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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血在烧》——高智商犯罪推理小说[第41页] |
作者:百年如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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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大案庆功会破例挪到了开发区召开,能同时容纳三百人就餐的王府酒店二楼大厅里坐满了专案组和分局上上下下的警员,此外还在三楼包了若干个雅间。 严格地说,这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庆功会,因为上面的嘉奖令没有这么快批下来,重要的荣誉是要等到年底召开全系统表彰大会时才颁发的,这次充其量是自己人私底下搞的一次内部聚会。 不过,聚会的规格非常高,除了主管公安系统的白枫书记和宋副市长,市委秘书长也来了,区里的领导不用说,差不多到齐了。 另外,省厅的一位副厅长带着手底下的一位处长,还有消失了很久的杜宝山,也从省城赶过来了。 这种场面在以往的聚会中绝无仅有。 席间气氛热烈,市委秘书长和那位副厅长分别作了重要讲话,高度赞扬了专案组在市委市政府和省公安厅的领导下,众志成城、不畏艰险、忠于职守、勇于挑战……的大无畏精神,不愧是人民的卫士,不愧为社会的良知。 白枫书记和宋副市长还特意为专案组争取到了十万元破案奖金,这个数字也是历史性的。 |
当然,更多的赞誉留给了萧屿,关于他年后就任省刑侦总队总队长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围着他敬酒的人从开始就没断过。 杜宝山从宴席开始就伴随他左右,手里拿着酒瓶,萧屿的杯子一空就立刻给他倒满,向每一位敬酒的领导讲述一二四大案曲折艰难的侦破过程,说到动情处,两个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慨然浩叹,看得大家不禁为他们在刑侦工作中结下的深厚友谊纷纷举杯相贺。 “老大,看那边多热闹,你不过去敬敬酒?咱们这桌的差不多都过去了。”小张前后看了看,对冯队说。 “恶心……呃,我是说这酒,劲太大了。” 冯队用手掩住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卫生间抠抠嗓子。” “我陪你去。”小张也跟着站起来。 “用你陪什么,坐下!一会儿你找几个人,一起去敬萧局一杯,对了,还有杜局,千万别把他落下。” 冯队说着,趔趔趄趄地走出大厅,等出了人们的视线,脚步才变得轻盈起来。 他顺着走廊一直走到外面的露台,摸出烟,点上,把双肘支在护栏上,眺望着远处苍茫海面上的天际线,心里空落落的。 |
“能借个火吗?”身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好听声音。 冯队把手里的打火机递过去,顺便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是个打扮很时尚的年轻女子,留着一头爽利的短发,画着淡淡的彩妆,双唇朱润,脸上红扑扑的,大概喝了不少酒,冯队一时觉得有点眼熟。 女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生气,把自己的烟拿出来,示意道:“换一支吧。” 冯队这才意识到手里的烟已经燃到过滤嘴了,忙把烟头扔掉:“谢谢,不用了。” 女子嫣然一笑,转身向一旁的沙发走去,冯队注意到她包上的商标是由一正一反两个字母C交叠在一起组成的。 “小惠?”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女子一下子顿住脚步,回过头疑惑地打量着冯队。 冯队确认自己没有认错,提示道:“周子平……”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警察。”女子也认出了冯队,与此同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似乎有些戒备。 “有事吗?”小惠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呃,没事……” 冯队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下意识地感到,对方并不想跟自己聊周子平的话题,甚至不愿意让别人认出她的身份。 |
忽然间,他真的想起一件事:“对了,周……他曾经拜托我,把你和你家人的户口转出去,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找我,打这上面的电话就行。” “不用了,我现在挺好的。”小惠没有接他递过去的名片。 她低下头咬着嘴唇想了一下,然后把头抬起来:“谢谢你曾经帮过我们,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了,嗯,我现在的名字叫舒眉,舒展的舒,眉毛的眉。” “舒眉——”走廊里有人喊她的名字,是个男人的声音。 “来了——” 她回头应了一声,然后歉意地冲冯队笑笑:“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朋友在叫我。” “哦,再见。” “再见。” 冯队回到露台边上,心里乱糟糟的,习惯性地摸出香烟,叼在嘴上时才发觉打火机被对方带走了,正要转身找火,忽然瞥见楼下一男一女相拥着从酒店里走出来。 男的明显喝高了,半个身子斜倚在女人肩上,两人歪歪斜斜地走到一辆奥迪前,男的掏出钥匙递给女人,女人熟练地打开车门,先把男的扶到后座上躺好,然后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冯队感到女人抬头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很复杂。 这是冯队最后一次见到叫做小惠的女人。 |
