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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紫阳》—正统古典道术仙侠小说[第54页] |
| 作者:罡风御九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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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正在梳洗,听得秦风言语急忙快步出门,秦风拿着一张黄纸快步上前,“姐夫,你看!” 莫问抬手接过那张黄纸,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师父,我要去寻找双亲,您多保重,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的恩情。” “出了何事?”秦云自房中出来。 “姐,无名给姐夫留了封信,说是去找他爹娘。”秦风说道。 “人呢?”秦云抬手拿过莫问手里的黄纸。 “不知道,不在房中。”秦风说道。 “他的父母身在何处?”秦云看罢留言抬头看向莫问。 “他是个弃儿,无人知道他父母的下落。”莫问摇头说道,上清观的人彼此都是亲戚关系,只有无名是个例外,昨日之事对无名打击很大,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孩子若是受了委屈首先就会想到自己的父母,归根结底,无名的离去是因为在这里感受不到亲情。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呀。”秦云焦急的冲秦风说道。 “墨迹已经干透,想必是上半夜走的,此时已经走的远了,我亲自去。”莫问转身进了东厢,拿了长剑快步出门。 此时道观众人已经得知无名出走,皆来到西院门口询问情况。 “老爷,我跟你一起去。”老五快步上前。 “不用。”莫问踏地借力,直接自道观院内凌空南下。 上清观西面是山区,无名不可能往那里去,南北都是小路,往东是一条大路,莫问沿着大路掠出几百里,沿途询问,没人见过无名。 随后又转向北方,沿着当初众人南下的小路一路向北,此时这条道路已经很是荒凉,百里无人,荒废的村落和道路不时有野兽出现,莫问北行之际不时提气呼喊无名的名字,无名虽然学了符咒法术,却很是粗浅,寻常的野兽他是不怕的,怕的是遇上一些厉害的禽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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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追出数百里,出现了三条岔路,其中两条有人行走踩踏的痕迹,一条向北,一条向东,向北是前往凉国方向,向东通往赵国,而太乙山在赵国境内。 短暂的犹豫之后莫问选择了向东的道路,一口气又追出两百里,发现了踽踽而行的一个老年灾民,打听之后知道他是自北方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小道人。 这灾民行走的速度很慢,一夜之间肯定走不了两百里,换言之无名还是有可能北上了。 折返回去,再度向北,又追出三百里仍然没有无名的身影,莫问没有继续往北追,他很清楚无名的身法,无名一夜之间走不出六百里。 寻之无果,莫问只能掉头回返,再度向东追赶,往东的路上有城池州府,人数众多,离家出走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考虑到无名的颜面他就没有呼喊,而是向看守城门的兵卒询问,这些人都是辰时轮岗的,清晨时分有什么样的人自城门经过他们并不知晓。 莫问虽然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只能自东行的路上蹲守,一直等到日落也没有见到无名。无奈之下只好前往太乙山。无名自然走不了那么快,他来太乙山是为了自此处留下书信和一息灵气,只要无名回来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来到太乙山却发现山北的那几间房屋早已经坍塌,门前的土台也已经长满了杂草。 皱眉驻足片刻,莫问调头回返。 回到上清观已经是下半夜,道观众人都没有歇息,而是聚集在正殿门前等候消息。 莫问心情甚坏,没有与迎上前来的众人说话,转身回西院,进了东厢独坐生气。 片刻之后秦云推门进来,将饭食放到桌上,转而点燃了桌上的灯烛。 “老爷,无名虽然年幼却深得你的真传,他不会有事的,不要太过担心。”秦云出言安慰。 “若是换做平常时候我也不会如此担心,可是眼下天下大乱,他在外面很是危险。”莫问长出了一口粗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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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对他无有信心也不会让他与秦风结伴北上了,先吃些粥饭。”秦云又道。 “北上不过十天半月,与一直漂泊在外岂能相提并论?”莫问摇头说道。 “无名是你的弟子,无人谁敢欺负他的。”秦云端茶递送。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接过茶水饮茶解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安慰别人,但要想真正起到安慰的作用,则非心思聪慧者不可为之,秦云的几句话说进了他的心里,虽然仍不放心,却不再似先前那般焦急。 莫问放下茶杯,秦云将竹箸递了过来,“快吃些粥饭。” 莫问接过竹箸转而叹气放下,“不知无名可曾吃得晚饭。” “老爷,他身上带有银钱不曾?”秦云问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先前二人的盘缠一直由无名携带,此时应该还有不少剩余。 “那就是了,无名很是自立,不会饿到的,来。”秦云拿起竹箸再递。 莫问接过竹箸端起瓷碗,刚想吃饭再度放下了碗筷,直身站起,自房中往返踱步。 此番秦云没有再劝慰,因为莫问眉宇之间带有怒气,她不知道莫问是生无名的气还是生老五的气。 莫问的确在生气,生的是老五的气,老五一直不待见无名,总是爱理不理,此番他有心撮合吴吉儿和无名,老五也很是不悦。无名若是无事也就罢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老五难辞其咎。 “老爷,今天白日来了一个红衣男子,带了个箱子过来,吴云迎的他,箱子此时放在正殿。”秦云说道。 莫问闻言这才想起炼丹一事,琼瑶受伤,玉玲珑临盆,他手中又没有炼丹鼎器,这炼丹之事本就没有着落,无名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上清观,令他好生忧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老五的声音,“老爷,有无名消息没?” “若有他的消息,我会独自回返?”莫问正在气头上,声音很是生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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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真不懂事儿,多大点儿事儿就离家出走,你也别着急,等他玩够了说不准就回来了。”老五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你指望一个孩子有多懂事?”莫问抬高了声调。 “那个啥,算了,算了,不说了。”老五转身走了。 莫问见状勃然大怒,起脚将木桌连同桌上的饭食踢飞了出去。 秦云被莫问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过来劝慰,“老爷,莫动气,他此番过来想必是向你道歉来的,只是不善言辞。” “几十岁一个人,连个孩子都容不下!”莫问怒气难平。 “我没把闺女嫁给你徒弟,至于掀桌子砸碗吗。”老五的声音自东院传来。 秦云闻言唯恐莫问急躁,急忙伸手抱住了他,“老爷,莫动气。” 莫问深深呼吸平息怒气,转身走向法台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秦云见状也不敢打扰,帮他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二人先前说话的声音都大,道观众人都被惊动,纷纷出来埋怨老五。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众人闻声皆以为是无名回来了,急忙涌向大门,莫问虽然未曾出门却自房中侧耳细听。 “天枢子在不在此处?”门外传来了一声阉人一般的细嗓。 “你们是谁,找我家老爷干啥?”老五没好气的问道。 “看你身带妖气,想必就是那只蝙蝠咯?”细嗓再度传来。 莫问察觉到来者不善,直身站起出了房门拐向东院,只见道观门口站着十几个道人,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高功道袍的老道,此人虽然年老却面上无须,声音细,指甲长,一副阉人模样。 “师父,就是他。”门外人群中传来了说话声。 “好哇,是你这个家伙,早知道让那犀牛踩死你。”老五手指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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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咯,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枢子啦,福生无量天尊,贫道金山观掌教肖道林……”那老道说话之间迈步进门。 “这里不欢迎你这扁毛夜枭,滚出去。”莫问正在气头,听得那老道阴腔阳调更是火大。 那名为肖道林的老道见莫问一语道破他的本体,既惊讶又气怒,“早就听说天枢子狂傲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旁人怕你,我肖道林却不怕你,早些时候你伤了我金山观弟子的性命,夺了那灵犀红角,今日不与贫道一个说法,咯咯……” “少个哒。”老五出言讥讽。 “你等回避。”莫问冲道观众人说道,这个肖道林的本体是一只猫头鹰,这种禽鸟本身就属于阴物,而此人身穿高功道袍,其灵气修为必然不低。 众人听得莫问言语各自散去,院内只剩下莫问老五以及站在门房门口的赵老。 “说吧,你想怎地?”莫问上前一步,与跨在门槛的肖道林直面相对。 “也不想怎地,只想给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讨个公道,还有,那灵犀之角你也得交出来。”肖道林歪头说道。 “你想要那犀角?”莫问上前半步。 “哼哼。”肖道林后退半步到了门外。 莫问转头看向赵老,赵老会意,转身进了门房。 莫问迈步而出,环视众人,连这老道在内门外一共来了十二人,一个个趾高气扬,亦不知他们的底气来自哪里。 “我们压根儿没想要那牛角,你这个白眼狼,真不该救你。”老五出门指着黄真子高声骂道。 “你徒弟是我杀的,灵犀的红角也在我手里,我偏偏不给你,你能奈我何?”莫问冷笑开口,他能够感觉到赵老已经启动了上清观的护卫阵法,后顾之忧已去。 “哎呦咯,你这是逼我出手呀。”肖道林歪头瞪眼。 “对,我就是逼你出手,今天你打不赢我,你们全得死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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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道林闻言不怒反笑,“好好好……”笑至中途肖道林陡然出手,右手环掌急出,直取莫问前胸。 莫问早已有所防范,提气出掌,迎向肖道林急攻而来的右掌。 此番出手双方都存了试招之心,转瞬之间双掌相接,诡异的情形陡然出现。 莫问原以为会将对方震飞出去,但双掌相接之后肖道林不但没有被震飞,右掌还生出了一股无形吸力,将他的手掌牢牢吸住。 双掌相接的瞬间莫问便察觉到一股诡异的灵气自肖道林的掌心反灌而来,这是一种他先前从未见过的气息,与灵气有些相似却极其阴寒,且气息之中夹杂着浓重的污秽之气。 “啧啧啧,贫道听到诸多关于你的传闻,此番来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肖道林面露轻蔑。 “旁门左道。”莫问虽然出言讥讽,心中却极为惊讶,对方体内的污秽之气一直在反灌,其本体灵气根本无法将这污秽之气推出体外,越是提气催动,污秽之气入体越多。 道人辛苦修行,为的就是排除体内浊气,对方反灌而来的污秽之气较之寻常的尸秽粪秽还要肮脏数倍,在这股污浊之气之中还蕴含着极度的阴寒,这种阴寒并非寻常的寒冷,而是深入骨髓的无形阴寒,道士崇尚纯阳,寻常阴邪皆不可污,而这肖道林所发污秽寒气却可以污染其体内灵气,彷如墨汁入盆,鼠粪进锅。 “你若跪地求饶,贫道就留那几个貌美妇人的性命。”肖道林桀桀阴笑。 “你若跪地求饶,我就留你全尸。”莫问冷声回应,二人说话之间肖道林所发秽气已然行到了他的手肘,察觉到异样,他试图挣脱肖道林手掌的吸附,但肖道林所发秽气已经与其所发灵气融为一体,彷如编绳绞索,已然无法分离。 由于二人一直站立说话,不曾有进一步的动作,金山观众人和老五都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各站一方凝神伺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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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恐体内灵气受到污浊之气的玷污,便提气猛催试图将右臂那些受到玷污的灵气连同对方的污秽之气一同逼回,未曾想一催之下对方所发秽气入体更快,转瞬之间便到得手肘上方。 “咳,呸!”僵持之际肖道林咳出一口浓痰向莫问前胸吐来。 这口浓痰来势不快,不具威胁,但其中侮辱意味很是浓重。 见对方吐出浓痰,莫问自心中急切思虑,对方此举定然带有险恶的目的,绝非单纯的羞辱这么简单。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对方浓痰没有吐向他的头脸而是吐向他的前胸,为的就是防止他歪头躲过,最终目的应该是逼他以左手出招,挥走这口浓痰。 对方为什么想要他左手出招?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其左手带动体内气息,使得行于右臂的浊气快速入体,直至将其体内的所有灵气尽数玷污。 虽然察觉到了对方的险恶用心,莫问仍然出手了,左手抬起,先缓后急,加速之际屈指成拳,凝足灵气直接取肖道林头颅。 “啊!”“啊!”“啊!” 前两声惊呼发自金山观众人和老五,最后的那声是肖道林的惨叫。 将肖道林砸飞之后莫问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后退几步靠上了道观的外墙,先前他在出手之前将自己的右臂齐肩震断,此时右肩鲜血疾流,剧烈的疼痛令他冷汗直冒。 “老爷!”老五急忙上前搀扶。 “一个都不要放走!”莫问抬起左手,封点自己右肩的几处止血穴道,他体内虽然无有浊气,却不代表没有血肉,灵气幻化的血肉缺失,同样会造成锥心剧痛。 老五武艺不高,听得莫问喊声立刻抖身变为巨蝠,血口大张,将冲上前来的一个金山观道人咬扯撕裂。 莫问止住右肩鲜血,闪身上前抢过一把长剑斩杀了两名道人,转而扭头西望,只见那肖道林正自山林之中摇晃站起。 见其未死,莫问急闪上前,挥舞长剑砍向肖道林的头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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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道林头部遭受重击,虽然不曾毙命却元神不稳,眼见莫问闪身而至,急忙倒地翻滚,莫问已失右臂,重心不稳,且他不善左手用剑,一剑砍出,被那肖道林翻滚躲过。 莫问此时气怒非常,挥剑猛砍,先前若非他处置得当,此时已然被这妖道给害死,此时想来还令他后怕不已,脊背发凉。 肖道林被莫问的一记重击打的晕头转向,倒地之后拼命的向山下滚去,莫问失了右臂,变换身形有所迟滞,出剑也难有准头,连番出剑都没能砍中肖道林。 肖道林虽然躲过了莫问的几次挥砍,却并没有趁机回过神来,因为他一直在滚,越滚越晕,直至撞上山腰的一棵大树。 莫问趁机而上,再度挥剑,那肖道林急爬躲避,莫问剑气挥至,将其双腿自膝盖齐齐断掉。 “不要让它飞起来!”山上传来了金山观道人的喊声。 莫问闻声回头,只见金山观众人正在围攻老五,老五所化巨蝠不同于其他禽鸟,后肢短小,在地面上行动不便,在那些道人的围攻之下险象环生,每次试图飞起都会被众人阻回地面,只此片刻已然身中数剑。 眼见老五危在旦夕,莫问急忙闪身回援,长剑急挥,将那些道人逐一砍杀。他不擅长用剑,更不擅长以左手用剑,砍杀数人之后扔掉了长剑,以左臂施展擒风鬼手,专取死穴,不留活口。 仅存的两个道人见事不好,开始分头逃走,莫问发出灵气隔空将那已经跃出五丈的道人抓了回来,反手扔向老五,老五张嘴以待,将其直接咬死。 “老爷,那鸟人要跑!”老五甩头扔掉尸身,变为人头高声喊道。 莫问闻声回头,只见那肖道林已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头鹰,趁着夜色向南飞逃。 莫问转过头来,发现最后那个道人已经向东跑出了百余丈。 短暂的斟酌之后莫问纵身向东掠去,到得那道人上空延出灵气将其抓回,猛掼于地将其摔死。 莫问调头回返之时老五已经飞了起来,莫问纵身跃上蝠背,老五振翼向南,急速追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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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之时莫问发现老五的速度慢了许多,环视之后发现老五的背上有一道伤口,臀部也挨了两剑,右侧肉翼伤的最为严重,被划开了一道两尺多长的豁口,飞行之时有些漏风。 老五飞的慢,那猫头鹰飞的也不快,它的双腿被莫问砍断,每一次煽动翅膀都剧痛无比。 “老爷,你的胳膊还能长出来不?”老五追赶之时出言问道。 “不妨事。”