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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大结局】东风托付旧情怀(史上最虐超颜值男神)[第576页]

作者:云中羽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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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宫

    星河穿着隐身靴,重踏上南天门,见到那四位守门的金刚,心中只觉不胜唏嘘。

    当日,她便是因为云深的气息,一路寻到这天宫,终于在重华宫因簪子结下与重华间的孽缘。

    在这里,她曾经天真过,快乐过,深爱过,也曾经痛苦过,破灭过,死亡过。胸中汹涌的情怀,不止为了昔日的爱情,还有年光,和回望那样脆弱,那样天真的自己。

    她是听璇玑告知,她的本体,竟然被重华藏在重华宫的结界中,这才特意来寻它——这天上地下,现在也只有她自己,才能将神花带走。

    她虽然十分疑惑重华到底想干什么,但她终归只是甩甩头。这个人,她上上辈子看不透,上辈子看不透,这一生一样看不透。

    她不愿意再去想他。只想,拿到神花,将炎华还有救的事告诉重华。炎华是为他而死,又是他最亲的弟弟,他总不至于见死不救罢?他们都是九世情丝所系之人啊。星河太害怕自己的力量不够。

    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这样漫长的等待,不知会有多少人伤心,又有多少人绝望。

    星河下意识的想到昆仑山那位娘娘,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怜惜,这世间,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她伤心。

    她是那样好的娘娘,一直待自己,就如同自己的阿娘一般。

    星河快速通过南天门,不知怎得,只觉这里戒严比从前严的多。

    到处都是拿着刀斧巡逻的卫兵。她只能小心的将隐身的自己藏得更好。希望不被人发现。

    她虽不知自己死后被泼了一身的脏水。但夭桃的死,那位天帝的脾气,和这再也见不到漫天桃花的天宫……

    不再天真的她,当然知道自己,很可能不受欢迎,甚至会被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当作罪犯。何况,她既已身死,也不想和这天宫有什么牵扯。所以她才隐身前来。

    一路都是重重关卡和兵士。星河有点诧异,更加不敢停留。

    走到通往重华宫的路,周围才总算,安静下来。

    重华宫宫门深闭,那朱红的大门,不知为何也给人无限寥落之感。

    星河故地重游,只觉心中纷乱已极,强自告诉自己,她都是为了炎华,为了神花。

    但那熟悉的一草一木,扑入眼帘,不知为何,还是牵心扯肺。

    她站了许久,终于上前轻轻扣动门上的铜环。

    一下,两下,三下……

    仿佛叩响的是往日的时光,是她告诉自己,早已经忘了的过往。

    一阵刺痛袭上心头。

    但她却还是不肯退。定定等在门口。

    门缓缓开了,一个人影飞快探了脑袋出来,四处瞧了瞧。他的眼光穿过星河,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是重华的小童松风,一身青衣,看着长高了好些,嘴里还在咕哝:“哪个调皮鬼!乱敲门,开了人又躲起来了!”

    星河心驰神荡,想要上前一把抱住这小小少年,却又迟疑了。

    往日里,在人前,她是未来神妃,是尊贵的娲皇之女,是主子。但在人后,这松风一直就像她的玩伴一般。她和他一起,不知说过多少的天宫八卦,吃光多少重华宫的小点心,淘过多少让人哭笑不得的气。

    但,当日的他,对自己,可又真的是一片真心么?

    星河犹疑之间,松风已要将门重又关上。

    星河忽然一猫腰,从松风的身侧进了重华宫。

    松风立即回头,一脸恐惧,却什么都没看到。
    ?
    明天争取两更,我记得还欠着大家两到三更,一更也写不好看哈哈。中午饭后一更,晚上一更
    额中午更不了,有事,晚点看
    晚上才能更啦,我妈不在家,上午带我爸检查血糖尿酸去了,痛了一星期了。
    十一点多更,还是只有一更。不好意思,家里事忙。
    进了重华宫,第一间是极阔大的殿堂,这里是重华宫的正殿。

    神君们的宫殿都有这样的格局,东宫舜华还有一班近臣,常常商议走动,后来又被宓妃当作设山川地形的指画阵法的研究场所。

    重华宫,却因重华性格克己复礼,几乎便不怎么使用。

    整个重华宫,都是极为简净,几乎没有多余陈设的。使这里更显得空旷寥落。

    星河下意识快步走过,她在这里与重华初始的记忆,早已被重华在凤凰山洗掉了。是以她并不清楚胸中层层叠叠,说不清、道不明复杂已极的情绪因何而起。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她来之前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但却还是没想到,故地重游,只不过刚刚进门,便引起了胸中那样汹涌的情绪。

    她像逃一样,走得极快。

    很快穿过回廊,到达一个所在。

    那是一个十分雅洁灵秀的所在。

    两株海棠花树比她记忆之中高了许多,她目光下意识看向两树之间。

    那里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定定的看着空空如一的地方,心中刺痛难言。

    眼前明明什么也没有,却不知怎的,她仿佛看见两个人影重叠。

    重华温柔得抱着星河,他的脸贴着她的,他的身体和她的身体连成一片。秋千被荡得更高,荡入花影中,荡入明月中。

    花影缤纷如梦,明月缱绻如歌……

    她忽然轻轻一笑,是啊,连人都可以放开手,让她去死。一架秋千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闭闭眼,再睁开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已如眼前的湖,平静无波。

