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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恶潮边际~探灵人之路(探险、惊悚、猎奇、灾难)[第2页]

作者:南方的梦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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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蕊直问:“没有紧张。我就想问问,你是862的人吗?谁带你的?”
    “噢……那个……我是自己要求加入862的,应该是老黑带我,不过他其实也没带过我。”
    “没人介绍啊?那你是怎么找到862的?”韩蕊好奇。
    “我是在Weirdmountain,也就是诡山网络上看到有人推荐862探灵俱乐部,我就自己写了一封mail给862,他们让我试试,我就去了,后来老黑见我不错,把我拉进了862。你们接下来肯定想问,我为什么加入862,今天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对不对?没问题,等我把事情跟你们一讲,你们就明白了。”
    “噢,你讲吧。”韩蕊一脸的漫不经心。
    “我好好地从他开始介绍吧……”M.R伸手指向胡亦冉,“他的名字你们知道了,但他的工作你们不知道,我先问你们,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家叫深海的公司?”
    张桓和程峰异口同声地回答:“听过!”
    周熊补充:“不单听过,深海的东西我们都买过。”
    对张桓等人而言,深海公司并不陌生。在国内,深海是非常知名的户外品牌,是一家主要以销售户外用品的大型公司,产品包括户外运动的服装、背包、鞋子、帐篷、睡袋、以及一些用于攀登和水上运动的装备。除了销售产品外,深海每年还会赞助一些专业级别的户外运动,比如越野跑比赛,滑雪比赛,骑行比赛等等。
    “哦?你们也喜欢户外探险么?”M.R问。
    “对啊,现在去的少了,以前我们经常一块登山徒步的,有时候在山里面露营,要住好些天。”莫晓欣说。
    “别把我算上,我没跟他们去过。”韩蕊说。
    “咦?你们不是朋友么?”M.R似乎很想把他们的关系梳理清楚。
    “不是的,他们是朋友,好像大学同学吧,我跟莫晓欣还有她男朋友认识,但跟这两个人也就昨天才认识。”韩蕊指了指张桓和周熊。
    “哦,好,好。没问题,我们继续讲,深海公司你们知道,那你们知不知道,或者说听没听过,漩石?”M.R问。
    “漩石?”张桓一愣,“哪两个字?”
    “漩涡的漩,石头的石。”这次是胡亦冉回答。
    胡亦冉的嗓音很厚重,并且冷冰冰的。
    “没听过。”张桓往后一仰。
    其他人不回答,显然也没听过。
    “简单来讲呢,漩石属于深海公司的一个部门,但是它的业务跟主公司的业务基本没有什么重合的地方,它是独立运营的。准确一点的说法,它算是一个隐形部门,甚至在深海上班的许多员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部门。”M.R说。
    “那这个部门是做什么的?”程峰问。
    “组织探灵活动。”
    一阵沉默后,张桓问:“组织去探灵?公司负责户外运动,它的部门负责探灵活动?”
    “差不多吧。不过我前面用公司和部门的解释也不太恰当,一般来讲,一家大公司的分部,或者说分公司,它的业务规模肯定不如主公司的,但漩石不是这样,它无论是规模还是每年的支出,包括人力资源,发展的重心,都已经超过了它的主公司深海。应该讲,漩石才是这家公司的核心业务,尽管它每年都在亏损,深海的收益,也是很大一部分都投给了漩石。”M.R说。
    商业上的事,张桓听得有些头疼,不过好歹听懂了,他说:“按你的说法,深海就是一个壳,这家公司主攻漩石部门的业务,只不过不能太张扬,是吧?”
    “是的,一个可以给漩石提供资金支持的壳,没有深海,漩石也发展不了,漩石的营收能力相当薄弱。”M.R说。
    “那么漩石是怎么运作的呢?跟那些俱乐部一样,召集人探灵吗?”程峰问。
    “这个问题,我交给我身边的胡总回答了,他就是漩石的地区负责人,主要负责海南,广西,广东三省的业务。”M.R说。
    胡亦冉点点头,他没有看张桓等人,而是低着头问:“讨论这个问题前,我先问问你们,你们认为探灵是什么?”
    张桓等人一时懵了,他们从来没有认真总结过这个词的含义。
    胡亦冉又问:“是探索灵物呢?还是探索灾地?还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鬼怪?那种天上飘来飘去的女鬼啊之类的……”
    “都不是。”张桓想好了答案,“我觉得是探索灵异现象。”
    “嗯,灵异现象的构成有很多原因,恶潮只不过是当下最热门的一种。”程峰也说。
    “好,好。”胡亦冉微微一笑,似乎对两人的回答满意。
    “你们这个部门是怎么组织活动的?”韩蕊比较感兴趣。
    “今天M.R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谈这个事情。但是呢,这个事情在谈之前,先跟你们提前打好招呼,我接下来要讲的东西呢,我不要求你们回去以后给我严加保密,那也不可能,但至少不能把这些东西扩散出去,就是通过网络啊,或者……像你们两个,记者对吧?哎就是不要去报道。现在探灵活动还不属于国家明确支持的东西,我们做的那么大,这一点是要防范的。”胡亦冉说。
    “知道。”张桓表示理解。
    “简单讲呢,漩石刚开始是深海为了开发探灵业务,设的一个部门。到现在,漩石的员工也挺多了,但我们漩石的员工基本上是不参与探灵活动的,我们主要是召集探灵队伍,给他们提供保障和支持,让他们去探灵,也就是说,是一种雇佣的形式,当然,探灵完成以后,我们也会给予相应的报酬。运作流程基本上是这样。”
    “嗯……听上去比那些俱乐部正规和靠谱一点,国内的各个地方都有吗?韩蕊问。
    “对,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灾地,一般的地方,比如你们昨晚去的学校,我们是不去的,顶多派一名侦查员,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物色的人,或者查一下会不会灾变。”
    “灾地啊……那个厉害了……”周熊脸色变了。
    张桓醒悟过来,望着M.R说:“哦……我懂了,你是漩石的侦查员啊?”
    M.R微笑回答:“是啊,我们经常也会参加一些其他俱乐部的活动,还有加入像862那样的探灵俱乐部,为的就是多找找可以探灵的人,组织队伍。我觉得你们昨晚的表现真不错,就把你们推荐给了胡总。”
    “难怪你懂的好多哦。”莫晓欣说。
    “你们这两位是造化人,M.R也跟我讲了。”胡亦冉分别看了眼张桓和韩蕊。
    “昨天晚上,还好吧。不过我们最后也没弄清楚那个砸塌教学楼的火球哪来的,不算彻底完成任务吧。”张桓笑笑。
    “据我们了解,那个火球……可能是军方演练定位失误的一枚导弹,你们大概不知道,三亚附近的一座岛上是有军事基地的,当然这个事情你们听听就算,不要出去乱讲。”胡亦冉说。
    张桓一愣,问:“有这种事啊?为什么要在这边搞演习啊?”
    “因为官方虽然表面认定灾地属于环境污染,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骗自己,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灾地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们也在做一些准备,这种军事演习,多半是为了应付灾地的。”胡亦冉说。
    “导弹都能定位失误,也是够可以的。”周熊吐槽。
    “至少说明是个好的现象,毕竟谁都不想坐着等死,对不对?恶潮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这世界估计要完了。”胡亦冉略显感慨。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我们国家,包括很多国家也是这样,就是派去灾地的,往往是一些探险队伍,很少是军队,既然明明知道灾地那么危险,为什么不直接派军队过去呢?”莫晓欣问。
    “有两点原因……”胡亦冉都不用思考,直接回答,“第一呢,我刚提过的,各国的官方,或者说,一些大国的官方,还没有完全接受恶潮的事实,都处于一个自欺欺人的阶段,当然他们有他们的考量,比如担心引起民众恐慌之类的。第二呢,很简单,就是专业不对称。”
    “什么意思?”程峰问。
    “因为这些事情,让一支数量庞大,装备精良的部队,未必能做好,是,军队有大批大批的人,有各种先进的武器,但问题是,去灾地探灵不是打仗,那个不是明面上的敌人,那个敌人是很隐秘的,甚至是要你们深入挖掘才能发现的,哪怕你过去几万个人,把飞机坦克开过去,但你连敌人是谁,敌人在哪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用呢?怎么发挥呢?对不对?”胡亦冉有些激动地说。
    “有道理。”程峰点点头。
    “举个例子,人类历史上发生过的大型传染病,从欧洲的黑死病,到天花,到西班牙大流感,到什么,包括艾滋病等等等等,哪个是靠军人解决的?对不对?按道理我们也是在对抗一种生物呀。专业不同,做的事情也不同,探灵也一样,一支军队,通常不如才只有几个人的探灵队伍,因为我们的目的没有那么复杂,不需要对付那么多的敌人,我们只要找到异门,问题就解决了。”
    “异门?”张桓又听到一个新鲜名词,“那是什么东西?”
    “呵……你们对这个灾地,是要好好补补课。”胡亦冉一笑。
    “一般情况下,每个灾地都有一道异门,异门是灾地的源头,也是灾地的命脉。现在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灾地的灵力场跟异门是绝对有关联的,正因为异门释放出灵气,才把一块地方污染成灾地,可以说异门是掌控灾地的。所以,只要想办法把异门关闭,灾地的问题就解决了。”M.R说。
    “怎么关闭?”张桓问。
    “damage,破坏它,毁灭它。”
    “我是真头一回听说异门这个东西,很多探灵队伍跑到灾地去,就为了找异门吗?”韩蕊问。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真去考察环境问题么?”胡亦冉笑笑。
    “这件事听上去简单,其实做起来很麻烦。首先异门有很多种的形态,而且它有一定隐蔽性,瑞士阿莱奇冰川的灾地科弗,它的异门就藏在冰川下200多米深的地方。还有南美的安第斯灾地,顺便说一句,现在整条安第斯山脉都成了灾地,是世界上受恶潮冲击最严重的地带之一,它的异门就在智利境内,而且就飘在空中,模样像一只很大型的会发光的眼睛,被称作‘小太阳’,还会施放一种有杀伤力的电磁波热浪,异门周边几十公里的电子设备等等东西全部失灵,智利现在也基本处于一个瘫痪的状态。”M.R说。
    “智利的新闻我看过,但不知道那个是异门。”程峰说。
    “除了异门的形态有各种各样,还有个问题,就是要关闭异门,破坏异门,也是有非常大困难的。比如安第斯灾地的异门,智利方面都出动了军队,还是没办法,因为暂时不存在有效的方式可以消灭那道异门。所以IEPOA,也就是国际环境保护组织协会把安第斯灾地划入了全球十大灾地之一。”
    “十大灾地?还有这种说法?”张桓好奇。
    “这我听说过,全球十大灾地就有三个在中国。”韩蕊说。
    “对,我们也属于受灾比较严重的国家了,况且发展的趋势不乐观。”M.R忧心忡忡地说。
    “所以把恶潮搞清楚是相当有必要的,比如它是从哪来的?怎么发生的?它真正的命脉在哪里?现在谁都不知道几年前的大断电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虽然有很多的猜想和实验。但有些问题,你坐在办公室里,或者实验室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必须要跑去现场,要深入腹地,我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我这个说法。漩石呢,就是为了做这个事情,才号召了大批的探灵队伍,给那些有这方面才能的人,提供一个平台,一个机会。”胡亦冉说。
    张桓发现胡亦冉说话有些夹带官腔,但思路是正确的。
    “懂了,那你让我们来……”韩蕊看向M.R。
    “哦对,我想让你们加入漩石,注册为我们的会员,参加探灵。”M.R说。
    “还要注册会员呀?我已经是862俱乐部会员了,有影响吗?”韩蕊问。
    “没有影响。漩石的会员身份是独立的,跟其他任何身份都不冲突,只要你们加入我们公司,就可以参加我们公司发起的活动,我们的活动有个代号,叫ED,意思大概是负责记录灾地的数据和状况,并力图寻找灾地异门,甚至关闭异门的一次行动。这样的说法比较准确,而不是昨天晚上那种摸石过河,毫无准备的探灵活动。”M.R说。
    “嗯,听上去是蛮专业的,那怎么个加入法呢?你们公司在哪?”
    “深海有实体公司,漩石没有,漩石只有办事处,这栋房子就是一个。但漩石当然是有网站的,包括注册会员,活动的发起和内容,购买产品,领取奖金等等,都在网站进行。”M.R说。
    “还可以购买产品,领取奖金啊?奖金是钱吗?多少?”周熊问。
    “只要是我们会员,就可以在网站花钱购买漩石开发或者引进的产品,但我们队伍很多,产品却相当有限,部分产品还比较稀有,所以我们设立了一道门槛,就是会员积分,部分产品除了支付现金,还要以积分兑换。因为我们希望一些好的产品被更专业,经验更丰富的探灵人使用。”M.R说。
    “那么麻烦,怎么赚积分啊?”周熊急着问。
    “参加我们组织策划的ED,我们会根据每个人的贡献,给予一定的积分。贡献的范围是非常广的,不是说你一定要破坏异门才算贡献,事实上我们许多次的ED都没有找到灾地异门,但他们还是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珍贵的资料,以便我们研究和发起下一次的ED。还有,如果你不幸负伤了,甚至是……不幸死亡。负伤的,如果还可以进行之后的ED,会得到相应的积分和奖金,也算是贡献。负伤过重,包括死亡的,换句话说,被我们认定今后不能再参加ED的,那在奖金的基础上,还会得到一笔赔偿金。”M.R说。
    听完这段话,张桓等人均感觉有些沉重。
    张桓意识到,漩石组织的所谓ED,并不是一场欢快的户外运动,而是十分严苛,危及生命的探灵行动。
    “这个……死亡率高吗?”程峰问。
    “你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胡亦冉摸了摸鼻梁,“因为在我们公司的章程上,这问题涉及到公司及个人隐私,是不能透露的。我就这么跟你讲,意外一定会有,但漩石会提供最好的保护,最好的设施和用具,尽可能多的信息,保障ED的顺利进行。虽然这么说,我还是请你们做好准备,灾地的危险性你们也都知道,如果你们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那么说明你们还不适合去灾地。另外还有一点,漩石自己是没有救援队伍的,灾地的通讯也是个大问题,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帮忙联系救援队,视情况来定。”
    “这样的啊……”韩蕊其实挺喜欢胡亦冉这种把什么话都放在台面上讲的态度。
    “对,所以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还得是有胆量,敢拿生命冒险,并且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人。我们对会员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如果不是M.R极力推荐你们,估计我也不会考虑你们这样的,我看你们年纪都很轻,也没什么经验。”胡亦冉说。
    “那么……参加你们组织的那个什么ED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有人带队吗?”韩蕊越来越感兴趣。
    “组织一场ED,我们有一整套的流程。首先,我们会把这趟目的地,比如说某某灾地的信息,分享到网站上,还有行动的流程。再分别给参与者一个密匙,让参与者自行浏览资料,先了解了解。当然参与者必须是经过我们挑选的会员,我们把这些人分成几队,每个队伍六到八人,设定编号。行动的当天,我们派出领航员和司机带队去起点,领航员有点类似旅游公司的导游,他负责跟你们讲解,规划行程,但他是不参加具体行动的。也就是说,行动的过程中完全只靠你们自己。”胡亦冉说。
    “还要分成几个队伍啊?干嘛那么麻烦?”韩蕊问。
    “这一点我们也是考虑过的。对于灾地来讲,一大群人凑在一块不一定是件好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事故……你懂我意思,可能一群人都要遭殃。所以我们的建议是分成几队,每队至少保证六个人,这样就有一定的互助能力,也不至于把力量过于集中。另外一点,ED最大的意义是记录和观察,当然能解决问题最好,但即便找到异门,解决问题,我们也需要队伍给我们提供很多资料数据,把队伍分成几队,分散耳目,可以更好完成这个工作。”
    “人肉探测器,是这意思吧?”张桓笑了笑。
    “不完全是。参加探灵的队伍我们会给每人一只黑石记录仪,是我们漩石研发的一种记录装置,你们都知道民用航空器上会有一种设备叫飞行记录仪,也叫黑匣子,我们的记录仪比黑匣子要更先进,功能也更全面。它可以记录你们在行动过程中每个场景的状态和数据,比如温度,湿度,气压,空气密度,还有你们的定位,声音,和以你们为中心的一个弧形的影像。并且跟黑匣子一样也是防火防水防震,不容易被破坏的。”
    “这么高端吗?那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死了,我们还可以提供数据和资料,死的有价值点,是吧?”韩蕊笑问。
    “是这样的,没错。”胡亦冉也笑了。
    “会对参加的队伍进行考核吗?该不是只要报了名就可以参加,像旅行团那样?”程峰问。
    “当然不是,ED的目的地是分级的,我们的会员也有等级,等级是积分上限决定的,会员初始是0级,就是说没有等级,之后一万的积分是一级,最高是十级,如果是简单的,危险性较低的ED,我们不设会员等级要求,但是难度高的,危险性高的ED,我们就要设会员等级作为门槛,比如一场ED,经过我们估算后认为更适合一些经验丰富的探灵人去,我们就设会员等级,只有达到这个等级的会员,才允许参加,我这么解释够清楚么?”
    “够清楚。那像我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小白,一开始也只能去难度低一点的地方,是吧?”程峰问。
    “是的,这是为你们,也是为我们考虑。等你们赚取足够积分,积累一定经验,才可以去相对比较危险的地方,我们有专业的核算部门会核算你们的积分。”
    “你刚说队伍必须六到八人,那我们没有六个人的话怎么办?”张桓问。
    “我们就把你们跟其他分散的会员组成一队,叫作散队。”
    “听上去真的挺像旅游团哎。”韩蕊说。
    “是的,假如你心态好,你也可以把ED当成一次旅游。”胡亦冉微笑说。
    “我来总结一下,你们提供服务和帮助,让我们每个人带一个探测器记录下资料给你们研究,完成后你们再给我们奖金和积分,积分可以提升我们的等级,还可以在你们网站兑换东西,然后等级越高,越可以去危险的地方,赚的奖金和积分也越多,差不多是这样吧?”张桓问。
    “差不多,你总结得很好。”胡亦冉点头。
    “所以你们要不要考虑下这个事情?”M.R问。
    M.R看向张桓,张桓暂时沉默,显得很犹豫,其他人也都不说话。
    “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们申明一下……”胡亦冉似乎想到什么,跟他们说,“M.R把你们推荐给我,他说你们表现很好,以前也经常从事户外运动,说有潜力,是的,这挺好,但不代表你们一定能够加入漩石。漩石有一套非常严格的审核程序,你们同意加入漩石,在提供相关资料后,漩石会进行审核,现在我们在做的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审核的环节,就是面试,漩石还要考虑你们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工作状态,有无犯罪记录或者不良嗜好等等因素。”
    “怎么这么麻烦?你们请人帮你们探灵,拿命去冒险,还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啊?那会有人报名吗?”周熊有些不满地问。
    “有,而且很多。”胡亦冉笑了,“因为我们的奖励非常丰厚。”
    “审核通过以后呢?”张桓问。
    “审核全部通过,你们就可以跟我们签合同,合同中会注明相关事项。合同在这里签也行,不方便的话我们把合同寄给你们也行。”
    “你不是说要成为探灵人,为了明年6月28号的百鬼节么?要不试试?”周熊推了下坐在身边的张桓。
    胡亦冉和M.R都不知道青社百鬼节的事,胡亦冉纳闷地问:“6月28号的百鬼节?什么意思?宗教节日吗?”
    “不是不是。”张桓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没什么的,我的一件私事。”
    胡亦冉扶扶眼镜,郑重其事地说:“没什么就好,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如果你有一些……比如说那种……很边缘化的宗教背景的话,我们也是不能接受的,你应该理解。”
    “可以理解,保证不是,你放心好了。”
    张桓当然明白胡亦冉指的是什么,如今邪教盛行,他从事代理人工作时就深有体会。
    程峰瞄了周熊一眼,让周熊不要乱说话。
    “那怎么说,你们是先考虑一下,还是什么?”胡亦冉问。
    “给我们个一两天时间考虑吧,我们讨论一下,完了会给你们答复。”张桓说。
    “行,没问题,尽量快一些,因为我们眼前就在策划一场ED,没几天了,我们正缺人手,如果你们审核通过的话,这场ED你们是可以去的,因为不设积分限制,顺便给你们练练手。”胡亦冉说。
    “去哪里啊?”周熊好奇地问。
    “就在三亚当地,那座蝙蝠岛。”
    一听到“蝙蝠岛”,他们心里都是一颤。
    这座近期引起极大关注,来历不明的岛屿,充满了令人不安的神秘和未知。
    据推测,三亚如今的恶劣状况,可能和这座岛有关。
    昨晚,罗奕晟来找他们,说让他们陪着去蝙蝠岛,结果遭拒绝,他们想不到,漩石规划的一场ED,目的地竟然又是这个地方。
    仿佛与他们的命运牵连。
    胡亦冉和M.R均瞧出他们有些异常,M.R问:“你们应该听过那个岛吧?”
    “听过,好像挺吓人的,它是灾地吧?”张桓确认一下。
    “是的,IEPOA在今年的4月13号,把它列入了灾地名单。这个岛距离三亚只有6.3公里。”M.R说。
    “比较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蝙蝠岛前后被测量了两次,6.3公里是最近的一次测量,但在之前,大概几个月前吧,也测过一次,当时它与三亚陆地的距离是8.7公里。”胡亦冉说。
    “什么意思,这岛还在动的?”程峰呆了。
    “如果测量准确的话,是有可能的,按理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要是你们加入漩石,并且参加这一场ED的话,可以在我们网站浏览蝙蝠岛的相关资料。”
    张桓想不到,这竟然是一座移动的岛屿,如若是真的,那么它与三亚的距离在缩短,对三亚的影响将越来越大。
    “蝙蝠岛那种地方,对你们公司来讲,还只是适合刚入门的小白去的?”韩蕊问。
    “对,蝙蝠岛虽然情况不明,但它造成的影响和它的恶性程度,还不能跟一些大型灾地比,所以我们没有设积分要求,并且鼓励一些经验比较浅的探灵人去。我们接下来在其他地方还有好多场的ED要进行,探灵队伍有几十支,其他一些探灵队伍要么在修养,要么正好有事,或者对蝙蝠岛兴趣不大,导致我们这场去蝙蝠岛的ED人手很紧张,如果你们加入的话,我是欢迎你们尝试一下的。”
    胡亦冉解释完,忽然站起来说:“好了,反正该讲的也讲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考虑一下,慢点给我答复,有不清楚的地方问M.R,我一会还有事。”
    张桓等人心领神会,个个站起身,张桓说:“那不打扰了,不管加不加入,我都会给M.R发信息的。”
    胡亦冉点点头。
    M.R将他们一路送到庄园大门,对张桓说:“其实胡总和我一样,挺喜欢你们的。”
    “是吗?看不出来,他一直绷着个脸。”韩蕊不屑地说。
    “大概不包括你吧。”周熊嘲笑韩蕊。
    韩蕊狠狠打了周熊一下。
    “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人,有一个形容词是:外冷内热。他是希望你们加入的,不然不会对你们说那么多。你们回去想清楚吧,同意的话,告诉我,我们再进行下一步。”M.R说。
    “我们的第一步算完成了?”程峰问。
    “是的,面试是你们的第一步,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已经顺利通过了。”M.R微微一笑。
    与M.R告别后,他们离开了福阳路。
    张桓不说话,一直望着车窗外在想心事,周熊推了他一下说:“考虑什么啊?你不是想去探灵吗?”
    “是想去,不过说实话也挺危险的,你们觉得怎么样?”张桓问。
    “我无所谓,去就去。”韩蕊说。
    “你决定吧,你去我们就去。”程峰说。
    他们的决定权一下落在了张桓头上。
    “要不……试试看?如果真有危险,到时候我们再撤?”张桓犹犹豫豫地问,他向来不喜欢掌管别人的命运。
    “哎哟哥哥,还到时候再撤,你以为灾地是什么地方啊?说去就去说走就走吗?决定了就去呗,怕什么啊真是的。”韩蕊说。
    “好好好,反正话都被你说了。”张桓笑了。
    “说真的,作为记者,那个岛我早想上去看看了,哪怕有危险。”程峰说。
    “既然这样,我最后确认一下,我,死胖子,韩蕊,还有程峰和晓欣你们两个,那我们也才五个人啊,他们说组队最少要六个人。”张桓说。
    “等等,她不参加,就我一个人。”程峰说。
    “乖乖女不去啊?那多没意思啊!”周熊大声说。
    “他不让我去。”莫晓欣指指身边的程峰。
    “真是绝世好男友。”韩蕊摇摇头。
    “那只能是我们四个,跟其他人组一队了。行吧,我一会给M.R发个信息,问问他需要提供点什么资料。”张桓说。
    “嗯,都不一定能通过,试试吧。”韩蕊说。
    “干嘛?你有犯罪记录啊?”周熊又拿韩蕊开玩笑。
    “放你个屁!”韩蕊骂道。
    正说话间,程峰忽然瞧见道路边上一栋宅基地式的房子内,走出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全副武装的人,其中两人立即使用喷洒消毒水对房子外围喷洒消毒。
    程峰放慢车速,想看看清楚。
    “这些人是谁啊?”周熊好奇问。
    “他们是三抗部队的,专门处理恶潮问题的军人,三抗就是抗灾,抗疫,抗毒,然后灾地也去,你看他们穿的那种防护服,好像可以防紫雾的。”程峰说。
    “那他们在干嘛?”周熊问。
    “不知道。”程峰索性将车停靠路边。
    “不是在对房子消毒吗?”张桓问。
    “是啊,但为什么呢?”程峰眉头皱起。
    一声哀鸣,从那栋房子传来,紧跟着又走出几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三抗部队军人,并强行拖拽出一个男人,男人的表情痛苦不堪,全身软绵无力,但有一个明显特征,头颅非常大,像一个快要吹爆的气球。
    “大头症!”莫晓欣脱口而出。
    “这个就是大头症啊?”周熊吃惊地问。
    “嗯,对的,肯定是这边发现一个大头症的患者,然后三抗部队来把人带走了。”莫晓欣说。
    “所以把房子消毒?那大头症是传染病吗?”张桓问。
    “不确定,有种说法是传染病,但根据我们的了解,不像是传染病。”莫晓欣表情很沉重。
    “可能跟蝙蝠岛有关的。”程峰说。
    他们眼见那名大头症患者被三抗部队拽上一辆白色箱型车,过程中还发出“嗷嗷”的怪叫声和响亮的呕吐声。待对房子消毒完毕,剩余几名三抗部队的军人也上了车,白色箱型车立刻发动,驶离了原地。
    这一幕令张桓感觉相当诡异和震撼,还透着一股悲凉,他心跳加速,非常紧张,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程峰踩下油门,汽车继续行驶。
    “我想跟去看看怎么回事。”张桓一脸严肃地说。
    “你想跟踪过去,好知道他们把大头症的人带去哪吗?”莫晓欣问。
    张桓点点头。
    “为什么?”韩蕊问。
    “你不觉得刚才那种情况很残忍吗?明明是个活人,有点异常而已,却被他们搞得像个动物一样,我就觉得那男的挺可怜的。”张桓说出心里感受。
    韩蕊瞧了张桓一眼,选择沉默。
    “没有办法,现在大头症算是比较严重的一件事了,而且越来越多,政府是很关注的,如果真的是传染病的话,就要强制性地切断传染源,他们是这样想的吧。”莫晓欣说。
    “他们被带去哪了?”张桓问。
    “不知道,不过我们公司好像有这方面的讯息,慢点我问问。”
    “现在还是回去吧,跟踪那辆车如果被发现的话很麻烦的。”韩蕊说。
    “嗯,别一会没事找事。”程峰同意韩蕊的看法,便沿着回公寓的路线行驶。
    快到公寓时,张桓依然对刚才一幕耿耿于怀,问:“大头症真是跟那个蝙蝠岛有关系的?”