莫问闻言心中一暖,老五多处受伤却仍然最先想到他,实则老五先前并没有错,错的是他,他虽然拿老五当兄弟,但其内心深处却一直没有彻底消去主仆之念,只因老五违逆了他的心意就心中不快,此事当自省。 “你把它的腿砍了?”老五又问。 “对。”莫问答道。 “应该把他的尿头子砍了,省得他惦记咱道观里的女人。”老五竭力振翼。 老五说的粗俗,莫问便没有答话,在乱世之中拥有家人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确切的说拥有家人并不奢侈,奢侈的保护好家人,若不是他先前处置得当及早断臂,上清观众人此时已经落入魔掌。 那猫头鹰察觉到二人在后面追赶,眼见二人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冲入了下方的树林,试图自林间甩掉二人。老五体型较大,不能自林间飞行,一刻钟之后竟然追丢了它。 “老爷,哪儿去了?”老五问道。 莫问没有答话,这妖物不知是学了上清法术还是有其他的缘故,竟然没有妖气发出。 老五见莫问不曾答话,张嘴冲着下方林中发出了一阵怪声,转而又变化方位向东西两侧发出怪声,最后调头向北,再发怪声。 “狗日的,心眼儿真多。”老五振翼向北,飞出两里之后急速俯冲,那猫头鹰眼见行踪暴露,自林中快速飞出。 莫问自蝠背上借力前掠,凌空回臂,到得近前猛然出拳,将那猫头鹰一举砸落。 莫问随其落回地面,迈步走向那怪叫如哭的猫头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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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青石上出现了两人,其中一人出现之后高声呼喊,“天枢真人,慢动手。” 莫问闻声转头,只见那发声之人身穿黑袍,既胖且矮,头戴黑冠,手里拿着一条灰色锁链。另外一人站在石上未动,那人身穿白袍,既高且瘦,头戴白冠,手持白麻孝棒。二人虽然样貌迥异,其身后却无一例外的背着一口黑色布袋。 这二人出现之初莫问便察觉到森然凉意,这凉意与那肖道林所发秽气之中的凉意很是相似。那猫头鹰见到二人出现,急忙抖身变为人形,冲那身穿黑袍的矮胖子连连磕头,“八爷救我!” “老爷,天地不是封闭了吗,这俩人怎么还在外头?”老五变身落地,惊诧的看着突然现身的二人。 “你这作恶多端的妖人,欺压良善,霪心冲脑,贫道今日定要为上清宗清理门户。”莫问冲肖道林高喝。这二人现身之初他就猜到了二人的身份,与此同时是也猜到了这只猫头鹰是黑无常的勾魂使,黑白无常各有一只勾魂使,黑无常的勾魂使是一只夜枭,也就是猫头鹰,而白无常的勾魂使是一只老鸦。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也并不打算放过肖道林。 那黑衣矮胖子听得莫问言语转身向肖道林走去,用那两条短腿猛踹肖道林,“你这该死的孽畜,我念你司职还算尽心,厚着面皮求彩衣元君荐你进了金山观,那金山观的龙源真人飞升之前将掌教传与你,你如此行事,怎对得起两位仙长的提携……” 莫问先前的喝问是在做戏,这黑衣矮胖子此时的踢踹也是在做戏,但他做戏起了相反的作用,莫问一听彩衣道姑,面色瞬时黑了下来。 莫问站立未动,老五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他抬手阻止,他倒要看看这黑无常能不能将这猫头鹰给踢死。 黑无常自然不能将肖道林踢死,踢了几脚做做样子,转身向莫问走来,哭丧着脸冲莫问拱手,“天枢真人,这孽畜乃是范某的差役,还请真人放了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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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无常为地府阴差,地位较寻常地仙要高,凡人对他们很是敬畏,姓氏加某在此时是一个比较谦和的自称,范无救用这样的自称表明对他很是尊重。 虽然对方说的谦和,莫问却并未应允,而是皱眉看向自己的右肩,断臂不同于受伤,断臂无法瞬间复原,而且恢复断臂需要耗费大量灵气。 “我代这孽畜向真人赔罪了。”范无救再度拱手,他生前不是道人,故此行的是俗家礼。 “肖道林虽是阴差,却是我上清门人,其所言所行毫无道人高洁之风,非贫道驳差官的颜面,此人留不得。”莫问摇头说道,范无救不提彩衣道姑的名号还好,一提彩衣道姑的名号他反而不能就此罢休。 “真人,谢某这里有青莲子一枚,可再生骨肉,送与真人,以赎其罪。”站在青石上的白无常迈步上前,诡笑着自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石盒递给莫问。 白无常谢必安的诡笑,黑无常范无救的哭脸是二人的招牌表情,这两种表情与他们内心的想法无关。 “差官厚赐,贫道不敢承受,”莫问摇头摆手,转而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两位差官为它求情,贫道怎能再追究这断臂之仇。” 黑无常见莫问语风松动,急忙道谢,“真人宽怀!” “老爷,就这么算了?”老五在旁插嘴。 二人相处日久已然心生默契,莫问知道老五此语是在为其谋求好处,便予以配合“律法何时大过人情?” “这人情范某记下了。”黑无常接口说道。 莫问闻言未置可否,岔开了话题,“据贫道所知,末世之时天庭和地府都会关闭,二位差官为何还在人间?” “真人说的不错,眼下上天之路和入地之门皆已关闭,神仙不得上天,阴魂不得入地,但阴魂总要有人收管,我们兄弟二人此番是受命留在人间收管亡魂的。”黑无常抖了抖身后的布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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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二位这差事可是个苦差呀。”莫问点头说道。 “还好,还好。”黑无常哭丧着脸。 “贫道道观离此不远,二位若是不弃可前往小憩片刻。”莫问冲二人发出了邀请。 黑无常闻言转头看向白无常,白无常冲莫问拱手说道,“我们乃是阴人,岂能前去打扰真人清修。” “那道观乃是贱内所留,两位差官不需见外。”莫问说道。 “那我们兄弟二人就厚颜叨扰了。”白无常出言道谢。 “请。”莫问抬手北指。 矮胖的黑无常范无救走到肖道林身前挥出一道阴气,阴气所至,肖道林瞬时生出双腿。 “速去邕州做事,不可偷懒。”黑无常冲肖道林说道。 “八爷,我那几个徒儿。”肖道林手指道观方向。 “阳寿尽了。”黑无常说道。 肖道林闻言大为沮丧,现出原形振翅东去。 老五负了莫问,黑白无常在后,一行人回返道观。 到得道观门口,老五脱下道袍套到了莫问身上,“老爷,你们先进去,我把死人收拾了。” 莫问抬手敲门,赵老打开大门。 “二位请进。”莫问侧身邀客。 黑白无常拱手谦逊,先后进门。莫问带了二人前往正殿,留下赵老瞠目结舌,除了莫问,他根本没发现有其他人进门。 此时道观的众人正聚集在正殿门口焦急等待,见莫问回返急忙围上前来。 “有贵客到来,前去整治酒宴,八荤八素,正殿待客。”莫问冲众人说道。 “担不起正殿,还是偏房吧。”黑白无常谦逊,道观的大殿是神圣的所在,他们是鬼差,是不能进入道观大殿的。 “那就请往丹房。”莫问走向西院。 众人也看不到黑白无常,见此情形急忙散去,各自忙碌。 “老爷。”秦云迎上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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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房,我有贵客需要招呼。”莫问不待秦云走近就出言说道,他此时正在行气恢复右臂,右臂尚未复原,不便让秦云见到。 秦云疑惑的答应一声,转身与杏儿回了正屋。 在此之前道观众人已经将丹房收拾妥当,重新搬来桌椅,三人进门,分宾主坐定。 三人刚刚坐定,秦风就端来了茶水,由于不知道黑白无常坐在哪里,盘中的茶杯就不知道如何放置,莫问接过茶杯,分放左右,秦风惊怯退走。 “真人好雅兴啊。”黑无常指着房中琴具上的古琴。 “惭愧,惭愧,二位请。”莫问请茶。 黑白无常端起茶杯凑口喝茶,他们虽是鬼吏却与其他鬼魂不同,是可以进食茶水食物的。 “我们兄弟二人对真人敬仰已久,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方才知道世人所传不虚,真人当真是术可通天,竟然能够重生肉身。”黑无常又道,他能看到莫问的右臂在缓慢生出。 “贫道曾误服狻猊内丹,遭乾火焚身,化去了体内浊气。”莫问说道。 “若是再进毫厘,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就无缘见到真人了。”黑无常说道,虽然他一直在哭丧着脸,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话。 莫问闻言暗自皱眉,他右胸的弱点瞒得过凡人却瞒不过神鬼。 上清观有两处灶台,分头整治,酒菜很快端上,三人把酒叙话。 片刻过后东方放亮,黑白无常并不怕白日,他们做的是收管阴魂的事情,若是惧怕太阳,白天死去的人他们就无法收管。 酒是坏东西,酒后无德,酒后乱性。但酒也是好东西,可以快速拉近双方的距离,酒过三巡之后三人彻底熟稔,说话随意了许多。 “我们兄弟二人首次听得真人名号是在十年前,那次张丁自建康城北拘了吴云的魂魄,结果被你们几人给要了回去。”