    远远的,明净的湖中,是一个小小的亭子。仿佛有箫声凌波而来。

    星河一转身,却什么也没有,四围寂静。只有远处,千竿修竹,被风吹出如同呜咽一般的沙沙声。

    星河瞧了一眼,海棠花树后的居室,那是她昔日所居之处。

    但她终于一咬牙,下定决心,根本就不进去。

    她不是来寻找回忆的。

    她用她的灵识探路,已经探知,她神花的气息,的确就在重华的寝居。

    她大踏步来到曾经进过几千几万次的门前,心神微微恍惚,她站了一站,终于伸手,向那十分简净的屋门推去。

    那门应手而开,星河怔了一怔。

    屋子里,并没有人。

    她忽然记起,他一向防人防得不动声色,但她却一直可以自由进出他的房间。因为他早在他为他的屋子下的玲珑锁中,加入了她的一缕莲香。

    让她在重华宫一直住得无拘无碍,可以随意到处走动,如同自己的家一般。

    她没想到的是,早已恩断情绝的今日,他竟然也没有取消。

    或许因为他根本早已经忘了罢。
    明天继续,今天情绪不够
    十二点左右更,在找情绪……哈哈要是找不到,重要更新就明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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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的居室十分简净,竟如同雪洞一般,几乎没有什么陈设。

    床是青石床,帷幕也只是最简单的青纱帐。

    书案也只是一张大青条石打造的简朴而优美的式样。书案上只有一支笔筒,笔筒中插着几只笔。连张纸都没有。

    他明明有绝佳的品味,星河的一切从前都是由他包办。但他对自己,却如此严苛。

    她找不到重华,犹豫了一瞬。不问而取,在她是一种负担。但是,那花本来就是她的本体啊。

    重华不在天宫,或许远在昆仑,或许不知在人间什么地方。星河轻轻一握悬在心口的赤红圆珠。

    她怕炎华等得太久,她也不知残缺的魂魄在这圆珠之中到底能停留多久。

    她忽然一伸手,向浓郁之极的她的本体气息散发的地方伸去——那是石床之下。

    一掌光芒在她手中出现,莲香氤氲。

    她轻轻掀起青纱帐,伸手从石床下拖住一样东西。微一用力。那十分阔大的玉石抽屉被拉了出来。里边落出无数条宝蓝色的长条锦囊。那些锦囊的样子,只装得下一个卷轴。

    她呆了一呆,倒没想到竟然拉出一个隐秘的抽屉。

    那些深深浅浅的宝蓝色,堆在她的眼前。最外边的锦囊,掉了出来。里边的东西,已经露出一半。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卷轴,还有一张轻飘飘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朱光照绿苑,丹华璨罗星,哪能闺中绣,独无怀春情。”

    “明月照桂林,初花锦绣色。谁能不相思,独在机中织。”

    “春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

    “春倾桑叶尽,夏开蚕务毕。昼夜理机缚,知欲早成匹。”

    星河怔怔的看着,不知是谁在时光中,过往中,将人间的吴音唱得清新婉转,回环往复,带着不尽的情意,和小女儿特有的天真。

    那是一张流云锦,锦绣上重华神情沉醉,春江明月俱在他的眼中。一双眼水波荡漾,却又月色氤氲。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两个人四片唇紧紧贴在一起,抵死缠绵。

    星河的手颤个不住,似是手中的锦帕有千斤重一般。

    重华在吻的,就是星河自己。

    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当初,她是那样满怀着一腔的爱意,那样甜蜜,那样憧憬着他和她的未来,从完全一点都不会,到拜了织女的云中绣谱为师,获得灵气,绣成的两心相映的见证。

    如今,如今……

    她的手颤个不住,她的心也痛个不住。

    鬼使神差,不知为何,她将那卷轴也打开来。

    正是意料之中,雪白的云笺上,俏生生立在纸上的正是星河自己,望之神采动人,竟欲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画里的星河面上一派的天真烂漫,那双眼却微微的阖着。朱唇似启非启,星眸似闭非闭,那雪白的粉面上隐隐露出晕红色。

    画中的男子衣袂飘飞,神情却如痴如醉,双手正捧着画中星河的脸,两张脸离得极近,象是随时都会吻了上去。
    ?
    朋友还真给我绣过一幅重华星河将吻欲吻,以前好像贴过照片
    十二点左右更
    那是重华亲手为她画下的画卷,也因为那样惊才绝艳的重华,她才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想赶上那样的重华,想配得上他。这才学了绣,绣下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心盟证的时刻。

    昔日时光,一时扑面而来。星河怔怔得看了很久。

    一个被害死的冤魂,如果有机会凝视昔年的甜蜜和天真,是什么滋味,星河就是什么滋味。

    那些她倔强的,告诉自己,早已经放下,早已经忘了的点点滴滴,原来一直都铭刻在心头。

    那曾经巨大的幸福,前所未有的欢乐,到得后来,全都化为加倍的惨痛。

    有多么快乐,就有多么痛苦。有多么甜蜜,就有多么苦涩;有多么幸福,就有多么怨恨。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些长夜痛哭的朝朝暮暮。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如同负伤野兽一般,发出的来自灵魂酷刑的哀嚎。

    她永远不会忘记,睁着眼,长夜漫漫,一点点听着长风肆虐的感受。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无数个如同囚徒一般的长宵。

    夜不能寐,痛不可当。

    她看着画中,那样缱绻,那样天真的星河,只觉整个心都在颤栗。

    是,这些年她成长成熟了不少。

    可,如果一个人的成长,需要用历经沧桑,千疮百孔去换取,你要不要那成长?

