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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紫阳》—正统古典道术仙侠小说[第70页]

作者:罡风御九秋
首页 上一页[69] 本页[70] 下一页[71] 尾页[7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到得云上再升万仞,眼前陡然一亮,南天门映入眼帘。
    天庭乃无上光明所在,日月同升,只有白昼没有黑夜,二十四位守关天兵分立天门左右,与凡间的兵卒不同,天兵所用兵器各不相同,十八般兵器多有包括,除此之外还有几人用的是奇门兵器。
    身在天庭无法使用隐身法术,莫问缓步向南天门行去,守关天兵见他来到立刻凝神戒备,他们把守南天门多年,天庭的仙家他们大多认识,莫问在他们眼里很是陌生。
    “来者何人?”距天门通道百步之时,一名用棍的天兵高声喝问。
    “贫道太清宗天枢子。”莫问止步答话。
    “你乃下界道人,为何擅入天庭?”天兵问道,随着距离的临近,他已经察觉到莫问的气息与那些受封的仙家有所不同,莫问身上带有俗世之气。
    “贫道要面见玉帝,鸣冤诉讼。”莫问答道,天威宫的那些天官无法审判彩衣道姑,要诉讼彩衣道姑只能求见玉帝。
    莫问话音刚落,诸多天兵立刻拉开了动手的架势,莫问所提要求在他们看来异常荒谬,完全不合天庭礼数,玉帝乃大罗上仙,休说他一个凡间的道人,就是天庭金仙也无法随便见到。
    “贫道有冤在身,需面圣诉讼,请诸位天神予以通禀。”莫问平静的说道,他虽然抱着动手之心,却不会胡乱动手,此事无比凶险,动手之前必须给自己留下退身后路,绝不能轻易授人以柄。
    “玉帝不是你能见到的,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即刻下去,若再行滞留,我等便要将你拿下。”用棍天兵沉声说道。
    “贫道孩儿两年之前遭天庭金仙无故残杀,贫道今日是前来伸冤的,请诸位天神予以通禀,今日若是不得伸冤,贫道是不会走的。”莫问再度稽首,有些事情他知道后果会怎样,但该走的步骤,该有的礼数却不能有丝毫或缺。
    那用棍天兵当是这些人的首领,眼见莫问无心离开,亦不多行奉劝,抬手冲众位守关天兵高声下令,“拿下!”
    一使用九环大刀的天兵和一使用玉笛的天兵侧身离队冲莫问走来,其他人并未一同前往,在他们看来莫问只是一个下界道人,根本无需众人围攻。
    那使用大刀的天兵率先来到,大刀横挥拦腰斩向莫问,“还不束手就缚。”
    那大刀来势缓慢,可见对方并不想取他性命,莫问眼见大刀砍来,从容闪开,再度说道,“贫道此来只为伸冤,请诸位天神与贫道通禀一声,准许贫道面见玉帝。”
    两位天兵并不理会莫问所求,一左一右合围攻来,莫问闪身避开,再度出言恳求。虽然出言恳求,他却不抱有任何的幻想,因为他知道这些天兵绝不会前去通报。
    那二人一击扑空,顿时感觉自同僚面前丢了颜面,冷哼一声再度来攻,用刀的天兵以刀柄倒撞莫问前胸中庭,而那使用玉笛的天兵则以玉笛取莫问右肩肩井。
    莫问再度施展追风鬼步歪身避开,与此同时佯作无意以右膝碰上了那使用玉笛的天兵腿部伏兔穴,那天兵右腿随即一颤,莫问见状心中有了计较,受封的仙人仍然有穴道。
    再次扑空令二人更加恼怒,再度出手来攻,此番他们已经不曾留情,大刀急斩莫问左腿,玉笛直取大穴颤中。
    南天门乃是天庭门户,这些守关天兵皆为受封天仙,但莫问此时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天仙,这二人的攻势在其眼里无比缓慢,从容闪开之后再度说道,“贫道是前来伸冤的,绝不会擅闯南天门,诸位天神就与贫道通禀一声吧。”
    那二人三度出手尽皆落空,顿时恼羞成怒,高喊一声再度来攻。与此同时那使棍天将回头看向身后众人,随后又有两人加入战团,四人同时围攻莫问。
    莫问不曾还手,只是使用追风鬼步加以闪避,四人抓他不着,又增四人,直至二十四位守关天兵同时围攻,莫问仍然躲闪从容,且在躲闪之时还能够频频出言相求。
    围攻和躲闪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到得最后这些天兵无不汗如雨下,这倒不是因为过度劳累,而是他们对莫问的修为感到恐惧,一个能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从容躲闪毫发无伤的人,同样能够在顷刻之间将众人制住。
    虽然心中惊恐,他们却不能停止进攻,因为他们是守关天兵,看守南天门是他们的职责。
    “诸位还想拦我多久?”莫问语气转冷,在此期间并无天庭仙家前来查看,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些天兵并不答话,只是群起围攻,自古至今还没有谁胆敢前往天庭滋事,他们虽然名为守关,本质不过是天庭的一种礼仪摆设,遇到莫问这样的劲敌令他们方寸大乱。
    莫问言罢转守为攻,追风鬼步辅以擒风鬼手于片刻之间将这些天兵封穴定住,只留下了其中一个。那侥幸未被点住的天兵见友人尽被莫问制住,再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枪,腾云急逃。
    莫问见那天兵逃走并未前往追赶,他是故意留下一人前去报信的,在见到玉帝之前他不会擅闯南天门,不然就会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不多时,西北方向飞来一朵祥云,祥云上站着一怀抱琵琶,身穿金甲的中年天将,那天将所乘祥云移动甚疾,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南天门外,眼见诸多守关天兵皆被莫问制住,瞬时怒发冲冠,抬手拨动琴弦,此人所发琴声暗藏灵气,一挥之下多股灵气分涌被莫问制住的众人。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所发琴声并没有解开那些天兵的穴道,这一情形令他大为错愕,他虽然也是天仙修为,却比这些天兵要厉害许多,琴声不能解开他们的穴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封住这些天兵穴道的人所使用的灵气比他的灵气要更加精纯。
    “大胆狂徒,胆敢擅闯天庭,还不跪地受死?!”那怀抱琵琶的天将怒喝出声。
