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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恶潮边际~探灵人之路(探险、惊悚、猎奇、灾难)[第6页] |
作者:南方的梦2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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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桓从在大楼内发现冯寿成自杀的尸体开始,到约周熊一块去冯寿成家,简单的告诉了陈遥忆,顺便还提了明年百鬼节的事。陈遥忆没有吭声,其他人也都耐心听着。 “说完了?”待张桓话音告落,陈遥忆问。 “说完了,就这么说,所以不止是你,连我很多事也没弄明白,我也不知道冯寿成和王蝶为什么找上我,为什么给我种那个印,一直反复问我百鬼夜行时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莫名其妙,对了,你认识冯寿成吗?”张桓问。 “我不认识他。我们青社的成员很多,而且行动隐蔽,相互间不认识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在一个地方的,更加会很少见面。但我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把人冢哑印种在你身上,一般这种东西只会种给青社自己的人,因为仪式比较复杂,代价也很大。那对夫妻以死来给你种上人冢哑印,你却不认识他们,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是啊……之前我跟通灵界,可以说没有任何交集的。” “如果我刚认识你,肯定以为你在撒谎。你应该还没开通天眼吧?” “天眼?”张桓一愣,“那是什么玩意?” “就是灵视眼,以前也叫作阴阳眼,正常人看不见的灵物,你都能看见。” “没人给我开通啊……”张桓有点懵。 “不需要开通,你种了人冢哑印,一段时间后就有了,现在时间还没到吧。”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那有什么特征吗?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开通灵视眼?” “有灵视眼的人,眼睛是微微发亮的,但只有造化人能看到。”一旁的韩蕊解释。 “哇靠!那不是很吊?能见鬼啊?”周熊惊问。 “鬼本身也是灵物的一种,鬼也有多种多样的。灵视眼主要还是在灾地会更有用处,因为灾地某些灵物,没有灵视眼的人是看不到的。”陈遥忆说。 “你和她都没有吗?”张桓先看陈遥忆,再看韩蕊,因为两人都是造化人。 “没有,灵视眼其实也很难得,以前所谓的许多阴阳眼,其实就是江湖骗子。”陈遥忆说。 韩蕊也摇摇头。 “先别说这些了,你给我看看你手机里那段文字,是在那个人家里拍到的是吧?”陈遥忆说。 “是的,在他家的墙上,跟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张桓说着把手机递到陈遥忆手中。 陈遥忆才看几秒,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便将手机还给张桓,说:“这些文字说的事我也知道,大致意思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青社召集了十位有占卜和预知能力的造化人,联合起来做了一回实验,得知了在明年百鬼节,会有第二波的恶潮。” “哦,原来出处在这里啊……那他为什么用青社的文字写呢?如果想把这件事传开的话,用汉字写不是更让人看懂吗?”韩蕊觉得奇怪。 “那些文字明显是给青社的人看的,因为说清楚了怎么得到的这个恶潮预言,如果单纯把这件事传开的不需要说那么细的。” “这样来讲的话,明年还真有第二波恶潮啊?准不准啊?”李懿铄问。 “信的人自然会信,不信的人自然就不信呗。”周馨馨说了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那个不是我们现在关心的,我们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再说。”田语若说。 |
“对对对,走吧,别耽误时间了。”田妍庭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嗯!”张桓收好手机,开始环顾四周,“不过这边好像也是条死路,不知道该往哪走……” 韩蕊取出蛇木,在附近到处试探,她已犯过一次错,不想再犯第二次错。 “怎么样?”程峰问收好蛇木的韩蕊。 “一切正常。”韩蕊说。 “但我们要怎么出去呢?难不成真是一条死路吧!”李懿铄又烦躁起来。 这时陈遥忆挪步至那道水流的下方,抬头望向顺着岩壁流淌的水流说:“你们看,这上面倒有一个洞,不过太小了,估计爬不上去。” 其他人立即赶到陈遥忆身旁,抬头向上看,水流的方向,即这间小石室位于角落处的顶部,确实有座纵向的岩洞,但就如陈遥忆所说,岩洞过小,一般成年人无法通过,何况要爬上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啊,那怎么办?”田语若问。 “看来看去,也只有这一个出口了。”周熊说。 “我想想办法吧。”陈遥忆先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岩洞,随后再扫视四周,最终他的视线却落在罗奕晟身上。 罗奕晟心领神会,已明白陈遥忆想说什么,主动说:“我试试吧,这里我的身材最小。” “哦?还真是哈,你小孩一个,倒是可以爬上去。”周熊说。 “不过没用,就算他能上去,我们也上不去。”田妍庭泄气地说。 “让他先上去看看吧,或许能找到帮我们上去的办法,总好过我们一群人困在这里出不去。”陈遥忆说。 “对!能送一个上去就送一个上去,我们几个大人送一个孩子上去也不难。”张全发说。 接着,便由力气最大的周熊和李懿铄两人,先站在堆叠起来的户外垫上面,再分别抱住罗奕晟一条腿,将罗奕晟慢慢往上送,直到罗奕晟几乎站在他们的手掌上,此时罗奕晟已够得着上方岩洞的岩壁,通过攀爬,终于一口气爬出了岩洞。 见罗奕晟成功爬出岩洞,周熊打趣说:“喂!你小子别一个人先溜了呀!” “不会的!”罗奕晟坚定的声音传来。 “上面有什么啊?”韩蕊急着问。 “还是一个像山洞一样的地方,那条水还在流。”罗奕晟回话。 “那条水还在流是什么意思?水流的源头不在上面,还在更上面是吧?”陈遥忆问。 “嗯,对的!”罗奕晟回答。 “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上来的,洞口是个啥情况?”陈遥忆问。 “好的,等一下!” 随即罗奕晟不再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底下李懿铄手插着腰,不放心地问:“这小鬼到底靠不靠谱啊?” “你给他点时间吧。”田语若皱着眉说。 等了一会,还是听不到罗奕晟的动静,张桓便问:“罗奕晟,你在干什么呢?没声音的?” 罗奕晟立刻回话:“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们先让开!” “我们让开?”张桓一呆。 “要我们让开干嘛?”周熊大声问。 “听我的吧,让开一下。”罗奕晟说。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罗奕晟说的,撤出了一点距离。 “好了吗?” “好了!” 接着,他们听到一阵石头滚动的声响,原先石室上方顶部的小洞,竟然一下拓宽,变成足够两个成年人通行的岩洞。 |
他们都不明白罗奕晟怎么做到的,张桓放声问:“你做了什么啊?” 罗奕晟的脑袋探出洞口,气喘吁吁说:“我把堵住洞的石头推开了。” “哦,洞口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吗?”陈遥忆问。 “也不是全堵住了,堵了一点,推开就行。”罗奕晟答。 “可以啊你!小子!怪不得你叫我们让开!”周熊兴奋地说。 这么一来,洞口拓宽,底下的任何人都可以爬上石洞,况且罗奕晟已经身在上一层的石室,方便帮他们固定绳索。 随即张桓将一根绳索向上抛给罗奕晟,罗奕晟把绳索绕岩石固定住,其他人便依次抓住绳索,蹬着一旁的岩壁爬出洞口。 等所有人爬出洞后,周熊瞧了眼被罗奕晟推开的大石头,啧啧称奇地说:“力气挺大的啊小子,这么大的石头都能推开,看来没少锻炼。” “我费了好大劲。”罗奕晟笑了。 张桓看看大石头,又看看罗奕晟,欣慰地摸了摸罗奕晟的后脑勺,正准备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些事。 “这里的水是往下流的,那边的石坡也是向上的,说明我们应该继续往上走,也只能往上走,怎么样?休息够了出发吧?”陈遥忆提议。 “没问题,走。”田语若挪步走上了他们跟前的一道石坡。 石坡相对较宽,石头缝隙间堆满了积水,而在石坡之上,是一条平坦的泥土路,泥土路的两旁岩石杂乱无章,容易让人迷路。 结果当几乎所有人都起步后,陈遥忆回头看一眼发现,张桓还留在原地。 陈遥忆手电照去,见张桓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也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程峰也察觉到张桓有点不对劲,忙问:“张桓,你在干嘛?走呀!” 张桓轻轻地摆了摆手,眼神和姿势却没有变化,依旧像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 陈遥忆用手电照了照张桓身前一面凹凸不平的岩壁,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他感觉奇怪,索性往回走,靠近张桓问:“怎么了?” 其他人也停下脚步。 张桓没有回答,如中了邪一般,脸色仿佛一阵红一阵白,他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居然落在他们爬上来的洞口。 “那个洞有问题?”程峰也过来问。 “说话啊!”周熊大声催促。 韩蕊走来问张桓:“你想心事?” 张桓点点头,苦恼地说:“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不过还没完全想明白。” “什么事啊?”韩蕊问。 “如果我猜对的话,我们等于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张桓故意加重语气,咬牙切齿地说。 张桓的话,把不少人吓一跳,周馨馨害怕地说:“你别开玩笑啊,到底什么事啦?” “有多严重?”陈遥忆轻声问,他想张桓若不方便说出口,可以轻声告诉他。 “跟那个洞有关系吗?”站在石坡上的张全发问。 “没,跟那个洞没关系,跟我们自己有关系。我刚才想了想,如果我是正确的,那我现在还不能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必须将错就错,因为我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张桓说。 |
“不能说吗?”韩蕊双眉一皱。 “现在不能,我也没有最终确定。”张桓说。 “但你这样一说,让我们都不安心了!”周馨馨抱怨。 “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呗,我们这么多人,发现问题一起解决。”田妍庭说。 “你不能拿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当赌注的。”田语若说。 “放心好了,不会的,我自己有分寸,我现在不讲,对你们也好。”张桓露出苦笑。 凭着这段时间的相处,除程峰和周熊外,其他人对张桓或多或少已有一些了解,知道张桓为人细心沉稳,在团队中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是值得信任的人。 即便如此,依然还有不少人对张桓的心事耿耿于怀。 “要么这样,你给个方向,你在想的事情是关于什么的。”李懿铄问。 张桓点点头,回答:“关于地形方面的吧,我觉得我们的路线似乎有点问题,像在走迷宫一样,你们没觉得吗?不过我还没想明白到底错在哪,所以你们给我点时间。” “是吗?路线会有问题?我们不一直在乱走吗?”李懿铄想不通。 “你刚不是说问题出在我们自己吗?怎么变成路线了?”田语若疑问。 “是我们自己的选择错误。”张桓说。 “哦,那行吧,那你想明白了马上告诉我们。”周馨馨说。 “嗯,继续走,抓紧时间。”张桓忽然不想逗留,立即迈开步伐。 陈遥忆匆忙来到张桓身后,低声说:“你在糊弄他们,你想的事情绝对不是路线的问题。” 张桓一笑,没有回话。 他们顺利通过了石坡,再走一段路,发现尽是七弯八绕的岩石,岩石大都几块相连,非常凌乱。为避免走错,他们只好放慢脚步,走得异常小心,直到他们看见,前方有道又高又窄的岩石缝隙,岩缝的一旁是流水的岩壁,另一旁是块巨长的岩石。 他们停在岩缝前,周熊伸手摸了摸那块犹如巨人般的大岩石,感叹说:“大自然真妙啊!这么大一块石头,居然卡在这个地方。” “现在不是你游山玩水发表感想的时候,再说这是灾地,你觉得是自然形成的么?”韩蕊反驳。 “那它是怎么形成的呢?”周熊反问。 “是啊……它是怎么形成的呢?其实我老早想问了,灾地的这些东西,比如山山水水,都是怎么形成的啊……按理说这座岛才出现没多久,岛上的东西却看上去像过了几百几千年一样……”周馨馨难得提出有价值的问题。 “确实……我们在这山体里面到过的那么多地方,一条条路,还有一个个石头房间,根本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程峰也说。 “这个问题……估计在场的没人能回答。”张全发叹了口气。 “会不会……是那个……那个……在石壁上写字的人?” 周馨馨指的,就是在石壁上刻下那段青社文字的神秘人物。 “不知道。”陈遥忆直截了当说。 “别废话了,这石头缝怎么样?我们穿还是不穿?”李懿铄问。 “穿!不穿就没路了,走吧!”张全发说。 接着他们逐个步入岩缝,很快就走出这道岩缝,来到一条满是血红色管状植物的通道。 |
与之前看到的管状植物不同,这回他们遇见的管状植物颜色更深,更像是人体内的血管。 管状植物呈交错分布,密密麻麻,几乎占满整条通道。 除管状植物外,这条通道的路面也是松松软软的深红色湿土,与管状植物的颜色几乎一致。 不少人一走进这里,就感觉强烈的不适。 “会不会……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程峰问。 “目的地是哪?异门吗?”韩蕊问。 “如果真可以找到异门,那我们运气算好的。”张全发说。 “也不好……”翟茹静停顿一下,再低声说:“代价太大了……” 张全发明白翟茹静话的意思,参加这场蝙蝠岛ED的总共二十多人,现在所剩却寥寥,死伤严重,可以说相当惨烈。 周熊独自往前走几步,左右看看说:“我总归觉得……这种植物,挺像人的血管,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别说了,好恶心。”周馨馨一脸嫌弃。 “恶心什么?泡死人的水你都喝过,还怕这个啊?”周熊又开周馨馨玩笑。 周熊提及周馨馨的痛点,令周馨馨想起刚才过水池的可怕一幕,忍不住大叫一声。 “别说了,你有毛病是不是?一直惹她。”韩蕊说完周熊,转头对其他人说:“走呀,别浪费时间了。” 一群人沿这条血色通道,慢慢向前走,走得十分谨慎。 结果没走多远,他们就听到一阵异响。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张桓停住脚步问。 “有,在前面。”陈遥忆说。 “啥声音啊?”李懿铄问。 “像树叶的声音,又像是人的脚步声。”陈遥忆答。 “去看看。”张桓加快脚步。 他们快步前进,等绕过一个弯后,竟出现一左一右两条岔路,与主路一样,岔路同样堆满了血色管状植物。 “这路还挺复杂啊……” 周熊话音刚落,张桓就示意安静,因为他听见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这边!”张桓朝主路的方向一指。 又走一会,他们终于看到,有个人影,倚靠着管状植物,瘫坐在地上。 手电光立即照上去,他们一眼认出了对方,原来是野战兵队的胡尔冬! 胡尔冬的脸色异常憔悴,一条腿挽起了裤脚,膝盖处正在流血,明显受了外伤。他把背包抱在怀中,背包的底座已经破了,不少东西漏了出来。 胡尔冬一见他们,也相当吃惊,一副万万想不到的表情。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们的人呢?”张全发直问。 胡尔冬摇摇头,有气无力地回答:“跑……跑了。” “跑哪去了?” “我们被那怪物追,被冲散了……我一个人逃到这里。” “怪物?难怪了,你搞成这样。” 张全发再对胡尔冬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是挺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的样子。 “话说清楚,你们在哪遇到怪物的,你怎么受的伤,你的那些兄弟们又跑哪去了。”陈遥忆问。 “我……那个……那个……难受……”胡尔冬露出一个很痛苦的表情。 |
“你们看呀……他膝盖,还有后脖子那边都受伤了。”周馨馨观察后说。 “对……对……受伤了,好难受,帮帮我……快点!”胡尔冬手轻轻抬起,指了指周馨馨。 “行呗,我给你包一下。” 周馨馨取出纱布,先给胡尔冬膝盖处的伤口消毒,再进行包扎,令她奇怪的是,她在使用强力碘伏消毒的过程中,胡尔冬丝毫没有反应,依旧软绵绵坐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好点没?”处理完毕,周馨馨问。 “不行……难受……还是难受……”胡尔冬两手捂住脑袋,用力揪起头发。 “还有哪难受啊?” “不知道!腿疼!腰疼!头疼!” “你这病还挺多的。”周熊笑笑。 “忍忍吧,一会应该就好了,你先回答我,你们走散以后,去了哪里,怎么遇到怪物的,怪物是我们之前遇到,像团肉瘤一样的东西吗?”陈遥忆急迫地问。 “对……对……我们跟你们走散以后,就在这山里面乱晃,还迷了路……哎哟……后来,我们走到一个地方,就离这不远,看见有个湖,湖的当中还有棵大树……” “大树?”听胡尔冬提到“大树”,程峰忍不住打断,“是怎么样的一棵树,很大吗?” “大……很大的一棵树!不过我认不出来那是什么树,就知道那树的叶子是红的,根也是红的。” “和这边这种红色植物颜色一样吗?”张桓指指一旁的管状植物问。 “差不多吧。”胡尔冬紧闭眼睛,又摆出一副痛苦表情,像刚吞下一口苍蝇一样。 “红色的树……跟那篇日记里提到的一样吗?”张桓转头问程峰。 “日记里没有具体地描述过那棵树,就说是一棵大树。”程峰摇头。 “然后呢?”陈遥忆催胡尔冬。 “然后……然后……当时我们累了,也渴了,我们水带的不多,就在湖边休息,还喝了湖水……” “那湖是怎么样的?” “湖跟一般的湖一样……只不过是在洞里,那棵树……就长在湖的中间……” “有水流动吗?”张全发问。 “没有。” “那就是死水,你们也是胡闹啊,这样的水是不能喝的。”张全发叹气。 “后来呢?”陈遥忆问。 “后来……后来……莫名其妙那怪物来了,就是那头……就是那头……一开始追我们的怪物,我们跟它搞了一下,还开了枪,但我们也是好几个人都受伤了,再后来不行了,搞不过它,只好跑……结果跑啊跑的……跑乱了,结果我一个人……跑到了这里,其他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胡尔冬艰难说完这段话。 “哦……你们受伤了,怪物受伤了没有?”张全发问。 “不清楚。” “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有湖有树的地方,在哪里?”田语若问。 “就在……就在附近,不远的,从这条路……往上走,就到。”胡尔冬伸手指了指。 听完胡尔冬的叙述,张桓整理一下思绪,现在胡尔冬是找着了,但其他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并且可能遭遇怪物。而距离这边不远的地方即是那棵大树,应该就是日记中提到的大树,乘坐游艇来岛上的男女既然提到那棵大树,说明他们发现了关于那棵树的秘密,或许正是蝙蝠岛的异门。 不管怎样,必须找到这棵大树。 陈遥忆望向张桓,问:“怎么说?去不去?” “当然要去。”张桓的眼神充满坚定。 |
“去哪呀你们?”周馨馨伸长了脖子问。 “你说去哪,当然是去找那棵树了。”程峰代两人回答。 “那他怎么办?他这个样子……你能走吗?”周馨馨转向胡尔冬。 “不行……不行的……哎哟……我难受啊……妈的头胀死了……”胡尔冬又使劲揪住头发。 “你不想找你的兄弟?他们不是在被怪物追吗?”张全发问。 “找个屁呀!他们死活关我屁事!我现在就想回去,我不玩了!麻烦你们谁送我回船上好吧?” “啧啧……他们的兄弟情真好。”周熊悄声对张桓笑说。 “现在没人送你回去,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去。”陈遥忆回胡尔冬。 “那咋办呀?哎哟……”胡尔冬看起来十分痛苦。 韩蕊摇摇头,冷冰冰地说:“你要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只能跟我们走。” 胡尔冬思考一下,抬头说:“那你们找个人扶我一下。” 陈遥忆主动说:“我来吧。” 陈遥忆慢慢将胡尔冬扶起来,胡尔冬整个人软绵绵的,连站都站不稳。 “他到底什么毛病啊?你不是医生吗?”程峰问周馨馨。 周馨馨摇头说:“我不知道,引起头疼的原因有很多种的,这里又不能化验。” “我的头……又胀又疼……像快要裂开来了一样!”胡尔冬指着脑袋说。 “会不会吃坏东西了?他刚不是说,他们喝了那地方的水吗?”张全发问。 “他的症状……不像是吃坏东西的样子啊。”周馨馨说。 “别管了,先到那里看看再说吧。”程峰催促。 胡尔冬便由陈遥忆扶着,一群人依胡尔冬指的方向,沿血色通道继续行走。 结果走了没多久,胡尔冬难受得几乎靠在陈遥忆身上,胡尔冬是个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陈遥忆吃不住力,行走相当困难。 “你行不行啊?”陈遥忆停下来问。 “不行……不行……头好痛啊……”胡尔冬带着哭腔说,如一个撒娇的孩子。 这时候,程峰注意到胡尔冬的脑袋似乎有些变化。 “咦……你们发现没……”程峰走近胡尔冬和陈遥忆,将手电光照向胡尔冬头部,“他的头好像变大了。” 其他人跟着注意到了,比起他们遇见胡尔冬的那会,胡尔冬的脑袋明显胀大了。 胡尔冬听了吓一跳,大声问:“啥意思啊?啥叫我头变大了?” 他拼命摸着自己脑袋,感觉也确实是胀大了。 “哎……他的眼睛好吓人啊!”周馨馨指着胡尔冬,呱噪的声音响起。 不少人绕到胡尔冬身前,一看胡尔冬的眼睛,果然,胡尔冬的眼球跟他的头颅一样,也胀大了不少,并且眼球内还有黄色的液体流动,此时就像两盏黄色的灯泡。 胡尔冬触摸自己的眼球,周馨馨吓得不敢看,生怕胡尔冬的眼球突然爆了。 胡尔冬大叫一声,如疯似狂地捶击自己的脑袋。 “慢点!你先冷静一下!”张全发劝。 “我咋变成这样了?我咋变成这样了?”胡尔冬哭闹地说。 “你再好好想想,你还做过什么事情,除了看见那棵树,喝了湖里的水。”张全发说。 “没做过啥事啊!就喝了水啊,我们都喝了!” |
“那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我哪知道啊!刚喝完水,怪物就冲过来,把我们冲散了!” 艰难说完这句话,胡尔冬又用力捂住脑袋,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可怕的是,他的脸明明是一张紧闭眼睛的痛苦表情,却因为眼球鼓胀,导致眼皮不能完全盖住眼球,露出一部分在外。 令他们惊奇的是,短短时间,胡尔冬的脑袋又胀大了不少,与身体的比例已十分不协调。 陈遥忆放开胡尔冬,任凭胡尔冬倒在地上翻腾,狠命捶击自己的脑袋。 胡尔冬的脑袋,和个气球一样,逐渐膨胀着。 捶击脑袋一阵,他又一把抓住身旁的管状植物,竟塞进嘴里啃食起来,几根管状植物立即被咬断,溅出鲜红色的液体。 他们就呆呆看着胡尔冬歇斯底里地发作,没有一个人说话,拿不出任何办法。 等胡尔冬的头和眼球鼓胀得像个快被吹爆的气球时,不少人已不敢再看,周馨馨更吓得直接转过身去。 经过短暂的抽搐,胡尔冬身体居然停止了动静,只维持很小起伏的颤抖,抽搐似乎转移到了他的头部,他巨大的头颅开始剧烈抽搐,还发出“咔咔咔”声响,一双眼睛瞬间破裂,流淌出淡黄色脓液。他的脸呈暗紫色,嘴唇发黑,脸上也不再有表情,几乎变了个人。 瞧见胡尔冬的惨状,程峰脑子一道电流划过,想起一件事来,他脱口而出: “大头症!” 许多人听了一惊。 “大头症?你说,三亚的大头症?”张全发急问。 近期三亚的大头症事件是全国新闻的焦点,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经程峰提醒,不少人立即联想到三亚的大头症事件,况且原本就有推测说大头症跟三亚附近的蝙蝠岛有关。 “他是大头症吗?还真有点像……”田语若说。 “他为什么会成为大头症呢?”张桓不解。 “别说了,我感觉他快死了,大头症是这样的么?”韩蕊指指胡尔冬。 胡尔冬正躺在一堆管状植物里,躯干和手脚纹丝不动,只有头颅抽搐着,“咔咔咔”的响声不断,脑袋已大到不可思议,令人感觉随时会爆裂。 “不……不对!不对!大头症不应该是这样的!发作没那么快的!”程峰显得很慌张。 “那他是什么情况?”陈遥忆问。 “不知道!”程峰摇头。 “大头症发展到最后,就是这个样子吗?”田妍庭问。 “不知道。”程峰再摇头。 “谁给个主意吧,我们该做什么?不管他了吗?”田妍庭扫视其他人。 “他这情况,想管也管不了,干脆直接走了算了。”李懿铄提议。 李懿铄这话一说完,胡尔冬便发出“呃”的一声吼,像是想发声音又发不出的样子。胡尔冬虽已无任何表情,从脸到脖根全变成暗紫色,眼球鼓大,脓液止不住地流,可还是令人感觉到他极度的愤怒。 “他……是不是……生气了?听说我们不管他?”李懿铄小心地问。 “谁知道呀……我觉得……我们最好离他远点。”田妍庭同样小心地回答。 胡尔冬的头颅开始新一轮的剧烈抽搐,并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咔咔”声,仿佛他的头内藏着什么东西,拼命想要钻出来。 随后他的面部开裂,一道道裂痕在他脸上显现,血液不断渗出。 很快他全身肌肤像他的脸一样,都成了暗紫色。 接着,“嘭”的一声响,胡尔冬的头颅彻底爆裂,鲜血四溅,不少人躲避不及,也万万想不到胡尔冬头颅爆裂引起的冲击力会这么大,被血溅到了身上。 就在一片混乱不堪中,他们看见,有个东西,撑开胡尔冬剩下的半个脑袋,从里面爬了出来。 |
那个东西,约有成年人膝盖的高度,头重脚轻,略向前倾斜,满身的血水和绿色浆液,皮肤表面有着一道道复杂的纹路。粗看之下,像一团肉瘤,又像刚出生的婴孩。 爬出胡尔冬脑袋后,它先是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再剧烈抖动,绿液流了一地,并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尖叫一阵,它突然趴到地上,收缩起来,很快它的头部显现一个蛋黄色的圆球,圆球中,有些不明物体正在转动。此时它呈现的姿态,仿佛是刚从颅内取出的血淋淋的人脑。 当看见突出的蛋黄色圆球,以及怪物身下的六条黑色细腿,张桓等人立时有了答案,这小小的怪物,俨然就是他们之前遭遇过的怪物的幼种,但想不到的是,怪物竟然是从一个人类脑袋里爬出来的。 血色的背景,外加这人脑状的怪物,场面阴森恐怖至极,他们还闻到一股腥臭气味。 胡尔冬自然已经奄奄一息,成为了一具无头尸,如同被抛弃的躯壳。 陈遥忆做出手势,示意众人暂时向后退,远离这头怪物。 周馨馨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说:“现在……我总算知道,这玩意是从哪来的……” “乘坐游艇来的那对男女……肯定也是这样变异的,我现在懂了,为什么那篇日记中说他们彻底完了,回不去了,应该就是他们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这脑子一样的爬虫快要从他们脑袋里爬出来了……”程峰说。 “不,我觉得写日记的女人应该已经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变异,她才会那样子描述,否则她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张桓说。 “别瞎猜了,我们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它怎么办?”陈遥忆指指怪物。 比起之前他们遭遇的怪物,由于这怪物还是幼种,所以个头要小得多,并且没有什么攻击性,只趴在原地,蛋黄色眼内的物体不停在转。 “它好像……在适应这边的环境……”田语若小声说。 “果断点吧,我们是要把它搞死呢?还是把它抓起来?”周熊问。 “把它抓住,再带回去,确实挺吸引人眼球的,问题是……它会长大,但我们不知道它成长的周期是多长。”程峰说。 “对,万一它的成长周期很短,很快就变成像我们之前遇到的两只大个头的话,我们很麻烦。”陈遥忆说。 “你们想什么呢?还真要把它带回去?把它干掉呀!”周馨馨厉声说。 “等等,我想再好好观察一下。”张桓做了个示意的动作,然后慢慢靠近那头怪物。 “张哥,你小心点呀!”罗奕晟紧张地说。 张桓没有回应罗奕晟,对着怪物观察片刻后,他问:“你们有没有想过,它是怎么从刚才那个人头里面爬出来的?或者说,它是怎么变异的?” “不都看到了?刚才那人的头越涨越大,后来像气球一样爆了。”李懿铄不屑地说。 “爆是爆了,地上也是乱七八糟,不过我没找到他的脑子,所以我在想,这长得像人脑一样的怪物,不是因为像,而是它本来就是人脑变的。”张桓说。 张桓的话,令不少人心一惊,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周熊大声问:“你这话有点夸张啊,你的意思……人的大脑,自己变异成了一个像爬虫一样的怪物,再‘嘣’一下,从人头里面跳出来啦?” “刚才发生的,不就是这样吗?”程峰代张桓回答。 “这也太离谱了吧?人脑变成一个虫,人的身体整个就是一个躯壳,但你别说,这玩意长得还真像人的脑子,我越看越像!”李懿铄露出犯恶心的表情。 |