    如果一个人的成熟,需要承受失去一切,你想不想要那种成熟?

    她看着画中的星河,如同穿过年光看见那样年轻的自己,那样天真,但是那样幸福。她说不清心中奇怪的感受。她竟然是艳羡的,羡慕她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可以那样那样的天真。

    她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阿娘对她巨大的母爱。阿娘将一切风雨都早已拦在了她之外,让她可以那样无忧无虑的成长,可以那样天真,那样赤诚。如同这人间最明亮的光明。

    她曾经偷偷怨恨过阿娘,为何不教给她这人世的复杂。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一颗母亲的心。如果可以,她的阿娘是宁愿一直给她撑起一方的晴空。不让她接触半点这吃人的世界啊!哪怕她一直天真,一直只是个孩子。

    可惜,这世间一切都不会永恒。即使强大如阿娘,这样的创世母神。也终有一天,只能放手,让她独自面对风雨,让她不得不如那被暴雨打折了腰的野草一般,成长起来。

    就如同一个人,在满地泥泞的暴雨中跌倒了。前路是凄风苦雨,后路是苦雨凄风。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将她扶起,她若不学着自己爬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她若不自己爬起来,就只有在雨地中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如那些污泥一般。

    她神智恍惚,不知不觉中,又拿起一个锦囊。她神思不属,轻轻抽开系着的锦带,露出的,又是一个卷轴。

    雪白的卷轴被她缓缓展开,展开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幅浩瀚的星河。

    漫天的星光,有两个人影,宝蓝色的牵着粉红色的。重华微微侧着脸,那神情温柔得如同春水一般。他的双眼中,是一泓温柔已极的星光。

    粉红人影如同万支桃花般,既温柔又艳美。

    这画幅的题款上还题着两行诗,字体天骨遒美,如兰如竹。风姿十分绰约。

    “眼底温柔天上星,光阴潋滟隔重城。长宵十万花枝发,梦到浮生第几生?”
    这诗其实是我写的……
    我去写写看,昨天失眠,5点才睡,严重缺觉!有点头重脚轻,偏偏这更还需要充沛感情才写得好。如果不行就明天两更今天早睡
    明天中午饭后更吧,泪目,失眠困到爆炸
    大概两三点第一更
    星河静静得瞧着那纸上的星光,那如兰如竹般的字迹。

    隔着前尘旧梦,望着时光。

    这一幅画是她从没见过的,从诗句也能看出,那是她死了两生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

    她颤抖的手几乎要将卷轴扯破。

    她忽然伸手,再拿起一支锦囊,抽开锦带展开卷轴。

    里边这一次并没有星河。只有一个人,一面湖,一朵花,一轮明月。

    明月下,重华虔诚的低头,轻轻吻上一朵硕大的莲花。

    碧天如水,月色也如水,脚下的波光粼粼,似能照见早已隔断的两颗心。

    星河面色苍白,又有一抹奇异的嫣红。

    她死死咬着双唇。

    手不停的拿锦囊,抽锦带,展卷轴

    一幅又一幅的图画徐徐展开,如同展开巨大的时光通道。

    这一幅上,是海棠花树下,高高飞起的秋千。

    重华只穿着白色的单衣,他的衣服却裹着星河。

    宝蓝色的星河,笑得如梦似幻,坐在重华的怀中。

    秋千荡得很高很高,海棠花落了他们一身。

    另一幅上,是如镜的瑶池。

    明亮的水边,一个宝蓝色的身影,背对着星河

    画中的星河泪水汹涌,哭得如同一个孩子。

    再一幅上,月色流波,满天繁星。

    波光粼粼中,两个白衣的小小人儿,不过盈尺,坐在仿佛岛屿一般的美丽荷花之中,手牵着手。

    月光皎洁,星辉温柔,仿佛能闻见扑鼻的荷花的清香。仿佛能听见歌声缭绕

    又一幅上,昆仑三十六宫画栋雕梁,明月高悬。

    明月下,宫殿间,重华背着熟睡的星河,一直往前走。

    仿佛要走上一生一世,无穷无尽一直走下去。

    还一幅上,两个人并排躺着。

    星河在绣被中,重华在绣被外。

    两人都睡得极熟,重华一直如春江明月的双眼第一次阖上,长睫如同羽翼一般。

    那样温柔,那样安详。

    ……

    所有的锦囊都被脱落,所有的卷轴都被展开。

    一幅一幅的画跌落在星河的身畔。

    她坐在屋子的中间。四围全都是画。

    每一幅画上都是重华和星河。

    无数的重华,无数的星河!