黑无常哭丧着脸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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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丁是我的属下,我得知此事之后翻看了生死簿,没有寻到你们的名号,以为张丁谎言渎职,还责罚了他。”瘦高白无常谢必安说道。 “没有我们的名号?”莫问闻言心中一凛,当日联名留下老五魂魄的有四人,他,阿九,千岁和柳笙。 “生死薄上没有你们四人的名号。”谢必安摇头说道。 “柳笙也没有?”莫问急切追问。 “没有。”谢必安摇头说道,言罢,见莫问面露疑惑,探手自怀中取出一本方形文簿快速翻看,此物如同文帖,不厚却多页。 “确实没有。”白无常谢必安说道。 “生死薄只此一本?”莫问问道 “我手里也有一本,是坤魂。”黑无常接口说道。 “快些看看有无柳笙名号。”莫问催道,实则一顿酒宴并不能将双方关系拉的这么近,三人之所以如此熟稔是因为双方都存了结交对方的想法,阿九是地府婕妤,地位尊崇,莫问是她的丈夫,黑白无常自然不敢得罪,此外莫问日后的造化定然惊人,跟他成为朋友会受益无穷。莫问也同样存了这种想法,眼下是末世,黑白无常是地府派在外面收管亡魂的,他们在末世的这段时期拥有巨大的权力。 “我手里这本是妇人的。”黑无常说道。 “我知道,你看看就是。”莫问拿起酒壶为其斟酒。 黑无常拗不过他,将酒杯喝干,拿出生死薄一通翻找,“没有。” 莫问闻言心头巨震,生死薄上没有柳笙的名号,出现这种结果有两个可能,一是柳笙不男不女,无法分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柳笙还活着。 “真人可要知道其他人的寿数?”黑无常主动问道。 “秦云。”莫问说道。 “若是善终,阳寿当得七十有二。”术有专攻,黑无常翻找生死薄如同他画写符咒一般迅速。 “慕青。”莫问又问。 “若是善终,当得阳寿七十有九。”黑无常又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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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樱英。”莫问再问。 黑无常再翻生死薄,说出了个整零相加为十五的年纪。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黑无常所说的寿数都是阳寿的极限,也就是不出意外所能活到的最大年龄,但这个数字并不是固定的,若是遇到意外或者是做了恶事,还会减。 “男子你要问谁?”白无常问道。 莫问闻言心中微感疑惑,二人目前所行之事乃是假公济私,黑白无常的热情似乎有些过头。 “吴云。”莫问问道。 “他的寿数让你们给篡改了,怕是我们死了他都死不了。”白无常不胜酒力,面脸通红。 “看一下秦云能否为我延下子嗣?”莫问转头看向黑无常。 “我们这是生死薄,查不到那个,你要问子嗣可以自己起一卦。”黑无常皱眉说道。 “查一下乞翼阿古真。”莫问又问。 “若是善终,当活四十二年。”黑无常急翻找到了石真的名讳。 莫问闻言心中一凉,石真的寿命很短。 “林若尘。”莫问又问。 “回去我们要告知婕妤,你问的都是女子。”黑无常再翻,“这妇人已经死了呀。” “能否查到投胎何处?”莫问又问。 “能。”黑无常又翻,“在晋国……” “不要详说,家境如何?”莫问抬手打断了黑无常的话。 “士大夫之家,你是不是为其做过积德法事?”黑无常反问。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他不想知道林若尘投胎在哪里,只要知道她过的好就够了。 “还要问哪个女子?”黑无常问道。 “有来无往非礼也,我有何能为二位效劳之处?”莫问疑惑的看向黑无常,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二人如此热情必有所图。 黑白无常闻言讪讪不答。 莫问见他们二人神情越发确定二人是有事相求,“但说无妨。” “有些阳寿已尽之人我们无法拘魂,真人若是方便,能否助我们完成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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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的魂魄你们无法拘走?”莫问问道,黑白无常都带不走他们的魂魄说明这些人皆非泛泛之辈。 黑无常抓起酒坛为酒壶倒酒,倒满之后执壶再斟三杯,“多是些修行中人,僧道皆有,我们二人降他们不住,还有一些人躲进了阵法,分明阳寿已尽,我们却无法将其带走。” “有多少人?”莫问挑眉问道,黑白无常都降不住的必然是各宗各派的顶尖高手,此外听黑无常言语,他们无法拘魂的人好像还不在少数。 “有十几个。”黑无常说道。 “十八个。”白无常补充。 “这些人都是何种情况?”莫问问道。 “都是些精于算计的人,分明阳寿已了却不奉召证位,想趁末世的这几年再上一层,求那更高仙位。”黑无常答道。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黑无常所说的这种情况他曾经遇到过,传授他们行气之法的轩辕子就是这种情况,只差三天未能证得天仙位,毫厘之差,抱憾终身。似轩辕子这样的情况在修行中人里并不少见,年少时分神严重,无心参悟,怠慢修行,待得上了年纪,掌握了修真要诀偏偏寿数将近,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就会想尽办法滞留人间,末世的出现无疑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 “这些人以地仙修为居多。”白无常端起酒杯冲莫问请酒。 “既然已证得地仙位次,如何还要拘其魂魄?”莫问拿起酒杯出言问道,他就属于白无常所说的这种已经到达了地仙位次却不飞升的道人,像他这种情况即便无法晋升天仙位次,阳寿终了之日也会自动证那地仙位,魂魄不会被地府收管。 “他们有玉籍在身,若是换了平常时候,阳寿终了之后会由天庭接管,然此时是末世,上天之门已经关闭,玉籍失其效力,他们与凡人无异,皆由地府收管。”黑无常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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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闻言缓缓点头,黑无常所说的玉籍又称道籍,道人在受箓或者受了天仙大戒之后就会拥有玉籍,成了天庭认可的替天行道的人,若是天庭还在司职,这些人是受到天庭庇护的。 “若是置之不管,待得天地重开,会有何后果?”莫问放下酒杯出言问道。 “他们飞升证位,我们倒霉受罚。”白无常诡异苦笑。 “那十八人二位是拘之不果还是不曾前往?”莫问又问。 黑无常放下酒杯出言答道,“皆是拿不了的,我们二人尚未近身桃木剑拷鬼杖天蓬尺就开始招呼……” “还有朱砂,雄黄,黑狗血。”白无常补充。 “这些器物能伤得了二位?”莫问笑问,很难想象黑白无常被人打出来是何种景象。 “若是凡人使用自然奈何不了我等,但那些人都是有道之人,我们岂是他们的对手。”黑无常说道。 三人说话之间,老五自门外叫嚷,“老爷,我给你们送热菜来了。” “二位既然开口,贫道便不能袖手旁观,具体如何行事稍后再议。”莫问表明了态度,转而起身开门。 老五进门冲二人打过招呼,转而撤去残羹冷炙,再上酒菜。换完酒菜,老五见莫问右臂已经复原,为三人重新斟满酒水之后出门向秦云讨了件备用的道袍给莫问更换。 黑白无常得了莫问肯定的答复,心中巨石落地,再端酒杯请酒。 莫问没拿酒杯,而是出言说道,“前段时日南海前来相邀,言之他们的降雨法器被东海盗了去,令得他们无法降雨,贫道已经答应他们出手相助,眼下正在着手准备,二位所言之事可能要等上一段时日。” 黑无常闻言连连摆手,“事有缓急,降雨是大事,拘魂一事不急于一时,待得真人闲下来再做计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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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正月十五,如何?”莫问说了个日期,他将南海之事说给黑白无常听是想看一下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但根据二人神情来看,他们知道的很有限,对于干旱会持续多久他们毫不知情。 “好。”二人异口同声。 “打扰了一夜,我们也该告辞了,真人若有事相召,可燃香呼唤我们二人的名号。”黑无常起身说道。 “二位留步,我有事相求。”莫问抬手将黑无常拉回座椅。 “何事?”黑无常问道。 “南海已经送来了炼丹之物,我手中却无炼丹器皿,二位行走阴阳,可知道何处有丹鼎掩埋?”莫问问道。 “小事一桩,此物多的是,我去为你取来几个。”黑无常消失了踪影。 “谢兄,贫道有一徒儿,自小被人遗弃,可有办法寻到他的家人?”莫问冲不善言谈的白无常问道。 “可知其生辰八字?”白无常问道。 “只知年岁。”莫问摇了摇头。 “可知其姓氏?”白无常又问。 莫问再度摇头。 白无常话很少,问答之后归于沉默。 “还得有劳谢兄帮贫道再查一人。”莫问说道。 “我们也无甚能耐,只有这些用处,真人但问无妨。”白无常再度取出了生死簿。 