“我也越来越觉得小张推测的有道理,从某种层面讲,人脑本身就是担当了智慧和意识,是可以和身体区分开来的,挑选人的大脑作为变异点,理论上是最有效的。难怪这种像人脑一样的爬虫,我们姑且叫它脑虫吧,喜欢吃人的头颅,看来人脑对它们就是有特别的吸引力。”张全发说。 “真是稀奇得不得了,让我先拍几张照片。” 程峰拿出手持摄像机,准备先拍几张照,再录一段视频,结果当他刚按下快门,脑虫似乎是感应到了闪光灯,猛地一下弹跳起来,并发出极其尖锐的叫声。 “喂喂喂,你好像刺激到它了!”周馨馨叫。 瞬间脑虫仿佛成为一头充满敌意的恶犬,尖叫声不断,还做出准备扑击的动作。 陈遥忆立马掏出枪,对准脑虫说:“你们先让开,它敢动我就开枪!” 谁知脑虫似乎听懂了陈遥忆的话,突然用力一抖身躯,不少绿液朝他们飞溅而来。 “快退!” 张全发大叫一声,引领着众人急往后撤,场面有些混乱。 等他们站定后,已不见了脑虫的身影。 “那玩意呢?”李懿铄惊魂不定地问。 “在那!”周馨馨伸手一指,继而他们看见,脑虫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往这条通道的深处爬去,敏捷灵活,完全不是“脱壳而出”时的状态。 “别放它走啊!趁它还没变大,我们要干掉它!不然很麻烦!”陈遥忆大声说。 他们便跟着脑虫追去,也即胡尔冬先前指的那棵大树的方向。 然而这一段路是个向上的斜坡,他们又疲劳过度,所以奔行速度较慢,相反脑虫的爬行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过了不久,脑虫拉开与他们的距离,消失不见了。 看不到脑虫后,他们又跑了一段,直至来到一处三岔路口,前方分叉出了两条路,他们才被迫停下脚步。 他们无法知晓,脑虫逃了哪一条路。 “怎么办?往哪走啊?”田妍庭气喘吁吁地问。 “真的该死!我们跟丢了!”陈遥忆异常泄气。 “没办法,它速度太快了,我们跟不上的。”程峰说。 “是啊……追不到它。”张桓喃喃说着,一边在想:这脑虫才刚出来不久,相当于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怎么发育成长的速度那么快? 韩蕊拿出蛇木,在两条通道上探测,除了那些四处盘绕的管状植物外,没有探测到其他灵气。 “我有种预感,不需要花多长时间,它就可以变成大个头。”程峰说。 “是啊……这玩意变大就不好处理了。”张全发叹了口气。 “接下来怎么说,继续追吗?”韩蕊问。 “再追也追不上的,也不知道它跑哪个方向了,我们才这么点人,总不可能兵分二路吧?”周熊说。 “不管它了,我们先去找那棵树,随便选一条路走吧。”张桓说。 |
“走这吧。” 陈遥忆带头,挑了左手边一条路。 “我刚都吓死啦,还以为我们要兵分二路了,我们人已经不多了,万一谁再出事,哎……”周馨馨不安地说。 “你一个人走另外条路好了。”周熊又逗她。 “去死!” “一直往这个方向走,路正确吗?”田妍庭边走边问。 “应该吧,按那个人说的方向,就是这里没错的,而且这边这种像血管一样的植物好像更多了,说明我们接近那棵树了。”陈遥忆答。 “为什么这种植物越多,就越接近树了?” “不知道,我乱猜的。” “有没有可能……那怪物也往大树的方向逃了?” “随便它,总之我们先去到大树那边,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真想不到啊,那玩意的速度居然那么快,抓都抓不住它,早知道我们一枪把它崩了,就是犹豫了一下,妈的。”李懿铄非常懊悔刚才没有把那只脑虫处理掉。 “嗯,现在成了个隐患。”田语若点点头。 “关键我们刚才都懵了,因为它是从那个军人的头里爬出来的,我们一时还不能接受,也想不到它会爬那么快,事态的发生都太突然了。”陈遥忆说。 “我有个问题,如果它真是人脑变异的,那它会继承那人的意识和记忆吗?”程峰问。 程峰的问题比较难回答,众人先沉默片刻,张全发再说:“很难讲,我认为没有,或者只有一点点,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位军人在变异前,也就是他脑袋膨胀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失去意识了。事实上,变异这个东西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也是新的概念,科学家探讨的也是将人类的意识和记忆转移到人工生命,或者互联网上,但基本没有转移到其他生物上的研究,生物的内部结构远远比计算机系统复杂,所以呢,很难有确定答案,但从变异进化的角度而论,脑虫是不需要那位军人的记忆和意识的,它需要的是智慧,我的看法是它继承了一部分智慧,意识和记忆,是被抛弃的东西。” “老家伙啰嗦一大堆,不就是不会么,真是的!”周熊吐槽。 “嗯,有道理,难怪它看起来完全不认识我们,可警惕性又非常高。”田语若同意张全发的看法。 “另外还有件事,是比较担心的。”张桓说。 “啥呀?”周熊问。 “如果他变异的话,他的几个兄弟呢?” “对呀……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变异了?”周熊脸色一变。 “不清楚,他说他们被那只大的脑虫冲散了,后来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说不定都死了。”程峰说。 “如果没死,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变异呢?对了,既然变异的话,那他们跟脑虫是同类了,同类还会互相伤害吗?”田妍庭挺好奇。 “这个谁也说不准了,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变异的?是感染?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呢?至少目前为止,我们这些人都好好的,所以应该是他们独立行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陈遥忆说。 “我印象中,他说他们看到了那棵树,还找到一片湖,然后因为口渴喝了湖里的水,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出了问题吧。”韩蕊推测。 “喝了湖里的水……喝了湖里的水……感觉这条更接近答案一点。”张全发说。 “是的,喝了水最有可能。他们不会凭空变异,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进入了他们身体里面,就像感染病毒一样。这样讲的话,那对坐船来岛上的男女,可能也是喝了那里的水。”陈遥忆说。 “有可能,走着走着迷路了,被困在什么地方,口一渴,干脆喝了湖水。”程峰说。 |
“或许是其他地方的水,不一定是那片湖水,我总觉得那对男女不会像他们那样傻,去喝一滩死水。”一句说完,张桓忽然变得心事重重,继续说:“其实刚刚那个人的变异,让我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你们想到没有。” 张桓先看看程峰,又看看韩蕊,最后看向了陈遥忆。 “你想到什么?”陈遥忆问。 “你们一点都没想到吗?”张桓反问一句。 “大头症!这个我之前提过了!”程峰说。 “大头症?”韩蕊眉头一皱,想象着刚才胡尔冬变异的画面。 胡尔冬的头颅、眼球,越来越膨胀,直至爆裂,俨然是大头症的表现。 “是的,我跟我女朋友报道过关于大头症的新闻,我们是三亚的新闻记者,也见过一些大头症患者的照片,也是头颅变大,眼球鼓胀,跟刚才军人的样子很像,但没有他那么严重,而且之前也有一些猜测,说大头症和蝙蝠岛相关。”程峰向众人说明。 “也就是说,大头症是从蝙蝠岛传过去的?像是……传染病那样?”张全发问。 “大头症在某段时间,确实被定性为传染病。”程峰说。 “这个说法挺吓人啊,如果把大头症定性为传染病的话,那就是极其恶劣和严重的传染病,关键问题,我们连它的传染源和传染方式都没有搞清楚。”张全发担忧地说。 “对啦,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乖乖女……不是要去调查大头症的事吗?她还说有啥路子,可以采访那些大头症患者……”周熊提醒程峰。 程峰恰好也想到了这一点,忽然意识到不妙,心口一痛。 ……若三亚市的大头症患者都是和胡尔冬一样的变异者的话,那么晓欣就相当危险。 “对啊……莫晓欣去采访变异人的话,真的是恐怖,她是那种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人。”韩蕊也是心一惊。 “三亚应该没有人能想到大头症患者的最后结果是这样,甚至那边可能已经有人变异了。”张桓说。 “傻子,你快打她电话呀!噢不对……”周熊刚想让程峰通知莫晓欣,才想起来他们身处灾地,一切通讯设备都已失灵。 “我打个鬼的电话!我连这里都出不去!”程峰脸色突变,一想到莫晓欣可能身处险境,便心急如焚。 除他们几个外,其他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陈遥忆问:“你们在说谁?” “他女朋友是记者,正在跟踪三亚大头症的事,近期可能要去采访一些大头症患者。”张桓解释。 “哎哟……那可不得了。”张全发快速眨眨眼。 “所以我们更要赶快把事情办了,从这里出去,走快一点吧!”陈遥忆大声说。 也就在他们加快脚步时,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些轻微的声响。 |
不少人都听见了声响,像是什么物体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李懿铄低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 田语若点点头问:“会不会是那个东西?” 田语若所指的,自然是刚从胡尔冬脑袋里迸出来的脑虫。 “去看看。”陈遥忆神情紧张地说。 声响是从他们前方传来的,按陈遥忆的判断,发出声响的地方应当位于他们左前方,但他们走的血色通道却渐渐偏右。 程峰还在担心莫晓欣安危,有些魂不守舍,走得非常慢,张桓拉了他一把。 不多久,他们到达一处拐角,看见一条往左的岔道,印证了陈遥忆的判断。 转入岔道后,他们看见一幕惊人的画面。 丁有鹏,曹方亭等剩余四名野战兵队的成员,全都跪在地上,以十分夸张的姿势,正如猛兽般啃食着一大团生肉。那团红扑扑的生肉,俨然便是他们最早遭遇的那只脑虫,被张桓等人推测是开游艇来岛的那对男女中的男子。 此刻脑虫丝毫不动,侧翻式躺在地上,没有了生命迹象。它六条黑色细腿中的两条被折断,头部的一大块肉被啃食,大量绿液从它头部伤口处涌出。 丁有鹏等人将一盏营地灯摆置在旁,用以照明,除营地灯外,地上还有一把手枪和一把步枪,他们正津津有味地啃食着脑虫,沉浸在享受中,丁有鹏甚至笑嘻嘻地用两手抓住脑虫那只蛋黄色的大眼,再使劲一挤压,脑虫的眼睛被挤得爆裂,丁有鹏立即伏身啃食起来,还喝了蛋黄色的浆液。 周馨馨感觉一阵恶心,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张桓等人均怔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不止因为丁有鹏等四名野战兵的疯狂举止,更为重要的,是丁有鹏等四人的头颅已出现明显症状,他们的脑袋,比原先大了至少一倍。 跟胡尔冬一样,他们也被“感染”了,成为了大头症患者。 由于太过投入,丁有鹏等人并未察觉张桓等人的到来,只管啃食着脑虫,他们实在太饿了。 “好家伙,他们竟然把那只脑虫给干了,真够厉害的。”周熊轻声说。 “但他们自己马上也要……” 田妍庭一句话说不下去。 两人的对话声,终于引起了丁有鹏的注意,丁有鹏抬头一瞧,借助微弱的光芒,瞧见了张桓等一群人。丁有鹏毫不惊讶,一反常态地咧开嘴笑,他两眼膨胀,眼睛里布满血丝,一滴滴蛋黄色浆液正从他下巴滴落。 “你们来了啊,要不要尝尝?”丁有鹏指着他身下的脑虫,故意压低了嗓音,表情异常诡异。 “这玩意……他真的能吃吗?你们怎么搞定它的?”在问丁有鹏时,李懿铄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颤抖。 “没法子,真饿了,哦,我们有两把枪,还有军刀,我们给它设了个埋伏,就弄死它了,嘿嘿。” 说完,丁有鹏继续低头啃食脑虫的肉。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喝过湖里的水?”张桓站前一点问。 “有啊……”这次回答的是另一名野战兵曹方亭,“喝了不少。”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一个队员,他跑哪里去了,现在怎么样了?”陈遥忆想试探他们是否知晓胡尔冬下落。 没有人回答陈遥忆,四名野战兵尽情啃食脑虫,空气中散播着怪异的血腥味。 沉寂间,曹方亭忽然抬起头,啐了一口肉沫,皱着眉说:“不行!这味儿还是不给劲,咱找个地方去点火,把它烤着吃吧,怎么样?” 曹方亭的提议,立即得到同伴的响应。 |
“行!跟刚刚一样,拖着它走。”丁有鹏说。 四人站起来,三个人抓住脑虫的一条腿,另一个人拿起灯和枪,他们边拖着脑虫,边往通道深处走去。 张桓倒吸一口凉气,残忍的场景他见过不少,但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待丁有鹏等人和脑虫尸体消失在眼前,他松了口气。 “我们也走吧,还是走我们原来的那条路。”张桓说。 他们又回到了原先那条通道,陈遥忆说:“我们得赶紧了,很快他们四个就要变异,等于我们又多了四个敌人,也不知道小的脑虫具体过多久可以变成大的。” “应该很快。”张全发猜测。 “你们有没有发现,它们变异的速度有点不一样。”田语若说。 “什么意思?”陈遥忆转身看田语若。 “就是……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他们四个人,虽然头跟眼睛都开始膨胀了,但是是有区别的,有的头更大一点,有的小一点,包括之前那个变异的军人,他的头膨胀的速度就很快,从头膨胀到爆开,好像也就那么一会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同时喝湖水的。” “确实,我也注意到了,每个人的进度是不一样的,是为什么呢?”田妍庭也好奇。 “这个我觉得就跟感冒生病一样,由于个体的差异,以及感染的程度,每个人的表现会有区别,具体到他们几个,可能有的喝的湖水少,有的喝得多,再加上体质不同,所以表现也不同,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张全发说。 “可能还有环境的影响……”程峰表情呆滞地说,“同样是大头症,三亚的大头症患者就进展得非常非常慢,我在想,会不会因为在灾地,所以加快了他们的变异速度?” “这个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可以纳入考虑的范围,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确定三亚的那些大头症患者情况是否跟这里的一致,甚至连传染源都没有搞清楚,要知道三亚那些大头症患者不可能是喝了这边的水才变成大头症的,他们压根没来过蝙蝠岛,所以一定是其他途径。”张全发说。 “是啊……张老师你这么一讲,我觉得提到了关键地方,三亚的那些大头症,他们是怎么感染的呢?”田语若问。 “只有一个办法,把他们全部集合起来,找出他们的共同特征,以及他们做过什么共同做过的事情。”陈遥忆说。 “这一方面我们调查过,那些大头症患者有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年龄区间和性别,他们每个人的年龄,都在11到18岁间,而且全是男的,换句话说,他们都是男性少年。”程峰说。 程峰这句话,如一道闪电那样劈向张桓,张桓猛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全是男的,全是少年?”张桓表情凝重地问。 “对,跟这边情况很不一样。”程峰说。 “有什么问题?”陈遥忆看向张桓。 “问题很大……真的很大……咦?等等,罗奕晟哪去了?” 张桓原地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罗奕晟,其他人跟着发觉,罗奕晟竟然不在他们身边。 罗奕晟失踪了。 |
“他跑哪去啦?这小子!”周熊大声问。 “刚才他还在的呀,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周馨馨说。 “刚才他一直都在?”张桓看周馨馨。 “在的,一直都在,我们找到那几个军人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后来我们往回走……”韩蕊皱起眉头,寻找记忆。 “我们往回走的时候,他好像跟在你后面。”陈遥忆提醒。 “是的,走着走着他就不见了。”韩蕊说。 “能去哪呢?那么点地方,我们没碰上什么事啊,他总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被脑虫抓走吧?”田语若问。 “先附近找找。” 说完,张桓快步向前走,其他人紧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多久,他们见这条通道越来越宽,地上开始出现水渍,到处飘浮着紫红色如光点一样的微小物体。 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压力,他们终于到达通道尽头,即一间宽敞的山洞,也是这座山的山顶处。 山洞接近圆形,如人工筑成一般,顶部错落着几块大岩石,大岩石间有个朝天的洞穴,此刻可以通过这朝天洞穴瞧见黑暗的星空。而在那几块大岩石下,是一条污浊的山内湖泊,湖泊的中央,有一棵巨树,巨树的树枝又长又细,犹似一根根人骨,在巨树褐色的树叶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紫红色光亮,四处飘浮的紫红色光点,正是来自这棵巨树。而在湖泊周围,遍布了血红色的管状植物。 虽是巧夺天工的场景,却透着一股阴寒的邪气,仿佛那棵巨树不是树,是一个魔鬼的生命体。 他们愣在原地,感觉相当震撼,很显然,这棵树,就是那篇日记提到的大树。 罗奕晟正站在湖泊边上,回头望着他们。 “好家伙……原来是这种地方,还真有条湖,有棵树哈,那小子一个人先跑来这边干什么呢?”周熊问。 “罗奕晟,你干嘛呢?一个人先跑了,连说都不说一声!”韩蕊带着责备的语气。 “不是的……不是的……”罗奕晟慢条斯理地说,他的眼神移到张桓身上,“张哥,我终于知道,一直是谁在召唤我了,那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了。” “是谁?”张桓问。 罗奕晟用手一指他身前不远处的巨树,答:“是它!” “是它?这棵树吗?你说你一直听到的那个声音,是这树发出来的啊?”程峰疑惑。 罗奕晟点头说:“是的,我敢百分百确定是它。” “那你刚才是因为又听到召唤你的声音,所以一个人跑来了么?”陈遥忆问。 “是的。”罗奕晟又点头。 “它怎么召唤你的?” “它说……它让我赶紧来一趟,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我。” “秘密?它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什么秘密,它跟你讲了吗?”程峰越听越迷糊。 “还没有讲,它说要靠近它,它才会告诉我,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从这条路,可以走到它身边。” 罗奕晟说完指了指他身旁,不少人才发现,原来这棵巨树并非如孤岛般长在湖泊中央,有一条小土路,横跨湖泊,通向巨树所在的地方。 “非常重要的事?关于什么?”陈遥忆问。 “它说……它说……关于那个在墙上刻字的女人,其实她离开了蝙蝠岛,去了另一个地方。” 陈遥忆心一惊,自从看了刻在石壁的那些青社文字后,他极力想弄明白事件的原委,那个神秘的青社人物是谁?为何要留下这段可怕的预言? |
“我也很想知道。”陈遥忆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翻江倒海。 “它还说什么?或者告诉你什么?”韩蕊问。 “它还想告诉我,有关大头症的一些秘密,三亚的大头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在蝙蝠岛的大头症,又怎么传到三亚去了。”罗奕晟答。 “噢……这个它都跟你讲啊?这不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答案吗?”周熊激动地说。 “是啊,熊哥,它好像对我真的很好,从我还在三亚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可以听见它召唤我的声音,它让我来蝙蝠岛,让我来这个地方,我相信就是它保护我,所以我现在还活着,跟你们大家一块。”罗奕晟说。 “那你应该好好感谢它喽?”张桓说。 “对啊,张哥,你不觉得吗?”罗奕晟快速眨了眨眼。 “不觉得,这棵树绝对是有问题的……”韩蕊代张桓回答,“你想想,这湖里的水,那几个军人喝了都出问题了,那个女人留下来的日记,也提到这棵树,他们的变异说不定跟这棵树就有关系,那把你召唤过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罗奕晟,我发现你是不是有点鬼迷心窍了?” “对呀,我也感觉这小朋友好像有点不正常,他之前讲话不是这个样子的。”张全发悄声说。 “嗯,讲话的语气,态度都变了。”翟茹静也纳闷。 田语若忽然心中一凛,大声问罗奕晟:“你有没有喝过湖里的水啊?” “没有。”罗奕晟摇头。 “真的没有吗?”田妍庭问。 “真没有!你们信我!”罗奕晟显得欲哭无泪。 “他应该不会喝吧?这小子哪怕再笨也不会这么笨的,明知道这水有问题他还喝?他又不是渴得不行了。”周熊笑说。 “就是呀,没啥事,想太多了你们。”李懿铄说。 罗奕晟收敛表情,郑重其事地说:“张哥,我真的好想去树的那里看看,但我有点害怕,你陪我去好不好?还有韩姐姐,你们一起陪我吧,你们陪我我心里有底。” 张桓没说话,韩蕊回答:“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都来了,那棵树总归要看看的,如果那棵树就是异门的话,我们还得把它破坏掉。” “啊?破坏它?不要了吧?”罗奕晟摆出哀怨的表情。 “先看了再说吧,我也想去看看,一块去吧,如果它真告诉你刻下青社文字的那个人的事情,那我必须要知道。”陈遥忆说着迈开脚步。 “看看吧。”田语若跟田妍庭一说,姐妹俩便跟在陈遥忆身后。 韩蕊望了张桓一眼,随即也朝那棵巨树走去,可就在这时候,张桓用力一把将韩蕊抓住,韩蕊吓了一跳。 “干嘛呀你,疼啊!”韩蕊立刻挣脱。 几乎在同时,翟茹静想跟着李懿铄走,也被张全发拉住,张全发严肃地对翟茹静说:“不要去!” 张桓大喊了一声:“等会!” 陈遥忆等人听张桓在喊,便停下脚步,一脸诧异。 “怎么了张哥?”罗奕晟问。 张桓瞧向罗奕晟,沉重地问:“你一路演戏演到现在,也够累的吧?” 对张桓这句话,罗奕晟没有表现得惊讶,反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
除张桓和罗奕晟外,其他人均感惊愕,不少人又望向罗奕晟,见罗奕晟一反常态的神情,更觉得事情诡异。 李懿铄不解地问:“你们在聊啥?怎么个意思啊?” 田语若问张桓:“对啊……你说他一路演戏?演的什么戏?” 罗奕晟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轻蔑表情问张桓:“就是,张哥,我演什么戏呢?” “你说呢?”张桓语气冷冰冰的。 “我不懂,你告诉我呀。”罗奕晟说。 “我们错就错在,把你给带来了,这趟你本来是不该来的,你是多出来的一个人。”张桓懊悔地说。 “哦……”罗奕晟微笑。 陈遥忆已发现罗奕晟说话不对劲,看明白了一点,他退到张桓身旁,小声说:“把事情讲清楚。” 韩蕊十分着急,她对罗奕晟的印象一直很好,听张桓这样一说,简直一头雾水,迫不及待地问张桓:“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这孩子有问题。”张全发说,正由于他察觉了这点,因此才拉住了翟茹静。 “啥问题?你们都在打什么哑谜啊!”周熊急了。 “不知道,我讲不清楚,小张讲吧,我就感觉这孩子变得不一样了。”张全发说。 “张哥,他们让你讲呢。”罗奕晟笑着催道。 “我先说一句话……”张桓伸出食指,指向罗奕晟,“他绝对不是我们的朋友。” “从哪看出来?”陈遥忆问。 “你们想想,我们这一路上,最冷静的人是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遇到事情,遇到危险,永远都是不慌不忙的,丝毫感觉不到他紧张,试问你们在十多岁的时候,有这种心理素质吗?”张桓大声问。 “就这?”周熊傻了。 “这就是你怀疑他的理由?”田妍庭说完摇摇头。 “理由不充分呐,可能他也慌张,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程峰不愿意拆张桓的台,但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出真实想法。 罗奕晟哈哈一笑,没有做任何回应。 “当然不是就这一点了,我是基于很多理由,才开始怀疑他的,其实我早该怀疑他了,包括他的动机……你们有些人可能不清楚,但我们几个知道,我们会来参加这场漩石公司搞的蝙蝠岛探险行动,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怂恿,他说前一阵子,他和一个开快艇的男人在深更半夜去过蝙蝠岛,后来回来以后,就一直听到蝙蝠岛有个声音在召唤他,等我们来了蝙蝠岛后,他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那个声音,一步步把我们引向这个地方。你们回想一下,几次关键性的地方,比如我们之所以进到这个山体,就是因为他不小心落入了地洞,还有之后他爬出那个洞,帮我们挪走石头,可以说他一直在引领我们的路线。” 一阵持续十多秒的沉默。 除罗奕晟外,每个人的脸色都更为阴沉,不少人经过回想,发现确实如张桓所说。 “你别说,他讲的还真对,我们好像是有几次,是被那个孩子带路的。”李懿铄说。 “而且他一直在对我们说,他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召唤他,事实上我们没有一个人听到那个声音。”田语若说。 “也有可能是巧合吧,感觉牵强了一点。”田妍庭皱起眉头。 “我不相信!”韩蕊大声反驳,怒气腾腾地望向张桓,“你还发现什么,你说好了!” |
“别冲动啊……你要理智一点看待这个问题。”张全发劝韩蕊。 “就是呀……韩姐姐,你看他全是胡说八道,对不对?”罗奕晟又以似笑非笑的轻蔑表情说。 “你先闭嘴吧!”陈遥忆冲罗奕晟说。 “干嘛?只准他污蔑我,不许我说他啊?”罗奕晟表达不满,但脸上表情又显得毫无所谓。 周熊用力一拍张桓肩膀,说:“我现在站你这边了,那小子说话是有问题。” “你怀疑他,不可能只因为这些事情,肯定还有其他更具体的原因。”程峰相当了解张桓。 “对,凡事是讲证据的,只有证据最有说服力,你的证据呢?”田语若此时较为信任张桓,她在等待张桓的一锤定音。 “我也想听,你讲吧。”韩蕊深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罗奕晟仍微笑地看着张桓,眼神中透出不屑。 “我不是很确定他究竟是谁……”张桓慢条斯理地说。 “他是传染病专家罗素的儿子,这一点我跟晓欣证实过了,应该没有错的。”程峰打断说。 “这个我相信,但问题在于,他究竟是不是本人呢?因为我发现,他好像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张桓的话,令他身边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他不是人类,那他是什么呢?”田妍庭立刻发问。 “你最好讲讲清楚,否则我不饶你。”韩蕊脸如死灰。 “我观察到一件事,但这件事其实我当时没有发觉,是后来另一件事发生以后,我才想到了那件事,也就是说,前后两件事联系起来,我才想到了之前跟你们讲的那些东西。你们应该都记得,我们从那个朝上的洞爬出来以后,我说我想到一些事情,还说我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时候我就在怀疑他了,我故意不说,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桓说。 “一件一件讲,前面那件事是什么?”陈遥忆问。 “事实上这件事你们也应该可以发现的,尤其是韩蕊,因为我们一直跟他在一块,主要是我们一路上太惊险了,你们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也属于正常。我问你们,你们都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进洞时候的情景?当时我们一群人一起进那个山洞,结果碰上那只大脑虫,我们还死了几个人,后来那只脑虫发疯一样追我们,我们就是被它这样冲散的,后来我跟韩蕊,还有他,还有另外三个人组成了一队,我要讲的重点是,有一件事,韩蕊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他的右手,在被脑虫追赶的时候受伤了。” 张桓说完,指了指罗奕晟,罗奕晟却渐渐收敛了笑容。 “是的,他手受伤了,我还想用芬迪思给他涂抹伤口,他拒绝了,这里有什么问题?”韩蕊不明白。 “呵……你让他现在把右手的袖子卷起来,看看伤口。”张桓说。 韩蕊望向罗奕晟。 “罗奕晟!”韩蕊叫了声。 “干嘛?”罗奕晟再次露出笑容。 “袖子卷起来,让我们看看伤口。” “好,韩姐姐,我听你的。” 罗奕晟并不犹豫,左手解开右手袖口的纽扣,挽起袖子,露出了整条胳膊。 然而此时他的右手白白净净,受伤的地方,已经完好无损。 |
韩蕊怔住了,眼望着罗奕晟,一时语塞。 “他手上好好的,没受伤啊。”周馨馨觉得奇怪。 “不,绝对受伤了,在遇见他们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他手上有伤口。”程峰说。 “我想起来了,我们被困在洞里,后来过那个池子,他当时挽起袖子,确实他的手上有个不大不小的划痕一样的伤口。”陈遥忆确定地说。 “怎么回事呢?”田妍庭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周小姐,我问你,你是医生,试问手臂上一个出血的伤口,有没有可能,在一两天内,还是不做任何处理的情况下,完全康复?”张桓问周馨馨。 “止血或者结疤是可能的,但要完完全全没有一丁点的痕迹,就是连疤都看不出来的话,应该是不可能的,最少需要几天才好吧。”周馨馨说。 “这个不是医生也该知道吧?人受外伤哪有那么快好的,最少得三五天吧,我们一直都在山里面走,那么潮湿,空气又不流通,我感觉伤口恢复起来还要再慢一点。”周熊说。 “那他……”陈遥忆望向罗奕晟。 罗奕晟脸露微笑,不做任何解释。 “正常人不会这样的,那他就是个不正常的人了。”程峰冷冷地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田语若问张桓。 “就在我们从那个朝上的洞穴爬出来以后,那时候他为了推动那个石头,所以把袖子卷起来了,然后这里,我又发现另外一个疑点,你们想想,当时堵住洞口的那块石头,其实挺大的,一般人根本推不动,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么瘦,胳膊那么细,竟然能够挪走一块大石头?何况我们已经很疲劳了,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张桓说。 “是的,其实当时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想太多。”陈遥忆低着头说。 “你认为又是他一个不正常的表现?”韩蕊问张桓。 “单单只是这件事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怀疑他,但两件事一结合,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还有一点,韩蕊你肯定记得,在洞里,我们被那只大脑虫冲散的时候,大脑虫都已经在他面前了,马上可以一口咬下去了,结果却没有伤害他,连根毛都没有碰,你想想合理吗?” 韩蕊紧抿嘴唇,眼神呆滞,这种状态维持几秒,才缓缓摇头。 “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你是谁吗?”陈遥忆说着掏出手枪,对向了罗奕晟。 “倒不如问他,他究竟是个什么生物。”田语若说。 “你千方百计让我们来蝙蝠岛,还要跟我们一起来,然后编了那么多的故事,我猜你跟大头症应该是有关系的,你的目的是什么?”程峰大声问。 罗奕晟忽然大笑,笑过一阵后,回程峰:“你记错一件事了,不是我跟你们来的,是你们邀请我来的。” 罗奕晟的嗓音变得既沙哑又厚重,与之前的嗓音判若两人。 “你挺聪明啊,知道我们会邀请你,所以你早就在布局了是不是?先给我们编一段故事,说你某天晚上乘坐一个男人的游艇去过蝙蝠岛了,还说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你,这样我们才有理由带着你一块来。”周熊气呼呼说。 “你这么想没问题,不过你想的还是太简单,其实我没有想过一定要跟着你们来蝙蝠岛,我不来也是可以的,但既然你们邀请我,我也就不推辞了。另外呢,不是每件事都是我编的,我确实有坐过一个男人的游艇来蝙蝠岛,那个男人也真的存在过,只不过我们没有顺利离开而已,嘻嘻,那个男人,张哥跟韩姐姐你们两个都见过了……”罗奕晟笑说。 |
