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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中国阴阳师——南茅北萨满,鲜为人知的九二年百鬼夜行与东北结巴仙……[第28页] |
作者:静待良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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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话时,正巧白薇端着一盘菜从中堂走了出来,一见三姑娘来了,立刻把菜往桌子上一放,亲热地就迎接了过去。 “三姑娘,你怎么才过来呀,快自己找个座儿,咱就开饭了……” 话刚说到这儿,白薇满脸的喜悦中忽地闪过一丝慌张,戛然止步往后一个错身,余光扫向中堂跟出来的小茹,怒声吼道:“小茹!准备法器!” 一听这话,小茹当即愣了住,而白薇的吼声也瞬间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时就见白薇又抬手一指立在院子中一动不动的三姑娘,再度怒吼着问:“好你个鬼子母!都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你还敢来找死!看我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说话间,就见白薇双手结成手诀,就想往三姑娘身上扑,哪知道才刚冲到三姑娘身前,就听三姑娘口中传来个虚弱的声音—— “我叫……王翠芬……” 说这话时,三姑娘愣在原地依旧不动不摇不闪不避,甚至脸上看不出任何之前那鬼子母凶狠的神态来,而这一开口,两行热泪更已夺眶而出。 三姑娘这一表现不单让我们惊愕了住,甚至白薇自己也慌了神,猛地刹住了步伐,戒备地盯着三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杨左生、杨死和老四三人已经抬着黄家大爷带来的那一坛子酒走了进来,只听杨死微微笑着发话说:“她没进来时我就觉出了不对,但之所以没有拦她,因为我觉得她不像是来寻仇的,毕竟她也知道,我和蒙馨雪、白龙这种高手现在都在,她又已经是孤魂野鬼之躯了,现在过来寻仇,跟送死有什么分别?” 杨死说完,白龙也点了点头说:“没错,她应该是有事要说,所以明明积怨已了,但一缕香魂依旧为散……” “可是……” |
白薇犹豫了一下,神情依旧戒备,我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说道:“你别紧张,你想啊,三姑娘现在也不是泛泛之辈,上有黄府二奶奶坐镇,旁有鬼仙小虎子保驾护航,不经她的同意,普普通通的孤魂野鬼哪儿能上得了她的身啊!” 听我这么一说,白薇总算放松了下来,就问三姑娘道:“鬼子母,你来干嘛?” “我不是鬼子母,我叫……王……翠芬……” 三姑娘沉沉开口,话音很轻缓,而且有些含糊不清。 白龙一听,立刻也站起来说:“她强占萨满仙家的肉身,看来还不太适应,白薇,你摆一个固魂护魄的小法阵,她会好一点……” 白薇点了点头,随后让杨左生和老四赶紧帮忙准备法坛。 说是法坛,但其实也不过就准备纸笔黄纸、朱砂鸡血,以及一碗清茶、一碗白米和三炷清香而已,都准备妥当之后,白薇扶着三姑娘盘腿坐到了我们铺在院子里的炕席上,先用鸡血在三姑娘额头上写下了一个‘避’字,这叫‘血墨遮堂,以避三光’,写好之后白薇用朱砂勾兑墨汁连画成了八张黄纸符咒,让我们帮忙分别摆在三姑娘周身八方,等于是将她圈在了里头,随后将插着三根香的香炉摆在正中,又将米碗、茶碗分供左右,盘腿坐下结印念起了咒来。 白薇念了一会儿咒,再看三姑娘,脸色竟变得越发地难看了起来,但精神头却明显足了不少,再张开双眼时,眼神之中混沌沌的一片昏花,张口说道:“我不是什么鬼子母,我叫王翠芬……” 王翠芬款款道来,她说,自己祖籍四川,但幼年时就和弟弟一起跟着爹妈来这边打工,后来先是弟弟被拍花的给拐走了,随后没过几年父母染病早亡,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边打工,因为老家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了,就想着在这边成个家立个业,以便落户安身。 那时候,恰巧易宁来到本地给个老出马仙当弟子学本事,王翠芬去找那出马仙算命时跟他聊过几次,就觉得他人还不错,竟渐渐的暗生情愫,巧合的是易宁也看上了她,于是托自己的师傅,也就是那位老出马仙给保了个媒,两个人就算是成了。 |
王翠芬说到这里时,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个中年老大姐的模样来,那老大姐曾来找白薇求助过,就因为有眼无珠收了易大师这样的徒弟,后来被害得很惨。 随后王翠芬又继续往下说,告诉我们,后来没过了几年,她就跟易宁结了婚,并且易宁自己开了堂口,赚了不少钱,日子也过得蒸蒸日上,而易宁也对王翠芬特别好。 刚结婚那几年,王翠芬好几次提示易宁说想赶紧要个孩子,可易宁却不答应,总说什么时候还没到,不着急,王翠芬就琢磨,肯定是易宁想先忙事业,怕事业上不稳定,以后委屈了自己,因此也没多想,特别地安心。 可一直到几个月前,易宁突然跟王翠芬说,时候到了,想要个孩子,王翠芬盼这一天盼了好几年,就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之后,易宁对王翠芬更好了,每天从县城的堂口回来时都带大包小包的补品、零食给她吃,还亲自下厨给她炖肉吃,王翠芬感动不已,然而怀胎过了六个月之后,易宁带回来的补品变得越来越奇怪,各种蜈蚣壁虎和虫子,熬汤给她喝,说是特地找人寻来的秘方,喝了养胎,对孩子好。 虽然恶心,可王翠芬惦念是易宁的一片关心,再说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就每天照他说的去吃去喝,而再后来一段时间,易宁却忽然失踪了,那段时间把王翠芬给急坏了,后来托人到县城一问,原来是堂口出了事,都传易宁卷钱跑了。 王翠芬自然不信那么疼爱自己的丈夫,会舍自己而去,于是一个人怀着身子在家里等,等来等去,竟真把易宁给等了回来,然而易宁回来后没过多久,她就明白了当初所说的那句‘时候到了’,是什么意思。 把王翠芬在水缸里溺死的那个晚上,易宁终于对她吐露了实情,之所以几年前会看上她,并且娶她为妻,只因为王翠芬在老出马仙那里算命时,易宁无意间瞧见了她的生辰八字,拆开八字一算,便知此女命犯孤煞,生必克尽身边之人,这种人的身上原本怨气就很重,竟是易宁寻来的古法中,炼制鬼子母的最佳辅料。 |
