背的滚瓜烂熟,两百多个字,可以一口气背出来不换气。所以,当时我手里挣扎,嘴里念着《心经》,果然,他们就打不过我了。我越打越有力气,拳打脚踢,打的爽的时候,他们就猛然全部消失。
    接着我醒了,累的在担架上喘气。
    病房里另外一个陪护家人的亲属,问我刚才是不是做噩梦,嘴里呜呜的,身子扭动。看那人的样子,比我还怕。
    我第二天就问我那个同学。这担架是不是驮了死人的。
    我同学就说:“肯定撒,很多病人,发疾病,从家里往医院送的时候,撑不到医院,就死了,当然就死在这担架上了撒。”
    我就问同学,是不是驮了什么什么人,我把昨晚跟我打架的四个鬼的模样一一描述。我同学说,别的没印象,不过的确有一个中年人出车祸,胳膊断了的,是他去接的,就用的这个担架。
    我想了想,估计我睡了他们的临终的地方,他们不爽,找我算账吧。晚上我就不再睡担架了,把担架放到角落里。自己趴着睡。
    
    三游洞的痴情恋人
    
    
    
    这个事绝对是真实的。但发生日期我不记得了,也许是文革中后期,也许更早。因为我听到大人说这陈年旧事的时候,我还很小。
    两个恋人,具体是什么样的恋人我不知道。美好点揣测,是两个不愿意屈服于社会家庭压力的青年男女,用行动反抗家庭和社会的压迫。但我听了大人多次的讲述,客观的分析,我认为婚外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总之就是两个人私奔。
    当他们之间的爱情不受到世俗的容纳,他们选择了偷偷离开。
    可他们跑不远。那是限制人口流动最严格的年代。甚至达到一个人若是没有单位的庇护就无法在社会立足的境地。两个抛弃社会地位、甚至身份角色的恋人,能跑到哪里去呢。没户口、没单位介绍信,行踪可疑,任何地方都不会接纳他们。天地之大,却无立锥之地。
    他们没地方可去,就只能往深山里跑。
    那时候三游洞就是不折不扣的深山老林,交通很不方便,也没有成立旅游风景区。除了南津关寥寥的家人户,再往前走,根本就没人居住。也没有像样的道路。葛洲坝还没合拢,三游洞的山势比如今也陡峭很多。
    两个恋人就选择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两个相信爱情胜过面包的情侣。躲在三游洞的石头缝隙里苟延残喘。他们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最后一个星期,他们仅剩一个罐头。罐头开了,但吃到一半的时候,两人都不愿意自己吃,都想让给对方。各自坚持。
    耗了一个星期,两个相继饿死。
    两人尸体在三游洞里被发现的时候,那罐头还剩半瓶,已经发霉变质。
    这个故事好像跟鬼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个真实的故事,放在现在这个时代——爱情已经廉价到一文不值的年代,实在是虚幻到可笑的地步。甚至比鬼故事更加荒谬。
    
    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将我和王八的身份和关系给大家交代一下了。
    我们是同学。以前在学院都属于不务正业,学习超烂的那种学生。可是我和王八当年都热衷于一些中国的神秘文化。
    王八的大名是王鲲鹏。我的大名是徐云风。王八当年很郑重的说:“我是大鹏展翅,你云生风起,正好相辅相成,成就大事业。”
    当时王八说的大事业是用铜钱摆卦,课出的卦象,推断一个星期的天气情况,什么时候下雨,下雨的时间要精确到两小时以内。。。。。。和别人打了赌的,五十块钱。当时我用我五德推演,帮了他不少忙。
    我和王八学习的方向不同。中国的文化太博大精深了,不可能做到一个人对所有的门类都有所猎及。根据各自的性格,我们选择了合适自己的方向。
    王八对易经研究的很透,可以用各种方法课卦,推断变卦的思维很奇异。经常和某些懂行的人讨论,某个卦象的第几爻在什么时候应该不是变为什么卦象,而是应该。。。。。。。这说法都是他自己推断出来的,可是得到了很多道士的认可。
    我和他不同。我不喜欢太规则化的东西,我认为世上万物变化,随意性是很大的,喜欢用笼统归类的方式思考问题。所以我对道家的古朴思想很感兴趣,并很快背熟了道教的几部经典。
    后来又因为一件事情,把方向转到《内经》上面,才把这些东西坐到能够运用一点。那件事情,跟一个草帽人有关。
    当然我和王八当初所学的东西不是我所说的这么笼统和简单。这些细节,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反正我我们那时候学这个有兴趣,比上课专心多了。
    很多人见我们专心致志的样子,就劝我们:“你们要是学习有一半这么刻苦,也不用每学期挂这么多科啊。”
    往往王八就把眼睛一翻,“老子要是喜欢搞学习,还跟你一样,死到这个学校里来啊。”
    王八也许是家境很好,脾气是很古怪的,对旁人都是爱理不理的,说出话来冲得很。可是他对我一直很客气。他说我这个人,性格对他的胃口。
    总之,在那个年代,我和王八是学校里绝对的另类。他的外号就是王八,我就惨一点,被人称呼“疯子”。
    毕业后,我找不到工作。混来混去,混成了个保安。
    王八也找不到工作,但他家里有钱,送他到北京读了两年法律系本科。回来了就当了律师。收入是我的十几倍。可是王八每天里,还是跟学校一样,不务正业。我都羡慕死他了,要是我有这么份好工作,还他 妈的整天搞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干嘛,还旷工去搞。
    真是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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