张桓猛地醒悟,大声说:“那个带着相机的男人!” 张桓印象特别深刻,当时他和韩蕊,罗奕晟,以及医护队的柴真羽,陈锌锌五人在山谷行走时,遇见过一具无头男尸,男尸身旁有部相机,还有只黑色大挎包,他从挎包内找到一把遥控钥匙,现在想想应当就是游艇的钥匙。 “对啊……”罗奕晟显得相当自豪。 “他是带你来蝙蝠岛的男人?那他……怎么……我记得你还说,你听到召唤你的声音是那具尸体发出来的,真实情况呢?”张桓问。 “真实情况?我就是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就是我喽!”说完罗奕晟发出一阵“呵呵呵”的魔性笑声。 “你简直把我们的当猴一样在耍。”周熊怒气腾升。 “我们捡到的照片,是那个男人拍的吧?”韩蕊问。 “应该是,我不确定,这岛上的脑虫那么多,他拍到一张照片也不稀奇的。”罗奕晟答。 当听罗奕晟说“这岛上的脑虫那么多”时,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按你刚才的说法,你确实是坐那个男人的游艇来蝙蝠岛的,你为什么要害他呢?”程峰问。 “我没有害他啊,是他自己把自己害了。” “那你为什么要找他带你去蝙蝠岛呢?你明明就是蝙蝠岛的人,我可以这样理解吧?不找别人,偏偏找他呢?” “我说了,你们头脑都太简单了,注意我讲的话,我没有找他,是他找我,我也没有害他,是他害了自己。他对蝙蝠岛感兴趣,又一个人在海边喝了好长时间的闷酒,看到有位少年独自在沙滩夜走,他就一时兴起,想带着那位少年一块坐游艇去蝙蝠岛转转,拍些照片,他没想到的是刚上岛没多久紫雾就来了,我们迷了路,连游艇都找不着了,只好跑啊跑的,一路跑进了山谷……” “后来呢?你们碰见了脑虫?”张桓问。 “后来……嗯,我想想啊,后来……我们先是迷了路,我掉进了一个洞里,他呢?应该就碰见了脑虫吧,然后他还拍了照片。” “你有没有再找他?” “我为什么要找他呢?没有必要,像那种烂人,死就死了,一点都不可惜,不像张哥和韩姐姐你们这样的人,就非常重要了,不能轻易死的。” 罗奕晟这句话令张桓感觉诧异,不懂为何他和韩蕊不能轻易死。 “你自己是怎么脱身的?”陈遥忆问。 “我没有脱身。”罗奕晟瞬间收敛笑容,表情变得十分僵硬,“哦,如果你想问我怎么离开蝙蝠岛,回到三亚的,那很简单,我开那男人的游艇回去的,不过我没有使用他的游艇钥匙,你们现在知道了,我有些特别的能力。” “怎么听着你也像受害者啊?不应该是你哄骗那个男人去蝙蝠岛,把他害死吗?”周熊问。 “不是!”罗奕晟重重地回答,“有些事情你们还不明白。” “当时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张桓问。 “或者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们,来蝙蝠岛前,我是真正的罗奕晟,离开蝙蝠岛的时候,罗奕晟就不是罗奕晟了。” |
“你的话什么意思?”陈遥忆皱起眉头。 “道理你们自己想吧,我不多说了。”罗奕晟微笑说。 “你说你那天晚上先迷了路,然后掉进一个洞里,后续的事情你没有讲,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程峰问。 韩蕊跟着问:“是不是有人强迫你做这些事情?” 罗奕晟摇摇头,笑说:“韩姐姐你想多了,没有人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那对跟你一样坐游艇来的男女呢?他们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之前分析过,他们应该不至于傻到去喝这片湖里的死水,但他们也变成脑虫了,是不是你害的?”陈遥忆问。 “你扯远了。”罗奕晟说完呵呵一笑,再说:“那对男女我不认识,我对他们的了解跟你们对他们的了解是一样多的,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变异的,再说这个岛上的脑虫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把那个摄影师咬死的就是另一只脑虫。”罗奕晟答。 “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陈遥忆显得极其严肃。 “我知道,你想问那个在石壁上刻字的人,你们青社的成员,是不是?” 陈遥忆点点头。 “我要你告诉我他是谁,他离开蝙蝠岛以后去了哪里。我猜你那天晚上掉进洞里,就是碰见他了吧?” 陈遥忆又重新抬起拿着手枪的右手,对准罗奕晟,他的意思很明确,他想告诉罗奕晟:你现在的命在我手中,一旦回答不慎,就有突然暴毙的风险。 罗奕晟不慌不忙地说:“你不用威胁我,真的。不过我服务周到,你们现在问的所有问题我都会解答,然后我们再办正事。” 听罗奕晟提到“正事”两字,张桓心中一沉,他感觉自己脑中有道漩涡在飞速旋转,他猜想着各种可能性。罗奕晟费尽心机地带他们来这里,一定有其特别目的,而且罗奕晟并不着急,说明时间相当充沛,或者罗奕晟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根本不担心他们会搞什么动作。从罗奕晟愿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们来看,应该是已经明确了他们离不开蝙蝠岛。 “那你说吧,我想知道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他教你做这些事的?”陈遥忆问。 “对,我感觉这小子是被洗脑了,好坏不分。”周熊补充一句。 “不会那么简单的。”张全发说。 “什么不会那么简单,这种年龄段的学生就处于叛逆期,我当年也这样,随随便便跟个大哥瞎混,你没年轻过啊?”周熊不服气。 “别吵了!”韩蕊回头冲周熊吼。 “听他讲吧。”翟茹静指了指罗奕晟,以一种非常抱歉的态度对周熊说。 “我不知道!”罗奕晟直截了当回答。 “不知道?”陈遥忆脸露失望之色,“你不知道他是谁?那你一定见过他,对不对?” “也没见过。” “你态度很好,但你没有讲真话。”陈遥忆说着朝罗奕晟站近几步,枪口依然对准罗奕晟。 “你干嘛不信我呢?你都拿枪指着我了,我敢不讲真话吗?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有见过他,他应该是在我来蝙蝠岛之前走的,我的变化跟他没有关系。说真的,我跟你一样,对这人也挺好奇的。” 罗奕晟的语态和表情十分真诚,令陈遥忆不禁心想:不像在说谎,大概是真不知道。 “你那天晚上来蝙蝠岛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石壁上的字?”陈遥忆又问。 “没有,我不是从那里经过的。”罗奕晟答。 “不是从那里经过?经过去哪里?来这边吗?” |
“是啊,不来这边,我怎么会变成虫母呢?”说完罗奕晟嘻嘻一笑。 “虫母”这个名词,他们都是头一回听说。 “你是虫母?虫母是什么意思?麻烦你解释一下。”张桓急切地想知道。 “虫母……或者也叫灵母吧……当然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没人跟我讲的。总之呢,那天晚上我们先是迷路,紫雾真的好大好大呀……我掉进那个洞里以后,就跟那个男人分开了,后来那个傻子就被脑虫吃了,我不说他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洞里走,走呀走的,我还记得当时好冷好冷,我好怕好怕,我身边全是你们见过的那种像血管一样的植物,结果还挺顺利,我一下走到这里,看见了这棵大树。”罗奕晟说。 “后来呢?你跟他们一样,喝了湖里的水。”陈遥忆猜测。 “不!我当时不渴,我也不傻,没有随便喝这里的水。” “那当时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又能离开蝙蝠岛的?” “当时……我被改造了。” “改造了?”陈遥忆睁大眼。 “对呀。”罗奕晟又摆出俏皮神情,他的表情变化十分丰富。 “被谁改造了?你还是老毛病,不喜欢把话说全。”张桓说。 “被它!”罗奕晟说着指了指他身后的大树,此时上方有风吹来,大树骨头般的树枝随风轻摆,似乎在回应罗奕晟。 “它是谁?”张桓耐着性子问。 “它是我的母亲。”随即罗奕晟转向大树,两手合十,以一种颇具宗教气息,极为尊敬的姿势给大树鞠躬,这样的姿势出现在一个十多岁,穿戴前卫的少年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你刚说你是什么虫母还是灵母,又说它是你的母亲?它有生命力吗?”陈遥忆问。 “当然有生命力!任何人都有母亲,即使是虫母也不例外,它改造了我,再派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我替它完成。接下来它还要改造你们,你们应该感到幸运,没有变成脑虫那样的牺牲品,直接变成跟我一样的虫母。” 罗奕晟这番话,令张桓理清了一些头绪。 “我懂了,这就是你带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先不管它是怎么改造的,反正你想让我们变得跟你一样。虫母……虫母……虫是脑虫的虫,你是支配脑虫的人,对不对?这样来说的话,三亚的那些大头症患者,多半跟你有关系吧?”张桓问。 “是啊,这很明显的。”罗奕晟边说边笑,神态中透着自豪,“你们没发现,三亚的大头症患者,年龄都跟我差不多吗?” 经罗奕晟提醒,张桓突然想到,三亚的大头症患者,年龄确实和罗奕晟比较接近。 “对,全是11到18岁间的少年,跟你是挺接近的,为什么会这样?”程峰不明白。 “不止年龄……其实连性格,都是比较接近的。”罗奕晟说。 “他们……是你的复制人?”张桓脑洞大开。 “噢……那我没这样的本事!这个本事就我母亲有!那群跟我比较接近的孩子吧……其实之所以比较接近,是因为我的传播方式很特别。” 罗奕晟露出狡黠的笑容。 |
罗奕晟的话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三亚的大头症患者,全是由他传播,并且是一种特殊的传播方式。 张桓想象着罗奕晟所谓的特殊传播方式,一般而言,传染病是病毒、细菌、寄生虫等微生物从某一宿主至另一宿主的表现形式,传染病的本质是复制或繁殖,传播的途径大致有空气、飞沫、食物、血液等等,他没有听到过新的传播方式。 但罗奕晟本身就是灾地的怪异生物,大头症的病理又模糊不清,即便有另类的传播方式,他也不会感觉奇怪。 “你是怎么传给他们的呢?跟你年龄接近,性格相似,是必要条件吗?”程峰问。 “算是必要条件吧,我的传播方法你们一定从来没有听过。”罗奕晟显出自豪神情。 “等等!先不要提你怎么传播的,传染病的本质是复制,就是说,一个感染细菌的病人,想要把细菌传给别人,他自己也一定是细菌携带者,既然大头症是你传出来的,你自己……也是大头症?”张桓问。 显而易见,罗奕晟的外貌与正常人无异,头颅也没有鼓胀的迹象。他们与罗奕晟相处时间够久,外表方面,从未发现罗奕晟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你觉得我像大头症吗?”罗奕晟笑问。 “你不是。”张桓很肯定地说。 “对啊……张哥,我都说我是虫母了,大头症是脑虫,它们比我要低一级,它们相当于是我产下的卵,但我自己却不是大头症,这一点我们跟卵生动物是不一样的。” “别啰嗦了,你快讲你是怎么传播的。”陈遥忆没耐心了。 “有一点张哥刚才说对了,细菌和病毒的本质是复制,也可以说繁殖,我们也是一个道理,目的是为了繁殖,发展更多的脑虫。但我们只能说传播,不能说复制,因为我们作为虫母本身不会进化成脑虫,我们只不过把一种变异的特别能量,传播给人类。”罗奕晟解释。 “你管这叫进化。”田语若冷笑一声。 “对啊……当然是进化,只是你们还没这样觉得而已,你们都太平庸,还没有摆脱把人作为个体的概念,细心想一下,人是什么呢?人不过是一种可以承载记忆的意识,换句话说,就是大脑,人的手,脚,身体,甚至保护大脑的头颅,全靠大脑支配,它们可以当作是一个壳,或者讲,是大脑使用的工具。但生物进化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在经过漫漫长久的时间后,我们越来越能体会到,人类身体这个躯壳是非常非常弱的,它没有力量,没有速度,生命力也不够强,既不能在天空飞翔,也不能在深海潜行,多么的无能啊……好消息是我们来了,我们带来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可以摆脱它没用的,多余的躯壳,让自己来掌控一切,现在虽然还有些问题,但今后会进化得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出色,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们不是毁灭你们,反倒是来解救你们的。” “一堆的歪理!你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吧?”周熊反驳。 “人就是一个个体,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大脑是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韩蕊说。 听了罗奕晟的话,他们之中,只有张桓隐隐觉得,尽管罗奕晟观点偏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科学界也确实有将人类的意识和记忆作为数据上传互联网的猜想,但这样颠覆性的理论,至少在当下,不会被普通人接受。 “就算人类生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也不会选你们这种东西!”张桓重重地说。 |
“随便吧,其实我无所谓你们能不能接受,不重要。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点你们想知道的,从理论上来讲,每一个虫母的传播,或者叫播种,方法应该都不一样,比如我在挑选播种对象的时候,除了跟罗奕晟年龄和性格接近,还得是一个心理受过创伤的,比较脆弱的人,那个解释起来挺复杂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与罗奕晟产生共鸣。” 张桓注意到,说这段话的时候,罗奕晟把现在的罗奕晟和真正的罗奕晟区分开了,给他的感觉,现在的罗奕晟像一条寄生虫,寄居在真正的罗奕晟身上,占据了思维和意识。 “你说的特别的传播方式……是心理传播?”陈遥忆渐渐懂了。 “聪明!”罗奕晟展现灿烂的笑容,“罗奕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嗯……他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性格比较闷,比较内向的孩子,有一点跟人交流方面的困难,小时候,他常常受到他爸爸的折磨,比如把他关在房子里一整天,给他吃剩菜剩饭,不让他下楼去玩,明知道他天生对水有一种恐惧,还强迫他学游泳,他不听话,就把他的头按在游泳池的水里,再给他一顿揍。他爸爸,也就是那个传染病专家,其实是个心理有病态的人,所以儿子心理出现问题也不奇怪,因为罗奕晟有这些特征,他就必须要找到跟他有这些相同特征的人,才能把那种能量传送过去。” “你说的能量,就是大头症?”张桓问。 “对,可能叫大头症的种子更恰当一点,我刚才就用了播种这个词嘛。罗奕晟真是一个非常非常悲观的孩子,他喜欢找人倾诉,找人聊一些让他不快乐的事情,我就利用了这种方式,先找了罗奕晟的表弟,又找了罗奕晟同学的朋友,以及邻居的远亲,甚至是大街上或者商场里完全不认识的人,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这种特别的传播方式,那就是——倾诉!” “倾诉?就……聊聊天,谈谈心吗?”程峰诧异地问。 “没那么简单的,不是像我们现在一样的闲聊,我是要把悲观情绪,当作一条通道,再把能量传送给对方,是不是很新鲜?无色无味,看不见摸不着。”罗奕晟说完大笑。 对于这种奇特的传播方式,他们都感觉异常震惊,张桓甚至在想,若仅仅利用传达悲观情绪,令对方产生共鸣便可传播大头症种子,那只要找到更大,更广泛的传播窗口,比如网络视频,电视节目,就可以在同一时间让大批人中招,要真这样,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有一点我还不明白,你既然是虫母,不是罗奕晟,那你怎么获得罗奕晟的悲观情绪呢?你顶多是拥有他的记忆吧?”陈遥忆问。 “你错了,虫母跟脑虫不一样,它是不会单独存在的,也就是说,它必须跟人类结合,我不但得到了罗奕晟的记忆,我还得到了他的性格,他的思维,他痛苦的经历,他那些悲观的,负面的情绪,跟我作为虫母的思维和意识结合在一块,所以我也可以说是一种结合体。” “你刚才讲,每一个虫母的播种方式都不一样,如果一个虫母,只能把能量传给跟他接近的人类的话,那只要让不同的人成为虫母,理论上可以传播大头症的人群范围就更广,有更多的人可以变成脑虫,这应该就是你鼓动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吧?”张桓问。 “张哥还是挺聪明的……”罗奕晟两眼眯成一条缝,“你猜的基本是正确的,但是有一点,成为虫母的人,最好是人类中的优良品种。” |
“优良品种?就是我们这群人吗?”李懿铄问。 “不对,是你们中的一些人,但不包括你。”罗奕晟笑了。 “你的意思,我们剩下的这群人,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你的特别照顾。原因是你需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把我们改造成跟你一样的虫母?”陈遥忆问。 “陈先生的思考能力还是比较强的,逻辑也很清晰。不过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对,在我决定参加你们这个行动的时候起,我就考虑要把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带来这里,所以我一直在观察你们每个人,通过我的观察呢,我发现比如像陈先生你,还有张哥,韩姐姐,张老师等等都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人,我是想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只不过没想到呢,是我们在来的路上碰见很多意外,有人被脑虫咬死了,有人摔死了,有人吸了紫雾疯了,这种事情我没办法预测,我也无能为力的,但好在你们几个最优秀的人还活着,这一点还是令我比较欣慰的。”罗奕晟答。 “成为虫母的话,优秀的人和不优秀的人有什么区别呢?不还是帮你们散播你们那种脑虫的病毒?”程峰索性把罗奕晟所谓的能力比作病毒。 “当然有区别,就好像聪明的父母生下的孩子也会聪明一样。我说过,虫母是一个结合体,它会获得原来那个人类的思维,记忆,意识,人格,它还要担负着传播脑虫能量的使命,它们好比是灾地的使者,所以它们的办事能力相当重要,我这么讲你们应该可以理解吧?” “那对你们来说,只要让各种各样的人来这里,就可以扩大队伍,再让很多人变成脑虫。”程峰说。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罗奕晟满意地点点头。 “你要怎么把我们变成虫母呢?你当时是怎么样的?”陈遥忆问。 “我呀……”罗奕晟低着头,开始来回踱步,“我怎么变的其实不太重要了,我倒是希望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尽量用比较温和的方式来办这件事。” 陈遥忆冷笑一声,说:“看来罗奕晟的脑子不太聪明,所以你智商也有缺陷,你认为我们会配合你吗?” “当然不会了,我也就说说罢了。”罗奕晟咧开嘴笑。 “你的谜底到底是什么呢?”张全发喉咙沙哑地问。 “不要急,不要急。我觉得吧,该说的我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对了,你们想不想看看真正的罗奕晟的遗体?” 罗奕晟这话令他们心一惊,他们原先都以为,虫母是以灵魂附身的方式附在罗奕晟身上,竟没想到还能冒出个真正罗奕晟的遗体。 “你不是……罗奕晟吗?怎么会有那个……”周熊想不明白。 “我是罗奕晟啊……但我又不是罗奕晟,真正的罗奕晟尸体,就在这条湖里躺着呢。”罗奕晟说完指指他身后的湖泊。 “那你是怎么得到他身体的,你们到底有几个人啊?”田妍庭略带惶恐地问。 “你们可以过来看看,想来吗?”罗奕晟朝他们招了招手。 “别去!他在蛊惑我们!”陈遥忆伸手一拦。 “我看干脆把他一枪崩了吧,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周熊提议。 “等会,先看看再说。”程峰反对。 韩蕊悄悄把她的桃锥交到张桓手中,意思很明确,她现在已与眼前的罗奕晟为敌。 “不来吗?到底想不想来,我领你们去湖底看看,罗奕晟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也挺孤独的,没有人陪他。”罗奕晟边笑边说,笑容颇为诡异。 “我看你他妈脑子有病!”周熊骂道。 “不看就算了。” 罗奕晟骤然一个转身,面向那棵大树,此刻洞顶的风比刚才更猛烈,呼呼作响,吹得树枝不停摇摆,大树像在跳舞一样。 |
接着,罗奕晟迈出脚步,居然一脚踏入了湖泊,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在踏入湖泊后,罗奕晟没有沉入湖水,而是化作一道金灿灿的人形光芒,沿着湖面,慢慢地朝大树走去,边走还边发出清脆活泼的笑声。 他们看呆了,完全猜不透罗奕晟下一刻会做什么。 待金光闪闪的罗奕晟走出湖面,来至大树旁时,他一下张开双手,环抱住大树,远看就似一道金光附在树上。没多久,罗奕晟便消失不见,与大树融为了一体。 “他……人呢?”程峰紧张地问。 “是不是钻到树里去啦?”周馨馨小声问。 “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陈遥忆说。 “你们说这也太神奇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李懿铄说。 就在他们议论间,大树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震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发出的咳嗽声,在粗壮树干的上侧,一个圆鼓鼓的脑袋从树干上很突兀地冒了出来,朝他们微笑眨眼,俨然就是罗奕晟! “嗨!又见面了!”树干上的罗奕晟只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像是他的身体全埋在树干内,他的表情轻松,俏皮之中,却带着一丝狡滑。 他们眼望着罗奕晟,一张张脸像是吓傻了,半天没有人说话。 “怎么……我这个样子你们看着不太习惯吧?我现在重新回到我母亲怀抱了,有点兴奋。”罗奕晟微笑地说,说完后他还摇头晃脑,看上去较为灵活。 “好吓人啊……我们走吧。”周馨馨声音颤抖地说,她已无法忍受这里诡异恐怖的气氛。 “估计他不会让我们走。”陈遥忆说。 “说对了。再说你们为什么要走呢?那几个军人,应该变异成脑虫了,你们不怕遇到他们啊?乖乖留在这边,跟我一样做虫母,你们就可以支配它们了。”罗奕晟说。 “真好玩,你都困在树里了,还跟我们指手画脚啊,我们想走就走,你管得了?”周熊不服气。 “错了,我不是困在树里,我是回到我原来住的地方了,我现在也有手有脚,还有肚子,不信你瞧。” 突然,大树急剧颤动起来,树枝疯狂摆动,一阵“哗哗”声响,无数的紫红色光点如仙女散花般从树上飘落。 在树干下侧,靠近泥土的地方,竟快速打开一道门,门内有处不小的空间,几乎长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圆球,像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气泡,但又显得特别实在。他们才注意到,树干门的部位跟树干的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它整体是呈椭圆形的,纹路也有区别。 “那边是什么?像一个囊。”程峰指着树干问。 如程峰所说,树干下侧的部位确实像囊,一个带门的树干囊。 他们还注意到,此刻树干囊的门张开,囊内那些圆鼓鼓的球正有频率地抖动着,仿佛人类的心脏,喻示着生命的迹象。 “这个……” 李懿铄刚想问这个树干囊派什么用场,他的上方便飞速窜来一根细长如魔爪般的树枝,一下将他牢牢捆住,他都未发出呼救声,就被树枝拉向半空,再丢入那个张开门的树干囊内。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很快树干囊门快速合上,他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在树干囊门合上的瞬间,他们看见李懿铄的手可怜巴巴地从树干囊内伸出,急切想要脱身,然而树干囊内仿佛有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将李懿铄吸了回去。 李懿铄沉闷凄惨的呼叫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李懿铄就这么被大树“吞噬”。 他们彻底惊住了,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暗沉的环境中,风声混合着罗奕晟的笑声,外加树枝的疯狂摇摆,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李懿铄!李懿铄!”田妍庭喊。 “他被吞进去了!你们快救他呀!”周馨馨急死了。 周熊提起他的屋兰锤,看了眼韩蕊,又看了眼张桓,他发现两人也都做好了准备,他对两人以眼色示意,大叫了声:“冲!” 周熊刚跨出脚步,便被陈遥忆一把拽回来,陈遥忆说:“等等!别那么冲动啊,看看再说!” “还看?这家伙不救就死了!”周熊说。 “你们这样乱冲,我们也可能遭殃的……”陈遥忆回完周熊,立马又面朝大树问:“罗奕晟,你到底想干嘛?” “你先放人,我们慢慢商量。”张全发也说。 一阵疯狂的笑声,罗奕晟的脑袋再度在树干上浮现,嘻皮笑脸地说:“你们不要急,我为了给你们演示一下。” “演示什么?”张桓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树干囊,正想着各种办法。 “很快的。” 罗奕晟话音刚落,树干囊的门又慢慢打开,一个人影,从囊内走出,摇摇晃晃地倒地。 那人全身覆满了五颜六色的液体,如初生婴儿般,倒下后便蜷缩起来。他双拳攥紧,舌头外露,频率极快地颤抖。手电光下,他们看清楚了,那人正是李懿铄。 可问题是,李懿铄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状态跟先前截然不同,就如患了痴呆症。 这时候,他们先后发现,开启门的树干囊内,还有一个人影! 那人纹丝不动,脸色发黑,斜靠在树干囊内的侧边,竟然也是李懿铄! 他们眼前,赫然显现了两个李懿铄。 两个李懿铄除了状态不同,一个仍在动,一个却像死了,模样和穿着完全一致。短短时间,被大树丢入树干囊的李懿铄,变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他们望着两个李懿铄,无比惊愕,现在已然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张桓立即想到一个词:复制。 病菌的本质就是不断复制,这棵大树,可能充当的就是一台复制机器。 罗奕晟的声音响起:“怎么样?看明白了没有?” 罗奕晟问话的同时,倒地蜷缩的李懿铄调整了一下姿态,他不再颤抖,张开手掌,收回了舌头,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并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他是谁?”陈遥忆指着那个李懿铄问。 张桓瞬间懂了,不等罗奕晟回答,就抢先说:“应该是虫母。” “猜对了,张哥可以的。”罗奕晟微笑。 “那天晚上,你也是这样变成的虫母,对不对?”张桓问。 “对啊。”罗奕晟答。 “难怪你刚说,你是罗奕晟,又不是罗奕晟,真正罗奕晟的尸体在这条湖里面。你们像病毒一样,是由正常人复制出来的,这棵树就是帮助你们复制的,基本上是这样吧?”张桓猜测。 |
