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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原创连载】梅花镇,一座存在于画卷里的鬼镇[第38页] |
| 作者:一碗扁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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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寂然屋檐下的画,完成了它的使命,骷髅夫人不要,自诩如飘泊落叶的男子也抛弃了它。 可怜它像个弃儿,孤零零地又挂了数日,方被心有戚戚的傅远,从李寂然手中高价买走。 努力训练很久,使自己能够坦然面对白骨模型的傅远,此时也悲伤地知晓了,世间再无第二个骷髅夫人。 他就像学会了屠龙技的屠龙者,面临着无龙可屠的寂寞。 寂寞的他只能与这幅画对影相怜,只能将它挂在床头,聊以自慰。 嗯,或许若干年后,他可以一展所长吧。 当然,相比较傅远的寂寞伤心,卖了画的李寂然,却是很开心。 诸事已了结,再无挂碍的他选了个好日子,重新进入城隍洞天,继续探索之前尚未探索完毕的八卦传送阵。 这一次,八卦传送阵终于比较正常了,李寂然没被传到荒山,没被传到国外,更没被传到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中间。 他幸运地被传送到了一间正常的城隍庙里。 不过这城隍庙内除了一年老眼花的昏聩庙祝,却也是没有了神灵驻守。 物伤其类,李寂然在庙里转了一圈,转身给供桌上泥雕木塑的城隍像点了三炷香。 同为城隍,这三炷香可是大有讲究的,相当于李寂然分出了三成的功德给此地的城隍神位。 而有了这份功德之力,此地如果有大善之人的魂灵,或者年深日久的信仰,立刻就可以凭空诞生出一位新的城隍。 可惜等香烛燃烧将尽,李寂然也没感应到这天地间的变化。 叹口气,时运未到,李寂然也没办法。 缓步出庙,李寂然看见城隍庙外是一条小街,两边都是各色店铺,颇为热闹。 李寂然走进正对面的一家奶茶店,随意要了一杯奶茶。 这店里唯一的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个年轻女人,李寂然便坐到她对面。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初来乍到的李寂然,礼貌地向这年轻女人打听。 年轻女人抬起头,刚要回答李寂然的问题,外面突然闪过一道耀目的光芒,接着晴空一声霹雳,震得地面都来回晃动。 李寂然一闪身,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奶茶店门口,他膛目结舌地望见,对面城隍庙里的城隍塑像,竟被惊雷劈得粉碎。 李寂然方才注入其内的功德之力,混合着一道狐狸虚影,高速旋转成一道金色旋风,横穿过街道,直奔李寂然而来。 艺高人胆大的李寂然一动不动,看这旋风要弄什么妖娥子。 不料这旋风到了李寂然的跟前,灵活地一拐弯,却是绕过了李寂然,冲进了奶茶店内。 回头一瞧,李寂然发现旋风的目标原来是那个年轻女人,它倏忽扑进她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李寂然揉揉眼睛,再看向外面,阳光温暖,春风拂面,适才的惊雷,就像是不真实的幻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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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寂然坐回原先位置,那年轻女人大睁双眼,口含着奶茶的吸管,依旧一动不动,仿佛被吓傻了。 李寂然取过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用她的手指指纹开锁,熟练地加了一个好友。 低头一瞟,李寂然认出这年轻女人的网名叫陌上含烟,倒是好记。 将她的手机放回,李寂然也喝起奶茶,等她神魂归位。 半晌,这年轻女人浑身抖了一个激灵,她终于回过了神。 盯着李寂然,她呆呆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街城隍庙里的城隍像,被一道雷劈了。”李寂然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膀,告诉年轻女人。 “我呢?我发生了什么?”年轻女人紧张追问。 “你不就是一直在这喝奶茶吗?”李寂然装糊涂。 “不,一定发生了什么。”年轻女人揉着太阳穴,她狐疑地打量李寂然,飞快掏出自己的钱包翻了翻。 见钱没少,她拿起手机,又查看起支付宝余额与微信钱包。 “人与人之间,就那么缺乏信任吗?” 李寂然看着她折腾,幽幽地感慨。 “对不起啊!”检查钱财未失的年轻女人,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举止非常不礼貌。 