莫问叹气过后出言说道,“百里狂风。” 白无常随后翻找,很快停了下来,注视着生死簿面露疑惑。 “如何?”莫问问道,他问百里狂风乃是为了确定生死簿的准确性,他,阿九,千岁,柳笙都不在生死簿上,这表明四人,至少前三人命中注定都会飞升,而百里狂风已经死了,生死簿上理应有他的名字。 “此人数年之前阳寿已尽,不知为何魂魄却不曾前往地府。”白无常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当日柳笙斩杀百里狂风用的是他的黑刀,而黑刀有杀伤魂魄之效,百里狂风魂魄已无,自然无法前往地府,由此可见生死簿是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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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话之间,黑无常现身房中,腋夹手提的带回了四五个丹鼎,莫问见状急忙起身接拿,黑无常放下丹鼎说了句“还有一些小的。”再度消逝。 “都是些殉葬阴物,不知合用否?”白无常冲正在检视丹鼎的莫问问道。 “容我看上一看。”莫问说道。黑无常带回的丹鼎个头都不小,个头大的丹鼎通常不会太过神异。 莫问尚未看完,黑无常再度回返,此番带回了一兜略小的丹鼎,三足,四足都有。 莫问道声辛苦,逐一检视那些丹鼎,这些丹鼎都有些岁月了,有几只还是洪荒时期的器物,但并非古老的东西就一定是好东西,莫问检查过后没发现有很中意的,只有两只还能勉强使用。 黑无常根据莫问的神情猜到带回的这些丹鼎并不合用,踌躇片刻出言说道,“还有一只,必然合用。” “还不快去取来。”白无常说道。 “你可还记得两百年前咱们自山里看到的那只?”黑无常手指西北冲白无常说道。 白无常闻言皱眉回忆,片刻过后回想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东西可动不得呀。” “天地重开之前还回去就是了。”黑无常摆手说道。 “若是让她知道,我们可不得活了。”白无常很是惊惧。 “你已经死了数百年了,走走走,那东西个头有点大,你我一同前去搬来。”黑无常冲白无常说道。 “二位盛情贫道心领,这两只可以……” 莫问尚未说完,黑白无常已经消失了踪影。 二人走后,莫问忐忑的自丹房里往复踱步,听这二人语气可能是想偷盗某位仙人的器物,如若不然不会有‘天地重开之前还回去’一说。仙家洞府通常有道童或禽兽看守,哪怕仙人不在,想要盗其器物也极为危险,若是被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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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莫问紧张踱步之际,门外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声响当是某个沉重的铜器落地的声音,落地之后还带有金属余音。 听得声响,莫问拉开了房门,只见院子正中立了一只巨大的丹鼎,这只丹鼎是他生平见到的所有丹鼎中最大的一个,高达六七尺,宽有三尺,鼎身为八卦牛鼻形状,周身青紫,古意凝重。 “真人,快来看上一看。”黑无常冲愣在门口的莫问招手。 “八卦丹炉?此乃太清祖师之物?”莫问紧张的问道。 “放心好了,不是他的。”黑无常摆手说道。 莫问闻言心中巨石轰然落地,刚刚迈步,黑无常低声说出了下文,“这是西王母的丹鼎。” 莫问闻言又愣住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二位盛情贫道心领,快快把这丹鼎送回去。” “不合用?”黑无常侧目问道。 “谁敢用?”莫问摇头答道。 “怕个甚么,天地重开之前给她送回去就是了,好了,我们兄弟二人还要赶往邕郡,就此别过。”黑无常进屋拿了自己和白无常的行头。 “可曾被人发现?”莫问急切的问道。 “那里的女土地被我们施法定住了,出不得门,放心用吧,后会有期。”黑白无常冲莫问拱了拱手,转而消失无踪。 先前铜鼎落地的声音惊动了道观众人,黑白无常走后老五第一个走上前来,“老爷,这俩人从哪儿搬来这么个大家伙?” 先前黑无常说话声音很小,老五不曾听到,莫问也没有多做解释,上前试图搬拿铜鼎,但入手沉重竟然搬它不动,无奈之下冲老五说道,“快去扯五色布匹将其遮住。” “又不是偷的,遮它干啥?”老五问道。 “是偷的。”莫问说道。 “偷的谁的?”老五好奇的环视丹鼎,走过几步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探手自其中一个丹孔里捏出了一枚金黄色丹丸,“咦,还有个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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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闻声上前,自老五手里拿过那枚丹丸,这枚丹药为黄色,只有豆粒大小,外萦紫雾,异彩流光。 “黄的,应该能吃。”老五凑过来自莫问手里拿回那枚金丹对日细看,他不懂丹药,只知道金丹能吃,银丹有毒。 “有毒,碰不得。”莫问迈步向丹鼎走去。 “黄的也有毒?!”老五闻言急忙将那丹药放回丹孔,莫问低头看了一眼,丹药所在的丹孔为坎位,这是一枚五行归水的丹药,这枚丹药不但无毒还极为神异,五行属水之人吞服会有意想不到的妙处,他先前言之有毒是为了断了老五的贪念,这枚丹药被留在丹孔必然有其深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枚丹药绝不是留给他的。 “老爷,这丹鼎是偷的谁的?”老五好奇的问道。 “不晓得,去扯布搭棚,准备柴木,我要起炉。”莫问冲老五说道。 老五答应一声,带着秦风和蒲坚转身去了。 莫问留在西院,仔细打量这只丹鼎,此物虽然是王母在世时所用,却是个三足雄鼎,鼎身顶部有九转引风口,鼎盖之下是八处相对独立的小炉,底部有一豆粒大小的气孔,气孔之下是一处共用的封闭区域,封闭区域的下方分出了八个出丹孔。 这种样式的丹鼎莫问还是头一次见过,端详揣摩许久方才悟出了这丹鼎的使用方法,这是一只极为神异的丹鼎,可以同时熔炼八炉丹药,这八炉灵物在熔炼之时可以互通有无,以己之多余补他之不足,借他之盈溢补己之欠缺,可以确保丹成。 看罢丹鼎,莫问将那枚金丹妥善收管,在还回丹鼎之时,这枚金丹还要放回丹鼎。 虽然天地已经封闭,在炼丹之前莫问仍然祭告了天地,请罪于王母,言之为了天下苍生,迫于无奈暂借丹鼎使用,这种祭告的仪式为道家所常见,道家的神髓发于华夏中土,教义衍生于孔孟儒学,科仪则借鉴于上古巫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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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开炉,莫问投入了三份药草,这只丹鼎虽然巨大却见火就红,其热只敛于内部,并不散之于外,顶部九转引风口将外部气息引入,带走丹汞朱砂所发之毒气,风过鼎身,有丝竹之声发出。 “老爷,我来吧。”老五蹲在旁边看着莫问在炉前添加柴火。 “不用。”莫问摇头说道。 “你还生我气呀。”老五咧嘴问道。 “错不在你,何来生气一说,起炉之初你掌握不住火候。”莫问随口说道。 老五闻言半信半疑,没有再问。 “你伤势如何?”莫问问道。 “好了七八分了。”老五答道,蝙蝠之身受伤,变成人身之后伤口会缩小很多,上清观一直有疗伤药物,敷了药已经无有大碍。 “这样,你带秦风回一趟家,顺道去一趟凉国,刘少卿此时想必还在凉国的护国真人府,你去将最后一份药草送给他,此处的情况不要提起。”莫问说道。 “好,我这就去。”老五起身抱了一捆木柴送到炉鼎旁边。 “还有,再去一趟司徒府,看看他们有无孔雀王的下落。”莫问想了想出言叮嘱。 “好,那个啥,我顺便找找无名,可能晚点儿回来。”老五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也好,若是寻到他,万不可强拉他回来,记住他所在的位置,尽快回来通知我。” 老五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秦云一直在正屋门口听二人说话,见老五离开,移步过来,“老爷,我去见见秦风,托他给双亲带话。” 莫问点了点头,秦云迈步去了东院。 莫问守着丹鼎添加柴火,与此同时自脑海中规整思绪,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件尚未着手,另一件已经接上,待得炼丹完毕,一干人等将前往东海,东海之行定然极为凶险,在前往东海之前,还要再见一下黑白无常,那时已经确定了前往东海的人选,可以自生死薄上查一下众人的寿数,若是生死簿上没有姓名则万事大吉,若是生死簿上有名,不管寿数几何都需慎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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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回来能够休息一段时日,随后就要帮助黑白无常击杀那十八人,此事非常棘手,这倒不是他没有把握击杀对手,而是很难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将这些人杀掉,若是消息走漏出去,其本就不好的名声定然更加狼藉,本就不好的人缘必将变的更差。 