“基本上是,但我的母亲绝对不是一台复制的机器,没有它的召唤,我也到不了这里,就跟你们一样,不然你们以为,仅仅凭我给你们带路,你们就能来这里吗?”罗奕晟说。 “你的意思……我们也受了召唤?”陈遥忆对罗奕晟这一说法相当惊愕。 “是的,有股潜在的力量一直在召唤你们,只不过你们自己感觉不到而已,否则的话,你们几个核心人物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呢?对不对?就跟自然界的很多事物一样,表面看上去没有联系,实际上背后有一些力量在推动着。” “别扯那么多废话了,你快说现在两个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周熊显得极不耐烦。 “当然活着的是虫母,死了的是真人喽,这还需要问?”罗奕晟笑说。 “真正的李懿铄……死了?”田语若看向躺在树干囊内的李懿铄。 “哦,我忘记说了,虫母复制以后,被复制的生命就不再有活力,他除了肉体,其他一切都会被虫母吸收,包括智慧,意识,记忆等等。所以严格来讲呢,他现在还没有死,他还有心跳,不过跟死了也差不多,嗯……就好像医学上讲的植物人。” 罗奕晟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实际却透着一股阴冷可怕之气。 “真是残酷的复制机制,被复制的正常生物直接丢了命,复制出来的结果是个怪物。”陈遥忆说。 “你用词不当!怎么能叫怪物呢?是全新的,更先进的生命,它还可以培养脑虫,继承的也是人类的智慧。”罗奕晟略带怒气。 “你说话挺好笑的,怪物就是怪物,哪有那么多的解释。” 在陈遥忆和罗奕晟对峙的时候,田妍庭悄声对张桓说:“我注意到复制出来的那个李懿铄胸口也别着黑石记录仪,它也是复制出来的,一样的吗?” 张桓摇摇头答:“我觉得那个复制品应该没用,这棵树主要是生物方面的复制,其他物质方面可能是比较简单的复制吧,不过我也是猜的。” “你们还有空想这个?先把它干了吧!”周熊已经跃跃欲试。 韩蕊手持两张黑纸,说:“我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接近那棵树,做个法。” 此时此刻,被复制出的虫母李懿铄正逐渐觉醒意识,他目光呆滞地望着众人,嘴角带笑,满身五颜六色的液体不断流淌。 罗奕晟朝下看李懿铄说:“我还不知道他的传播方式和能力是什么,可不可以来个刺激点的,直接在现场转化一只脑虫呢?” 李懿铄呵呵一笑,目光越来越诡异。 结果李懿铄刚向前走了两步,一道微亮的光束便快速窜向他,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三声闷响,李懿铄连续遭受三道光束,腰部以上爆裂粉碎,血肉飞溅,还有些绿色气体徐徐飘出。 失去上半身的虫母李懿铄,艰难走了几步,最终倒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 张桓回头一瞧,才见张全发手持一把湖蓝色,造型奇特的步枪,枪口对准了大树的方向。那三道光束,俨然来自这把步枪。 “光波枪!”陈遥忆惊喜交加地说。 |
张全发端握在手的,是一把折叠式的,以及配备高端生物识别技术和太阳能技术的T2型光波枪,名叫“湖光”。 “老家伙可以啊,这种武器都带着,干嘛不早点拿出来用呢?”周熊兴奋地问。 “还没到时候。”张全发朝周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对向大树,面容极其严肃。此刻虫母李懿铄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下半身,真正的李懿铄依然躺在树干囊内,奄奄一息。 “把那棵树也打烂!”韩蕊手指大树。 张全发点点头,结果他刚瞄准大树上的罗奕晟头颅,想着先把罗奕晟的头轰烂,结果两根魔爪般的树枝快速窜来,一根树枝瞬间卷住他的腰部,令他双脚离地,另一根树枝则卷住光波枪,硬生生将光波枪从他手中剥夺。 “哎……不好!”田语若大叫,有点不敢往下看。 周熊疾冲向张全发,使劲抱住张全发两腿,为了不让树枝把张全发带走。同时张桓踏出几步,利用韩蕊的桃锥,猛戳卷住张全发的树枝。 然而另一边,夺去光波枪的树枝像蛇一样在半空盘旋一阵,接着把光波枪抛入了湖中。 “看呐!它把枪丢到湖里去了!”周馨馨哭丧着脸。 罗奕晟哈哈大笑,笑声听起来十分得意。 陈遥忆也不说话,手中的枪直接对准罗奕晟浮现在树干上的头颅,射出一发子弹。 陈遥忆这把是特制手枪,子弹带有爆裂效果,但在瞄准的情况下,却完全没有击中罗奕晟,而是穿透罗奕晟的头颅,击中树干,也没有对树干造成任何伤害,仅仅弹出一点火星。 “怎么打不到他?没用啊!”田妍庭泄气地说。 “是没用啊,怎么会有用呢?你们看见的我又不是真的我,那不过是影像,我就在树里藏着呢。”罗奕晟笑说。 “对,他的头不是实体,是虚的,打上去没用。”陈遥忆叹了口气。 “估计只有光波枪才行。”程峰说。 “对,可惜呀……你们枪也没了。”罗奕晟再次发出一阵可怖笑声。 这时候,张桓和周熊两人已经合力把张全发救下来,张全发面色惨淡,浑身虚脱无力,感觉自己经历了九死一生,由翟茹静扶着,坐在地上休息。 张桓想问韩蕊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战术,就见韩蕊正快步冲向大树,手持两张点燃的黑纸,张桓吓了一跳,赶紧问:“你要干嘛?” 韩蕊头也不回地说:“我忍不了了,我要把那棵树烧了!” “你神经啊!危险的,这样冲过去……” 张桓立刻发足狂奔,去追韩蕊,可这会韩蕊奔到了大树跟前湖面上的小径,距离大树不过三米多远。 “快把她拉回来,这样过去是找死!”两人身后的周熊在喊。 罗奕晟却任由两人来至大树前,也不阻止,无数的树枝在两人头顶飞舞,“哗哗”作响,气势令人生畏。 韩蕊停顿片刻,继而大步向前,逐渐靠近大树,她每向前一步,她头顶的树枝群便下压一点,仿佛无数根触角,随时准备攻击。罗奕晟一直盯着她,冷冷说:“韩姐姐,没有用的。” 韩蕊颤巍巍地伸出两手,一手持一张点燃的黑纸,尽管火焰很小,但冒着乌黑的浓烟,她也顾不得自己会受什么伤害,只想把黑纸贴在大树上,就在这时,她发现树干上有些奇怪的纹路。 看着这些纹路,她惊呆了。 |
先前由于距离太远,她没有发现这些纹路。这些纹路看似像一种符号,她想起她以前曾读过一本书,是862探灵俱乐部一位成员翻译的诡山网络社区上一篇关于灾地符号的著作,名叫《千问符号》,该书作者是一名资深探灵人,不仅探灵,作者还根据灾地出现的各种符号进行研究和解读,作者认为,只要是灾地的符号,必然存在一定规律,遵循规律,可以找到某种答案。这并非是人为,而是原因不明的灾地现象。在确定方向后,作者夜以继日地做了大量研究工作,终于在各种复杂的灾地符号中发现十多条通用规律,写入了书中,供其他探灵人学习。所以韩蕊一见树干上的纹路,就联想到了灾地符号。 ……如果真是灾地符号,那么我应该能找出规律,把它破解。 这个念头在韩蕊心中一闪而过,因为下一刻,树枝群便自上而下地朝她涌去,罗奕晟嗅到了危机,打算将韩蕊制服。 “韩姐姐,你太冲动了!”罗奕晟的声音响起。 韩蕊束手无策的时候,张桓正好来到她身边,幅度很大地挥动桃锥,拨开涌来的树枝,后方周熊,程峰,陈遥忆三人也在火速赶来,陈遥忆又朝大树开了两枪,枪声虽响,但无济于事。周熊和程峰则各用一把锋利的户外刀,割断上方一些树枝。 待五人会合后,韩蕊拉住张桓,神色急切地说:“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张桓漫不经心地问。 “等等再说,我们先回去。” “回哪啊?”周熊有些莫名。 “往回走,离开这里。” “怎么第一个冲锋的是你,说走的也是你啊?”周熊不理解。 “别啰嗦了,走呀!”韩蕊手一摆。 韩蕊带头挪动脚步,准备返回原地,结果张桓并未追随他们的步伐,而是两眼紧盯着那张开的树干囊,内心涌现一个想法。 ……如果我把那个囊破坏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张桓没有犹豫太久,趁着树枝群第二波攻势到来前,他直接冲向了树干囊,准备孤注一掷,利用手中的桃锥捅破树干囊。 张桓的举动令所有人包括罗奕晟都吓一跳,韩蕊撕心裂肺地喊:“你去干嘛啊?” 周熊和程峰停住脚步,立刻回去救张桓,然而张桓已经冲入了树干囊,罗奕晟笑着说:“张哥,你挺自觉的,想清楚要变虫母了?” 其他人都不明白张桓要做什么,只知道万一张桓也复制出虫母,那就全完了,刚才打爆虫母李懿铄的光波枪已经沉入湖底。 张桓猛地回头对冲来救他的周熊和程峰大声说:“你们退!走走走!” 周熊刚想说什么,树干囊的门合上了,众目睽睽下,张桓即遭大树“吞噬”。 |
这一幕令所有人吃了一惊。 韩蕊怔怔地望着闭合状态的树干囊,随即像发疯一样冲向大树,超过周熊和程峰,她脑海一片空白,并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只知道必须救出张桓。 “韩蕊!韩蕊!等等!” 程峰想拉韩蕊,却没有拉住。 在他们身后的陈遥忆对树干囊连续射击,直到手枪子弹打空,树干囊也丝毫未损。 观望中的张全发等人,只感觉无能为力,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当韩蕊准备徒手去扯开树干囊时,树干囊的门又快速开了,张桓一脚踏出树干囊,目光无神,显得十分疲惫,如同刚经历一场恶战。韩蕊立刻瞧向囊内,她害怕张桓发生和李懿铄同样的事,然而囊内还是只有奄奄一息的李懿铄,不见张桓本体。 “你……”韩蕊盯着张桓,脸上写满了惊恐。 张桓摇摇头,提起紧握在手的桃锥说:“我没事!” 程峰和周熊也到来,周熊抓住张桓肩膀,赶紧问:“你怎么没事啊?不是在骗我们吧?你谁啊你?” “跟你讲我没事!它应该有事!”张桓指了指树干囊,韩蕊等三人才发现,囊内比起之前有所不同,布满囊内的那种五颜六色的鼓包,竟然破损了好几个,流出浓浓的黄色树液。 “你弄的?”韩蕊问。 “嗯,它把我吞了,我趁机给他鼓捣一下。”张桓说。 在他们上方,罗奕晟的表情有些痛苦,他连续咳嗽几声,随之整棵大树开始渗出黄色树液,缓缓流淌和滴落,树干囊的门又再度合上了。 “张哥,你怎么做的?为什么你不能变成虫母?”罗奕晟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张桓爽快回答。 “你让我母亲受伤了,我也受伤了,母亲很生气。”罗奕晟气愤地说。 “生气最好。”张桓冷笑一声。 罗奕晟忽然咬紧牙关,摆出极狰狞的面相,风声呼啸中,几根树枝一齐朝他们击来。张桓反应也快,两手一推韩蕊和周熊,大叫:“让!” 树枝如鞭子一样重重击地的时候,张桓勉强避开,他感觉到了这些树枝的威力,知道若被击中一定不好受,树干囊的门已经闭合,他们目前处在不利位置,只好先退再说。 张桓一打手势,四人快速向后撤退,恼怒的罗奕晟又发动树枝攻击,目标便是张桓,此刻他对张桓充满痛恨,但均被张桓躲开。当张桓等人逃出小径,渐渐远离大树时,树枝的最后一击终于打中张桓小腿,张桓吃痛,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周熊和程峰立马扶住张桓,在陈遥忆的掩护下,五个人退回到了原地。 “你怎么样?”韩蕊忙检查张桓小腿伤势,张桓坚韧厚实的长裤已被撕开,此刻小腿鲜血直流,整个小腿部位有些肿胀。 “这一下还真厉害啊……”周熊惊叹。 “他应该算好的,毕竟是造化人,有人冢哑印护体,换作是你们估计受伤更重。” 韩蕊边说边给张桓涂抹她从漩石网上购买的创伤药芬迪思,周馨馨则用绷带给张桓包扎,两人动作迅速,配合相当默契。 “哦,你这样一讲……对了,他还是造化人,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有那个哑印的保护,他才没改造成虫母啊?”周熊问。 韩蕊停顿一下,继而回答:“对,有可能的。” 其实张桓自认为也是这样,他甚至觉得,刚才令他鼓足勇气冲向树干囊的,并非是他本意,也是由于人冢哑印的驱使。 对待灵物,人冢哑印似乎会生出一种他难以控制的攻击欲望。 在张桓疗伤时,另一边的罗奕晟不停咳嗽,也在调整状态,显然被刚才张桓孤注一掷式的一击伤得不轻。 “你试试,还能走吗?”包扎完毕,周馨馨问张桓。 |
张桓直接站起身,还尝试跺了跺脚,笑说:“我感觉还好,应该没事。不过它那一下够厉害的,你们别被打到了。” “知道!以为是你啊,跑那么慢!”周熊不忘损一句。 “妈的,我为了照顾你们。”张桓还嘴。 “别扯淡了,现在我们目标明确了,就是那个囊,要想办法攻击那个囊。”程峰一指树干囊。 “对对对,而且这小子不会被复制,还是应该他去。”周熊一拍张桓。 “有点麻烦,你们也看见了,刚才那么一搞,这口气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所以他肯定怕了,不会再随便开那个门,但不打开门我们就没办法,毕竟我用枪都打不坏它那个门,你们说怎么办?”陈遥忆皱起眉头,表现出担忧。 “是啊……他应该没那么蠢的。”周熊手拖下巴。 “那我们要想个其他的办法,诱惑它开那个门,或者逼迫他开那个门。”张全发提议。 “我觉得很难,为什么呢?目前我们这些人中,能做这件事的只有张桓一个,因为他有人冢哑印保护,不会被复制,但我们不行。问题是他现在受伤了,你们真觉得让他再试一次?我以为你们刚才是开玩笑的。”陈遥忆说。 “我确实是开玩笑的。”周熊承认。 “所以说呀,那怎么办嘛。”周馨馨一脸愁容。 “有需要我们两个的地方你们就说。”田语若一直觉得她和田妍庭没帮上什么忙,比较愧疚。 “那个囊应该不是它真正的弱点。”韩蕊忽然说。 “为什么?”陈遥忆一愣。 于是韩蕊把她发现大树纹路的事情一说,又提及自己曾看过那本《千问符号》,掌握了一定关于破解灵物符号的技术。 “你还会这个,厉害啊你……”周熊装作很惊讶。 韩蕊白了周熊一眼,又说:“所以呢……简单点讲,只要我能看全这棵大树上的符号,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应该就能破解这些符号的规律,找出它的弱点。” “你凭什么认为它有弱点呢?”程峰问。 “只要有符号,就一定有规律,一定有弱点。”韩蕊自信满满地说。 “为什么我们没看见那些符号?”程峰诧异。 “因为你们不是造化人,他们俩应该看到了。”韩蕊指指同为造化人的张桓和陈遥忆。 陈遥忆点头。 张桓说:“嗯,树上是有一些特别的纹路,我还以为它本来就是那样的。” “那要怎么样让你看全呢?这棵树挺大的,从我们现在这个位置,看得不清楚,距离比较远,是不是得近一点?”陈遥忆问。 “嗯,我刚观察过了,它的纹路全部是在树干靠下的地方,这一点是比较好的。然后它的背面是没有纹路的,我不看也知道,因为纹路的生成需要一定的光源,它背面离岩壁太近了,光基本照不到,所以我只要同时研究它其他地方的纹路就行,懂了吗?”韩蕊说。 “懂了,也就是说,现在的问题是距离不够,而且你需要同时把那棵树上的纹路像拼图一样放在一块。嗯……我倒有个办法。”程峰说。 |
“什么办法?”韩蕊看向程峰。 “哎呀,不管什么办法,都快点吧!我感觉它快过来了。”周熊嚷嚷。 “别急,你们忘了我带了什么?”程峰说着伸手进背包,取出他的手持摄像机,“只要我调整焦距,把那树上的纹路照片全拍下来,不就可以了?而且我这台摄像机支持多图同框浏览,非常方便的。” “嗯,这倒是个办法。”韩蕊点点头。 这时候,大树又开始蠢蠢欲动,树枝乱舞,“哗哗”的响声异常刺耳,风越来越大,整个山顶处的体感温度偏低,在山顶洞口处,聚集着大量紫雾,缓慢飘浮,不知何时会涌入山洞。 罗奕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他想明白了之所以张桓未被复制成虫母,是由于张桓身为造化人,有人冢哑印保护的缘故。 也即是说,原本属于优质材料的张桓,现在已成为最大障碍。 两根细长的树枝,缠绕在一块,如一根锋利的长矛,猛然捅向张桓。 张桓早料到罗奕晟将视他为第一攻击目标,必定会想办法除掉他,心里有所防备,他快速往旁边一闪,躲开了罗奕晟的致命一击。 张桓还回头叮嘱程峰和韩蕊:“你们快点!” 张桓的策略很明确,他来负责吸引罗奕晟的注意力,给程峰和韩蕊提供时间。 随即张桓朝一个方向跑去,为的是脱离人群。 “张哥,你跑啥呢?” 罗奕晟阴冷的笑声响起,之后那两根缠绕的树枝又是一击甩地,结果仍未击中张桓,打在一块石头上,石头被打得弹跳起来。 “跑得够快啊……”罗奕晟有些气急败坏,他又组织了几根比较长的树枝,一齐攻向张桓。 在跑动过程中,张桓瞧出了一点,罗奕晟操控的大树长着许许多多根树枝,但特别长的毕竟还是少数,理论上距离大树越近,可以攻击他的树枝就越多,越危险,反之距离大树越远,可以攻击他的树枝就越少,越安全。何况攻击距离远了,留给他反应的时间也会更多一些。 于是张桓调整方向,干脆绕着岩壁跑,这样一来攻击他的树枝不多,距离也长。罗奕晟根本没有细想为何张桓突然积极跑动起来,只是一心想弄死张桓,长长的树枝一下下击打在岩壁上,迅猛凌厉,不少碎石块从岩壁上滚落。 另一边,程峰珍惜张桓创造的机会,他寻找了几个角度,很快拍下了四张照片。 “快,看看,行不行?”拍完之后,程峰把摄像机匆忙递给韩蕊。 摄像机的显示屏上,四张不同角度的树干照片置于同框,分辨率较高,在韩蕊眼中,树干的纹路十分清晰。 韩蕊重重地点了下头说:“给我一点时间。” 陈遥忆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它的纹路不算太复杂,是有明显走势的,你能看出来吗?”韩蕊问。 陈遥忆看了看,皱着眉头说:“不好意思,我看不出,就觉得它的纹路挺诡异的。” “正常,你没有读过那本书。” 周熊正心急地盯着张桓,见张桓好几次都险些被树枝击中,他很想帮忙,不过他知道他没有张桓灵活,不太容易躲开那些树枝攻击。 “你们赶紧吧!那边快不行了!”周熊冲韩蕊和陈遥忆说。 “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快了快了……”韩蕊也相当焦急,一颗心剧烈跳动着。 张全发摇摇头说:“小张的体力慢慢跟不上了,快不行了。” 田妍庭对身边的田语若说:“我们想个办法帮一下他。” |
“怎么帮?”田语若愣了愣。 田妍庭提了提她的登山杖,看向树干囊说:“我们试试看去捅烂那个囊。” 陈遥忆听到了田妍庭的话,急忙制止:“太危险了,别去!” 翟茹静也说:“是啊……那个囊不好对付的,有点难。” 张桓又沿岩壁跑了一阵,他感觉到了自己体力的不支,刚才甩来的树枝差一点便击中他的头部,待两根树枝像蛇头一样高高竖起,准备再攻时,张桓干脆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对罗奕晟做个停止的手势说:“等等!等等!我……我还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显然这是张桓拖延时间的办法。 “是么?张哥,一个劲的跑,也跑累了吧?”罗奕晟咬牙切齿地说。 “累了,不过……我真有话要问你,你先等等!”张桓说完大口大口喘气。 另一边的其他人瞧出了张桓在使缓兵之计,不再准备行动。 “你还要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呢?”罗奕晟语气冰冷。 “我就问你一件事情……那个……你知不知道,这个灾地的异门在什么地方?”张桓两手叉腰,显得极疲惫。 罗奕晟眉头一皱,感觉张桓是在戏耍他。 “你觉得你该问这个问题吗?我会回答你吗?” “反正在这边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活,告诉我们也无所谓,对不对?”张桓笑笑。 “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啊。” 罗奕晟面部表情狰狞,目光如电般盯着张桓,他不再多说,而是将好几根树枝缠在一块,形成一根更坚厚更粗壮的树枝,如同尖锥般,发出“咔咔”的声响,指向张桓。 “它又来了。”陈遥忆心里暗叫不好。 “他已经没耐心了。”程峰也说。 韩蕊解读纹路已到了关键时刻,她没有抬头看张桓,而是一直低头紧盯摄像机的显示屏,实际她内心焦急如焚。 “嗖”一声。 其后是一声震响。 那根粗壮的组合树枝狠狠打在张桓身旁的岩壁上,离张桓的头不到十公分,岩壁当即破出一道裂痕,张桓感到这座巨大的山洞像快塌了似的。 “差一点点……”周熊看呆了。 “呵呵呵呵……没打中,再来一次好了。” 就在罗奕晟准备收回树枝群之际,张桓高举桃锥,用力刺向树枝群,树枝群遭桃锥的猛刺,仿佛人的手掌被刺一样,立刻往回一缩,并瞬间分散开来。 罗奕晟怒火中烧,就用这些被分解的树枝,一齐甩向张桓。 这次张桓躲闪不及,右肩膀被一根树枝甩中,很快鲜血染红了衣服。 周熊和程峰看不下去了,同时冲向张桓,想帮张桓脱危。 张桓捂着右肩,奋力向前跑,逐渐靠近山顶湖,等到了湖边,他发现已经没有路了,而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大树较近,比沿岩壁跑的时候更加危险。 眼见走投无路,他心一横,直接跃入了湖中。 |
张桓当即感到一阵恶寒,由于温度过低,冰凉的湖水如无数根针一样刺入他的骨髓。就在他准备踩水时,那些树枝又凶猛地朝他甩来,他快速低头潜入湖中,只听耳旁一声巨响,树枝拍打在湖面上,形成一股冲击力,将他更往下推。 他双脚踩着淤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湖底,看来这条湖不是太深,从湖底到湖面的高度大约三米左右。除了水草和乱石之外,湖中几乎没有其他杂物,比想象的要干净。令他奇怪的是,他明明没有打开任何照明设备,周围的景物却看得十分清楚,好像有一些微微的青绿色光亮,在水中照明。 他知道他不可能一直躲在湖底,一是他要呼吸,二是水的温度实在太低,他的体温正逐渐被带走,如长时间泡在湖水里,会有失温风险。 可就在他一蹬脚,准备冒险游出水面时,他的小腿触碰到某个硬邦邦的东西。他赶快朝他的右下方看,并打开头灯,头灯打开的刹那,他听见自己脑中发出“嗡”的一声响,原来他小腿触碰到的,竟然是一具白乎乎的尸体! 他认了出来,尸体就是罗奕晟。 这当然是真正的罗奕晟,不是上边的虫母。如虫母罗奕晟所说,它当时是把罗奕晟葬在湖底,然而神奇的是,虽说罗奕晟理论上是一具尸体,却丝毫没有腐烂和肿胀的迹象,依旧保留完好,跟活人无异。 从张桓的角度看,罗奕晟斜躺在湖底,他两手手指交叉,端放在胸前,像在做祈祷的动作。他面带耐人寻味的浅笑,眼睛睁着,即便瞳孔已彻底放大,但还是可以令人感受到他紧迫的目光。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张桓心生感触,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背负了难以抗拒的使命,或是这条山顶湖的神秘力量,或是罗奕晟自身的强烈意志,令其未被死亡腐化,而是静静地,坚强地躺在湖底,等待某种结果到来。 张桓看见了,罗奕晟的身边,是张全发那把被打落湖中的光波枪。 他不确定光波枪遇水之后还能不能用,不过他还是游去罗奕晟身旁,捡起了光波枪。 当他浮出水面时,众人正遭大树攻击,四散逃窜,田语若和陈遥忆各受了大树一击,伤势不轻。趁大树还未注意到他,张桓赶紧挑了大树侧后方的一块空地上岸,接着拿起光波枪,用力甩了甩光波枪上的水。 见张桓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大树侧后方,手里还端着光波枪,他们都是一惊,张全发扯开嗓子朝张桓喊:“这把枪是防水的,还能继续用!” 张桓心领神会,持枪瞄准大树。 然而他不确定他该射击大树的什么部位,他想起刚才韩蕊一直在解读树干上的纹路,寻找大树弱点,于是他望向韩蕊,此刻韩蕊正跟周熊程峰一块,躲在紧靠岩壁的一处角落。韩蕊立时明白过来,大声告诉张桓:“它的背后!那个囊对应的地方再向上一点的位置,它的弱点!” 还是被韩蕊解读出来了,张桓惊喜交加,当张全发朝张桓喊时,罗奕晟还没发现张桓,再听韩蕊叫唤,才见张桓气势凌人地站在大树侧后方,光波枪的枪口对准了大树的命门。 张桓连续按了好几下射击键,一连串的光束,正中大树命门。 随之而来的,是大树剧烈的颤动,树枝一齐疯狂摇摆,无数树叶飘落,紫红色的光点弥漫了整间山洞。在强大的风势下,大树显得摇摇欲坠,如一个垂死挣扎的老人。这一过程持续十几秒后,在大树命门的地方,显现一个鲜红色的年轮图案,年轮的中心是一个红点,像人身上的一粒红痣。 光波枪的能量已用尽,张桓便丢弃光波枪,迅猛地冲上前去,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桃锥,作势要刺向那个红点。 |
罗奕晟见了张桓的态势,央求般说:“张哥,算了吧,张哥……等等好不好?” “等你妈呢等!” 张桓爆了一句粗口,使劲将桃锥刺入了红点,随即从红点扩散大量的紫红色光点,很快整棵大树浮现一根根荧光黄的线条,像人体内的脉络,那些脉络微微鼓动着,似乎快要爆裂。与此同时,罗奕晟“啊啊”叫唤,他的黑色身躯在树干内神奇显出,不知为何,比之先前要纤瘦不少,他的头部仍在树干上方原来的位置,一会明亮一会黑暗,犹如风中残烛,飘忽不定。 张桓拔出桃锥后,罗奕晟停止了哀嚎,头慢慢垂下,整棵大树逐渐转为黑色,包括罗奕晟的脸。 张桓与其他人会合在大树正前方,等待这股力量的消失。 罗奕晟微微抬起头,望向张桓,他眯着眼,不停地咳嗽,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可以啊你们,不容易的,把这里搞成这样。” “你差不多该断气了吧?”陈遥忆挑衅般问。 “对,其实……要不是韩姐姐破解了符号的规律,你们……也没什么办法的……对我……咳!” “那又怎么样呢?”程峰边说边打开摄像机的录像功能,录制眼前的一幕,他决定将这一段视频发布于网络,作为人类对抗恶潮一次胜利的凭证。 “你拍吧,尽管拍……不过我跟你们讲,这个灾地不会那么容易结束,这场游戏还要继续玩的,你们知道为什么的……咳咳!”罗奕晟艰难露出狡滑的笑容。 陈遥忆明白过来,急问:“那个在石壁上刻字的青社的人,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罗奕晟嗓音越来越沙哑。 “告诉我他的身份吧。”陈遥忆的语气放软,他极想知道这一切。 “不可能的……咳,不止是他,你们不知道的事还多呢……慢慢查……慢慢查……就这样吧……” 说完这一句,罗奕晟重重地垂下了脑袋,继而整棵大树以及罗奕晟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成为彻底的乌黑色,毫无生命气息。 张桓叹口气说:“终于把它搞定了,不过我们的代价也实在有点大。” “没办法,还好你从水里捡到了那把枪,韩蕊又破解了纹路的规律,两件事正好凑一块,所以我们运气算比较好的,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赢。”陈遥忆说。 “你们知道这把枪是谁给我的不?”张桓笑问。 “谁给你的?啥意思?”陈遥忆一愣。 张桓就把在湖底看见罗奕晟尸体的事一说,其他人听了都感觉惊愕。 “这个烂摊子怎么办?还有李懿铄的尸体。”田妍庭指指树干囊,随着大树消亡,树干囊的门也开启了,李懿铄依旧躺在树干囊内。 “这个烂摊子要收拾一下,我包里还有样问题。” 张全发让翟茹静伸手进背包,取出一个方形的石墨色盒子。 |
张全发将石墨色盒子捧在手中,按下底部开关,分布于盒子四角的条状红色指示灯同时亮起。在盒子的中心位置,还有一显示屏,正以五分钟为倒计时跳动时间。 “嗯,能用。” 张全发又按下石墨色盒子侧边的绿色按钮,倒计时停止。 “这是什么?怎么有个倒计时?”陈遥忆问。 “这是我带的定时炸灭器,相当于一颗微型定时炸弹吧,威力不算大,不过炸掉这棵树应该够了。”张全发答。 “我就服你这老家伙了,带了那么多好东西愣是最后才拿出来用。”周熊笑着摇摇头。 “这个装置之前派不上用场,而且在山体里随便使用炸弹其实是挺危险的一件事情。”张全发说。 “你准备把它放到那个囊里面,把树炸了吗?”张桓问。 “对,这棵树虽然看上去是死了,不过也不保证它会不会再活,就算它不是灾地的异门,在这个灾地里也属于比较重要的东西,还是把它毁了保险点。” 张桓同意张全发的看法,瞧了眼李懿铄尸体后问:“那具尸体怎么办?” 张全发叹口气说:“把他推到湖里去吧。” 随即张桓和周熊两人合力把李懿铄尸体推入湖中,顺便取下了李懿铄的黑石记录仪,之后张全发在树干囊内放置炸灭器,又开启了倒计时功能。 一群人站得远远的,目睹大树的毁灭。 几分钟后,伴随一声震响,炸灭器爆炸,树干囊炸毁,树干直接断成了两截,如巨人般的大树轰然倒下,基本淹没在了湖中。 他们见大树残留的那部分树根相当平整,断面上显现一些奇怪的物质,像一道黑色漩涡一样,缓缓旋转着,漩涡的中心,则有一个异常深黑的黑点,仿佛树根的断面已不是树木,而是无穷无尽的空间。 “这个……是异门吗?”陈遥忆指着树干断面,吃惊地问。 “什么?这就是异门?异门这样子的吗?”周熊张大了嘴。 “我不确定,我也没见过异门,我之前去的灾地都没有找到异门,但我知道异门的形状有很多种。”陈遥忆说。 “是异门。”张全发很肯定地说,“我在西藏的某个灾地有见过类似的异门,跟这图案差不多。” “那我要多拍几张照片了,终于见到了这个东西。”程峰立马拍照。 “看来这棵树还真是异门,现在这棵树死了,异门是不是比较容易破坏了?”张桓问。 “应该是的。”张全发点头,表情显得不那么确定。 “我有个问题,如果说这是异门,我们再把它破坏的话,灾地的奇怪现象就全部消失了,是吧?比如那些紫雾……”田语若手指指上方洞口聚集着的紫雾。 “紫雾肯定会消失,因为紫雾是灾地标志性的物件,但有些灾地已经生成的东西不一定会消失,比如那些大头症,那些脑虫,只不过异门被破坏以后,不大可能会有新的大头症和脑虫了。”张全发说。 “那肯定啊,这台机器都不存在了,还怎么变异。”周熊说。 “好了好了,别讨论了,我们先想办法把异门毁了,这样也保证我们离开这座岛的时候安全点。张老师,那种炸弹你还有么?”陈遥忆问。 “我就带了一台,再说那种装置对异门应该是没有用的,刚才炸也炸了,说明无效,要用其他的办法。”张全发说。 “其他的办法有什么呢?我们手头也没啥东西呀。”周馨馨又摆出一脸愁容。 韩蕊指了指张桓手里的桃锥,说:“用这个。” “这个有用吗?”张桓问。 |
“有用的,不过我得跟你配合一下。大家看,异门没有被炸掉,是因为它上面有灵气的保护,所以我要压制一下它的灵气,张桓再用桃锥刺它的中心点,也就是那个黑点,张桓是造化人,还有人冢哑印,他对灵物,包括异门之类的会有特别的杀伤力。” “我懂了,那试试看吧。”张桓点点头。 “说真的,我有点不相信,那你试吧。”周熊伸长脖子,凑近了看。 程峰直接开启了摄像机的录像功能,想记录下这罕见一幕,虽然他心知这类视频不能随便发布。 韩蕊取出八张黑纸,十分整齐地以一个圆形摆放在树干的断面,也即是异门之上,这些黑纸看似比较脆弱,但此刻即便风势凌厉,黑纸贴住树干断面后,却如同一块黑色铁片,完全不动。 “不是我说你这摆那么整齐,你在摆八卦阵啊?”周熊取笑韩蕊。 韩蕊哼了一声,回周熊:“你别说,我这黑纸还真有点八卦阵的意思,八卦图就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描述的是世界的构成,再说我的黑纸上有些线条图案,跟八卦的符号还挺像,大概制作这种法物的人参考的就是八卦吧。” 说完后,韩蕊听周熊又嘟哝了一句,听不清在说什么,她不再搭理周熊,而是用右手的手指,在每张黑纸上轻轻了画了个小圈。 “这怎么个意思?”张桓抬起头问。 “你就当我做了个小小的法术吧。”韩蕊笑说。 未过多久,八张黑纸几乎在同一时间燃烧起来,火焰十分暗淡,不像是明火,更像是飘扬着的彩带,透出一股幽冥气息。 在他们静静等待中,火焰越来越大,已基本看不清黑纸,韩蕊只盯着异门中心的黑点,等到黑点如一颗心脏那样急剧收缩和膨胀时,韩蕊一把抓住张桓手臂,激动地说:“快点!趁现在!” 张桓受韩蕊影响,也变得紧张起来,他调整一下姿势,卯足力气,手握桃锥,朝黑点重重地刺落。 当桃锥不偏不倚地刺中黑点的刹那,张桓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仿佛整个人飘了起来,那把桃锥就像刺入了另一个世界,变得极度空灵。这种感受相当奇怪,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呼吸不到空气,有点像是灵魂抽离。 周熊一拳捶在张桓肩膀,张桓才又回归现实。 “你干嘛啊?样子那么吓人?”周熊问。 “不知道,我刚才就感觉好奇怪……”张桓冷汗直冒,吐字都不清楚。 “你刚才的样子像灵魂飞出去了一样。”韩蕊也说。 “是啊……好像有个东西,使劲在把我拽下去!”张桓后怕地说。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所以你们看,神奇的事情也发生了。” 陈遥忆指了指树干断面,此时八张黑纸不再燃烧火焰,那把桃锥直挺挺地插在断面中央,漩涡状的异门图案,已经彻底消失。 |