    莫晓欣一愣,疑惑张桓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回答:“这个也是推测,因为大头症差不多跟蝙蝠岛一块出现的,所以就有人怀疑它们可能有什么联系。”
    “那我必须要去那座岛看看了。”张桓下定决心。
    回到程峰和莫晓欣的公寓,张桓立即给M.R发送信息:我们加入,四个人。
    M.R随即回复:好的,我晚上过来一趟,请给我你们的地址。
    张桓请示过程峰后,把公寓地址发给了M.R。
    晚上一过七点,M.R来了。
    M.R带着微笑,他非常满意,在问过张桓是哪四人参加后,他从公文包内取出四张纸,纸上是个人信息填写的表格。
    “你们把个人情况写一下,写得尽量清楚详细一点,然后我再拍下你们每个人身份证的照片,一张个人照,漩石有专门的方法,可以调查你们的档案资料,不过要经过你们授权,所以你们还得在一份文件上签字,表示同意,内容包括你们的公民籍,学历,工作情况,有无犯罪史,正规医院的诊疗记录等等。”
    M.R拿出一份文件,先给他们看,文件大意是授权漩石采集个人资料,漩石承诺将对采集内容保密。
    他们觉得没有问题,逐个在文件上签字。
    收好文件,M.R给他们四人及每人的身份证拍下照片,让他们填写个人信息表。
    填写完毕,M.R又取出一台小型指纹仪,说:“你们还要录入一下指纹,用于在发生特殊情况的时候证明你们身份的一个凭证。其实按流程的话,这个步骤应该是我们审批通过以后做的,但我觉得你们应该没有问题,你们是我邀请加入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们也不犹豫,在指纹仪上录入了指纹。
    “好,工作全部完成!”M.R笑笑,并收好指纹仪和四张信息表,“审批大概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人发送一个密匙和网址,网址就是我们漩石的网站,你们用你们的手机号和密匙可以注册登录我们网站,浏览资料,这样就算是我们漩石的会员了。本来审批完成以后还需要做一件事,健康检查,按国内的说法,叫体检,不过我让胡总取消了这个步骤,因为如果你们要做健康检查的话,肯定是来不及参加蝙蝠岛的ED了,从昨天晚上的情况看,我认为你们的身体状况是不存在问题的,所以这个程序可以以后再补。”
    “蝙蝠岛的ED是在什么时候?”张桓现在对这次探灵行动特别感兴趣。
    “就在五天后,9月3日,时间是比较紧的。”M.R说。
    “参加的人多吗?”张桓继续问。
    “这一场ED人没有很多,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会有三到四支队伍吧。”
    “你跟我们一块去的吧?”张桓对M.R的印象不错。
    “那个……我是漩石的侦查员,所以我是不能去的,最多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忙。”M.R笑说。
    “噢。”张桓略感遗憾。
    任务完成,M.R便离开了,前后不足半小时。
    “他办事挺干练的。”韩蕊夸赞M.R。
    张桓坐在沙发上,深叹口气,表情复杂地看了眼周熊,又看了眼程峰,问:“你们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点紧张?”
    “我还好,想想挺刺激的,不是么?大概比户外运动有意思吧。”周熊笑说。
    “拿命去冒险,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韩蕊说。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还是记者……嗯……我准备明天跟公司申请一下,干脆做个专题。”程峰说。
    “你们公司会批准你去灾地?”周熊问。
    “求之不得了,蝙蝠岛现在就是热度最高的地方,他们正愁没人敢去,我要是去了给他们带回影像资料,放到我们网络频道上,他们估计开心死。”程峰说。
    “那你万一死了怎么办?”周熊问。
    “能怎么办,死在灾地的记者还少么?”程峰笑笑。
    两人说话没有顾及到莫晓欣感受,莫晓欣本就不放心程峰去蝙蝠岛,现在更加忐忑不安,一语不发地望着程峰,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桓注意到了莫晓欣的表情,忙圆场说:“哪有那么吓人,M.R和那个姓胡的不也说了么,这个灾地属于入门级的,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再入门级也是灾地啊大哥。”周熊抬扛。
    张桓对周熊使使眼色,瞄向莫晓欣,周熊一看莫晓欣的表情,才明白怎么回事,立马收口不说。
    沉默了一小会,莫晓欣问:“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去啊?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莫晓欣说话语气向来委婉,这次却相当有力度。
    周熊眨眨眼,望着程峰说:“不知道呀……”
    张桓瞧出莫晓欣一是担心程峰,二是自己也想去,便说:“要不带她一起吧?我们以前去户外也是五个人一起的,没事。”
    程峰考虑一会,摇摇头说:“不好,灾地跟我们以前去的地方还是有区别的,太危险了。再说我们大头症的专题要继续做的,两个人都出来估计不可能。”
    “我也觉得你不去的好。”韩蕊对莫晓欣说,“等我们积累一点经验了以后,可以带你去,第一次不行。”
    “你们嫌我拖累你们是不是?”莫晓欣表情凝重。
    “不是的,怎么可能呀!他们就……感觉你去了比较危险,怕你出事呀,我们这些人的关系,哪有拖累不拖累的,对不对?”周熊笑着安慰。
    “下一次吧,下一次一定带你去,程峰也说了,你还要继续做大头症的专题,你不是说有什么路子可以查出那些大头症的人被关在哪吗,去查查,能采访到最好了。”张桓说。
    “对的,如果大头症真是跟蝙蝠岛有什么联系的话,我们说不定还需要你这边的资料。”韩蕊说。
    听张桓和韩蕊一说,莫晓欣意识到自己或许也能助一份力,宽慰了不少,终于点点头。
    第二天,程峰一早便赶去公司,向主编申请蝙蝠岛专题,张桓和周熊在莫晓欣的陪同下,去往当地唯一一家还开着的户外用品商店,购买一些这次去蝙蝠岛的户外用品。
    等他们采购完回家,发现程峰已经申请好专题回来了,韩蕊则刚起床,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门前。
    周熊一看时间,下午三点半,对韩蕊笑说:“姐姐你也真行,睡到现在。”
    “我前几天太累了,多睡一会,补充补充体力,你们买了什么啦?”韩蕊边说边打哈欠。
    “我和周熊的装备都在宁波,不方便带来了,所以临时买了点东西。我买了个背包,几件衣服和裤子,还有帐篷,睡袋,头灯,驱虫仪,手持GPS,压缩食物,求生刀,绳索,安全带,手套等等反正一大堆东西。”张桓说。
    “哇,这么专业!你们是准备在外面待多久啊?”韩蕊惊讶地说。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蝙蝠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还不知道你们在那边待多久。”莫晓欣说。
    “那也太急了,别忘了我们的资料还在审核,万一去不成,那就搞笑了。”韩蕊说。
    “不会,今天中午M.R发我信息了,说我们的资料审核全过,并且把我们的名单加入到了这次蝙蝠岛的ED中去了,下午会把密匙和网址发给我们,让我们先了解了解蝙蝠岛的情况。”张桓说。
    “这么快啊?不是说一两天吗?”
    “谁知道,估计对我们特别照顾吧。”
    “你们知道吗?我想到一件事。”程峰正坐着喝茶,忽然对他们说。
    其他人一齐望向程峰。
    “既然去蝙蝠岛的事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要不要把罗奕晟一块带去?”程峰问。
    “什么意思?让那个孩子跟我们一块去?”张桓一愣。
    程峰点点头说:“首先呢,他去过那个岛,可能对那个岛上的情况有些了解,还有一点,你们记不记得?他说那个岛上有个声音在召唤他过去,我觉得这个挺奇怪的,也挺诡异的,你们说呢?”
    张桓想了想说:“嗯……所以你觉得不如把他带着,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是吧?”
    “但他讲话……反正我觉得吧……有些不清不楚的样子,比如当时他说大头症的事跟蝙蝠岛有关系,我们问他,他又解释不出来。”莫晓欣说。
    “我可以肯定,他有事情瞒着我们,不肯说,或者不敢说。”程峰说。
    “说不定就因为他隐瞒了的那点事情,他想再去一次蝙蝠岛,结果找不到人,只好找我们了。”张桓推测。
    “是有可能,所以干脆把他带着,反正他也想去。问题是……漩石的人会同意吗?”
    张桓沉默一会,说:“我问问。”
    他发送一条信息给M.R,内容是:我可不可以多带一个人去蝙蝠岛?是一个曾经去过蝙蝠岛的人。
    很快,M.R使用玉米熊的语音功能,打给张桓。
    “喂,张桓,你好,我看到了你发的信息,你说的那人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张桓把关于罗奕晟的情况,大致跟M.R一说。
    “哦……是这么个情况,那你想让他也以会员身份加入漩石吗?但我要提醒你,漩石的会员必须是年满18岁的成年人,他是不行的。”M.R说。
    “我知道,您这边能不能通融一下,或者说,把他当作是一个向导那样带着,不算漩石的人。”张桓说。
    M.R沉寂了几秒,随即说:“我问问胡总吧。”
    中断语音通话,张桓对其他人说:“好像语气有点冷。”
    “肯定的,我们才刚加入,还没立什么功劳呢,就开始要求这个要求那个,是我我也讨厌。”韩蕊说。
    “不是这个问题,主要是我讲的不够清楚,我只跟他讲罗奕晟以前去过那个岛,愿意陪我们再去一次,没有告诉他那些比较玄的部分。”
    “那是了,等答复吧。”韩蕊懒洋洋的。
    “如果漩石那边同意了,我们还要再联系罗奕晟,怎么联系他?上他家去吗?”张桓问。
    “不用啊,上次他走的时候,我加他玉米熊帐号了。”莫晓欣说。
    “嗯,那就好,我不要再看见那个罗素了。”程峰说。
    下午4点半左右,莫晓欣正忙着准备晚饭,张桓收到了M.R发来的信息,内容是:
    胡总同意了你们带上你们的那位朋友,但漩石不会解决他的任何问题,也不会针对他的困难提供帮助,只允许他与你们结伴同行。身份上而言,他只是和我们的探灵队伍同时登岛的一位友人。胡总建议你们深刻考虑清楚他的安全问题,尤其还是在他是一名未成年人的前提下。
    张桓把信息给其他人一看,韩蕊爽快地说:“可以,没问题!就这么办!”
    没过多久,张桓,韩蕊,程峰,周熊四人手机上各收到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分别是一串密匙和一个网址,意味着他们已可以登录漩石网站。
    张桓利用自己的手机号码和M.R提供的密匙,顺利注册并登陆到了漩石的官方网站上。
    漩石的官网十分简洁,浅蓝色的背景令人感觉舒适,整体排版和格局偏向实用,省去了多余的点缀。首页的内容不多,有通告和新闻资讯的分栏,还有关于地理类的相关介绍,下方有一张个人照片,附一篇文章,看内容是一名漩石的侦查员,被评为近期漩石最佳员工。
    首页上,有各个分区,从左至右依次是资讯专区,活动专区,商业广场,公司介绍,个人信息。
    张桓直接点击进入活动专区,发现在此专区内,列出了各场ED的名称、时间以及状态,按时间排序。排在首位的正是蝙蝠岛ED,时间项显示9月3日,状态项显示已开启。排在蝙蝠岛ED之后的,是其他ED,不少是耳熟能详的灾地,头几个状态都显示已开启,说明跟蝙蝠岛ED一样,召集队伍中,后面三场ED状态显示已开始,说明探灵行动已经开始,再往后的ED连续几页状态全显示已关闭,说明探灵行动已经结束,并且时间项有起始时间和结束时间,张桓扫了一眼,发现那些已经结束的ED持续时间不等,但至少都在三天以上,多的有几个星期。除此以外,大部分的ED都设置了会员等级要求,就如胡亦冉所说,会员等级最高为10级,其中几页的内容只有两场ED出现了10级会员的限制,分别是可可西里灾地和将整片青海湖污染的伏木源灾地,张桓对这两大灾地十分耳熟,知道都是中国最出名、最凶险的灾地之一。
    除了蝙蝠岛ED有“点击进入”这个选项外,其他ED都无法进入查看,不知道该ED的参与者和行动流程,也不知道最终结果,说明漩石想对探灵行动进行保密。
    他点击进入蝙蝠岛ED的页面,看到左侧有个小分栏,是参加这场ED的人员名单,他们四人的名字已经在列,他粗略数了数,大约有二十几人。
    他再看蝙蝠岛的相关介绍,内容如下:
    蝙蝠岛,位于三亚南侧数公里海域,航拍图形似一只蝙蝠,故取名蝙蝠岛。岛上紫雾浓重,状况不明,未见生命迹象,通讯设备及网络设备失灵。国家考察队曾登岛探测,由于不明原因撤离。IEPOA在203X年4月13日将蝙蝠岛列入灾地名单,而发现该岛时间为203X年2月3日,我司探测型无人机对岛进行过三次勘察,分别在4月28日,5月17日,8月12日,记录部分数据及拍摄照片,详见:
    ——4月28日:岛上气温6~23摄氏度,湿度75%,气压997hPa,AQI空气质量:236,紫雾呈分散状。
    ——5月17日:岛上气温9~27摄氏度,湿度85%,气压992hPa,AQI空气质量:257,中雨,紫雾呈集中状,汇聚于山脉一带。
    ——8月12日:岛上气温12~33摄氏度,湿度75%,气压1001hPa,AQI空气质量:189,紫雾稀薄,扩散。
    介绍内容之下,是几张无人机航拍的照片,张桓发现,蝙蝠岛整体呈两边扩展状,确实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因无人机航拍时处于高空,外加紫雾干扰,场景不够清晰,依稀可见沙滩、山脉、树木、内湖,不见生物,看上去与一般岛屿没有区别。
    “蝙蝠岛的介绍也不多。”张桓喃喃自语,其他人也都在专心致志地翻看网站。
    这时候,周熊大声来了句:“哇靠,还可以在上面买东西,你们看,东西挺多的。”
    张桓知道这些内容肯定在“商业广场”分栏里,立马点进去看,果然陈列出了许多商品,还进行分门别类,每样商品都标明了价格,其中的大部分商品注明须以会员积分兑换。
    张桓点击“道具类”,随之显示的是好几排道具类商品,其中有工具,有装置,有设备,有武器,有防具,价格相对比较昂贵。一些道具非常特殊,他连听都没有听过,比如一把叫作“霁云”的木剑,属于灵制武器,也即灵械,造型相当奇特复古,通体深红色,像蛇般缠绕,介绍说是一位来自孟加拉国的造化大师炼成,对灵物可有致命性打击,售价为88000, 7000积分兑换。
    张桓独自惊叹:“这么贵,谁买得起啊?”
    “什么东西?”周熊凑过来一瞧,“这还不算什么,你再看后面,这把枪,见过没?”
    张桓看周熊手机,显示的是一把青绿色的手枪,但比一般手枪更大一些,更像是一把短冲锋枪,造型十分具有科技感,介绍说是一把名为F1Z的光波枪,并对光波枪进行说明。
    “通过射击纳米光束对灵物造成破坏,对一般生物(包括人类)伤害极小。配备高端生物识别技术及太阳能技术,支持重复使用,无限弹药。”
    张桓一字一句读完,发出感叹:“光波枪……这是什么新潮武器啊?”
    再一看价格,售价380000, 12000积分兑换。
    “这个价格,还是死心吧。”张桓苦笑。
    “不过这把枪看起来好高端的样子,用起来肯定爽,现在纳米技术已经慢慢开发出来了,这种新式武器估计以后越来越多,你再看后面,还有一把光波枪,比那把手枪更大,是步枪的设计,当然价格更恐怖,将近60万。”周熊以一个浮夸的表情说。
    张桓继续往下翻,发现还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装置,可在灾地使用,名为灾地装置,大体分为探测、抓捕、救援、破坏四类,也有一些不属于灾地装置,可于日常使用的装置。而翻到道具类的最后,出现的一样货物,令张桓感觉惊奇。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孩子,身材短小,皮肤黝黑,两个鼻孔很大,还戴着孔雀开屏般的印第安帽,虽是孩子,却留着一撮胡须,造型颇具喜感。
    它的名称是:生物机器人。
    没有售价。
    介绍只一句话:该货物暂未上架。
    张桓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笑问:“生物机器人?”
    “没什么好买的,我还是存点钱以后买需要积分兑换的吧,那种才是硬货。”周熊说。
    “我已经下单买了一点,它说一两天内送到。”韩蕊说。
    “啊?速度那么快,你买了什么啊?”周熊张大嘴。
    “都是药品类的,一种是粉末状的创伤药,叫芬迪思,一小瓶一小瓶的,我买了五瓶。一种是增强体能,还可以克服高原反应和晕眩症的药,叫漩石特制活力剂,买了一瓶,里面大概有几十粒吧。还有一种我买来玩玩,是个英文名字,叫什么NOFEAR,一小盒,才两片,介绍说是可以帮人回神,就是当你的大脑出现幻觉,或者太害怕某种事物,过度恐惧,或者注意力不够集中,思考力不行的时候,它可以帮你清醒一下,它说最早发明这种药是为了防止身在灾地的探险家们自杀,获得坚强的意志,反正挺贵的,一小盒2200元。”
    “好贵啊……不过对你是有用,要不然到时候自杀,我们管不了你。”
    “那你错了,我这药买来就是给你准备的。”韩蕊习惯性跟周熊斗嘴。
    浏览完毕,张桓说:“所以呢,它的这套机制也挺简单的,就跟游戏里打怪升级一样,召集人手去帮他们探灵,提供宝贵的信息,然后给一定的好处,好处包括奖金和积分,再出售一些相对特殊的商品,鼓励那些人继续探灵,级别越高,获取的报酬也越多,当然也更危险。”
    “嗯,说白了就是劳务性质的。”程峰说。
    “那些资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莫晓欣疑惑。
    张桓摇摇头回答:“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总之不大可能是拯救人类这种高尚的目的。”
    “也是。”莫晓欣笑笑。
    “哎呀,你管它那么多,我们只要拿到应得的就行了。”周熊说。
    “不过危险性也确实是高呀。”
    莫晓欣一句话刚说完,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一条来自玉米熊的消息。
    她一看,便对张桓说:“罗奕晟答应了,他说没有问题。”
    “你和他讲清楚了吗?”张桓问。
    “嗯,把该说的都跟他说了,他好像很迫切地想去蝙蝠岛,他还说……岛上的那个声音,又在召唤他了。”
    张桓沉默了数秒,问:“他老说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到底什么声音呢?”
    “狗屁!说得那么玄乎,我这次去,我倒要看看岛上有些什么东西!”周熊显得不屑。
    “我劝你……对灾地还是有点敬畏之心比较好。”韩蕊一脸正经地说。
    “晓欣,你跟他说,让他9月3号那天一大早等在这边楼下,把该准备的东西全准备好。”张桓说。
    “好,7点左右,应该差不多。”
    莫晓欣立即发送信息给罗奕晟。
    罗奕晟很快回复:OK。
    莫晓欣对张桓做个手势,张桓点点头。
    尽管距离9月3日还有几天,但张桓已略微闻到一丝紧张气息。
    9月3日,晴天,微风轻拂。
    7点不到,罗奕晟便等在公寓楼下。身穿短袖T恤和运动短裤,背一个黑色双肩背包,戴一顶棒球帽。
    张桓等人下楼,张桓、程峰、周熊都穿户外运动服饰,拿着背包,各种户外用品准备相当齐全,韩蕊依旧一席汉服,背后绑一个复古的小包。周熊见了罗奕晟说:“你去旅游啊,穿成这样?”
    “干嘛?”罗奕晟眨眨眼。
    “去户外的话,长裤比较好一点吧。”莫晓欣说。
    罗奕晟望向韩蕊说:“她还穿裙子呢。”
    周熊指着韩蕊说:“她有病,你也有病啊?”
    韩蕊立刻踹了周熊一脚,周熊笑嘻嘻地躲开了。
    眼看他们全上车,莫晓欣站在车旁,依依不舍地说:“你们小心点啊,不要太冲动了,特别是熊哥,程峰你跟张桓拉着他点,蕊蕊你也是啊!”
    韩蕊一甩手说:“放心好了。”
    莫晓欣最后看向程峰说:“如果通讯没问题的话,你多给我发发消息,或者打打电话。”
    程峰点头说:“知道了,大头症的事你跟进一下,保持联络。”
    随即程峰戴上太阳眼镜,驱车驶往M.R告知他们的集合点。
    集合点在亚龙湾某个较隐蔽的海滩,途中M.R发张桓信息说他和胡亦冉已等在集合点。
    不到半小时,程峰的车沿一条林荫小路,抵达一个两旁好多大圆石的海滩。
    靠岸停着一艘白色的中型游轮,一个留胡子的中年男人正用清洗器清洗甲板。
    他们远远就望见了M.R和胡亦冉,两人跟一群人站着等候,基本都是户外的装扮,其中有六个年轻人身穿战术服装,作战靴,背军用包,装扮十分统一。
    一下车,张桓便闻到浓烈的海潮气息,但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海水好像混合着奇怪的味道。
    海风很大,潮水声扑扑作响,几只海鸥正于上空盘旋,远方蓝天与海连成一线,一幅宽广安宁,生机盎然的景象。在这里,张桓完全感受不到要去灾地冒险的紧张氛围。
    程峰将车停在树林里,跟其他几辆车并排。
    M.R一看见他们,就对他们招手,非常热情。
    走近两人,M.R用一种西方人的礼仪拥抱了张桓,胡亦冉一张脸依然冷冰冰的,只对他们点了点头,几个他们不认识的人朝他们瞧了一眼。
    不多久,一辆SUV车抵达,下来了好几人,胡亦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储存的名单,说:“人应该差不多到了 。”
    张桓大略数了数,不算M.R和胡亦冉,连他们在内,有二十六人。
    他不知道对于一场ED,这个人数算不算多。
    M.R笑问张桓:“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点紧张?”
    “还好吧,有一点。”张桓微笑说。
    韩蕊在一旁说:“你背后有人冢哑印,应该对探灵这种事情感觉兴奋才对。”
    张桓点点头,确实像韩蕊说的,他有点兴奋,是人冢哑印的心瘾。
    “你们真的不去吗?”张桓最后确认。
    “对,我们不去,我们单纯来送送你们,按理说我们是不用来的,等会你们上船,有个人带你们去蝙蝠岛,是我们的领航员,喏,就是那边那个人。”
    M.R朝游艇方向一指,一个身材矮胖,戴太阳镜的中年男人正沿游艇的悬梯走下来。
    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步伐跨得很大,外八字比较严重,两手微微外扩,走路姿势有点像企鹅,显得很喜感。
    “郭瑜宝!”
    胡亦冉朝男人叫了一声。
    郭瑜宝一笑,立马走来。
    “胡总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我带队么?”郭瑜宝问。
    胡亦冉虽是漩石的地区负责人,但偶尔也负责带队任务。
    “随便看看,他叫郭瑜宝,你们叫他小郭,是漩石的领航员,他带你们上岛。”胡亦冉将郭瑜宝引见给张桓等人。
    郭瑜宝对张桓点点头,轻声问身旁的M.R:“就是你说的几个新人,是吧?”
    “嗯,这回新人还挺多的,那边……你看,那几个,还有医护工作站的几个,都是第一次参加。”M.R指着人群说。
    张桓注意到,圆石堆前一块光秃的湿泥地上,站着一群人,其中七个人聚在一起,正交头接耳地谈论什么,看上去相互间认识,年龄都在三四十岁左右。另外几个人站得比较分散,几乎都自顾自地在看手机。
    “哪个医护工作站的啊?”郭瑜宝看向聚一起的七个人。
    “海口的,七个医护工作站的医生,组队参加的。”胡亦冉说。
    张桓心想:原来那边七个人是医生,跟我们一样也是头一回参加,看穿着打扮还以为是老手。
    “另外几个呢?”郭瑜宝问。
    “另外几个,都是三三两两报名的,不是组队来的,有老人有新人,我把他们编一队了。”
    “那就是跟我们一样,也是散队。”程峰低声对张桓说。
    郭瑜宝又瞧向另一边六名身穿战术服的年轻人,问:“那些谁啊?搞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那六个人也是自己组的队,我记得都是甘肃人吧,参加过一回西北那边的一场ED,还行吧,好像是野战兵退下来的,有一定的野外经验,对野外生存方面的知识比较精通。”胡亦冉回答。
    “那应该不错的。”郭瑜宝点点头。
    这时候,一对中年男女朝他们走来,两人年龄看上去在五十多岁,都戴眼镜,显得斯文,挺有夫妻相。那男人见了胡亦冉问:“胡总,我们啥时候出发啊?”
    胡亦冉笑说:“哦,是张教授跟翟教授,今天他是领队,你们叫他小郭,或者小宝。”
    张桓轻声问程峰:“怎么这群人里还有教授啊?”
    郭瑜宝对两人点点头,胡亦冉介绍说:“他们都是大学教授,而且不是第一次参加了,你别看他们年纪有点大,挺厉害的,特别是张教授,已经是漩石的四级会员了,参加过好多场ED了。”
    先前问话的中年男人便是张全发张教授,中年女人是翟茹静翟教授,两人在同一所大学任职,结婚已二十多年。
    胡亦冉转对张桓说:“我把他们跟你们分在一组,让他们带带你们,你们多学学,不懂的要问。”
    “哦,好。”
    张桓对胡亦冉的安排十分满意,感觉胡亦冉对他们真的相当照顾,这对中年夫妇一看就是比较靠谱的人。
    郭瑜宝一瞧手表,说:“差不多了。”随即拍着手大声说:“来来来,集合集合!”
    人群纷纷涌向郭瑜宝。
    集合过程中,有人看见罗奕晟,问:“怎么还有小孩啊?”
    郭瑜宝神色尴尬地望向胡亦冉,罗奕晟的事胡亦冉自然已跟郭瑜宝打过招呼,但郭瑜宝依旧有些为难,毕竟这回带队的是他。
    胡亦冉拍拍郭瑜宝后背,悄声说:“没事儿,你就让他坐一下船,其他不用管,我跟他们讲清楚的。”
    郭瑜宝点点头,不再多说。
    六名退役野战兵组成的野战兵队横冲直撞地过来,直接挤到人群最前方,一脸目中无人的表情。
    周熊看着六人,有些不爽,小声对张桓说:“这几个人得意什么啊?”