她对李寂然解释道:“最近老是有迷药抢劫的新闻,我不得不防。” “况且我现在头很晕,真的好奇怪呢。” “你应该去医院看看?”李寂然无语。 “算了。”年轻女人摇头,“我现在起不了身。” “八九不离十,你这是感电综合征。”李寂然眼珠一转,信口胡扯。 “这种病,在雷击现场非常常见,据说是因为雷电造成了人体内的电解质异常。” “等充斥空气里的饱和电荷消退,病人才能恢复了正常。” 李寂然说的头头是道,把年轻女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什么饱和电荷,多久才能消退啊?”她虚心地请教李寂然。 “我也不清楚呢……”李寂然皱眉,“可能四五十分钟,也可能一两个小时吧。” “啊!如此长的时间,这可怎么办?”年轻女人不禁面露惶急神色。 她犹豫一阵,抬腕看表,一咬牙,向李寂然恳求道:“我单位就在附近,你能否帮帮忙,搀扶我过去?我知道这要求挺让人为难,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马上就要开会了,我不赶回去就死定了!” “男女授受不亲啊!”李寂然面露难色。 自己分出来的功德,与那道狐狸虚影,都进入了这年轻女人的体内。李寂然估摸,她必定与此处的城隍有缘。 抱着整一整她方才把自己当做坏人的念头,亦为了尽快开发她的道心,让她早日成为一地城隍,李寂然这时笑眯眯地抬起了头。 不等年轻女人开口,李寂然接着说道:“但我有一法子,倒是可以助你很快回单位,并且我们之间还不用身体接触。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着急的年轻女人拼命点头,“赶紧的,我们现在就走。” …… 小街上难得有新鲜事情,这天,小街上的居民却是大大开了眼界。 先是城隍老庙里的城隍塑像被一道惊雷劈得粉碎,大伙儿出来纷纷看热闹的时候,紧跟着又发现一位年轻的女孩,居然坐在一张破烂的大纸板上,被一穿长衫的年轻男子,从一奶茶店内拖了出来…… 这女孩自然就是李寂然遇到的年轻女人,她鬼迷心窍地被李寂然骗上了破纸板,就再也下不了贼船。 她只能捂着脸,任凭李寂然拉着自己,从小街这一头拖到另一头,就像过去的穷苦人家,拉出来要卖的孩子。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她羞愤欲死,偏偏自己腿脚酸软,动弹不得。 后面很快就有人认出她的身份,她见遮掩不住,索性也不遮掩了,破罐子破摔,她生无可恋地双手摊开,躺在纸板上装死。 等李寂然将她辛苦地拖到单位楼下,单位里几乎所有的同事与领导都推开了窗户,探头出来瞧热闹。 “好了,地方到了。”李寂然拍拍手,“不用感谢我,我是雷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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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年轻女人,在小街里同样出了名的李寂然,施施然转回了城隍庙。 从庙里捡了一个破蒲团,李寂然坐到庙门口发呆。 老庙祝颤巍巍过来,欲问李寂然有何贵干?他昏花的老眼一瞥,竟瞥到李寂然身着黑色威严的城隍官服,身上神光烁烁。 老庙祝顿时心中一惊,弯腰恭敬地对李寂然请安:“大人是路过还是要常驻?小的这就安排。” “不用麻烦。”李寂然对老庙祝微微一笑,“我就待个两三天而已。” “给你们弄出个新城隍,我便离去。” “多谢大人的恩德!”老庙祝闻言,激动得喜极而泣,他匍匐在地。 “老朽替这一方黎民百姓叩谢大人!” “你却是有心了。”李寂然示意老庙祝不必多礼。 “但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之前的城隍塑像里有狐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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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庙祝被李寂然问得神色一愣,摸着胡子,他沉吟良久,回答李寂然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不明白大人何意?” “但这城隍庙,十余年前还是挺灵验的,香火也旺盛。” “老朽那时守在这里,得些香火钱,日子过得也不错。” “唯一遗憾的,就是从未见过城隍的真身。” 李寂然点头,明白自己问的问题,对老庙祝来说,过于刁难了。 “放心吧,这里的香火,很快就会重新旺盛。” 李寂然安慰老庙祝,并让老庙祝自行方便,用不着候在此处听用。 老庙祝闻言秉退,留下李寂然独坐门口。 这般坐了一会,李寂然看见一群顽皮的小孩,拣来自己方才用过的大纸板,学着自己与年轻女人的模样,在小街上开心地拖来拖去,玩得是不亦乐乎。 其中一位小女孩,模仿年轻女人摊手装死的姿势最像,路人纷纷莞尔。 等这群小孩玩闹到下午五六点钟,李寂然招手呼喊他们。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李寂然以十元钱的报酬,雇佣他们去年轻女人的单位楼下,把年轻女人再拖过来。 