接下来的一刻,有一股无形的,但能够用心感应到的能量从树干断面释放出来,源源不绝,使得原本阴暗的山洞忽然亮堂起来。聚集在山顶洞口的紫雾迅速被冲散,可以看见夜空已覆着一点白光,那是日出前的景象。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能量,怔了一会,张桓才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啊,你们看那些紫雾也消失了,意思是,我们成功啦?”周馨馨问。 “大概吧,看来我们方法还是掌握正确的。”陈遥忆边说边替韩蕊拔出桃锥,笑说:“还是多亏你这件法物了。” 这时候,程峰发现,就在残余树干的后背位置,紧靠岩壁的地方,有一个地洞。 先前由于被大树遮挡,他们的焦点又全在大树跟罗奕晟上,因此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地洞。 地洞较为狭窄,大小勉强可以挤进一成年人,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地洞是呈向下倾斜的走势。 张桓知道这类地洞通常比较危险,首先地洞很窄,行动不便,其次不确定地洞有没有出口,一旦没有出口,前方路又被堵死,人很可能无法再回来,一直被困在地洞深处。甚至还存在吸入有毒气体和窒息的风险。 “你们说……我们沿这个洞,能不能出去?”陈遥忆指着地洞问。 “是啊……现在我们得考虑一下出去的问题,沿回头路,只怕是不行了。”张全发说。 就在他们准备靠近地洞的时候,从地洞内,赫然冒出一团白光,在他们面前缓缓升起。 这团白光不太刺眼,偏向米色,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白光之内,能明显看到无数繁星般的光点,明亮程度不一。 好多人不清楚这团白光为何物,陈遥忆却又惊又喜,大声说:“这是光云,灾地的光云!” 张全发补充:“这也是灾地的一个特有物质,只有在灾地才会出现,但很少见。到现在为止科学界还没搞明白光云的来源,不过在光云里面,往往会包含一些重要的信息。” “你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那它为什么出现呢?啥叫重要信息?”周熊感到头疼。 “简单来说,灾地的任何地方,光云都可能出现,如果是大型灾地的话,光云出现的概率会更高。发现光云的人,一般都会拍下它的照片,然后把照片上传给Weirdmountain,也就是世界闻名的诡山网络社区,在那边,有专家负责解码包含在光云内的隐藏符号,然后可以得到一些重要信息。”张全发说。 “原来是这么一个流程,那我赶紧多拍几张照片。”程峰立即从不同角度拍下几张光云的照片。 “我是看不出这团像棉花糖一样的光团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专家是怎么瞧出来的?”周熊瞧了眼程峰拍下的光云照片,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只有造化人才能看到里面的符号?”带着疑问,韩蕊凑近光云,身体感觉到一股微热,但除了无数明暗不一的光点,她并未看出什么玄机。 “跟造化人没关系,我也看不到……”陈遥忆摇摇头说,“具体我也不是最了解,最早听说是诡山的人用了一种特别的仪器,发现了光云内的特殊符号,而这些符号只不过充当了保护壳的作用,是一种新型术语构建的符号壳,后来他们破解了符号壳,终于发现了里面的一串二进制代码,解读了信息。所以他们这个工作,不但用了特殊仪器,还召集了世界最顶级的密码学家,语言专家,共同努力才完成的,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做到的。然后自打诡山的人破解了光云,很多跑去灾地探灵的探险队伍,就会把拍到的光云照片上传到诡山网站,以供他们破解出更多信息。” |
“哦……我们拼死拼活,去灾地把照片拍下来给他们,他们坐在家里破解信息,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周熊问。 “不知道,没听说会有什么好处,诡山背后又没有大资本撑腰,原先诡山社区也就是一群海外跟探灵相关的华人建立起来的小网站,后来做大了而已。好像到现在诡山也没有参杂太多商业活动,他们的运营资金很多一部分就是全世界的探灵组织或者是探灵人资助的,漩石应该也有资助他们,所以你说要什么奖励,我估计他们给不了你。”陈遥忆笑说。 “现在全世界的探灵人,一个共同目的就是对抗恶潮,既然诡山的人能给我们提供很重要的线索和信息,那我觉得我们就应该无偿帮助,互相配合,争取把这个事情做好。”张全发说。 “你们不用跟他讲那么多的,这个人格调太低了,犯不上。”程峰手指周熊,再摇摇头。 “这样说的话,光云里面的信息,都是跟恶潮有关的喽?”田妍庭听得很入神,这时候问。 “是的,光云被挖掘出来的信息有时候非常非常关键,都是跟恶潮相关的。比如信息会指向一个新的灾地,或是原来某个灾地,将要发生变异。”陈遥忆说。 “灾地还会变异啊?”周馨馨不理解。 “就是突变,灾地的状态,形式,短短的时间里面发生剧烈的变化,我们管那叫灾地变异。”张全发解释。 “我觉得这件事很匪夷所思,如果是像这样的光云会给我们提供重要信息的话,那么是谁留下来的呢?帮我们的人?还是有特别目的的人?既然他想把信息带给我们,他又为什么要加密呢?用别的方法,干脆不要利用光云,直接在网上发个视频,不是更简单更直接?”张桓提出质疑。 “你的怀疑是对的,其实这也是一直存在的争议,所以探灵界至今都猜不透,究竟是谁把包含重要信息的代码放在光云里面,不过有个点值得注意一下,那就是符号壳保护伞下面的二进制代码,其实它的加密方案已经非常落后了,对于世界顶级的解密专家来讲,解起来不会太困难。”张全发说。 “是不是说……要解密光云里面包含的信息,其实很容易?”张桓问。 “很容易倒不至于,毕竟还是需要一定门槛的,不然也不会只有诡山的人在做。但在密码学这个领域,原始的二进制加密方案其实已经算比较落后了,现如今有些高端的加密方案,比如基因加密,生物学加密,还有各种智能加密,都是很难破解的,为什么要用那么古老的二进制的加密方案呢?有人就猜想,可能是把信息写入光云的人,不希望解密信息太困难,换句话说呢,对方是希望我们获得这些信息的。” |
“一边希望我们获得这些信息,一边又要把信息加密,而且还放在灾地,感觉好矛盾啊。”田妍庭说。 “可能是对方不想让人轻易得到这些信息吧,我猜的。”陈遥忆说。 “哎哟,别管这些什么信息不信息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吧,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周熊大声抱怨。 “说的也是,反正光云的照片我们已经拍下来了,这事情慢点再说,先想办法离开。”张全发点点头。 这时候,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些轻微的声音。 张桓、陈遥忆、程峰三个反应较快的人急忙回头,看到就在他们来的地方,竟出现了五只脑虫!五只脑虫身上均沾满了绿液,蛋黄色大眼内的不明物体快速转动着。 俨然是已经变异的以丁有鹏为首的五名野战兵! “小心点!后面!”陈遥忆伸手一指。 其他人回头一望,都吓一跳,周馨馨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是他们……那群野战兵……”田语若嗓音颤抖。 五只脑虫一齐发出“咕咕咕”的奇怪声响,并朝他们慢慢靠近。 张桓发现脑虫的行进队伍相当有序,为首一只脑虫个头是最大的,看上去像丁有鹏。他想这些脑虫虽然脱离了人类肉体的躯壳,但应该还保留了身为人类时的一丝意识,因此才展现出军人般的纪律。 瞧着脑虫逐渐靠近他们,他们都急了。 “怎么办?”田妍庭问张全发。 张全发一时无计可施,他们已然弹尽粮绝,筋疲力尽,还有人负伤,根本没有余力再跟眼前的脑虫周旋。 陈遥忆看向岩壁底下的地洞,毅然决然地说:“走!从这个洞出去!” “啊?这个洞啊?这个洞是通到哪的呀?”周馨馨害怕地问。 “你管它那么多啊!不进这个洞的话,我们都要死这!你要找死就死吧,我先去了!”周熊说完就跑到地洞,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地洞,在跳入地洞后,他发出了“哎哟”一声。 “怎么样啊?”田语若问。 周熊的声音立即从地洞内传来:“没事,死不了,我屁股撞了一下,好痛……哎哎哎,我下去了……” 周熊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似乎是不受控制地往下在走。 眼见脑虫爬到了通往大树的小径处,距离他们不足十米,陈遥忆赶紧鼓动其他人:“快点!他们要来了!” 张桓也想,既然光云是从这个地洞冒出来的,或许不止给他们提供重要信息,还充当了指路明灯,如果他们无法生还的话,提供给他们的重要信息便失去了意义,所以从这个地洞离开是理所当然的。 想明白后,张桓大声说:“别犹豫了!都跳进去,我来殿后!” 一听张桓这样说,其他人便不再犹豫,依次跳入了地洞。到只剩韩蕊和张桓两人时,韩蕊一把拉住张桓的手,厉声说:“走呀!别发愣了!” 两人跳入地洞时,由丁有鹏变异的脑虫正好朝他们扑了过来,结果扑了个空,并且由于地洞对脑虫来说太窄,五只脑虫只能眼巴巴地围着地洞,无法追赶。 跳入地洞后,张桓的感觉和周熊相同,屁股撞在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上,一阵疼痛。与他猜测的一致,这个地洞是如斜坡那样呈向下的趋势,而且由于洞内潮湿,坡道有些滑,显然周熊就是沿这条坡道滑了下去。 在缓慢滑下坡道过程中,张桓的手还与韩蕊的手紧紧拉在一块,其他人则在他们前方,只听陈遥忆的声音传来:“大家小心一点!洞变窄了,注意看两边!” |
在头灯照明范围下,张桓轻松躲过了地洞两旁的尖石,在手扶洞壁,滑行几分钟后,终于到达一块平地。 周熊已在平地等候,笑嘻嘻说:“怎么样?我说没事的吧。” 平地处也是一座洞穴,看上去是较为普通的一座山洞,四周生长了一些鲜花绿草。 张桓感受了一下这边的空气流通状况,自觉吸气十分畅快,再加上洞内生机盎然的景致,猜想洞穴出口应当就在不远的地方。 果然,他们只走了一小段路,便出了洞穴。 来到洞外,一阵清风吹来,沙土气息扑面,张桓有一种仿佛刚挣脱苦难,从地狱爬出来的感觉,他想其他人的感受应该也跟他差不多。 一群人在洞口停顿片刻,静心享受这份死里逃生的愉悦。 此时天色微亮,太阳正在升起,周围的景物清晰可见,基本不需要再使用照明工具。 张桓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居然就是他跟韩蕊、罗奕晟、柴真羽、陈锌锌走过的那片山谷。在这片山谷中,他们发现了当初带罗奕晟来岛的男人尸体,以及载着那对最后变成脑虫的男女的游艇。 山谷中有条河,他记得特别清楚,当时他站在高处眺望,看到这条河最终汇入大海。 “怎么样?都没事吧?”陈遥忆在其他人身上打量。 显而易见,每个人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中,但好在没有背负过重的伤势。 田语若和田妍庭姐妹带着勉强的笑容摇摇头,程峰说了句“没什么问题”。只有张全发由翟茹静搀扶着,看上去状态是最差的。 “还能走吧?”陈遥忆关切地问张全发。 “行,可以。”张全发点头。 “也真想不到,从刚才那个地洞,居然可以落到这个地方来。实在有点太神奇了,山顶那个洞穴跟这个山谷是相通的。”陈遥忆说。 “为什么呢?”张桓问。 “不知道,都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事,反正这一切我们的黑石记录仪都记录下来了,我的意思……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去的话,这些让漩石的研究员慢慢研究去吧。” “你在说什么瞎话呢?都到这了,还不能回去啊?”周熊一惊一乍地问。 “哦?你确定吗?你忘了我们的船停在哪了?”陈遥忆反问。 “回去是个问题,虽然现在灾地的异门被破坏了,没有了紫雾,但我们离船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这路上难免又要发生点什么事情。”韩蕊说。 “是啊,再走回去,真要累死。”田妍庭皱起眉头。 “啊……我快受不了了!”周馨馨大声叫唤。 “没办法的,先从这走出去,回到大路上吧。好在现在没紫雾,那块草湿地应该不担心了。”张全发说。 当几乎所有人准备启程的时候,张桓没有行动,而是望着身旁的河流,说:“我们不需要原路返回的,你们忘记一件事了。” 其他人瞬间望向张桓。 张桓笑说:“那艘游艇,我们不是可以利用一下的么?” |
听到张桓的话,其他人都楞了下。 “对呀!那对男女开来的船!你们一个个都傻啦?把这事情忘了!”周熊兴高采烈地说。 “你不也没想起来?”周馨馨跟周熊抬扛。 “快快快,找找看游艇钥匙还在不在!”田妍庭记得当时游艇钥匙是被程峰保管,立马催程峰找。 程峰从背包内找出钥匙。 田语若长吁口气,微笑说:“还好还好,我们总算不用走回头路了。” “这个真的是太重要的一件事了。”正搀扶张全发的翟茹静欣慰地说。 “但有个问题,你们确定那艘游艇能开吗?另外的话,我们有会开游艇的人吗?”程峰问。 “废话!你脑子有毛病吧,游艇谁不会开呀?小学生都会!”周熊说。 “你脑子才有病吧?那艘是太阳能的智能游艇,换作是你连启动都不知道怎么启动你信不信?” “啊?那么高级?”周熊慌了。 “你们别吵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韩蕊说。 “我以前驾驶过游艇,应该没问题的,只要确定能用。好在那是太阳能的,不考虑被破坏的话,绝对是可以用的。”陈遥忆说。 “哈!还是你能干点。”周馨馨笑说。 一群人即沿着河流,往游艇的方向进发。张桓的方向感很强,这段路记得相当清楚。 由于张全发的身体状况不佳,因此他们步行的速度十分缓慢,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时不时有人唉声叹气。 “想想我们来的时候那么多的人,大概二十多个吧……”田妍庭边走边说,“现在再看,就剩我们几个了。” “是啊……死了太多人了,真的太多了。”张全发的语气略带自责。 “嗯,关键还是我们的经验不足,如果我们对灾地的认识再多一点,准备再充分一点,不至于会这么惨的。”韩蕊低头说。 “我们这一队的人是最荒唐的了,像来旅行一样,没有人把这里当回事情。”周馨馨想起了他们医护队刚来时的态度。 “所以你们这一队的人都很惨,这就是你们的代价。”话刚说出口,程峰便有点后悔,他觉得此时讲这样的话不大合适,不应该去戳人家的痛处。 “反正……我是不会再参加这种活动了。”周馨馨长叹一声。 “也是这个灾地藏了太多事情了,谁能想到我们会遇到那种怪物,而且还是人的脑子变的,如果不是我们拍摄下来的话,讲出去都没有人信。”程峰说。 “对了,你们说……这个灾地还有多少只脑虫呢?反正异门破坏以后,它们也没有消失,说明已经变异的东西不会改变了。”韩蕊问。 “这边有几只脑虫不清楚,三亚市里肯定还有几只。”一想到莫晓欣可能正在调查访问三亚市那些大头症患者,程峰又是一阵心急如焚。 “对啊!我都忘了,乖乖女还有危险的呀!”周熊表情夸张地说。 这时候,他们看见了停在前方支流上的游艇,陈遥忆拿了程峰的钥匙,立马奔向游艇。等其他人到达时,程峰已顺利启动了游艇。 全部就位后,游艇在陈遥忆驾驶下,慢慢驶出支流,去往大海。 “怎么说?我们是直接回三亚,还是找带我们来的船啊?”周熊问。 “你说屁话呢?当然回船上,人家漩石的人还在等我们,我们要把记录仪给人家的。”张桓说。 “对,一定要按照漩石的规矩来,他们才会给我们结算积分和奖金,否则我们这一趟算白来了。”陈遥忆边开船边说。 “嗯,时间上……是来得及的,他应该还在岸边等我们。我就希望手机快点有信号。”程峰一直在观察手机信号,一旦手机恢复信号,他就要拨打莫晓欣电话。 |
“别急啊……船那边肯定有信号的。”田语若安抚程峰。 离开支流后,因为河道宽敞,陈遥忆加快了游艇的行速,不久游艇出了峡谷,驶入海域。初晨的温暖洒在海面上,与洞穴的阴霾之气形成鲜明对比。好几人回头瞧向仿佛人间地狱的蝙蝠岛,内心均生感慨。 他们环岛行驶了十多分钟,终于抵达他们下船的地方,漩石的游轮依旧停在岸边,领航员郭瑜宝正跟船长两人躺在置于甲板的躺椅上,吹着海风,两人身旁堆了好多空酒瓶。 “他们倒挺悠闲哈!”周熊看了有点气,心想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在岛上探索,还赔了那么多条人命,这两人却像来这边度假一样。 “没办法,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我们事前也同意的。”张桓说。 当游艇靠向游轮,郭瑜宝率先察觉了动静,站起身来,并拿起望远镜观察。 张桓等人走下游艇,再从岸边上船。 看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似乎有人还受了伤,郭瑜宝猜想他们经历一定十分惨烈,但郭瑜宝最疑惑的,是怎么才回来这么点人。 “你们……先回来了?其他人呢?”郭瑜宝问。 张桓摇摇头,沉寂了几秒后说:“就我们几个。” 郭瑜宝瞬间懂了,不再多问,这样的情况他不是没遇到过,参加ED的探险队伍全军覆没的情况都不在少数。 随即郭瑜宝用发射器关闭了所有记录仪,再收好他们的记录仪,包括他们取下的那些死者的记录仪,然后把它们安排到船舱的休息室。 “记录仪我们拿回去分析研究,有可能到时候还要请你们参加一个网络会议,让你们把情况说明一下,我们公司也要准备一份详细的报告,递交官方的。”郭瑜宝说。 每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的,也没有回答郭瑜宝,只陈遥忆点了点头。 在进船舱时,程峰突然想起莫晓欣的事情,他打开手机一瞧,手机的信号已满格,然而就在他准备拨打莫晓欣电话时,他看见了蝙蝠岛上惊人的一幕。 他忙伸手一指,对其他人说:“看那边!” 只见就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褐色小怪物,正快速朝他们涌来。那些小怪物既像蛤蟆,又像蘑菇,个头大小跟成年人的头颅相近,集体还发出“嘤嘤嘤嘤”的奇异声响。 他们心中一惊,张桓立马想起来,他们刚来蝙蝠岛时,曾步入过一条岔道,在岔道内遇到过不少形状像蘑菇一样的奇怪果实,当时那些果实确实发出了动静,他们直接被吓跑了。竟没有想到,此种果实的数量居然那么多,而且还完全拥有了生命力。 “开船!快!”郭瑜宝扯着嗓子朝船长喊,船长在慌张中启动了游轮,很快游轮驶离了岸边。 游轮刚驶出蝙蝠岛,无数的褐色小怪物便堆集在了岸边,仿佛一群孩童般,不停跃动着。 张桓用望远镜仔细一瞧,他发现那些小怪物只不过乍看之下像蘑菇或蛤蟆,其实跟脑虫倒有几分相似,最明显的一点,是小怪物们的头部中间位置也有只蛋黄色的眼睛。 张桓心中突生一个想法。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些脑虫没有二级繁殖能力,现在来看的话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张桓若有所思地说。 “啥意思?那些小家伙跟脑虫也有关系吗?”田语若问。 张桓停顿一下,再说:“它们就是脑虫繁殖的,类似于脑虫产下的卵。” 张桓的话,令不少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可能是那对变异的男女产下的卵吧,他们还在人类时期就是配偶。我都可以想象到……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岛上遍地都是脑虫。”张桓的语声已有些沙哑。 “这岛也就算了,关键是三亚!如果它们繁殖能力那么惊人的话,三亚那边更麻烦!” 说完这句,程峰立刻拨打了莫晓欣的电话。 |
当张桓等人离开洞穴,走到山谷的时候,莫晓欣正坐在一辆驶往海棠区第三社区卫生服务站的巴士车上。 海棠区第三社区卫生服务站,是被三亚市政府用以安置大头症病患的地方。 此趟行程对于莫晓欣而言至关重要,之所以能获得这次与省调查组同往探访大头症病患的机会,是因为她的公司领导动用人脉,打通了与海南省政府的关系,省调查组才勉为其难地让一名自媒体记者随同,不过答应的条件是,必须经省调查组审核,才可以发布相关报道。 莫晓欣除外,省调查组是海南省政府组织成立的一支十一人探访队伍,其中包括省政府相关领导,以及传染病专家,环境污染学专家等。 莫晓欣心中忐忑,虽然受到监管,但一想到可以直面患了大头症的病人,了解更多关于大头症的信息,就觉得自己仿佛肩负了无法推卸的伟大使命。此刻她两手紧紧攥着绿皮的新闻稿记事本,手心里全是汗。出于奉行传统,朴素出行考虑,她没有使用电子笔记本,而只带了纸质记事本,她总对一些小事过分担忧,尽管她知道别人可能并不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海棠区第三社区卫生服务站是在海棠区最东边一带,为整个海南省最偏僻的卫生系统服务站,背靠大海,周边全是荒地,大部分三亚市的住民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间卫生院。。 大头症事件爆发以来,该卫生院便停止一切原先事务,成为了大头症病患的安置所,由与恶潮相关的三抗部队把守,拒绝任何未经批准的人士踏入院内。 下车后,莫晓欣跟随调查组走进大门,当她一见站于大门两侧的两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三抗部队军人,她突然间心跳加速,感到一股压力。 她仍记得,在她和张桓等人与M.R会面后再回家的路上,曾亲眼目睹三抗部队如何暴力对待一名大头症患者,好像那些三抗部队不是人类,而是一台台毫无情感的冷血机器。 没走几步,她与调查组即来到一座门卫室般的矮房,进行全身消毒,再给戴上口罩,披上一件雨披似的较为简单的防毒外衣。 走出矮房,调查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子朝莫晓欣招招手,意指让莫晓欣走去她身前。该女子是省政府新闻办的副主任,名叫王秋瑾。 “小莫啊,我给你讲啊,你的情况我给卫生院的人说了,一会呢,他们有人过来带你去访问病人,不过时间估计不能太久,几分钟的样子吧。我们要跟他们领导先开个会。”王秋瑾对莫晓欣悄声说。 王秋瑾说话的同时,调查组的其他人在某个中年男人带领下,陆续前往左侧一栋三层小楼。 “我跟你讲话,你在听吗?”王秋瑾眉头一皱。 莫晓欣有些心不在焉,神经质地快速点头,诺诺连声地回答:“是是是是,我明白,谢谢王主任!” 王秋瑾临走时,拍了拍莫晓欣肩膀,叮嘱一句:“不要乱跑啊。” 莫晓欣就在原地站立等候,东张西望,她发现这间卫生院虽然建筑挺多,但其实不太大,考虑到这边的地理位置,确实这间卫生院是较为理想的一处安置大头症的地点。 不一会,一个身穿透明防护服,戴棒球帽,高高瘦瘦的男人朝她走来,见面直说:“记者是吧?跟我走。” 莫晓欣嗯了声,她看这男子不像是三抗部队的人,她猜可能是卫生院的工作人员。 莫晓欣跟在男人身后,她不愿与这男人并排行走,所以刻意维持两三步远的距离。两人穿过一条走廊,转入一处像是后院的地方,她看见有个很宽敞的天井,天井当中是座立着假山的水池,周围摆满了盆栽。 |
“这里。”男人又发出冷冰冰的语气,朝莫晓欣一招手,两人开始步上一栋楼房的台阶。 莫晓欣因为紧张,上楼前没有留意这是栋怎样的楼房,总共几层,等到二楼才发现,这栋楼总共才两层,而在二楼的所有墙面全被漆成了墨绿色,显得非常古怪。在登上二楼,转入过道的地方,竟还有一扇锁死的铁门。 莫晓欣深吸口气,她发现这边不像是卫生院,更像是一间严密看管的监狱。 男人从容地拿出钥匙,打开铁门。 走入过道后,男人回头对莫晓欣说:“大头症的所有病人呢,就是在这一层楼的,不过你不能进去的,只能站窗户外面,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不过也不能待太久。” “哦,好的。”莫晓欣态度诚恳地回道。 男人稍往前慢慢走了几步,莫晓欣依旧机械式地跟在男人身后,直到一扇窗户前,男人回头瞧了眼莫晓欣,莫晓欣有些发愣,当见男人不耐烦的表情,她才意识到男人似乎在问她:你不是要访问吗?愣着干嘛? 莫晓欣避开男人目光,朝身侧看去,那是一扇陈旧的玻璃窗户,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东西,窗帘是黑色的遮光窗帘,窗户旁还有扇关着的门。 莫晓欣下意识地去拽门把手,结果发现门打不开,男人的声音立刻响起:“门开不了,跟你说你只能站窗户外面的。” 由于紧张,莫晓欣已经忘了刚才男人告诫她的事,这时才想起来,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她脸红红的,带着歉意对男人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观察起窗户,但窗户似乎同样也是锁死的,何况还有窗帘遮蔽,她一下感觉自己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 “你敲窗吧,没事的。” 说完这句,男人两手抱在胸前,一脸轻松的表情。 “哦,哦,好的。” 莫晓欣才明白原来应该是这样的操作,在她准备敲窗前,她用眼睛余光瞄了一眼男人,心想:看样子他打算站在旁边监视我,真是严格。 莫晓欣叹口气,继而轻轻地敲了敲窗户。 半天,没有动静。 莫晓欣又轻敲了两下窗户,她内心出现了她可能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顾虑,不过她又无法停止当前的行为,一是她迫切地想获得更多关于大头症病患的信息,最好是能近距离与对方沟通,二是她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够顺畅,以免让身后的男人感觉异常。 “敲响一点!” 男人厚重的嗓音再度响起,这一次男人代替了莫晓欣,重重地敲了几下窗户。 男人粗鲁地敲完窗后,才隔几秒,黑色窗帘慢慢拉开了,但仅拉开了一只手长短的缝隙,从这缝隙内,探出一个皮肤黝黑,两眼无神的大脑袋。 |
一见黑乎乎的大脑袋,莫晓欣吓了一跳,尽管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她仍被大头症患者的近距离画面震慑到了。 对方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除了黑以外,长得还非常瘦,像是没吃饱饭一样,头颅,尤其是额头明显鼓起。对方的警惕性目光直盯着莫晓欣,令莫晓欣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他叫陆彦文,少体校的,你有什么事问好了。”莫晓欣身后的男人冷冰冰说。 莫晓欣“哦”了声,她觉得面前这位名叫陆彦文的少年,虽说是大头症患者,不过症状似乎比较轻微。 “你好,我是新闻媒体记者,请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在来卫生院的途中,莫晓欣被告知不能在院内进行任何形式的拍摄,只允许文字记录,最终还要把记录的内容递交审核,审核过后才可以发表。 陆彦文摇摇头,回答:“不好。” 由于隔着窗户,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怎么不好呢?哪里不舒服吗?” 莫晓欣的语气和嗓音非常温柔,让人听着舒服,这是她从事新闻记者这一行的最大优势。 “我头涨,难受,经常有点想吐,夜里面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们也不给我网络,房间里也没有电视啊啥的……” “说重点的!多余的话不要讲!” 陆彦文的话被男人无情打断。 莫晓欣却想:真的跟坐牢一样。他们不是被安排在这治疗,而是隔离起来了。 “你现在还记得是怎么患上这病的么?”莫晓欣匆匆在记事本上写上一段话,然后又问。 “莫名其妙,就得了。” “莫名其妙?”莫晓欣一愣,“没有什么征兆吗?” “没有的。就有天我在训练的时候,感觉特别难受,状态跟平时不一样,当天晚上头开始发涨,后来没几天,我的头看上去就比平时大了一点。” “哦……” 莫晓欣快速记录下来,她发现她在记事本上写字的时候,那个男人相当关注她记录的内容,两眼一直瞄着。 “后来,我爸妈带我去医院检查,结果那天,我就被带到这里来了。来这里以后,我才知道我患的是什么叫大头症的病,需要隔离治疗。”陆彦文补充。 “嗯,好的。” 莫晓欣之前觉得,掌握大头症病理的关键,是要想办法了解那些患者的共同点,例如他们做过什么事,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需要有人专门去调查相关线索,可惜直到现在,似乎都没有人去做这件事。 “他们给你们用了哪些治疗方法?”莫晓欣问。 “没有,主要是把我们隔离,然后给我们吃了一点药。”陆彦文答。 “是什么药物呢?”这个问题,莫晓欣问的是身旁的男人。 “不知道。”男人直接回答,“那个是医生配的药,我们只负责送。” “他们的家人可以来探望他们吗?”莫晓欣继续问男人。 “不可以的。” “是怕传染吗?” “不知道。” 莫晓欣无奈地点点头。 接下来,莫晓欣又问了陆彦文几个较为普通的问题,随即跟男人说:“这位可以了,要不我再看看其他的患者吧。” 男人带莫晓欣见了下一名大头症患者。 |
对方同样是少年,名字叫胡志超,是个初中生,在三亚一所中学上学,与陆彦文的情况差不多,症状比较轻微。 胡志超显得更为呆愣,毫无灵性,回答问题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莫晓欣一连见了几名大头症患者,都是轻微症状,这一点令她感觉诧异。除了第一个见到的陆彦文外,其他的大头症患者均难以沟通。 当准备见下一名患者时,男人看了眼表,提醒莫晓欣:“差不多了吧。” “嗯,要不就这最后一个吧。” 男人点点头,示意请便。 莫晓欣敲了敲窗,很快一边的窗帘全部拉开了,一名少年端正地站在她眼前,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少年的头发剃的很短,接近光头,脸上,特别是下巴部分长了好多青春痘。主要也是额头鼓起,跟之前那些患者一样,属于轻微症状。 当见这少年时,莫晓欣心中一凛,她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你是罗奕晟的表弟!” 罗奕晟曾在讲述大头症事件时,提到过他的表弟,说他的表弟也患了大头症。 对方一怔,问莫晓欣:“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哥啊?” “对,我认识他,我刚见你跟他长得有点像,突然想到了。” 莫晓欣身旁的男人出现了一些情绪骚动,莫晓欣认识这孩子令他感觉相当意外。 “你叫什么名字啊?”莫晓欣问。 “我叫吴御杰。”对方答。 “多大了?” “跟罗奕晟一样都是十四岁,我就比我哥小几个月。” “噢……你哥……他那个……” 莫晓欣原本想说罗奕晟跟着张桓等人去了蝙蝠岛,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认为这时候告诉吴御杰这件事不太妥当,何况卫生院的人还站在身旁。 “怎么啦?”吴御杰睁大眼睛问。 “哦,没什么……”莫晓欣笑笑,她发现吴御杰跟罗奕晟相比更单纯一些,没有罗奕晟那么有城府。 “我哥在干嘛?”吴御杰突然迸出这个问题。 “你哥,罗奕晟……”莫晓欣下意识地瞧了男人一眼,男人也正瞧她,“我不知道啊,我们不是太熟,就见过面。” “我哥他也挺奇怪的,我倒觉得他应该被关在这里。” 莫晓欣和男人都想不到吴御杰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但两人关注的点不同,男人立刻气冲冲地纠正吴御杰:“好好讲话!什么叫关在这里!你们是严重的传染病,隔离治疗!” 莫晓欣却问:“你哥他哪里奇怪了?” 莫晓欣转念一想,觉得吴御杰说的好像也没错,罗奕晟的性格是挺古怪。 “不奇怪吗?我觉得他很奇怪啊,他以前不是那样的,最近才出来的毛病。” “怎么了?”莫晓欣不再记录,将记事本抱在胸前,专心听吴御杰讲。 “他最近这个地方好像不太正常。”吴御杰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由一名大头症患者来手指脑袋示意他人脑子不正常,画面十分奇特。 “嗯?” “他老在跟我讲死啊活啊的问题,我们小时候经常吵架,甚至打架的,长大以后,感觉他一下子变老了很多,他前一段时间还来我家问我,对蝙蝠岛有没有兴趣,想不想去蝙蝠岛上看看。” “哦……那你怎么回他的呢?”莫晓欣温和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