    仿佛天地间一下子被谁施了魔法。生长出漫天匝地的他和她。

    那些梦幻般的颜色,那些月色和星波,那些心上点点滴滴滴的幽微。

    如同一个巨大的梦境。

    星河猛然抬头,让将要落下的泪珠,全都倒流回眼中,肚中,心中。
    第二更十一点左右
    还要一会,还没写完,正在写
    这更比较长,刚写完,马上发
    正在这时,松风忽然端着一柄竹枝扎成的扫帚冲入房内。

    “谁,是谁?快滚出来!”他明明还是个少年,却想装成大人,但他那端着扫帚的手出卖了他,手颤抖不住,显然他十分害怕。

    松风一进门,看见的是神君的房门虚掩,一地的锦囊和画,那些画全都是神君和星河姑娘。

    连他都从未见过那些画。

    房间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但松风偏偏汗毛倒竖。

    就如同他刚刚开门的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忽然看到,一张画从半空中跌落,他几乎没跳起来。

    一切听过的恐怖传说浮上脑海,这家伙一时忘了自己是神仙,竟然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一边说,一边举着竹枝扫帚往画跌落处打去。

    原本心神激荡已极的星河被猛然惊醒,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忙避过迎面打来的扫帚,道:“松风,是我!”

    松风猛然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你想要做什么?对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很熟……”

    星河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隐身靴。原来她不想和重华宫有太多牵扯的。

    但如今,松风这孩子竟然身为一个神仙,唬得这么厉害。

    她又好笑又好气,忙脱下隐身靴。

    松风目瞪口呆的看着空气中,先是出现了一袭粉红裙褂,然后是粉红衣衫,再往上看,还未看到头,已经看到一支簪子,簪子非金非玉,簪子头是一朵绽放的莲花。

    他忽然垂下泪来,哽咽道:“你,你可是……”

    空气中此时渐渐浮现出星河的真容。

    松风陡然嚎啕大哭,颤声道:“姑娘,星河姑娘,真的是你,你总算回来啦……神君和我想得你好苦啊!”

    他将手中的扫帚一丢,冲过去,似是想要抱住星河,却又不敢。终于伏倒在她面前,嚎啕痛哭。

    那哭声连星河也不由听了心颤。

    她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她方才不愿见他,还怀疑过他是否也不是真心。如今看这孩子这样伤心,她自己也跟着伤心起来。

    她又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她与重华的恩怨情仇。一时僵在原地,进退维谷。

    松风哽咽道:“我就知道外间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姑娘那样好的人,又怎么会短寿……”

    他怕星河知道那些谣言伤心,说了一半忙打住了。

    星河叹了口气道:“我确实又死了一遭。”

    她的目光瞥向那满地的重华星河,只觉心头万重滋味,竟是酸甜苦辣全都一起涌了上来。

    她竟然不知怎么面对。

    松风虽是赤子一般的少年,但向来伺候别人,十分懂得看人眉眼。

    一见,便忙忙收拾那满地的画,一边收拾却一边伤起心来。

    忍不住哭道:“姑娘受苦了,这些日子,松风不知哭过多少次,伤心了多少次。我还只是伏侍姑娘的童子,也已经这样伤心。我们神君,我和姑娘都是深知的,他素来就什么都藏在心底,但松风早就知道,他比松风还要难过千倍万倍。”

    “姑娘不在这几十年,他如同受刑一般,将自己一直关在重华宫中,他向帝君请了禁足,哪也不肯去。他一天比一天更憔悴……姑娘秋千坏的那一天,下着暴雨,他在暴雨中反反复复吹那支和姑娘在一块的曲子,吹了一夜,也不肯去睡。”

    “这些画连松风也没见过,他什么都不肯说,郁结在心,才是最苦的哇。我问他,他也只是沉默,姑娘可知有一首《山花子》”

    星河喃喃道:“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松风忙忙点头,道:“对,对,就是这支。姑娘去后,神君总是日日夜夜,吹这支曲子,他吹这支曲子,我便知道他又在伤心了……其实松风跟着神君,耳闻目濡也是念过一些书的……他还自己亲手做了一种茶,叫做碧波西风。我偷偷喝过一回,只觉满嘴荷香,心中空空荡荡,说不出的难受。他自己却是总喝。”

    星河无意识的继续喃喃:“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栏杆。”

这是那支《山花子》的下半阙,这些年在人间很流行。

    她怔怔的站了许久,连松风又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见。

    她忽然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我不信。”
    ?
    哎,我说不定又要失眠,先睡了
    午觉去了,昨天又失眠,四点半才睡着,八点多就起来了,希望现在能睡着
    晚上大概十点多更
    第一百二十章

    松风没听清,忙道:“姑娘说什么?”