领头的大男孩接过钱,他毕竟略微懂事了,有些担心年轻女人不肯被他们拖。 李寂然却信心满满地告诉他道:“放心吧,她就喜欢被人拖着玩,之前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 李寂然拖着年轻女人的那一幕,这群小孩确实看见了,再闻听李寂然如此说,便再无怀疑地雀跃而去。 这等又有钱赚,又好玩的事情,没有一个小孩愿意放弃。 当然,他们都没有发觉,李寂然悄悄把一张符,贴到了大纸板一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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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同事取笑了一天的年轻女人,下班后背着包出了单位。 她远远看见一群小孩子,拖着那张已经被自己丢进垃圾堆的大纸板,向这边走来…… 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年轻女人捂着脸就要绕路而逃。 却听这群小孩子们突然齐声大喊:“前面的小姐姐别跑,我们来接你了。” “接你们个大头鬼!”年轻女人加快速度,才不想理这群小屁孩。 但她走了几步,竟惊慌地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明明想往后退,却一步步走到大纸板跟前。 在一干同事们无比惊讶的目光下,她再次乖乖地坐到大纸板上。 还未等她坐好,小孩子们高兴地发一声喊,立即前呼后拥地拖着大纸板就跑。 “又来一次!我不活了。”年轻女人哀叹。 这回她也不装死了,麻木地任凭他人指指点点。 期间她还对一些怀疑她脑子受了什么刺激,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三姑六婆们悲愤大喊。 “看什么看!没见过精神病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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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就是力量大,年轻女人的纸板专车很快到了目的地。 这群小孩子一哄而散,拿着李寂然给的报酬买东西吃去了。 他们大纸板也不要了,任凭年轻女人茫然地坐在上面发呆。 “到站了,请下车。”李寂然像个老和尚,笑眯眯地坐在城隍庙门口,对年轻女人招手。 “又是你搞的鬼?”年轻女人腾地站起,她惊喜地察觉,自己又能自由地活动了。 气冲冲走到李寂然面前,年轻女人愤怒质问李寂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总要让我丢脸?” “脸这种东西,就是用来丢的。”李寂然神神叨叨,“你看历朝历代的仙人传说,他们成仙前都有一段装疯卖傻,混迹市井内非常不要脸的故事。” “特别是女人,脸是你们最大的执著,不丢一丢,如何成神?” “你境界不错,能在第二次时就坦然做一个精神病,果然是与城隍有缘。” 听着李寂然的夸奖,年轻女人目瞪口呆。 “我以为自己快要成精神病了,但在你面前,发现还是小巫见大巫。”年轻女人气得嘲讽。 “你不信?”李寂然反问她。 “当然不信!”年轻女人的语气斩钉截铁。 “那你走吧。”李寂然挥手。 “再见!”年轻女人气鼓鼓地转身。 但不知为何,年轻女人忽然一下子就转过了头,她本来转一百八十度就够了,却偏偏转了三百六十度。 没想那么多,年轻女人再转一次,但奇怪的是,这次她还是转了三百六十度。 心中顿知有异,年轻女人疑神疑鬼地瞪了李寂然一眼。她放慢速度,像一个生锈了的机器人那样慢慢转身…… 可惜,当她停下来时,还是莫名其妙地面对着李寂然。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年轻女人气急败坏地大喊。 她头一昂,骄傲地往后退着走。 “你赢了……”李寂然一摊双手认输。 “不过你这么走回家,精神病的称号基本上就坐实了。” 年轻女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连爬几下,爬到李寂然跟前,抱着李寂然的大腿哀求:“大爷,你放了我吧,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 “做了神灵,就没有下辈子了。”李寂然轻摇手指。 “你的许诺毫无诚意。” …… 晚饭时,老庙祝购买了些酒菜。三个人席地坐在城隍庙的门口用餐。 经过一番折腾,年轻女人死心地不再逃跑了,她捧着一个硕大的、老庙祝用的青花瓷碗,呼啦啦地埋头吃饭。 偷眼瞧身边李寂然与老庙祝一杯杯喝酒,甚是惬意。 年轻女人端起半盘肉,扫进自己碗中。 “注意点形象。” 眼见肉都要被年轻女人吃光了,李寂然提醒她道,“女人吃饭要斯文,你给我们留点。” “我反正都不要脸了,斯文个屁!”年轻女人再伸筷进盘,夹了一大块肉,嘟囔回答。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一精神病。” “你瞧瞧,你瞧瞧。”