这两件事情是排在明处的,还有两件事情在暗处,虽然不知何时发生却一定会发生,一是异类的大规模反扑,二是蚩尤元神寄身的那个林志兴,蚩尤对炎黄后裔极为仇视,他的元神若是成了气候,定然会对汉人进行残酷的报复。 不多时,秦风和老五来向莫问辞行,随即离开道观启程北飞。 二人走后,秦云为莫问送来了热茶,莫问接过茶水,让其回房休息。 “叔父,我能否帮些什么?”蒲坚自东院走来。 “来,过来。”莫问笑着冲蒲坚招了招手。 蒲坚闻言迈步走近,冲莫问拱手行礼。 “坐下,与我说说话。”莫问指着身旁的一个草团。 蒲坚对莫问一直很是敬畏,听得莫问言语,忐忑的撩衣坐下,紧张的看着莫问,等他说话。 “在这里住的可还顺心?”莫问微笑发问,对于年轻人他一直是比较宽容的,哪怕蒲坚有时会耍些心机,他也没有对其心存芥蒂。 “承蒙叔父庇护,我们母子二人住在这里时刻感念叔父的恩德。”蒲坚说道。 “武艺练得如何?”莫问又问。 “叔父所传技艺神妙非常,奈何侄儿愚笨蠢钝,一直不能尽领其妙。”蒲坚答道。 “不妨事,令尊乃英雄人物,枪法箭术皆属上乘,我所传武艺并不适合兵马作战,待得你回到令尊身旁,可随他学习兵阵功夫。”莫问说道。 “侄儿记住了。”蒲坚郑重点头。 莫问趁机往丹鼎下方添加了几根木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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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我们母子何时能与家父见面?”蒲坚低声问道。 “年关之前定然送你们前去与令尊团聚。”莫问说道。 蒲坚闻言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他住在这里属于寄人篱下,虽然道观众人对他们母子都很好,但其内心深处却始终感觉住在这里很是不便,尤其是无名的出走,他也知道是因为吴吉儿之事,心中非常忐忑。 “有些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有天子之命,有朝一日会面南背北,但天定也需辅以人为才能成事,我已经请了天权子辅佐于你,此人曾为大凉护国真人,法术超群,有他辅弼你当可顺利登基。”莫问冲蒲坚交底,人有优点也有缺点,刘少卿功利心重,但正因为他功利心重,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韧劲和毅力,刘少卿一直没有什么成就不是因为他本事不够,也不是因为他毅力不专,而是此人运气不好,看的太近,下山之后屡次站队,没一次是对的。实则给他一个方向,他还是可以担当重任的。 “叔父庇佑大恩,侄儿无以报偿,他日若遇重大事宜,定先奏请叔父座下。”蒲坚跪地磕头。 “不必如此,我们几人随后要往东海一行,待得回返天权子就随你一同前往雍州,日后诸事可与他商议。”莫问摇头说道。 “侄儿遵命。”蒲坚再跪。 “日后你所行之事我皆不会左右干涉,只有一事,你当谨记。”莫问正色说道。 蒲坚拱手候听。 “若是渡江南侵,会性命不保,我也救不了你。”莫问沉声说道。蒲坚只有主掌北方的气数,若是南侵,玉清宗和南海都会出手。 “侄儿记住了。”蒲坚仆地行礼。 “时候不早了,早些去吧。”莫问冲蒲坚摆了摆手。 “叔父昨夜不曾入睡,侄儿愿代劳守炉。”蒲坚说道。 莫问闻言笑了笑,再度摆手,蒲坚退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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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耳目清明,岂能听不出先前蒲坚是和吴吉儿一同来到前院的,在二人说话之时吴吉儿一直在东院树下等他,如此一来就可看出蒲坚提出留下守炉并非真心,这也是他在两者之间更喜欢无名的原因,无名不善言辞,礼数也不周全,但无名真诚。 “老爷可曾责怪于你?”吴吉儿的低声。 “叔父未曾提起无名之事。”蒲坚的声音。 二人说话之间走远,莫问叹了口气继续看守丹炉。 这只紫铜丹鼎着实神异,融聚药力,磨练成丹在同时进行,炼丹过程异常迅速,此外这只丹鼎成丹与其他丹鼎也不一样,它是逐一成丹的,只要丹药吸足药力就会先行自丹孔滚出,剩下那些仍然留存鼎中继续淬炼。 次日午时,老五回返。 “老爷,好消息。”老五跑进了西院。 莫问回头看了老五一眼,只见老五手里仍然提着那个木箱,这表明他尚未来得及前去凉国。 “可是有了无名的消息?”莫问问道。 “对,我看到他了。”老五兴奋的说道,他虽然没说什么,却一直感觉是他们逼走了无名。 “在何处?”莫问直身站起。 “在高州西边的路上,正在往东走,我听了你的没敢惊动他,咱快去吧,可别再走丢了。”老五急切的说道。 莫问闻言又坐了回去,先前他曾经带无名走过那条路,无名对那里比较熟悉,所以选择那条路东行,但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能将无名带回上清观,不然他见到蒲坚和吴吉儿会无比难受。此外若是就此带回无名,无名会感觉自尊受到伤害。与其强行将无名带回,倒不如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去找我老丈人来给你烧火。”老五转身走了。 不多时,带来了赵老,莫问仍然坐着未动,此前他一直担心无名的安危是因为无名没有办法聚气,眼下正好有补气丹药,得多给无名带上几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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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还等啥呢,走啊。”老五催促。 “再等一个时辰,多带几颗丹药过去。”莫问说道。 “你不准备带他回来了?”老五疑惑的问道。 莫问摇了摇头,无名的离去是因为不喜欢上清观的氛围,就算强行带他回来,他也会再次出走。 “那我先去歇会儿,爹,你帮老爷看着火。”老五冲赵老交代一句,提了箱子去了东院。 这只丹鼎可以自行控制温度,只要不断火就不会将丹药炼毁,莫问将守炉之事交予赵老,自己起身进了丹房,找出之前雕刻符盒的木料进行削雕。 “老爷,有无名的消息了?”秦云端了食盘进来。 莫问点了点头。 “你在做什么?”秦云将食盘放到了桌上。 “为无名做只符盒。”莫问说道。 “你不准备带他回来?”秦云问出了老五先前问过的问题。 莫问摇了摇头。 “我去为他做些干粮,你抽空把午饭吃了。”秦云转身出门。 一个时辰之后,莫问背了长剑,带了秦云为无名赶制的干粮以及符盒丹药与老五动身北上。 此番他一共带了五枚内丹,这些丹药皆为十品,补气效果奇佳,足够无名作法耗费。 酉时,老五到得高州城西,“老爷,他原来就在这条路上往东走。” “你何时见到他的?”莫问问道。 “早上,不到辰时。”老五答道。 “你继续前往凉国,事情办妥之后来此处等我。”莫问提起装有干粮的包袱纵身掠下蝠背。 老五犹豫片刻,叹了口气振翼北去。 莫问落地之后沿着主道一路东行,这条路上有不少逃难的灾民,莫问一路走一路问,到得夜幕降临之时问了最后一群难民,被告知一个小道人刚刚过去不久。 莫问快步前行,不多时到得高州城外,高州城外聚集了大量的灾民,人数当有数千,由于天色已晚,高州城门紧闭,并不放他们进去。在人群之外,莫问见到了无名,孑身一人,踽踽怏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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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无名的瞬间,莫问放下心来,“混账东西,害得我好找。” 无名听到莫问声音,惊惶回头,见莫问自西面走来,既欢喜又忐忑,深埋其首站立原地等莫问来到。 “师父。”莫问站定之后,无名怯怯的冲莫问行礼。 “好没出息,人家不答应婚事你就离家出走?”莫问上下打量无名。 无名闻言低头不语,并不解释。 周围人多眼杂,莫问转身向北侧一安静之处走去,无名跟随在后。 “你所带银钱呢?”莫问行走之时出言问道,他能看出来无名的包袱里没有沉重的东西。 “接济他们了。”无名指着东方的灾民。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有多余的钱财可以救济他人,若是只有盘缠,岂能随意送人?日后不可滥发善心。”莫问训斥。 无名闻言撇了撇嘴,没敢接话。 “你帮助他人是对的,但你不要指望他们似你帮助他们这般回报你,日后盘缠不可胡乱送人,听到没有!”莫问抬高了声调。 “哦。”无名低头应声。 说话之间师徒二人走到一棵树下,无名跑上前去用袖子擦去了树下青石上的浮土和黄叶,请莫问坐下。 莫问坐下之后将包袱塞给无名,“离家数日就将钱财耗尽,好有本事。我道家不倡化缘,无了钱财,何以为食?这里是你二师娘为你做的干粮,取了吃吧。” “师父,你不抓我回去?”无名接过包袱歪头偷看莫问。 “你又不是囚犯,抓你作甚,你既然不愿在道观居住,下山行走也无不可,只是眼下兵荒马乱,你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莫问说到此处略作沉吟,转而补充了一句,“人性本善乃误人谣传,万不可信,天地有阴阳,人性兼善恶,你年纪太小,善恶还看它不透,初次相见只当那人是坏的,要多加防范,切不可轻信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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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原以为莫问追来会对其大加训斥,未曾想莫问并没有批评他而是和声叮嘱,感动之下眼圈泛红。 莫问沉吟片刻出言问道,“为师问你,你可知道吴吉儿为何选蒲坚而不选你?” “弟子拙于表达,不通辞赋,长的又矮,故此不讨吉儿喜欢。”无名沮丧的说道。 “蒲坚出身名门,懂礼数,善逢迎,饱读诗书,胸藏经纬,且其有胡人血统,长的高大英武,这些你确实比不了他。”莫问话到此处锋头一转,“但是你当明白,你乃道门中人,道门中人无需懂礼逢迎,也无需学那诗词歌赋,更不需工于心计,心存中正,修真济世方为正道,待得他日你修道有成名扬天下,哪怕对方是帝王将相也要礼敬于你,世人只会尊重强者,你可懂得?” 无名默然点头,沮丧之情稍减。 莫问自怀中取出装有丹药的瓷瓶递给无名,“这里有补气丹药五枚,你妥善收藏,乱世行走无有灵气可不成。这五枚丹药皆为上品,切莫赠予他人。” 无名闻言抬头看向莫问,莫问再送,无名低头伸手,收入怀中。 “这只符盒你也带上,闲暇之时多加练习,画符之时需求精准求快速,快上一分便占得一分先机。”莫问将那只符盒递给了无名。 无名接过符盒,无声落泪。 莫问再取符盒画定位符咒一道递给无名,“前番我遇到了阴司官差,本想代你寻找双亲,奈何不知你生辰八字,他们也爱莫能助,此事只能由你亲为,日后行走江湖,若是遇到危急困难不要逞强,焚烧符咒告知于我,为师会前去助你。” “师父。”无名感动之下抱住莫问放声大哭,“师父,是我不懂事,我不走了,我随您回去。” “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回去了,为人一世不能不知父母是谁,法术技艺为师已经倾囊传授,何日内丹修行法门推研完善,为师会再行传授于你。”莫问将符咒放入无名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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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闻言并不答话,只是哭。 “不可做那妇人之举,不许哭。”莫问推开了无名,儿子的性情来自父母的言传身教,徒弟有无阳刚之气与师父如何教导也有直接关联。 无名重重点头,咬牙止住哭泣。 “这五枚丹药足以助你渡劫入紫,为师二十岁便突破天劫晋升紫气。你天赋比为师要好,万不能辱没了为师的名声。”莫问出言鞭策。 “师父,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您丢脸。”无名正色说道。 “甚好。”莫问欣慰点头。 夜色降临,师徒二人点上了篝火,莫问将行走江湖需要注意的事项逐一交代,越说越感觉需要交代的事情很多,一直到得次日拂晓也未曾说完。 天亮之后高州城门打开,灾民开始进城,高州有的是金银粮米,不怕人多。 “去吧。”莫问冲无名摆了摆手,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长辈交代的再多,指点的再细,很多事情还是要靠晚辈自己去面对。 无名虽然不舍,却耐不住莫问心意已决,跪地三叩,转身东行。 莫问也不舍得无名离去,但无名住在上清观会感觉压抑,而且会限制他日后的成就,是放他单飞的时候了。 无名东行之时频频回头,莫问有心将七星剑赠予他,又担心此剑太过神异,会引来贪婪之辈,目送无名进城,方才转身西行。 回到原处,老五已经等候多时。 “老爷,箱子已经送给四爷了,秦风想在家里住几天。”老五迎上前来。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琼瑶伤势如何?” “好的差不多了。”老五答道。 莫问再度点头,他此时开始犯愁前往东海的人选,琼瑶虽然修为精深,但此人不够灵动,应对差一些,最好是玉玲珑同行,但玉玲珑又刚刚生产,届时不见得能腾出身来。 “司徒府我也去了,他们有孔雀王的消息了。”老五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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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莫问回神侧目。 “年初的时候有个马队在个小镇上见过一个紫眼的叫花子,现在凉国正在查这事儿。”老五又道。 “有消息就好,走吧,回去。”莫问缓缓点头。 “老爷,我到现在都还是糊涂的,你找那老和尚究竟要干啥?”老五扯下袍子振翼飞起。 莫问纵身掠上蝠背,“此人并非寻常僧侣,在西土佛门之中果位甚高,只是眼下神通受到了限制。我寻他乃是为了明确司职范围,宣道传法如何进行,上界仙佛如何共处,地府如何管制,如此等等都需要划分明确,如若不然,道佛司职不明,杂乱冲突。” “划地盘儿?”老五说道。 虽然老五说的通俗,大致意思却是对的,佛教传入中土之后与道教在教义上出现了严重的冲突,导致了地府与地狱不分,神佛排位不清,今生来世混乱,如何度化世人,如何修行也互有悖乱,这种混乱的情况必须捋顺,不能乱成一团。 “老爷,这家伙要是个道士,能是个啥仙儿?”老五振翼南下。 “道佛不可类推,此人为佛陀等流身,在佛教的地位不会低于道家的大罗金仙。”莫问说道。 “等流身是啥?”老五好奇的问道。 “与你说不清楚。”莫问摇头说道。 中午时分,二人回返上清观,莫问换下赵老,继续看守丹鼎,前期滚出的五枚丹药效力最强,到得后期药草药效减弱,出丹缓慢,药效也差,三日之后三份草药彻底炼化,再得补气丹药三枚。 莫问并未吞服这些丹药,他体内储存的灵气异常浩瀚,即便将这三枚丹药尽数服食,也补不回他先前消耗掉的那一成。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按照双方的约定,南海很快送来了第二批药草,莫问命那押送草药的南海水族将剩余的药草尽数送来,眼下旱灾已经极为严重了,东海之行必须提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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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押送草药的水族将消息带回南海,三日之后的清晨,南海龙族来访。除了敖烵,还有敖炎敖炳两位龙子。 三人来到之时莫问正在西院炼丹,三人来到之后莫问将守炉之事交予老五,自正殿与三人叙话。 “先前多有得罪,真人莫要往心里去。”敖炎率先开口,在旁的敖炳亦随之冲莫问拱了拱手,二人先前曾在邺城与莫问动手,而今要合力取事,自当尽弃前嫌。 莫问也知道二人此番前来的目的,便谦逊自责了几句让对方下台,随后双方分宾主落座,丫鬟上茶。 “这里是剩余的药草,请真人查收。”敖炳将木箱挥向莫问。 “真人可是要提前出发?”敖烵延出灵气减缓木箱去势,待得木箱滑至莫问脚旁,转头横了敖炳一眼。 莫问佯装不觉点头过后出言说道,“你们准备如何行事?” “此事很难善了,只能起兵攻入东海龙宫。”敖烵说道。 “若是中途东海交出了汲水神鼎,你们是否撤兵?”莫问再问,虽然南海答应以二昧真火作为酬谢,他仍然要确定南海龙族进攻东海的真实动机,他可以为天下苍生而战,却不会为两个海域的个人恩怨以身涉险。 “只要得回汲水神鼎,我们即刻回返东海,我们此行只是为了拿回神鼎,不为其他。”敖烵说道。 敖烵说话之际,莫问看的是敖炳和敖炎的表情,敖烵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二人同时皱眉,这说明南海进攻东海还有其他的原因。 莫问看罢敖炎和敖炳,转而皱眉看向敖烵,敖烵见状知道莫问已经自二人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便冲二人说道,“我们与东海的仇怨与莫真人无关,此行只为拿回神鼎,报仇之事留待他日。” 虽然敖烵是冲敖炳和敖炎说话,其用意却是向莫问进行解释,莫问闻言缓缓点头,“恕贫道唐突,不知南海与东海怨从何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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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与真人有何关系?”敖炳挑眉侧目。 “老七,莫真人现在是我们的盟友。”敖炎在旁说道,他虽然无能却比敖炳圆滑。 敖炳先前曾败于莫问,心中积怨难消,听得敖炎劝说,扭头一旁不再说话。 敖烵冲莫问歉意一笑,笑过之后出言说道,“南海与东海交恶由来已久,东海嚣张跋扈,又有尺木在手,一直以四海之主自居,两百年前南海曾经拒绝东海提亲,由此遭到东海记恨,勒令西北两海不可与南海通婚,自那时起仇恨就结下了,随后又发生一些琐事,令得仇恨越结越深。”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敖烵说的应该是真话,真龙不同于其他杂龙,真龙血脉只存在于四海龙族,要想维持龙族血脉的纯净只能自龙族内部通婚,而且还不能与本海龙族婚配,东海勒令西北两海不与南海通婚,会令得南海龙族的血脉无法延续,若是与真龙之外的其他龙属婚配,其血脉就不复纯净。