再次站在豆豆的墓碑前,秦彧发现自己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很像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无论再怎样努力酝酿情绪,也只感到有一些难过,远远达不到悲哀的境地。 秦彧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血缘的神奇力量吧,他弯下腰,想把墓碑前的鲜花替换下来,手却触电般缩了回来。 自己上次带来的百合不见了,变成了一束白菊,花瓣有些干瘪,但是没有枯萎变色,看样子摆在这里绝不超过三天。 骆雪来过这里! 除了她不会有人来看豆豆,距周子平的死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她居然还没走?难道她还留在这座城市里?或许……她就在附近看着自己? 秦彧蓦然回首惊望,却见山海茫茫,长空渺渺,耳畔只有阵阵松涛如泣如诉,偌大的墓园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 |
矗立良久,他默默地转过身,把带来的百合跟墓碑前的白菊并排摆在一起。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来看豆豆了,今后不会再来,心中没有哀思,扫墓就变成了形式,是对死者的亵渎。 无论豆豆的父亲是谁,自己总算对他有了交代,对于骆雪,杀死魏广军和潘国庆是对她的交代,那么,骆雪对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个交代? 秦彧的目光不由得向一旁的松树看去,那里曾经埋藏着自己送给豆豆的礼物,却被他的母亲拿走了。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扑到松树底下疯狂地挖起土来。 树下的土壤很松软,用手指就可以挖动,三天时间还不足以把回填的泥土冰冻得坚如铁石。 挖出来了,是一张信笺,卷起来塞在一个玻璃瓶里,看上去像一只漂流瓶。 秦彧并没有急于把信笺取出来,而是小心地把瓶子上的泥土擦干净,摆在墓碑的基座上,然后点上一支烟,静静地端详着它。 阳光照在玻璃瓶上,晶莹剔透,如同水晶,透过纸背,能依稀看到浅浅的、熟悉的娟秀字迹,字迹不多,只有寥寥数行。 这就是她留给自己的交代,会写些什么呢?是嘲笑自己的愚蠢痴情,还是倾诉她的难言苦衷?设下如此庞大的局,杀了这么多人,其中所历艰辛与个中隐情,是短短的几行字就能道尽的么? |
一支烟抽完,秦彧抓起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晶莹的水晶瞬间粉碎,信笺飘了出来,上面只有一首木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秦彧一下子怔住,这算什么?是决绝?痛楚?怨恨?责备?似乎都有,唯独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除了这些,她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了吗? 捧着这张薄薄的信笺,他忽然感觉一切就像一场梦,既虚妄又真实,多年的相思和守候,杀人时的热血与激情,设局的诡计与阴谋,心中的彷徨与挣扎,全部在这首木兰词中化成了一声哀婉的叹息。 故人没变,心却变了,可是,这变心的故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她? 秦彧就这样痴痴地坐在墓碑旁,不言不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人生如只如初见…… |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满腹怅然地站起来,慢慢地走下山。 坐进车里,最后看了一眼豆豆墓碑所在的方向,拧动了钥匙——发动机响了两声就熄火了,再拧,还是如此,一连拧了七八下,车子就是无法启动。 怪了,这辆丰田霸道虽然是二手车,却一直很皮实,保养得也不错,从未出现过打不着火的状况,今天怎么了? 心里正在纳闷,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是个陌生号码,顺手点开,内容只有五个字:检查排气筒。 秦彧一愣,想了想,跳下车,绕到车尾,蹲下身一看,排气筒里黑乎乎的,似乎塞着什么东西,找到工具箱里的螺丝刀,费了好大劲才抠出来,原来是块抹布。 秦彧立刻生出被人窥视的感觉,站起身向四周望去,空山寂寥,万木萧杀,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 再次回到车上,一下子就打着火了。 |