“我没回他。” “为什么?” “不知道呀……这么莫名其妙地问我这个问题,谁会想去那座岛呢?” “说得也是啊……” 莫晓欣低下头,对程峰,包括韩蕊,张桓,周熊等人的安危又担忧起来。 自从程峰等人踏上这场由漩石组织的ED后,很快就与她失去了联系,虽说M.R告诉她,灾地的通信设备往往会失灵,是正常现象,但不管怎样,无法知晓程峰等人的一切状况,只能选择默默等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最近几天,她没有一天晚上可以睡好觉,脑海里总会时不时传来程峰的声音。 “好了没有?” 男人的催促声将莫晓欣的思绪打断。 莫晓欣点点头,看了眼男人再回答:“好了。” 男人立即示意吴御杰拉好窗帘,谁知就在莫晓欣准备转身时,吴御杰用力敲了敲窗户。 莫晓欣看向吴御杰,吴御杰没有说话,却似乎很想说什么,眼神显得异常无辜。 男人狠狠地瞪了吴御杰一眼,吴御杰乖乖拉好了窗帘,消失在莫晓欣眼前。 随即男人打开过道另一端的铁门,两人步出过道,莫晓欣才发现,这条过道原来是双向的,两端皆可通行。 其实莫晓欣心中有些疑惑,因此在慢慢下楼时,她借机问男人:“贵院收治的患者就这几个吗?” “对,就这几个,全给你见了。” “还有其他的患者吗?是不是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要么……三亚不止一个治疗的地方?” “没有,总共就这几个,你还要多少?三亚现在所有的大头症都在我们这个地方。” 莫晓欣哑口无言,她清楚男人说的与事实不符,她猜男人在说谎,或者男人也不知情,因为就最近的报告显示,三亚的大头症患者已达到了十一例,然而刚刚她才见了七例,且均是轻微症状,她隐隐感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两人重新回到天井,这时男人的手机铃声响了,男人对莫晓欣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莫晓欣自己先走,他要接个电话,莫晓欣点点头。 男人走远了一点再接电话,显然是为刻意避开莫晓欣,莫晓欣也不以为意,独自一人朝那条来时的长廊走去。 也就在她即将踏上走廊台阶时,从她右边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咳嗽声。 莫晓欣停下脚步,望去,在她右侧,竟有一条不大起眼的过道。 过道位于两座矮房的当中,相当陈旧,墙角处长了不少苔藓。两座矮房看起来像仓库,没有窗,墙面黑乎乎的。其中一座矮房的顶部还有座小型钟楼,钟楼是木制的,钟楼同样比较陈旧,还出现了裂缝,而且时钟已停止走动。 莫晓欣盯着过道,好像着魔似的,视线无法移开。 仅仅是一声咳嗽,就把她牵入了某种猜想。 她知道,咳嗽声是很正常的,也许是那边有间办公室,有人在办公室里办公,发出咳嗽声,但卫生院的人应该赶去开会了,为什么那边有人呢? 她的好奇心不断膨胀,导致心跳加速,脸蛋发烫。她瞥了一眼那个打电话的男人,男人正背对着她,还在打电话。 ……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人注意我。 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莫晓欣像做贼似的,快速闪身进入了过道。 |
过道又窄又短,才走几步,就出了过道。此刻在她眼前的画面,是三栋破旧的矮房,以及一堵高高的围墙,围墙上方居然还布置了铁丝网。 她非常确定,咳嗽声是从这边传出来的,然而这边根本不像是有办公室的样子。 她扫视一遍,首先离她最近的那栋矮房是座空房,因为从门旁的窗户望去一眼可见,房子里积了好多灰尘,应该很久没有利用了。 另一座矮房,位于她右前方,整座房显得黑乎乎的,只有一扇铁门和一扇铝合金窗,窗户外头还安装了铁栏杆。 莫晓欣也不经细想,轻手轻脚地朝那座矮房走去。 等到铁门前,她深吸口气,她想过去敲门,但立刻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蠢,于是她挪步至窗户前,一手拉住铁栏杆,努力朝内张望,可惜窗户基本合上了,只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继而她发现,在窗户外侧的窗台上面,有几粒干硬的米饭,她怀疑曾有人利用这块窗台给里边的人送饭。 从她站的位置,她感受到了强烈的人类气息,她非常确定里面住着人。 她想喊叫一声,却又怕惊动那个打电话的男人,踌躇不定时,窗户微微一动,好像有人在用手拨弄窗户。 莫晓欣屏住呼吸,紧张到了极点。她与窗户保持了一定距离,虽然害怕,可她不甘心就此退缩,她知道这座房子里一定藏着某种秘密。 黑色窗帘瞬间被拉开了,出现在窗户内的,是一张极度扭曲和痛苦的脸。莫晓欣被吓得差点叫出声,在极力使自己镇定的情形下,她才看出来对方也是名少年,只不过头颅已经鼓胀得十分离谱。 少年两手紧紧捂着耳朵上方,好像很害怕听到声音一样,面部表情狰狞,紧咬牙齿,两眼充血,整体形态足以用可怕来形容。 莫晓欣确信,这一定关押大头症重症病患的地方。 她不再迟疑,立即掏出手机,对着眼前这名怪物般的少年拍下照片。 紧接着,从这名少年身后又冒出两名少年,三人都是严重的大头症患者,神态举止无比怪异,三人一齐像发了疯般敲打着窗户,迫切希望莫晓欣救他们出去。 莫晓欣怔在原地,瞧得目瞪口呆,此时她又注意到,这三名少年除了两眼充血外,眼球内还有些不明的黄色液体在流动着,且与头颅相似,都不同程度发生了鼓胀,尤其是左边的那名少年,眼球鼓胀得如两盏灯泡,好像随时会爆裂似的,相当骇人。 少年敲打窗户的动静越来越剧烈,莫晓欣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她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谁呀?” “谁在那边?”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她猜应该是院方的人听到动静朝这赶来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于是在万分紧张的状态下,莫晓欣快步朝房子的后方窜去。 |
躲入矮房背后的空地,莫晓欣当即闻到一股臭气,原来这是一块堆放垃圾的区域,矮房跟围墙成一个三角形。本来地方就小,再加上放着几袋垃圾,因此容纳人站立的空间并不大。 她扒住矮房的墙,小心观察,发现走来的两个男人都身穿防护服,原来是三抗部队的人。 其实莫晓欣从一进门便感觉奇怪,明明是一间卫生院,为何会出现三抗部队呢?而且戒备还挺森严。三抗部队专门负责恶潮方面的相关事宜,按理说跟传染病没有关系,既然三抗部队会来这边,那么肯定有特别的原因。 只有一种解释,官方已经意识到或者已经查明大头症跟恶潮的关联,所以派三抗部队出马,并接管这间卫生院。 一个男人直接用手一指窗户,继而响起拉窗帘的声音,莫晓欣猜测,估计是那些大头症患者害怕得赶紧拉好窗帘,躲进屋里。 “明明有声音,感觉上这里有人,怎么一来人没了?”一个男人问。 “是不是自己人?”另一个男人问。 “不会,这个点在巡逻的就我们两个,他们的人一般来讲不会来这里。” 莫晓欣想,所谓“他们的人”,大概是指院方的人。 “那走吧,没事儿。”男人说着挪动脚步。 莫晓欣吁了口气,心想总算要走了,她已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结果她万没想到,偏偏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莫晓欣惊得心脏差点飞出来,她赶紧伸手进挎包,想用最快的速度按掉电话,然而她发现来电人竟是她异常熟悉,牵肠挂肚的名字——程峰! 无奈,她只好低头接起电话,耳旁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喂!晓欣!是我呀!你在哪呢?” 莫晓欣声音颤抖,极为激动地回答:“我在办事呢,你们都还好吧?” “还好还好!我们都没事,这个慢点再说,你说在办事?办什么事呢?” 一听程峰说“我们都没事”,莫晓欣终于放下心来,回程峰:“工作上的事呢……对了你们回来了吗?” “我们在船上,马上到三亚,是公司安排的事吗?” “是啊,公司安排的事,挺重要的……”莫晓欣中断说话,不放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会已不见那两个三抗部队的人,她明白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于是匆忙跟程峰说:“那不说啦,见面后再聊吧,我先忙了。” “等等!你说话声怎么那么轻呢?到底在干嘛?你快告诉我你在忙什么工作!” “就是……那个大头症采访的事,真的不能再讲了,我感觉我有点危险。”莫晓欣急了,东张西望起来。 一听莫晓欣说“大头症采访的事”,以及“有点危险”,程峰感觉头都快炸了,他急忙说:“别去采访大头症!那个是真的危险!” “啊?”莫晓欣没听明白程峰的意思,她目前思绪极乱。 程峰来不及对莫晓欣解释蝙蝠岛上发生的事,干脆直问:“地点在哪?” “就在……海棠区的第三社区卫生服务站。” “海棠区第三社区卫生服务站。” 程峰跟着念了一遍,为的是让身边的张桓等人帮他一块记住这个地名,韩蕊则快速打开手机导航,导向这个地点,再告诉程峰:“离我们停车的地方不远。” “嗯,我真要挂了。”莫晓欣听见了韩蕊的说话声,不过她知道自己时间相当紧迫,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
“好,好……你听我讲,远离那些大头症!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来接你,听明白没?那些大头症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 没听程峰把话说完,莫晓欣就感觉一只粗壮的手用力搭住她肩膀,由于刚才她一直蹲着跟程峰通话,此刻受到惊吓,又遭一股力压下来,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机也瞬间被抢走。 她抬头一看,如她所料,是那两个三抗部队的人,显然两人是从她身后的方向绕路过来的。 其中一个男人听到手机内传来说话声,知道对方还没挂断电话,于是立即取消通话并关机。 不一会,莫晓欣被带入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地点,就位于大门左侧那间三层小楼的底楼。 把莫晓欣带入这间办公室后,两个男人就走出办公室,守在门前,期间双方几乎毫无交流。 被没收了手机,莫晓欣只得乖乖坐在一张圆椅上等候,心中忐忑。隔了十多分钟,她见门前来了一个戴眼镜,穿紫色衬衫的男人,男人的长相比较斯文,是看着比较容易亲近的那类,因为没有穿防护服,所以她无法判断男人是不是三抗部队的人。 与门前两名三抗部队的队员简单交流后,男人开门踏进办公室,先用一种轻视的眼神瞧了眼莫晓欣,并且一改在门外轻松自然的表情,变得较为严肃,莫晓欣相当惊讶这男人前后表情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男人慢吞吞地坐到办公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再看向莫晓欣,冷冰冰地问:“在那干嘛呢?” 莫晓欣有些发愣,因此对男人的突然提问感到窘迫,不过她早已想好了对词,随即回答:“不好意思,我是不小心走到那去的。” 男人喝了口茶,显得很无所谓,再问:“记者是吧?” “嗯,对的。” 莫晓欣本想解释清楚些,说她是某家大型自媒体公司的记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记者怎么到这来的?”男人皱起眉头。 “哦……我是那个……那个王主任带我来的,我的这次采访是被批准的。” “哪个王主任啊?全名叫什么?” “王秋瑾,现在……应该还在开会吧。” “哦……” 一听是省政府领导带来的,男人的表情舒展了一些,减去了几分敌意。 “真的不好意思啊。”莫晓欣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 “我呢……是这里的一个协调员,我姓杨,你就叫我杨警官好了,好吧?现在的问题呢,就是比较复杂,你……擅自离开了你们记者采访的范围,属于违规操作,你懂我意思吧?” 在回复前,莫晓欣感觉疑惑,她想不到眼前的男人居然是名警官,也不明白协调员是什么身份,更猜不透为何她是由一名警官来审问,总之她对这家卫生院的行政结构相当迷糊。 “我懂你意思。”莫晓欣谦卑地点点头。 “你那时候……看见什么了?”男人眯着眼睛,提及了重点。 |
“看见……什么了?” 莫晓欣战战兢兢地重复一遍杨警官的话,实则利用这个间隙在想该怎么回答。 “嗯……你不是先去采访大头症了么?然后跑去那座房子那边,后来呢?” 莫晓欣瞧出来了,杨警官是在试探她所掌握的信息,因为当时三抗部队的两个人并未看见她具体做了什么,所以杨警官在证实前需要在谈话中避开一些重点。 “后来……那个……”莫晓欣想了想,觉得似乎没有必要隐瞒,“我看到……那房子里面,还有其他的患者。” 说完这句,莫晓欣抬头看了眼杨警官,杨警官却是面无表情。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杨警官忽然带着笑意问。 “啊……没有……我认为……” “先前我们的人告诉你,患者只有楼上那几个,是吧?” “好像是吧。” “那你怀疑了没有?” “这个……” “觉得数字对不上,是吧?” 莫晓欣发觉这杨警官相当精明,问题都比较尖锐,试探的同时,一步步把她的想法推断出来。 “嗯,据我之前的了解,大头症的病例确实不止那几个,所以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来问呢?非要自己瞎跑,瞎猜!” “不好意思。”莫晓欣再次表达歉意。 杨警官不再说话,而是转看手机,莫晓欣注意到,他在回复某人的信息。 一见手机,莫晓欣想起自己的手机已被没收了,这样一来根本没有办法跟程峰联系。 “可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吗?”莫晓欣小声问。 杨警官发出一声“哼”,再说:“你觉得可能吗?” “我没有用手机拍照,真的,请你相信我。” “不要提拍照,先把这个事情搞搞清楚,听说你那个时候……在跟人打电话,在讲什么呢?” “噢,是我男朋友打来的。” “你男朋友?” “对。” “他找你做什么?” “他问我……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莫晓欣当然在撒谎,她的脸颊开始泛红,所幸杨警官没有察觉这一细微变化。 “你没跟他讲?再说这个时间点,又没到吃中午饭,才刚上班,他就要催你回去?” 莫晓欣心想不妙,编的谎话好像太低级了,有些不合常理。 “噢……他就是问我,今天要去哪里工作,下午什么时候回家,这个意思吧……” “呵,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杨警官发出笑声。 “没有没有,确实是这样的。”莫晓欣努力让自己坚定。 “你挺麻烦的,现在我们的问题是,你看到什么,然后有没有把你看到的东西散播出去,懂我意思吗?你们当记者的不好好采访,胡乱瞎跑,这一点就做的不对,哪怕你是王主任带的人,也要按规矩办,是不是?”杨警官突然气冲冲地说。 “是的,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好。”莫晓欣被杨警官的气势惊到了。 “所以说你还没意识到问题,不是不够好,你是做错了。看你年纪也不大,还是个小姑娘,应该是入行没多久,你们这个阶段是最容易犯错的,你承不承认?” “嗯,对不起。” 莫晓欣心里清楚,现在只有态度良好的认错,不要与其争辩,才可能让自己尽早脱离麻烦。 |
“等会呢,我让人弄一份同意书,你签字,不过在签同意书前,你必须要把你的这个事情的全部经过,完完整整地写下来,能明白么?”杨警官在说“完完整整”时,声音放大,一字一顿,特意强调了这个词的含义。 “好的好的。”莫晓欣点头。 “至于王主任那边呢,你也不要多讲,我们跟她沟通,行吧?” “行。” 莫晓欣明白了对方的做法,显然对方知道不可能一直困住她,所以只好利用强制手段来让她闭口不谈此事,不得进行任何声张,将关于大头症消息泄露的风险降至最低。 杨警官伸手进抽屉,取出一张白纸,摊放在莫晓欣身前。 “把事情经过写好,底下签个字,我先出去一会。” 说完这句,杨警官头也不回地出门了,莫晓欣注意到杨警官出门后是往左转,可能去看会议有没有结束。而那两个三抗部队的男人的其中一个仍站在门前,负责看守。 她觉得自己像犯人一样,也想不到办法脱身,心里非常委屈。 她无奈地叹口气,拿出随身的一支笔,准备将经过写下来。 问题在于,该怎么写呢? 莫晓欣有些纠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按照杨警官说的,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写下来,而纠结的原因,主要还是程峰那通令她云里雾里的电话。 “你听我讲,远离那些大头症!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来接你,听明白没?那些大头症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 程峰这句话,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 ……大头症的病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谁都知道,可暂时没有什么证据表明大头症的病人有危险啊……程峰让我远离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大头症的病人是什么呢? 莫晓欣越想越害怕,程峰毫无疑问是她相当信任的人,再加上张桓和韩蕊等其他人应该也在程峰身边,这一定不是程峰一个人的意见,既然程峰觉得她不够安全,那么必然有原因。 ……他们肯定在蝙蝠岛上发现了什么。 莫晓欣猛然意识到这一点,三亚的紫雾和大头症被怀疑与蝙蝠岛有关,这已经不是一件新鲜事了,很可能在蝙蝠岛上藏着关于大头症的重要线索。 她又瞧了一眼窗户,看到三抗部队的那个男人依然在门前踱步,心想:不过现在想走也没那么容易的,只好按他们要求做了,等脱离了再说。 莫晓欣当即提笔,开始将事情经过写下来,对于文案工作她十分擅长,她确信给出的内容足够令对方满意。 结果当她刚把自己之所以来这卫生院采访的起因写好,就听外面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一个声音响亮地传入她耳中。 “晓欣!晓欣!” 另一个粗旷的声音跟着响起。 “乖乖女!乖乖女!在哪呢?” 这两声音她都十分熟悉,第一个声音是程峰,第二个声音是周熊。 她忙奔向窗边,只见在大门处,程峰带着张桓,周熊,韩蕊,正与两名院方的保安纠缠在一块。 |
程峰等人知道莫晓欣在这,试图闯入院中,两名保安一个劲地阻挡他们,告诉他们外来人不能进。然而他们完全不听保安说话,周熊一马当先地冲在第一个,保安拦不住,周熊直接拖着保安冲入了大门。 莫晓欣在窗边看到周熊先闯进来了,忙开窗大声叫唤:“熊哥!熊哥!我在这呢!” 他们听见莫晓欣叫唤,周熊兴奋地回头大喊:“人在那里!” 这时看守莫晓欣的那名三抗部队的男人瞧出事情不对,想招呼人来帮忙,结果周熊一下甩开保安,快速冲了过来,男人吃了一惊,大声问:“你要干嘛?” “我问你想干嘛?”周熊瞪着眼问。 “她现在不能走!”男人手指莫晓欣。 “放你个屁!” 周熊力气大,一把推开了男人,男人脚步一个踉跄,正好莫晓欣打开门,从办公室里逃了出来。 另一边,程峰等人也摆脱了保安,那名保安知道没办法阻挡这群人,已经在打电话求助。很快程峰等人接应到了周熊和莫晓欣,程峰紧张地问莫晓欣:“你被关在里面啊?” “差不多,我们先走吧,待会跟你讲。”莫晓欣担心院方的帮手一来他们走不了,着急地说。 果然,三抗部队的人接了电话,正往这边赶,总共有六人,其中两人还拿着防爆盾和钢叉。就连在二楼开会的领导们都听到动静,跑出会议室看。 周熊发现了从远处赶来的三抗部队的人,赶紧说:“走走走,快走!” 他们带着莫晓欣,准备一齐奔出大门,三抗部队那个男人生怕他们逃了,一把拽住程峰,先前打电话的那名保安也冲过来,拦住张桓去路。 程峰想要挣脱,却一时挣脱不掉,结果周熊肥大的手掌用力一把抓住那男人的后颈,那男人立时吃痛,“啊啊”一叫,松开了手,周熊再顺势将那男人用脚绊倒在地。 助程峰脱身后,周熊让程峰带着莫晓欣和韩蕊先跑,他又跑去帮张桓,张桓此时正跟那名保安纠缠,周熊直接飞奔,一脚踹中那名保安后背,那保安被踹得一个站立不稳,想回头打周熊,但一见周熊气势汹汹,像要吃人的样子,忽然间不敢上了。 另一名保安想趁周熊疏于防范的时候上去偷袭,谁知周熊早知道身侧有人,一个转身,那保安便吓得呆住了。周熊威风凛凛地站在两名保安中间,手分别指向两名保安,恶狠狠说:“你们有胆的就来,老子搞死你们!” 张桓一拍周熊,说:“走了。” 两人顺利跑出大门,保安和那三抗部队的男人随后跟了出来,因为不敢靠近周熊,只好眼巴巴看着他们。这时程峰已经发动了汽车,开到两人身旁,待人全部上车后,程峰脚踩油门,驶离了海棠区第三社区卫生服务站。 见终于摆脱了危险,莫晓欣长吁口气,轻拍着胸脯说:“刚才真是危险,差一点点。” 韩蕊瞧了眼身旁的周熊,笑说:“做别的事不行,跟人打架是真猛。” “废话,就刚才那种货色,老子一挑三,不带喘气的,你信不信?”周熊开始吹嘘。 |
“信,我怎么会不信呢?”韩蕊配合周熊。 “熊哥打架一直都猛,以前在学校也是。”莫晓欣说。 “对了,你是怎么被关在那间房子里的,我打你的电话,怎么突然挂了?”程峰问。 “对哦,我手机还没拿呢……哎呀,算了算了。”莫晓欣两手一拍。 接着,莫晓欣将她此趟去卫生院采访大头症的整件事叙述了一遍。 可当她提及那座矮房内的大头症患者有多吓人时,她发现其他人都未表现得如何惊奇。 “还好是我们把你及时救出来了。”程峰后怕地说。 “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们好像知道那些被关在房子里的大头症?你们这次去蝙蝠岛到底经历什么了?”莫晓欣问。 “经历了很多很多事,三句两句都讲不清。”韩蕊说。 “乖乖女,我跟你讲,我们差点都回不来了。”周熊笑说。 “是吗?对了,罗奕晟呢?他回家了吗?”莫晓欣才注意到,罗奕晟没有跟他们一起。 “呵……他呀,这个事情我们还需要从头跟你讲,不然你都接受不了。”韩蕊说。 “对,你们先把事情告诉她,我们再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刚才这样一闹,肯定有很多后续的麻烦。”程峰担忧地说。 于是,韩蕊和张桓两人,从车上一路说到了程峰和莫晓欣的公寓,把他们在蝙蝠岛的经历完整说了一遍。莫晓欣听得呆呆愣愣,想象不到他们这次探险竟然冒着如此大的凶险,而当听闻罗奕晟是虫母的时候,更是难以接受。 听完两人述说,莫晓欣坐在沙发上,沉寂了好长时间。 “难怪……罗奕晟的表弟说,罗奕晟最近变得很不正常。原来那根本就不是罗奕晟,是一个怪物。”莫晓欣说。 “对,一切都是它精心布局的。”韩蕊说。 “那这样讲的话,那间卫生院……不是……”莫晓欣猛意识到,现在那间关着好几例大头症患者的卫生院,俨然埋着巨大的隐患,成了高危之地。 这一点其他人自然想到了,若三亚的所有大头症患者最后变异成脑虫,后果一定难以想象。 “说真的,我们管不了。”程峰低头说。 “我同意,我们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样样事情都要管,再说我们说的话也不一定会有人信。”韩蕊说。 “特别我们刚才那样一闹,更加没人信了。”周熊说。 “对呀,你们把我硬生生从卫生院带走,肯定有麻烦的,他们知道我身份的。”莫晓欣心中一紧。 “是的,这个问题我刚才在开车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了,所以我说要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反正公司我们肯定回不去了,工作也没了,不单这样,我们还得想办法尽快离开三亚,因为他们很快可以查到我们住的这个地方。”程峰说。 |
程峰的话,令其他人心一沉。 “这么严重吗?”韩蕊问。 “就是有这么严重,程峰说的是对的,三抗部队不是一般的民间组织,它是官方性质的,相当于官方的隐蔽部门。现在莫晓欣在他们的地盘上看见不该看见的事情,想想就知道他们不会这样算了,估计很快可以查到这边来。”张桓说。 “哎哟,那倒麻烦了。”周熊挠挠头。 “你也是,居然还动手打人,非要出风头。”张桓怪周熊。 “当时哪想那么多啊!”周熊说。 “我猜他们下一步会先查晓欣的背景,再联系我们公司,然后让公司领导联系我,公司领导会要我带着晓欣去公司一趟,如果我不接公司电话,他们应该会直接派人上门找我们。”程峰推测。 “那怎么办?”莫晓欣可怜巴巴地望着程峰。 “干脆也别接他们电话了!反正你们也不打算干了,把他们号码拉黑!”周熊说。 “不行,电话是要接的,否则我们更被动,我先想办法稳住他们,我们再好好计划一下。”程峰说。 “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韩蕊指指周熊。 “哎……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去了趟蝙蝠岛,千辛万苦搞到那么多珍贵的资料,结果一回来工作没了。”程峰苦笑一声。 “对不起。”一听程峰这么讲,莫晓欣十分内疚。 “跟你没关系,你又不知道情况,你自己也差点出事。算了算了,我们先度过难关吧,工作可以再找。”程峰鼓励莫晓欣。 “对啊……好在我们这次参加漩石的探险活动,可以得到一笔奖金,哎对了,可以拿多少钱啊?他们不会赖帐吧?”周熊一下想到奖金的事。 “不会的,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漩石好像有个核算部门,会核算奖金和积分,这个不用担心。其实我刚才在想一件事,就是三抗部队为什么要把大头症全部集中起来呢?”韩蕊问。 “你废话!这个还需要想吗?他们以为大头症是传染病,传染病当然要隔离了!”周熊急着回答。 “既然是传染病,那应该是让医生负责的,为什么三抗部队要接手呢?” “这个……这个……我哪知道!” “他们发现你的时候,还有就是在办公室里那个男人问话的时候,反应大不大,是不是很紧张的样子?”张桓问莫晓欣。 莫晓欣此刻脑子有些乱,所以她努力回想了当时的情况。 “嗯,我觉得他们是比较紧张的,不过也不是最确定。”莫晓欣向来缺乏自信。 “他们肯定很重视这个事情,否则也不会把晓欣关起来审问了,还没收了她的手机。”程峰说。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想做什么?”张桓看向程峰。 程峰思索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会不会……他们对大头症的了解,比我们想象中要多一点?” “什么意思啊?”韩蕊不解。 “我们去了趟蝙蝠岛,还关闭了灾地的异门,所以了解清楚了大头症的秘密,那会不会……他们也知道这个秘密呢?如果说,他们知道这个秘密的话,他们会做什么?嗯?”程峰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视一遍。 “能做什么呢?”韩蕊的语声很轻,实则她已有了答案。 “按照蝙蝠岛的情况,大头症最后会变异成脑虫,只不过三亚的这些大头症变异速度没那么快,我怀疑可能跟不是在灾地有关,而且至少目前来看,这种变异是没有办法阻止的,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 |
“提前消灭他们!” 程峰接了张桓的话。 “对,听上去很残忍,但好像只能这样。在他们变异前把他们杀死,是最佳的选择。”张桓愁容满面地说。 “他们……各个都才十多岁呀……”莫晓欣不敢想象那种结果。 “其实……应该这么想,当他们成为大头症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只不过是个孵化脑虫的工具。”程峰说。 “所以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三抗部队要把他们集中起来,如果单单只是为了隔离,又觉得他们没有危险的话,不至于要派三抗部队出马。”韩蕊说。 一阵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们管不了,也不归我们管。我们先想想自己吧,下一步怎么做?”程峰问。 “尽快离开海南吧。”张桓说。 “对!反正你俩本来也不住三亚,房子跟车都是公司的,无牵无挂的,不过就是份工作而已。”周熊说。 “他们会追查到深圳去吗?”莫晓欣问。 莫晓欣家住深圳,因此感到担忧。 “我觉得不会查那么远。首先这是一件比较隐晦的事,三抗部队也不希望事件被过度曝光。其次你们也就是两名小记者,影响力有限,犯不着追查到底,所以只要避过这阵风头,应该就没事了。”张桓说。 “也只能这么想了。”程峰点头。 “那什么时候走?对了,走去哪呢?”韩蕊问。 “先回深圳吧,至少那边有住的地方,去酒店的话,感觉比较危险。等会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可以出发了。”程峰说。 “但有个问题啊,我们怎么走呢?现在三亚的航班都很紧张,不少人都想着离开三亚,我们真能买到那么多张机票吗?另外还有一点,就算买到机票,我们也会暴露身份和去向的。” “对啊……我糊涂了,把这事给忘了。”程峰的脸像抽筋一样,瞬间变得僵硬。 “干脆游去广东算了,哈哈……”周熊竟还开起玩笑。 “要不……先到外面躲躲?也不行啊,晚上睡觉是个问题,总不能在外边搭帐篷吧。”程峰一时无计可施。 “我才不要!东躲西藏,跟个老鼠似的!”韩蕊眉头紧锁。 “反正你也跑不了,那时候医院门前肯定有摄像头,我们几个肯定都被拍到了。”周熊笑韩蕊。 “你好像挺开心的嘛。”韩蕊说周熊。 “那是,跟谍战片一样,还挺刺激。” “张桓,你平时办法最多了,你想想办法好吗?”莫晓欣对张桓说。 “走是必须要走的,留在三亚不现实,就是怎么走和路线的问题。地方的话,可以选择深圳,但你们最好提前跟家里人打个电话,通个信。”张桓说。 “道理我们都懂,问题是怎么走。”周熊不耐烦地说。 “只能让M.R帮我们想想办法了,我发个信息给他。” |