    星河摇了摇头。

    松风有些不解,却只自顾欢喜道:“姑娘回来就好了,姑娘的房间松风每日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是原样,这几十年神君都有亲制了用新的替换……”

    星河默然半晌,摆手道:“我是来取回我自己的一点东西的。”

    松风还待再说,看她脸色实在太坏,终于不忍心再说,悄悄在一边,替星河继续收拾那散乱了一地的卷轴和锦囊。

    那漫天匝地的重华和星河一点点减少。

    星河长吸一口气,蹲下,手上莲香氤氲,再度伸手向那个隐秘的抽屉。

    她的神识早已经感觉到她的本体就在这里,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她瞧见心神极度震撼的一幕。

    她什么也不愿意想,她不想落泪,只因她答应过一个人,她以后都不会再哭。

    她死死咬着唇,无视自己心中翻腾的情绪。

    她只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她是来救炎华的,旁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却不知怎的,她又一仰头,将那快要落下的泪,吞了回去。

    她的手微微颤抖,一道微光忽然燃起。

    松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竟然从抽屉中缓缓取出一朵比抽屉还要大得多的莲花。

    整个重华宫都氤氲着一种悠悠的甜香。

    那嫣然风致婷婷的花,明月照水一般,托在星河的脸前。

    星河憔悴已极的容色,终于有些光辉。

    它就是她呀。

    她小心翼翼得捧着硕大的花房,将它端端正正摆在屋子的正中。从胸口处掏出那枚金红的圆珠。

    将它轻轻的放入花蕊之中。

    她并不懂,什么是将残魂放入她的花中。灵根又该如何栽培。

    她叹了口气,轻轻一拂袖,将那花叶变小。她要带着它,再去问璇玑。

    她下意识的避过了,可以问重华这一个选项。

    此时此刻,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却在她拂袖之间,硕大的花叶变小,一样东西再藏不住,从荷叶间掉落下来。

    是只很具古风的小琴,不足巴掌长,琴弦精巧,琴身优雅古朴。琴尾上系着的丝绦却是淡淡的缤纷星光色,十分美丽。

    星河还没反映,松风已吃惊道:“伏羲琴!”

    星河有些疑问的看向他,她的东西,在重华宫松风怎么吃惊。

    松风吞吞吐吐道:“上次宓妃殿下曾经托过二郎真君前来取回,我还以为神君带在身边……”

    他忽然住口,不说了。

    宓妃?星河心中忽然涌起十分温柔的情感。

    她的姐姐啊,这世上她最后的亲人。上一次蔷薇处心积虑布置了,在舜华将到之时陷害她。诬指云霄镇阖镇都是她星河杀的,她星河才是魔。

    让她根本无法开口之际,又让智魔演戏将她带走。她本以为,一定会遭天上地下的追缉。却不想除了南诏国,天上地下,都没有任何动静。这与天师道的周旋有关,更重要的必然是舜华有所判断。

    她的姐姐……她忽然生出十分孺慕之意。

    一个人,在极度的迷惘与痛苦之中,最想的,就是在自己亲人的身边。

    她忽然站起,将那小小莲花和小小的伏羲琴置入怀袖之中。

    她向松风道:“这琴原就是姐姐借我的,我这便亲自送还——我也好些年没见姐姐了。”

    她才走出两步,却被松风一把拖住。

    松风左右环顾,忽然压低声道:“我的好姑娘,就算你不住咱们重华宫,也万万去不得东宫啊!”
    十点以后更
    星河吃了一惊,陡然想起来时路上,戒备森严的南天门,一路上都是拿着刀斧的士兵……

    她忙问道:“天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松风十分戒备得再看看周围,这才道:“姑娘还是莫要管的好,也管不了。莫说东宫,就是咱们重华宫,这几日也时时都在监视之中。刚才姑娘隐身闯入我才如芒在背。好在神君早嘱咐过我,不管天上如何,他不在,我只管闭门睡大觉便是……”

    说到这,他到底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他自来就是个贪睡的童子。从前他第一次见到星河,也是群仙环伺,排队等着戴簪,他却好梦沉酣。

    星河早已不记得了,何况心里立即挂虑上了姐姐一家。这松风说来说去却没说到重点。

    她忙道:“你我相交最熟,我很知你的关系网,消息源。你莫要瞒我,我姐姐到底怎么了?”

    当日,他二人做玩伴之时,这松风可是一个八卦消息集中地。哪个女仙私慕哪个天神,哪个仙子又偷下了回凡间,连人家新修的法宝,说错的话都被他讲得绘声绘色,让星河的天上时光,除了爱情,也充满了欢笑。

    松风赤急白脸,期期艾艾半天,星河一再逼他,他突然一跺脚道:“罢罢罢,小人拿姑娘哪里有办法。当日姑娘去后,你姐姐宓妃就生了重病,一病不起。帝君便将她的请安觐见都免了。但据说,她病重得连在外的储君都从军中回来了数次。”

    他顿了一顿,又道:“前些时,她要二郎真君来取回伏羲琴,没拿着琴,她竟用自身功力,凝了光琴,弹了半只曲子,便吐血,被二郎真君用肩舆抬回。自此之后,便是每况越下,连起都起不来啦。”

    若是宓妃,杨戬在此处,必然要大吃一惊,这松风竟知道这么详细,如在目前一般。

    星河却只觉焦心,心中十分惦记宓妃。她忽然摸到袖中的本体,心下稍定,抬脚就想走。

    松风忙将她牢牢拉住,叹气道:“我的姑娘,我就知道,你听了哪有不去看她的。你且听我说完。”

    星河一瞬不瞬望住他的眼睛,她从松风灵动的双眼中,看到一丝恐惧。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道:“情形难道还能更坏?难道,难道姐姐她……”

    她根本不敢说出那个死字,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她连想都不敢想。

    松风忙道:“不是,不是,宓妃娘娘只是被看守起来了,人倒没事,就在东宫养病。”

    星河吃惊道:“看守?谁敢如此对她?”