正在疑惑,手机又响了一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发来的信息,内容令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龙王嘴子,我告诉你豆豆的父亲是谁。 骆雪,一定是骆雪!原来她真的没有走! 秦彧感到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竭力控制着微微发抖的手,按下来电号码拨了过去,回答他的却是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涌上头的热血逐渐冷却下来,随之泛起的是一种强烈的不安,从收到这两条信息的时间来看,骆雪一定就在附近,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注视之下,否则时间上不会拿捏得如此准确。 换陌生的电话号码可以理解,是防止别人找到她,但是为什么要给自己发信息而不是直接打电话? |
尽管秦彧在路上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可能的准备,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在龙王嘴子的并不是骆雪,而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冯队。 “这些天你一直在跟踪我?” 冯队笑笑,没有否认。 秦彧心中越发警惕,充满戒备地望着对方:“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还跟着我干什么?” 冯队不答,向他招手道:“来看看这里,周子平被杀的时候,凶手留下的。你智商高,帮我分析分析,凶手为什么写这几个字,是写给谁的?” 秦彧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到近前,路基上有三个字,大概是用石子划出来的,虽然距周子平的死已过去半个多月,还是可以通过字形模糊地辨认出是“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这是她写给自己的吗?加上那首木兰词,这就是她全部想要对自己说的话?感情受到的伤害,生死边缘的游走,是这么简单的对不起三个字就能终结的吗? |
秦彧感到胸中堵得难受,苦涩地摇了摇头:“你应该去问肖向前。” 冯队看了他一眼,不经意地换了话题:“林小鹏也是在这里摔下去的,你知道吧?” “你说过,是江涛把他撞下去的。” “你确定江涛想撞死的人是林小鹏?” “这话什么意思?” “别这么紧张,就是随便讨论讨论,林小鹏平时开单位的本田上班,可是他坠崖那天偏偏开的是骆雪的雪佛兰,你不觉得奇怪?” 秦彧心里一动,没有说话。 冯队继续道:“这个案子中有两个重大的疑点,一直没有解开。头一个就是林小鹏的死,他坠崖那天下午,是接到了骆雪在4S店打给他的电话,才赶去龙王嘴子的。事后我们查了店里的监控录像和他们的通话时长,都没有发现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当时就那么短短的几秒种时间,骆雪到底说了什么,才能让林小鹏放下一切,从单位里跑到龙王嘴子去送死。” “骆雪去4S店干什么?” |
“那天早上林小鹏的本田突然打不着火了,只好先开雪佛兰去上班,临走时让骆雪联系4S店修理。但是中午骆雪下楼的时候,一打就把车打着了,然后把车开到4S店检查,最终也没查出什么结果。骆雪说,她给林小鹏打电话就是告诉对方车没查出毛病,呵,换成是你,你相信她的说法吗?” “不信又如何?手机的通话内容无法查证。” “但是我们可以根据已知条件和事物的发展规律推理出一个必然的结果,这叫做逻辑,对了,这是你最擅长的。” “你推理出的结果是什么?” “就是我发给你的那句话,‘来龙王嘴子,我告诉你豆豆的父亲是谁’。因为骆雪早就知道豆豆是林小鹏撞死的,因为他发现了豆豆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只有用这个借口,才能把林小鹏从单位里骗出来。” “这么说,是骆雪和江涛合谋杀死的林小鹏?” “不,江涛想杀的人是骆雪,不是林小鹏。可是那天林小鹏恰巧开了骆雪的车,江涛没有想到车里的人不是骆雪,而是林小鹏,这是误杀。” |
“江涛为什么要杀死骆雪?” “这就是骆雪设的局,她告诉江涛,豆豆其实是他的私生子,而林小鹏正是因为发现豆豆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杀死了他,骆雪担心林小鹏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所以拿当年被迷奸的事情要挟江涛带她走。骆雪的聪明就表现在这里,她如果要求江涛杀死林小鹏替豆豆报仇,江涛一定不会答应,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但是骆雪只要求他把自己带走,江涛的戒心就降低了许多。” “其实无论是豆豆还是骆雪,江涛对他们都毫无感情,他既怕林小鹏知道豆豆的身世后找他算账,又怕骆雪把当年的事情抖落出去,影响自己的前程。在林小鹏和骆雪之间权衡之后,他决定杀死骆雪灭口,把杀人嫌疑嫁祸给周子平。准备好肇事车辆之后,他通知骆雪第二天下午在龙王嘴子见面。应该说,江涛把一切细节都考虑到了,唯独在一件事情上出了意外,就是他远远低估了骆雪的智商。” “从一开始,江涛就掉进了骆雪设的局里,因为豆豆根本不是他的私生子。骆雪早就算计到江涛会杀自己灭口,所以提前在本田车的排气筒里塞进一块抹布,导致第二天早上林小鹏打不着车,只好开自己的雪佛兰去上班。到了约定时间,她用豆豆的身世把林小鹏骗到了龙王嘴子,后面的事情不说了,你都知道了。秦彧,你觉得这招借刀杀人比干冰加强心针哪个更高明?” |