    郭瑜宝放声说:“好,人应该全到齐了,我先验证身份。你们打开漩石的网站,点击‘我的’,里面有个身份印章,打开来,会出现一个印章图,拿给我看。”
    每个人依言照做,郭瑜宝用自己手机一扫印章图,每个人的身份信息便登记在了郭瑜宝手机的应用内。
    完成后,郭瑜宝看了一眼应用说:“嗯,好了,身份都没问题。”
    随即,郭瑜宝打开身边地上的黑色行李袋,取出一颗如手指头般大小的黑色圆球,问:“知道我这是什么么?”
    “黑石记录仪。”人群中立马有人回答。
    张桓想起来,胡亦冉曾向他们介绍过这个东西,是漩石公司发明的类似飞机黑匣子之类的记录装置,可记录各种场景的状态和数据,还提供一个弧形影像资料,并且相当坚固,很难被破坏。
    “对,我们公司的记录仪,你们也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每个人从袋子里拿一个,贴在胸口。”
    取到黑石记录仪后,张桓发现比想象中要轻,黑石记录仪的大部分是球体状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平面,应该是用来粘附的那一面。他又看到底部有个很小的红色开关,旁边写着“开启粘附”,他用手一拨,轻轻将其放置于胸口,黑石记录仪便一下吸附在了胸前衣服上。
    “这怎么开啊?”周熊将黑石记录仪贴在胸口,大声问。
    “不用开,你也没办法开的,等到了目的地,我会用设备发射信号给你们的记录仪,记录仪就打开了,直到你们把它交回给我们。”郭瑜宝说。
    见所有人都做完这一步骤,郭瑜宝继续用洪亮的嗓音说:“你们这些人中呢,有人是第一次参加的,有人不是第一次参加的,无所谓,相互协作,团队配合这种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但我要讲一件事情,我们这个活动,不是旅行,也不是一般的户外运动,说白了是劳务性质的,你们就相当于是我们雇佣的一群雇佣兵,是替我们去战斗的,所以风险是很高很高的,你们也都懂,跟你们签的合同上也都说清楚了,那我要讲什么呢?我要讲的是,如果……这个时候怕的,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不想去的,快点站出来,然后离开,没人笑话你们,很正常。因为一会上了我这艘船,就没有回头路了,我给你们十秒钟时间,考虑考虑清楚。”
    郭瑜宝十分严谨,真的看向手表,数起秒数。
    没有人站出来,显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OK,你们都棒棒的!”郭瑜宝咧开嘴笑,还用双手朝人群竖大拇指,动作很浮夸,“既然都想干的,那给我卖力气去干,你们的贡献和付出肯定不会白费!应得的东西也不会少你们!”
    “啥时候走啊?”野战兵队中身材最高大,面向略凶的一个人不耐烦地问。
    郭瑜宝一愣,问那人:“你谁啊?”
    “报告首长,我叫丁有鹏,他们叫我小丁!是一名退役野战兵,他们是我带的!”丁有鹏指指围在他身边的六名队友。
    丁有鹏身高1米91,粗脖宽肩,肌肉发达,身材非常壮硕。
    “哦,你好像挺有信心的嘛,还有我不是首长,你不要乱叫。”
    “是!领航员!”
    “也别那么正式,你直接喊我名字,或者叫小郭,你们这次去蝙蝠岛的目的是什么?”
    丁有鹏笑笑,左右张望一下,他的队友也在笑,他铿锵有力地回答:“找异门!”
    众所周知,异门是灾地的命脉,寻找异门并破坏是探索灾地最重要的任务,可异门一般较为隐蔽,而且相当危险,即便找到异门,由于异门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未必能够顺利破坏。
    六名野战兵队的年轻人显得气势汹涌,信心爆棚。
    “有斗志是好事,不过也不能盲目的自信。”M.R在一旁说。
    “这是个小灾地,没有问题!”丁有鹏瞧都不瞧M.R一眼。
    “小灾地只是初步的印象,并非最终的确定结果,很多次的ED表明,一些原来看着危险性不高的灾地,从探灵队伍的黑石记录仪显示,危险性都非常非常高。”M.R争辩。
    丁有鹏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再说。
    海风越来越大,吹的一旁树林里的枝叶哗哗作响,几只海鸥向着蝙蝠岛的方向飞去,像在给他们引路。
    蝙蝠岛的影子隐约可见,张桓眺望蝙蝠岛,这时候心里才有点紧张。
    郭瑜宝见没什么好交代了,便说:“好,出发,上船!”
    他又对胡亦冉和M.R说:“那我带人走了。”
    胡亦冉点点头,M.R笑说:“希望都安全归来!”
    然而M.R的希望是一种奢望,他很清楚,任何一场去往灾地的ED,从来没有一次是满员回归。
    每个人按序沿悬梯踏上甲板,游轮便开动,驶向蝙蝠岛。
    张桓靠着甲板的扶手站立,他注意到先前清理甲板的中年男人正在船舱内的驾驶台操控游轮,心想这男人应该就是船长。
    除了船长外,只有领航员郭瑜宝,再没有其他漩石的员工。
    游轮启航后,海风逐渐变大,海潮味扑鼻而来,现在的阳光十分强烈,由于紫外线的影响,张桓几乎睁不开眼。
    郭瑜宝走向甲板中央,故意发出重重的脚步声,拍拍手说:“好,大家安静一下,先不要说话。蝙蝠岛离我们很近,时间也不多,所以你们就不要进舱休息了,在甲板上听我讲话,关于这次的ED我还有点注意事项要跟你们讲。”
    郭瑜宝虽然面相有些滑稽,但说起话来嗓音厚重,包含一股威严,容易让人把他的话听进耳中。
    “首先,你们的分组已经分好了,在网站的活动专区里可以看,两支自组队,两支散队,自组队是六个退役野战兵的一队,海口医护工作站的七名医务工作者一队,然后是散队……张桓、韩蕊、程峰、周熊、张全发、翟茹静一队,剩下的六个人一队,总共四支队伍,听明白了没?”
    “明白!”野战兵队的带队者丁有鹏大声应和。
    张全发和翟茹静两人则靠向张桓等人,张全发颇带热情地对张桓说:“你们几个年轻人一起的是吧?好好合作!我们没问题的!”
    “我们都第一次参加,估计要给你们拖后腿了。”张桓不好意思地说。
    “你是大佬啊,我们跟你混了!”周熊笑说。
    张全发哈哈一笑,拍了拍周熊肩膀。张桓发现这张全发身为一名大学教授,却跟周熊一样是个自来熟的人,为人也挺和善。
    程峰瞥了一眼身边海口医护工作站的七名医生说:“有一支医疗队在,我们生病或者受伤什么的倒不怕了,他们肯定带很多医疗用品。”
    张全发忙摇摇手说:“不要有这种想法,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队的。灾地探险的时候,每个队伍基本上是独立行动的,虽然也谈不上是什么竞争的关系,但是呢……你不要寄希望在别人身上,这点不好。”
    翟茹静也附和说:“嗯,特别在危险的关头,每个人考虑的都是自己。”
    “那我们一个队伍的,总要互相照顾吧?”张桓问。
    “那肯定呀,不然分组就没意义了。再说据我了解,漩石在事后计算每个人积分的时候,会考虑一个团队因素,比如说你所在的队伍,立了什么功劳,带来多大贡献,生存率怎么样,会考虑的。”张全发说。
    “哦,这样比较合理,否则人人都是个人英雄主义,肯定办不好事。”程峰说。
    郭瑜宝做个手势,示意安静,又高声说:“有一点呢,我想再跟你们重申一遍,就是……我们这趟不是旅行,我们不是旅游团,我也不是你们的导游。等等到了蝙蝠岛,我会让船停在岸边,然后你们下船,进行你们认为有意义的探索工作,可以拍摄,可以记录,随便你们,但我是不跟你们同行的,所以说白了,我只负责接送你们,给你们一点指示,其他全靠你们。”
    “这个记录仪,一定要打开吗?”丁有鹏指着胸前的黑石记录仪问。
    “你刚才都没好好听我讲话,等你们下船了,我会马上发射信号给你们的记录仪,记录仪就开启了,你们自己是关不了的,也不要去关。等你们交回给我的时候,我才会把它关闭,懂了吧?当然了,还有种情况,那就是……当你们发生意外,比如说……”
    郭瑜宝停顿一下,不知怎么描述。
    “没事的,你讲好了。”医护队中一名留着短发,身材非常高的女人说。
    医护队总共七人,五男二女,却是这名女医生身高最高。
    女医生名叫柴真羽,身高1.78,是海口医护工作站消化科的主任医师。
    “我们这个记录仪呢,只有接受信号之后,才会开始耗电,电池的使用时间是一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发生意外,没有办法把记录仪带回给我,记录仪也可以记录一个月左右的数据。”张全发说。
    “你们会派人找吗?”柴真羽问。
    “什么?”
    “我是说……万一有人死在某个地方了,你们会找尸体么?”
    “一般情况下不会,毕竟是在灾地,不是其他地方,请救援队的费用很高……”
    “那记录仪怎么办?”
    “你问的很对,记录仪怎么办……现实情况就是,我们发起的ED,记录仪通常没有办法全收回来,原因像你说的,有人发生了意外,但我们的记录仪是很难破坏的,所以哪怕那人粉身碎骨了,记录仪依旧保留着数据,有时候呢,同行的人会把死者的记录仪带走,也有时候呢,要等到我们下一批探灵队伍去,才找到上一批队伍留在现场的一些记录仪。”
    “哦,是这样,懂了……如果你们拿不到记录仪,就没有办法清算奖金和积分。”
    “那也不是。不管是受伤还是死亡,你们都会得到一笔补偿金,当然了,把记录仪带回给我们肯定更好,记录仪的内容是我们核算你们奖金和积分非常大的权重。”
    “人万一死了,你奖金咋给啊?”野战兵队的一名矮个子问。
    “奖金和积分会放送到你们网站,奖金随时可以提现。如果确认某人发生意外的话,我们会尽可能通知他的家人,让他的家人处理那笔奖金。”
    周熊小声对张桓说:“他们倒是想得挺周到,把每一步都想好了。”
    “这是必须的。”张桓点头。
    郭瑜宝的解释相当清晰,在场众人暂时没了疑问。
    不知不觉间,张桓发觉周围的雾气渐渐加重,前方白茫茫的一片,游轮也放慢了速度,行驶在浓雾中。
    刚才在岸上还很热,现在气温骤然降低,仿佛一下到了严冬。
    周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拍拍张桓,指着海水的某处说:“看呀,有礁石。”
    海浪正拍打着礁石群,由于浓雾弥漫,这些礁石仿佛是一具具躺在海上的尸体。
    一个巨大的山影,慢慢显现。
    很快,游轮穿过了浓雾,眼前是一个鸡蛋形状的小海湾。
    蝙蝠岛到了。
    游轮缓缓驶入小海湾。
    刚才还有几只海鸥在游轮上空盘旋,发出“欧欧欧”的叫唤声,眼下却不知去了哪里。
    前方山脉的轮廓清晰,犹如这个小海湾,山脉呈左右两侧向内延伸的形状,当中一条山谷。雾气浓重,以致根本看不清山谷深处究竟是何物,几座山的山顶,聚集着一些紫雾。
    不知道为什么,张桓觉得山脉透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阴森和肃穆,也许是那些平日里少见的紫雾,令他感觉不适。
    游轮停泊到了岸边。
    停靠的地方为一个浅滩,四周满是鸡蛋形状,晶莹剔透的小圆石,浅滩的上侧,也即岸边,除了几个土坡,还有一些凌乱分布的黑色石头。张桓从没有见过这种貌似十分坚固的黑色石头,看着沧桑深沉,仿佛已在这几个世纪,然而这座岛是最近才被发现的。
    郭瑜宝的声音打破沉寂:“我们的船就停这儿,之前我们来蝙蝠岛踩点,认为这边做停靠点最合适,所以你们必须要记着这个地方,因为我不确定你们往里走,那些通讯设备啊,电子仪器啊之类的还有没有用,如果你不想继续探索,或者发生什么事,比如受伤啦……或者饿肚子啦……不管什么原因想回来的,就回这船上,反正我们船上啥也没有,哈哈……”
    郭瑜宝的话引起一阵笑声,而后继续说:“我再提醒一遍,东西全带好,尤其吃的喝的,露营的装备也得有,如果这些全没有,你现在赶紧下海游回去吧!根据我们的数据,这个季节,岛上的气温一般在6~25度之间,当然如果下雨或者有寒气来的话,气温会更低。还有,尽量保持团队行动,团队的协作能力也是我们考核你们积分和奖金的因素。然后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全给我记在脑子里,我们的船,会在这边停靠五天,也就是说,今天是9月3日,我们会等你们到9月7日,9月7日的中午12点,我们会准时离开蝙蝠岛,当然你们也可以提早上船,随便你们!记着了,9月7日的中午12点是离岛时间,如果你赶不及,只能留在岛上自生自灭了。”
    说完一通话,郭瑜宝放下悬梯,大声命令:“现在,有序下船!”
    野战兵队带头,四支队伍沿悬梯下船,期间无人说话,似乎心情都有些沉重。
    穿过浅滩,走到岸边,张桓的第一感受是冷,他立即从包内取出一件皮肤风衣披在身上,他见好几人都这样做,医护队的七人尤其显眼,个个穿上一件订做的,后背印着“海口医务工作站”几个字样的白色夹克。
    张桓望了一眼身边的罗奕晟,他们这一队的七个人,只有罗奕晟还穿短袖,正四处眺望。
    “你不冷啊?”张桓问。
    罗奕晟摇摇头,表情依旧木讷。
    “你先前说有个男人开快艇带你来岛上的,是这个地方吗?”张桓又问。
    “不是。”
    “那你对这里有印象吗?”这次是程峰问。
    罗奕晟指了指远处一座山峰,是右侧山脉最高的山,山顶萦绕着大量紫雾,说:“那座山,我好像看到了。”
    “是么……我们应该朝那个方向走吧?”张桓不确定地问。
    这时,他们一队的张全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质地图,摊开看了看说:“我们这个位置,应该是在蝙蝠岛的最东边,蝙蝠岛的形状是中间比较窄,两边很大很宽,就像两个翅膀,我们相当于在右边的翅膀,要往左边的翅膀走,所以路还挺长的。”
    不远处的野战兵队听到了张全发说话,丁有鹏问:“往山谷那边走吗?”
    “差不多吧。我们这地方山还不多,基本是平地,山应该都在蝙蝠岛的另一边,但是中间会有一块湿地,可能比较难走。”张全发说。
    “行!我们先坐下吃东西,热热身子!”
    随即,几名野战兵队的年轻人,各从背包内翻出一些面包,玉米,肉肠等等干粮,直接坐地上啃食起来。
    “他们怎么这样啊?”翟茹静悄声问。
    张桓发现,不止是野战兵队和他们这支队伍,医护队和另一支散队也没有立即行动,都驻留在原地。
    医护队的几人还拍起了合照,摆出各种姿势,笑得春光灿烂,像是前来旅行一样。
    另一支散队正互相间交谈着什么 ,只有一个男人,独自站在小土坡上,用望远镜眺望山谷。
    张桓比较好奇,走过去问:“在看什么呢?”
    男人看了张桓一眼,回答:“哦,随便看看……”
    “有问题吗?”
    男人收起望远镜,快步走下土坡,再回答张桓:“有点奇怪。我这望远镜是军版的,是可以处理模糊场景的,但我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基本看不清楚,感觉那些雾气有问题。”
    “什么意思?”
    “一般的雾,哪怕再大,我这望远镜都可以处理,但这边的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常。”两人说话间,韩蕊也走来,“你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跟其他地方肯定不一样。”
    “也对,不过我的手机在这边还有信号。”男人笑了。
    张桓觉得这男人性格不错,就问:“你哪里人啊?”
    “哦,我福建的,我叫陈遥忆,认识一下?”
    “嗯,张桓,宁波人。”
    “宁波啊……我以前搞装潢的时候去过,那地方不错的。”
    “还好吧,你是头一回参加这种活动?”
    陈遥忆停顿了一下,再说:“这家公司的头一回参加,不过跟其他人去过。”
    “那也是老手了,比我好。”
    “都一样吧。”
    两人正闲聊间,医护队中一个女人略带惊奇地问:“咦?我这个记录仪刚才亮了几下,你们有吗?”
    “有有有!我也闪了!”立马有人应和。
    张桓看到,胸口的黑石记录仪,中间有个红灯闪烁了几下。
    韩蕊和陈遥忆的黑石记录仪跟着闪烁几下。
    “这是不是说明,那个领航员给我们的记录仪发送信号了?记录仪现在算开启了吧?”张桓问。
    “肯定是了。”陈遥忆点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韩蕊不耐烦地说,接着迈开步伐。
    “别啊,他们都没动,你急什么啊?”走来的周熊问。
    确实,野战兵队在吃东西,医护队在拍照,另一支散队各人在忙各人的事。
    “一会天都黑了好不好?等到天黑再出发啊?我们管他们干嘛,他们又不是跟我们一队的。”韩蕊说。
    “这倒是。现在全凑一块,等会肯定是分开行动的。”张全发说。
    程峰刚和莫晓欣视频完,听到他们议论,就说:“我估计他们也在等别人先动吧,我们带头先出发的话,他们保证跟着一块走。”
    “有道理,走了走了。”韩蕊急不可耐。
    张桓打个手势,他们这一队包括罗奕晟在内的七人,准备好行装,开始启程。
    其他人默默望着他们,一时没有吭声,等他们走出一段路,另一支散队中,一名上了年纪,戴眼镜的女人大声问:“你们走哪去啊?”
    说话的女人叫田语若,今年43岁,自由职业者,也是头一回参加漩石的探灵行动。
    张全发指指山谷的方向,说:“到那边看看,你们呢?”
    “我有个提议,你们想不想听一下?大家都来听一下!”田语若边说边环顾四周。
    张全发的老婆翟茹静问:“啥提议啊?”
    医护队的柴真羽也说:“讲呗!”
    “她是谁啊?你们一队的。”张桓问身旁的陈遥忆。
    “不认识。”陈遥忆摇头。
    田语若清清嗓子,站到土坡上,犹如领导人发言。
    “我的意思就是呢,我们这批参加这个行动的,包括我自己,好多都是新人,对于探灵这种事情都没啥经验,所以我有个想法哈,就是……我们能不能这些人一块行动,别太分散了,真万一出点事的话,其实也挺麻烦的,你们觉得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统一行动呗?”柴真羽问。
    “对对对,统一行动,没其他的意思。当然如果有人不想一块的话,那也不强求,反正我也就一提议。”田语若说。
    “你的想法是不错,但要所有人都配合,估计有点困难,毕竟考虑到奖金和积分的情况。举个极端的例子,你一个人发现再破坏异门,跟一群人发现再合力破坏异门,奖金和积分的核算是大大不同的。”张全发说。
    “是呀……了解,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人,那肯定是不乐意的,我懂,不过拿我来讲,安全还是第一位的。”田语若点点头说。
    “我们这一队没问题!”柴真羽直接宣告。
    “好,他们这一队愿意跟我们一起,我们这边也讨论过了,没问题,另外两队呢?”
    “她问过你吗?”张桓小声问陈遥忆。
    “不知道。好像有吧,我无所谓。”陈遥忆露出微笑。
    野战兵队思考了一阵,丁有鹏再大声回应:“没事儿,一块走就一块走!”
    “好!三支队伍统一了,没想到还挺顺利哈,那么剩下的一支呢?”
    周熊,程峰,韩蕊,罗奕晟一齐望向张桓,张全发则问张桓:“你的意思呢?”
    “可以呀,我们都是新人,这样挺好的,你觉得呢?”张桓比较顾及张全发的感受。
    张全发想了想,点点头说:“我俩也行。”
    就这么,四支队伍决定一起行动,组成一支大队,随即缓缓向山谷进发。
    到了山谷口,风比在岸边时还要大,山顶的紫雾渐渐变得清晰,带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医护队又停下来拍照,其他队只好等,野战兵队的某个年轻人皱着眉头问:“怎么又停啊?”
    “拍几张照,很快很快。”医护队一名小女生带着歉意说。
    张全发悄悄对张桓说:“你看,这人一多,要统一意见就比较困难,我估计一会还得分开。”
    “我感觉也是。”张桓说。
    程峰走来把手持摄像机递给张桓说:“帮我拍一段视频。”
    程峰站到山谷口靠中间的一个位置,身后是空旷的山谷,张桓开始录像后,程峰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
    “大家好,我是程峰,我现在人在蝙蝠岛上,我的身后是一个看起来非常非常大的山谷,我们总共是二十多个人,决定一起行动,先进入山谷探索。现在的气温大概在十几摄氏度,湿气很重,风比较大,电子仪器和各种信号设备暂时还没有出现失灵的情况。目前看来这边一切正常,没有奇怪的现象和生物。我们可能会在这边逗留几天的时间,后续我将继续报道。”
    程峰点下头,张桓领会,关闭了摄像。
    “敬业啊,程记者。”周熊笑着拍了拍程峰的肩膀。
    “哦,原来你是记者啊?”张全发问程峰。
    “不是专业的那种,自媒体的,弄着玩。”程峰笑笑。
    这时候,医护队的人拍完了照,众人继续往前走。
    山谷的地面较为干燥,有许多沙子,两旁的山脚下长着一些植物,植物样子奇特,显得死气沉沉。四周十分安宁,似乎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医护队的人有说有笑,还吃着零食,周熊笑对张桓说:“他们怎么那么开心,真当来旅游了?”
    “你管好自己就行,管别人干嘛!”韩蕊轻声说。
    大部队走了一阵,由于雾气浓重,回头已瞧不见山谷的入口。此时路面变得坑坑洼洼,有不少圆形小坑,坑中都积满了水。
    虽然看着并无什么不妥,但张桓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好像不是一个正常的野外场景。他以往在户外运动时,走过许多类似的山谷,从来没有这种感受。他确信山谷中存在一些细微的矛盾,被他的感官捕捉到了。
    他怀疑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他内心的压迫感确实越来越重,两边的高山仿佛两个巨人,正逐渐向他靠拢。
    不知不觉间,风停了,他们来至一处平坦的空地,地上干干净净,没有沙石,没有水坑,像一面镜子。
    前方竟出现一条岔路。
    那条岔路满是白茫茫的雾气,入口比大道稍窄一点,不知道通向哪里。
    眼前一条小路,一条大路,给他们选择。
    这时候,有人忽然说:“我手机没信号了。”
    又有人附和:“我也是,怪了怪了,网络也不能用了。”
    “我的手持GPS仪不行了!”
    “我的手表也不行了,没网络。”
    他们电子设备的GPS,通讯,网络功能,已全部失灵。
    “别慌,正常的!”张全发稳定军心,“灾地一般都这样,电子设备什么的会失灵,人家飞机从灾地上空飞过去还会掉下来。”
    “那是什么原理呢?”医护队的柴真羽问,她的手持GPS和一台臂挂式网络摄像器也已失灵。
    “听说是一种特别的磁场干扰,物理方面我不懂,不过应该还没个确定的结论。”张全发摇头。
    “那我们的黑石记录仪会失灵吗?”有人问。
    “这个不会,黑石记录仪是漩石针对灾地特别设计的装置,而且不需要网络和GPS,影响不到的。”陈遥忆说。
    众人交流一番,随后有人瞧着眼前的岔路说:“算了算了,失灵就失灵了,现在该怎么走啊?”
    “走岔路吧?怎么样?”韩蕊直说。
    “我想走正路,这岔路看着挺不安全的。”有人说。
    “要安全回家去呗,还来这干嘛?”
    “你什么意思啊?”
    韩蕊尖锐的话语引起那人不快,张全发忙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不要争。我有个提议啊,你们看,我们这儿人也挺多的,二十来人,对吧?每个人都有想法,要统一是比较困难的,一旦碰上这种事的时候,没个可以决定的人,干脆这样,你们三支队伍里面,各派出一名代表,有争议的时候,代表先在自己队伍里面统一好意见,再进行投票,然后少数服从多数。我们这一队就不参与了,服从你们的投票结果,怎么样?”
    张全发说完望向韩蕊,眼神透露出想征得韩蕊同意,韩蕊理解张全发,点了点头。
    “你们为啥不参与啊?”丁有鹏问。
    “我们总共四支队伍,如果一起投票的话,万一结果是2:2怎么办?不又陷入僵局了么?”张全发笑着说。
    “哦,对,有道理。那我们这一队我就是代表了。”丁有鹏说。
    “我们这队就我吧。”柴真羽说。
    野战兵队和医护队都是瞬间决出代表,没有异议,另一支散队稍微讨论了一会,他们想让陈遥忆做代表,但陈遥忆不愿意,要把代表的位置让给田语若。
    “行了行了,那我来吧。”
    最终在陈遥忆的坚持下,田语若成为代表。
    “好,现在简单了,选择题,走岔路,还是走正路?”张全发问。
    “正路。”田语若先回答,先前和韩蕊发生口角的人,便是田语若这一队的。
    “我们决定走岔路。”柴真羽说。
    “一比一,你们呢?”张全发问丁有鹏。
    丁有鹏笑了笑,说:“我们两条路都想走,先走岔路吧。”
    决定结果出炉,走岔路。出于服从规则,田语若这一队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群人立即动身,慢慢步入岔路。
    岔路比正路要窄很多,两旁是光滑的山壁,阳光无法直射,所以较为昏暗。地上长满了一种枯黄的杂草,约有成年人膝盖那么高,一根根像是垂死的老人,显得无精打采。
    韩蕊走着,忽然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是块蛇形的木头,呈弯曲状,尖扁头。她举到胸前,并仔细盯着木头。
    “这什么东西啊?”张桓好奇地问。
    “蛇木。”韩蕊漫不经心地回答。
    “蛇木是什么?”
    “一种可以探测灵气的法物吧。”陈遥忆就走在他们身旁,回答说。
    “你懂挺多啊?”韩蕊看了陈遥忆一眼。
    “还行吧,经常在外面跑,知道的也多一点。”陈遥忆笑说。
    “那你在探测附近的灵气?”程峰问韩蕊。
    韩蕊点点头,解释道:“嗯,这蛇木是我大伯临死的时候送我的,据说有蛇灵驻在里面,可以听闻周围的灵气,只要周围有灵气,它会发出蛇吐芯子那种‘嘶嘶’的声音,不过只有造化人能听见。”
    “这么奇葩啊?”周熊笑问。
    韩蕊白了周熊一眼,随即拿蛇木贴近山壁探测。
    走出一阵,程峰问:“有反应吗?”