    松风忙忙低声道:“我的好姑娘,小点声!这天宫除了帝君,谁还有那权力,又有那胆量……”

    星河陡然道:“莫非,莫非因为我的原因,帝君恼怒十万桃花,一朝成空连累了姐姐?不!我要去找他说清楚!”

    松风急急道:“小祖宗!你可还是那急脾气。跟你没有关系,你管不了,我们神君在估计也不敢管……连我们自己都被时时刻刻监视起来了……帝君想是糊……”

    松风忙捂住嘴,不敢说下去。

    星河听他说得纷乱,心下十分起急,却又怕催他,他更乱了。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窄袖,一股十分温暖的气息微微传来,她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了。

    松风道:“前时,储君与众天兵回宫述职,天宫惯例,各处军队修正后,对调驻地,长官不变,手底下的兵士换了个个。”

    这是防军队哗变。也是防有人拥兵自重。

    松风又道:“舜华神君回宫,原本帝君开了大宴,遍赏群臣。父子喝得十分畅快,酒阑后,两人却继续开了私宴对酌。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

    松风不敢提他们父子的心病,星河却是知道的。

    不过无仇不成父子。已经做了一家人,这么些年来,彼此走出一步也是应该的。

    松风叹道:“却不知怎得,出了什么缘故,东宫便不见了,宓妃也被悄悄看了起来。连我们重华宫也被日夜监视。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谁也不知。上头一片云山雾罩,看起来却和平时无异。姑娘若不是问到我,旁的神仙,恐怕连这些也不知道。”
    今天的更比较长,好了,可以早点睡了。
    十一点左右更
    天宫

    星河从重华宫出来,脚下又穿着她的那双隐身靴。

    她能风平浪静的进入重华宫,便是因为阿娘的这双靴子,让她不知不觉间避过了天宫的暗哨。

    她向松风保证了又保证,才总算出了重华宫。

    松风一再请她等着神君回来,大家商量了由神君出面,是最稳妥的法子。

    但,今时又如何同于往日?

    重华这个名字,沉甸甸如同铅块一般,压在星河心上。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辨不出,也不敢信。

    何况,经过两世惨死,人间漂泊。

    星河早已学会,这世间,靠山山倒,靠树树跑。

    她的命运总是在跟她开玩笑,她全心全意深深的信赖一个人,一段情,甚至一只鸟时,她必然会一一失去他们。

    这天地间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啊!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去再依赖重华呢。

    宓妃的形式十分严峻。

    她已下定决心,要去探看她。

    如果天帝真的容不下姐姐,她会带她走。

    如今星河可是身负全部的女娲遗力,除非天帝和李天尊亲往。她不信有人拦的住她。

    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窄袖,轻轻道:“你一定要给我力量。”

    如同回应她一般,她的掌心一片温柔的温暖。

    她大踏步迎着夕阳的余晖,往东宫走去。

    东宫门前,一个人都没有。

    星河想了一想,忽然放出一只飞鸟。

    那飞鸟才飞起,无数的光弧交织,将那飞鸟打得粉碎。

    星河又等了许久,东宫门口才现身了几个人。

    查验突如其来的飞鸟。

    松风说的都是真的。

    这看守东宫的人,显然防范十分精严。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功力却着实不弱。

    星河想了想,运动体内遗力。

    忽然凌虚踏起,高飞于天空之中。

    眼看就要踏步过了东宫,头顶有罗网落下。

    她身子暴起,已经转瞬移到了一棵花树之上。

    半晌才听见人语。

    “老三,你们几个也是太紧张了。一只飞鸟被你们打个稀烂,也就罢了。这压根鬼影都没有,天罗地网起起落落,好玩么?”

    被他唤作老三的却不出声。

    旁边一人大力拍了拍他肩膀:“小心使得万年船,咱们几个谁也得罪不起,却也断不敢辜负天恩。”