林小鹏当然死有余辜,可是一想到骆雪这番李代桃僵杀人于无形的手段,秦彧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冷。 冯队继续道:“我们调查过,江涛平时没有带枪的习惯,那支枪是他在林小鹏死后第二天领出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防身。我想他发现误杀了林小鹏之后,大概也猜到了是骆雪搞的鬼,并且可能对他不利。但是他大意了,或许他觉得手里有枪,自己居住的小区到处安满了监控,骆雪绝对不敢在自己家门口下手,结果他再次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智商。” 秦彧无言地叹了口气,何止是江涛,连熟知对方身体上每一处秘密的自己,不是也同样低估了她?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另一个疑点是什么?” “是江涛的计划。周子平曾对我说,林小鹏死的那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然后立刻借了朋友的车匆匆赶去了一个地方,并在那里逗留了三个小时。恰恰就在这三个小时里,发生了林小鹏坠崖事件,他停在外面的车也被人做了手脚,与撞林小鹏下山的那辆肇事车的碰撞痕迹几乎一模一样。为难的是,周子平无法证明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到过现场,所以才背上了杀人嫌疑。现在我们都知道陷害他的人是江涛,问题是江涛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江涛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只说了一个地址,是周子平在外面藏女人的地方,附近连监控探头都没有。这个地方只有周子平和那个女人知道,而且周子平非常小心,每次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过长,经常带着那个女人搬家。按理说这么隐秘的地址外人绝不会知道,可是偏偏江涛就知道了,你帮我想想是怎么回事?” |
“既然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地址,问题一定出在这两个人身上,我想周子平绝不会把地址泄露出去,因为他宁肯背负杀人嫌疑,也不愿让那个女人出面为自己作不在场证明,那么,出问题的就应该是那个女人。” 冯队默然半晌,忽然感慨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都不想就能说出来,我却直到前几天无意中看见那个女人才想明白,唉,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很笨?” “当局者迷嘛,很正常。就像看一部推理小说,读者可能根据作者的描述早早就猜到后面情节的发展了,却嫌作者啰嗦,并且骂作者把警察写的很笨,甚至故意拉低了警察的智商。但是他们可能没有想过,小说里面呈现的线索都是经过作者加工过滤的,把那些大量冗杂的和案件无关的线索已经删掉了,这是为了保证小说的情节紧凑好看。要是把你们警方平时真实的破案思路、取证过程全部写进去,我保证没有一个读者喜欢看。” 冯队一怔,不禁失笑道:“你倒是会安慰我,不过,我想写出这样小说的一定是个九流作者,不把警察写的高大威猛、智慧超群,他的小说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秦彧哈哈笑道:“有道理,无论犯罪分子手段多么高明,哪怕他的阴谋只差最后一步就得逞了,最终也一定会被警方识破,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他的笑声慢慢低下去,转过头问道:“你是不是找到了那个女人和江涛在一起的证据?” |
“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算是猜测。这个女人很有心计,我本以为她是不会开车的,嗯,我的意思是学开车需要花很长时间练习才敢上道,她在被周子平包养之前,需要四处打工挣钱替家里还债,想学车也没有时间。被包养之后,时间虽然有了,周子平却不敢带她出门,因为怕被肖家的人撞见。” “可是我见到她那天,她是开车走的,于是我去车管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驾驶证是半年前办下来的,我特意打听了一下,给她办证的人竟然是江涛,而且没有经过考试。这就说明问题了,那个时候周子平正在和林小鹏争位子,所以不可能求江涛办这件事,因为不通过考试就能办下证来的不止江涛一个人,他没有必要非得去求林小鹏的发小,况且,周子平也不是能拉下脸面的人。” 秦彧点头,补充道:“重要的是,学车需要时间,而且江涛好色成性,所以你怀疑他背着周子平和这个女人搞在了一起,约会的地点就在这个女人住的地方,所以江涛才会知道这个地址。” 冯队沉吟道:“这样怀疑可能有些草率,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在逻辑上讲得通。因为我见到这个女人时,周子平刚死不久,我完全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点悲伤的痕迹,当时她正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关系很亲密,而且她把名字都改了,说是想忘掉过去,可见她并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 “不简单,这种事都能被你查出来,你还查到了什么?” |