张桓拿起手机,通过玉米熊APP,给M.R发送了一条信息。 信息内容简明扼要,为:我们已回三亚,现在惹了一些麻烦,需要离开三亚,不知可否帮助我们。 “发了吗?人家愿不愿意帮我们呀?我们跟他又不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周熊说。 “试试再说吧。”张桓皱着眉头,显得没那么自信。 “你觉得除了坐飞机,我们还有什么路子可以离开三亚?”程峰问张桓。 “不知道。”张桓摇摇头。 他们没有等待多长时间,M.R很快回复了信息。 “他怎么说?”周熊迫切地看着张桓。 “他说……他今晚会过来一趟,见面详谈。” 晚上八点出头,M.R来到了公寓,他还带着一人,正是张桓等人见过的,漩石在两广和海南地区的负责人胡亦冉。 在此期间,如他们所料,程峰和莫晓欣所属的自媒体公司果然打电话给程峰,程峰接了电话,并应诺明天将带莫晓欣去一趟公司,显然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缓兵之计。 见了M.R和胡亦冉,张桓颇感欣慰,心想既然对方特意前来,说明还是比较重视他们。 M.R和胡亦冉坐下后,莫晓欣给两人冲了杯咖啡,M.R脸带微笑地说:“你们在蝙蝠岛的事情,我们基本上了解了,我竟没有想到你们可以破坏异门,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你们挺勇敢的,我为把你们引荐给胡总感到骄傲。” M.R的话虽听起来有些刻意,但态度非常的诚恳。 “也就还好吧,我们也损失了很多人,伤亡可以说非常惨烈了。”张桓脑中掠过在蝙蝠岛上零零碎碎的惊险画面,感觉不怎么好受。 “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是正常的事件,我们会给死者后续的安慰和补偿,希望他们的家人能够原谅我们。” 张桓觉得M.R这段话听着有点奇怪,显然由于M.R是美籍华人,中文不算太流利,不知道如何恰当地表述这类悼念死者的话。 “原来M.R把你们推荐给我的时候,说实话我是有点看不上你们的,你们年纪还轻,没有经验,参加ED的话,很容易有去无回,结果你们都活着回来了,也带来了成果,真是不错。”胡亦冉说。 “哦……你们这么快就查了我们的记录仪了?效率很高的嘛。”周熊想提奖金和积分的事。 “没有。”胡亦冉摇头。 “嗯?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蝙蝠岛上发生的事的?”周熊纳闷。 “陈遥忆告诉我们的。”M.R回答。 “你们也认识陈遥忆啊?”张桓问。 “对,他是青社的管理人员,跟我们合作很久了,也是我们的朋友。”M.R说。 “那他现在人呢?” “他说他接下来要离开三亚,我也不清楚他准备去哪。” “所以呢……”胡亦冉接着说,“这次ED的过程,我们大致是了解了,不过细节还不清楚。接下来我们会查看每个人的黑石记录仪,仔细核实内容,因为工作量比较大,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两个星期左右,然后会把奖金和积分发放给每个人。” “哦,那行,不着急。”周熊咧开嘴笑,终于放心了。 “但特别需要声明一点,就是关于这次你们去蝙蝠岛探险的解释权和说明权,是在我们这边,这个在合同里也跟你们讲清楚了。我们不希望你们随便宣扬这个事情,我知道你们中间还有新闻记者。官方那边,我们会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递交上去,你们的这趟行程,原则上来讲是保密的,我说得够明白吗?” |
“够明白,我们知道怎么做的,你放心。”张桓理解胡亦冉的意图。 “那就行,这是为你们,也为我们好。这样的话,今后如果你们愿意,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胡亦冉满意地点头。 “只不过你们身为记者,这一次在蝙蝠岛上录制的内容,就不能随便散播了,除非是得到我们同意。”M.R看向程峰说。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当不成记者了。”程峰苦笑一声。 “哦?怎么了?”M.R挺直了背,“发生了什么事吗?对了,张桓发我信息,说你们惹了一些麻烦,跟麻烦有关吗?” “有关。” 随即,程峰把他们在海棠区卫生院发生的事,告诉了M.R和胡亦冉。 “所以他们工作是保不住了,我们现在就想离开海南,但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一下我们。”张桓补充。 “三抗部队……是,我知道他们,之前我们搞过的ED,也有三抗部队的参与,我们跟他们基本上是没有交集的。”M.R说。 “你们这个事情还挺麻烦的,甚至可能波及到我们,嗯……慢点,让我想想……”胡亦冉手托下巴,沉思起来。 “如果我们能够顺利离开海南的话,问题应该就解决了。”程峰说。 “也不一定。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他们那边怎么认定这件事,还有……他们将要怎么处理那群大头症的患者,也许我们可以通一下关系,帮你们打听那边的情况。”M.R说。 “只好这样了。”张桓说。 “首先,不需要我一再的强调,你们必须不能进行任何的声张,尝试把自己隐藏起来,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这个我们知道。” 沉思了良久,胡亦冉抬头,问身旁的M.R:“海口的那艘船,还在那边吗?” “你说MP51?应该是还在的,我可以向他们确定一下。”M.R回答。 “那艘船在就好办了,把他们送海口,让他们坐船去广州。” “哎?坐船去广州,那倒是个办法!我们正好要去深圳,到时候直接从广州坐车到深圳,可以可以!好了好了问题解决了。”周熊显得相当兴奋。 “别高兴太早,首先我们要帮你们确定船在不在海口,我们还得给你们安排,其次你们能不能顺利离开三亚也是个问题。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拖,必须尽快执行。” “是的,我们商量过了,打算明天就走,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一下,真的帮了我们大忙了。”张桓感激地说。 M.R已发送了确认的信息,很快得到回复,他忙对胡亦冉说:“MP51还停在海口的西秀镇上,我们也有车送他们过去,一切没有问题。” “那行,就明天一早吧,我们派车过来接你们,你们准备一下。”胡亦冉站起身说。 |
次日清晨,一辆黑色的七人座商务用车,停到了公寓楼下。 昨天晚上,程峰和莫晓欣已把一切准备妥当,张桓和周熊则陪韩蕊回所住酒店,为的是让韩蕊打包行李。 他们上车时候,张桓意外发现,开车司机的面孔有些熟悉,竟是送他们去蝙蝠岛的漩石领航员郭瑜宝。而M.R,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咦?大叔怎么是你啊?”张桓向郭瑜宝打招呼。 郭瑜宝也回头,朝张桓眨了眨右眼,以示友好。 “谁呀?”周熊探头进来问。 “船上的那个大叔。”张桓说。 “对,反正他还在三亚,我们就派他来了。我跟他一块送你们去海口吧。”M.R笑说。 “好了好了,别耽误了,你们想不想走啊?”郭瑜宝依然维系着在船上时的做派,嗓音洪亮,一脸的不耐烦。 早上六点多钟,他们离开了程峰和莫晓欣的亚龙湾公寓,驶上高速公寓。 行驶三个多小时,车子抵达了西秀镇的某处小海湾。 车子停下后,他们见到眼前泊着一艘较大的货船。有个满脸胡渣,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子正在岸上等候。 他们下车,中年男子立即笑容可掬地朝他们走来,先跟M.R打招呼,再瞧了眼张桓等人问:“就他们几个吧?” 郭瑜宝替M.R回答:“对,你把他们送到广州去。” “噢。”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M.R跟张桓等人介绍:“他叫王焕平,是深海公司一位重要的客户,他人很好,让他来负责送你们去广州。” “你不去吗?”张桓问M.R,他原先以为M.R会跟他们一块去广州。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跟胡总还有些事情要做,我们之前商量过,三亚的大头症问题,我们有义务出一点力。” “好吧。”张桓十分理解M.R的做法,他感觉M.R和胡亦冉是在给他们收拾这烂摊子。 “我们乘这个船去啊?”周熊指了指货船。 “对,这艘船就是我们的MP51,是深海的货船,为了照顾你们,所以让王焕平把船开到这个地方,本来船是停在港口的。”郭瑜宝回答。 “谢谢。”张桓内心感激M.R考虑周到。 “我咋感觉我们成了逃犯啊?”周熊说完哈哈大笑。 “现在我们跟逃犯其实也差不多,就希望不要波及到他们。”程峰口中的“他们”,自然是M.R和胡亦冉等漩石的人。 与M.R告别时,M.R最后又嘱咐:“胡总让我带话给你们,回深圳以后,先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把你们经历的事情,吞进肚子里,不要散播出去,也不要提到漩石。” “明白。”张桓做了个OK的手势。 M.R露出满意的微笑,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忙说:“对了,但是有一个例外。你们拍摄的光云,以及你们在蝙蝠岛的经历,我很希望你们能把这些分享到诡山网络社区,特别是光云,那是很重要的线索,请记住我的话。” 张桓原本就想问M.R关于光云的事,此刻经M.R提起才想起来,豁然开朗般地应了一声。 “奖金和积分很快会发放给你们,有其他事情我们到时再联系。”M.R说完笑着对他们摆摆手。 |
上船后,他们发现船上除了王焕平外,还有两名年轻的船员。王焕平告诉他们,现在这个季节,再加上还要避开海上的紫雾区域,至少要明日下午才到广州,所以他们今晚只能在船上过夜。 走进船舱,张桓立即问:“怎么海上也有紫雾吗?” “现在哪里都有紫雾,你以为只有陆地有啊?甚至一些灾地都是在海域的。”韩蕊说。 张桓心生感慨,觉得如今这个世界,真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将行李放入各自的房间,他们无事可做,便待在房里休息,偶尔会去甲板走走,吹吹海风。 傍晚时分,王焕平叫他们去餐厅,给他们每人准备了盒饭,他们才知道原来船上还有名厨师。 吃过晚饭,他们开始讨论下一步计划。 “明天到广州,我们干脆就叫一辆车,直接去深圳。”程峰说。 “嗯,张桓,熊哥,你们也跟我们一块去深圳住几天吧,避避风头。”莫晓欣说。 “也好,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他就不清楚了。”周熊指指张桓。 “没事,我已经跟公司请好假了,现在这种时候,我们确实待在一起比较方便,确定了没有事以后,再开始该干嘛干嘛。”张桓说。 “好的,那我等明早起来,我就叫一辆网约车,让车准时来港口接我们。”莫晓欣说。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到时候把我们放在哪里?广州好像有很多港口哎。”周熊疑问。 “程峰问过他了,是在广州番禺区的A3港口,离海鸥岛很近,那边应该是可以叫车的。”莫晓欣说。 “那就好。”周熊点点头。 这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下午16点43分,MP51货船终于到达了指定地点,位于广州市番禺区一座名为A3的新建渔港。 沿悬梯下船时,周熊直伸懒腰,迎接他们的是岸边一群雪白的鸽子,以及渔港几个路人的目光。 “到广州了。”王焕平手扶栏杆,俯视他们说。 张桓见王焕平的姿态似乎不准备下船,本来他还想客套一番,邀王焕平下船吃饭。 “你直接就走了吗?”张桓问王焕平。 “对,我就是专程送你们来了,把你们送到,我再回三亚,还有批物资我要送去其他地方,最近也忙。那行,你们安全就没我事了,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王焕平显得急着要摆脱他们。 “谢谢啊!真是麻烦你了,以后有空你来深圳的话,我请你吃饭,反正已经留了号码。”程峰说。 “行行行,一定来。”王焕平笑了笑,随后步入了船舱。 与王焕平分开后,他们慢慢走出渔港。由于他们都背着包,看上去携带很多东西的样子,又加上明显是外来人,所以较为引人注意,渔港工作的人以及当地居民经常向他们投来目光。 走了一会,周熊累了,就问莫晓欣:“哎,乖乖女,那个车什么时候来啊?” “我约的是五点半,我再联系一下他吧。”莫晓欣回答。 “我们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吧。”张桓建议。 很快他们在渔港附近找到一家甜品店,甜品店门前正好摆了些桌椅。于是他们点了几份甜品,边休息边等车。 不一会,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甜品店前,莫晓欣看到车牌就说:“车来了,走吧,我们回深圳。” |
坐了一个多小时车,他们抵达深圳,选择的落脚点是程峰的家。 程峰上中学时父母离异,之后他便跟随母亲住在深圳,没几年他的母亲因为从事服装生意,结实了一名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友,并且两人合作在安徽开了一间服装厂。所以自程峰上高中后,他的母亲和叔叔就很少回深圳,基本与张桓一样,独自住在深圳的老屋,直到大学毕业,才跟莫晓欣一块被公司分配去三亚工作。 这一晚他们在程峰家度过,第二天韩蕊决定回自己家,莫晓欣也认为应当告知一下父母她已回深圳。 “我觉得不好。”张桓摇头说。 “为什么?我都来深圳了,不回自己家里,躲在这儿干嘛呢?”韩蕊反驳。 事发匆忙,韩蕊和莫晓欣之前都未通知家里将回深圳。 “问题就是,我们是惹了麻烦才来深圳的,你们至少等这一阵风波过去吧?如果你们现在回家,事情又没有摆平,你们不怕牵连家人吗?” 韩蕊和莫晓欣沉默了,张桓的话一针见血,令她们明白了她们可能造成的后果。 “就是啊!万一我们出事了,他们派人找来了,你们家人就是包庇的罪!现在的话,就我们自己的事,跟家里人没啥关系。你看我也不急着回宁波。”周熊在旁帮腔。 “那你说,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呢?不能跟家里人联系吗?”韩蕊问张桓。 “至少等一个星期吧,留意一下那边的动静再说,我会随时发信息给M.R,问问那边情况。”张桓说。 “还有,没什么事,我们也不要外出,避免麻烦。”程峰说。 “那不跟坐牢一样嘛?”韩蕊嘟起嘴。 “本来就是啊!你以为呢?大姐?”周熊嘲韩蕊。 中午的时候,程峰和张桓戴好口罩,去了一趟附近的购物超市,买了一堆吃喝以及生活用品。等两人回家,他们发现莫晓欣正用电脑打字,韩蕊则坐在莫晓欣身边。 “你们做什么呢?”程峰问。 “那个M.R不是说,希望我们把这一次去蝙蝠岛的探险写成经历,跟拍的光云照片一块,分享到诡山社区嘛。我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就让晓欣帮我们写,我来告诉她情况。”韩蕊说。 张桓点头说:“嗯,确实,晓欣的文案水平高,让她写是最好的。” “但我不理解,发给那个网站,对我们有啥好处啊?又没钱又没啥的。”周熊穿条沙滩短裤,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架着,悠哉游哉地吃零食。 “你这死胖子还是太现实,要有格局,懂不懂?格局!这也算是我们做的贡献!”程峰笑说。 正打字的莫晓欣也停止打字,回头说:“对呀,熊哥,不必什么事都扯到钱的。” “你们一个个觉悟高,格局大,妈的!我就俗人一个,没好处我就没动力。”周熊不以为然地说。 “很多事情呢……你也要换个角度去想……”张桓也往沙发一坐,“比如这件事,表面看上去我们没有拿到好处,可实际上,我们把我们的经历发到诡山社区,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个二十多人团队仅剩的几名幸存者,何况我们还破坏了异门,拍到了光云的照片,这对我们打响知名度,是有好处的,只不过这个好处,没有很快显现罢了。” |
张桓的话,勾起了周熊的兴趣,周熊立马放下两腿,坐直身体。 “有点道理啊……名气大了,可能就有人找我们,对不对?然后给我们很高的报酬,让我们跑去灾地探险。”周熊睁大眼睛,一脸的痴相。 “你别张口闭口钱行不行?现在这世道乱成这样,很多东西用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程峰说。 “说实在的,诡山网络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世界最大的探灵社区,有很多国内外探灵界的大人物在上面活跃,如果真有成绩的话,一定是会有人关注到我们。不过经历了这次的蝙蝠岛,你们今后还敢探灵吗?没被吓坏啊?”韩蕊说。 一阵短暂的沉默。 “是啊……话说这次探险,是挺惨烈的,眼睁睁看见死了那么多人,我以前想都没有想过这样的画面。”程峰低头说。 “我不怕!我说了,只要有好处,我还是会去!整天躲家里安稳太平地过日子有啥意思,生命就是用来燃烧的!”周熊大声说。 “对,我同意熊哥这句话,生命是用来燃烧的!”莫晓欣笑着给周熊竖起大拇指。 “张桓你呢?”韩蕊看向张桓。 “我现在都是造化人了,我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张桓笑了。 “嗯……不错不错,都没有被吓倒,我还以为你们要放弃探灵了呢。”韩蕊说。 “我们像是那种胆小的人吗?哎呀别说了,快弄吃的,我快饿死了!”周熊抱怨。 吃完饭后,莫晓欣继续在韩蕊帮助下写蝙蝠岛经历,其他人各自休息。 一片安静下,张桓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串陌生的号码。 “喂,是谁?”张桓接起电话问。 “张桓,是我。” 张桓感觉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迟钝了几秒,才想起来,居然是陈遥忆。 “陈遥忆啊?你怎么打电话来啦?” “打来问候你们一下啊,你们现在都在深圳,对吧?应该是在一起吧?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 张桓心想,是了,陈遥忆也认识M.R和胡亦冉他们,似乎关系还不错。 “嗯,是的,现在搞得挺狼狈,你在哪呢?” “我还在三亚,但过几天我会去一趟江浙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我记得你是宁波人,对不对?你打算回宁波么?” “噢……是,我跟周熊都住宁波的,不过最近……可能先待在深圳吧。”张桓边回陈遥忆边思忖,陈遥忆找他能有什么事呢? “是想等麻烦过去?” “差不多吧。哦对了,你就在三亚,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没有,一切太平,不过我听M.R说,那群大头症的病患,好像被转移出那间卫生院了,我猜可能跟你们有关。” “是么……被转移了……”张桓的心一沉,他想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他不愿意知道的结果。 “你不要乱想了,很多事情,是你跟我都没有办法控制的,你说对吗?”陈遥忆感觉到了张桓的心思。 “也对,说说你吧,你去江浙做什么呢?需要我们帮忙吗?”张桓打算开门见山地问。 陈遥忆停顿一下,然后再回:“暂时还不用,不过我想给你们一个建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接纳。” “什么?” “做职业探灵人。” |
“职业探灵人?”张桓重复一遍。 “是的,你没听错。” 当张桓在跟陈遥忆通话时,因为房内相当安静,其他人也都能听见陈遥忆说话的声音。这时陈遥忆突然提出“职业探灵人“,勾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周熊,程峰,韩蕊纷纷靠近张桓,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职业探灵人……我们有那个水平吗?”张桓笑问。 从韩蕊口中,张桓听说过一些关于职业探灵人的讯息,顾名思义,职业探灵人即是以探灵为生,把探灵当成工作的一群人,代表了探灵这一领域的专业水准,其中不乏跟他一样的造化人。在韩蕊加入的862探灵俱乐部中,职业探灵人的比例就相当高。 “怎么没有呢?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们在蝙蝠岛上的表现已经很好了,特别是你,还破坏了异门,解决了灾地的问题。要知道不是每个灾地的异门都那么容易找着的,而且你们的胆识,包括面对困难的心态,以及处事的方式,我认为都具备做一名职业探灵人的良好条件。”陈遥忆说。 “那个……大概是运气比较好吧……” “这是我给你们的建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正好你那两位记者朋友最近丢了工作,现在这个社会环境,工作是非常难找的。所以一旦成为职业探灵人,你们就不用再担心工作的事,以后抱团参加漩石组织的ED,一心一意探灵,获取奖金和积分,如果顺利的话,比起一般的工作收入是要高很多的。” 陈遥忆的话触动了张桓,沉思片刻,张桓说:“我知道了,你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对了,你也是职业探灵人吗?” “我很早就是职业探灵人了,你忘记我身份了?我是青社的人,青社的人可以说全是职业探灵人,探灵是我们的信仰。”说完陈遥忆发出一阵笑声。 “那倒也是。” “对了……我还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加入我们青社呢?” 张桓一愣,他想不到,陈遥忆竟会在这个时候邀他加入青社。 他还记得,在蝙蝠岛时,陈遥忆曾跟他略微提过这事,大致意思是陈遥忆十分赏识他,确认了他是青社需要的人,再加上他的人冢哑印正是源自青社,冯寿成和王蝶精心布局,将人冢哑印传给他,或许就是希望他能变成青社一分子。 “怎么不说话?我的问题把你吓到了?”陈遥忆带着笑意问。 “没有没有。我懂你意思,不过……那个……”张桓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答复。 “你不用马上回答我,跟刚才我给你们的建议一样,好好考虑一下,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再告诉我答案。” “噢……好,没问题。”张桓边回陈遥忆,边又在想,陈遥忆为什么那么确定会跟他再见面呢。 挂断电话,张桓发现其他人都看着他。 “喂,他好像挺看得起你的,居然还拉你入伙。”周熊先说。 “你们觉得怎么样呢?还有啊,他让我们做职业探灵人,说程峰和莫晓欣正好没了工作。”张桓说。 “我们听见他讲的话了,职业探灵人……嗯,我觉得可以啊,挺有意思的。”周熊说。 “你们不用问我,你们自己考虑,因为我已经算是职业探灵人了,我没有其他工作。”韩蕊说。 程峰跟莫晓欣对视一眼,莫晓欣是个没主见的人,摇了摇头,意指:我不知道,你来做决定吧。 “可以尝试一下。”程峰说。 |
张桓笑了,他发现每个人似乎都有这样的心思。 他深深地觉得,他们这几人,包括韩蕊,其实骨子里都有一股冒险精神。 “好,决定了,燃烧生命!” 张桓忽然起身,笑着随手拿起一瓶饮料,假装成酒杯,做出碰杯的动作。其他人纷纷响应,随便拿一样东西,与张桓“碰杯”。 一番热闹过后,程峰又问张桓:“还有件事,你怎么考虑的?” 张桓知道,程峰在问他陈遥忆邀他加入青社的事。 “这事慢点再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说实话我对这个青社几乎不了解,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做的事到底有没有意义。”张桓说。 “青社确实挺神秘的……”韩蕊点点头说,“而且他们好像有个规定,就是一旦加入青社,不能再加入其他类似的社团,所以在862俱乐部中没有青社的人。” “为什么呢?”张桓问。 “我不知道,大概为了表忠诚,或者不想把青社一些秘密透露出去吧。” “怎么听着感觉像xie教啊。”周熊说。 “管它呢,不过有一点,刚才陈遥忆说的是对的,你背后的人冢哑印,终究是人家青社的东西,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传给你,我觉得他们就是想让你加入青社,所以你之前才遇到一堆古怪的事情。”韩蕊对张桓说。 “嗯……我也是想不通这件事。”张桓的思绪有些混乱。 “哎哟,想不通别想了,以后再说吧!反正我觉得那个叫陈遥忆的人还行。”周熊说。 不知不觉,整整三天过去了。这三天来,他们极少出门,一直待在程峰家中,无所事事。 到了第四天中午,张桓的玉米熊APP,收到了M.R发来的一条信息。 “奖金和积分已入账,请查收。” 看见这条短信,张桓一阵兴奋,忙召唤其他人,把正睡懒觉的周熊也叫了起来。 “奖金和积分入账啦?那么快么?这才没几天。”韩蕊疑惑地问。 “我猜可能是漩石把我们的事情加急处理了。”程峰说。 一听说奖金和积分已发放,周熊是最激动的,赶紧拿起手机,打开漩石网站。 张桓也打开了漩石网站,刚一登陆,就见一条消息被推送。 “您在【蝙蝠岛ED】的积分和奖金已核实完成并发放至您个人账户,请查收。” 他立马打开个人账户,积分栏和奖金栏分别显示:10000,138700。 这即表示,他此趟参加的ED,最后所获得的是10000的积分,138700的现金。 |
张桓不知道对于一场ED而言,这样的奖励算多还是少,但即便近几年通胀严重,物价飞涨,十多万人民币,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哇噻,可以啊!十万块钱,一万的积分!”周熊兴奋地几近叫喊起来。 周熊,韩蕊,程峰三人,均分到100800的奖金,10000的积分。 “哎?不公平啊,怎么你的钱比我们的多啊?”周熊不满地问张桓。 “这就是实力,知道吗?”张桓笑着一拍周熊的大肚皮。 “屁!大家一起冒险的,该不会是因为你跟M.R他们关系好吧?妈的,你无耻啊!” “可能因为异门是他破坏的,再加上他的贡献比较大吧,我猜的。”韩蕊漫不经心地说。 “肯定是这样,我听陈遥忆说漩石的核算部分是非常非常严谨的,不会弄错。而且就按做出的贡献来讲,张桓理应拿最多的。”程峰说。 “听到没?死胖子,别啰啰嗦嗦的!”张桓说。 “靠,我就不服气!”周熊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两人吵闹了一阵,张桓问:“对了,我们现在有了积分,有了奖金,你们打算在网站上买什么?网站上的东西还不少。” “是的,其实对比奖金,积分才更重要。你们想,奖金也就是钱,靠其他方法也可以赚到,但积分只能是通过一场场探灵赚到的,是专用的。”韩蕊说。 “那一万积分,可以买些什么呢?”周熊说着打开漩石网站的商城。 “这倒不急,慢慢找。我们是该补充点装备,这一次去蝙蝠岛,就是准备不足,没有带齐装备,说起来我们连一把光波枪都没有。”程峰说。 “积分可以叠加吗?”张桓随口一问。 “当然可以啊,你在想什么呢?很多装备的积分要求都很高,如果不叠加,那怎么买呢?他们就是鼓励我们多参加他们组织的探险,拿到更多积分,然后买他们提供的物资,去更危险的地方。这样其实等于过滤了一些新手,或者一些不合格的探灵人,能够拿到大积分的探灵人,一般是比较优秀的,也就有资格享用他们更好的物资。”韩蕊说。 “嗯,说白了就是滚雪球的效应。”程峰说。 “这听着跟游戏里打怪一样哈,装备越好,难度越高。”周熊笑说。 “那我们是应该每次都把积分耗完,还是屯着,等买更好的东西呢?”张桓疑惑。 “嗯……这个取决于你吧,我觉得,确实屯积分,应该也算是种策略。”韩蕊说。 “不过我们现在装备稀缺也是事实,既然打算继续玩下去,甚至可能做职业探灵人,那至少身边应该有一样防身的东西,不能每次都赤手空拳跑去灾地吧?太危险了。”程峰说。 “哎对了,照这个情形看,如果我们每次探险都能拿到这个数,还真可以做职业探灵人,一年只要参加两到三次,收入就远远甩开一般的工薪阶层了。”周熊说。 “能一样吗?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工薪阶层不会有危险,我们这个就不好说了,一次意外,彻底玩完了。”韩蕊说。 “那争取不要有意外……”周熊边说边继续浏览漩石的商城,不一会激动地说:“对了,我倒是在商城里找着一样东西,感觉挺实用的。” “啥呀?”莫晓欣离周熊不远,凑过去看。 “这个东西居然是件衣服,不对,严格来讲,应该叫防护甲,是一件专门在灾地用的防护甲。”周熊说。 莫晓欣念起来:“FA1树脂甲,利用于灾地提取的特殊树脂制作而成的防护甲,对灵物及紫雾有抵抗作用……” |
“哦……我也看到了,感觉不错,挺实用的。”程峰也在看。 “你们看它还分等级,每个等级的价格都不一样,分标准型,标准型的三个型号叫FA1,FA2,FA3,还有ONE轻型,POW重型。也就是五个级别。”周熊看着介绍说。 “有什么区别呢?”张桓问。 “好像功能不同,标准型的相对便宜一些,介绍说是多功能的用途,FA1最便宜,FA3最贵,当然FA3的防御性最好。ONE轻型和POW重型都比标准型要贵,ONE是很薄的一层,几乎没有重量,又有一定防御性,介绍说比较适合复杂地形和潜水。POW是最厚最重的,介绍说适合与高级别的灵物作战,还有紫雾很多的地区使用。”周熊答。 “FA1这个型号的,要12800元一件,使用积分4800。嗯……不算太贵,但使用的积分比较多,我的积分只够买两件,那就这个吧,搞两件防护甲,我跟晓欣穿……似乎不错……”程峰盘算着。 “看起来可以,我也要一件。”韩蕊说。 “哦,你们都买,那我就不买啦,我们不能都带防御性的装备吧?还是要来点武器类的。”周熊说。 “我觉得这个不错。”张桓忽然盯着手机说。 “什么呀?”周熊急问。 “ZIZ投掷弹,也叫黑妹。是以强力纳米光束制作的投掷型炸弹,可以设定计时器,或碰撞爆裂,范围杀伤力,只对灵物生效。”张桓读出介绍。 “嗯……确实不错啊,不过有点贵呀,一枚这样的投掷弹要11000元,消耗掉800的积分。”周熊看着说。 “也是用纳米光束的,跟光波枪的原理差不多,我觉得可以。”张桓说。 “好,行,不出意外,我就搞几枚这个投掷弹了,也符合我的风格。”周熊笑说。 “张桓你呢?要买什么?”韩蕊问。 “不知道,我再看看吧。”张桓回答。 “这些装备一搞,我们再去灾地,应该不会那么狼狈了吧?”周熊笑问。 “那可不一定,有些灾地的危险程度,根本就是超乎你想象的,比如说世界闻名的十大灾地,至今还没有队伍能彻底征服,一批批探灵队伍倒在那些地方,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韩蕊说。 “那以后就交给我们这几个人了。”周熊笑说。 “你就吹吧你,我们还早呢。” 随后,利用一下午的时间,莫晓欣终于在韩蕊帮助下,写完了他们此趟蝙蝠岛的经历。 “辛苦辛苦,哇,乖乖女你写了那么多啊?”周熊一看,发现莫晓欣写了居然有两万多字。 “嗯,蕊蕊说尽量写得细致一点,所以涉及到很多细节的描写。”莫晓欣说着伸了个懒腰。 “那怎么说,我们把这篇文章跟光云的照片,一块发到诡山网络吗?”程峰问张桓。 “先等等,我把这文章发给M.R,让他帮我们看看。”张桓说。 |