    韩蕊皱起眉头,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有一点点声音。”
    “这边看起来是有问题。”张全发仰视着高高的山壁说。
    不少人听到张全发的话,纷纷放慢脚步,只有走在最前方的野战兵队的几人,依旧昂首阔步地走着。
    这时候,他们通行一片浅水区,水至脚踝处,有些人的鞋子没有防水功能,在浅水区前犹豫,不想下水。
    张恒蹲下身,用手试了试水温,他知道在户外运动中,失温是非常普遍的死亡原因,所以在穿越水域时,必须十分小心,即便空气温度不低,也不代表没有失温风险,比如从雪山上流淌而下的水流,由于是雪水,水温远低于空气温度,人若疏于防范,深度接触水流,可能就会引起失温。
    张桓发现,这边水温不低,但雾气浓重,能见度比刚才走的一段路还要差。
    韩蕊脱掉鞋子,光脚走在水中,周熊正想嘲笑一下她,韩蕊忽地一脸慎重地示意安静,把蛇木高高举起。
    陈遥忆跟在张桓和韩蕊身后,急说:“有‘嘶嘶嘶’的响声!”
    “对,我也听到了。”张桓说。
    “为什么我听不见啊?”周熊傻乎乎地问。
    韩蕊回头瞧向陈遥忆,讶异地问:“你也是造化人?”
    原来,蛇木属于法物,必须是具备通灵资质的造化人才能使用,普通人听不到蛇木发出的声响。
    陈遥忆还未回答,前方白雾中的丁有鹏便大声说:“来来来!这边有东西!”
    一群人快步向前,张全发见有点乱,忙提醒众人:“不要乱!不要乱!”
    很快张桓等人就看见野战兵队的几名年轻人愣愣地站着,韩蕊的蛇木发出了更大的“嘶嘶”声,声音相当刺耳,张桓听得感觉难受。
    停下脚步,他们发现,身前的浅水中,竟然长着许多奇怪的果实,这些果实布满了褐色疙瘩,仿似蛤蟆的皮囊,跟人头般大小,形状像蘑菇,但又明显不是蘑菇。
    这边是一条死路,无法再前行,一旁的山壁有个巨大缝隙,温热的阳光洒在这些果实上。
    张桓粗略数了数,约有三十多颗果实,长在水中的湿泥里。
    无人敢靠近。
    韩蕊的蛇木,发出了最响亮的“嘶嘶”声。
    一阵沉默后,有人问:“这啥东西呀?”
    一些人没有踏入浅水区,只等在后方,还不清楚前面的人遭遇到什么,顿时产生一种紧张感。
    周熊蹲下身,尝试去触摸,韩蕊忙制止:“不要碰!”
    “干嘛?”
    韩蕊不回答,抿着嘴唇,将蛇木贴近这些古怪果实,依然维持着最响亮的“嘶嘶”声。
    “你这玩意儿是咋用的?”丁有鹏好奇问。
    “它可以测出来周围是不是有灵气,就是那种……灾地比较特别的……灵物啊之类的。”翟茹静解释。
    “这些东西肯定有问题。”韩蕊下结论。
    “能有啥问题啊,来来来,帮我拍照!”柴真羽身旁一名娇小玲珑,脸蛋圆圆的年轻女人笑说。她名叫周馨馨,跟柴真羽是医护队中唯二的女性。
    医护队一个男人立即笑着帮周馨馨拍照,还摄录一段视频,周馨馨非常放得开,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摆出各种夸张的姿势。
    张全发见了摇摇头说:“哎,我觉得在灾地,还是应该保持点敬畏之心,这样下去要出事。”
    然而张全发这句话,并没有人听到。
    程峰也拍了几张照,做了番讲解,这次他的任务之一便是深入采集蝙蝠岛的信息。
    这时野战兵队一名年轻人问:“要不要装一个带回去啊?”
    “你以为是啥,战利品啊?”野战兵队另一名年轻人笑话他的同伴。
    “等走的时候再说,这边离船又不远!”丁有鹏说。
    “小伙子到底是小伙子,胆量就是大。”翟茹静这话,让人分辨不出是在夸赞还是讽刺。
    “有什么啊?不就植物果实吗?”野战兵队一名年轻人不屑地说。
    “你觉得像果实,我觉得不像。”张全发说。
    “我觉得也不是,我没见过这样的果实。”陈遥忆也说。
    “它会是什么东西呢?”程峰自问。
    张桓忽然对韩蕊说:“说真的,我想砸开一颗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来吧,你觉得怎么样?”
    韩蕊一愣,有点想不到张桓会如此尊重她的意见,便轻声问:“你的人冢哑印又发作了,对不对?”
    “不知道,反正我想试试,本来我们就是来这里探索的。”
    韩蕊叹口气,无奈地说:“那随你便吧。”
    张桓下定决心,慢慢走近果实堆。
    周围人都瞧着他,连先前得意洋洋的周馨馨也安静下来了。
    张桓先伸手,触摸那颗果实,触碰的一刻,他感觉到一股温热,仿佛在摸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些生长在冰凉水中的果实,竟然有热度。
    “怎么样?”张全发着急问。
    张桓抱住那颗果实,想把果实抱起来,结果就在他用力的时候,他感到一种气流般的东西,从果实传入了他的体内,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难受得想吐,在他把果实甩开的瞬间,果实猛地发出一阵颤动。
    “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果实!里面有东西在动!”张桓指着那颗果实,表情痛苦地说。
    张桓的话音刚落,地上这些果实状的东西,便发出一阵轰隆声响,并且集体颤动起来。
    “走!走!快走!”张全发当机立断,招呼众人撤退。
    他们快速撤出浅水区,跟另一群站在岸边的人会合。此时他们所站的位置已瞧不见那些怪东西,但依然可以听到声响。
    “啥情况啊?”没有下水的其中一人问。
    “我们找着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走走走,先撤!”张全发说。
    众人又回到了分岔路的路口。
    “早知道不进去了,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是条死路!”另一支散兵队中的某个男人抱怨。
    “进去前也不知道是条死路啊,这不是投票投出来的吗?”周馨馨不服气地说。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了,走吧。”翟茹静劝道。
    他们便沿山谷间的正路,继续向前。
    接下来是一段蜿蜒曲折的路,从空中俯视,像一条盘踞山间的巨蛇。路面比较干燥,植被和水域都很稀少,沙粒在风中飘扬,吹在脸上,时不时带来一点轻微的刺痛。这一段路,令人感觉仿佛行走于荒漠。
    走了近一小时左右,他们步入一道斜坡,斜坡直上一座石山的山腰,石山光秃秃的,看不见任何树木。石山也便是这段山谷之路的终点,绕过石山,是一片广袤的草湿地。
    他们沿山腰缓缓地走,山腰的路是一块凸出的平台,像一条空中栈道,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有人专门修建了这段路供人通行。
    等到山腰这段路的最高处,可以眺望底下一大片草湿地的时候,他们均感疲劳,正巧这边是一个宽大的平台,没有风,张全发提议原地休息一会。
    此时已经是下午1点43分,好多人直接坐地上,开始啃食携带的干粮。
    张桓等几人也围坐在一起吃东西,韩蕊将她从漩石网站上购买的可增强体能的漩石特制活力剂分发给他们这一队的人服食,也包括罗奕晟。
    张桓看了眼正默默吃着饼干的罗奕晟,问:“怎么样?累不累?”
    罗奕晟摇摇头。
    “可以的嘛,平时应该不少锻炼吧?”
    “就打打球。”
    吃完东西,张全发站起来,拍拍灰尘,然后用望远镜眺望那片草湿地,他发现草湿地的雾气相当重,无边无际,不知有多大,草湿地的左边是大海,而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在草湿地的右边,也即正南方,与大海相反的方向。
    张全发又瞧了瞧聚集在山顶的紫雾,暗暗有些发愁。
    “不好搞。”张全发又坐回他们身边,说道。
    “哪里不好搞?”程峰问。
    “我们马上要下山,接下来一个地方就是我开始跟你们讲的,是一片比较难走的湿地,穿过这片湿地,我们才能到蝙蝠岛的另外一个翅膀那边,也就是西侧,我们现在等于是从东往西走,但是呢,草湿地不是直穿过去的,它中间也有几座山,所以我们要绕过去,得先往南边走……”
    “等等,我没听懂,这跟好不好搞有什么关系?”周熊嘴里都是面包,吐字不清地问。
    “不好搞的地方就是……我估计我们要在这块湿地里面走很多路,而且这里面雾气重,看不清楚,也容易迷路。关键呢,按照现在这个时间,如果我们要继续赶路的话,今晚多半要在湿地里面露营过夜了。”
    “在那种地方露营啊?”张桓站起来,望去雾蒙蒙的草湿地。
    张桓、周熊、程峰三人都有丰富的户外经验,他们清楚,露营最好挑干燥,远离水域的地方。若是这样的湿地,会存在很多不确定性。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气温已有些下降,等到了夜晚,湿地的气温一定很低。
    何况这片湿地阴森的氛围,会令人产生不详的预感。
    “没办法,该怎样怎样吧,本来我们这次就是来冒险,又不是来旅游度假的。”周熊显得无所谓。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张全发一笑。
    程峰正一遍遍地重复看刚才拍下的那些古怪果实的照片,费解地说:“我还在想,刚才那些果实,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还说果实,跟你讲了那个不是果实!”周熊说。
    “那是什么?”
    “你问我我哪知道!张桓不说了么,里面有东西在动!”
    “动物?”
    “应该……也不是吧?哪有动物长这个样子啊?”
    陈遥忆听到他们谈话,走过来微笑说:“我觉得……我们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度敏感了?”
    “什么意思?”张桓一愣。
    “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可能不会那么急着逃,我会争取把事情搞清楚,除非危险真的来了,当然了,我不是说大家做的不好,每个人的想法和处理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陈遥忆的话有些针对,但他的表情十分温和,一直带着笑容。
    张全发自然记得当时是他做的决定,他不愿多解释什么,便说:“现在年纪大了,冲劲不像年轻时候了。”
    “没事,反正我们的船在那边,回去的时候,我们带走一个。”周熊说。
    “好,我没意见。”陈遥忆点点头。
    过了一会,只听丁有鹏站着大声问:“还要休息多久啊?”
    周熊瞄了一眼野战兵队的几人,悄声说:“这些人,我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跟个智障一样。”
    田语若带着她那支散队的人,走过来问张全发:“老师,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田语若瞧出张全发成熟稳重,又有经验,也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所以比较尊重张全发的意见。
    “如果我们以穿越整座蝙蝠岛为目的的话,接下来应该是要走底下这片湿地,你们看,就那里。”张全发用手一指。
    “哦,那里呀,看着还挺恐怖的。”田语若说。
    医护队的柴真羽正听他们说话,顺便问:“这边算探完了吗?”
    “差不多吧,光秃秃的,也没啥地方可以去呀。”某人回答。
    “其实提到这个事情,我一直想问,我们这次的探灵,到底是怎么个探法呢?就这样走马观花地走一遍吗?好像从来没有人说过。”田语若抛出心中疑问。
    “你应该头一回参加吧?”陈遥忆在一旁问。
    “对的,我跟我妹一起来的,她也第一次。”
    田语若身后一个戴太阳镜的短发女人即是田语若的堂妹田妍庭,从事服装生意,38岁。
    “灾地探险,你没个定数的。”陈遥忆收起笑容。
    “就是没法制定一个细致的方案,是不是这个意思?”柴真羽问。
    “你们在讨论什么啊?”丁有鹏等几名野战兵队的人也走来,但没人搭理他们。
    “差不多。”陈遥忆回复柴真羽,“尤其我们不是专业的灾地探险队伍,没有专业工具,我们属于业余性质的,如果要说终极目标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就是找到异门。”
    “但异门是很不好找的,有的时候全凭运气,即便让你交好运找着了,也不一定能够破坏,而且通常来说,异门是一个灾地最危险的地方。”张全发补充。
    “我们这样能找到吗?万一它是在附近的某座山里啊,或者地下啊,我们不是错过了?”柴真羽问。
    “是这样的,这就是现实的地方,姑娘你想想,我们只有几天的时间,才几天时间,哪有空把每座山都翻遍,每个角落都找遍,不可能!只能挑一些明显奇怪的地方去看看,漩石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强求找到异门,但我们这趟行程呢,可以给他们提供信息跟线索,你说对不对?他们安排下场ED的时候呢,参加的人,手头就有我们争取到的资料。”张全发说。
    “那不是很不公平吗?哦,我们拼死拼活,到头来结果在给别人做铺垫。”田语若的堂妹田妍庭直说。
    “那没办法,不过我们也可以获得积分和奖金,而且你也可以再报名参加一次。”
    “可以重复参加的吗?”医护队中某个名叫陈锌锌的男人问。
    陈锌锌今年31岁,跟柴真羽一样都是主任医师。
    “嗯,前提是你这次能活着回去。”张全发苦笑地说。
    “啥叫活着回去,说实话我没觉得有什么危险,所谓的灾地也就那么回事。”陈锌锌笑说。
    “话别说那么早。”周熊笑笑。
    “那行,我们接下来是下山,然后走那个潮湿的草地,是吧?”田语若问。
    “嗯,对,我是这个想法……”张全发清清嗓子,“我们呢,先以一个比较快的速度横穿这座岛,看看总共花多久,然后返程的时候,对路线心里都有个数了,有些地方可以多找找,多看看,这样时间能把握得好一点,你们觉得怎么样?当然,前提是不发生什么意外,顺利的情况下。”
    “可以,就按你说的。”柴真羽想也不想便答应。
    “我们应该也没问题吧?”田语若回头瞧了瞧她队中的其他人,其他人纷纷点头。
    “那走!”丁有鹏已急不可耐。
    此时韩蕊一个人站在这条山腰通道的拐角处,眺望着下方的草湿地,皱起眉头说:“你们看,好像雾比刚才又重了点。”
    张桓看了眼手表,下午2点34分。
    柴真羽一招手说:“休息够了,那赶紧走吧,走快点说不定能在天黑以前走出这个湿地,要不然就准备好在里面露营了。”
    下山的时候,风特别大,张桓甚至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被风吹跑。
    他们排成长队,每人间隔一米左右,迎着大风,慢慢来到山下。
    山下便是那片广阔的草湿地,里面大都是些青绿色的草本植物,部分草的颜色较为奇特,有黑色,有深紫色。土壤非常潮湿,光秃的湿泥在日光照射下闪闪发亮。大大小小的水坑遍布于草湿地,这些水坑既肮脏又浑浊,仿佛人身上溃烂的皮肤。
    草湿地所呈现的,是一幅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画面。
    况且大雾弥漫之下,他们看到的也仅仅是眼前的景象,对他们而言,草湿地的深处,是一片未知区域。
    张桓等一批人先踏入草湿地,张桓小心走了几步,泥土确实湿软,走起来脚能明显感觉到粘性,好在不会陷足,但要避开那些水坑。张桓暗暗有些犯愁,因为走这样的路面,速度不可能快。
    果然已经有人开始抱怨:“这路怎么走啊?走到什么时候去啊?”
    “不想走,那你回去呗。”另一个人说。
    张全发站出来说:“确实,现在回去也来得及。我说一下,接下来这边的路肯定不好走,而且起风了,天也像快下雨的样子,今晚我们多半要在这块草地上露营,说实话有点难,如果不想走的,特别是不想在这种地方露营的,现在回船上时间是赶得及的,大家不妨考虑一下。”
    由于风太大,地方又空旷,张全发这番话都没有传入每个人耳中,许多人听不清张全发在说什么。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回去,张全发一招手说:“走吧。”
    大部队踏入草湿地,有序向前。
    风越来越大,天也暗沉下来,湿气好像伴随某股刺激性气味,令他们闻着感受。
    只走了十几分钟,每个人的鞋上已沾满了湿泥,有些人不得不停下来刮去鞋上的湿地,否则步伐迈起来太重。
    GPS以及各种信号和网络设备依旧失灵,只有指南针可用,按照张全发制定的路线,他们现在是往南走,然后再转西边,目的是绕过几座山。
    正走之间,程峰想到一件事,问罗奕晟:“喂,我问你呀,你之前在三亚的时候说岛上有个声音在召唤你,那你现在这个声音听到了吗?”
    罗奕晟摇摇头回答:“没有。”
    “到底什么声音啦?神经兮兮的,你讲不清楚啊?”韩蕊也问。
    “不知道啊。”罗奕晟习惯性摆出呆愣的表情。
    “那它之前召唤你,是让你来岛呢,还是岛上的某个地方?”张桓问。
    “好像是让我来岛上。”
    “好像?”张桓不满意。
    张全发和翟茹静都是边走边听他们说话,但听得一头雾水,翟茹静忍不住问:“你们聊什么呀?”
    “哦,没,这小子脑子不清楚。”周熊笑着指指罗奕晟。
    连续走了一个多小时,部分人已感觉十分疲惫,有人甚至直接坐在光滑的土坡休息,也不管裤子沾到湿泥。只有野战兵队的几人斗志旺盛,丁有鹏又在嚷嚷:“干嘛停啊?不是休息过了吗?”
    坐在土坡上的某男人气冲冲说:“你们体力好你们先走好了,我走不动了,稍微休息一会。”
    医护队的陈锌锌也说:“就是呀,慢点走好了,急什么,大不了在这边露营。”
    张桓停下脚步,四处观察。这里的地形与刚才山脚下并无区别,还是草湿地,哪里都有水坑,只不过雾气增多了,从他站的位置,已经彻底看不见他们走过的那座石山,而在另一旁,有几个巨大的黑压压的影子,应该就是他们所绕的几座山。
    “这地方挺容易迷路的,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张桓问张全发。
    “对对对,路线千万不能搞错,我觉得还是要绕着山走比较好,你看,那几座山其实离我们不远,只不过这里雾太大了,看都看不清楚。”张全发说。
    “是啊……这雾里面,万一躲个什么怪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周熊开玩笑说。
    然而周熊这句玩笑话,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笑意,反倒让人听着害怕,医护队的田妍庭就说:“别开这种玩笑。”
    这时,有个男人突然大声招呼:“来来来,过来看,这什么东西?”
    那男人名叫李懿铄,年纪不大,是田语若这队的人。
    一群人围拢过去,就见在李懿铄身前的一块草湿地上,有许多毛绒绒,圆鼓鼓的深黑色物体,像一堆捆绑着的杂草,凌乱地摊在地上。
    “这些都什么东西呀,也是草吗?”陈锌锌伸长脖子问。
    “像是植物,没见过。”陈遥忆说。
    程峰立刻拿出摄像机拍下几张照片。
    “真有意思,你们看,这里面还空荡荡的,像鞋子一样……”李懿铄笑说,随即他用右脚去踩身前的一团,谁知当他踩入的瞬间,那团黑乎乎,仿佛一个毛绒玩具的怪东西快速收拢,竟裹住了他的右脚。
    李懿铄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倒地,表情扭曲地说:“痛死我了……”
    这一下变故太突然,其他人都懵了,李懿铄不敢用手去碰,只好用另一条腿拼命去蹬那毛绒绒的东西。
    最后在另外两人使用登山杖的帮助下,李懿铄右脚才从那团怪东西的束缚中挣脱。
    李懿铄慌忙爬开一段距离,捂住右小腿,满脸是汗,相当痛苦。
    周熊拿登山杖拨弄几下,那毛绒绒的东西却没有再收拢,但可见到里面沾了不少李懿铄的血。
    李懿铄的脚受伤了。
    柴真羽检查李懿铄伤势,发现在李懿铄右脚的脚踝处,有密密麻麻的针孔状小伤口,像某种刺伤。
    “我怀疑这个东西是一种伤人的植物,你们看,他现在脚上全是斑点一样的小伤口,而且他的伤口居然开始腐烂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柴真羽说。
    “腐烂?这么快吗?”周馨馨讶异地问。
    柴真羽和周馨馨都是医生,知道一般情况下,伤口即便感染后腐烂,也需要一段时间,不可能那么快。
    李懿铄怕了,忙说:“那怎么办?你们是医生,你们想想办法呀,我现在这腿一点力气也没有!”
    “痛不痛?”陈锌锌问。
    “痛啊!肯定痛!”
    柴真羽从包里取出一代可涂抹的抗生素液,戴上无毒手套,涂在李懿铄伤口上。
    “我们这袋东西可是高级货,给你安排上了。”陈锌锌笑说。
    涂抹完毕,柴真羽再取出绷带给李懿铄包扎,并说:“我怕这植物有毒,我给你伤口那里包一道,小腿那里再包一道,然后再看吧。”
    “有毒?有毒那怎么办?哎哟我也真是贱,非得去踩一脚!”李懿铄痛心疾首地说。
    “不知道,观察一下再说吧,我们手头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你现在能站起来吗?”柴真羽问。
    李懿铄右脚稍微一动,就痛得要命,摇头说:“不行!”
    “那怎么办?还走不走了?”丁有鹏催问。
    丁有鹏等几名野战兵队的人并不在乎李懿铄死活,一心只想着往前。
    “他伤好像挺严重的,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也没棵树啊。”翟茹静说。
    “他走不了的话,怎么办?”张桓问。
    “问题是……现在送他回去也不现实啊……”张全发有些犯难。
    这时候,正环顾四周的韩蕊忽然说:“我们要走了。”
    “什么?”张桓问。
    “你们看那里。”
    韩蕊的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朝着韩蕊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北边,也即他们来的地方,涌现大量紫雾,正如沙尘暴般,徐徐向他们这里移动。
    他们看呆了。
    张全发暗叫不妙,急说:“不行了,得要走了!后边全是紫雾!”
    “只能往前,快快快!”陈锌锌急了。
    “那他怎么办啊?”田妍庭指了指蜷缩在地的李懿铄。
    “他……那他……”陈锌锌张口结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众人犹豫不定时,罗奕晟用力抓住张桓胳膊,把张桓吓一跳。
    “你干嘛?”张桓悄声问。
    罗奕晟沉着一张脸,紧张地说:“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在召唤我……”
    张桓的心一沉,着急问:“在哪?它召唤你什么?”
    “那个声音好像是风里面传过来的,我听到它说‘来啊……我在山里等你’。”
    “山里等你?哪座山啊?”周熊问。
    “不知道啊!”罗奕晟摇摇头。
    他们讨论的同时,那边已乱作一团,只听陈锌锌在问:“你自己来的还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啊?有没有人管啊这个?”
    躺地上的李懿铄艰难地回答:“就……我自己报名的,没人……”
    “那怎么办?快点啊,那些紫雾在飘过来了!”某男人大声叫唤。
    受伤的李懿铄俨然成为累赘,谁都不愿惹上这烂摊子。
    后方的紫雾如一团黑影,缓缓压来。
    有几人已等不及,开始快步往前走。
    张全发高声说:“别慌!别慌!这个紫雾的推进速度没有我们走的快,不要走错路了!”
    李懿铄央求般说:“带我走啊,别不管我啊……我靠……好疼……”
    人群陆续离开,只剩张桓等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停留在原地。
    张桓看着李懿铄,不仅感叹世态炎凉,一旦到这种危急关头,绝大多数人想的永远是自己。
    他决定承担起责任。
    他对韩蕊说:“韩蕊,你帮我背着背包,我来背这个人走。”
    “你?”
    张桓把背包给韩蕊,走向李懿铄时,陈遥忆从一旁过来说:“算了,我来背吧。”
    随即陈遥忆先将李懿铄扶起,然后背了起来。
    “你一个人太吃力了,我俩轮流吧。”张桓说。
    “我和程峰也算上,四个人换着背他。”周熊说。
    陈遥忆点点头说:“那行,走吧。”
    他们疾行一段,很快跟上了大部队。
    由于后方有紫雾“追逐”,这次他们的行进速度比先前快不少,然而天色渐暗,外加浓雾弥漫,视线十分模糊,张全发生怕走错路,不停观察周边情况,他明白眼下他们的退路已被堵死,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如果走错路,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陈遥忆背李懿铄走了一段,现在更换张桓来背,柴真羽给李懿铄检查伤口时发现,李懿铄伤口的腐烂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如若不送医治疗,或许有生命危险。
    李懿铄一张脸惨白,有气无力地说:“好疼啊……我的脚,你们医生想想办法呀,不行送我回船上吧……”
    “没办法呀,现在想送你回去都回不去,不信你自己看,后面全是紫雾。”医护队的周馨馨说。
    “那个紫雾,吸进去以后,到底会怎么样啊?”野战兵队的某人问。
    “我看过分析,说是紫雾其实是一种浮粒,它对人的具体危害还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可以影响人的神智,如果你持续吸入很多紫雾的话,你的精神就会出现问题,好像会丧失理性。”张全发回答。
    “邪乎啊……不懂那玩意。”野战兵队那人挠挠头。
    “戴口罩有用不?”丁有鹏问。
    “一般的口罩肯定没用,不知道有没有特别针对紫雾的口罩。”张全发说。
    此时他们踏入一片更潮湿的湿地,路面泥泞不堪,几乎在浅水中行走,每一步都迈得十分困难。四处浓浓的雾气,营造出一股阴森的气氛,仿佛于深渊中前行。光线过暗的情形下,不少人开始使用照明设备,奇怪的是,各种照明设备的亮光无法良好穿透雾气,他们的视线依然不理想。
    “大家小心不要再踩到那种东西了!”陈遥忆边走边大声叮嘱。
    又走一阵,他们听到前方有水流声,接近一看,原来是一道河流,宽约五六米,岸边长着各种奇异植物,河面上有许多细碎的漂浮物。
    整条河在草湿地上呈蜿蜒状,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后方紫雾袭来,前方竟有条河挡住了去路。
    “怎么这有条河啊?”有人哀怨地问。
    “我们有办法过去吗?”田语若问。
    陈遥忆用他的登山杖试了试水深,再用手触摸水流,皱眉说:“水还挺深的,走应该走不过去,而且水温偏低。”
    周熊立刻放下背包说:“没事,我带了那种便携的充气船,是智能遥控的,不过一次只能坐六个人左右,分几次就能过河了。”
    听说有船,不少人松了口气。
    周熊打开背包,取出充气船,给气垫船充气。
    “我们这里总共是二十六个人,大概分个五六趟吧,让女人,小孩,还有受伤那位朋友先走。”张全发说。
    “嗯,不过我们得赶紧了……”陈遥忆瞧着后方说,“你们看,那团紫雾,好像速度加快了。”
    其他人跟着发现,确实如陈遥忆所说,紫雾的推进速度变快了,再过不久,就要追上他们。
    “赶紧吧,赶紧吧,快快快!”陈锌锌焦躁地催促周熊。
    很快周熊给充气船充完了气,随即放下水,用智能遥控器一试,操控没有问题,庆幸地说:“还好还好,遥控器能用!”