于是易宁为炼制鬼子母而暗下杀心,但碍于当时术法还不成熟,因此用了几年的时间‘圈养’着王翠芬,王翠芬竟浑然不知,而后易宁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于是这才答应王翠芬怀胎生子,只因为他心里知道,投胎难缠落胎之鬼子,阴气更重,更强。 为了一方邪术,易宁就这样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并将妻子与亡婴怨魂从她肉身抽出,汇入了早就提前准备好的百尸皮中,但因六魄残留尸身之中被封,再加上那晚我的灵感出奇的强,因此竟然听到了王翠芬怨灵从水缸里传出的呼救声,这才发现了她的尸身…… 再之后,也就是昨晚,我们在山上火烧鬼子母,烈火焚毁了与王翠芬尸身模样相仿的百尸皮,本该让她身形俱灭,但怨魂即将被毁之际,一个人却将她救了,并且将她的怨灵偷偷引入了三姑娘肉身之上藏匿了起来…… 王翠芬说到这里时,我不禁微微一笑,问道:“王翠芬,我猜得不错的话,昨晚救了你的,应该是小虎子吧?” |
我这话出口,大家都为之一愣,唯有白薇笑了一下,说:“小六子,我不在这段时间你真是长进飞快,我想你是猜对了。” 而就在这时,三姑娘已默默点头。 看到这里,杨左生立刻惊问道:“小六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猜到小虎子身上?” 我笑答道:“之前在山上和鬼子母对峙时,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竟忽然间透过红裙女的眼睛看到了她生前的画面,她虽被易大师化为厉鬼,但生前及其悲惨,那没出声就被自己亲爹害死的鬼孩子更是可怜,而且在山上我布阵困住鬼子母时,隐隐约约能看到小虎子被三姑娘请来,时不时在阵中出现,与那红裙女一番缠斗,可我竟没看到小虎子和那鬼孩子动过一次手,颇有惺惺相惜的味道。所以我想,应该是小虎子感觉这同病相怜般的鬼孩子太可怜,又同为误入歧途的厉鬼转化而来,所以产生了某种共鸣吧……” 听我说话时,白薇和白龙忽地相视一眼,只听白薇笑道:“看来你的天眼是快要开了,真不简单。”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又听附身于三姑娘身上的王翠芬道:“我昨夜本该同那肉身一起灰飞烟灭,确实是上仙小虎子救了我,将我的厉鬼之躯偷偷藏入三姑娘体内保存,我才能幸免于难,但因百尸皮阴气太重,虽我才惨死不久,但已无奈化为厉鬼不得投胎……” 话说到这儿,三姑娘忽然起身,再度‘噗通’一声朝着我们跪了下来,哭嚎道:“这次承蒙上仙小虎子与三姑娘相助,我这一缕幽魂才不至于散却,但如今却要保守孤魂野鬼游离之苦,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转世,所以三姑娘为我出了主意,让我们母子今晚暂借她肉身一用,前来求助于各位大师,请你们……帮帮我们母子吧……” 听到这话,杨死忽地一声冷哼,说道:“怨魂可度,但厉鬼难容,这是千百年来我们道家的规矩,你已经化为厉鬼,身上怨气太重,想要得以超度恐怕并不容易,依我看来,倒不如直接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一来可以了却你的痛苦,二来也免得你为祸人间……” 杨死话一出口,一旁的杨小茹立刻瞪着眼反驳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她虽然成了厉鬼,但也是易大师手中的被害者啊!你忍心把她打得不可超生吗?” “忍心。” 杨死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一声,又哼道:“恶鬼就是恶鬼,即便有再大的冤情,也终究难以回头,既然如此,何必再浪费时间呢,未免她伤及无辜,也未免痛苦永生,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杨死话刚说完,白龙就在旁边摇了摇头,笑道:“杨死兄弟,你这话我赞同,这是大义之举,大义难容小情,但小茹妹妹的话我也赞同,她是大仁,大仁包罗万象。其实我倒是有个方法兴许能帮到王翠芬,只不过确实有些复杂,可能有损道行,甚至会折寿……” “如果真能帮她,折寿我也不怕。” |
白薇在旁边微微一笑,小茹和杨左生也立刻表示赞同,就询问起白龙是什么办法来? 白龙沉思片刻,忽地抬手指着三姑娘说:“我所说的折寿并不是折你们的寿,而是折三姑娘的寿,如今能帮王翠芬的,恐怕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哥,你的意思是……” 白薇一愣,白龙又道:“杨死所说没错,虽然王翠芬才死不救,按理说积不下什么太大的怨气,但因为她被易宁做法融入百尸皮中,可谓是被浸在了世间最为强烈的阴怨之气之中,再加上自己本身八字不善,这才导致她加速成为了厉鬼,甚至已能算得上是邪道的鬼仙了,虽说才死没多久,但要说道行的话,恐怕她已在小虎子之上了……” “那,那怎么办?” 我一声惊问,白龙又说:“鬼仙自有鬼仙的归宿,正的能变成邪的,邪的同样可以变成正的,但她需要一个肉身,一个能导她向善的肉身,只要经常借那肉身修行向善,并且被多加供奉,勤加超度,我相信她身上强烈的怨气总有一天能够化解……” 白龙话说到这里,我已明白了白龙的意思,这不就跟当初白薇给鬼仙小虎子所出的主意一样,于是我问白龙道:“你是想,将王翠芬归于三姑娘四梁八柱之内,由三姑娘慢慢为她超度,磨掉她的阴怨之气之后再想办法投胎转世?” 白龙微微颔首,笑道:“眼下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但王翠芬终与小虎子不同,小虎子前世为上方童子,本身就具备仙根,因此容易修善,可王翠芬身上阴气太重,已是穷凶极恶之鬼,如果将这种恶鬼请为堂口四梁八柱,必是违逆天道之举,三姑娘必会经受天谴磨难……” “我不怕……” |
这话忽然从三姑娘口中传出,那声音已与刚才不同,是三姑娘自己的声音。 随后三姑娘正颜厉色地盯着白龙说道:“白龙大哥,我该怎么做你只管告诉我,王翠芬是个可怜的女人,只要能帮到她,什么天谴我都不怕!” 三姑娘话说的坚定,可白龙还是又奉劝道:“你可得考虑清楚,你现在堂口之中,上堂办事的正仙为黄仙,而王翠芬死时已怀有身孕,如今化为厉鬼,可谓是一身两命,如果填进你的堂口成为四梁八柱,就占去了两个名额,也就是说,你的四梁八柱之中已容三只厉鬼仙,和正仙难免相冲,又因比重不同,堂口也将沦为个鬼堂口,日后恐会招惹阴司是非……” “白龙大哥,我意已决,什么都不怕!” 三姑娘微微一笑,又道:“我既然选择出马,就是想追随我姐姐的信念,我想,如果是她经历这事的话,她也会不顾一切选择和我一样的做法……” 三姑娘提及二仙姑来,我不禁一阵惋惜,确实,当初二仙姑看出我身上的劫难时,明明可以选择撒手不管,但最终还是愿意挺身而出,更为了我的事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听三姑娘说完,白龙点了点头,笑道:“如果是黄家二姐,确实会选择和你一样的做法,你二姐这个人品性忠良,我还是了解的。她本是我天诛府下设‘九州镇抚司’中一员,负责监管周边两县邪祟作乱之事,虽不是我的部下,但我跟她交情不错,更因为她曾救过白薇一次,按理来说我还欠着她个人情呢,没想到她如今遇难,实属可惜……” 话说到这儿,白龙耐不住一声长叹,随后站起身来招招手说:“三姑娘,请你跟我进屋一趟,我会帮你引渡王翠芬上身,从此之后,她便是你麾下四梁八柱,为你所用,愿你早日将其超度投胎……” 白龙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去,三姑娘紧随其后,快步跟上。 两人进屋之后,我问白薇说:“白薇,总听你说二仙姑救过你一命的事,可你从没说明白过,到底二仙姑怎样救的你?” 我一问完,白薇脸上竟流露出几分伤感了,随后摆了摆手,敷衍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多提呢。” 说完这话,她竟立刻开始转移起话题来,转身朝着蒙馨雪问道:“蒙馨雪,我现在最有兴趣的是你们天诛府的事,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我哥到底为什么会被扣上个叛徒的罪名?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九州镇抚司守护各地的人员被杀?” |