李寂然摇头对老庙祝告状,“这就是你日后的上司。” “如此痞赖,你有罪受了。” “大人说笑了。”老庙祝年老成精,他两边都不得罪地敷衍。 “这位姑娘一派天真,是大人选得好。” “狡猾!你老真是狡猾!”李寂然举杯与老庙祝一碰。 “她其实也不是我选的……” “哦,难道这位姑娘的关系通天,是上面钦定的贵人?”老庙祝神神秘秘地朝天空指了指。 年轻女人也同时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偷听。 “那倒也不是。”李寂然缓缓摆首。 “选定她的,应该是你们上一届的西贝货城隍。” …… 一个占据了城隍位置,兢兢业业做了几十年好事的狐仙,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功德传给一位普通的年轻女人? 老实讲,李寂然也不明白。 所以强留下年轻女人,让她今夜睡在城隍庙里,一半原因也是因为李寂然好奇。 他想在这狐仙最后停留的所在,看看年轻女人会梦到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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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早春的夜里还有些冷,吃完晚饭,老庙祝搬了一床厚被子出来,给年轻女人用。 他年老体衰,带着微醺的醉意,早早回了庙后的厢房休息。 李寂然看看天色尚早,便去对面的奶茶店买回两杯奶茶,递了一杯给年轻女人。 “你以前常来这里吗?”李寂然询问年轻女人。 “不,在遇见你之前,我是一位无神论者。” “真巧,我也是无神论者。”李寂然套近乎。 “你不就是神么?”年轻女人对李寂然无语。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称呼。” “无神论与有神论的本质区别,在于是否承认有那么一位全知全能、完美得根本没有人性的家伙。” “我是站在否认那一边的,所以我是无神论者。”李寂然随口胡扯。 “那神是什么东西?”年轻女人被李寂然带得茫然了。 “神灵,其实是灵魂的一种聚合形式,就像蜂群里有工蚁、兵蚁、蚁后等等区别,神本质上也是灵魂组成的生物,只不过他们是灵魂更纯粹,更强壮一些。” “相应地,在天地这个大蚁群之中,神这个物种要承担的责任也更多一些。” “尤其因为成神之后,灵魂每时每刻,被万千众生携带着各种念头的功德之力淬炼,虽然变得更强大了,却也将自己无数的前生往事记忆,混合磨砺得干干净净。” “所以神,最终是再无前世,他们如果不慎陨落了,也再无来生。” 李寂然喟叹。 “你说的好可怕……”年轻女人紧了紧领口衣襟。 “我能不能不做神?” “可怕?”李寂然看着年轻女人却是一笑。 “没有来生对普通人一点都不可怕啊,难道你记得你前世的经历?记不住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成神对普通人没什么不好,对修行人才是畏途呢。” “而且成神之后,有一个好处,我不相信你能够拒绝。” “什么好处?”年轻女人追问李寂然。 “青春永驻啊。”李寂然像一个坏蛋,诱惑年轻女人道。 …… 怀着永远年轻的梦想,年轻女人裹着棉被,蜷缩在几个蒲团拼成的简陋床铺上睡着了。 李寂然盘膝坐在年轻女人的身旁,静听她的呼吸声慢慢平稳绵长…… 片刻之后,估摸差不多了。 李寂然闭上眼睛,神魂深入年轻女人的梦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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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普通的书生,客居在这深山的野庙里读书。 其实他并不求功名,只是求安静。 他遇见狐狸,是在野庙后的一方高崖上,当时狐狸变化成一位少年,正抱膝坐在崖边的一棵老松下发呆。 他便也坐到老松下,陪着这少年一起发呆。 当然,他初始并不知道自己陪伴的是一只狐狸。 后来他一回头,发现少年不见了,原地却多了一只毛发蓬松的尖嘴小兽,方才知晓自己恐怕是遇狐了。 不过他没有慌张和害怕,依旧如常地坐着,直坐到狐狸先耐不住寂寞离去,他才懒洋洋地起身回野庙。 此后他再去高崖,便常遇到狐狸。 多半的时候,狐狸都是维持本相,偶尔才化身为沉默的少年模样。 但不管是本相还是少年的模样,狐狸一般都会静默地坐在高崖旁边,长久地眺望远方。 他从不干扰狐狸的远眺,也不装模作样地假装无视。他微妙地保持着一种建立在礼貌之上的好奇,慢慢接近并观察着狐狸。 大约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他还是同往常一样默默地关注着狐狸,狐狸却突然开口了,问了他一句话。 