    “上仙容禀,贫道孩儿两年之前遭天庭金仙无故残杀,贫道今日是前来伸冤的,这些天神围攻贫道,贫道为求自保方才将他们定住,敢请上仙大发慈悲,前去通禀一声,贫道想要面见玉帝。”莫问稽首说道。
    那怀抱琵琶的天将尚未答话,随后赶来的报信天兵高声喊道,“马将军既来,你这妖道性命难保。”
    “还请马真人悯贫道痛失骨血,代贫道通禀一声。”莫问好言相求,他对天庭规制亦有了解,除了二十四名天兵,还有四名守关天将,这马将军就是其一。
    “胜了本将军再说。”马将军旋身站势,琵琶急弹。
    此人所发琴声不但带有灵气,还有惑人心神之效,但莫问此时已经练就元婴,心神无比稳固,那马将军急弹而出的铿锵之音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莫问站立原地,平静的注视此人,他想见玉帝是真,却不希望立刻见到,在见到玉帝之前他必须展示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玉帝才有可能为他权宜行事。
    心存此念,莫问闪身上前封住了马将军的穴道,实则这些天兵天将的实力并不弱,之所以被他轻易制住乃是因为他的修为在这两年之中突飞猛进,已然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多有得罪。”莫问冲那僵在当场的马将军拱手告罪,转而回头看向那报信的天兵。
    那天兵没想到马将军也拿莫问不住,眼见莫问看他,既惊又怕,拖着自己的长枪转身跑走。
    莫问绕过那些僵立的天兵天将,正对南天门,等待再有人来,不进南天门就不会背负谋反罪名,这是给自己留下后路也是给天庭留下颜面,展示实力也用不着闯入天庭,在南天门就够了,来一个定一个,到最后总会引起天庭的重视。
    半柱香之后,那拖枪的天兵又请来了一位怀抱幡伞的天将,此人来到之后步不容莫问说话,冲着莫问倒撑幡伞,高喊一声,“收!”
    天庭仙家多有法宝,这只黑白幡伞无疑是这天将练就的法宝,在其高喊过后,那幡伞立刻反向急转,急转直下幻为阴阳双鱼,与此同时发出了极大的吸力。
    但是莫问并不为其所动,这幡伞是降妖的法宝,发出的是克制妖邪的天地正气,但他并不是邪魔外道,这幡伞对其毫无用处。
    那天将见莫问站立不动,弓步探手,幡伞催转的越发急切,“收!”
    此番莫问连场面话也懒得说了,瞬移上前将其制住。
    那拖枪的天兵见状暗暗叫苦,见莫问再度看他,只得垂头丧气的再去请人,他不是傻子,已经看出了莫问留下他是为了让他跑腿。
    此番那天兵去的时间颇长,莫问自门外站立等待,远远的看到两名天官自天宫方向腾云行来,本以为他们是前来传旨的,未曾想这两个天官只是路过,见到南天门外被定住的那些天兵天将吓的面色剧变,慌不迭的自众人身旁走过,径直下凡办差去了。
    莫问本以为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南天门的变故,未曾想等了许久也没有人前来探寻,路过的也只有先前那两个天官,仔细想过之后方才明白了其中缘由,这南天门属于天庭的一部分,天庭的仙人可以看到凡间种种,却看不到发生在天庭的事情,此外南天门是仙人下凡的通道,但仙人并不经常下凡,故此这里虽是主道,平日里却少有人来。
    又等了片刻,那拖枪天兵再度回返,此番他请了两人同至,一人持锏,一人拿剑,身上所穿金甲与被定住的二人相同。
    可能事先得到了报信之人的提醒,那二人来到之后立刻瞬移上前痛下杀手。
    莫问见状心中大喜,心念一闪,灵气破体而出,将那两名天将同时困压原地,转而再度出手,将他们一一定住。
    那拖枪天兵见莫问又在看他,无奈叹气,转而哭丧着冲莫问喊道,“你想见玉帝可以自行前去,只在此处戏弄我等又是何故?”
    “贫道乃下界道人,未获通传不敢擅入天宫,还望天神代为通禀。”莫问拱手说道。
    “我只是一守门的兵卒,焉能入得天宫?”拖枪天兵无比愁苦。
    “那就前往别处,请些能够入得天宫之人前来。”莫问说道。
    “我哪儿都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莫问迈步向那天兵走去,那天兵见他来到也不躲闪,拄枪站立摆出了一副束手就擒的架势。
    莫问并没有封他穴道,而是自其身旁走过,来到南天门外远眺天宫,远处的天宫一派祥和安宁,没有任何的异样。
    “天庭有多大?”莫问回头发问。
    “不是很大,方圆不过千里。”那士兵出言回答。
    “二十万天兵驻扎何处?”莫问又问,相传天庭有步军十万,水军十万。
    “你真是前来伸冤的?”天兵面露疑惑,莫问的言行不似前来伸冤的,更像是来打架的。
    莫问闻言没有答话,转身走到天兵近前坐了下来,那天兵不敢离他太近,急忙躲至一旁。
    莫问坐下之后就没有再动,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早晚会有人前来处理此事。
    那使枪的天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打又打不过,又不知该往何处请人,踌躇原地暗自发愁,这种情况他此前从未遇到过,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制服了这些天兵天将令莫问对天庭众仙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倘若他心怀歹意此时已经杀进了天宫,这些天兵天将根本就拦他不住,天庭的防守如此疏松着实令他感到意外。
    半刻钟之后,西北方向飘来了一朵祥云,祥云之上站立着两人,一男一女,男仙面红耳赤,嘴尖鼻短,手持赤铜锤凿。女仙年纪当在三十岁上下,身穿白纱绫罗,手持圆白双镜。
    那天兵将二人来到,大喜过望,抓着长枪急迎向北,“二位上仙,有人擅闯天庭!”
    莫问虽然从未见过这两位男女仙家,却知道这二人是谁,那红面尖嘴的仙家当是雷公无疑,与其同行的女仙当是金光圣母,这二人乃天庭雷部和电部的主神,皆是飞升已久的金仙。
    雷公电母听到那天兵的呼喊,加快速度疾行来到,天兵迎上二人高声说道,“二位上仙,一下界妖道擅闯天庭,将天门兵将尽数制住,二位来的正好,快快出手将他拿下。”
    “竟有此事?”雷公大怒,腾云而出到得门外,见到门外站了一片僵直的天兵天将,更加气怒,转头冲莫问高声喝问,“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此撒野?”