    散队的田语若和田妍庭姐妹、柴真羽、周馨馨、翟茹静、罗奕晟,以及受伤的李懿铄等七人先上船,组成过河的第一拨人。周熊就站在岸边,使用遥控器操控。
    当将第一拨人送去对岸后,周熊又让充气船折返,准备运送第二拨人。
    第二拨人是包括陈锌锌在内的剩下五名医护队男人外加韩蕊,也顺利完成了运送。
    接着是野战兵队的六人,再接着是张桓、周熊、程峰、张全发外加陈遥忆等五人。
    在这期间,紫雾的推进速度越来越快,众人都是焦急万分。
    当充气船最后一次折返,要去运送另一支散队剩下的两个男人时,紫雾已临近跟前,仿佛一顶巨伞,朝他们遮盖过来。
    张全发绝望地喊:“快点快点!不行了,紫雾来了!”
    眼见快被紫雾包裹,两个男人如风似狂地朝河水奔去,想尽快爬上还没到岸的充气船。而在河对岸,众人纷纷撤离河边,只有张桓,周熊,陈遥忆,张全发仍站在河边,周熊紧张地操控着充气船。
    当两个男人踏进河流,历经千辛地爬上充气船的同时,紫雾已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一大团紫雾,犹如沙尘暴般,将两人吞噬。
    张桓等人站在岸边,都瞧呆了。
    周馨馨在他们身后喊:“快走啊!来不及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啊?”
    周馨馨的意思很明确,别管那两个人了,紫雾移动速度这么快,再不走他们也得遭殃。
    张桓等人正准备走,结果发现,紫雾飘至河流后就停滞了,没有继续向前,河流像一条分界线,把紫雾隔开了。
    紫雾聚集在了河对岸,形成一道奇景。
    被紫雾覆盖的河面上传来几声咳嗽,周熊才想起来那两人已经上了船,赶紧操控充气船,不一会,载着两人的充气船便冲出紫雾,靠向岸边。
    见两人都捂着鼻子,并无大碍,程峰说:“好像还可以,没什么事。”
    “还好还好,我就在想嘛,如果只吸进去一点的话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的。”张全发松了口气。
    其他人见紫雾不再向前,纷纷回来。在张桓等人搀扶下,两个男人走上了岸。
    一上岸,两个男人立即瘫坐在草湿地上,不停咳嗽。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张全发关切地问。
    “就人难受,全身没力气。”其中一个男人气若游丝地说。
    “那还能不能走了?”丁有鹏粗声粗气地问。
    “现在走不动啊。”另一个男人回答。
    韩蕊望着眼前的紫雾,怔怔出神,她感觉奇怪,为何紫雾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就不再向前。
    “你在干嘛?”张桓注意到了韩蕊。
    “为什么呢?”韩蕊指着紫雾问。
    “别想了,想不明白的,紫雾的运动规律是很怪的,现在人类还没有办法弄清楚。”张全发说。
    天越来越冷,大风呼啸,四周广阔如海,对岸的紫雾似乎还在蠢蠢欲动。等了几分钟,两个男人还不见好转,依然要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某些人担心紫雾过河,便开始焦躁不安。
    “他们这样怎么办?行不行啊?”陈锌锌问。
    “我们站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紫雾万一过来的话全要完。”柴真羽说。
    “张老师,你说句话,他们现在走是肯定走不了的。”田语若对张全发说。
    张全发陷入两难境地,他明白大部分人都想走,想尽快离开这地方,但两个吸入紫雾的男人外加之前受伤的李懿铄,包袱实在太重。
    两个男人都蜷缩着躺地上,已经冻得发抖,田语若看了眼两人,又看了眼李懿铄,放声说:“你们先走,我们这一队的人留在这里。”
    “那行!”丁有鹏就等田语若这句话。
    “这里不安全呀,你们就等这里啊?”翟茹静担忧地问。
    “那没办法嘛,正好他们都是我们队的,我们让他们休息会看能不能恢复,没事你们先走吧,本来不是一个队的也没必要在一块行动的。”
    田语若的话提醒了一些人,确实,漩石在核算团队协作的奖金和积分时,只考虑同一支队伍,并不包含队伍和队伍间的协作。
    陈遥忆也站出来说:“对对对,就这么办,你们先走,别把你们拖累了,我们后面走快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再追上你们。”
    “那应该比较困难吧,你们带着他们那几个……”周熊说。
    “算了算了,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儿,走吧。”周馨馨催道。
    野战兵队和医护队挪动脚步,率先离开了。
    韩蕊解开李懿铄右脚的绷带,发现伤口腐烂得比刚才更严重,她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瓶在漩石网站上购买的名叫芬迪思的创伤药,交到陈遥忆手中说:“这个创伤药给他涂上吧,我在漩石的网站上买的。”
    “好,试试看吧。”陈遥忆立即打开瓶盖。
    张桓这队的人,很快跟上了野战兵队和医护队的步伐,田语若这队的六人便留在了原地。
    继续往前走时,天空开始飘落雨丝,导致原本就已湿滑的路面更加难走。明明才下午4点15分,天色已像夜晚。张桓发觉,虽然蝙蝠岛离三亚很近,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候环境,蝙蝠岛好像是个独立的世界。
    ……大概这就是灾地吧。
    行进过程中,张全发时时刻刻留意着路线,绕山而行。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摆脱了草湿地,踏入一片树林。
    林内的树木并不密集,树也不高,如果现在是正午,又没雾气的话,光线会十分充足。然而此刻,满地的枯枝烂叶,再加上浓雾,树林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我们在往西边走了。”张全发看着手里的指南针说。
    “那几座山绕过去啦?”周馨馨问。
    “还没有。”
    “这片树林有多大?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陈锌锌问。
    张全发苦笑着回答:“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感觉就算我们绕过那几座山了,在树林里面估计还要走很久。”程峰说。
    “这里走起来是真不舒服,黑漆漆的,现在又冷,而且这里面也有风。”周馨馨抱怨。
    “没办法的,走起来小心点吧。”柴真羽说。
    “小心什么啊?”周熊问。
    柴真羽僵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又走一阵,他们已位于树林深处,雨越下越大,四周的雾气依然浓重。张全发忽然放慢脚步说:“走慢点吧,我总感觉有问题,这里容易走错路的。”
    “对啊,我心里也不踏实,不知道为啥,你们刚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周馨馨问。
    “都累得跟狗一样了,还怎么讲话啊?”周熊喘了几口粗气。
    “嗯,大家多聊聊天,活跃下气氛会好点。”翟茹静说。
    停顿片刻,柴真羽问:“你们没感觉吗?还是我的错觉?”
    “什么意思?”正在柴真羽身旁的程峰问。
    柴真羽忽地停住脚步说:“我总感觉有东西跟着我们。”
    “有东西跟着我们?什么东西啊?”周馨馨急问。
    “讲不清楚,我反正就感觉……雾里面有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们,你们都没感觉的吗?”柴真羽问。
    “是人还是什么?”程峰问。
    “不知道。”
    “大概是小动物之类的吧,别多心了,走吧走吧。”陈锌锌说。
    “这里会有小动物吗?”医护队某男人起疑。
    “应该不是,这东西鬼鬼祟祟的,好像悄悄跟在我们后面……”柴真羽说。
    陈锌锌用望远镜一瞧,笑说:“哪有什么东西,我估计你是看到这边全是雾,产生的一种错觉,正常!”
    “其实我也有一种挺奇怪的感觉。”张全发忽然说。
    “你也有?”柴真羽看向张全发。
    “嗯,不过不是像你一样觉得有东西跟着我们,反正我是觉得……这树林里面,气氛不大对劲。”张全发说。
    “哎……你们一个个都疑神疑鬼的。”陈锌锌笑笑。
    “走不走啊?”丁有鹏又在催促。
    “我也信她说的,这雾里面好像是有东西,刚才我也以为是动物。”张桓说。
    周熊立即拍拍张桓肩膀说:“行了行了,连你也来凑热闹,你刚刚不讲等人家讲了你再讲,马后炮啊你!”
    “你懂个屁!”张桓骂道。
    这时韩蕊取出蛇木,迎向他们身后的浓雾,慢慢走去。
    “喂喂喂,你干嘛?”陈锌锌问。
    “她去探一下,这附近有没有灵气吧。”张全发说。
    “这么高级?她造化人啊?”
    没有人回答陈锌锌,每个人都注视着韩蕊。
    由于雾太大,韩蕊虽离人群不远,但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张桓忙提醒:“别走太远了!”
    韩蕊身穿一席红色汉服,孤身站在白雾弥漫的树林之中,举着蛇木,袖口和裙摆轻轻飘荡,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周馨馨紧张地说:“我总感觉……像在看恐怖片,马上有东西要跳出来一样……”
    陈锌锌对柴真羽说:“柴姐,要不你劝劝她吧,这样子看着挺吓人的。”
    “我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变身了。”周熊对张桓说笑。
    韩蕊突然回头说:“听到了!”
    “你的蛇木有声音了?”张全发问。
    韩蕊重重地点头,回应:“声音很轻,说明这边是有问题。”
    韩蕊的身前,传来轰隆一声震响,仿佛是猛兽的咆哮,让人感觉地都要塌了。
    “跑!”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随即所有人立刻向前疾奔。张桓拉着韩蕊,跑在人群最后,对韩蕊说:“跑快一点啊,你怎么有点发呆啊!”
    跑出一阵,也不知到了哪里,有人跑不动,一屁股坐地上,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停下脚步。
    风越来越大,冰冷的雨水像刺一样飘落。
    “哎哟……跑不动了,累死了!”有人开始抱怨。
    “刚后面……是什么在叫啊?”陈锌锌苦着一张脸问。
    “谁知道,这边肯定有问题,柴老师说的没错的,是有东西跟着我们。”医护队某男人说。
    “但刚刚那个声音也太夸张了,像什么地方被炸了一样。”柴真羽喘着粗气。
    “是动物吗?野兽之类的?”翟茹静问。
    “不会不会,这是岛上,没有生态环境的。”张全发说。
    “对,而且我的蛇木探到灵气了,确确实实有不正常的东西跟着我们。”韩蕊说。
    众人一阵沉默,均在想象着韩蕊所谓的“不正常的东西”。
    野战兵队的六人围成一圈,商量了片刻,丁有鹏点点头,准备从包里取什么。
    张全发看见这一幕,忙问:“你们带家伙了?”
    丁有鹏直说:“是啊,万一有个啥,也好对付。”
    “先别拿吧,你们这样会惊动其他人的,现在没事。”
    丁有鹏想了想,觉得张全发说的有道理,又把包背了回去。
    张桓和周熊听到了对话,张桓轻声问张全发:“他们带武器了?”
    张全发一笑,回答:“应该是吧,本来就当兵的,带着也正常,这种地方又没人管。”
    韩蕊拿出蛇木,但这次没有再探到灵气。
    “感觉这地方挺好的,那边的树比较密,还有点坡度,风不能完全过来,也蛮空旷的。”陈锌锌说。
    “你什么意思啊?”周馨馨问。
    “我的意思是在这休息会,都快累死了,反正我走不动了。”
    与陈锌锌想法一致的人较多,于是他们便决定在这休息,顺便补充点食物和水。
    天已完全暗下来,黑暗笼罩着树林,因为光线不够,周熊和柴真羽分别点了两盏营地灯,但仍然不够亮。
    不少人受了刚才那一声惊吓,此刻心情没有恢复平静,总有些疑神疑鬼。
    “我觉得我们该讨论一下……”柴真羽做了个手势,意指大家聚到一块。
    人员聚拢后,张全发先说:“嗯,是该好好商量一下,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累得不行了,夜间视线又困难,继续走是不可能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所以想征询一下意见,想走,还是想留。”柴真羽说。
    “想留是咋留啊?”野战兵队中的一人问。
    “这不废话嘛,在这里露营呀!”周熊回答那人。
    “但那个……”周馨馨指了指他们过来的方向。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要在这边露营的话,估计会有风险,但说实话,要继续走的话,也有风险,看你们选择哪边了。”柴真羽说。
    “我倒觉得,继续走的风险还要大一点。”程峰说。
    “关键也走不动了呀。”陈锌锌笑笑。
    几乎没有什么争议,他们便决定在此露营一晚,明早再走。
    随后他们开始搭建帐篷,总共五顶帐篷,野战兵队的六人用一顶,柴真羽和周馨馨用一顶,陈锌锌和另外四个医护队的男人用一顶,韩蕊和翟茹静用一顶,张桓、周熊、程峰、张全发、罗奕晟用一顶。
    搭完帐篷,又在帐篷内简单铺好睡袋和睡垫等物,全部人再到五顶帐篷中间的空地上集合,取出各种炊具,打算煮点热食。
    这会,气温急剧下降,天空飘荡雪花,众人均感觉不可思议,无法想象三亚竟会下雪。
    “这尼玛的敢相信吗?三亚都会下雪,还是在九月份!”周熊摊开手,确认是雪花后说。
    韩蕊正煮着面条,将筷子咬在嘴里说:“灾地的气候,你就别当正常的想了。”
    张全发沉思了一会,说:“我们都弄得这样狼狈,也不知道留在河边的那群人怎么样了。”
    “就是呀,我都快忘了,陈遥忆他们那些人还在河边。”周熊大声说。
    “那怎么办呢?早知道是这样,倒不如跟他们一块留在那个地方了,虽然风大点。”陈锌锌说。
    “风大倒没问题,我们的帐篷都是抗风的,问题是一开始想不到。”程峰说。
    “其实都知道,今晚肯定是走不出去的,只不过很多人抱有幻想。”韩蕊说。
    沉寂片刻,医护队某男人问:“那……怎么讲?要不要我们派人去找他们,让他们也来这边露营啊?”
    听到这人的提议,不少人向营地外张望,黑夜笼罩下,雾依然很大,天空飘着零零落落的雪花,树枝在风中摇摆。
    “我觉得还是算了,不安全,你们看现在这个情况,再加上那么冷,谁都不愿意去的。”张全发摇摇头。
    “是啊,我们派人找他们的话,路线记不记得还是个问题,别等会人没找着,冻死在外面。”陈锌锌说。
    “嗯,白天路都难认,更何况现在了。”柴真羽说。
    “别管他们了,他们一个队的。”丁有鹏说。
    最终他们决定不派人寻找,先在这里露营一晚。
    各人在帐篷内用完餐后,张全发把所有人都召集到最大的一顶帐篷内,安排夜间睡觉的事。
    “现在是晚上10点23分,我们就从11点开始算起,到明天早上4点,总共睡五个小时,4点30准时出发,你们觉得怎么样?”张全发问。
    “才睡五个小时,这么短啊?”周馨馨不满。
    “是这样的,户外活动的话,不适合睡太久的时间。”程峰说。
    “对,要睡你等这次探险完了回家慢慢睡,在这里得赶时间,我们还什么收获都没有呐。”周熊说。
    “就这样办吧!”丁有鹏同意。
    “然后呢?”柴真羽问。
    “然后呢,我刚才想了想,睡觉的这个时间段,是我们最脆弱,也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帐篷外面没有人是不行的,而且还不能一个人,互相间有个照应,万一紫雾来了,或者发生其他什么事,要尽快通知到睡觉的那些人。”张全发说。
    “嗯,有道理,确实该这样。”柴真羽点头。
    “我们这里不算这个孩子的话,总共有十五个男人,我觉得就三个男人一组,轮流在帐篷外面看守巡逻,正好睡觉时间是五个小时,一小时一组。”
    “可以!”陈锌锌想也不想地回答。
    其他人也都满意张全发的安排。
    经过商量,分组为:
    第一组——张桓、程峰、周熊
    第二组——张全发、陈锌锌、某医护队男性
    第三组——医护队三名男性
    第四组——野战兵队三名男性
    第五组——丁有鹏及野战兵队剩余两名男性
    分组完毕,并以分组次序在帐篷外看守巡逻。
    张全发又补充:“然后在帐篷睡觉的人呢,尽量一切从简,什么意思呢?就是可以马上起来行动的那种,比如你们在睡袋里睡觉,只需要脱一件外衣,自己的东西,也希望能在睡前收拾整齐,越方便越好……噢,对,最后还有一点,一定要照看好自己的记录仪,如果记录仪弄丢了,那么你这趟……虽然不能说白来,但肯定大打折扣了。”
    “嗯,把记录仪当成自己的奖金和积分就行了。”陈锌锌笑说。
    “那……我有个很小的问题……”周馨馨忽然显出一种古灵精怪的表情,“我们的记录仪,它不能关的吗?”
    “废话!船上那个人说话你没听到啊?”周熊大声说。
    韩蕊用力推了周熊一下说:“你讲话那么冲干嘛,跟人家很熟吗?”
    “不是……我就想知道……那我上厕所……去方便的时候,不也拍到了吗?”周馨馨红着脸。
    “哎哟,小姐姐,你刚还没上过厕所啊?”周熊哭笑不得。
    “这一点你放心,黑石记录仪的弧形影像是朝前的,所以你把它粘在胸前衣服上的话,它是拍不到你的,除非你把它拿下来,对了,你也可以在方便前把它拿下来呀。”张全发说。
    “对哦,可以取下来的,我好蠢哦,”周馨馨尴尬地一笑。
    散场后,各人便进入自己的帐篷休息。
    张桓、程峰、周熊三人为守夜的第一组,他们换上较厚的外套,来到了帐篷外。
    “外面待一个小时。”程峰说。
    “娘的,冷死我了,你们不冷啊?”周熊将他保暖棉服的领子拉到最高,不停跺脚。
    “你这死胖子身体也真是虚。”张桓骂道。
    他们在营地中央站了会,就开始绕着五顶帐篷巡视。
    雪比刚才下得还要大,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张桓边走边用望远镜眺望。
    “这种能见度,你看得到个毛啊!”周熊说。
    “你们说,万一这时候紫雾来了,我们这群人来得及跑吗?”张桓边问边想象这幕情景。
    程峰想了想,回答:“看紫雾的速度了。”
    “估计来不及跑吧,我现在觉得我们这趟参加这个ED还真挺危险的。”周熊哆嗦着说。
    “我倒觉得危险的还在后面。”程峰一笑。
    “也不知道陈遥忆他们怎么样了,我总感觉不对劲。”张桓忧心忡忡地说。
    “你现在还觉得,一直有东西跟着我们?”程峰问。
    “对。”张桓点点头,“而且韩蕊的蛇木也有反应了。”
    “那个反应不一定就是有东西跟着。”
    “但我直觉应该没错,当时那个声音你们都听到了。”
    “万一那东西现在来了,我们是不是都玩完了?”周熊说完大笑。
    张桓等三人顺利完成了第一班岗,接替他们的是张全发等三人。
    等到半夜,风也小了,雪也停了,一切变得非常安宁。
    帐篷中的人渐渐放松警惕,进入熟睡阶段。
    平静之间,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惊醒了帐篷中的人。

    “什么声音?”张全发瞬间坐直,打开智能照明的臂灯。
    “谁在叫啊?”周熊迷迷糊糊地问。
    张桓、程峰、罗奕晟也醒了,张桓一看时间,凌晨2点52分,按理是野战兵队的三个人在外面看守。
    他们走出帐篷,其他人也出来了,都是一脸迷茫。
    “刚有人在叫吗?”陈锌锌瑟瑟发抖地问。
    “有!我听到了,是大斌的声音,大斌人呢?”丁有鹏神情紧张地问。
    大斌即是野战兵队的成员,曾是丁有鹏下属,全名叫陈正斌。
    “胡尔冬!曹方亭!”丁有鹏叫着野战兵队另外两人的名字,他知道是此三人在外看守。
    “我们准备去接他们岗,就听大斌在叫。”丁有鹏身边另一个野战兵队的人说。
    “不见人啊?要不你们找一下哈。”周馨馨提议。
    确实无人,四周静谧。
    “跑远了吧?”丁有鹏取出望远镜。
    “看不到的,走吧!”周熊用手指指。
    丁有鹏还没回应,就听远处有人叫唤:“来人!来人!”
    “是胡尔冬!”丁有鹏一下听出人声,忙奔跑过去。
    “慢点啊你,等我们一起!”韩蕊大声说。
    一群人跟在丁有鹏身后,朝漆黑的树林快步走去,树林里潮湿冰冷的环境令他们感觉相当难受。
    “胡尔冬,在哪?”丁有鹏边走边问。
    “这这这!”林中传来一个声音。
    各种照明设备的光芒射向那处,遂发现三名野战兵队的成员。有两人半蹲着,另一人躺在地上。
    丁有鹏一眼认出躺地上的人是陈正斌,急问:“大斌怎么啦?”
    “我们在站岗,结果大斌说他肚子疼,想去林子里方便,后来他半天不回来,我们叫他他也没声,我们就找来了,然后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胡尔冬说。
    “他伤了?”
    “你自己看!”曹方亭的表情十分沮丧,还带着惊恐。
    走近后,他们看见躺地上的陈正斌剧烈颤抖,陈正斌的手捂住胸口,两腿交叉,姿势有些怪异,而在陈正斌身上,满是一团团那种黑黑的毛绒植物,和弄伤李懿铄的毛绒植物完全一样。
    由于身上沾了一堆这样的毛绒植物,又没有立即移除,陈正斌的伤势比李懿铄要严重得多。他的每处伤口都开始流血,腐烂程度令人骇然,脸部正中有一团毛绒植物,导致五官破裂,面目全非,脖子充血,脖根以上发黑。
    明明还是个活人,却已像具僵尸。
    一群人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这里也有这个东西啊?”陈锌锌的声音略微发抖。
    “你们……谁想个办法,把那些东西给弄掉啊!”丁有鹏说。
    好几人用登山杖,小心翼翼地拨走覆满陈正斌身体的毛绒植物。
    然而随着伤口暴露,越发显出陈正斌的惨不忍睹,好几人都不敢再看。当张桓拨走陈正斌脸上最后一个毛绒植物时,周馨馨吓得大叫一声,忙用手遮住眼睛。但见陈正斌两眼和鼻子处都已彻底腐烂,不止是血,还有脓流出,口中的牙齿全部脱落,正被他尽力从口中吐出来。
    胡尔冬和曹方亭望向柴真羽,胡尔冬阴阳怪气地说:“你是医生,你救他呀!救他呀!”
    柴真羽皱着眉头,跟陈锌锌对视一眼,均明白了对方想法:陈正斌已经没救了。
    连张桓等外行人都知道,陈正斌伤势实在太重,想活命几乎不可能了。
    “干嘛不动?你们不是带药了吗?”丁有鹏气冲冲地问柴真羽,好像下一秒就要发作。
    “想点办法,别愣着啊!你看他那样了!”胡尔冬大声说。
    “你们……你们……你们听我讲……”陈锌锌做出安抚的动作,张口结舌地说,“这个小朋友,应该救不了了。”
    “为什么?”丁有鹏斜眼望向陈锌锌。
    “兄弟,他伤太重了,而且都是头部和胸口那种致命部位,再说了,就算是一般的伤,他这个出血量和出血速度也很难救了,我们……又是在这种地方,是吧?”
    “跟地方没关系,他这个情况,哪怕在医院,也基本没了。”柴真羽说。
    “试试呀,他才21岁。”丁有鹏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完后表情即变得狰狞,咬牙切齿。
    “真……治不了。”陈锌锌有点怕丁有鹏,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见陈锌锌后退,丁有鹏突然大吼一声:“过来!”
    丁有鹏这一声仿佛震天霹雳,把所有人吓一跳,陈锌锌吓得差点跪下来。
    周熊立马站出来问:“你叫什么叫啊?”
    他早看丁有鹏等一群人不满,已经忍了很久,现在正寻到机会。
    丁有鹏打算回击,胡尔冬忽然说:“小丁,看!”
    丁有鹏低头一瞧,原来是地上的陈正斌两手用力抓住胡尔冬小腿,想说话又说不出,只发出“嗯……嗯……”的声音。稍微挣扎一会,陈正斌便松开两手,再也不动了。
    陈正斌死了。
    丁有鹏气得一脚踹在身旁一棵树上,紧接着树上坠落几个东西,程峰一见不对,忙推开丁有鹏大喊:“让开!”
    丁有鹏一惊,才看到从树上掉下的就是致死陈正斌的那种毛绒植物。
    “哦,难怪了,这个东西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张全发说。
    “可能他方便的时候,风一吹吧,那些东西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哎……”翟茹静惋惜地说。
    “这样来说的话我们还挺危险,冷不防从树上会掉下这种东西。”张桓说。
    “真的,兄弟,我们也没办法,你别生气。”陈锌锌还在对丁有鹏解释。
    “滚一边去。”丁有鹏看都不看陈锌锌一眼。
    周馨馨拉走陈锌锌,悄声说:“行了你别说了,这种人听不进的。”
    野战兵队的五人围站在陈正斌尸体旁好长时间,等丁有鹏一挥手,才默然离开。
    众人又回到营地,张全发明白此刻他们士气低落,矛盾也出现了,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所以需要振作,鼓舞人心。
    “大家听我讲,这种事是意外,谁都不愿意发生,但没办法,灾地就是这样,我们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的话,我们要更加的小心,谨慎,尽量避免出错,也请各位把肚子里的怨气,不满先放一放,然后呢……我们也不能睡了,尽早从这个树林走出去……”
    张全发话没说完,丁有鹏便打断说:“我要放把火,把这片林子烧了。”
    “干嘛?你有病啊?”周馨馨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说这话的人是丁有鹏,害怕得捂着嘴。
    “烧得完嘛,这林子那么大。”医护队某男人说。
    “烧它做什么呢?”张全发问。
    “这林子把我兄弟害死了,我不烧了它?”丁有鹏瞪着眼看向张全发。
    “害死你兄弟的是那种毛绒绒的东西呀,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张全发叹口气。
    丁有鹏沉默了,感觉自己是有点意气用事。
    众人匆匆打包好了自己的东西,五顶帐篷也收了起来。
    张全发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49分,天还很黑,按理说不该这时候出发,但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东西一直盯着他们。
    “你那位兄弟的记录仪,拿走了没有?”临行前,张全发问丁有鹏。
    “拿走了,放在我兜里。”丁有鹏回答。
    “嗯,这是他参加这次行动的凭证,他家人会得到一笔补偿金的。”
    4点左右,他们继续摸黑前行。
    比起刚露营时,现在气候好了不少,虽然依旧寒冷,但雪已不下,风也很小。
    当前的问题是,他们路线不明,张全发觉得他们有些迷路。
    这种情况下,张全发认为他们往西走是正确的,他们理应绕过了群山。
    一路上,很少有人说话,众人沉浸在刚才陈正斌惨死的恐怖一幕中,并且都走得十分小心,时不时抬头张望,生怕那种毛绒植物落到自己身上。
    接近6点,天已渐亮,微风轻拂,初晨的日光洒向他们,树林变得不那么阴森可怕,路也平坦了许多。
    这时候,手持望远镜的周熊发现前方有一条狭长的山谷,兴奋地说:“出来了,出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告别这片树林了。”
    “前面到头啦?”韩蕊已十分疲劳,气喘吁吁地问。
    “对,前面又是那种山谷,但绝对不是我们刚来的那条路,说明我们路线还是正确的。”张全发也拿着望远镜看。
    “那行吧,这林子里真待不下去,太压抑了。”柴真羽笑笑。
    他们加快脚步,走出了树林。
    一出树林,一股黄土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沙尘飞扬,两边尽是光秃秃的矮山。
    他们随意挑了处地方休息,程峰又让张桓帮忙拍摄视频。
    “前面应该就是蝙蝠岛的另外一侧,据说有很多石洞。这路看起来比较好走,反正比那块草湿地好走太多了。”张全发啃着面包说。
    “那肯定,那块湿地我这辈子不想再走了。”周熊摇头说。
    “没办法呀,你回去的时候还要再走一遍。”翟茹静微笑说。
    “对哦,妈的!草!我们是走回头路的!”周熊骂道。
    韩蕊正用蛇木在附近探测,周馨馨凑近了问:“怎么样?这里没事吧?”