狐狸问他:“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本质上是一个蛮难回答的问题,他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想了良久,才缓缓地告诉狐狸:“山外面有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池的名字叫做红尘……” “城池里有无数的人,这些人各司其职,有的耕田种地,有的纺织桑麻,除此之外,亦有贩夫走卒、官宦权贵、书生佳人、游侠浪子充斥其间。” “他们彼此纠缠不休。他们的聚散离合、恩怨悲欢令这座城池一直充满着活力……” “聚散离合,恩怨悲欢能令一座城池充满着活力?”狐狸有些懂他的话。 “是的,就像那座山中小庙,活在早晚的晨钟暮鼓声里,晨钟暮鼓,就是小庙的活力。”他指着远处高崖下,隐约半露出斜檐一角,其余部分都深藏在一片翠绿山林中的野庙,微笑着向狐狸解释。 人与人之间,说了第一句话就容易说第二句话,人与狐狸也不例外。接下来的日子里,狐狸与他的对话渐渐变多。 他知道了这只狐狸原来只是一只小狐,才刚刚学会了幻化成人,因为道行尚浅,维持不了多久。所以第一天他遇到狐狸时,狐狸一会儿就变回了原形。 这只狐狸十分渴望出山走进山外的红尘浊世,并且它渴望的理由与别的狐狸们都不一样。 这种渴望不是源自于对人群的温暖和好奇,而是源自一种归家的莫名情绪。 因为狐狸总觉得自己身体内住着的,是一个人类的灵魂,它的前世一定是人,投错了胎才成为这山林里的一只狐狸。 不过狐狸尚未成熟的变化之术,抑制了它出山的欲望,除非狐狸想很快地就变成贵妇人们身上的一袭皮衣,或者一件毛茸茸的围脖。 他对狐狸的怪异想法嗤之以鼻,由于对山林的热爱,他有时还觉得自己前世或许是一只狐狸呢,但这又能如何呢?既然生而为人,就老老实实地做人吧。 反之,既然生而为狐狸,就老老实实地做一只狐狸,最多努力做一只非常像人的狐狸精。 当然这点想法上的不同,并不妨碍他和狐狸成为一对不错的朋友。 甚至当他离开山林,回归尘世的时候,还郑重地向一路依依送别的狐狸承诺,有空就会回来看望它,同时告诉它更多的、关于山外面的事情,以慰藉狐狸对人世间的渴望。 此后他也确实做到自己的承诺,每年都会进入深山,看一看狐狸,陪它在高崖上坐坐。 直到后来狐狸的幻化之术终于练成,狐狸如愿以偿地混迹入人群中后,他们方才慢慢断了联系。 他最后一次看见狐狸,是在自己八十岁大寿的那天。 当时他正坐在堂上和贺寿的众人应酬,突然管家递上来一幅画,说是一位少年送的寿礼。 他展开画卷,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座高崖,高崖顶端苍劲地斜伸出一棵老松,老松下有一人一狐并肩而坐…… 他立刻欣喜地站起身,拄杖追了出去。 但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只隐约看到一个少年的背影,没入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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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年轻女人的第一个梦。 李寂然隐约看明白了一点狐狸与她的关系。 这时第二个梦,很快在年轻女人的脑海里徐徐展开…… 而这一辈子,年轻女人依然是一个读书人,依然不怎么爱读书,却爱四处游荡。 某年冬季的一个雪夜,他被风雪困在一处破败的路边小庙之中,饥寒交迫、瑟瑟颤抖时,他忽然看见从外面漫天飞雪里,慢悠悠地走进来一只狐狸。 这只狐狸嘴里叼着一颗艳红的果子,径直走到他跟前,然后把果子放到地上,冲他点了点脑袋,便自顾自地睡卧到一旁。 他诧异地盯着狐狸和放置在地上的果子良久,最终抵受不了腹中饥饿的诱惑,悄悄伸手取了果子来吃。 狼吞虎咽下,他甚至没来得及品尝滋味,就将果子吃得一干二净。 说来也怪,吃下这果子后他立刻不饿了,身上也不再觉得寒冷。 此时,他也看出来狐狸对自己没有恶意,夜深困顿,小庙地方狭小,他便也和衣睡卧到狐狸身旁,不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从睡梦中苏醒,发觉身子甚是暖和,低头一瞧,却见狐狸正用它硕大蓬松的尾巴盖在自己身上,为自己御寒。 他心中感激,起身向狐狸长长一揖,然后背起行囊朝小庙外走去。但没走几步,他就发现狐狸亦步亦趋地在跟随着自己。 他转身疑惑地询问狐狸:“狐兄可是有事?” 狐狸摇摇头,蹲坐不语。他不解其意,只好继续前行,身后狐狸复又紧随。 如此反复数次,他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笑问道:“狐兄可是欲与我同行?” 他话一说完,果然见狐狸连连点头。竟是被他猜对了。他本就生性洒脱,明白了这狐狸的意思,当下也就欣然地与之为伴。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狐狸这一跟随,竟然是再也不离开了,它跟着他走过沿途的乡村小镇,走过各地的琴馆书院,也一同进入繁华的京城,泛舟五湖的烟波。 所有看见他们的人都以为狐狸只是他饲养的一只宠物,但他深深明白,这狐狸不是普通的狐狸,它更非宠物,而是自己的朋友,他亦执待友之礼待狐狸。 这样大约过了十年之久,他终于倦了漂泊的生涯,打算归家去。 临走这天,他买了酒与狐狸对饮,把这想法告诉了狐狸,并询问狐狸愿不愿意与自己一同回家? 