听我一问,蒙馨雪阴沉下了脸来,沉沉说道:“这些事本来是我们的内部机密,不该对外泄露的,但是毕竟你也不是外人,又是白龙的徒弟,说就说了吧。” 随后蒙馨雪详细道来,告诉我们,这事情的起因,大概就是白龙在黄家沟子村外山上第一次遇到我们那时,发生的。 之前我已经大概的听说过,天诛府传承自明朝洪武年间,自元末战乱后妖孽横生,搅得百姓疾苦,因此洪武大帝朱元璋分别组建锦衣卫、天诛府两大势力维持秩序,锦衣卫类似于现在的国安局,全面负责国家安全以及全面性的谍报工作,而天诛府,则更贴近于现在我们有所接触的507所,负责研究和维持一些未知事物的稳定,做一些专与邪魔外道打交道的工作。 而天诛府又由四个不同的部门组成,传承至今,分别为十三道御史台、九州镇抚司、六部中书省以及五军都护府。 其中,九州镇抚司为各地镇守机构,依托古九州地图划分,总共派遣招揽了三百多名民间的奇能异士镇守各地,以便秘密维护一方平安,成员佩红玉,而十三道御史台为监察机构,负责监察镇抚司分散各地的镇守者行为、以及整个天诛府内各个机构派系的稳定平衡,成员佩白玉。 明朝时,除却京师、南京之外,计有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四川、江西、湖广、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十三省,设十三道布政使司,京师又称北直隶,南京又称南直隶,统称‘两京十三道’,合计十五省,十三道御史台依此划分而建。 十三道御史台成员需经常奔走各地,以便监视审查各地镇抚司驱魔人、以及分庭抗礼的各个部门中,是否出现了对大局不利的威胁,而身为十三道御史台的领军人——‘左都御史’,白龙更是身体力行,因此几乎每年大部分时间都会漂泊在外,名义上是‘游历’,但其实是到各地审查天诛府各部人员的工作情况。 |
以往每一年,白龙都会按照十三省划分顺序在地图上走一个遍,从没出现过问题,可今天开始例行监察后,他每到一个地方,并离开之后,当地的镇抚司成员就会因不同的原因而死亡,人员死亡的顺序、路线,竟和他的监察路线出奇的一致,当然了,他走过这么多的地方,也并不是每一个地方的镇守者都会突然丧命,但一路走来,还是已经有包括二仙姑在内的十几人遇难了。 听蒙馨雪说到这里时,我忍不住问她,二仙姑也不是被白龙杀死的啊?二仙姑分明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被万骨枯井里的黑老太爷派厉鬼掐死的,这恐怕没人比我和白薇更清楚了。 然而蒙馨雪却答道:“这正是整个事情的蹊跷之处,也是后来一直有十几人遇害后,总部才对白龙下手的原因,那十几人的死亡原因各不相同,有的被邪物缠身而死,有得死于车祸等意外,甚至还有完全找不到原因的突然死亡,唯独没有任何人死于明显的人为他杀。但这毕竟是驱魔界的事,这行里的事情本身用科学认知就解释不了,所以最大嫌疑人的帽子,就扣在了白龙的头上……” 说到这里,蒙馨雪叹了口气,又接着说:“白龙和我分别担任十三道御史台的左右都御史,他是我的顶头上司,突然听说他叛道入魔残害同僚,也把我吓了一大跳,但这就是上级部门给出的调查结果,又证据确凿,所以一时间我也没有办法为他证明清白,唯一能想到帮他的方法,就是主动承担起了捉拿白龙的任务,这样一来,至少我能帮他多拖延一些时间,以便他自己查出线索,为自己证明清白……但是说来也奇怪,自从白龙被抓住以后,九州镇抚司内竟真的再没出过命案,所有的线索情报都将真凶指向了白龙,就像是刻意想要把他置于死地似的……” “但我哥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白薇正颜厉色地回答道,蒙馨雪也点了点头,又说:“这一点不光你清楚,我和他同事了这么多年,我也清楚,可现在我们只能用证据说话,别无他法。如果白龙不能尽快的找出为自己洗脱冤情的证据,相信用不了多久,天诛府上层就会以玩忽职守、故意为白龙拖延开罪等原因,把我调回总部,并且派其他人来负责捉拿白龙,到时候,可就糟了……” |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我的心情更是沉重不比,我自然不相信白龙会做出这种违背天道的事情来,但种种迹象又将矛头全都指向了他,那么到底是谁想不择手段的将白龙置于死地呢? 沉默了没多久之后,‘吱’地一声门响从东屋传来,最先走出来的是白龙,随后三姑娘也跟出了门来,虽然面带倦色,但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不少。 见我们都焦虑地望着自己,白龙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放心,三姑娘已经没事了,那厉鬼王翠芬也很配合,只要再多行几天法事,相信就能将她正式收为三姑娘的四梁八柱了。” 话说到这儿,白龙还不忘回头朝着三姑娘抱了抱拳,说道:“三姑娘,虽说你创得是鬼堂口,但我不得不恭喜你,有小虎子和王翠芬这两只厉鬼仙的道行护持,即便四梁八柱还没全部收齐,但你这堂口在周边各县之内,怎么都算数一数二的了,希望你能秉持道心,千万不可误入歧途,借鬼仙神力为害一方啊……” 三姑娘坚定地点了点头,对白龙显然是满眼的感激。 而我忍不住打断道:“白龙,有你在,我们当然不会担心三姑娘的安危,我们担心的是你,你现在可是天诛府的通缉要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想想。” 白龙摸着下巴一阵沉思,忽地莞尔笑道:“我现在唯一的打算,就是赶紧好好吃顿饭,我都快饿死了……” 话刚说完,白龙屁颠屁颠就往院子里冲,抬手间招呼大家道:“菜都凉了你们还等什么?来呀,庆功宴,开始!” 白龙这一鼓动,周围其他人顿时都激动得跟着大呼小叫了起来,围到桌子前就开始甩开腮帮子吃喝,倒是白薇、蒙馨雪我们三个立在中堂里仍然脸色沉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白薇第一个朝院里走去,背着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嘿嘿笑道:“算了,开吃!” “白薇,可是白龙他……” 我在后面叫了一句,白薇立刻转身朝我眨了眨眼,笑道:“小六子,我相信我哥的人品,更相信他的能力,你放心吧……” “恩,我也信!” 话说到这儿,我心头如释重担,一把抓住蒙馨雪的胳膊,拽着就冲向了饭桌…… “肘子!给我留块肘子!” …… |