    “福生无量天尊,回上仙问,贫道上清天枢子,此番乃是伸冤而来,贫道骨肉于两年之前遭天庭仙家所害,贫道想要面见玉帝,诉苦伸冤。”莫问稽首答道。
    “是谁杀了你的孩儿?”雷公高声问道。
    “天威宫彩衣道姑。”莫问答道。
    “她呀。”雷公闻言撇了撇嘴,观其神情似乎对彩衣道姑多有成见。
    “正是,贫道孩儿自娘胎之中为其所害,贫道今日上天乃是为亡子伸冤而来,贫道有冤在身苦求列位守门天神予以通禀,但他们不为所动执意逐我下凡,贫道无奈之下方才将他们定住,至于擅闯天庭一事更是不曾做过,贫道一直于门外等候,不敢越过城门半步。”莫问冲雷公说道。
    雷公闻言尚未答话,电母自后方来到,接口说道,“你乃一介凡人,擅入天庭已是过错,冲天兵无礼更是罪加一等,快快束手就擒,莫等我们二人动手。”
    “夫人先莫动手,他儿子被人杀害,他是来伸冤的。”雷公在旁说道。
    “那就可以擅闯天庭?”电母挑眉歪头。
    那雷公虽然长的凶煞,却有些惧内,闻言竟不敢吱声。
    莫问自脑海之中快速思虑该如何应对这二人,雷公电母是金仙修为,大有威名,若是与二人动手定会震动天庭,但那雷公多有善心,冲此人动手他有些心中不忍。
    “真要我们动手不成?”电母见莫问久久不动,抬高声调再度冷喝。
    “夫人,我们有职事在身,先去劈杀了那个殴父伤母的逆子才是正事,莫要耽误了时辰,回来再拿他送审也不迟呀。”雷公在旁插嘴。
    “拿他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电母说话的同时已然瞬移来到莫问近前,手中圆镜急拍莫问头颅。
    在其动手之前莫问已经有所察觉,待得电母瞬移来到,急忙低头避开。
    电母一击不中,微感惊诧,反手又是一记,莫问再度倒仰躲开,双脚始终不曾离开原地。
    电母见莫问如此托大,心中动怒,右手圆镜抖出一道电光急击莫问,莫问三昧真火急聚右掌,硬接了这道白光闪电。
    三昧真火可焚阴阳万物,电母所发闪电亦发自阴阳二气,闪电触及莫问掌心瞬时被其三昧真火焚化。
    电母见世人无比畏惧的闪电竟不能伤及莫问分毫,心中大惊,双手圆镜同时外旋反转,同时发出两道耀眼闪电再攻莫问。
    莫问抬起双手以三昧真火将那两道闪电再度焚化,“上仙莫要动手,贫道此番前来只为伸冤,绝不会擅闯天庭。”
    电母闻言并不答话,扭头怒视雷公,雷公见状知道电母在怪他不曾出手,他本不愿冲莫问动手,此时却只能跳将出来,挥舞雷公锤砸向莫问左肩,“吃我一锤。”
    莫问站立未动,他已经看出雷公只是虚张声势。
    果不其然,雷公见莫问不曾闪躲,急忙中途收势回头看向电母。电母见状勃然大怒,瞬移上前再攻莫问,“若不将这下界道人拿住,我们颜面何在?”
    “对不住了。”雷公见电母发怒,只得再挥雷公锤与其同袭围攻。
    莫问左右躲闪,不曾反击,他需要制住一个有份量的对手来震慑天庭,但他不希望制服雷公电母。
    雷公电母久久不能拿下莫问,焦急之下越发紧逼,这二人瞬移速度异常快捷,莫问无法再以追风鬼步躲避,只得瞬移闪避。
    南天门外很是宽敞,莫问不愿借那些僵立在地的天兵掩护,频频现身于空旷之处,雷公电母随之而来,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连番瞬移之后,电母抓到了莫问瞬移的方位和规律,莫问刚刚现身门外她已经现身旁侧,圆镜平削,直取莫问脖颈。
    莫问自忖瞬移无法全身,再见对方如此狠辣,便抬起右肘反撞电母左肩,试图以此逼她收招自保。
    雷公见莫问冲电母出手,不由得大为焦急,手中雷公锤脱手而出,凌空砸向百步之外的莫问,试图围魏救赵,逼莫问收手。
    电光火石之间,莫问快速的做出了估算和判断,右肘继续反撞,将电母撞开,随即急旋抬手,堪堪抓住了已经到得面前的雷公锤。
    这雷公锤虽然只有尺许长短,却异常沉重,且锤身带有暴烈的天雷气息,入手之后莫问立刻感到半身酥麻,急忙松手,改以灵气虚握。
    雷公见莫问竟然拿住了他的法器,心中大急,隔空伸手试图将雷公锤收回,但那雷公锤此时已在莫问的掌握之中,虽然受其召唤却无法挣脱莫问的抓握。
    雷公无法召回雷公锤,只得瞬移上前出手抢夺,此时电母也在旁攻来,莫问连番瞬移,多变方位,令二人无迹可寻,追他不上。
    短暂而急切的瞬移追赶之后,雷公电母停了下来,分立南北,通神感应,霎那之间一道无形气屏自空中急压而下,覆盖了南天门外偌大的一片区域。
    灵气屏障来到,那些僵立在地的天兵天将首当其冲,被尽数压倒在地,莫问察觉到灵气屏障急罩而下,左手高抬,发出三昧真火将那灵气屏障焚出一道缺口,转而自那缺口之中从容脱困。
    雷公电母见莫问竟然能够自其金仙灵气的笼罩之下脱困,心中巨震,金仙灵气都困莫问不住,这说明莫问的修为已经高过了他们。
    电母瞬移来到雷公身侧,“他一凡间道人,怎地如此厉害?”