    韩蕊不说话,沿一条水沟慢慢向前走。
    周馨馨眨眨眼,又问:“有事啊?”
    韩蕊不理周馨馨,周馨馨顿觉自己很尴尬。
    周馨馨就像跟屁虫一样慢慢跟在韩蕊身后,模样十分滑稽。
    陈锌锌见了笑问:“馨馨你在干嘛呢,跟在人家后面?”
    “我想学学人家怎么探灵啊,她又不跟我讲。”周馨馨无奈地一摊手。
    韩蕊忽然停住脚步,蹲下身,拿蛇木贴近沟里的水面,周馨馨便学韩蕊的姿势,也蹲下身,持续一会,韩蕊两眼睁大,立刻将手缩回去,把周馨馨吓一跳。
    “你过来。”韩蕊瞧向周馨馨,大声说。
    “啊?我不就在这里吗?”周馨馨一愣。
    “不是你,张桓!过来!”原来韩蕊是在叫张桓。
    张桓正好替程峰录完视频,两人一同来到韩蕊和周馨馨身旁。
    “你用手贴近这沟里的水,不要摸,你感受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韩蕊对张桓说。
    张桓点点头,正准备按韩蕊说的去做的时候,韩蕊见到另一边,野战兵队的胡尔冬想用这沟里的水洗手,韩蕊急忙喝止:“不要洗!”
    胡尔冬停止动作,抬头望着韩蕊。
    “对对对,灾地的水最好不要随便去碰。”张全发也说。
    “这有啥呀?我们走那草地的时候不都是水?”胡尔冬不解地问。
    “那是没办法,而且那个水跟这种沟里的水不一样,这种沟里的水往往是死水。”张全发说。
    “这水有问题。”韩蕊说,“我的蛇木刚有反应了,我现在让张桓试试。”
    一听水有问题,周馨馨便像弹簧一样吓得跳起来,张桓却十分冷静,他看向韩蕊,再确认一遍:“用手贴近水面?”
    “对,你也是造化人,而且按理说你比我还要强点,试试吧,别碰水就行。”
    张桓没有犹豫,依言照做,当手贴近水面时,他感觉有些微微的灼热感和刺痛感。
    “怎么样?”韩蕊问。
    “手稍微有点痛。”
    “水呢?”
    “嗯……你让我描述的话,我也描述不准确,我就觉得这水有问题。”
    “可以了,你上来吧。”
    韩蕊又观察一番,她发现这条水沟是从山里下来的,说明这可能是山中的水。
    “张老师,您刚才说,这边有很多石洞是吧?”韩蕊问张全发。
    “嗯,对,都是无人机采集的信息。”张全发说。
    “如果发现石洞的话,我想进去看看。”
    “可以,我也想去。”周熊起劲地说。
    “到洞里去,不要命啊?”周馨馨又怕了。
    “你这么怕死,那来干嘛呢?”周熊嘲讽周馨馨。
    “我来这里关你什么事啦,我发现你话好多哎。”周馨馨皱起眉头。
    “好了好了,馨馨,别说了,”柴真羽劝道。
    韩蕊对张桓说:“一直这么走也不是办法,毕竟我们来探灵的,有些地方该去还是要去,否则就白来一趟了,你说呢?”
    “嗯,是这个道理。”张桓相当同意韩蕊的见解。
    又休息了片刻,他们决定启程,沿面前这条峡谷前进。
    周熊边走边悄声问韩蕊:“你也不喜欢那女人啊?那女人跟你讲话你都不睬她。”
    “我不太喜欢跟喳喳呼呼的人交流。”韩蕊轻描淡写地说。
    “哦,难怪你和乖乖女关系那么好,你喜欢文静的啊,张桓也是呀。”
    “你就闭嘴吧,你也属于喳喳呼呼的人。”
    两人逗闷间,前方陈锌锌的声音传来:“咦?这边不有个大洞么?”
    其他人听见陈锌锌说话,加快脚步行进。
    前方果然有一洞穴,位于石山的山脚处,沿一道不规则的斜坡向上爬几米,便可入洞。洞穴约一名成年男性般高,两旁长有绿植,不知哪来的水,正穿过繁杂的绿植往下滴落。
    张桓知道,在户外探险中,洞穴是较危险的场地,尤其这类天然形成的溶洞,洞内会有野兽栖息,也有毒蛇、蝙蝠及各种虫类,一些天然洞穴往往通风不良,氧气不足,还可能堆积有害气体,人类若无经验和装备贸然进入,会引发昏厥甚至丢掉性命。何况天然洞穴的构造千奇百怪,路况不明,人在洞中容易迷路,或无法再走回头路。
    最关键的,这还是一座灾地的洞穴。
    野战兵队的几人想也不想地向上爬,张桓问:“真要进洞吗?”
    周熊也一脸认真地说:“是啊,我们没有洞穴探险的装备,随便进洞说实话挺危险的。”
    “在这不危险吗?”陈锌锌怼了周熊一句,跟着野战兵队的几人爬坡。
    “去吧,我觉得我们在外边乱晃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找地方探探的,万一那个异门在这个洞里,我们不是错过了么?”韩蕊说。
    “如果遇到危险再出来好了,虽然不一定来得及。”张全发微笑说。
    “你们都不怕,我们肯定没问题了。”周熊说。
    张桓等几人也慢慢爬上洞穴入口处。
    总共十九人,全部爬上了斜坡,洞穴入口处是个较为宽敞的平台,足够容纳他们,像是专为他们准备似的。
    丁有鹏想要进洞时,柴真羽忽说:“咦?这夹缝里是个什么东西?”
    柴真羽盯着山壁上一处缝隙,伸手取出一样东西。
    是一张相片。
    “这地方居然有张照片?”陈锌锌难以置信地问。
    人群以柴真羽为中心快速聚拢,所有人的焦点集中到这张相片上。
    相片的背景较为模糊,并且发暗,让人分不清是在哪里,中间部分是个蛋黄色的圆形物体,在圆形物体中,还有数不清的类似黑芝麻的细小颗粒。
    众人端详半天,程峰问:“怎么这里会有照片?有人比我们先来了吗?”
    既然有相片,那一定有人用相机拍摄,可程峰实在想象不到除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这岛上。
    “会不会……是留在河边的那群人啊?”周馨馨指的是陈遥忆等另一支散队的人。
    “不会。他们没理由比我们快的,他们的人身体状况还有问题。”张全发直接否定。
    “那是谁啊?关键是……这照片怎么会掉在这种地方?柴姐你在石头缝里找到的对吧?”周馨馨问。
    “嗯,我感觉是被风吹进去的,大概从某个方向飘过来的吧,但问题是……如果有人在这里拍照,会直接把照片冲洗出来吗?没那个条件吧?不都存在相机或者手机里的吗?”柴真羽表示疑惑。
    “未必的。我知道有一些摄影的爱好者,他们比较喜欢照片冲洗出来拿在手里的感觉,所以现在的相机有个功能,就是可以设定把保存的新照片自动打印出来,为了满足那群人。这样的话,不管在什么地方拍照,你都能立刻拿到照片,包括我手里的摄像机,它也有这个功能,我没开而已。”程峰解释道。
    “哦,原来还有这种功能,那你说说看,它这个照片怎么在这里的啊?”周馨馨问。
    “我不知道,大概像她说的,不小心被风吹来的吧,而且这张照片……你们看,它其实很模糊,明显是对焦没有对好,按理说这样的照片不应该保存再打印出来的,搞不懂啊……”程峰挠挠头。
    “会不会……是在一个比较紧急的情况下拍的?”张桓在问的同时想象那样的情景。
    “我不确定。而且这个地方,照片能从哪里飘来呢?”程峰开始四处张望。
    “我觉得还有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把照片放在这边,等我们来拿。”陈锌锌说。
    “那这人未免太厉害了,能够算到我们爬上这个坡,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会来这里,事实上,如果不是柴医生眼睛够尖的话,我们可能就错过了。”张全发说。
    “是啊,有点离奇了。”翟茹静说。
    “那……那也可能他随便放在这边,等别人来拿,不一定是我们。”陈锌锌争辩。
    “可他这样做的话,意义在哪呢?”张桓问。
    “反正现在基本证实了一点,这座岛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柴真羽说。
    “呃……这个说法不够严谨,因为即便有这样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也不一定是跟我们同时间段的,对方可能早我们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来这里,我们也不知道。”张全发说。
    “对!”韩蕊点点头。
    “好了好了,先不管拍这照片的人是谁,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你们能不能分析下照片上是个什么东西?我是瞧不出来。”陈锌锌说。
    “像个鸡蛋……不过应该不是。”周馨馨犹豫地说。
    “是个虫吧?有时候虫子近距离拍摄就会变得模糊。”医护队某男人说。
    “近距离拍到虫子是会模糊,但周围景物不会模糊的,这张照片的模糊是对焦不好或者抖动造成的,再说也不像虫……其实,我觉得……这中间黄色的部分像只眼睛。”程峰一脸慎重地说。
    周馨馨听了心一慌,急问:“眼睛啊?谁的眼睛那么难看吓人?”
    程峰想了想后说:“也不一定是人的眼睛。”
    “动物吗?”
    “……大概吧。”
    张桓从程峰手中接过相片,看着相片问:“我倒想知道,这照片是在哪拍的,它的黑背景,你能看出来是在哪里吗?比如说室内,还是室外的晚上?”
    “室内。”程峰胸有成竹地回答。
    “你从哪看出来的?”周熊问。
    “你看照片的光线分布,室外一般不是这样的。”程峰说。
    “哦,我不懂的,你说的算。”周熊说。
    张全发的视线从相片上移开,慢慢看向他们身旁的洞穴,然后问:“你们说……拍摄的地点,会不会就在这个洞里?”
    程峰跟着瞧向洞穴,回答张全发:“有可能啊……你意思是,这照片是从洞里飘出来的?”
    “不可能吧!”张桓直接否定,“洞里飘出来的话怎么会夹在这种地方,再说洞里又没有风。”
    “嗯,那就是从其他地方……”程峰仰起头,望向上方,“说不定是上面掉下来的。”
    “你们瞎猜也没有用,倒不如进去看看。”陈锌锌催促。
    丁有鹏也等不及了,直问:“走不走?”
    “那张老师你先把照片收起来吧,等会再说好了。”张桓对张全发说。
    张全发放好这张古怪相片。
    随后一群人进洞。
    张桓发觉,洞内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要干燥,根据那条水沟判断,他原以为洞内会十分潮湿。他知道溶洞一般都有地下水,岩壁上经常会附着一层水渍,但这类洞内的水能不触碰就尽量不要触碰。
    洞内的地势是在渐渐向下的,张桓可以感觉到这个洞很深。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闻到任何奇怪气味,呼吸也正常,对于洞穴探险来说,防范有害气体和保证足够氧气吸入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啥东西也没有!”丁有鹏走第一个,抱怨了一句。
    他们共有六人戴着头灯,两人拿着手电,因此光线还算充足。只见四周全是黑褐色,光秃秃的岩壁,空间不大不小,前方望不到尽头,也没有岔道。
    韩蕊边走边拿蛇木探测,一切正常。
    再走一会,张桓感觉到一股潮气。
    ……前面应该有水。
    果然,丁有鹏发出叫唤:“来来来,这边有水。”
    一条向下的水流,正缓缓波动,两旁是凹凸不平的岩壁,水中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
    周熊用登山杖一试,说:“水不深,跟浅滩差不多,可以走。”
    丁有鹏正准备一脚踏入水中,柴真羽即喝止:“慢点!等会!你们真要继续走啊?”
    “那怎么办呢?来都来了。”陈锌锌说。
    “这水还好吧,坡度也还好,小心点扶着石头下去应该没事。”周熊说。
    “我总感觉不对。”柴真羽摇摇头。
    “柴老师怎么一下胆子变小啦?不像平时么。”陈锌锌调侃。
    “还是下去看看吧。”韩蕊也觉得来都来了,不下去探探有点可惜。
    “嗯,至少现在没什么问题,反正这样……如果有人感觉身体不舒服了,比如呼吸困难,头疼之类的,我们就撤。”张全发说。
    “那行吧。”柴真羽叹口气。
    野战兵队的五名年轻人带头踏入水中,其他人依次下水,众人便扒着岩壁或石头缓慢地往下走。
    坡度不算很大,但水在流动,再加上水中的泥石比较光滑,若不借助岩壁或石头,还是会有滑坡的危险。
    走了几步,张全发用手电朝下照了照,看不太清,只发现地形比刚才复杂得多,两旁有一些天然的石室。
    “哎哟,我的裤子都湿掉了!难受死了。”周馨馨叫道。
    “是啊,而且感觉这边好冷啊!”医护队的某男人抱怨。
    由于穿的是汉服,韩蕊不得不一只手掀起下裙,一只手扒着石头走,很不方便,张桓和罗奕晟两人便一前一后照顾着韩蕊。
    “你看看你,穿这种衣服来探险,现在后悔了没?”周熊借机嘲笑韩蕊。
    “闭嘴吧你。”韩蕊说。
    此刻他们离下水的地方已有一段距离,但仍不知前方是什么,这条水路何时到头。
    张全发忽然停步,回头瞧了一眼,有些不安地说:“这条路的话……上去比下来要困难。”
    “对呀,那我们回去怎么办啊?”周馨馨问。
    “大概有别的出路吧,能不走回头路是最好的。”程峰说。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真要走回头路也是可以的,花点时间,麻烦些而已。”陈锌锌说。
    这时韩蕊想取出蛇木,便让张桓帮忙:“你扶我一下。”
    张桓一条腿抵住凸起的岩壁,再双手扶稳韩蕊,待韩蕊取出蛇木,两人同时听到蛇木发出的“嘶嘶”声。
    韩蕊心一惊,与张桓对视,陈遥忆不在场的情况下,只有他们两人是造化人,可以听到蛇木的声音。
    蛇木有反应,证明探测到了灵气。
    两人没有说话,只呆呆望着对方,都不知该怎么办。张桓明白现在他们行动不便,处境有些尴尬。
    “怎么了,有反应没有?”张全发和翟茹静注意到了,张全发轻声问韩蕊。
    韩蕊表情僵硬地点点头。
    “有声音,而且声音还挺大的。”张桓说。
    “声音大……是不是就……”翟茹静有些说不出口。
    “嗯,对,蛇木探到的灵气比较重,这洞里面肯定有东西。”韩蕊说。
    “那我们更要小心一点了。”张全发说。
    “你们知道吗,我倒不觉得这是件坏事,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韩蕊竟有些兴奋。
    他们停滞时,其他人还在继续往前走,他们已处队伍最后,周熊正找他们,发现他们停步不走,大声问:“你们在干嘛呢?”
    陈锌锌也瞧见了,不放心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陈锌锌的话音刚落,从洞穴入口的方向,突然扑来一道气流,还发出“啪啪”的清脆响声。他们被气流吹到,用力扒住身边的石头或岩壁,好几人失去重心,险些摔倒,医护队某个名叫严鳟山的男人,由于站在水路中间,一下没来得及扒住任何物体,直接摔倒在水中,并顺着水流快速下滑。
    “哎哎哎……哎哟……”
    严鳟山已完全失去重心,身体不受控制,两手拼命扑腾。
    然而他下去的速度实在过快,没有人能拉住他。
    “严鳟山!严遵山!”陈锌锌大声叫唤,想救却有心无力。
    “哥你抓稳了呀!”周馨馨急得都快哭了。
    不一会,气流停了,严鳟山的身影也不见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个人都一动不动地望着这条水路下方。
    严鳟山是生是死,现在什么情况,毫不知情。
    半天,柴真羽才又大声呼唤严鳟山的名字。
    得到的回应是一片死寂。
    紧张而又危险的气氛,在他们中间油然升起。
    偏偏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在他们下方的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震响。
    震响过后,一片死寂。
    半晌,柴真羽问:“刚才什么声音?”
    程峰想了想回答:“我好像听过那个声音。”
    “对,在树林里面!”张桓脱口而出。
    在树林行走时,他们曾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震响,张桓觉得与刚才那声震响有些相似。
    “我知道,那会我们还感觉有东西跟着我们。”陈锌锌说。
    “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柴真羽说。
    “哎呀,你们先不要讨论这个了,快找严鳟山啊!”周馨馨大声嚷嚷。
    严鳟山顺着水流下去了,现在已不知踪影,呼叫也无回应。
    “是,找人要紧,其他的等会再说。”张全发点头。
    没走几步,丁有鹏面无表情地说:“他是死了吧?一点动静也没有。”
    医护队的几人和严鳟山是同事,听丁有鹏这么说都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跟丁有鹏正面冲突,尤其是陈锌锌,比较害怕丁有鹏。
    “按理说如果是这个坡度,下面又不深,没有大的缝隙之类的话,一般不会死,顶多受点伤。”张全发说。
    “那咋一点动静没有?”胡尔冬问。
    “大概是……昏迷了吧,或者因为缺氧,对,缺氧也是个问题,所以我们下去时候小心点。”张全发说。
    他们沿水路慢慢往下走,医护队几人时不时呼叫严鳟山,依旧没有回应,严鳟山就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再走一会,他们发现路面变宽,坡度也渐渐缩小,几乎成一条平路。两旁开始出现没有水的空地,也即岸边。
    走上岸后,张全发四周观察一下,看到前方还有很长一段路,这座洞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然而还是不见严鳟山的身影,他感觉颇为离奇。
    “不对呀……”张全发紧皱眉头,“那人如果从上面滑下来的话,肯定在这个位置,不可能去其他地方啊。”
    “是的,这边是平地,要么他自己走了。”韩蕊说。
    “他能走哪去呀?还有他为什么走呢?”周馨馨不服气地反问。
    “你这么气冲冲地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又不认识他。”韩蕊说。
    正在他们猜疑的时候,忽然间,又是一声沉闷震响,且这一回离他们更近,震响听起来更为骇人,像是包含一股无穷的怒气。
    不少人慌了,四处张望。
    丁有鹏已从背包内取出武器,是一把安装了定位仪的全自动手枪。
    陈锌锌瞧着丁有鹏手中的枪,对丁有鹏更恐惧了。
    “又是这个声音,我敢肯定有东西跟着我们!”柴真羽说。
    “这洞里面是有东西,大家稍微紧靠一点,不要太分散,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乱,商量着来!”张全发叮嘱。
    周熊手持他那把屋兰锤,问张桓:“怎么样,你觉得是什么?”
    “我估计……是什么野兽吧。”张桓推测。
    “不对,野兽不会让我的蛇木起反应,肯定是什么不正常的东西。”韩蕊说。
    “走吧,看看就知道了。”程峰拿着摄像机,若真是什么奇特的东西,他很想将其拍摄下来。
    依旧由野战兵队的几人带头,一群人缓缓向前走。
    此刻他们位于水路下游,未遇到供氧不足的问题,只觉得湿气较重,气味有些难闻。
    “这里看着挺干净的,怎么味道那么奇怪。”周馨馨捂住鼻子。
    “看着干净不一定真的干净。”张全发说。
    “会不会是……那个东西身上的味道?”周馨馨睁大眼问。
    其他人都知道周馨馨所谓的东西是什么。
    “别瞎猜了,说不定没那么吓人,也就一只变异的小动物,灾地是会让动物变异的,我听说过。”
    说话的人叫傅思翔,是医护队的一名实习男医师,留着一缕山羊胡,今年28岁。
    “瞎扯吧你!小动物能发出那么大响声吗?”
    周馨馨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沉闷震响,且距离他们更近,周馨馨吓得大叫一声。
    “叫啥叫啊!别叫!”丁有鹏冲周馨馨吼。
    “好像就在前面。”翟茹静说。
    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传来震响的地方似乎在他们正前方,并不太远。
    他们更加紧张起来。
    继续向前走的过程中,他们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某种脚步声。
    张桓发现越向前走,潮气就越重,气味就越难闻,而且不知为何,他觉得臭气中仿佛混合着血的味道。
    “怎么有血腥味啊?”柴真羽是医生,对血的气味比较敏感。
    张桓才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觉得。
    “嗯,是有血腥味。”陈锌锌也说。
    就在他们用手电向前照射时,张全发看到,前方靠近水流的岸边,有团模糊的影子。
    “那边是什么?”张全发用手一指。
    所有目光聚集而去,周熊激动地说:“好像是个人!”
    周馨馨紧张而又谨慎地轻唤:“严鳟山,是不是你啊?”
    影子纹丝不动,像一块石头。
    “肯定是他,不然能是谁啊,我就想他怎么没动静,原来在这边晕倒了。”
    陈锌锌说完,立马跑去,可当他接近那团影子时,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吓得急往后退。
    “怎么啦怎么啦?”周馨馨大声问。
    “那个……他……你们自己看……”陈锌锌指着影子,表情相当痛苦。
    其他人慢慢上前,当接近严鳟山,灯光全打在他身上时,每个人都脸色剧变。
    只见严鳟山以一个跪地的动作趴在岸边,但他的头颅却已不见,地上流淌着一大滩血,腥气扑鼻。
    他们完全看呆了。
    “这家伙……头没了。”野战兵队的曹方亭说。
    “他从……那个上面……摔下来的,头怎么会……”柴真羽难以置信地看着严鳟山尸体,想象不出导致严鳟山头颅消失的情况。
    “好惨啊……好惨啊……”周馨馨彻底吓坏了,哭哭啼啼地说。
    “冷静,大家冷静,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的。”张全发做出安抚的动作。
    身为代理人公司警务系统的一员,张桓曾见过不少尸体,因此对于严鳟山的惨状虽感震撼,但他很快适应过来。随即他走近严鳟山尸体,想看看清楚。
    他蹲在严遵山尸体前,观察一会,他发现不止头颅,连颈部也消失了,伤口是在胸部上方的位置,呈不规则状,不像是被利器切割的。
    “他的头是被咬下来的。”
    不少人被张桓的人话吓一跳,周馨馨忙问:“啊……你说话别那么吓人好不好?被咬下来的?被什么东西咬的呀?人吗?”
    “你觉得什么人能有那么大力气把人的头都咬下来?”周熊问周馨馨。
    “住山洞里的野人咯。”
    “肯定不是人,应该是野兽之类的吧。”程峰边拍照边说。
    “野兽也很少会这样伤害人的吧。”野战兵队的曹方亭说。
    “不是人,又不是野兽,那能是什么?”韩蕊问。
    无人应答。
    众人看着严鳟山惨烈的尸体,暂时没人说话,部分人看了会便不敢再看。
    “他也太惨了……”周馨馨又哭起来。
    “哎……又死了一个,还是我们队的。”陈锌锌紧皱眉头,表现得异常惋惜,谁也不知他这句话是否发自肺腑。
    柴真羽捂着鼻子,对陈锌锌使使眼色,眼神再飘向严鳟山胸前的黑石记录仪。
    柴真羽的意思明确,想让陈锌锌把严鳟山的记录仪收好。
    张全发看懂了,也说:“对,这个要拿的。”
    可陈锌锌看了眼严鳟山残缺不全的尸体,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血肉模糊的伤口,以及那颗消失的头颅,别说让他在尸体上拿东西,连靠近都不想靠近。
    偏偏严鳟山的黑石记录仪,就附在伤口向下一点点的位置,已被血液染红。
    见陈锌锌裹足不前,周馨馨直问:“陈老师,你不敢拿啊?”
    陈锌锌摇摇头,笑说:“也不是不敢,就……感觉……有点恶心。”
    “你一个当医生的,居然害怕这种?”韩蕊好奇。
    “你这话说的,医生分很多种,我是专攻内分泌的,又不是手术医生。”陈锌锌解释。
    其实陈锌锌还想跟一句:为什么不是你们拿?但他觉得这话显得自己不像男人,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我来吧。”
    张桓看得不耐烦,直接冲到严鳟山尸体旁边,干脆利落地取下严鳟山的记录仪,交给柴真羽。
    张全发指指说:“这个记录仪很重要,里面应该记录了他是怎么死的。”
    见医护队也死了一个,且死状极惨,丁有鹏未感悲伤,也未感害怕,反而心里找到了点平衡,轻巧地问:“那这尸体咋处理啊?是搬进水里,还是就放这?”
    “就放这吧,这地方还能怎么处理。”陈锌锌说。
    众人继续顺着水流往前走。
    前方水流不见尽头,空间开阔了不少,基本已无坡度,不过开始出现一些石坑。
    这些石坑有深有浅,凹凸不平,像一个个盆地,部分还有积水。
    “小心点啊,很滑的。”陈锌锌边走边提醒。
    “我们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医护队的年轻实习男医师傅思翔问。
    “干嘛?你撑不下去啦?”陈锌锌问。
    “不是撑不撑得下去……我们的目的是个啥呢?就这么漫无目的走吗?感觉像在自虐啊,现在都死了两个人了。”傅思翔说。
    陈锌锌被傅思翔的话呛住了,沉默片刻,他问:“那小傅你说怎么办呢?”
    “我们就该好好讨论一下……是吧?你看这里面确实挺危险的,洞口那张照片哪来的?小严被什么东西给搞死的,都没个答案。”傅思翔越说越暴躁。
    “讨论什么呢?”柴真羽问。
    “不知道,随便讨论什么,反正我觉得漫无目的地走不是办法。”
    “灾地探险就是这样的,都是去一些危险的,或者可疑的地方,把资料,主要是影像方面的资料提供给漩石。”张全发说。
    “他们那是在玩我们呢?花钱让我们来这种地方?我们拼了命,就为给他们提供资料是吧?我们这命也太不值钱了吧。”傅思翔说。
    “这个你在来之前不是知道么?合同上是写清楚的,他们又没强迫你,每个人都是自愿的。”程峰听不下去了,嘀咕了一句。
    “也没他们那样搞的呀……这什么地方啊,妈的,啥事没做呢,先死了两个人……”
    “哎呀你别BB了,不想继续走就回去呗,又没人拦你。”周熊甩甩手说。
    “啥意思啊你……啊?我就觉得,这地方我们就不该来,你看这洞里面阴森森的,有个啥玩意猫在我们身边都不知道……哎哟!”