一场庆功宴,几乎将我们几个月下来的身心疲惫全都倾泻了出去,我们围坐在院子里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一直到后半夜两点多钟还没散场,但孩子要睡觉,老四和李家夫妻就分别带着小三子和李雪回了家,随后黄家大爷和小茹、杨左生三人也喝得先后钻到了桌子底下,杨死红着个脸,坐在旁边晃晃悠悠开始唱歌,五爷拿筷子敲着碗给他打节奏,蒙馨雪和李秀秀也都喝多了,互相安慰着开始哇哇大哭,一个说自己照顾白龙多么多么不容易,另一个说自己死了三个老公更不容易,不禁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倒是白薇和白龙一直坚挺,直到我喝得不省人事时,这哥儿俩还瞪着眼拧着眉对坐在桌前拼酒呢…… |
之后那三天,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们前所未有的清闲,陈国生再没有来过,因为之前白薇一直不在的原因,也导致来看香算卦的人越来越少,我们几乎就没了事情可做。 休息了三天之后,由于白薇的精心照料,我和白龙的身体都恢复了不少,虽说我身上的伤还需要慢慢调养些时日,但是胳膊腿儿的总算是能正常活动自如了。 可白薇看得紧,李秀秀也每天带着自己炖的各种鸡汤鱼汤过来看望我和白龙,还嘱咐我俩必须老老实实在家里静养,绝对不能出去乱跑,一群人把我看得就跟个犯人一样。 而那三天我也再没见到过五爷,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被老四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了,毕竟五爷伤得也不轻,而且年事已高,比我们更不好恢复。 可我和白龙本身就是那种闲不住的人,一连憋了三天,憋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无奈之下我俩就去求白薇,问她能不能放我们出门去看看五爷,毕竟好几天没见到他,早就想他了,我们不瞎跑,天黑前肯定回来。 起初白薇根本不同意,非得让我俩老实回屋待着去,可后来见我和白龙可怜巴巴的苦苦相求,白薇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松了口,说顺便让我们带点她自己蒸的点心过去,把白龙我俩乐坏了,就想直接出门,哪知道临走前白薇还是警告我俩说:“你俩给我听好了,想出去玩可以,但是绝对不许吓跑,更不许喝酒!” 我跟白龙一口一个答应,就心急火燎地去了五爷家,一进门就见老四正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呢,一见我和白龙来了,立刻亲热地问:“哟,是什么风把你们两个重伤员给吹来了?” “嘿嘿,反正不是什么好风。” 我嘿嘿一笑,又问老四,五爷呢? |
老四叹了口气,抬手往屋里一指,抱怨道:“让我给关屋里了,你说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出去跟你们吓跑我不拦着,可至少得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啊,他可是我亲爸,我能不管?结果刚说他两句,他竟气得拿鞋底子抽我,我一气之下就拿锁头把他锁在屋里了,每天只有吃饭和解手时才放他出来……” 听老四说完,白龙我俩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而这时就听屋里传来了一阵暴躁地吼声—— “谁在外面说话呢,是不是有人来看我了!是不是!” 我们一听,那无疑正是五爷的声音,显然这几天快把老头子给憋坏了…… 老四赶忙把我们领了进去,打开门上的锁头放我俩一进屋,就见五爷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炕上,盯着门口的方向看…… “五爷!” 不知怎的,我突然万许激动涌上心头,叫了五爷一声,再看五爷,双眼中也已是泪光闪闪…… “小六子,你们终于来看我了!” 五爷哽咽两声,瞬间老泪纵横,我和白龙也都忍不住湿润了眼眶,老四在旁边一看,气得鼻子都歪了,吼道:“爸,我把你关起来可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们也就三天没见面好不好?” “滚!老子不想看见你!你囚禁老子!” 五爷可不吃这套,登时朝着老四骂道:“你长大了,不拿老子当回事了!你看看你,人家小六子和白龙来家里做客,你连点点瓜子都不给准备,这就是咱家的待客之道?” “得,我的亲爸爸哟,我这就去准备行了吧?小六子,你们先聊……” 老四无奈地转身而出,再回来时真端了两盘瓜子进来,往炕头上一摆说:“行了你们聊着吧,老头子现在看见我就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
老四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五爷果然气得在后面噼里啪啦骂了起来,一直到老四出去后把门又锁好了,还在骂街。 我和白龙看得有些尴尬,就想劝他老人家消消气,哪知道就在这时,五爷前一秒的满面怒容却忽地完全收敛,猛一个翻身就朝炕角的被垛爬了过去。 没等我和白龙明白五爷要干嘛,却见五爷已经从被垛里掏出了两瓶二锅头来,回头朝着我和白龙嘿嘿笑道:“这傻小子可算走了,来来来,你俩快陪我喝点儿,老子这几天都憋死了!” 一听这话,我总算明白了他跟老四要瓜子是安的什么居心,就笑问道:“五爷,咱就拿瓜子下酒啊?你至少让老四给整俩熏鸡啊!” “呸!熏你大爷!让老四发现我藏了酒,肯定得给我没收走,有瓜子你就知足吧!” 五爷说着一掀被垛,被垛下面竟然露出了个纸箱子里,箱子里装满了白酒,其中几瓶已经喝干了。 五爷叹了口气,又说:“老四平时就看我看得紧,不让我总喝酒,免得他总墨迹,我就藏了一箱子二锅头在自己屋里。” 五爷说完把两瓶酒拧开给白龙我俩一递,又笑呵呵说:“这几天啊,可把我给憋坏了,天天在屋里憋着自己偷偷喝酒,哪儿他妈有啥下酒菜,让老四知道我藏酒非得跟我急眼不可,这不,扫炕的笤帚都让我啃一半儿了……” 五爷这话把白龙我俩逗得哈哈直笑,见他都憋成这样了,索性也不管白薇的忠告,就陪着五爷二锅头就瓜子喝了起来。 |
喝酒时五爷问我其他人这几天怎么样,我和白龙就简单跟他说了起来。 白薇这几天一直在家全职看着我和白龙,就跟个保姆似的,每天按点给白龙我俩送吃送喝,就差帮我俩端屎端尿了,白龙我俩无聊,没意思了就坐在炕上下象棋,要么就拿扑克牌玩‘小驴拉车’,总算是憋过了这三天。 而蒙馨雪虽然也没离开,但这三天来一直是走得多回得少,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都在外面忙什么。 不只是她,张小茹和杨左生两人也是,但凡一有功夫就被杨死带出去操练,经常大半夜了才狼狈不堪地回来,累得躺炕上就睡,衣服都容不上脱,杨死脱了,自己的弟弟和师妹太废物了,堂堂天师道龙虎山弟子,怎么能天天被个阴阳道的门徒指挥来指挥去的,所以要好好训练训练他们。 听我们说完后,五爷又问三姑娘最近如何。 我答道:“三姑娘那儿也一切安好,五爷您放心,不过这三天我和白龙也没咋见着她,白薇说,三姑娘现在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尽心尽力的为王翠芬度化怨气,以便正式收为堂口四梁八柱。” |