    “都是你,时辰就要到了,失了法器如何击杀那大逆不道的逆子?”雷公埋怨电母。
    “没了法器便不能行刑?”电母犟嘴辩驳。
    “你让我掐死他不成?”雷公无奈瞪眼。
    “是你非要下凡散心,此事本可以交由本部差役去做,是你有错在先,还敢怪我?”电母胡搅蛮缠。
    莫问在旁听的真切,心中多有不忍,反手将那铜锤扔向雷公。
    雷公见状抬手接住法器,大喜过望,冲莫问拱手说道,“多谢你了。”
    “你还谢他?”电母横眉竖目。
    “算了,随他去吧,此事本就不归我们管,走走走,咱们下去做事。”雷公拉着电母向南行去。
    “回来再与他计较。”电母多有不忿,频频回头。
    “别计较了,咱们打不过他。”雷公低声说道。
    电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走过几步之后,雷公貌似想起一事,止步回头抬锤举凿,发出一声轰隆雷鸣,这声天雷好生响亮,振聋发聩,震动天庭。
    一击过后,雷公传音莫问,“他们不与你通禀,我与你通传一声。”
    “多谢上仙。”莫问传音道谢。
    “举手之劳。”雷公摆手说道。
    “你在做什么?”电母冷声训问。
    “人家还我法器,我总得谢谢人家。”雷公拉着电母快步向前。
    莫问回头北望,只见天宫上空出现了大队的天兵禁卫,正在向此处急行而来……
    眼见天宫禁卫出动,莫问暗暗打起精神,南天门的守军类似于凡间看守城门的门卒,与守卫皇宫的禁卫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雷公电母已经下到凡间,莫问环顾四周,此时把守南天门的兵将已经尽数倒地,若不解开他们的穴道,待得禁卫来到,他们将会颜面尽失。
    短暂的沉吟过后,莫问快速出手,将这些天兵天将的穴道尽数解开,众天兵重获自由,又气又怒,悲喜交加,气的是被莫问轻易制住,怒的是先前僵立了半晌,悲的是堂堂南天门神兵天将竟然敌不过一个下界凡人,喜的是莫问在大军来临之前解开了他们的穴道,没有令他们在更多的仙家面前丢丑。
    在这种复杂而矛盾心理的促使之下,这些兵将重获自由之后并没有猛扑再上,而是后撤门外,遥隔百步怒视莫问。
    自天宫赶来的禁卫为数甚众,当有数百人,这些禁卫所穿皆为行伍常服,并没有穿戴沉重的盔甲,到得宫外众人开始列为五队齐头并进,众禁卫所穿服饰分为白青玄赤黄五色,暗应金木水火土。
    自雷公发出雷鸣到禁卫出现不过眨眼工夫,若是事先不曾察觉并加以准备,禁卫绝不可能反应如此迅速,换言之这些禁卫早就知道了南天门发生了变故,之所以迟迟未动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在等待某个位高权重之人下达命令,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等待某个能够支付他的人来到。
    莫问暗自斟酌之时,那五队禁卫快速来到,距离南天门已经不足百里,由于不知对方虚实,莫问开始运转灵气暗自戒备。
    随着禁卫的快速逼近,莫问发现五队兵马的前方各有一名统兵之人,这五人身着不同朝代的常服,年纪也各不相同,四男一女,所用兵器大同小异,虽然有长有短,却都是单刃利刀。
    那统领白甲禁卫的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年男子,身形高大,须发皆白,用的是一柄七尺长短的铁柄大刀,面带威严,神情凝重。
    统领青甲禁卫的是一名中年天将,身形矮小,面有怒容,此人拿的是一把刀身长达五尺的斩马刀。
    年纪最轻的是统领黑甲禁卫的将领,观其容貌此人不会超过三十岁,很是清瘦,面无表情,此人兵器尚未出鞘,但根据刀鞘不难看出此人用的是一把中等长短的利刃,不过其刀身比普通单刀要薄上不少。
    五人之中唯一的女将统带的是身穿红甲的禁卫,此人三十出头,用的是一把与匕首有些相似的短刀,所带禁卫皆为女兵,虽为女子,此人脸上的杀气却最为浓重,本来很是秀美的脸庞在此时显得异常阴狠。
    右侧统领黄甲的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此人样貌无奇,所用兵器亦平淡无奇,乃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单刀,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
    仙人是可以随意改变容貌的,故此以相貌判断他们的年纪是不准确的,不过可以通过他们的神态来判断出他们大致的性情,莫问在极短的时间内对这五人逐一做出了判断,稳,急,傲,狠,深。
    此时前军已然穿过门道来到南天门外,南天门四位天将率领部下冲那老年男子行礼,“见过都统。”
    那老年男子冲众人点了点头,带领自己的下属率先出城,另外四只队伍络绎出门,自门外南北列队,东西分伍。待得整军完成,满头白发的金军都统提刀上前,自莫问对面十丈外站定。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
    “你是何人我们不管,你为何前来我们也不过问,我们是奉命前来拿你的。”白发老将以刀柄拄地,白须飘动,不怒自威。
    “贫道此番前来乃是为了……”
    “让你先机。”白发老将右脚反踢刀柄,以左手抓住刀柄末端,横刀在手,弓步扎马。
    莫问并没有先行出手,这五人都是金仙修为,他此时虽然未曾受封,无法使用仙法,其灵气修为却不输于金仙,在对手与自己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一些粗浅的法术对双方就失去了作用,双方重新回归技法的比拼。
    “上仙容禀,贫道确有冤情……”
    “看招!”对方见莫问还要诉说,便没有容他说完,弓步急冲,眨眼之间已然到得莫问近前,长刀反挥,直取莫问左肩。
    莫问并未闪避,与人比拼也好,斗法也罢,并不是单纯实力的比拼,还是智力的较量,他知道这白发老将不会听他说完,因为对方没有决断之权,此番过来只是要拿他的,他之所以还要多说,乃是为了引这白发老将主动出招,此人的特点是稳,必定擅长防守,先行出招就先行暴露实力,只要对对方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就可以做出相应的应对。
    莫问眼见对方来到,三昧真火急凝左掌,以肉掌直迎对方刀锋,得三昧真火护体,莫问将对方长刀凌空擎住,与此同时侧身抬手,五指连动,急封对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四穴,只一个回合便将那白发老将定在原地。
    一击得手,莫问立刻后退半步,冲那白发老将稽首行礼,转而缓声说道,“上仙容禀,贫道未曾出生的孩儿于两年前惨遭天威宫彩衣道姑杀害,贫道此番贸然上天乃是为他伸冤来了。”
    莫问说完,迈步上前解开了对方的穴道,他之所以在定住对方之后说出这番话有两个用意,一是告诉对方他此番到来的目的,二是利用这段时间内让对方尝试聚气冲穴,只有对方无法冲开穴道,才会承他主动解穴之情。