他原本以为狐狸会像往常那样以点头或摇头作答,但醉眼朦胧间,却见狐狸忽然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就突然变做了一个锦衣翩翩的少年。 他不禁吓了一跳,但立刻又安静下来,他抱怨道:“狐兄你原来可以变化成人,却是瞒得我好苦。” 狐狸变成的少年微笑着回答他:“非我欲隐瞒你,而是我前些日子有些厌倦了做人,却又不想回到山林中生活,只好找到你,寄身与你。” “为何找我?”他甚是好奇。 “我们是故友嘛。”少年促狭地对他眨眨眼睛。 “故友?”他努力回想,却想不起在此之前哪里见过这少年或狐狸。 “别想了,你想不起来的。”少年打断他的沉思。 “为什么?”他不忿,他自诩记忆超群。 “因为……因为这是你前世的事情。” 前世?遥远的前世么?他自嘲一笑,那点不忿自然烟消云散。 他相信少年的话,不再质疑。就算不计前世的友情,今世他们也做了十年的朋友呢。 “你要与我一起回家吗?”他执杯关切地再度询问。 “不了,我现在又厌倦了做狐狸,想好好做人,在这世间游荡一番。”少年伸了个懒腰,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就此告别吧。” 他没有起身送狐狸,而是静静地坐在桌子后目送着狐狸变成的少年消失于门外。一些朋友是不需要相送的,他知道。 他甚至没有问狐狸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一个可以穿梭在自己前世和今生里的朋友,下一次见面鬼又知道是在什么时候。 果然,这一辈子他再也没见到狐狸。 他也不牵挂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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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人的第三个梦,马不停蹄地接着开始。 这次,李寂然一进入她的梦境,就见之前的狐狸少年,翘足坐在一间民国时期、西式装潢的房间窗台上。 少年俯着身躯,正与窗台边一个摇篮内的婴儿对话。 他冲手舞足蹈的婴儿摇头,一时笑语:“你还是这个样子最可爱。” 一时又说:“这世间有趣的人越来越少了,真怀念以前的日子。” 这些话,摇篮内的婴儿自然都听不懂,她只会望着少年咿咿呀呀地乱叫。 然后叫着叫着就睡着了…… 随着梦境里的时间流逝,婴儿慢慢长大,成了一位小女孩。 期间少年在窗台上又出现了几次,偶尔隔个十天半个月,小女孩还能在窗台上找到一片好看的树叶,或者美丽的花瓣。 等到小女孩读书后,少年方才彻底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小女孩因为贪玩,独自迷失在校园的后山树林深处,当时天色已暮,周围都是黑乎乎的影子,她吓得大哭。 惊慌失措中,却有一只温暖的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小女孩的手,让她慌乱的心一下子变得安定。 这只手,自然是少年的手。 少年牵着小女孩,一直将她牵出后山,牵到了她家门口。 然后少年方松开手,笑着拍了下小女孩的脑袋,对她戏谑说道:“回家去吧,以前的你,可没这般胆小。” 小女孩欢快地向自家跑去,快跑进屋时,她突然想起应该谢谢人家,便又回过身,羞涩地对少年道了声谢。 此后,少年在她的生活里又出现多次,都是在她惶恐无助的时及时施以援手。 偶尔,少年也会陪她说说话儿,但更多的时候,是少年说她听。 她听不懂少年的话,但喜欢少年与自己说话时的语气,那是一种熟悉到亲密的感觉,仿佛是在对一个故友絮絮叨叨。 在小女孩过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少年送了一幅奇怪的画给她做生日礼物,那幅画上画着一个书生和一只狐狸,一起睡卧在一间破庙里的场景,狐狸蓬松的大尾巴还盖在书生身上。 少年送了这幅画给她,就再一次消失了。 少年这次,消失的很是彻底,不管小女孩用何种方法都联系不到少年了,哪怕她故意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折腾了无数次,她最后终于也死心了。 不久后,军阀割据,战乱四起,小女孩便也随父母避乱,去了遥远的异乡。 在异乡,她嫁人生子,渐渐将少年的一切深藏心底。就连那幅画,也在颠沛流离中遗失不见了。 她最后一次见到少年,是在她六十三岁的一天清晨。 那天清晨她去院子里的井旁打水洗漱,因为年老体衰,不慎摔落井内。幸好井中有一水桶,她抱着水桶,等待他人来救援。 就在这时,她突然心中一动,似乎预感到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少年熟悉而又可恶的笑脸正趴在井口上望着自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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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前面的三个梦,年轻女人的第四个梦,非常非常短。 短到只是一个擦肩。 在这个梦里,她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不过年轻了七八年。 她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下班,偶尔上上网,偶尔逛逛街。 然而某天逛街的时候,她和一个少年人擦肩而过时,突然就呆住了。 她呆呆地站在梦里,心中一阵疼痛,仿佛最最亲密的一个伙伴,离开了自己。 |