五爷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灌了口酒,笑道:“那个叫王翠芬的女鬼能得三姑娘帮助,也算是前生的造化啊!有时候我真佩服三姑娘,人漂亮,心肠又好,要不是我家老四太没出息,还带个孩子,我真想给他俩撮合撮合……” 五爷说完哈哈一笑,嗑了俩瓜子,又问起了孙二虎和李秀秀那饭店的厨子大宝来。 一听这话,我不免叹了口气,答道:“大宝还在李秀秀家躺着呢,昨天上午,白薇带着小茹和杨左生刚去探望了他,回来说,大宝的身子骨实在太虚,直到现在还下不了炕,但身体里的阴气几本上是清理干净了,只需多调养,并无大碍。原本李秀秀可以想办法把他送回自己家的,可念及大宝因为自己饭店的事才弄成这样,所以不忍心,就想把他伺候好了再说……” “那孙二虎呢?”五爷又问。 “孙二虎他……” 提及孙二虎,我不由地叹了口气,又说:“昨天白薇去看大宝时,倒是顺便去过他家一次……” |
昨天白薇等三人去李秀秀家时,大概是上午九点多钟,后来给大宝检查完身体又跟李秀秀爸妈唠了会儿家常,临走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来钟了,李秀秀一家三口想留白薇他们在家吃饭,三人不好意思,就推脱想去看看孙二虎,就告辞了。 自打我们上山除鬼子母时起,孙二虎就再也没露过一次面,大家倒都是挺想他的,于是从李家出来,白薇就带着小茹、杨左生直奔了孙二虎家,李秀秀原本也想跟着,但一想到上次去他家竟遇到那种情况,有些尴尬,就没跟去。 后来三人到了孙二虎家门前一看,大门仍旧虚掩着,白薇在门口叫了好一阵子可孙二虎就是不来迎接,一气之下三人就直接闯了进去,哪知道进中堂时,白薇三人所听到的动静就跟上次李秀秀来时描述的一样,只听见一个女人在里面时不时地轻吟,其中还夹杂着孙二虎粗疾的喘气声和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一听到那声音三人脸都红了,立刻就想到了一些小夫妻之间应该大半夜偷偷摸摸干的事儿。 但那可是大中午啊,这孙二虎也太不知检点了吧? 未免尴尬,三人赶紧推到院子里,白薇气得直接骂起了街来,让孙二虎赶紧给他滚出去,要不然就要砸他家玻璃了。 白薇骂了好几分钟之后,才见正屋的门徐徐打开,衣衫不整的孙二虎从里面笑呵呵走了出来,身上随便套着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也脏了吧唧的,就跟好几天都没洗脸了似的,浑身恶臭难闻。 白薇见了,当即就嫌弃地说:“就几天没见,你怎么邋遢成这样了,就你这样的还能找到媳妇?你是中邪了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如果真是中邪,自然逃不过白薇的那双火眼晶晶,孙二虎家倒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
一见白薇三人,孙二虎倒也热情的很,就把三人请进去中堂就坐,小茹就问了:“你媳妇呢?赶紧收拾收拾带出来,给我们引荐一下啊?” 孙二虎连连推脱,说什么她害羞,见不得光,说着挠着头开始尴尬地笑,三人一想也是,就孙二虎这种人,能跟着他的姑娘估计也不是什么清白身家,又正被撞见俩人躲在屋子里干这种事,但凡要点脸的姑娘也不好意思出来啊。 于是白薇三人也没再提这事儿,白薇就问:“孙二虎,你这几天躲在家里也不出来,天天的都干什么呢?” “嘿嘿,嘿嘿……” 孙二虎一阵傻笑,随后偷偷往屋里一指,又笑着说:“没办法,我媳妇太磨人了,一会儿也离不开我啊……” “离不开也不能大白天就,就……” 白薇气得皱着眉说:“你可得注意点身体了,你看看,几天没见这都瘦的跟个猴儿似的了,就算没见过女人,你也不能不要命啊……” 白薇说这话时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让屋里躲着的那女人也听听,羞臊羞臊她。 随后四个人又坐在中堂里聊了一阵子,孙二虎的各种表现倒也正常,唯独时不时就偷偷顺着门缝往屋里扫量一下,然后又是扮鬼脸又是挤眉弄眼的嘿嘿傻笑,把白薇三人都给气坏了。 见时间不早了,白薇等人就想走,孙二虎却热情地拦住三人,让三人在家里吃顿便饭,毕竟当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三人见盛情难却,又因为确实已经太晚了,索性就留了下来,以为也不用让孙二虎准备什么好酒好菜的,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吃饱了好赶紧赶回黄家沟子继续监督我和白龙来。 孙二虎还真听话,真就什么都没去买,从碗橱里端出了个大海碗和四副碗筷来,就在桌上摆好了,朝白薇三人笑着说:“咱就吃这个,可香着呢……” |
白薇三人以为孙二虎是给他们拿出什么人间美味来了呢,结果仔细一看,那大海碗里盛着的竟是一大盆臭烘烘的泔水。 开始时白薇三人还以为是这混小子跟他们开玩笑呢,哪知道泔水一端上来,孙二虎竟然先流着哈喇子自己盛了一碗,稀里哗啦就开始吃,看得白薇三人直恶心。 白薇赶紧拦住他,就问他,这么多泔水从哪儿弄来的?孙二虎吃得满脸油水,用衣袖抹了把嘴说:“我拿着个桶去找村儿里人挨家挨户找剩饭剩菜,接回来的,你们尝尝?” “我们尝你大爷!你是犯神经病了吧?我们是驱魔的,神经病可治不了!” 白薇、小茹和杨左生气得抬腿就往外走,孙二虎赶紧追出门来,一边追一边说要是这些不和他们胃口,就给他们准备别的饭,可三人哪儿还吃的进去啊,早就让他给气饱了,于是出了院子骑着自行车就回了黄家沟子,到了家之后气还没消下去呢,然后还拿我和白龙撒了半天气…… …… 我跟五爷把这事儿前前后后一说,把自己也气得直皱眉头,灌了口酒说:“五爷,您说有孙二虎这样的没?对,他确实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偷抢拐骗什么都做,就是一地痞无赖,可咱好歹救过他的命对不对?白薇、小茹他们那么关心他,专程过去看他,结果他就给他们吃泔水?他还是人吗?” |