    当傅思翔回头朝周熊说话时,没注意到身前的石坑,竟一不留神,摔进了石坑内。
    好在石坑较浅,约半米的深度,但石坑内有一道不起眼的缝隙,傅思翔的左脚便卡在了这道缝隙内。
    “怎么样?摔伤了没呀?”周馨馨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不过我的脚卡里面了,草!拔不出来!”傅思翔骂道。
    “你慢慢来,不急不急。”柴真羽说。
    傅思翔两手按住左脚的大腿处,想用力拔出脚,结果反复尝试几次,搞得满头大汗,都没有成功。
    他又更换身体角度,奇怪的是,他的左脚像被牢牢嵌在石缝里一样,丝毫不能转动。
    其他人帮傅思翔使劲,也无济于事,反而弄得傅思翔左脚一阵疼痛。
    “怎么办?”傅思翔累得气喘吁吁,既害怕又惊慌,眼神来回在众人身上游荡。
    “你歇一会再试吧,肯定能行的。”张全发鼓励。
    “行什么呀!我脚痛死了,怎么就我能踩进去,但拔不出来呢?”傅思翔的表情极其痛苦。
    “你脚在里面能动吗?我用刀子把你裤子割破了试试?”张桓问。
    “不行的……我脚动不了,我是膝盖两边的那地方卡住了,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我现在这脚一点力气都没。”傅思翔说。
    “你看他裤子都磨破了,流血了。”周馨馨指指说。
    “对,我裤子本来就薄,一条软壳裤,所以没啥用。”
    见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傅思翔更是心急如焚,他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助他脱身,众人只得弃他而去,把他独自留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等死。
    傅思翔一时抓狂,啊啊大叫,像疯了一样用力捶打自己的左腿。
    “等等!等等!”韩蕊忽然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傅思翔安静。
    “你有办法了?”陈锌锌问。
    “不是……你们听见没有,好像有声音。”韩蕊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包括傅思翔,认真聆听。
    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声响,也像动物爬行的脚步声。
    “有东西!我们身边有东西!”陈锌锌大声说。
    一听这话,傅思翔心头窜起一股寒意,急忙喊:“先别走啊!救我啊!”
    随即包括张桓和韩蕊在内的许多人几乎同时感觉到,有个神秘物体,在他们上方的岩壁快速爬行,像风一样掠过。
    张桓等人猛一抬头,却又什么都不见。
    “你们干嘛?”傅思翔不安地问。
    “好像真有东西。”张桓说。
    “是的,有个东西从我们头顶上过去了。”张全发说。
    韩蕊拿出蛇木探测,蛇木立即发出“嘶嘶”响声。
    “怎么样?”柴真羽问韩蕊。
    “探到灵气了,不对劲,我们小心点。”韩蕊左右张望。
    “刚那是什么呢?速度好快啊!”陈锌锌问。
    “会不会是蝙蝠之类的?”程峰问。
    “不会,绝对不是,刚才过去的东西比蝙蝠要大得多,我稍微看到了一点影子。”张桓说。
    听他们这样讨论,傅思翔更急了,大喊:“那你们先帮我呀!我现在根本走不了!”
    其他人看看傅思翔,一时无人应话。
    张桓发现,当前局面有些棘手,他们若弃傅思翔不顾的话,显然太过残忍,但要一直在这边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何况周围还有不知名的神秘物体游荡。
    傅思翔见不少人面色犹豫,着急问:“你们不是想走吧?”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要想办法弄你出来的。再说我们这样一走,也会影响漩石计算我们的奖金积分。”张全发说。
    “哦,如果不影响奖金积分的话,你们就要走是吧?”傅思翔已经语无伦次。
    “我没这个意思,你会错意了。”张全发解释。
    “你别像条疯狗那样乱咬行不行,我们说走了么?这不是在想办法么?”陈锌锌厉声说。
    傅思翔被陈锌锌吼住了,低下头,认错般说:“好的,好的,我错了,你们想吧,别走……一定不能走……”
    “那我们应该……”
    柴真羽一句话未说完,他们听到上方传来一阵动静,这一回的动静比先前更大,更猛烈,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傅思翔的头顶上方,竟有一颗大石头坠落下来。
    那颗大石头直直坠向傅思翔所在的石坑,一声震响,还夹带骨骼断裂的声响,大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傅思翔,填满了石坑。
    所有人都目睹了这惨烈一幕,傅思翔活活被一颗从上坠下的硕大岩石压倒,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切实在来得太快。
    惨剧发生的同时,包括张桓在内的不少人注意到,有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从岩壁上一个栈道似的地方快速掠过。
    大石将傅思翔压垮后,众人只能看到傅思翔从大石下伸出的一条胳膊,起先这条胳膊还剧烈颤动,很快就不动了。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傅思翔以什么样的姿势被大石压在下边。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惨剧震慑,周馨馨更是往地上一坐。
    陈锌锌立即把周馨馨拉起来说:“别坐了,我们要走了,小傅救不了了!”
    “记录仪都拿不到。”张全发说。
    “是那个东西……”张桓边说边环顾四周,“这块石头,是被那个东西推下来的,你们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一个影子,挺大的。”程峰说。
    “出来呀!躲起来干啥呢?”丁有鹏持着他那把全自动手枪,居然向对方挑衅。
    “你们有没有觉得……”张全发想到一件事,“我们在洞口捡到的那张照片,可能就是刚才那个影子?”
    “你才想到啊?我早想到了!”周熊说。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有人拍下的照片,那谁拍的呢?总不会……那玩意自己拍的吧?”程峰问。
    张全发盯着傅思翔露在外面的那条手臂好长一会,才说:“反正他也死了,我们继续朝前走,大家挨得近一点,不要走散。”
    “不回头吗?还要继续往前走?”柴真羽问。
    医护队的几人均已感到恐慌,尤其死的两人还是他们这一队的同事。
    此刻柴真羽对当时进入洞穴的决定相当不满,她还记得张全发进洞前说过若遇到危险就出来。
    张全发叹了口气,说:“走回头路出去也行,不过那个地形对我们很不利,我们刚走下来的那个坡要爬上去是很困难的。这样,你们来决定,我跟我老婆听你们的。”
    翟茹静随即点点头。
    柴真羽又犹豫了,她承认张全发说的有道理,那道流水斜坡下来还好说,但爬上去的话一定非常困难,何况还有那不知名的东西潜伏在他们身边。
    “我倒觉得,继续走比较好。”张桓站出来说,“理由有两点,第一点,张老师也说了,那个斜坡向上爬很困难,第二点,从这边的情况看,氧气不算稀薄,也有空气流通,大概率前面是有另外的出口。”
    “嗯,你这么一讲,好像是这样。”陈锌锌表示同意。
    “行吧,那听你们的,继续走。”柴真羽说。
    众人以一个紧凑的队形,慢步向前。
    地上依然满是石坑,不少人看到石坑便想到傅思翔的惨状,内心已有阴影,会尽量避开或远离那些石坑。
    走了没多久,他们见地上有道缝隙,缝隙宽度约可以伸入成年人的一只脚且有空余,水流汇入了缝隙,这里也即是水流的尽头。
    他们纷纷迈过缝隙,张全发迈过后还用手电朝缝隙内一照,深不见底。
    又走一段路,他们到达一个较为宽敞的石室。
    地面布满了数不尽的石坑,坑中几乎都有积水。地势虽然开阔,但和四周的岩壁一样凹凸不平,最奇特的是,石室顶部出现了许多圆球状的石头,都以一根不粗不细的石柱连接,像是倒挂着的气球,不少圆石正在滴水。
    “这种石头,我从来没见过。”张桓望着顶部的那些圆石。
    “嗯,一般的溶洞有那种石笋,石柱是正常的,都是钟乳石,这样的真从来没看到过。”程峰边说边拍下几张照片。
    张桓瞧瞧程峰手中的摄影机,笑说:“这回你的资料够丰富的。”
    罗奕晟一直没说话,静静跟着张桓,这时张桓发现罗奕晟脸色很差。
    “你没不舒服吧?”张桓问罗奕晟。
    罗奕晟摇摇头。
    “怕了,是吧?”
    罗奕晟不摇头,也不点头。
    “小朋友,正常的。”周熊拍拍罗奕晟后背。
    “你说的那个召唤你的声音,后来还有没有了?”张桓想到了这件事。
    “没有了。”
    “就我们在湿地的时候,那一次是吧?”
    罗奕晟点点头。
    “那个声音怎么说的……它说,它在山里等你,是这样说的吗?”张桓皱起眉头,回响那句话。
    “对……”
    “山里?”程峰想了想,“会不会……就这座山?”
    “你的意思是……我们到目的地了,所以那个声音不出现了?”张桓看向程峰。
    “谁知道,我乱猜的。”
    张桓想再问,忽然看见罗奕晟睁大眼睛,极为惊恐地盯着上方某处。
    “那个……那个……”罗奕晟手指那处。
    张桓和程峰同时回头,只见一个庞大的影子,正抱住一根石柱,缓缓向下移动。
    其他人跟着也发现了那影子,周馨馨吓得大叫一声。
    等那影子爬到圆石上时,张全发用手电一朝,他们终于瞧清楚了影子为何物。
    粗看之下,它如同一团巨大的猩红色肉瘤,又像一个抱着两腿,蜷缩起来的婴儿。它的表面有许多缝隙,从缝隙溢出不少湖绿色浆液。用来扒住圆石的,是它六条长短不一的竹竿似的黑色细腿。最为明显的特征,是它头部中央一个凸起的蛋黄色圆球,圆球内有个不大清晰的物体正在转动。
    一见那蛋黄色圆球,张全发立即想到那张相片,脱口而出:“对,就它!就它!照片上的东西!”
    张全发脑中闪出一幅画面,一个战战兢兢的濒死之人,手拿照相机,近距离拍下了这只怪物的照片。
    还没等人回应张全发,那只怪物便“啪嗒”一声重重落地,众人立刻向后退散,只有一人来不及逃,被怪物堵在石室的墙角。
    那是医疗队一名成员,是个戴眼镜,身材十分瘦小的男人,名叫俞炜。
    俞炜极力往后退,靠住岩壁,两手撑住身体,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怪物抖了抖身躯,不少浆液被它抖落,蛋黄色圆球,也即它的眼睛,正对向众人,一时忽略了在它身后的俞炜。
    “它是什么东西,想要干嘛?”韩蕊问。
    此时韩蕊手中的蛇木,正发出最响的“嘶嘶”声。
    “灾地的灵物。”张全发说。
    “这家伙真够大的呀。”周熊已手持他那把屋兰锤。
    他们慢慢向后退步,维持一个紧凑的队形,不敢轻举妄动,怪物只在原地抖动身躯,没有追逐。
    周馨馨见俞炜还傻傻地缩在墙角,终于忍不住叫唤:“俞炜,你走呀!”
    谁知怪物听到周馨馨叫唤,猛一回头,瞧见了墙角的俞炜,随即发出一记震耳欲聋的吼声,加上石室的回音,仿佛地都要塌了。
    怪物有节奏地摆动它的六条细腿,爬向俞炜,俞炜吓得动都不敢动。
    他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不少人都看呆了。
    俞炜曾是柴真羽学生,柴真羽跟他最为亲近。见怪物已爬至俞炜跟前,柴真羽便抢过陈锌锌手中一根登山杖,径直朝怪物走去。
    陈锌锌吓一跳,立马拉住柴真羽问:“柴姐,你干嘛?”
    “救人呀!”柴真羽厉声说。
    “你这样过去不行的,等我们商量一下呀!”
    “还怎么商量呀,它都过去了!”周馨馨手指着怪物,异常焦急。
    怪物靠近俞炜后,却没马上行动,用它那只蛋黄色大眼打量着俞炜。怪物体型原本就比一般成年男性大了不少,外加俞炜身材瘦弱,两者反差十分明显。
    “你们看……它没动。”张桓说。
    “它一定会动的……”韩蕊摇摇头,“你忘了刚才那具无头尸体了?”
    张桓一下想起了傅思翔的惨状,毫无疑问是这头怪物的杰作,是的,怪物一定会行动,只不过时机未到,又或许觉得这个人已是囊中之物,不着急而已。
    这时候,怪物用它的头在俞炜身上乱蹭,浆液流了俞炜一身。俞炜身体剧烈颤抖,大脑一片空白,还闻到一股浓浓的腥臭气味。
    怪物头部下侧,露出了一道弯弯长长的缝隙,若不打开的话,并不会被注意到,那是它的嘴巴。
    “它嘴巴张开来了。”韩蕊激动地说。
    “怎么办?谁想个办法呀!”周馨馨声音很轻,却极为急促。
    “要不跟它对干,我们这么多人,不一定搞不过它的。”周熊说。
    “别别别,不好对付的。”张全发说。
    怪物继续用头蹭俞炜,俞炜哭丧着一张脸,感受到了生平最大的恐惧。
    丁有鹏不耐烦了,用他那把手枪对准怪物,“呯呯”开了两枪。
    “怎么开枪了?”张全发吓一跳,他觉得丁有鹏应该事前商量一下。
    怪物身中丁有鹏射出的两枚子弹,扭动着身躯,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唤,浆液洒了一地。随后它眼中的物体快速转动,俞炜想趁机逃跑,结果被它用脚按倒在地,接着张开大口,瞬间咬住了俞炜头颅。
    丁有鹏第三枪射来,却击了个空,因为怪物咬住俞炜头颅后,竟轻松拖着俞炜,快速地往石室的另一处墙角爬去。
    到了那处墙角,怪物依旧咬住俞炜头颅,将俞炜高高甩起,又重重地掷地,俞炜上半身的三分之一被怪物含在口中,完全挣脱不了。
    “完了完了!它被激怒了!”陈锌锌的脸像僵尸一样。
    “那你们快救他呀!”柴真羽大喊。
    谁都不敢行动,丁有鹏发现手枪的伤害力似乎不够,也没有再向怪物射击。
    被怪物反复甩高再掷地几次后,俞炜停止挣扎,失去了知觉。随即怪物用脚踩住俞炜,抖动身躯,一使劲后,俞炜的头颅便和身体分了家,大量热血从俞炜脖根处的伤口涌出。
    俞炜的死状,与傅思翔如出一辙。
    怪物兴奋地将俞炜头颅含在口中,仿佛炫耀一样张开嘴,令他们看见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不一会,就把头颅吞了下去。
    目睹这令人窒息的一幕,不少人开始向后退步,一个个表情既惊恐又呆滞,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吃掉俞炜的头颅,怪物又剧烈抖动身躯,而后转向众人,寻找下个目标。
    “跑!”
    张全发一下指令,众人便如惊弓之鸟般,纷纷朝后方奔逃。
    怪物大吼一声,发足朝他们追去。
    由于太过惊慌失措,他们一片混乱,连逃跑的方向都不一致。张桓和韩蕊跑在一块,一时找不到周熊和程峰等人,只听到在黑暗中不停有人叫唤。
    和韩蕊两人跑出一阵,他们来到一个各处都是上下相连的石柱的地方,张桓又见陈锌锌和柴真羽从他们身边掠过,原来他们正前方有个狭小的洞口,张桓猜陈锌锌和柴真羽一定发现了那里。
    但张桓没有看见程峰和周熊两人,心里万分着急,刚才的场面实在太乱,不知道程峰和周熊往哪个方向跑去,石室的空间又大,地形又复杂,他有点想回去找,一时陷入了犹豫。
    这时候,他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压力,一个庞大的影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离他不远的岩壁附近,俨然是那头怪物。接着,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张哥,帮我一下!”
    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桓用臂灯照去,看见罗奕晟正倚靠岩壁坐着,想爬又爬不起来的样子,而那头怪物,已离他几步远。
    张桓和韩蕊怔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眼看着怪物一步步靠近罗奕晟,罗奕晟面无血色,做出那种十分幼稚的推开对方的动作。
    张桓面临困难的抉择,他知道他和韩蕊两人绝不可能是怪物的对手,但若不救罗奕晟,罗奕晟的下场便和俞炜一样,未免太过残忍。
    “我想办法引开它,然后你去救那小朋友。”
    韩蕊悄声对张桓说,张桓注意到,韩蕊手中拿着一把不长不短的血色木锥,锥头很尖,尾部有一圈圈的椭圆形轮廓。
    这也是韩蕊的法物,名叫桃锥,一把以桃木制成的锥子,是用来对付灵物的利器。
    “你要干嘛?”张桓不明白韩蕊的策略。
    “快点,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韩蕊走向那头怪物,此时那头怪物已准备用头去蹭罗奕晟,就像刚才对俞炜做的事一样。张桓怎么想都觉得韩蕊非常危险,于是一把抢过韩蕊的桃锥说:“我们角色互换一下。”
    韩蕊想说什么,却被罗奕晟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打断:
    “走开呀你!”
    罗奕晟对那头怪物吼完,还用力踹了怪物一脚,张桓心想这回糟了,发足朝那头怪物奔去,想通过攻击怪物,分散怪物注意力,韩蕊紧跟他而去,打算把罗奕晟从怪物血口之下救出来。
    然而神奇的一幕显现了,这回怪物没有像对俞炜那样动怒,反倒一步步后退,变得相当乖巧,只愣愣地用它的蛋黄色大眼盯着罗奕晟。张桓和韩蕊都瞧呆了,有点不知所措,趁这个间隙,罗奕晟爬起身来,快速跑到了张桓和韩蕊身边。
    “我们走!”
    既然救了罗奕晟,张桓自然不愿跟怪物纠缠,赶紧回头,带着两人往那个狭小的洞口冲去。
    等他们临近洞口的时候,怪物才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快速摆动六条细腿,朝他们追去。等到洞口前,他们已跑入了洞口,由于洞口太小,怪物无法进入,只好贴住洞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疯狂抖动身躯。
    见终于摆脱了怪物,张桓长吁一口气。此刻他们三人身处一道狭窄的缝隙,宽度基本只能容纳一人,左右两边都是湿漉漉的岩壁。
    张桓戴起头灯,走在最前边,沿这道缝隙走出一段路,再回身一瞧,已不见那怪物的踪影。张桓感觉那怪物其实挺聪明,应该是见没有机会,就不浪费时间,离开了洞口。
    再走一会,缝隙变得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已成一间较为宽阔的石室,且呈上坡的走势。
    很快,前方出现一些凌乱的石头台阶,有点像人工打造,又有点像自然形成,令人分不大清。
    他们停下脚步,张桓和韩蕊均有些疲劳,张桓望了望这条石头阶梯,似乎相当的长,他又看了眼韩蕊,再看了眼罗奕晟,这时他发现罗奕晟的右臂卷着袖口,原来是手腕处有一道伤口。
    “你手划破啦?”张桓问罗奕晟。
    “嗯,就刚才在被那个怪物追的时候。”罗奕晟回答。
    “我有在网站上买的那种叫芬迪思的创伤药,你要涂吗?”韩蕊问。
    “不用的!小伤口!”
    韩蕊也不强求,收好了芬迪思。
    张桓才将韩蕊的桃锥归还韩蕊,笑问:“这东西真有用吗?感觉很脆的样子。”
    “你以后试试就知道了。”韩蕊收好桃锥,再问张桓:“现在怎么办,我们掉队了。”
    “是呀……”张桓显得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刚才太乱,被那个怪物冲起来就全冲乱了。”
    “我们刚才也很惊险,不过他一脚居然把那怪物踢懵了,我倒是想不到的。”韩蕊说着看向罗奕晟。
    “不知道,我就急了。”罗奕晟说。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怪物不会攻击孩子?”张桓疑惑。
    “他算孩子吗?他都十几岁了,应该不算孩子了吧?”韩蕊问。
    “大概在那个怪物眼里算吧,我也是乱猜的。”张桓说。
    这时,一束强光朝他们照来,随即张桓发现,从石阶上走下来三个人。
    原来是柴真羽,陈锌锌,还有另外一名医护队的成员。
    张桓和韩蕊当时都看到,柴真羽和陈锌锌是走在他们前头的,所以并不如何奇怪。
    “你们怎么也在这啊?其他人呢?”陈锌锌看清了是张桓等三人,连忙问。
    “我们掉队了,刚才差点出事,你们呢?”张桓问。
    “我们见那怪物在追,然后拼命地逃,后来小范在前面喊我们过去,说有个洞,怪物进不来的,我们就进去了,然后我们也不敢回头,索性沿这条路慢慢往上走,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说话,再走回来,碰到你们了。”
    小范即是这名医护队的成员,名叫范志禹,和傅思翔一样也是一名实习医师,平时热爱户外运动,对户外运动具备一定经验。
    “那怎么说?我们这边六个人,是要回去找他们呢?还是继续往前走?”张桓问。
    “还找什么呀!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哎……从进这个洞开始,连死了三个人,全是我们这一队的,而且死得都很惨,早知道真不来这地方了,妈的。”陈锌锌愁眉苦脸地说。
    “你现在抱怨也没用了,灾地就是这样的,突发情况太多了。”韩蕊说。
    “谁会知道呀!我以前也不相信的,我想能危险到哪去,现在让我选的话打死我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哪怕给我再多的钱!”
    韩蕊不想再听陈锌锌废话,就问张桓:“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想回去找他们?”
    韩蕊知道张桓心里放不下程峰和周熊,但再回那间石室,确实非常危险。
    “有点犹豫,不知道他们逃出来了没有。”张桓说。
    “说实话,你管不了的,我们目前这个状况,就是能跑一个是一个。”柴真羽说。
    “对对对,那怪物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看起来恶心死了。”陈锌锌说。
    “你觉得……应该继续往前走?”张桓看着韩蕊问。
    “嗯,继续走吧,去前面看看,按理说他们如果不是走得很散的话人数比我们多,再说刚才那怪物被我们牵绊了一点时间,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韩蕊说。
    “我也觉得继续走比较好。”罗奕晟难得发表一回意见。
    张桓点点头说:“可以。”
    一行六人,便沿石阶向上走。
    石阶是一条蜿蜒向上的通道,若无照明工具,石阶将漆黑一片。石阶的内侧是潮湿的岩壁,另一侧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缝隙,和之前他们经过的那条缝隙一样,石阶外侧的缝隙同样深不见底,下方显然有一处广阔空间。
    并非只是岩壁,石阶本身也很潮湿,所以他们走得小心翼翼。张桓一直拉着韩蕊,他很清楚,万一有人不幸落入那些缝隙,后果不言自明。
    走了一会,张桓感到有些疲劳,他见其他人也是这样,暗想一定是刚才与那怪物的纠缠消耗了太多体力,不过只能快速往前走,争取尽早与大部队会合。
    “现在呢,我们至少分成了三拨人。”陈锌锌边走边吃力地说。
    “河边一批,其他人一批,我们一批。”陈锌锌又说。
    “弄不好他们也被冲乱了,实际上分成好几拨人,哎……”陈锌锌继续说,还露出一脸苦相。
    韩蕊很烦陈锌锌老是宣泄负面情绪,直接打断说:“你少说话了,认真点看路吧。”
    走了约半个多小时,陈锌锌和柴真羽都走不动了,陈锌锌坐在台阶上,大口喘气。
    “怎么那么累啊?平时也没少锻炼,这路居然走不动。”陈锌锌说。
    “这边的台阶高低不一样,有的高有的低,而且不整齐,所以走的时候会消耗更多体力。”范志禹说。
    “我们一直往上走,这路到底对吗?”陈锌锌皱着眉头问。
    “我也不知道。”张桓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感觉这边空气流通性挺好的,估计附近有出口,应该可以走到外面。”
    “外面是哪呢?从这洞里出去吗?”
    “大概吧。”
    休息一阵,他们继续沿台阶走,正当陈锌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们发现,台阶终于到了尽头。
    尽头是个露天平台,四周被凹凸不平的岩壁环抱,上方有一圆形大洞,热烈的阳光直射在这个平台上,令他们感觉仿佛爬出了深渊,回归了人间。
    “哎呀!总算看到太阳了,这里好啊!”陈锌锌笑了。
    “看上去是挺好的,不过你怎么出去呢?”
    柴真羽指出了问题。确实,洞口很大,但却是朝上的,若是朝前,足以通行几十个人。洞口距离地面差不多有十多米,要通过岩壁攀爬出洞,非常困难。
    “是啊……这边要出去的话,挺麻烦的……”张桓观察着岩壁,喃喃说。
    “要保证所有人都出去,看来是做不到的。”韩蕊泄气地说。
    “那怎么办?难道又要走回头路,再回去啊?”陈锌锌急了。
    范志禹在平台随处逛逛,未发现什么可利用的东西或其他出口,摇摇头说:“这里倒是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感觉这洞在考验我们。”柴真羽说。
    “真麻烦呀,我要疯了!”陈锌锌像个傻子一样拼命挠头。
    张桓沿洞口下方的位置慢慢行走,这时他注意到,身前一处岩壁,似乎有些不错的着力点,使用徒手攀岩的话,可能有一定几率成功。
    只要爬出顶部的大洞,就可以抛下绳索,让其他人借助绳索爬上来,正好背包里有一根不错的户外绳索。
    他打算尝试一下,因为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
    张桓把他的计划跟其他人一说,陈锌锌当即表示怀疑:“这个地方,你爬得出去啊?真神了你!”
    “试试吧,我以前玩过一阵子的徒手攀岩,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这个高度,应该可以的。”张桓说着戴好手套。
    “我还是不相信,要试你试吧。”陈锌锌说。
    “你站远点,别我掉下来砸到你了。”张桓回头对陈锌锌说。
    陈锌锌还真听话地站远了。
    张桓开始攀爬。
    张桓清楚,徒手攀岩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提前勾画好自己的行进路线,并对岩壁的风貌和结构具备一定了解。在尝试几次作为热身后,他发现这里的岩壁有一显著特点,也是最大难点,就是过于潮湿。
    他决定先解决一些岩壁上的水渍。
    他计划好了行进路线,然后借助两根登山杖,把一条用作露营的户外毛毯卷在两根登山杖上,伸长了清除岩壁上的水渍。
    几次清除之后,岩壁上的水渍明显减少,比先前更利于攀爬。
    正式攀爬前,张桓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通往洞口的一段岩壁虽然不高,但若不慎从高点摔下来,还是有可能受伤,由于身处灾地,会相当麻烦,所以保持冷静至关重要。
    两手牢牢抓住岩壁突出的地方,脚踩着力点,把重心放在下肢,掌握身体平衡。依照这一要领,张桓攀爬上了岩壁。他回头往下瞧了眼,其他人全都紧张地注视着他,他明白自己现在被寄予厚望,如若攀爬失败,那只能走回头路,所有人的命运或许就将改变。
    他不再分心,全神贯注地向上攀爬,爬到岩壁的高点时,他感觉自己两腿在发抖,并且由于登山杖的长度不够,刚才清除岩壁水渍时,高处的岩壁没有办法清除,因此接下来在他上方的一段岩壁既潮湿又光滑,是最危险的一块区域。
    继续爬上两步,他的手套和胸前衣服上便沾满了水渍,两脚的着力点也很局促,一旦脚滑,那么他将失去重心,后果不敢想象。
    很快他找到一个问题,即是先前预备要踩的一个着力点,在近距离观察后,他发现这个着力点不够稳妥,基本没有办法使用,但这处着力点又是通往顶部大洞的必要一步,失去这一步,他无法向上攀爬。
    他停在了目前的位置,全身发抖,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困难境地,且无太多时间思考,必须尽快做决断。
    其他人见张桓突然停住不动,都不知道因为什么,想问却又怕扰乱张桓心神,只好焦心等待。
    这时候,张桓见上方不远处,距离头顶大概一米多的地方,有一道缝隙,缝隙的右下侧,是岩壁的两处突起,非常良好的着力点。如果两手能抓住缝隙的话,那么可以让右脚踩住着力点,跟着左脚踩住缝隙,缝隙之上,还有几处不错的突起和着力点,爬到离缝隙不远的顶部大洞应该比较简单。
    因此,只要抓住缝隙,就能度过这一难关,剩下的都不足为虑。
    然而问题是,从他的角度,看不太清这道缝隙,他对自己两手牢牢抓住这道缝隙并无十足把握,而且想要抓住这道缝隙,他需要脚蹬着力点,进行弹跳,在岩壁上进行弹跳,危险性不言而喻。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赌博。
    但若不赌一把,这个岩壁,他绝无可能爬上去。
    他连续深吸几口气,下定了决心。
    就在韩蕊心急如焚,准备问张桓为什么静止不动时,张桓两腿一发力,在岩壁上弹跳起来。
    短短一瞬间,张桓脑中一片空白。
    清醒过来时,他感觉自己两条手臂已稳稳抓住了那道缝隙,他立即抬起右脚,踩住了着力点。
    张桓的冒险举动,把底下观望的人吓了一跳,陈锌锌忍不住说:“哎哎,你小心点啊!”