| 天天更新有点累,今天休息一天,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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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下半夜凌晨三、四点钟,年轻女人从梦境里苏醒。她身上裹着被子,抱着膝盖坐起。 老旧的城隍庙里,黑沉沉一片,她看不见李寂然,但知道李寂然一定就在身边不远处。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年轻女人声音低沉,告诉李寂然。 “那不是梦,是你的前尘往事。”隐在黑夜里的李寂然,对年轻女人解释。 “譬如在闹市中,他与你的那一擦肩,就曾经真实地发生过,你忘记了吗?” “当然没有,我一直记得,后来我呆呆地站在街头,一直站到了天黑呢。”年轻女人回忆道。 “我只是……只是有些悲伤,想不到那便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无须伤悲,你们能做四世的朋友,就因为彼此都是洒脱的性子,他陨落前来与你告别,走的亦是洒脱。” “你当不负他的期望,继续做一个有意思的人,好好地,有趣地活着。”李寂然宽慰年轻女人。 “可是怎样才能好好地,有趣地活着呢?”年轻女人语气迷茫地反问。 “这个啊……”李寂然挠挠头。 “说来说去,还是不要脸。能心存善念,再无所谓脸皮,怎么样都是有趣的家伙吧?” “我明白了。”年轻女人的眼眸顿时一亮,这一天一夜的经历,令她也明白了不要脸的真谛。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认真地朝李寂然的方向弯腰一揖:“多谢师父提点,费心度我。” “我不是你的师父!”李寂然在黑暗中连连摆手。 “没关系,反正我不要脸,赖谁就是谁。”年轻女人莞尔一笑。 转过身,对着供桌上被雷劈成一堆的城隍塑像粉末,年轻女人却是忽然面色一整。 她肃容拜祭道,“狐兄,我们相交数百年,我知晓你向往人世,于此处当一个城隍,定也是你游戏红尘的一方夙愿。” “你之夙愿,便是我的夙愿,我一定会替你完成。” 年轻女人郑重地拜祭完,接着又闭上眼睛,认真地向上天祷告:“凡人林灵,愿继承吾友遗志,做此地的城隍,兢兢业业,努力保一方的黎民百姓安宁……” 随着年轻女人的祷告,一道金光霎时从天穹射下,它凭空穿透城隍庙的屋顶,笼罩住供桌上的那堆粉末。 几乎是眨眼之间,这些粉末纷纷扬扬地飘起,它们在金光里面重新汇聚,组合成了一尊新的城隍塑像。 细瞧之下,这新生城隍塑像的面目,与年轻女人的容颜竟是颇为相似。 它手里还捧着一方大印。 “恭喜恭喜!上天已经承认了你的城隍身份。” 李寂然取下城隍塑像捧着的大印,递给年轻女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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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际,李寂然离开了城隍庙,年轻女人裹着被子站在庙门口,挥手与李寂然告别。 “有空常来玩啊!”年轻女人热情地大喊一声,引来小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这次换李寂然一个踉跄,他脚步不稳地差点跌倒。 掩面而逃,李寂然懒得再理这个已然真正不要脸的家伙,她现在成了神灵,愈发肆无忌惮。 两天后,李寂然千辛万苦地回到家。 打开房门,搬出桌椅,他刚坐下休息,却见隔壁的胡三娘一脸幽怨地过来诉苦。 “这两日,总有一姿色妖艳的小狐狸精频繁找你。” “你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我家小哥的魂魄就要被她勾了去。” “别急,你且说清楚。”李寂然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小狐狸精,你不就是正宗的吗?” “我年老色衰,比不得人家是嫩嫩的少女……”胡三娘语气酸涩。 “当然,也怪我家的小哥不争气。” “确实,你应该用法术教训一下你家小哥,否则没有这个狐狸精,还有别的狐狸精出现……”李寂然附和胡三娘,瞎出主意。 “理是这么个理,但自家的男人,我舍不得教训。”胡三娘嚅喏道。 李寂然绝倒,手指着胡三娘不知该说什么好。 牙一咬,为了胡三娘的婚姻幸福,李寂然决定冒着被某人指责是男人中的叛徒的风险,向胡三娘告密。 “你既然这般护短,有一件秘密我必须让你知晓,你家小哥在你酒馆可是遍布了监控,来喝酒的漂亮女客人,他都有偷拍呢。” “真的?他竟还瞒着我做了这等事情?”胡三娘脸色一变,闻言将信将疑。 “真的不能再真了,他还怂恿我也在酒馆内安装。”李寂然索性再推胡三娘一把。 “这个冤家啊!”胡三娘呆了半晌,狠狠地一跺脚,她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这一刻,从马路边过来了一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她正走到了胡三娘的身后。 胡三娘这一转身,恰好与她撞了个满怀。 待两人分开,胡三娘揉着她撞痛了的尖翘鼻子,一瞧这少女的脸,立刻回头向李寂然告状。 “说曹操曹操到,喏,她又来了。” 李寂然失笑,他早认出这与胡三娘相撞,被胡三娘称之为姿色妖艳的狐狸精少女,其实是菊花精阿淡。 “把你家小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就是它吗?”保险起见,李寂然向胡三娘再次确认。 “错不了,就是她!”胡三娘认真点头。 “那就没什么了,放心吧,人家是可爱的男孩子,抢不走你家的小哥。”李寂然站起身,开始为阿淡倒茶。 “你说他是男孩子?”胡三娘无法置信地大张着嘴,她围绕阿淡,情不自禁地转了数圈。 “如假包换。”李寂然保证。 “世间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胡三娘惊叹,紧接着,她兴奋地取出手机,递给一旁尤在迷糊的阿淡。 “小弟弟,与姐姐互相加个好友吧?你如果没有女朋友,姐姐可以勉为其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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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一脸花痴的胡三娘,李寂然询问阿淡找自己干嘛? 阿淡捏着裙角,神态扭捏,在李寂然快要睡着了时,它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欧尼酱,你答应了要送人家一个桃……” 李寂然一拍脑袋,想起在山神庙里,他真的对阿淡许了这么一个诺言。 “抱歉,我差点忘记了。”李寂不好意思地对阿淡道歉。 承诺明日就给阿淡桃子,愧疚的李寂然邀请阿淡坐下喝茶。 阿淡自是欣然同意,它一屁股坐到李寂然对面,与李寂然随意聊天。 闲扯之中,阿淡告诉李寂然,它之所以急着要桃,是因为金色马戏团就要到这座城市里来巡回表演了。 把桃给了团长,阿淡心中就没有负欠了马戏团的不安。二五仔这个称呼,它还是很在意的。 李寂然心中一动,相对于阿淡的不安,他却从这马戏团即将来访的消息内,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黄巾教这是在调拨力量,还要搞事的前奏? …… 换个话题,李寂然又问阿淡与女警察相处的可好? 阿淡刹那间,恢复了之前的扭捏。 “欧内酱对我是很好的,我也喜欢与她在一起。” “但是……”阿淡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李寂然好奇。 “但是欧内酱似乎读不懂我的心意,她只是将我当成了一个宠物对待。”阿淡露出苦恼的神色。 “抖m的属性不就是宠物吗?” 李寂然有些茫然。 “欧尼酱,我们还能好好地交谈吗?” 被李寂然打击,阿淡用力地抓扯自己双马尾。 “好吧,好吧,我错了,你别自残!” “待会扯落一地的菊花花瓣,扫起来麻烦。”李寂然吓得再一次对阿淡道歉。 “其实当宠物也不错的,你看见对面卦摊上的那只白猫没有?” “它寻求了千年,目的就是做一个宠物,赖上一个铲屎官。每天可以无忧无虑地吃了睡,睡了吃……” “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爱情。”顺着李寂然指引,阿淡望了一眼懒洋洋晒太阳的白尾巴。 “我与它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李寂然追问。 “我爱她呀!”阿淡趴到桌子上哀叹。 “这就很难办了……”李寂然歪着脑袋,摸着下巴打量阿淡。 “她毕竟是一个凡人,要在意凡人的审美观。” “你这个模样,她只能偷偷养着你玩,绝对没办法与你结婚。” “为什么?难道我还不够好看么?”阿淡抬起头。 “这跟好看不好看无关!”李寂然有些抓狂。 “她是女人!女人,只能与男人结婚!” “我也是男人啊。”阿淡白了李寂然一眼。 “穿蓬蓬纱的公主裙,扎双马尾的男人吗?”李寂然冷笑。 “你若真想与她结婚,就必须抛弃公主裙与双马尾,你做得到吗?” 李寂然反问阿淡。 阿淡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漂亮衣裳,又摸了摸自己柔顺的长发。 它脸露为难之色,再一次哀叹:“我做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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