过后,张桓把莫晓欣写的名为“蝙蝠岛探秘”的经历,作为附件上传,通过玉米熊APP发送给了M.R,并注明: “这是我们整理的关于此次蝙蝠岛的经历,请您帮我们过目,若无问题,我们将与光云照片一并上传至诡山网络社区。” M.R立即回复:“好的。” 他们等了约一个小时,M.R发来消息: “内容没有问题。但我注意到你们在文中全部使用了化名,我的意见是这样,如果没有特别的,需要避讳的信息,请使用真名,提供的一切信息要为真实。但如果你们想要退出探灵界,或者今后不再涉足探灵界,或很少涉足探灵界的话,那么,请隐藏你们的信息。无论如何,取决于你们的思考。” 张桓把M.R的话念了一遍,周熊未听懂,就问:“他的话啥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M.R的中文还不大流利,不过我理解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如果我们想要继续在探灵界发展,今后从事探灵的话,那么尽量使用真名和真实信息,这样有助于我们打响名声,但如果我们只是随便玩玩,或者被这趟蝙蝠岛吓到了,今后不想再探灵的话,那么就隐藏信息,把这篇经历当作游记那样上传,完事!”张桓解释说。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考虑的还是比我们周到。”程峰说。 “嗯……那我们应该不用选,因为我们早选好了。”韩蕊笑笑。 莫晓欣立即将文中的化名全改为真名,再将这篇经历以及光云照片,上传到了诡山社区。 “不知道,我们的这篇经历,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响。”莫晓欣满怀期待地说。 “别抱太大希望了,诡山社区的探灵高手那么多,很多探灵队伍都是既专业又经验丰富,我们跟他们比不了。除非我们把每次探灵成果都发上去,或者征服一些强度特别大的地方,才可能有人关注我们。”韩蕊说。 “是的,而且你们大概不知道,诡山社区会时不时举办一些探灵大赛,让那些参赛的探灵队伍相互间竞争,奖励非常丰厚。”程峰说。 “哦?还有这回事?”张桓听得心痒痒的。 “这种事情我们暂时就不要想了,慢慢积累经验再说吧。”韩蕊摇摇手指。 这几天时间,他们便无所事事的打发,每个人都感觉时间过得异常慢。 某天下午,韩蕊翘着二郎腿,一个劲地发牢骚,周熊正跟程峰用手机打游戏,实在听不下去,就对韩蕊说:“哎哟,大姐,你消停会吧,知道你闷,知道你无聊,但你这样一直说,累不累呀?” “我说话关你什么事了,你不想听戴耳塞呀。”韩蕊气冲冲说。 只有莫晓欣知道,韩蕊是因为一直被困在这里,不能回家,感觉很郁闷,于是劝韩蕊:“蕊蕊,再熬一下吧。” 韩蕊深叹口气,说 :“我们在这也住了快一个星期了吧,上午张桓问过M.R了,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待这里了,反正我不管你们,我等会就收拾东西,我要回家了。” 韩蕊这话一说,众人顿时沉默了,莫晓欣一脸无辜地看看程峰,不知该怎么劝解韩蕊。 这时张桓从卫生间出来,刚才韩蕊的话他全听见了。 “张桓,你觉得呢?”程峰抬头问张桓。 “我觉得可以。”张桓直言。 “可以?”周熊一愣。 “是啊,她说的是对的,我们躲在这里一个星期了,好像也没啥事情发生,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每个人都有事要处理的。刚才公司打电话来了,我也决定明天回宁波。” “张桓你也要走啊?”莫晓欣一怔。 |
“嗯,我回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一些资料和物件需要交接一下。” “你准备干嘛?”周熊不明白。 “辞职呀!还能干嘛,既然决定当职业探灵人了,早晚是要辞职的。” 周熊发出一阵大笑后说:“可以啊你,够爽快!那行,明天我跟你一起走,我也要回宁波的。那接下来呢?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啥呀?总要规划一下吧。” “我觉得,先把各人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就在漩石网站上报名,参加新的ED去探灵,赚钱,赚奖金。” “好,没问题,到时再集合吧。”韩蕊表示同意。 当天下午,韩蕊离开了程峰家,回到自己家中。张桓和周熊则订了次日一早的高动能特快列车票,准备回宁波。 到宁波火车站时,刚刚才上午十点过几分钟,周熊带些激动地对张桓说:“哎呀我的妈,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在蝙蝠岛的时候,好几次以为我回不来这个地方了,我的家乡啊……我都快感动得流泪了。” 其实在蝙蝠岛上,周熊的这份心情,张桓同样感受过。 两人匆匆在火车站旁的快餐店吃了顿快餐,走出快餐店时周熊问:“你现在回家吗?” “嗯,先回家,然后下午去一趟公司,把交接的事情处理了。” “你觉得我们距离下一回探灵还要多久?说实话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不知道,看吧,应该不会很久。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做足准备工作,不能再像蝙蝠岛那样吊儿郎当了,我始终觉得蝙蝠岛我们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运气。”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 两人随即告别,各叫了一辆车回家。 回到家中,张桓放下背包,首先往自己的床上一躺,明亮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感觉十分惬意和安定。 躺了几分钟后,他起身走进浴室,准备洗澡,在脱掉上衣时,他刻意瞧了一眼自己后背的墓碑图案,那个人冢哑印。图案的颜色还是那么深,一点没有变淡,好像已完全跟他融为一体。 他回想起来,正是由于这个契机,令自己走上一条探灵的道路。一切的源头,就从他发现冯寿成尸体开始。 洗完澡后,他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他想先把漩石网站上的现金转移到自己的银行账户中。 然而当他成功将138700元现金转进自己账户中后,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账户,原先已有50万元的现金。 他清楚记得,这个账户他有两年多未使用了,自己平时习惯将钱存放在另一个移动账户中,也即是说,这个账户应当是空的,再说自己也没有50万元的存款。 ……是谁把钱存进了我的帐户中? 他立马查询汇款来源,很快便查到,这笔钱,居然是来自一家荷兰银行,汇款时间就在昨天中午。这家荷兰银行,正是以前他叔叔张志涛每月月初固定汇给他生活费的那家银行,只不过这次汇的是他另一个银行账户。 由于近期张志涛中断给他转生活费,甚至令他萌生去荷兰找张志涛的想法。 ……叔叔已经有段时间没给我生活费了,怎么突然又给我钱了?而且还是那么大一笔数目。 张桓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张志涛突然给他那么大一笔钱的用意是什么。 |
在家休息一会后,张桓便又出门,去宁虹代理人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昨天晚上,张桓已经与他的上级领导通过电话,说明了他想离职的想法,并将离职报告发送给了对方。 办理离职手续的过程十分顺利,前后总共花了二十多分钟,张桓也将公司发给他的物件尽数交还给公司,最后签字,正式离开公司。 走出公司大门,张桓顿时感觉有些失落,想想在宁虹干了一年多,刚刚才适应这份工作,也正越做越好,再加上自己还年轻,今后还有大把机会,结果忽然辞职,抛弃了积累了一年多的经验,转变为无业游民,只为了那充满不确定性的探灵事业。 办公室主任的话,仍在他耳边回响: “张桓,你考虑清楚了没啊?在这里做得好好的,怎么要跳槽了?外面不一定比这里好做的。” 张桓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告诉上级,自己要当一名职业探灵人。 他知道尽管当下整个世界都被恶潮影响,但所谓的职业探灵人,在多数人的心中终究是个笑话,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要解决恶潮问题,根本不可能靠这样的民间组织,应由大国政府来承担。 回到家中,张桓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账户,账户中现在有638700元,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他决定好好消费一下,主要是补充探灵的道具。 从韩蕊那里,他得知了探灵道具主要分为灵械和法物,灵械也即带有灵力的道具,普通人也可以用,而法物是指具有法力的物品,只能由造化人驱使。比如韩蕊的黑纸,桃锥,都属于法物,一般人无法使用。 至于光波枪,以及一些灾地装置等,是发明出来用作灾地的装备,不属于法物或者灵械的范畴,只要懂得如何操作就可以用。 张桓斜靠在窗台上,沉思了良久,随后在他跟周熊,程峰,莫晓欣的聊天群组中发送一条信息: “我办好离职了。” 很快有人回复: “这么快。” 他注意到,这是一个新的头像,之前没见过,现在的聊天群组中有五人。 他立马发送一条消息问: “谁啊?” 莫晓欣立即回复: “是蕊蕊,我拉进来的。” 张桓心想,原来是韩蕊,是该拉她进来,以后还要一起组队探灵。 “不欢迎我我退群了。”韩蕊开玩笑说。 张桓没有接韩蕊的话,而是再发一条信息: “我想买一台越野车,是军用级别的。” 周熊发了个夸张的表情。 程峰说:“你真有钱。” 莫晓欣问:“为什么呢?” 张桓回答:“现在的车价要比以前便宜很多,我知道一台七人座的军用级别越野车只要一百三十多万。” 周熊说:“一百三十多万哎,老哥,你有钱吗?” 程峰说:“就算一百三十多万,也不是你能承担的吧?” 张桓说:“我的钱暂时是不够,但差得不多。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想从事探灵,成为职业探灵人,首先要有一辆载具,我买了这台越野车后,我们去灾地,安全性要高很多。” |
张桓核算过,他的移动账户有几万,基金理财有二十多万,银行理财有十五万,加上银行账户中现在的六十多万,离买一台一百三十多万的越野车差得不是很远。 程峰问:“你那么有钱吗?那你准备怎么挣钱?我们倒是可以支援你一点。” 张桓说:“靠参加漩石的ED挣钱,这也是我们今后的方向。” 韩蕊说:“想法是不错的,对了,你们在漩石上买的那些装备都到了吗?” 周熊说:“就这几天吧。” 莫晓欣说:“我们也快了。” 韩蕊说:“下一回去哪呀,决定了吗?” 张桓说:“慢点我上漩石网站看看,找一个我们能够应付的,报名参加一下。” 韩蕊先发了个古灵精怪的表情,然后说:“有瘾了对吧?不过我们才只有五个人,组队报名好像最少要求六个人,不然就要跟人家拼一队,有点麻烦。” 张桓说:“那没办法,到时候再说吧。” 接下来两天,张桓时常上漩石网站,留意ED动态,然而自蝙蝠岛ED后,网站上就没有挂出新的ED,他发消息问M.R,M.R告诉他说,最近几场大型ED刚刚结束,探灵队伍都需要修整一下,所以近期没有开展新ED,若有新ED的话,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张桓又上诡山社区,去看莫晓欣发布的那篇文章下的留言,评论人数居然还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在诡山社区等级较高的会员,他猜其中肯定有高水平的探灵人。话题主要还是集中在莫晓欣随文章一块发布的光云照片,有一名看起来是诡山社区负责人之一的人说他们会认真分析光云内含的信息,并感谢张桓等几名年轻人的无私分享。 某天傍晚,张桓刚吃过从便利店买回的便当,周熊就打来一个视频电话。 “怎么了?”张桓懒洋洋地问周熊,刚吃完饭,他感觉有点困。 “你在干嘛?睡觉吗?我告诉你一件事。”周熊笑嘻嘻说。 “没有,在吃饭,什么事啊?” “你肯定感兴趣。” “别废话,快讲。” 周熊喜欢卖关子,就神秘兮兮说:“我跟你讲,我这几天一直在网上搜索各种各样关于探灵界的信息,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些东西,有那么一个地方,不远,就在苏州,叫北村山,听过没有?” 张桓想了一下,苏州他去过不止一回,都是去那边登山徒步,北村山这个地方倒真没听说过。 “没有,那边做什么的?” “那个北村山,就在一堆山的中间,周围也全是山,然后在那座山的半山腰的地方呢,就是北村,你知道吗?那边居然有一个黑市,呃……不对,严格来讲,也不能叫作黑市,哎呀不管了,反正是做生意,卖家伙的地方。” “卖什么家伙?”张桓起了兴趣。 “有法物,有灵械,什么都有!跟我之前到泰国见过的那个集市一样!” |
周熊的表情相当夸张,就和发现了宝藏一样。 “真的假的啊?”张桓有点不相信。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所以我们明天要不要去一趟?” “可以。”张桓一口答应,心想反正最近也无事可做,即便不是周熊说的那么回事,也无关紧要,纯当消遣。 次日一大早,周熊开着他的那台越野车,到张桓家楼下接张桓。 张桓边打哈欠边坐上车,见周熊一脸的兴致勃勃,感觉可笑,打趣说:“有那么开心吗?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啊?别等会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放心!我今天有预感,我们淘到宝了!”周熊笑说。 “等去了再说吧,我是不报什么希望。” 张桓向来对周熊的办事能力不太放心,原因之一是周熊的判断经常较为草率。 按照导航路线,周熊驾车一路行驶到了一处群山耸立的地方,周熊放慢车速,望着侧边的群山地带,对张桓说:“你看,应该就这个地方,导航显示不了具体位置。” “在那边吗?我们要怎么进去?走山路吗?”张桓问。 “不清楚哎……大概是把车停一个地方,然后走山路吧。不过好像有一条捷径,是在一个啥村啊……我忘记了,从那个村的后山穿进去,会看见一个水库,然后再走一段路应该就到了,北村就在半山腰的地方。” 张桓感觉有点乱,就说:“你干脆先找地方停车吧,我们下车问问。” 很快他们发现一座村庄,村庄临靠着这片山峦。 周熊将车停在一座凉亭旁,凉亭旁是块空地,有间像仓库一样的房子正锁着门,似乎无人在内。附近不见一个人,也不见一辆车。 两人下车后,沿大道往上走,原来这个村庄是呈向上的地势。 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们才见着一人,是个正在便利店门前装货的司机,周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问:“哎,师傅,你知道北村在哪吗?” 那司机擦了擦额头的汗,很肯定地说:“在那边,离这儿不远。” 司机还伸手一指,他们依司机所指方向瞧去看到了好几座山峰。由于早晨刚下过场雨,几座山的山顶处云雾缭绕,如仙境一般。 “那怎么走啊?麻烦您给我们带一下路可以吗?”张桓说。 “不用带路,很方便的,你们就再走一段路,然后会看到右边有条小路,上山以后会看见一个指示牌,一直走一直走就能看见北村了。” 司机的话简明扼要,让人听得舒服。 “好的,谢谢你啊师傅!” 张桓客气地跟司机道了声谢,然后和周熊继续前行。 途中张桓打开手机上的户外助手APP,尝试搜索北村位置,结果完全搜不到,纳闷地说:“怪了,这个地方在地图上居然没有。” “你在那种APP上是肯定搜不到的,我早搜过了。”周熊不屑地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这地方是你从户外圈子打听到的吗?” “是啊……不过听说这地方挺神秘的,所以你应该佩服我的消息渠道。” 两人走了约十多分钟,看见右侧有一条十分隐蔽的山道,张桓想这应该就是那名司机说的小路,随即他伸手一指,意思是换道。 他们转入小路,向上爬行,路面因为雨水的侵润而变得泥泞,相当的滑,他们今天又都穿的运动鞋,所以走起来有些困难。不多久发现果真如那名司机所说,有个指示牌,指示牌上清楚写着:北村山。 |
“好了好了,确定无疑了!”周熊拍拍胸脯说。 “我就知道你没有十足把握,也靠猜的对不对?”张桓问。 “哪里,把握还是有的,就怕找不到。” 张桓懒得跟周熊抬杠,示意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路稍显混乱,没有明显的走道,经常要在树丛间穿梭,再加上天热闷热,湿气浓重,张桓感觉十分难受。 渐渐的,张桓发现他们已经过了山头,在往下走,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水库,库中的水几乎干了,一座较大的河坝紧挨着水库,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水库?”张桓停下脚步问周熊。 周熊一瞧,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就那个!从那座坝走过去,应该快到了!” 两人顺利通过河坝,又见一条上山的路,与之前那条路不同,这条路有台阶,要规整得多,呈蜿蜒向上的走势,还可见着路旁的几座山坟。 踏上台阶后,张桓觉得奇怪,明明河坝前后只有一条路,为什么河坝前的路那么破,这条路又那么干净整齐,像经常有人在走的样子呢?那些村民如果要走这条路,不是必须要走河坝前那条路吗?难道还有其他的路线? 这一段路虽然好走,但由于全程向上,台阶颇高,他们走得非常吃力。周熊正想发牢骚的时候,张桓突然高声说:“你看!那边!” 周熊跟着发现了,前方是座村庄,如传闻的那样,坐落在半山腰处,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村庄的建筑显得较为精致,再加上山雾缭绕,更透着一股神奇。 “应该就是北村了。”周熊满意地说。 “走呀。”张桓催促周熊赶路,此时此刻,他也有些激动。 ……如果这里真有人在卖灵械,倒要好好看看。 他们一口气上到了村庄,村庄的入口处还有块牌匾,写着“北村之山”。 两个村民模样的人正推着一辆手推车出来,手推车上装满了农作物,看见他们,显得有些诧异。 他们不理那两村民,继续往前走,在经过两村民身旁时,两村民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们,头跟视线转动。 “看个屁啊看!”周熊暗暗骂了一句。 真正走入北村,张桓才发觉这座村庄其实也挺普通,无非就是建筑古色古香一点而已,现今这个年代,这样的建筑风格确实比较少见。 他们穿过一条位于两座房中间的青苔小道,便见一位大爷正坐在地上,身前有个竹筐,竹筐中有些蔬果。不远处有个小贩,懒洋洋地坐在推车上,推车上放置了一毛毯,毯上摆满了糕点类东西。另外附近还有两家便利店,一家烟草店,店内都有人看管着。 张桓暗想:这小破地方居然有那么多做生意的,他们卖给谁呢?真有人来买吗? |
两人慢步往前走,行走间张桓东张西望,感觉越来越奇怪。 在经过一家破旧的便利店时,张桓朝店内望了一眼,店员是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老女人同时看向张桓,两人目光相对,张桓心中泛起一股凉意。 “你觉不觉得,这里气氛很古怪?”张桓悄声问周熊。 “干嘛?”周熊不理解张桓的话。 “我看这的人脸都是冷冰冰的,反正看起来不大正常,还有他们的眼神也很阴森。” “这你心理作用吧?我怎么没发现?” “我跟你讲,就刚才我们走过的一段路,其实周围的人全在偷看我们,但他们又装作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还好吧,农村的人,很多这样的。” 张桓发觉跟周熊解释不清,干脆不再多说。这时他看见一个背着筐的男人,迎面朝他们走来,男人的脚步显得很沉重,张桓顿感奇怪,因为他注意到,男人背的筐似乎是空的。 “这个村的人演技都很出色啊……你瞧那个男的,背了个空的筐,走起路来却那么吃力。”张桓语速很快地对周熊说。 “咦?你怎么知道?”周熊小声问。 “很明显好不好?你看那个竹筐,像是装了东西的样子吗?” 经张桓提醒,周熊也注意到了,男人背的竹筐是以一块红布遮盖,竹筐只露出下方一小部分,但丝毫没有垂坠感,应该没有放东西,或者没有放较重的东西。 两人渐渐迎向男人,张桓本以为要与这男人擦肩而过,谁知这男人突然停下脚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张桓。周熊忍不住了,不客气地问:“干嘛?” 男人轻轻地摇摇头,后说:“没有。你们哪里来的?” “宁波来的。”周熊直言不讳,“我听人家讲你们这里在卖……” “等会!”张桓立即打断周熊,他认为不该过早表明他们的意图,后对男人说:“对的,我们从宁波来的,没啥事,到这边转转。” “呃?”男人的目光透出奇异。 “你们这边……平时游客多吗?”张桓问。 “有一点,你们是那个……来……爬山的?”男人又问。 张桓发现这男人好像挺执着于这个问题,戒备心很强,于是耐住性子回答:“对的,来这边转转。” “哦……” 张桓灵机一动,问男人:“有很多人在这里买东西吗?” “也还好,有时候有几个。”男人回答得漫不经心。 “我看你们这里卖东西的挺多的呀,你们村的人很多吗?” “不多吧,就正常。” “有没有卖那个……”周熊伸长脖子,刚要把话问出口,又被张桓用力一把拽住胳膊制止。 “没什么,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张桓笑说。 也不等男人回应,张桓便拉着周熊离开原地,继续沿当前道路向前走。 “不能问啊?”周熊睁大眼睛。 “废话!我们连对方是谁都没搞清楚,别随随便便什么都跟人家讲,你没发现他在试探我们?”张桓说。 “哎?不对啊,是我们主动找他说话的呀!” “还我们主动……人家就是奔着我们来的!” 周熊立刻回头一望,却已不见男人的身影。 “他人没了,不见了。”周熊说。 |
“算了,别管了,我们到处看看,这地方我真感觉有问题。” “切,我们连蝙蝠岛那种地方都熬过来了,还怕这种小破地方?” 沿上坡路走一段路,两人又见一座凉亭,凉亭旁是个小停车场,还有棵粗壮的古树。周熊走累了,提议到凉亭休息片刻。 “你说……我们究竟干嘛来了?”一坐下来,周熊便以质问的语气问张桓。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你还问我?”张桓白了周熊一眼。 “对啊……我叫你来的,我跟你讲,这边肯定有人在卖灵械,我的消息不会错的,所以我们刚才见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其中就可能有人在卖。” 张桓仔细一想,觉得周熊的话好像有点道理,灵械和法物还不算是能公开售卖的东西,按传统标准,这些都属于封建迷信,只不过随着恶潮来临,世人正在慢慢转变观念,但固有印象是很难彻底消除的。所以即使这里真有人在卖这些东西,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卖,甚至不会随便卖给陌生人,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这村里的人都显得奇奇怪怪的,因为他们都守护着一个秘密。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边有人在卖这些东西,也不会随便卖给我们,可能需要熟人介绍,或者要满足其他什么条件?”张桓说。 “嗯……也有可能,不过我们总要试试的,干脆把话说破了看看。” “什么意思?” “开门见山啊,别躲躲藏藏的。” “也行,那找个什么地方先下手呢?” 周熊环顾四周,很快他注意到,在那棵大树后方,有一家小便利店,由于被大树挡了视线,因此从他们的位置不容易看见。 “走,去那家店问问!”周熊朝那家便利店一指。 两人离开凉亭,走到便利店前,店内有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穿一件花衬衫,正玩着手机,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走进店内,张桓发觉这家便利店的摆设有些奇特,一边是张玻璃柜台,里面摆放了许多食品和饮料,柜台后的架子上则摆放了香烟以及一些小生活用品,而另一边,也即是他的右侧,却挂着许多张壁画,壁画的内容都十分诡异,比如五颜六色的人脸、暗红的河流、魔鬼般的山峰、一个穿旗袍,却没有头颅的女性。 张桓深吸一口气,轻推了周熊一下,让周熊见见右侧的壁画。 周熊见后也吃了一惊,与张桓对视一眼。 “买东西吗?”女人头也不抬地问。 “呃……这里可以买什么?”张桓显得很拘谨。 女人先沉默两秒,再回答:“全在这里,吃的,喝的。” 张桓又瞧了一眼那些阴森古怪的壁画,心血来潮般地问女人:“这边的画呢?可以买吗?” 听张桓这么问,女人终于慢慢抬头,看向张桓和周熊。张桓和周熊随即发现,这女人原来半张脸已经毁了,疙疙瘩瘩的令人看了觉得恶心。双方冷冷地对视一阵,女人才问:“你想买画?” |
面对女人的问话,张桓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觉得这可能是女人传递的某种暗号。 “我该……可以买吗?”张桓表情尴尬地问。 “可以买的,你要哪一幅画。”女人说着站起身。 “但这上头没标价呀,多少钱呀?”周熊快速眨眨眼问。 “你们要哪幅画,我帮你们看。”女人已经走出柜台。 张桓看了会,最后挑中一幅胡桃木画框的画,画的内容为一只黑色蝎子,蝎身以墨绿色花纹点缀,蝎头长着一只红色的圆眼。他手指这幅画问:“这多少钱?” 之所以张桓会挑选这幅画,是因为他发现画上画的这只蝎子,头部与蝙蝠岛的脑虫很像,中间都有一只圆形大眼。 女人点点头,说:“两千元钱,你们拿走吧。” “要两千元啊?”周熊被女人的要价吓了一跳,心想这么一幅破画,竟然要两千元。 张桓却不以为然,他压根没想过要买这幅画,只为了试探。 “对,两千。”女人的态度十分坚定。 “这价格是你自己定的吗?”张桓问。 女人顿了一下,后说:“也不是,反正就这个价格了,要不要?” “先别急,我再问问,你们这个店里面,除了这种画,还有那些吃的喝的外,其他有什么可以卖的东西吗?”张桓问。 女人又停顿一下,后问:“你还想要什么?” 周熊有点忍不住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这家店有没有灵械在卖,结果他瞧一眼张桓,发觉张桓似乎不愿他多说。 “有没有……其他……比较特别的东西呢?”张桓露出微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不那么生硬。 “什么特别的东西?” 张桓猜对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险起见,不敢随便把底牌亮出来。 张桓确信这家店绝对不止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一定守护着某种秘密。 就在两人对峙,气氛较为凝重的时候,周熊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周熊看见一张壁画,那张壁画由于挂在角落,先前两人都没有注意,画的内容令他相当震惊,是一个人龟图案。 直立的乌龟,背着厚重的龟壳,皮肤上长满了像脓包一样的疙瘩,有着人类的手脚和头颅,然而这张脸虽是人类,却异常丑陋,姿态也极怪异,还吐着长长的舌头。 跟随周熊的视线,张桓也看见了这幅人龟图案的画,吃了一大惊。 这幅画,跟他与周熊两人在冯寿成家地板上看到的人龟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拍下的照片,依然在他手机中保存着。 现在他已知道,人龟图案是青社一种关于驱魔辟邪的符号,青社信仰乌龟,认为人类就是由乌龟进化而来,龟壳可以保护人类免受灾害,人龟也是青社拜祭的神兽。 “这个不是……青社的神兽吗?”周熊伸手一指说。 见周熊居然能认出青社神兽,那女人表情瞬间一变,她睁大眼睛,望望张桓,又望望周熊。 女人表情演变得十分微妙,但张桓留意到了。 张桓内心有些激动,若这家店跟青社有关,那他为何被种上人冢哑印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以及关于百鬼夜行的事,他也需要解谜。 “你是青社的人?”张桓直问女人。 女人眼神冰冷地盯着张桓,没有回答。 “喂,问你话呢!”周熊催促女人,还用手掌拍了下柜台。 女人又看了眼周熊,还是不说话。 周熊最受不了这个,一股心火往上窜,都想把这家店拆了。 |
“你耳朵没毛病吧?我们在问你话呢!”周熊耐住性子,又重复一遍。 张桓示意周熊别那么粗鲁,他觉得眼前的女人似乎有些不淡定,刚才的平静与优雅已经不在。 “那个……那个……你们想问啥呢?”女人终于说话,但显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我跟你讲,你不要瞒我们,这张画,你瞧,就这张,上面画的东西我们见过,你给解释解释,这画是谁画的,然后放在你这店里。”周熊大声说。 “哦,这张啊……我忘了。”女人慢慢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会忘呢?我看你刚刚价格记得很清楚啊。” “那不是……一个乌龟的图案嘛。”女人苦笑了一声。 “你家的乌龟长这样啊?这明显不是普通的乌龟好不好?这是人龟,半人半龟,还是青社的神兽,是青社信仰的神物!”周熊咄咄逼人。 女人回不下去了,低着头,再次选择沉默。 “你老实讲吧,你是青社的人吗?”张桓问。 张桓的声音比较平和,且没有周熊凶神恶煞的表情,因此对比周熊女人对张桓更有好感一些。 “嗯,算是吧。”女人终于承认。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哪有算是的!”周熊又忍不住嚷嚷。 “你先别说话。”张桓冲周熊说,然后望向女人,“这家店是青社的,对不对?” “你问这个干什么?”女人小声问。 “我有事找你们,很重要的事,你也不用紧张,大白天的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想搞清楚一些情况,大家说话的时候坦白一点,行不行?”张桓态度良好地说。 女人沉思一会,答:“你讲的事情,我不知道的。” 周熊笑着摇摇头,他有种一耳光呼上去的冲动。 “我都没讲呢,你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呢?”张桓也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讲吧,我不保证。如果你们找我买东西,那还行,其他的我真不懂。” 张桓发现这女人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跟这样的人沟通非常吃力。 “这家店,是青社开的,对不对?”张桓问。 女人点点头。 “店里卖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些吧?” 张桓之前倒没将这地方跟青社挂上钩,现在想想,如果真有人在出售灵械或法物,那么是青社也不意外了。他觉得自己先要摸清路子,然后再谈下一步的事。 “我不知道。”女人的眼神显得很无辜,而且飘散出去,在看其他地方。 “怎么又不知道?那你找个知道的人来回答我们问题行不行?”周熊忍不住了,气冲冲地对女人说。 女人忽然一点头,放声叫唤:“哥!哥!你出来一下!” 张桓和周熊都愣了,他们没想到,这店里居然还有人。 不一会,店里一扇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看见这男人,他们顿时吃了一惊,原来这男人竟是陈遥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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