“还有几个小的线索,不过把这些小线索连在一起,就能串起整个一二四大案了。先说第一个,还是和林小鹏有关。之前我一直纳闷,他是怎么在体检结果中发现豆豆不是自己孩子的,因为那就是一个小孩子入学前的常规体检,丝毫没有特殊的地方,豆豆的血型也和林小鹏完全一致,看不出任何疑点。” “于是我请人帮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他们俩的体检报告,发现问题还是出在血液上,林小鹏有轻度的贫血,豆豆则完全没有贫血的迹象。简单的说结果吧,林小鹏的家族患有一种北方很少见的遗传性血液病,叫做地中海贫血。这种病在东南亚及我国东南沿海比较普遍,林小鹏的祖上就是从福建迁过来的,他的爷爷、父亲,包括林小鹏自己,都遗传了这种病,不是非常严重,就是面色苍白,经常头晕乏力,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林小鹏就是根据贫血这点起的疑心,去省城做了亲子鉴定。” “第二个线索呢?” “第二个线索就和肖向前有关了,我走访了江涛案发当晚所有在棋社里等候孩子的家长,其中有一位家长反映了个情况,之所以时隔这么久还能记得,是因为当时有一个细节给她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
“当时肖向前坐在休息室靠窗户的位置上闭目养神,这位家长坐在肖向前的斜对面玩手机,无意中抬头,看到骆雪坐在肖向前左手边隔了一个空座的位子上。她没注意到骆雪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记得骆雪手里拿着一杯牛奶,但是骆雪离开的时候,那杯牛奶出现在肖向前的脚边。” “当时她还想,对方要是醒了,可能会踢到杯子,杯子是纸杯,踢到了也没什么,但是牛奶会洒到鞋上,但是她并不认识肖向前,也就没有多事。果然,过了一会儿,肖向前醒了,真的踢到了杯子,牛奶洒了一鞋。” 冯队笑了笑:“反绒鞋洒上了牛奶是擦不干净的,只有用加酶洗衣粉才能洗下去,但是加酶洗衣粉能去除的可不光是奶渍,还能有效去除血渍,所以就算肖向前真的没有踩到江涛的血迹,他也说不清楚了。” 秦彧不得不佩服骆雪的聪明,如果换成自己,一定想不到这么做,而是想方设法要把江涛的血迹弄到对方的鞋底上。 既然这么巧妙的方法都能想到,那么偷偷提取到肖向前的指纹,再设法弄到锤子上去,就更不是问题了。 “还有第三个线索吗?” |
冯队的神情严肃起来:“第三个线索是我查骆雪被江涛迷奸时无意中发现的,因为这件事是江涛对王华的口述,需要取证记录到卷宗里。简单地说吧,当初江涛迷奸骆雪的房间是一间高干病房,并不对外开放,是专门给市里的一些重要领导预留的。七年前那段时间,正好有一位市领导在那里休养。所谓休养,不是真的住院,只是偶尔做做身体检查,累了就在那里休息一会儿,所以大部分时间那间病房是空着的,但是那天……正好赶上那位领导去做体检。” 秦彧的心莫名地一颤,一股非常不好的预兆升了起来,就像野兽面对危险的天生感知,他捕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同时意识到,这种危险极有可能是骆雪设局和不告而别的真正原因。 “他是谁?”问出这句话时,秦彧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事实上,他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冯队抿住嘴角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三个字:“肖向前。” 秦彧艰难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冯队稍稍回避开他的目光:“DNA鉴定显示,肖向前和豆豆存在亲子关系。” 秦彧怔怔地望着冯队,一句话也不说。 冯队的声音有些低沉:“我们虽然无法准确地还原当时的情景,但是也不难想到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江涛在那个房间里迷奸了骆雪,离开的时候,骆雪并没有及时醒过来,却赶上肖向前这时来医院检查身体,进入房间后,发现躺在床上的骆雪……” 冯队顿了一下,长吸了口气,才接着道:“肖向前老伴儿死的早,这些年也几乎听不到他和女人在一起的传闻,真的假的不知道,不过至少证明他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猛然间看到躺在床上很可能连衣服都没有穿上的骆雪,于是……”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骆雪在被江涛迷奸之后,肖向前又强奸了她! 秦彧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身体向后栽倒的同时,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