    那白发老将不曾答话,只是愕然得看着莫问,莫问先前说话很是缓慢,在此期间他曾极力尝试冲开穴道,但每一次灵气到得被封穴道之时都会感到五内具焚。起初他怀疑莫问所用的是歪魔邪道的妖法,但仔细分辨过后发现莫问留在其穴道之中的炙热气息带有纯阳正气。
    “老朽不是你的对手,多谢你解开了老朽的穴道。”白发老将回过神来冲莫问行了武人之礼,言罢,拖刀回返。
    那白发老将说话之时声音颇高,在场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言语,这位白发老将乃金部都统,竟然自莫问手下一招落败。
    场中众人在惊讶莫问修为之高的同时,亦对这白发老将的德行暗感钦佩,胜败从容,浩然坦荡。
    在钦佩之余,那些守门兵将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欢喜,这倒不是卑劣的幸灾乐祸,而是一种对自己落败的释然,连天庭的金部都统都敌不过莫问,他们先前被定住那么久也就不算太丢人了。
    老将回返之时,莫问看的是另外四名都统的表情,通过四人此时的表情可以大致判断出他们的定力如何,那木部都统怒目瞪眼,不待老将回返便先行出阵,急于一战之心非常明显,此人勇武是有的,但太过急切,不足为惧。
    那年轻的水部都统仍然面无表情,但他的面无表情不是真正的面无表情,而是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来,这说明此人看似心静实则不静。
    统领火部的女子阴狠之中多了几分疑惑和凝重,这说明此人虽然狠辣却能静得下来,接下来此人会努力观察他的底细。
    最令莫问忌惮的是那土部都统,此人脸上的表情是由衷的钦佩,也不知他是钦佩那金部老将的坦荡,还是钦佩他的修为。
    那木部统领大步上前,到得十丈外高声喊道,“万忠谷前来战你!”言罢,不戴莫问答话,斩马刀环身急转,向莫问急攻而来。
    此人虽然用的是长兵器,对自身的防守却极为严密,旋舞之下将中路护了个严实,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主动进攻只能自上方和下方寻找破绽,此人很是矮小,斩马刀舞起之后下方几乎没有缝隙可寻,上部倒是有些许护卫不到之处。
    莫问不曾后退闪避,亦不曾凌空下击,待对方刀锋近身,急速躺倒原地转身,自急旋的刀锋之下抓住了对方双脚,灵气急催而出,自对方商丘,大钟二穴反冲而上直侵气海。
    气海不但是修行中人的根本,亦是仙人的性命所在,气海受震,万忠谷瞬时瘫倒在地。
    莫问暗暗松了口气,反转而回直身站起,弯身试图将对方拉起,但万忠谷并不买账,抬手打开了莫问伸来的右手,以刀拄地,晃悠回阵。有下属见他站立不稳试图前来搀扶,却被其抬手推开。
    莫问将木部都统击败,再度看向剩下的三人,那三人仍然是先前的那副表情,只是程度有所加重。通过先前的比拼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身在天庭这些仙家不会随意施展破坏性的法术,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这倒不是他对对方的仙法有所忌惮,而是他不希望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那年轻的水部都统待木部都统回阵方才缓步而出,此时他面上的表情较先前有所改变,虽然他仍然极力掩藏,但其眉宇之间却流露出了些许轻松。
    见到对方脸上的轻松,莫问开始快速思虑,在对方走到对面之前他必须想明白对方轻松是因为什么,闪念之后他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因,这年轻的水部都统之所以有这种表情,并不是此人想出了克制他的方法,而是之前已经败了两名都统,他即便再败也不会遭人耻笑。
    想明了其中缘由,莫问开始凝神戒备,对方此时压力全无,这会令对方出招更加从容而无迹可寻。
    就在莫问暗自戒备之时,那年轻的水部都统脸上现出了些许兴奋,莫问见状放下心来,此人表现出了兴奋乃是因为他心存获胜的侥幸,只要对方心存此念,就不足为惧了……
    年轻的水部都统缓步上前,自莫问十丈外站定。
    “贫道无意冒犯上仙,还请上仙体念贫道丧子之痛,代贫道通禀一声,贫道感激不尽。”莫问冲那水部都统稽首行礼。
    那水部都统闻言并不答话,撇嘴冷笑,斜视莫问。
    莫问没有再说话,他之所以要冲此人告请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后路,待得事情闹大,天庭追究下来他也有说辞。若是他此时是孤家寡人,他早已经杀进天宫,但他不是,他还有阿九,为了阿九,他要在救活秦云母子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保全自己。
    那水部都统一直在斜视莫问,眼神之中多有自负傲慢。
    莫问见之,暗自冷笑,此人表现出的傲慢乃是为了向他施压,但他根本就不曾将对方放在眼里,对方越是故作高深,他心中越有底气。
    长久的对视之后,水部都统右手前伸,做了起手请势,“来吧。”
    话音刚落,莫问已然到得他的近前,擒风鬼手连取其前胸八穴,顷刻之间将其定在了原地。
    那水部都统没想到莫问会在他开口之后立刻动手,连兵器都不曾出鞘就被莫问定住,他本想设法胜了莫问在诸多禁军面前露脸扬威,未曾想弄巧成拙,先前的两位都统至少还在莫问手下走了一招,而他连半招都没出就败下阵来,恼怒之下猛提灵气试图冲开穴道,但一冲之下诸穴如遭火焚,莫名的剧痛令其无法耐受,不可自制的发出了负痛之声,如此一来更加无颜见人。
    “你这妖道,胆敢偷袭本座?!”水部都统恼羞成怒,高声吼道。
    “多有得罪,上仙莫怪。”莫问快速抬手,解开了此人的穴道。
    穴道一开,水部都统立刻抽刀出鞘,斜劈莫问前胸。
    莫问早就料到此人在暴怒之下会有此一举,此前他解开此人的穴道也正是为了将其再度制住,故此在那水部都统扬刀之时再次出手将其定住,此番所封穴道仍然是先前的那八处。
    “本座要活剐了你。”水部都统颜面尽失,失态狂吼。
    “上官麟。”身处后方的土部都统面色阴沉。
    那名为上官麟的水部都统听得土部都统的声音,脸上的狂怒立刻变为沮丧,莫问见状再道承让,上前解开了他的穴道。
    上官麟重获自由,锐气尽失,沮丧转身,怏怏回阵。
    “我来。”土部都统拦住了反握短刀意欲出战的火部都统。
    “末将请战。”火部都统正色看向土部都统,天宫禁卫分为五部,土部都统的地位要高于另外四位都统。
    土部都统闻言略作犹豫,片刻过后低声说道,“莫要让他近身。”
    “得令。”火部都统抬手答应,转身离阵,快步上前。
    莫问直视着此番出战的年轻女将,此人所用短刀色呈赤红,样式古拙,当是一把上古时期的神兵,刀身为红说明此刀暗藏火性。
    “此时就缚可得不死!”火部都统自五十步外发声。
    “贫道是来伸冤的,无心与诸位上仙动手。”莫问拱手说道。
    火部都统并不接莫问话茬,短刀平挥,发出一道赤红火焰直袭莫问,“接招!”