    陈锌锌倒不是真的关心张桓,而是他的命运被张桓牵绊着。
    张桓顺利地爬出了顶部大洞。
    洞外的风特别大,风里还夹带着不知是何物的细小颗粒,再加上热烈的阳光,张桓一时有些睁不开眼。他扒住身旁的一块大岩石,适应了一会,才观察起周围环境,原来这个朝天大洞位于半山腰一处略微倾斜的平台,但离山顶并不太远,西北方向还有另一座山,比他们所在的这座山高出一截,山上绿荫繁茂。两座山紧挨相连,距离非常近。
    张桓心想,如果可以找到一条下山路的话,那么应该比走那个洞来得更安全,等下山以后,再考虑与大部队会合的事,说不定他们已经等在山脚附近了,比如说洞穴入口的地方。
    然而最令他担忧的,是山顶峰处弥漫着紫雾,万一紫雾飘来,他们基本无处可躲。
    依然身在洞内的韩蕊等人见张桓爬出了洞口,却没有动静,都感觉奇怪,陈锌锌还以为张桓自己先溜了,急得大喊:“喂!人去哪啦?别自己先跑啊!”
    随即,一根细长结实的绳索,从上方抛了下来。
    张桓探出头说:“你们一个个抓着这根绳子爬上来,爬完一个再爬下一个,等我口令。韩蕊,你让他们先爬,你最后。”
    韩蕊心领神会,知道张桓想让陈锌锌这种着急的先上,以免节外生枝,于是回答:“好。”
    陈锌锌果然急不可耐地抓住绳索,准备第一个爬。
    张桓这根绳索两头已预先打了结,他把自己手中那一头又系了个圈,绑住腰部,然后站在大岩石后,一脚撑地,一脚踩岩石,利用身体来稳固绳索的一头。
    “好,爬吧!”
    有了绳索,这段攀岩自然简单不少,本身岩壁上就有多处着力点,没有花费太多时间,陈锌锌便爬出了大洞。
    接着是柴真羽,范志禹,罗奕晟,最后则是韩蕊,等到所有人都顺利爬出大洞,张桓再收绳,把绳索塞入背包内。
    “接下来怎么走啊?风那么大。”柴真羽用手遮着额头和眼睛,问张桓。
    “想办法下山吧,只好这样了。”
    在回答柴真羽后,张桓往前挪动几步,由于是斜坡,会有滑坡的风险,因此他走得极为小心,这时他发现斜坡的尽头是个断崖式地形,好在斜坡下还有另一个平台,不算太高,完全可以跳下去,先前未发现是因为斜坡尽头处的雾非常大,阻挡了视线。
    他决定下去看看再说。
    张桓号召其他人跟他一块去往那个平台,其他人没有意见。
    张桓走几步,率先站到斜坡的断崖前,等待其他人。其他人便学张桓那样,以小步伐,慢慢靠近张桓。
    在这一过程中,风势逐渐增大,混杂细小颗粒的大风令他们感觉异常难受,等所有人会合后,张桓突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
    “那边……紫雾在过来了。”张桓手指着山顶峰的方向说。
    如张桓所说,原先盘踞在山顶峰的大团紫雾,现在正顺着风势朝他们移动,用不了多久,便会追上他们。
    陈锌锌一下急了:“那走……走呀!快点啊!”
    张桓立即从斜坡跃下,稳稳地落在平台上,对其他人一打手势说:“跳吧,没事!”
    全部站定于平台后,陈锌锌望着飘来的紫雾,又开始抱怨:“完了……完了……”
    平台上的雾非常大,根本瞧不清周围环境,但张桓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条路可以通向山脚,细心找一下就能发现。
    这时候,范志禹激动地叫道:“那边!那边有座桥!”
    “什么?”张桓没反应过来。
    “那边,你看!一座石头桥!”范志禹指向他们身前某处。
    张桓看到,浓雾中似乎是有一座石头拱桥,横跨在两座山间,但比较模糊,若隐若现的样子。
    范志禹见紫雾将临,急忙冲向那座空中石桥,像着了魔一样,张桓觉得范志禹有些鲁莽,大声喊:“你等我们一起呀!”
    下一瞬间,范志禹传来一声猛烈惨叫,随即消失不见了。
    张桓等人都看呆了,半天说不出话。随后柴真羽颤颤巍巍地问:“他人呢?”
    陈锌锌大声呼叫范志禹的名字,没有一点回应。
    张桓发现,那座空中石桥,忽然变得很模糊。
    “我看他明明跑过去了,怎么不见了?”韩蕊问。
    “他说那边有座桥。”罗奕晟说。
    “你看到了吗?”张桓问罗奕晟。
    罗奕晟先摇摇头再回答:“没有。”
    “我也看不清楚,啥情况啊!”陈锌锌欲哭无泪地说。
    张桓打算上前仔细瞧瞧,一步步挪向那座石桥。韩蕊不放心张桓,跟在张桓身后,接着是罗奕晟,最后是柴真羽和陈锌锌两人。
    越接近石桥,张桓越觉得这座石桥诡异,他伸手示意其他人慢步前进,千万不要着急。等距离那座空中石桥不足三米时,张桓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根本不是石桥,而是一处山崖,前方就是那座树木郁郁葱葱的山,石桥像是两座山间的一个幻景。
    果然,石桥突然消失了,仅隔了几秒,又再次浮现。
    张桓小心走几步,伸头朝山崖下张望,山崖下浓雾一片,根本瞧不见任何物事,但感觉很高,可能是个山谷,显然范志禹本以为这里有座石桥,结果并没有,导致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张桓判断,从这里摔下去,基本是活不成了。
    张桓把情况和推测对其他人一说,柴真羽摇头叹息,陈锌锌则表现得相当抓狂,一个人低头不知在说些什么。韩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拿出蛇木,在山崖处探测。
    “你觉得,也是这个灾地的什么灵气在作怪?”张桓问韩蕊。
    “嗯,大概吧,不过我的蛇木没反应。我问你,你不觉得,刚才那个人很奇怪吗?他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一个人,当然也可能是我对他不够了解。”韩蕊说。
    “不是的,他绝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且他对户外探险也有一定了解,该懂的都懂。”柴真羽说。
    “那就怪了,他刚才那个表情,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发疯一样。”韩蕊说。
    “就是这座桥呀,你看现在这座桥又不见了。”陈锌锌带着哭腔说。
    “你的意思,他不是自己跑去的,而是……被那座桥吸引过去的?”张桓看向韩蕊。
    “可能是吧,不过我乱猜的,没什么依据。”
    “这个地方想把他收了。”陈锌锌说。
    他们议论间,罗奕晟拉住张桓胳膊,抬头望着上空说:“紫雾来了。”
    随即他们看到,一大片紫雾,犹如乌云般压过来,很快将吞噬掉平台。
    “走走走!别发呆了!”张桓慌张地说。
    “走哪去呀?”陈锌锌问。
    张桓一愣,暗想是啊,走哪去呢?我们是从那个斜坡上跳下来的,这里是个平台,前面那座石桥又是幻景,根本没有路。
    无计可施时,罗奕晟指着右侧说:“张哥,那边好像有条路。”
    “是吗?”
    张桓忙赶去一看,果然,在平台的侧边有条不起眼的小路,似乎像盘山公路那样绕山而下,只是非常窄,宽度基本容纳一人,若非罗奕晟眼尖,这条小路就将错过。
    事到临头,也顾不得这条小路是否安全,毕竟是唯一的逃生出口。于是他们一齐奔向小路,由张桓带头,小心翼翼地踏上这条小路,与此同时,紫雾已弥漫了整个平台,并继续向正前方飘去。
    小路呈下坡的走势,而且满是碎石,还有坑洼,所以走起来比较困难,如果不幸失足坠落山谷,那么后果显而易见。
    慢慢行走一阵,张桓发现这段路有点像空中栈道,但身侧没有护栏,非常危险,再加上浓重的雾气,走起来必须极其谨慎。
    好在紫雾未朝这个方向飘来,这一点令他们欣慰。
    走了约二十多分钟,此时他们已接近山谷,可以看见山谷中郁郁葱葱的各种树木和绿植,还有一处浅滩,滩中有一颗颗带花纹的圆石,浅滩的一头是条清澈纤细的瀑布,远远便能听见潺潺水声。
    再走一会,他们下山,步入了山谷,一走进丛林,张桓就闻到一股自然芬芳的香气,感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嗯……好香啊这里,也没有雾,这什么地方?”柴真羽问。
    “我们应该在两座山的夹缝中间,也就是山谷,这山谷好像还挺长。”张桓说。
    确实如张桓所说,从他们站立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这条山谷的尽头,山谷中树木茂盛,还有许多陡坡,也并非是笔直向前。
    “怎么办,继续走吗?”韩蕊问。
    “只好继续走了,还能怎么办?快走吧,早点离开这个地方。”陈锌锌不耐烦地说。
    他们就在树丛间穿梭,后踏上一道土坡,当位于土坡的至高点时,柴真羽忽然发出一声惊叹,指着身前问:“那什么呀?”
    由于土坡的至高点处较为光秃,只有稀稀拉拉的野草,因此其他人一下看见,柴真羽手指的方向,有个黑色物体。
    “好像是个人,躺地上的。”韩蕊说。
    张桓也看出来了,确实是个人,而且应该是个男人,不过并非从山崖坠落的范志禹,穿着身材都不一样。
    他们走进一瞧,陈锌锌立马发出“哎哟”一声叫唤,不敢再看,其他人表情也显得惊恐,直挺挺躺地上的,竟是一具腐烂的无头尸体!
    尸体没有头颅,脖根部的伤口呈不规则状,不像是被利器切割,像是猛兽造成的齿印。不难分辨,尸体是个男人,身穿一件黑色夹克和一条黑色运动裤,一只脚穿着运动鞋,另一只脚却是光的,运动鞋就在尸体的身旁。尸体另一侧的身旁,有一部黑色的微型相机,已经摔坏。除此之外,距离尸体不远的杂草丛中,还有一只黑色大挎包。
    一见这具无头尸体,张桓脑中便浮现出那头怪物的身影。
    “这个人不是我们队伍里的。”柴真羽说。
    “肯定不是。从他的腐烂情况来看,至少死了两三个星期以上,考虑到这边气温比较低的话,估计时间要更久。”张桓说。
    韩蕊已经知道张桓是代理人公司警务部门的调查员,对验尸的相关知识具备一定了解,所以比较相信张桓的结论。
    “那他是谁呢?还有他居然带着相机,他干嘛的?”陈锌锌边说边捡起相机,随即摇了摇头,意思是相机彻底坏了。
    “不知道是谁,但我倒想起来一件事,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洞口捡到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拍到的,应该就是洞里那只怪物的眼睛吧?”张桓说。
    “对的,是那怪物的眼睛,照片是用那种立马可以洗出来的相机拍的,你的意思,这个人就是……”韩蕊指指地上的尸体。
    “嗯,你们看,他就一只脚穿了鞋,另外一只脚没穿,再加上他的相机都摔破了,所以他死前应该是非常非常仓促的,有可能是被那只怪物在追,结果呢,他没有来得及逃跑,被怪物追上了,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又不想白白的死,就在临死前近距离拍下了那只怪物,这样正好解释了为什么那张照片很模糊,对焦没有对好,因为当时情况很急,他只好随便按一下快门,照片又是设置成自动打印的,你们觉得我的推测有没有道理?”张桓问。
    陈锌锌想了想,装模作样地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照片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呢?当时还是我找到的,是在石头的缝隙里面。”柴真羽问。
    “我觉得是被风慢慢吹过去的,这里风大,尤其是晚上,照片飘着飘着就飘到石头缝里了。至于照片为什么没有被破坏,我猜是那怪物压根不知道照片是什么东西,或者当时照片打印出来就被风吹走了。”张桓说。
    “嗯,可以可以,推理的挺严谨。”陈锌锌夸赞。
    “不过这男人的身份倒是个问题,等等,我去翻翻那个包。”
    说完张桓跑去捡起那只黑色大挎包,打开一看,发现包里有一件户外的防水夹克,一双鞋,一些干粮和瓶装水,一把遥控钥匙,以及一部手机。
    由于没电,手机已无法开机。
    “看来他没有准备得太充分,倒像是那种临时起意跑来岛上的人。”张桓说。
    “这遥控钥匙是什么,汽车的吗?”韩蕊问。
    “不怎么像,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汽车钥匙。”张桓说。
    “你说他是怎么来岛上的呢?”
    “不知道,应该坐船吧,直升飞机的话,在灾地是会失控的,危险性太大。”
    “等等你们先别讲了,我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啊……”陈锌锌抬起两手,示意张桓和韩蕊不要说话,“如果这人真是被那怪物咬死,那是不是说明,怪物也可能来这里啊?”
    “当然了,大哥,你该不会觉得这里很安全吧?”张桓笑了。
    “这里没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韩蕊也说。
    正说着,罗奕晟忽然蹲下身,仔细端详了一会尸体,再问张桓:“张哥,你说一直召唤我的那个声音,会不会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啊?”
    “这个人?”
    “对。”
    “你确定吗?”
    “不确定啊。”
    张桓觉得自己问的很滑稽,这种事罗奕晟怎么能确定呢?
    不过罗奕晟的话提醒了张桓,如果罗奕晟真受到某种召唤,而不是幻想的话,那么眼前这具尸体,或许就是那个召唤他的人也说不定。
    接着一个问题浮现于张桓脑海:这人到底是谁?
    还有,假设是这人将罗奕晟召唤来此,他的用意是什么?仅仅只是让人发现他的尸体吗?还是有着其他特别目的。
    现在的问题是,尸体身上以及那只黑色大挎包内,并未找到任何可以证明尸体身份的物件,连尸体姓名都不知道。
    张桓把他的疑虑跟韩蕊一说,韩蕊也开始推敲起来。
    “要是这个人让我们来这里的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说会不会……是想让我们帮他做点什么事啊?又或者……那张照片,是他故意留给我们的……比如说线索之类的?”韩蕊问。
    “既然他想让我们来这里帮他做事,为什么只召唤罗奕晟,不召唤我们呢?”张桓反问。
    “我瞎猜猜啊……可能他觉得罗奕晟年龄不大,还没成年,意识什么的比较容易控制吧。”
    “感觉你的解释比较牵强。”
    张桓与韩蕊说话间,柴真羽和陈锌锌仔细检查了一遍那只黑色大挎包,没有新的发现,陈锌锌没听明白两人对话,问:“你们在说什么啊,召唤不召唤的?”
    “没什么。”
    张桓笑笑,心想跟你解释也多余。
    “怎么办?”韩蕊瞧着地上的尸体问。
    张桓沉默了片刻,现在有两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一是这个死去男人的身份,二是洞穴里那只怪物究竟是什么,恐怕暂时得不到答案。
    “走吧!还管这死人干嘛?我们死的人还少吗?早点走出去要紧!”陈锌锌催促道。
    韩蕊看了张桓一眼,张桓点点头。
    他们走下土坡,又钻入丛林,往瀑布的方向行进。一口气到瀑布前,他们坐下休息了一会,顺便补充些食水,然后爬上被绿植覆盖的一块岩壁,便来到了另一座山的山脚附近。
    与他们来时的那座满是岩石和沙尘的秃山不同,这座山郁郁葱葱,有一种青山绿水的感觉,相对比较正常。山脚附近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地上堆满枯黄的树叶,走起来会发出簌簌声响。
    “从哪里出去啊?”陈锌锌皱着眉头问。
    陈锌锌一心想摆脱这个地方,已经毫无探索的兴致,巴不得立刻坐船离开蝙蝠岛。
    “沿这条路走吧,我感觉绕过这座山,应该可以出去。”张桓擦擦额头的汗珠。
    “这哪有路啊?不都是树吗?这么走到底对不对,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张桓还没回答,韩蕊听不下去了,冲陈锌锌说:“对呀,我们凭感觉走的,没人知道准确路线,跟不跟我们走随你便,请你别老是宣泄你的负面情绪了,没有用的!”
    陈锌锌愣了愣,一改语气说:“我就问问,火气那么大干嘛?”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柴真羽也忍不住说。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陈锌锌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几个人闷闷不乐地在林中行走,也没有确切方向,好几次都步入死路,然后再改换路线。张桓感觉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不是办法,似乎在一块区域内不停绕圈,怎么也走不出这片山林。
    阳光不再那么强烈,张桓才发现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不久天就要黑了。
    此时他们已经筋疲力尽,恰逢刮起大风,飘落下雨,只好躲在一片枝叶茂盛的树林底下休息。
    陈锌锌一口气喝完一大瓶水,连连喘气,一言不发地盯着张桓,眼神中透露出不满。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以张桓为主,领路人是张桓,陈锌锌见半天走不出山林,自然将责任都推到张桓身上,只不过他生性懦弱,不大敢发作。
    柴真羽正用汗巾擦着满脸的汗,也略带不满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走来走去都在一个地方?”
    “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路好像全被堵死了一样,按理说往西北边那个方向走应该是正确的,绕过这座山的话,可以回到我们最开始走的那个山谷,结果就是……哎……”张桓相当过意不去。
    “我感觉我们可能犯了一些错误,我们太着急要从这片树林子走出去了,如果我们换条路呢?比如山脚下那条水路。”韩蕊看向张桓。
    张桓也记得,山脚的最低点,也即两座山间的峡谷腹地,是有一条河流,但不知通向哪里,他先前以为可以绕山而行,事实证明这座山地形比他想象的复杂,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出去,倒不如采纳韩蕊的意见,换一条路线,或许情况更好。
    在户外探险中,有时候一些捷径未必真是捷径,反而会比正常路线困难危险。选择底下那条水路的话,至少视线开阔,也没有那么多阻碍物。
    “可以,那一会我们休息够了就换条路走,沿下面那条水路走。”张桓表示同意。
    陈锌锌冷笑一声,终于忍不住说:“都走了大半天了,等我们累成狗了,你再说换条路走。”
    “我们有让你跟着我们吗?”韩蕊怒气腾腾地站起来。
    陈锌锌摇摇头,不再多说。
    张桓看了眼时间, 4点03分,时间其实有点紧迫,但现在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看上去都十分疲惫,尤其是韩蕊,脸色极差。
    “你行不行?能走吗?”张桓悄声问韩蕊。
    “还行吧,再不走一会天要黑了。”韩蕊说。
    张桓也知道,等天一黑,他们若没有出这片山地的话,处境将十分恶劣。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在找我们。”韩蕊说。
    “可能吧。”一想到程峰和周熊,包括同一队的张全发和翟茹静等人生死未卜,情况不明,张桓就非常担心。
    由于刮风下雨,气温骤降,再加上消耗过大,张桓忽感一阵寒意,只见柴真羽率先站起来说:“要不走吧?休息够了,别浪费时间了。”
    陈锌锌也站起来,显然两人商量好了。
    张桓点点头,示意韩蕊和罗奕晟准备出发。
    想去峡谷,最快的方式是穿越他们身前一片茂盛的灌木丛,走一条捷径,若要绕开灌木丛,在树林里找路下山的话,得花不少时间。
    张桓权衡一下,虽然这片灌木丛看上去较难穿越,但考虑到时间问题,还是应该走这条捷径。
    钻入灌木丛后,他们便发现灌木丛的枝条十分坚硬,有些枝条还长着小刺,容易划伤皮肤。只走了一会,陈锌锌就开始抱怨,说路太难走,言语中透出对张桓的强烈不满。
    眼看终于要穿过灌木丛,陈锌锌忽然被脚下的沙石滑倒,伴随惨叫声,直接滑出了灌木丛,一路翻滚到峡谷的浅滩附近。
    陈锌锌躺倒在一块大石头旁,脸上写满痛苦,捂住腰部,似乎一时站不起来。他的脸,手,膝盖破了好几道口子,满身的脏污,背包内的东西散落一地。
    见陈锌锌这副狼狈模样,张桓等人赶紧穿过灌木丛,柴真羽忙问:“你怎么样了?”
    “哎哟……我滑了一下,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全身的痛……快,快,你们帮我看看伤口怎么样。”陈锌锌急说。
    柴真羽立即取出医用酒精棉,消毒水,绷带,替陈锌锌处理伤口。罗奕晟则帮陈锌锌收拾背包撒落的东西。
    伤口处理完,陈锌锌在张桓和柴真羽搀扶下艰难站起身,才走几步,就又坐下,摇摇头说:“不行……我的右脚膝盖那里好痛,估计是骨头摔坏了。”
    “哪里?这里?”柴真羽摸向陈锌锌膝盖的下侧。
    “不是,应该在里面,反正走起来就痛,坐着还好。”陈锌锌说。
    “一点都走不了?”张桓问。
    “不知道,休息一会看看吧。”
    张桓心想不妙,如果陈锌锌无法走路的话,对他们而言是个很大的麻烦和负担,一会天要黑了,走夜路是截然不同的状况,尤其还是在这危机四伏的灾地。
    休息了足有半个多小时,陈锌锌才站起来,咬着牙走了几步说:“试试吧,走慢点。”
    此刻他们位于峡谷最低点,一旁就是那条细长的河流,河流两边是浅滩,浅滩上全是黑色的沙子。
    他们沿着河流,脚踩在浅滩上,缓慢向前,由张桓和柴真羽轮流搀扶陈锌锌。
    等他们艰难爬上一个大坡后,陈锌锌已累得满脸是汗,呼吸急促到像快要断气一样。他直接往地上一坐,摇了摇手,意思是不能走了。
    除陈锌锌外,韩蕊和柴真羽也都精疲力竭,这个大坡,几乎耗尽了她们所有体力。
    张桓的体能还算充沛,他见罗奕晟居然状态不错,还在四处观察,倒是有些意外,而且心理素质也过硬,好好培养一下的话,今后在户外探险方面,或许是个很好的苗子。
    这时天色越来越暗,风势增大,小雨转变为了中雨,气温下降十分明显。
    由于陈锌锌脚步缓慢,他们刚才没有走多少路,现在依然身处峡谷之中,而且陈锌锌,柴真羽,韩蕊三人状态不佳,面对这种处境,张桓深感无力。
    休歇一阵,准备再走时,陈锌锌又抱着膝盖说痛,即便是张桓和罗奕晟两人搀扶,他都不肯再走。
    天色暗沉沉的,夜晚将临,张桓知道,以陈锌锌的状态,继续前进是不可能了,只好在这露营一晚,明日再议。
    “露营?在这个地方吗?”韩蕊吃了一惊,问张桓。
    张桓点头回答:“没办法,你看他,基本上寸步难行了,天又黑了,如果要带他走夜路的话,对我们来说太困难了。”
    韩蕊默然,她明白张桓说的是实情,再说就算他们没问题,陈锌锌也不肯走,实属无奈。
    两人说话时,柴真羽瞧了他们一眼,低头说:“其实……按道理的话,你们可以不用管我们,自己先走的,我们又不是一个队的。”
    “这时候还需要管一个队两个队吗?你也可以跟我们走,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但你会吗?”张桓问柴真羽。
    柴真羽摇摇头,露出浅浅一笑,带着歉意说:“所以说,你们还挺好的。”
    事实上,即使陈锌锌对张桓万般不满,但张桓从未产生过放弃陈锌锌的念头,在他看来,无论是不是一支队伍,这趟前来灾地探险的人就是一个整体,他绝无可能为了自己存活舍弃某名同伴,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陈锌锌此刻思维混乱,没有完全听懂柴真羽和张桓两人说话,还以为两人在商量是不是该放弃他,急得扯开嗓子大声问:“你们要干嘛?不管我了先走了是不是?”
    “你闭嘴吧,疯疯癫癫的。”韩蕊直接冲陈锌锌骂。
    “行了行了,我们要不管你的话早走了,还等到现在?”柴真羽有时候也很烦陈锌锌。
    “那行啊,快搭帐篷吧,风吹得我冷,我难受!”说完陈锌锌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模样既猥琐又狼狈。
    张桓和韩蕊都没有带帐篷,就柴真羽带着一个,张桓替柴真羽快速搭完了帐篷,准备今晚就在这顶帐篷内挤挤,所幸柴真羽的帐篷可容纳三名成年人,也不算太小。
    帐篷搭在浅滩,因此湿气很重,他们将包里的毯子,垫子,甚至是衣物全铺在地上,然后再放睡袋。张桓又从他包里取出一些户外的保暖片,一人一片塞进睡袋,可以增强睡袋内的热度。
    夜间,他们围坐于帐篷内,柴真羽煮了些面条,再加上部分干粮,作为晚餐,陈锌锌还拿出一瓶酒来,罗奕晟见了竟难得的笑出声来,对陈锌锌说:“哥,你还真行,还能喝酒呢。”
    “哎,没办法,吃饱喝足,对吧?不然万一不小心死了呢?这瓶洋酒不是浪费了?”陈锌锌笑说。
    “看你不像是那么洒脱的一个人嘛,刚才谁啊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韩蕊故意嘲讽陈锌锌。
    “你这小姑娘嘴是真的毒。”陈锌锌对韩蕊感到无奈。
    “你膝盖怎么样,明天出发的话你能走吗?”柴真羽问陈锌锌。
    “能吧,休息一晚上,应该好点。”
    张桓一直在沉默,这时候说:“趁现在有空,我们来回顾一下,你们说,我们洞里遇到的那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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