听我说完,五爷也气得一拍桌子,哼道:“这小子无法无天了,说起当流氓来,老子算他祖宗!我这是让儿子囚禁着出不去,等我好了,我非得揍他一顿给小师傅出出气不可!” 话说到这儿,五爷话锋一转,又皱着眉说:“你说,这小子家里该不会真有什么精神病史吧?我听说这种病遗传。” “就算有,他活二十多了,也没犯过啊?怎么就现在白薇一去,就他妈犯病了呢?我看呀,这小子是存心的!” “存心?存什么心?” “反正不是好心!”我骂道:“我告诉你们吧,从白龙让咱们画地图时,这小子就不给咱好好干了,画到一半竟偷跑回家,正好被我给撞见了!你们想,这小子以前不是总抱怨,说什么一跟咱们在一块儿就没好事,咱们还总让他帮着卖命,为咱们出生入死的,结果还不给他开工资,呵,我看这小子是因为这些生气了,所以想故意跟咱们保持距离……” “他妈的!” 五爷气得又骂一声,吼道:“我都七十多了,还不是为你们出生入死,你们也没给我开过工资啊?咱能处到一块儿,混的是情义,能用钱来衡量?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忍!” 说着话,五爷翻身爬到炕梢窗户旁,悄悄掀开窗帘缝往外看了看,回头又说:“小六子,孙二虎这事儿做得太浑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可忍不住!眼瞅着也就天黑了,今晚咱仨去干他一顿给小师傅出出气,你看咋样?”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我把瓶子一举,立刻叫了声‘好’,随后我和五爷的目光都朝着白龙望了过去,白龙显然也已经喝到位了,鼻子都红了,哪儿还管自己什么身份,见我和五爷气势汹汹的,当即也拍着桌子吼道:“好!干他王八蛋的!今儿晚上咱哥仨金兰结义,谁不服干谁!小六子,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五爷,你就是我三弟!” “二哥!” 五爷当即一抱拳,又说:“今晚七点多钟,老四出去给人送熟食,为掩人耳目一会儿你俩跟他一起离开,今晚七点跳墙出来,咱们村口集合不见不散!” “就这么定了!” |
随后又喝了没多久,就见老四在外面开始往三轮车上装熟食,我和白龙也就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出门时五爷特地让白龙我俩一人在腰里别了个空酒瓶子,以便交差,后来到了院子里老四果然一下就闻出了我们身上酒气,就问我们哪儿来的酒,为了给五爷顶包,我俩一口咬定是偷偷塞裤裆里给五爷带进去的,结果被老四一顿臭骂,把我俩生给赶出了家门。 毕竟当时白龙我俩都喝高了,插在裤腰里的酒瓶子竟都忘了扔掉,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回了家,哪知道一进院子,立刻就被白薇和小茹给发现了,当时蒙馨雪也回来了,甚至李秀秀也晚上特地赶来探望我们,一见我俩腰里别着就瓶子,喝得满脸通红浑身打晃,气得四个女人冲过来一人揪住我俩一只耳朵,围着我俩就是一通臭骂。 骂就算了,当晚一群人大吃大喝,还罚我和白龙不许吃饭,好在我俩有一肚子瓜子垫底,倒是也不饿,陪着他们聊天时就一直盯着表看。 七点钟时,我和白龙坐不住了,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就借口出去上厕所,几个女人正聊得火热,尤其一喝上酒,李秀秀、小茹甚至蒙馨雪都被白薇灌得醉眼迷离的,也就顾不上我们了,就让我俩早去早回。 我俩趁机溜到院子里,发现院门已经被白薇用链锁反锁上了,明显是怕我俩偷跑出去,于是我和白龙翻墙而出,趁着天黑偷偷跑到了和五爷约定的集合地点——村口去。 我俩到村口时,就见五爷已经坐在村外一块大石头上抽着烟等候了,身旁还放着自己那辆噶篮子125破自行车,我和白龙一愣,就问五爷,不是说跳墙出来么?从哪儿把自行车弄出来了? 五爷嘿嘿一笑,答道:“就咱们仨这半死不活的伤员,大半夜的徒步走南赵庄去,不等进村估计就牺牲了,我跳墙时就累死累活把我车子也扛出来了,累死一个,总比咱们仨都累死得强……” |
五爷说完后傲气十足地摆了摆头,看那模样等着我们夸奖他呢,我就问:“五爷,那你为啥不多扛两辆出来?一辆够干啥?” 这话气得五爷直骂街,随后抬手一拍车子后座,又一拍前边大梁,瞪着眼骂道:“这不都能坐吗,我骑,你俩一前一后!” 白龙脑子快,一听这话先对我微微笑着说:“小六子,我可是师傅,我坐后面。” 我哪儿敢跟他争,于是我俩上了车,五爷带着我们就蹬车子赶往南赵庄而去。 这一路上颠得我差点把吃下去的瓜子吐出来,好不容易赶到南赵庄时,把我屁股都快颠八瓣了,我们不敢声张,就跟鬼子进村似的偷偷摸摸往孙二虎家赶,到了孙二虎家门口一看,门上竟然上了锁。 这大半夜的,孙二虎去了哪儿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就听五爷气急败坏地说:“他不在家正好,咱们跳进去在屋里堵他!” 我一想也是,反正来都来了,于是就先帮五爷把自行车藏进了一旁的干草垛里,随即先后爬上前头翻进了孙家院子,走到中堂门口再一看,门没上锁,是虚掩着的,于是我们三人推门而入,就大摇大摆进了屋。 我们进去时,屋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着,五爷就去摸门口的灯绳,可拽着灯绳抻了半天,灯泡就是不亮,这可把五爷气坏了,骂着街说:“孙二虎这小子也太懒了吧,怎么家里灯泡坏了也不换新的?” 这时只听白龙说道:“五爷,灯不亮就别管了,咱偷偷摸摸翻墙进来的,再一开了灯,等孙二虎回来一定察觉到不对,整不好非得把咱当小偷不可……” 五爷一想也是,就没再管那灯的事,摸着黑走进屋里,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朦胧月色往屋里一扫量,指着沙发和墙角电视柜的空隙说:“我就藏那里了,你俩一人找个地方藏起来,只要孙二虎一回来,进了屋,咱们仨按倒他就揍!” 我和白龙都点了点头,随后白龙藏到了门口去,而我左找右找找不到地方,后来一琢磨,干脆上炕躺着,既舒服又不容易被发现。 |
想到这里,我脱鞋就上了炕,正想到炕里躺下藏起来,可往炕里走时,脚下却忽然传来‘咔嚓’一声,那声音就像是踩到了一堆蓬松的纸上似的,把我吓了一跳,心说可别踩坏了孙二虎家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炕上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索性就蹲下拿手去摸,摸着摸着,竟摸到了一床瘫在炕上微微鼓起的被子,我用手轻轻一按,里面果然又发出一阵清脆地纸声,于是我顺着被角就摸了进去,摸着摸着,竟摸到个长长的东西,就像是人脚的形状…… 可这是什么?为什么孙二虎炕上会有这种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问五爷带着手电筒没,五爷答道:“来时太匆忙忘了带,打火机倒是有一个……” 五爷说完将打火机扔到炕上,我摸起来打着,借着火光一看,心头瞬间‘咯噔’一声,那被子里盖着的,还真是一双人脚,一双用纸扎成的人脚…… 惊惶之中,我壮着胆子又把那床棉被往起掀,随后就见被子里露出了双人腿来,再之后是腰身,胸部…… 我干脆将被子‘呼啦’一声整个掀开,果不其然,就见被子下面竟然蒙着个用纸扎成的纸人,而且是个童女,从外貌穿着来看,竟很像是三姑娘…… 这纸人我越看越越觉得眼熟,躲在沙发旁的五爷和门后面的白龙一看,也都惊了住,就见那纸人嘴角带笑,做得栩栩如生,简直就跟随时都会活过来似的,而我仔细一看,不由地又是一惊,赶忙对五爷和白龙说道:“这纸人,这纸人不是我帮三姑娘重铸新魂时,托李秀秀买来的吗?” 我记得,当时为了帮被那黑蟒蛇仙磨死的三姑娘重铸新魂,我让李秀秀到县城里一共扎了七只纸人回来,用以固住三姑娘的七魂,从而引入肉身之中,后来法事结束,这七只纸人本就没用了,我就让李秀秀扔掉…… |