    莫问尚未有所动作,那火部都统再度竖刀急挥,再发一道火焰,此番她所发火焰去势较第一道要快上不少。
    挥出火焰之后,那火部都统并未停留原地,而是极速冲出,中途接连补刀,由短刀催发的赤红火焰横竖密布,上下罗织,到得莫问近前之时已然成为一张遮天蔽日的火网。
    莫问平静站立,心中快速思虑,面对这种巨大的火网,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瞬移,但对方在出招之前就已经知道他有瞬移之能,之所以还要发出这种火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火网可以阻碍仙人的瞬移,瞬移的本质是将有形实体化为无形灵气,对方的火网很可能能够伤及化实为虚的灵气。
    想及此处,莫问没有瞬移闪躲,而是站立原地等待火网近身,待得火网穿身而过,快速出手将那火部都统再度定住,由于对方是女身,故此他选的穴道是位于肩肘膝三处位置的五处穴道。
    那火部都统本来阴狠的神情顷刻之间变成了惊愕,她惊愕不是因为莫问能封住她的穴道,而是莫问竟然能够穿过她布下的火网。
    “你何以耐受我的九天真火?”火部都统急切的问道,她迫切的想知道莫问是如何穿过这仙人都耐受不住的九天真火。
    “承让。”莫问迈步上前解开了她的穴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火部都统并不回阵,这九天真火乃是她以本命元神炼化天火而成,是她的绝技,亦是她的看家本领。
    “贫道有冤在身,还望上仙代为通禀,贫道想要面见玉帝。”莫问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直至此时他都不曾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对方不知道他已然练就三昧真火,更不知道他已化生元婴。
    “说实情与我知道,我去与你通传。”火部都统上下打量着莫问,如同打量一个不曾见过的怪物。
    莫问闻言自心中快速思量,这些都统已经算是天庭最为骁勇的战将了,将他们击败已经间接向天庭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是时候面见玉帝了。
    “贫道练有三昧真火。”莫问和声说道。
    “三昧真火?”火部都统面露疑惑。
    “这三昧真火由精气神练就,由内丹托承,可焚天地灵气,可烬三界万物。”莫问低声说道。
    “你本体为何?”火部都统重新打量莫问。
    “我乃七窍人身。”莫问答道。
    “那你何以凝聚内丹?”火部都统再问。
    “此事说来话长。”莫问摇头说道,在此之前世间没有内丹修行法门,凝结内丹是异类特有的能力。
    “你在此稍候,我前去为你通报。”火部都统抬头看了莫问一眼,“事后你与我详说内情,可否?”
    莫问闻言未置可否,这火部都统看他的眼神有着些许异样,他看得懂这种眼神,但他不希望自己与其他女子有过多交集。实则这世间并无阴狠的女子,只有无能的男子,只要男子足够阳刚,再阴狠的女子也会雌伏。
    “我这就去。”火部都统转身向北走去。
    到得阵前,火部都统看向那名未曾出手的土部都统,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土部都统冲其点了点头,前者得到上司许可,穿过南天门,独身前往天宫。
    火部都统走后,土部都统缓步上前,“不知道友与道君祖师是何关系?”
    “福生无量天尊,三昧真火乃贫道自创。”莫问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话,他此番前来天庭与祖师无关,不希望借祖师威名震慑众人,更不希望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做的过激之事为祖师抹黑。
    “道友法术玄奇,修为高绝,我等众人是敌你不过的,但我等乃受命前来,若不战而退亦无法交差复命。”那土部都统将单刀交予副将,徒手上前。
    “福生无量天尊。”莫问唱诵道号,和尚擅长以阿弥陀佛敷衍,道士也可以用无量天尊搪塞。
    土部都统到得十丈之外并未止步,继续向前,于莫问三步之外站定,抬起右手攻向莫问,“接掌!”
    莫问知道对方是要与他比拼灵气,而且对方也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应战,此时他需要斟酌的是全力出手还是有所保留。
    疾速闪念之后,莫问将体内灵气与三昧真火急凝右掌,快速出掌,后发先至,侧肩立掌,等待对方手掌的到来。
    此番他是用了十成灵气的,三昧真火亦未曾加以保留,对方是土部都统,自身灵气无疑亦是土性,土属灵气最为浑厚亦最为持久。
    眨眼之间,双掌相接,二人皆未外延灵气,双掌相接之后方才自劳宫泄气,莫问将自己的灵气止于掌心,并不外冲,任凭对方催气来攻。
    “多谢真人手下留情。”三滴水的工夫,土部都统率先收手,此番对掌他并没有试探出莫问的修为究竟有多高,也没有分辨出莫问使用的是怎样的技法,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莫问要伤他简直易如反掌。
    “福生无量天尊。”莫问再唱道号。
    “万甄已然前往天宫通报,不知是何人杀害了令郎?”土部都统出言问道。
    “天威宫彩衣道姑。”莫问说道,虽然彩衣道姑是杀害秦云母子的凶手,他却并没有提及秦云一事,因为秦云阳寿已经终了,彩衣道姑取她魂魄虽然不仁却有借口,但他的孩儿是无罪的,彩衣道姑杀他是大错,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开脱的大错。
    “原来如此,怪不得真人要面见天颜。”土部都统点了点头。
    莫问闻言摇头长叹,两年来他自上清观独居苦修,承受着无边的寂寥和孤苦,为的就是救活秦云母子,保护自己的妻儿是男人的责任,是最基本的责任。
    “真人宽怀,此事天庭总会给真人一个交代的。”土部都统出言安慰。
    “多谢上仙。”莫问稽首道谢。
    土部都统冲莫问点了点头,转身回返军阵。
    “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上官麟冲回返的土部都统说道。
    土部都统挑眉看了上官麟一眼,没有答话。
    “高将军,此人擅闯天庭当真是为伸冤诉苦?”金部老将在旁发问。
    土部都统缓缓摇头,“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若是天庭与他称心,他此来便是伸冤。”
    “若他与他不称心呢?”上官麟在旁冷哼。
    “那他此来就是逼宫!”