“秦彧——”冯队急忙把他扶住。 秦彧脸色煞白,轻轻摇了摇头,扶着冯队慢慢在断崖边上坐下,谷底的山风吹上来,精神不由得一振,多日来淤在胸中的心结似乎也随着这口血喷了出去,反倒觉得畅快了不少,头脑也比平时更加清爽起来。 现在终于明白了,骆雪设下如此庞大杀局的目的,就是要把当年伤害她的人一网打尽! 江涛和肖向前无疑是罪魁祸首,使骆雪受孕的不是江涛,而是肖向前,所以骆雪对肖向前的恨意比其他人更甚十倍,她不想让肖向前痛痛快快地死于意外,而是要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看起来坐牢的惩罚比死亡轻得多,但是对肖向前来说,巨大的身份与心理上的落差会让他生不如死。只有让这个老家伙在监狱里狗一样地活着,并且永无出头之日,才能稍稍消解骆雪的恨意。 杀死魏广军和潘国庆,因为他们是助纣为虐的帮凶,没有他们的包庇,骆雪的仇恨也不会积攒到今天。 林小鹏是杀死豆豆的凶手,虽然这也是骆雪设计的,但是林小鹏能亲自杀死豆豆并利用这件事为自己的前程铺路,足见他的心肠歹毒,他若不死,下一个死的一定是骆雪。 |
豆豆的死是最令人惋惜的,小孩子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方式。 秦彧已经能够想到,每当骆雪看到豆豆清澈无辜的眼神,内心一定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七年的岁月都熬过来了,如果生活能够继续平静下去,说不定时间真的能冲淡她心中的仇恨。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江涛的出现再次燃起了骆雪心中仇恨的火焰,这是令她产生复仇想法的一个重要契机。 另一个契机,就是她无意中发现林小鹏暗中帮助肖向前保管着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这笔钱既是挑起林小鹏与肖向前不和的源头,又能为她日后的生活提供保障。 复仇的种子一旦萌芽,就再也无法阻止其生长,所有人都身不由已地被卷进来,包括周子平和自己。 周子平是注定要死的,如同白枫选中他的原因一样,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肖向前的女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生活中,注定有一种人的命运是可悲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是骆雪写给周子平的,或许,还有豆豆。 |
至于王华,实际上,他并没有企图强奸骆雪,骆雪也没有杀死他的打算,只不过是利用王华引开自己,她好去实施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杀死周子平,伪造一个有破绽的自杀现场。 自己呢?当然也不是无辜的,假如那天自己陪着骆雪一同去医院,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可是那天自己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如果没有非常特殊的事情,哪怕记忆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想起七年前的某一天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秦彧只是模糊地记得,临近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拉关系找工作,而自己却没有忙这些,究竟在干什么呢?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天自己确实没有陪在她身边,就这样把她丢了,再也没有找回来…… 接着,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如果时间倒退回半年前,骆雪一开始就把她的计划全盘告诉自己,自己会帮她吗? 秦彧仔细思考的结果是,自己也没有答案。 |
骆雪应该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自己怀疑豆豆身世的时候,她也在怀疑自己对她的信任,当她发现自己在偷偷寻找豆豆的人体组织样本,立刻把提前准备好的鞋子拿了出来,因为她需要自己帮助她转移警方的调查视线,才好腾出时间完成后面的计划。 自己确实是她整个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但不是最终的替罪羊,她把全部的杀人动机和坚实的证据引向了肖向前,她知道只要周子平一死,警方很快就会释放自己。 所以,她送给自己的鞋子是新的,鞋底上并没有江涛的血迹。从始至终,骆雪都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 “我的罪孽只有到了天堂才能洗清”,这是骆雪最后一次见到自己时说的话,如此清晰直白的暗示,自己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天堂,那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个没有与中国政府签订引渡协议的国家——她将去那里迎接自己的新生,也将在那里等待自己的到来。 这是风雨之后的彩虹,这是历经磨难之后的解脱,秦彧感到自己的整个身心瞬间被一种大悲痛过后的大喜悦包裹起来,人生若只如初见…… |