东海这样一个断人血脉的举动无疑会招致南海的报复,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都可以理解。 “南海与东海想比,双方实力如何?”莫问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四海龙族麾下各有通灵水族十万,实力强弱取决于龙族的强弱,东海原有龙子五人,龙女三人,现存龙子三人,龙女一人。南海原有龙子七人,龙女两人,现在还有五人,比他们要多出一人。” “既然南海实力占优,为何还要我等道人辅助?”莫问问道。东海和南海的龙子龙女都有死伤,这无疑是两海连年争斗造成的。 “四海各有所属,若是前往东海作战,我们无法自海水之中补充火气,自身实力先弱三分。”敖烵说道。 “反之亦然,东海若是南侵,也会处于劣势,我们会让他们有来无还。”敖炎在旁补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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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闻言再度点头,这种地域性的差异可以保证四海各守地界,不会出现人类那种互相争夺地盘的情况,通过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南海东征并不想吞并东海,因为他们要了东海也没什么用处。 “贫道曾经与敖极敖术以及敖梅动过手,东海剩下的那位龙子与敖术相比孰强孰弱?”莫问问道。 “敖术乃东海镇海王,勇武非常,其兄敖柯远不及他。”敖烵说道。 “南海以何人最为骁勇?”莫问问道。 “七弟敖炳。”敖烵和敖炎同时看向敖炳,敖炳摆手谦逊。 莫问闻言心中有了计较,怪不得南海要前来邀他,原来他先前打败的两个人分别是东海和南海的第一猛将。 “真人曾与敖术交过手,不知其道行武艺与本王七弟相比如何?”敖炎问道。 “七王爷当胜敖术一筹。”莫问说道,他的这句话并非为了化解与敖炳的仇怨,就事论事敖炳不用兵刃,五行属火,敖术使用兵刃,五行属木,两人如果正面争斗,敖炳应该会占得一丝上风。 “敖术也曾被真人点倒在地?”敖炳苦笑摇头,言语之中敌意大减。 莫问点了点头,当日在陇郡,他也是封点穴道将敖术制住的,后来让那东海水族扛走了他。 敖炳本来只是自嘲,未曾想敖术竟然也被莫问点倒过,撇嘴一笑,心情大好。人不怕倒霉丢人,怕的是没有人跟自己一起丢人。 “有真人相助,此去东海定然旗开得胜。”敖炎喜形于色。 莫问皱眉摆手,“二王爷不可太过乐观,先前我虽然侥幸胜了敖术,却是陆地争斗,若是海中较量,怕是很难胜他。” “由我去敌他,此番誓为大哥和几位兄长报仇。”敖炳接过话头。 “真人,那三位帮手可曾落实?”敖烵自袖中取出一方白色石盒放到了莫问旁边的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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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寻得两位同门为帮手,一是曾为凉国护国真人的天权子,还有一人是曾为晋国护国真人的天玑子,这二人与贫道一样,皆是上清准徒,另外一人尚无下落,容贫道再寻上一寻,若是不成,就由我们三人出战。”莫问说道。 “这是四枚鲲鲛内丹,我已经带来了,真人请先行收纳,何时能够准备妥当,还望真人告知日期。”敖烵将石盒推向莫问。 莫问端起茶杯喝水,与此同时思虑还有哪些事情没有想到,待得放下茶杯出言说道,“若是南海得回汲水神鼎……” “南海定会将二昧真火的控驭之法告之真人。”敖烵打断了莫问的话。 “我想说的是,若是南海得回汲水神鼎,还请广泽雨露,不要分那江南江北。”莫问摆手说道。 敖炎接口说道,“四海降雨各有区域,其他地界降雨之事本不归南海管辖,降多少,何时降,我们无法勘查,也无前例可以遵循,不若这样,届时我们听真人召请,如此一来既可缓解旱情又可杜绝雨大成灾,更可提升真人威望。” 莫问闻言转头看向敖炎,敖炎虽然修为平平,却多有霪巧计谋,先前自建康就几乎引得支持冉魏的道人围攻于他,此番又出了这样一个计策,不过这一计策确实有效,在干旱之际求下雨来,的确可以提升道人的威望。 敖炎也知道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冲莫问笑着点了点头。 敖烵见气氛融洽,在旁说道,“还有一事需提醒真人,东海多有岛屿,岛上不乏有修行中人潜修,我们此去东海,怕是会受到三清门人的阻碍。”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自古以来汉人以东为大,以西为小,以北为上,以南为下,修行中人更是看中这一点,太阳自东方升起,修行中人就喜欢选择离太阳近的地方修行,他先前曾经去过东海,知道那里有很多修行中人,这些人跟东海龙族属于近邻,倘若东海龙族遇到危急, 那些修行中人很可能会出面干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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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真人乃道门翘楚,与他们好生解释,他们想必会听的。”敖炎说道。 “不见得,只能晓之以理,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一并杀了!”莫问挑眉说道。他先前曾去东海偷过东西,人家认得他,谁会听一个盗贼讲理,动手在所难免。不过他此时表现出狠辣是另有用意,那就是暗示南海,‘你们若敢欺骗我,我也会杀了你们。’ “不知真人何时可以准备妥当?”敖烵再问出发日期。 “半月之后。”莫问说道。 “届时南海会于祈雨台恭候真人。”敖烵直身站起。 “午时之前我们一定会到。”莫问随之起身。 “莫真人,告辞。”敖炎和敖炳冲莫问拱手。 莫问送三人出门,此番谈话消除了双方的隔阂,探讨了对手的实力,令他对东海之行有了大致的判断和估算。 三人皆是真龙,出门之后立刻变化龙身蜿蜒升空,三条赤龙一同升空,气势嚣然,场面恢宏。 莫问送走三人,蒲坚自后院迎来,到得莫问面前拱手行礼,“叔父,他们可是来寻我的?” “不是的,近些时日一直不曾降雨,他们来寻我商议降雨事宜,我已经与他们说定,他们不会再为难你,放心就好。”莫问微笑答道,此前南海龙族曾经试图刺杀蒲坚,蒲坚见对他们心存惧意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叔父庇护。”蒲坚拱手再谢。 莫问笑着拍了拍蒲坚的肩膀,转身向西院走去,蒲坚有时候会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总是有太多的礼节,压抑了自己的本性。 “老爷,谈好了?”老五站起身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 “下月初一出发,帮助他们攻打东海。”莫问点头说道。 “老爷,你说他们会不会利用咱?”老五心中担忧。 “他们不敢。”莫问微笑摇头,利用和欺骗的出现双方都有原因,倘若你很明睿,别人就不敢利用你。如果你为人狠辣,别人怎么敢欺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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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老爷,啥时候通知三爷和四爷?”老五问道。 莫问坐到了丹鼎前,“再过几日吧,炼完丹药再通知他们。” 二人说话之间,秦云端茶来送,莫问和老五分取了茶盏,自丹鼎前随意闲谈,时值巳时,阳光和煦,家人在旁,舒心安宁。 老五见莫问心情较好,趁机解释,“老爷,那个啥,其实我没想着当国丈,我就是觉着跟谁应该由闺女自己做主,她小时候遭了那么多罪……” “确实应该由她自己做主。”莫问点头说道,吴吉儿的童年过的很是悲惨,老五身为吴吉儿的父亲,自然希望她长大之后能有个好归宿。 “那个啥,你看,他俩也不小了,你要是同意,我想把他们的亲事定了,老是在一起腻着,总得有个名分。”老五小心商议。 “你是她的父亲,此事你自己做主。”莫问说道。 老五不知莫问此语是否出于真心,嗯嗯哦哦的接了话,又磨蹭片刻,将茶杯交给秦云,道了谢往东院去了。 “老爷,你还在为无名之事耿耿于怀?”秦云蹲身莫问旁边。 “他漂泊在外,我如何能够放心的下。”莫问没有正面回答。 “老爷,妾身进门时日也不短了,依我看吉儿与蒲坚更为合适。”秦云低声说道。 莫问闻声转头看向秦云,秦云想了想再度说道,“吉儿心思细腻,不似老五那般粗枝大叶,可能是随了她的生母,蒲坚亦是心细之人,他们二人很是般配。” “无名也不是粗心之人,他只是不愿露之于外。”莫问说道,道门中人都知道一个极为粗浅的常识,那就是后代若是长的像父亲,性情也会像父亲,反之亦然,这是血脉继承多少所决定的。 秦云闻言嫣然一笑,“你看,你多偏护无名。” “我何曾偏护于他?”莫问眉头微皱。 “有的,只是你自己不曾察觉,亲生父亲对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先前老五提起二人定亲一事,你皱眉了。”秦云摇头浅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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