    星河趁他们说话,一个旋身,已从花树中进入东宫内堂。

    她穿着隐身靴,自然谁也瞧她不见。

    才到内室,星河陡然站住。

    只见宫殿正中有个仿若缩小十倍的地形模型。

    有高山,有丘陵,有深渊,水银模拟江湖大海,仙力冉冉使其流动。

    还有一整块空地积满了凤凰的羽毛,正在熊熊燃 烧。

    仙气流动,火焰燃烧,只是指画,竟也俨然有了大阵的威力。

    难怪那些人,只在外间布置。

    宓妃纵然在病中,他们也根本进不来。

    何况有这大阵在此,他们也不担心有人能闯入。

    但星河却偏偏是能进入的几个人之一。

    她想了一想,从袖中摸出伏羲琴。

    那小琴光彩流动,与指画的仙力交汇,一声轻响,原来燃烧的凤凰羽毛,忽然转向,指向另一边。

    星河轻轻巧巧便走了进去。

    她才进去一会儿,那凤凰羽毛却又转了回来。烈焰熊熊,正对上外间憧憧暗影。
    晚上十点多更
    星河一迈进内室就吃了一惊。

    内室空寂,宓妃的女史也不见踪影。

    大床上恹恹躺着一个人。

    那人云鬓松散,脸色蜡黄,瘦得脱了形。两只眼睛紧紧闭着,若非血脉间的联系,星河几乎认不出她。

    星河只觉得鼻子发酸,心中难受的要命。

    她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着舜华和宓妃的样子。

    在瑶池,他和她出来接星河和重华。

    那就是一对风神十分潇洒的卓越人物,神仙眷侣。

    宓妃更是绝色的美人。

    她满脸的精灵古怪,容色绝艳,肌肤胜雪,满天的白雪和遍山的奇花美玉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

    她原本就是年轻一代最为杰出的女郎,无论容貌,风仪,智慧,还是对人接物。

    可如今,星河心下惨然已极。

    有些不明白,他们伏羲女娲一脉,那样的天之骄子,为什么都会弄得这样凄凉。

    她脱去隐身靴,上前轻轻的为宓妃打扇。扇了几下,想起怀袖中的本体。立时双手一招,手中多出无数嫣红的花瓣。

    她找了一只玉盏,将花瓣放入,又取下云深,旋开中空的簪子头。

    云深中露出一泓的水。她将它全都倒入玉盏之中。

    十分清澈的水体,漂浮起无数的落花。

    那是储存了许多年的浮山丹泉的泉水。是她本体长出来的生命之源,也是最配合她本体药效的水体。只是,星河两次身死,那里的灵力几乎耗尽,功用必然大不如前。

    她轻轻将宓妃从床上半抱起,心中更加凄凉。

    她竟那样的轻……如同随时都会化烟化灰一般。

    星河的心都揪在一起。

    她半抱起宓妃,温柔的,一点点喂她喝水吃花。

    她自然不知道,宓妃是为了守护在人间的她和众生,在极虚弱憔悴之时,犹然用法力凝成光琴,硬生生弹了半曲,仙元几乎耗尽,这才现了油尽灯枯之相。

    宓妃的那半只曲,却也并非白费,它和天帝的元神威力结合,这才抢下了,几乎全部融化的炎华的一点元神。

    星河只是出于心中的难受,希望可以帮到姐姐。

    她原就是一个连玉魔都会救的人。

    何况这是她的至亲。

    星河的花和水喂了好些,宓妃枯败已极的脸上,终于微微有些润泽。

    却听她一声接一声的低呼。

    星河听不真切,忙将耳朵贴在她唇边。

    才听一声,她的眼泪几乎又要下来。

    星河心道:炎华,炎华,你给了我多大的难题……这浮生,这命运,这天地,为何总是让人如此难过……

    只听宓妃一声接一声,嘶声在唤的,都是:“阿舜……阿舜……阿舜……”

    她并没有醒来。

    她的心神梦寐全都在她爱了一生的夫君身上。

    即使她自己濒临油尽灯枯,她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依然只有一个他。
    ?
    天涯貌似有点抽风,看不到的大家多刷新几次看看。更新时间在22点
    11点左右更
    星河竟然是羡慕的。

    她没有机会走入婚姻,也没有机会无怨无悔爱一个人,一千年。

    舜华就是宓妃的软勒,却也是她的盔甲。

    因为笃定彼此心中的分量,她才活的那样从容,那样洒脱。

    她为他还原伏羲大阵,为他训练私兵,为他不惜硬闯烈域水渊。

    无论何时,她都坚定不移的和舜华站在一起。

    这,就是夫妻。

    夫妻就是祸福与共,两个人两颗心始终连在一起。

    星河突然怔住,一瞬间心中惊惧已极。

    天帝与舜华的私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天帝觉得父子之情,君臣忠义舜华都可以放下。

    宓妃也同样是舜华的软肋。

    他派那样多的高手,那样严密的看守着这里,防得当然不是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宓妃。

    是发生了什么,让天帝认为除了宓妃的生死,都引不出舜华?

    星河只觉得手脚冰冷。她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但她心中却隐约十分害怕。

    就在这时,宓妃忽然低低道:“水,水……”

    星河忙将那半盏浮山丹泉端来喂她。

    空气中莲花的清香氤氲,缭绕不去。

    宓妃就着星河的手,喝了几口。忽然缓缓睁眼。

    她的眼帘张开,看见极憔悴的星河,她忽然伸手,似是想要抚摸星河瘦削的小小的脸庞。

    手却又垂下。

    只听她悠悠道:“妹妹,我又梦见了你。”

    这一句,不知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思,星河听得十分心酸,忙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是我,是真的星河来看姐姐了。”

    宓妃闻言,大睁了双眼,细细看了又看星河。

    半晌,还是摇摇头,叹息:“星河纵然再生,也必恨我怨我,又怎会来看我这个害死她的凶手。这,不过又是一场哄我的梦罢了……”

    星河怔住,无意识重复:“害死我的凶手?”