“整个案情终于真相大白了。” 冯队的声音把秦彧从极度的欣喜愉悦中拉回到冰冷的现实,他坐在秦彧身边,也学着秦彧把两脚悬在断崖外面,俯视着幽深的山谷。 “江涛是骆雪砸死的,魏广军的车祸是你导演的,然后利用广告牌把骆雪杀死江涛的嫌疑引到自己身上。潘国庆的死也是你设计的,我第一次遇到你那天,你刚从省城回来,车里不开空调的原因,是防止干冰融化。在医院门口再遇见你时,你正打算去暗杀潘国庆,却被我无意中泄了密,告诉你潘国庆已经死了,导致警方钓鱼行动的失败。” “周子平在失踪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外地号码,我猜是骆雪打给他的,内容大概是‘跟我走,我告诉你谁是杀害林小鹏和江涛的凶手’,因为这两个人的死都与他密切相关。他从医院出来就上了骆雪的车,因为他不认为这个弱小的女人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他可能下意识地以为骆雪背后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所以就跟她来到了这里,然后……” 冯队回过头看向秦彧,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把手指比在太阳穴上:“砰!” 秦彧深深吸了口气:“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 |
@百年如歌 冯队的笑容慢慢沉下来:“没有证据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法律是公正的,触犯了法律的行为就要受到惩罚,不应该因为特殊的身份或者暂时缺少证据而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肖向前该不该死?” “该死。” “江涛该不该死?” “该死。” 不等秦彧继续开口,冯队紧接着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包括魏广军和潘国庆,他们都应该为这件事负上责任,都应该受到惩罚。但是能够惩罚他们的只有法律,而不是其他任何形式的私刑,私刑本身就应该受到惩罚。” 秦彧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他又一次强烈地感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所以,即使他们全部该死,我也应该受到惩罚?” “不光是你,还有骆雪。” “不徇私、不舞弊,没有特权的法律,就像乌托邦一样,只存在想象中。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才是我们身处的真实的世界。你说法律是公正的,自己信吗?” 冯队的目光一缩,没有吭声。 |
秦彧把头凑到冯队面前,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笑道:“以前是不是也有人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冯队的牙关紧了紧,还是没有说话。 秦彧把身子收回来:“我能不能问一句,追求法律的公正,就是你当警察的理想?” “是的!” 冯队忽然大声道:“这确实是我的理想,我知道你会嘲笑,我也知道这不容易实现,但是如果所有人都不努力,就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我左右不了别人,只能左右我自己,这些年来我见过太多受害人的冤屈和绝望,我不会让同样的冤屈出现在我办的案子里。” 秦彧沉默下来,对冯队来说,追求法律的公正,已经不能简单地称为理想,这种思维已经深深地融入了他的血液与灵魂之中,人们通常把这叫做信仰。 在一个拥有坚定信仰的人面前,任何华丽的语言和动人的说辞,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自己的智商再高,也没有能力改变一个人的信仰。 |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远处苍茫起伏的群山。 就在那山的背后,有一片辽阔的海,辽阔的海的对面有一个叫做天空之镜的地方,在那天堂般美丽的地方,有一个女人在等待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落日的余晖斜洒下来,将对面山峦的巨大阴影投射在脚下的山谷中,峭壁上裸露的岩石显露出狰狞的棱角,谷底黑沉沉的,有如冰冷而绝望的心境,仿佛能够吞噬所有的生命,甚至灵魂。 忽然间,秦彧心中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只要把冯队推下去,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自己和骆雪杀人的秘密了。 秦彧慢慢转过头,看着冯队坚毅的面容,对方头顶那面蓝盾警徽在夕阳中映出金色的光,他感到有些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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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
修仙悟 |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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