    “哼!”上官麟再度冷哼。
    土部都统闻声转头看向上官麟,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金部都统和木部都统没有插言,他们出手即败,并不知道莫问的真实修为,但他们了解土部都统的修为和脾性,知道他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自乱军心。
    莫问站立原地耐心等待,此前他一直谨慎拿捏,不曾犯下严重的过错,但他并不认为这种情况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即便玉帝肯见他,也绝不会答应他所求请之事,到得那时只能付之武力。
    一炷香之后,天宫方向有了动静,火部都统与一名身穿朝服的天官腾云南来,随着距离的临近,莫问看清了火部都统神情很是不悦,他也看清了火部都统身旁那位天官的长相,此人是天威宫十五位仙家之一。此人与火部都统同行,表明火部都统已经见到了玉帝,而玉帝将此事转交给了天威宫出面处理。
    不多时,二人到得南天门外,穿过禁军军阵来到莫问面前。
    “这位是……”火部都统抬手向莫问介绍同来的天官。
    “这位是天威宫的上仙,贫道先前曾经见过。”莫问打断了火部都统的话头。
    “诸位同仁已齐聚天威宫,你有何诉请可前往诉说。”说话的天官年纪颇长,一副学究模样。
    “贫道所诉之人正是天威宫的仙家,天威宫众位上仙理当避嫌。”莫问正色说道,此事由玉帝亲自处置,还有可能法外开恩,若是由天威宫众人处置,则绝无达成心愿的可能,事情闹到这般田地,他们是不敢包庇彩衣道姑的,他们会严格按照天庭律法来惩罚彩衣道姑,但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信不过我等众人?”老天官面有不悦。
    莫问无言默认。此事若是经过天威宫先审,有了结论也就定了性质,再想改变就难上加难了。
    “真人,此乃玉帝口谕。”火部都统万甄面有愧色。
    “多谢上仙代为通禀。”莫问冲万甄稽首道谢,此事怪不得万甄,休说是在极重规矩的天庭,就是在凡间,告状百姓也理应逐级上告,越级诉讼不合常理。
    “走吧。”老天官转身先行。
    “彩衣道姑可在天威宫中。”莫问问道。
    “此事与元君有关,元君自会避嫌。”老天官言语之中的不满很是明显。
    “她乃杀人凶手,理应在场与贫道对质。”莫问仍未迈步。
    “事后我们自会与元君议过。”老天官已经走到禁军阵前。
    莫问没有再接口,对方此举是否能够保证公正暂且不说,单说盘问和处理的漫长过程他就拖不起。
    土部都统见莫问始终未曾移步,知道他无心跟随老天官前往天威宫,而这老天官也是个拗人,虽然年老却不知变通,一副“你爱去不去”的神情,这老天官若是走了,这烫手的山芋又要落到他们五部禁军的头上了。
    想及此处,土部都统上前冲那老天官抬了抬手,“胡主薄,慢行。”
    老天官闻言止步,转头看向土部都统,“都统有何见教?”
    那土部都统本来是想好言相劝的,未曾想这老天官一脸的执拗和不满,显然是对他们没能拿下莫问而对他们心生鄙夷,心念至此态度无形之中有所改变,“玉帝命天威宫诸位同僚处置此事,主薄身为带路之人,将天枢真人留在此处是何道理?”
    老天官见土部都统竟然向着莫问说话,眉头大皱,但细想之下土部都统所说确是实情,他的确是来带莫问前往天威宫的,若是自己孤身回去怕是无法交差。
    土部都统见老天官面露尴尬,见好就收,低声说道,“此人一心为子复仇,已然将天庭礼法抛之脑后,我等众人皆拿他不住,主薄若是激怒了他,此事更难善了。”
    老天官闻言眉头再皱,犹豫良久转身向莫问走去,到得莫问近前冲莫问说道,“你大可放心,此事我等众人定会秉从律法,公平处置,快随我赶去天威宫。”
    “彩衣道姑乃是杀人凶手,她理应与贫道同立堂下。”莫问说道,平心而论此事理应由天威宫先行问讯,他没有很好的理由拒绝,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彩衣道姑自重身份,不愿过堂受审。只要彩衣道姑不到,他就有不去的理由。
    “那好吧,你在此稍候,我差人请元君到此。”老天官无奈摇头。
    莫问没有再接此人话茬,此人以元君称呼彩衣道姑令他心中不悦,但此人以“你”来称呼他更令他看到了此人与彩衣道姑关系颇为亲近,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没必要给对方好脸色。
    老天官干咳两声,转身离开。
    “玉帝已将此事交由天威宫诸位仙家处置,我等即刻回返天宫,各司其职。”土部都统高声下令,禁军得令,收兵回返。
    此时那老天官尚在南天门外,见到土部都统如此行事,腹诽不已,对方此举明显是将莫问扔给了他,接下来他就要为莫问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了。
    “天庭多有元仙圣祖,修为高过我等的不下百位。”万甄冲莫问低声说道,言罢不待莫问接话,快速转身急行向北。
    “多谢万都统。”莫问稽首道谢,万甄先行所说言语无疑是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关心维护之心异常明显。
    万甄闻声回头,冲莫问展颜一笑,笑过之后转身再行。自先前的阴狠到此时的和煦,万甄的态度在短短半个时辰之中产生了巨大的逆变。
    禁军离开,老天官亦随之离开,南天门只剩下那些守门的兵将,在天将的授意之下,那先前拖枪的天兵为莫问提来了一壶水。
    “真人,喝点水。”那天兵与莫问也算半个熟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莫问摆手谢绝,万甄态度的改变没有令他感到吃惊,因为万甄是女子,女人生性善变。但这些守门兵将对他态度的改变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向他表达善意。