    她脑子中一片混乱。

    她被重华和蔷薇联手气死,又哪里关宓妃什么事?

    宓妃惨然道:“妹子,纵在梦中,姐姐也想说对不住你。若非当日,我怕因为失去了父王,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女,遭阿舜所弃。我瞒下了阿父死讯,所有人都以为陨落的是你阿娘女娲娘娘,又怎会有人敢害你,又如何害得了你……我,我……我日日都恨死的如何不是我啊。我哪里配做你的姐姐……”

    星河这时才明白,宓妃的病根,除了痛失父亲伏羲大神之外。竟然还将自己的死背做了她的包袱。她的病情每况越下,连天医司都束手无策,是因为她在惩罚自己,根本没有求生意志。

    是以一病不起,天狼示警,又为众生和星河耗费最后一点心力。终于弄成如今的样子。

    她的,更多的,是心病。

    星河温柔的抱住姐姐,轻轻道:“傻姐姐,别人若是因为我阿娘,才不敢害我。才对我好。那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千年万年的哄骗下去。姐姐,你绝不应该怪自己。星河反而要感谢你。让星河看清了这个世界。我虽身死情灭,却好过千年万年的背欺骗,被隐瞒。活在梦中。到有朝一日,忽然梦碎心死,自己还是一腔天真,骗自己的人,竟然已成为自己的至亲,星河那才是百死无地!”

    她的语声很低,很温柔。却越说越坚定,越说越从容。
    ?
    又审核了?
    十一点左右更,在外边还没回去
    宓妃略略离开星河的怀抱,看了星河许久,终于渐渐确认这不是梦,这是她的小妹子回来了……

宓妃百感交集,紧紧反抱住星河。心中又是温情,又是感动。一种来源于相同血脉的连接,将她们紧紧的连在一起。

    她万没想到,星河竟然是这样的态度。那样温柔,那样理性,却也那样勇敢。

    她既为她伤心,又为她欣慰。

    她的这个小妹妹,终于成长起来了。

    如果说,她以前是温室的娇花,如今就是风雨中成长起来的年轻的树木。

    她的前路或许,还会有风霜雨雪。

    但宓妃知道,星河便如昔日的她一样,终于走过了血色的成长之路。

    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吓不垮她们,打不倒她们,摧不毁她们。

    最脆弱的,也是最坚强的。

    星河十分平稳得继续道:“所以姐姐你一定不要怪自己,你一定要好起来。你是星河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舜华大哥在这世上最珍视最重要的人。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努力的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

    宓妃突然流下泪来,她一直郁结于心的阴霾,在这一刻全都被温暖的温情击碎。

    是啊,她要赶紧好起来。

    她还要好好的保护和照顾自己的小妹子。

    她两世飘零,从一个极天真,不知世情险恶,心无城府的孩子,如今长得这样好。

    没有因为遭遇,自暴自弃;没有因为遭遇,愤世嫉俗;没有因为遭遇,要将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拉入与她一样痛苦的境地。

    她是温柔的,理性的,也是坚强的,救赎的。

    宓妃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只觉有一种异样的温暖和熟悉的感觉。她一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忽然想到一个人。是了,天地创造母神之一的女娲大神。

    小小的星河,不就像那个伟大的,传说中的母神一样,有着大爱,有着拯救人心的力量。

    她心中一片激荡,又喜又悲。

    喜的是,她那可怜的小妹妹竟然成长得那样好,竟然依稀有几分乃母的风范。

    悲的却是,要成长成这样的,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人,她不必问,也可知星河有过多么不幸,多么痛苦,多么惊心动魄,多么刻骨铭心的经历。

    她轻轻的握住星河的手,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起来,我还要看你长大,看你重新快乐起来,看你有朝一日真正嫁给一个让你幸福的夫郎。”

    星河脸色苍白,却没有说话。

    她哪里还有人可嫁?

    她的信心早已破碎,她可能永远再无法爱上另一个人。

    她可能永远不知道该去相信对方,还是怀疑对方。

    不过她却一声不肯出,因为她不想让久病的姐姐为自己悬心。

    宓妃当然已经看出,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阿舜的事,其中定然另有别情。要知帝君帝王心术,最讲究的就是平衡。帝君从来防阿舜是紧,但从不肯摆在明面上,只用……只用那一位处处掣肘。如今,竟然父子翻脸,阿舜不知所踪。这于他于帝君都是极悖常理之事。如此一来,阿舜这东宫还做不做得下去?东宫一脉若是真倒了,帝君又用何人来掣肘那一位?”

    她怕星河伤心,都用那一位代替重华。

    她虽然病得极重。看事情却依旧十分敏锐。一下便指出关窍所在:帝君如果健健康康,还想长治久安,左右平衡,根本不可能这样的翻脸。

    这,根本不是天帝向来的作风!
    ?
    不过她并不敢猜天帝有假,她猜的是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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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6:22:55  更:2021-07-12 21: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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