想到这里时我心头一震,赶紧又对五爷和白龙说道:“对啊,记得当时孙二虎跟李秀秀表白,被李秀秀给拒绝了,李秀秀还叫他把纸人带回来当媳妇,孙二虎一气之下就真给带回来了,妈呀,这小子该不会真有神经病吧?要不然怎么会把纸人放被窝里……” 话说到这儿,我又一结合最近李秀秀和小茹他们来看望孙二虎时,孙二虎的举止,不由地再度惊愕了住,说道:“妈呀,这小子该不会是思念李秀秀成疾,竟然对纸人……做出那种事情吧……” 话说到这儿,我就掰着那纸人的腿想检查检查,可就在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地响声,似乎是门上的链锁已经被卸了下来,果不其然,紧接着就见门被推开,孙二虎手里拎着个麻袋,嘿嘿笑着就走了进来…… 一见孙二虎回来了,五爷赶忙让我和白龙都藏好,按照计划准备对孙二虎下手,因此我也顾不上那纸人的事了,赶忙又在炕上躺好,随后只听一阵哼歌声传进中堂,显然孙二虎心情不错,拎着那麻袋就走了进来,可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他在中堂乐呵呵喊道:“媳妇,你看我今天,收获不少啊……” |
说着话,孙二虎掀门帘子就想往屋里走,五爷我们也立刻都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孙二虎进屋之后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在地一通揍,然后跑掉。 可就在孙二虎第一只脚刚踏进门槛时,他的却戛然而止,口中更忽地惊呼了一句‘你说啥’,我躲在炕上瞬间惊了住,而根本没等缓过神来,就见孙二虎猛一转身,扛着那麻袋撒腿就往外跑…… “他妈的!追!” 一见孙二虎要跑,五爷第一个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外冲,白龙也从门口跳出来跟了上去,两人冲到门口时我刚要下地,就听五爷一声怒吼:“小六子,你就在家里堵他,我俩追……” 我心里一想,我鞋都脱了,等穿上鞋指不定孙二虎都跑多远了,索性就应了下来,五爷和白龙立刻风驰电掣地就追了出去…… 见两人马不停蹄追出院子,我索性又躺回了炕上,只等着孙二虎折返回来,给他来个守株待兔。 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分钟吧,毕竟来时被五爷骑车子颠簸了一路,本就我疲乏不堪了,躺着躺着见孙二虎还不回来,竟迷迷糊糊的就开始犯困,而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地我就感觉一股子微弱地凉风从我身边渐渐袭来,吹得我耳根子发痒,当时我也没当回事,然而片刻之后,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忽地从我耳边传来:“你真不去追呀……” 我迷糊糊扭头往身旁一看,霎时间头皮都麻了,就见一直好端端躺在边上的那纸人,此时此刻正扭着头盯着我嘿嘿地发笑…… “我的妈呀!” 惊悚突如其来,我吓得一声惊叫,‘噌’地就站了起来,从那纸人身上一跨而过就想往地上冲,谁知刚冲到炕沿,已经伴随着一阵咔咔折纸声坐起来的纸人,竟从后面一把就勾住了我的脚…… “别走啊,再陪陪我!”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
那纸人拽着我的腿就往上拖,我拼了命的用手抓住地面往下爬,连连蹬腿往炕上踹,好不容易挣脱了那纸人的束缚,也顾不上穿鞋了,发了疯似的就夺门而逃,一直冲到院子里时,还听见那纸人一阵阵怪笑声从背后传来。 快跑到大门口时我回头一看,就见那纸人的脸正贴着玻璃窗盯着我看,身体哗啦啦地乱抖乱颤着,而就在这时,又一阵笑声忽然从我身体右侧传来,我循着笑声一看,只见孙二虎家西侧厢屋的玻璃窗后面,也正贴着几张纸人的怪脸,红嘴巴、大眼睛,嘴角咧着一抹奇怪而僵硬地笑容,正也朝着我颤抖着身体发笑着…… 我脑中‘嗡’地一声,看都不敢看了,就想赶紧从门口冲出去找白龙,可谁知就在这时,那两扇大敞四开的院门却忽然‘嘭’地一声闭了起来,把我关在了院子里。 我吓得连拽带踹,那门却纹丝不动,而一只只纸人已经晃动着身子,从我背后的厢房和中堂里,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别!别过来!” 我吓得手足无措,一时间竟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围过来的一共七只纸人已朝我张开血盆大口,将我扑倒在地…… 也许是慌张过度,或是什么别的原因,一瞬间我脑海之中竟一片浑浊,明明还想从纸人的束缚下挣扎起身,然而双腿却已明显发软,终于两眼昏花‘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 “小六子,小六子!” 我再睁眼时已是天明,竟又躺回了孙二虎家的大炕上,白龙和五爷正满脸焦虑地守在我的身边,而之前躺在炕上的那只纸人,已经被扔到炕下,此刻正斜摆在火炕对面的柜子前。 一看见那纸人,我心里又是一惊,伴随着一声尖叫慌张起身,就想往外冲,吓得白龙和五爷赶紧拽住了我,只听白龙慌忙问道:“小六子,你冷静点,你这是怎么了?” “有,有鬼……这屋子里有鬼……” 一瞬间,我竟已吓得满头大汗。 |
听到这话,白龙第一个反应就是环视四周,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忽又对我说道:“小六子,你胡扯什么呢,孙二虎家虽然乱了点脏了点,但根本没有丝毫的阴气……” 白龙话一说完,五爷立刻又接话说:“是啊,你小子该不会是昨晚在炕上睡着了,做噩梦了吧?怎么我俩回来时看见你在大门口躺着呢,梦游了?” “不,这屋子里,屋子里有鬼……” 我惊叫连连,指着那戳在柜子前的纸人,又说:“那纸人会动,她昨晚想抓我……还有,孩子厢屋里的另外六个纸人……她们都是活的……” “活的?怎么可能?” 白龙一愣,立刻转身朝那纸人走去,我在后面慌张地提醒他小心点,然而白龙却没多想,走过去一把就将那纸人抓了起来,在空中晃了好几下,又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转过头来说:“小六子,这只是个普通的纸人。” “不是,他明明……” “你不能也让孙二虎传染神经病了吧?” 五爷说完话也朝那纸人走了过去,抬手就给了纸人两拳,把纸人打得脸都变形了,随后又用双手一撮,纸人的脑袋瞬间被搓成了个纸团,又转身对我说:“你看,这只是普通的纸人,而且白龙都说了,这屋子里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阴气,我看你是压力太大了……” “可是我……” 我还想解释,但话说一半却自己顿了住,因为已不知该从何说起,仔细一想,昨晚我躺在孙二虎家炕上确实迷迷糊糊眼皮发沉,难不成真是因为压力太大做了噩梦? |