    “喝吧,喝吧,没事儿。”天兵将盛水的银碗塞向莫问。
    莫问见对方盛意拳拳,只得道声谢,接过喝了。
    虽然只是寻常清水,入喉之后却清冽甘甜,天庭之物终究不同于凡间之物,清水之中亦含有大量灵气。
    “真人,稍候您就随他们去了吧,先去天威宫说上一说,若是不成再寻他法。”天兵佯装随意。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还碗天兵。
    “他们同在天威宫当差,真人此去……唉。”天兵接过银碗,转身去了。
    莫问目送那天兵离开,对方先前所说言语看似关心,实为挑拨,这些人虽然已经证位成仙,心性却与凡人毫无二致,五部禁军的落败令他们心中芥蒂尽去,转而希望他能闹出点事情来,而且是闹的越大越好,围观看戏之心显而易见。
    莫问本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未曾想没过多久那老天官再度回返,“元君已然去到天威宫,走吧。”
    莫问闻言未曾答话,也未曾迈步,而是阴冷的看着老天官,此番他没有隐藏自己心中的怒气和杀机。
    眼见那老天官开始紧张,莫问脸上表情一变,面露微笑。
    老天官见他神情接连变化,心中轻视之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惶恐,莫问这幅神情完全将其心中意图暴露无遗,这哪是告状之人的乞怜神情,这分明是假告状之名寻衅动手来了。
    莫问根据老天官的神情猜到对方已经知道了他此来的用意,他是故意向此人显露自己的真实动机的,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乃是有着更深的目的。
    “请。”老天官侧身抬手,战战兢兢。
    莫问未曾答话,大步先行,老天官自其身后偷偷擦汗,转而快步跟上了莫问。
    穿过南天门,进得天庭内部,莫问腾云先行,老天官后随,他已经知道了莫问此行的真实目的,心中不安,如履薄冰。
    到得天宫外围,莫问落下云头,先行走向宫门,那守门的禁军见他来到,又看到后面跟着的老天官,知道他就是五部禁军不得拿住的下界道人,哪个还敢出面拦他,任凭他大步走近天宫。
    莫问此前曾经来过天宫,熟悉这里的路径,不同于上次到来的热闹,此时天宫之中显得很是冷清。
    到得天威宫外,莫问并未止步通报,而是径直走进了大殿。
    此时大殿之上座无虚席,莫问进门之后并未唱诵道号齐全礼数,而是面无表情的环顾殿内众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东侧上首,那里坐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脸傲慢的彩衣道姑,此人先前曾被三昧真火击中,但此时早已经痊愈。
    “两年之前你为何要杀害我未曾出世的孩儿?”莫问直视彩衣道姑。
    “放肆!”右侧上首的赤云子沉声说道。
    “闭嘴!”莫问回头怒视赤云子。
    “大胆!”正北居中而坐的中阳子气怒起身。
    “你也闭嘴!”莫问怒视中阳子。
    莫问此语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天枢子。”右侧主位上的老道和声开口。
    “真人,您可知道她做过什么事情?”莫问转视天门真人,他的法术是天门真人神传意授的,天门真人是个好人,曾多次回环庇护他和阿九。
    “既然来到这里,是非总要分个清楚的,”天门真人叹气摇头,言罢冲坐在末位的功曹说道,“与天枢子设坐。”
    “天门道友,此举欠妥。”主位正中的中阳子面色阴沉。
    莫问回头看向中阳子,“当年若不是你们召我上天,这妖妇也不会趁虚而入杀我家人,你们今日最好秉公行事,若敢徇私枉法,包庇袒护,休怪贫道辣手无情……”
    莫问言罢,中阳子怒发冲冠,重拍醒木“你竟敢咆哮天宫,威胁我等?”
    莫问并不理会中阳子,而是侧目看向彩衣道姑,彩衣道姑此时面色阴沉,阴沉之中暗藏得意。
    彩衣道姑的神情令莫问自愤怒之中冷静了下来,虽然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立刻动手,该过堂还得过堂,在过堂之前动手会授人以柄。
    “贫道只是提醒诸位秉公处置。”莫问回头直视中阳子。
    “你乃下界道人,擅闯天庭已然违犯天规,而今又狂言犯上,辱骂天官,”中阳子说到此处抬高了声调,“来人,先鞭他二十,以儆效尤。”
    中阳子喊罢,殿外传来了禁卫应答之声,但禁卫虽然应答却不曾进殿,这些天官来的较晚,不知道南天门外发生的事情,但他们已经听到消息,连五部都统都敌莫问不过,他们焉敢冲莫问动手。
    中阳子见禁卫迟迟不来,出言催道,“天兵何在?”
    “在。”殿外禁卫战战兢兢的站到门外,却不敢迈步进门。?
    中阳子见状既疑惑又愤怒,刚想出言喝问,左侧主位的天官开口说道,“中阳道友,天枢子言语无状确有过错,不过此人前来乃是为了鸣冤诉讼,还是先查清此事为要。”
    中阳子皱眉看向说话的天官,那天官冲他点了点头,中阳子又看向另一边的天门真人,天门真人垂眉闭目,并不说法。
    “玄法真人,有劳你来行那问讯之事。”中阳子坐回了座椅。
    那玄法真人正在先前说话的天官,此人鹤发童颜,看不出确切的年纪,但根据其头上的白发来看,此人年纪应该较中阳子和天门真人要大上不少,身上所穿朝服带有太清绣记,乃主掌天威宫的三位主官之一。
    玄法真人并未拒绝中阳子的指派,点头过后出言说道,“天枢子,道明来意。”
    “贫道未曾出世的孩儿两年之前被彩衣道姑杀害。”莫问答道。
    “事发已有两年,为何今日才来诉讼?”玄法真人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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