而就在这时,一阵哇呀呀的乱吼声忽然从门外传来,白龙朝着门口一扫,笑道:“这小子终于醒了,走,去看看他。” 白龙说着就往外走,我也赶紧穿好鞋,跟着五爷走了出去,穿过中堂进西屋一看,就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孙二虎正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打滚呢,白龙扫了我一眼,说:“这小子跑得还真快,昨晚我们追出村,好不容易在一片小树林子里逮住他,没想到他竟还想咬我和五爷,我们就把他打一顿给绑回来了……” 白龙说完五爷又道:“这小子就跟发了疯似的,恐怕真是得了什么神经病吧,后来我们带着这小子一回来,就发现你在大门口躺着呢,把我们给吓了一跳,大半夜的又不知道该去哪儿,赶紧把你给弄进屋来了……” 说着话,五爷从门后边拎起个麻袋,递给我说:“你看看这个……” 我打开一看,瞬间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那麻袋里竟然装着一大坨已经馊臭的泔水剩菜。 “这就是孙二虎昨晚拿回来的那个麻袋?” 我问完,白龙点了点头,说:“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拿这种东西回来,而且我们晚上抓到他时,他正躲在个小树林里狼吞虎咽的吃呢,看得我们直恶心……” 白龙说这话时,我一直盯着麻袋里烂臭的泔水看,说也奇怪,那些东西明明看上去很恶心,而且恶臭扑鼻,然而细看之下,我的嘴里竟开始分泌出源源不断的口水,一股吃一口的冲动,随之而来…… 终于,那冲动越来越强,我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趁着白龙和五爷不注意,猛地抓了一把就朝嘴里塞去,两人瞬间看愣了…… |
“小六子,你也疯了吧!” 一见我狼吞虎咽开始吃泔水,两人赶紧阻止我,可我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拼了命的抓麻袋里的泔水,就往自己的嘴里塞,那酸臭的味道于我来说,简直就像是从未感受过的世间极品一样。 看我这副模样,被捆在炕上的孙二虎突然开始哄堂大笑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乱作了一团。 “孙二虎,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六子会变成这样?” 白龙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冲到炕上拽着孙二虎就质问了起来,可孙二虎只是瞪着眼一通狂笑,不说话,就在这时,外面的院门口却传来‘嘭’地一声响,似乎是有人一脚踹开了门,随之而来的,是白薇气势汹汹的怒吼声:“哥!小六子!你们在这儿是不是?” 话音没落,一串急促地脚步声已经传入中堂,白薇带头第一个冲进了屋来,李秀秀和张小茹紧随其后,然而一进了门,见我正趴在地上抓脏兮兮的泔水吃,而五爷和白龙正拼命地拽着我拦着我,三个人立刻傻了眼。 “你们怎么来了?” 一见白薇走进来,白龙第一个惊声发问,随后喊道:“快,快来帮忙,这小子疯了!” 白龙吼声一出,白薇等三人赶紧跑过来帮忙按住我,随后白龙又在孙二虎家厢屋里翻出条绳子来,就把我也给五花大绑地扔到了炕上去。 见终于制服了我,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听白薇惊呼道:“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昨晚你俩偷偷跑了就没回去,我们找了你们大半宿,今早我和小茹跑到南赵庄来找李秀秀一问,说也没见过你们,这才抱着试试看的希望到孙二虎家来找,可是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
“哎,说来话长。” 事已至此,白龙和五爷也都不敢再隐瞒下去,于是将我们来孙二虎家的前因后果就全都交代了出去,听完之后,白薇赶紧将那脑袋已经被五爷团成一团的纸人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去厢房里查看了一下另外那六只纸人,回来后不禁皱起眉头说道:“这里确实没有阴气啊,怎么可能是妖魔作祟,难不成……” 话说到这儿,白薇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说道:“难不成又有什么类似易大师的邪道术士做法害咱们?” “应该不可能。” 白龙摇了摇头,又说:“术士做法需先布坛起法,可你仔细看这屋子里,看那几个纸人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符箓咒语,也不见哪里藏着法器,怎么会是术士做法呢?” “这倒也是……” 白薇沉默了一下,又说:“那总不能真像是你们说的一样,被孙二虎给传染了精神病吧?如果传染的话,为什么你和五爷都没事,就偏偏小六子中了招?” 白龙和白薇对话时,我一直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挣扎,头脑虽然是清醒的,但是脸上身上就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热的厉害,仿佛正有一股强劲的心火试图从我胸腔里冲出来,烧得我脑袋都开始昏沉沉的。 |
而地上那麻袋里泔水的酸臭味,对我的吸引力更是越发地强烈了起来,我就像是个瘾君子似的,开始在炕上拼命地挣扎吼叫,往炕底下蠕动,目的只有一个,吃一口那袋子里的泔水,而白薇等人一见,除了按着我也再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 沉默许久之后,才听白龙又道:“要不这样吧,把小六子和孙二虎先带回黄家沟子去,找三姑娘想想办法。” “哥,你都没办法,三姑娘能有什么办法?”白薇问。 白龙答道:“这事情实属蹊跷,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他俩会突然就这么犯起了神经病来,三姑娘是出马仙,可以请黄府二奶奶上身通灵,说不定能够探出什么隐藏的结果来……” 大家一想也对,于是合力将我和孙二虎从炕上给抬了下来,抬出门后将我俩往李秀秀汽车的后备箱里一塞,带着我俩就回了黄家沟子。 回到了家,大家又将孙二虎我俩抬上了炕,随后从黄家老院把三姑娘给请了过来。 三姑娘刚一进屋,被五花大绑扔在炕上的孙二虎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腰身开始不停地摆动,瞪着眼伸着舌头就朝着三姑娘一阵乱叫,一口一个‘媳妇’,把三姑娘给吓了一跳。 其他人见了,赶忙上炕去按住孙二虎,可竟然怎么按都按不住,就见孙二虎呲牙咧嘴伸舌头的,就像是要把三姑娘整个人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实在没办法,五爷气得抓起扫炕的笤帚就往孙二虎脑袋上砸,连砸了好几下,总算把孙二虎给砸懵过去了,这才算安静了下来。 随后白薇对三姑娘说明事态,三姑娘立刻准备东西坐到炕上就开始做法请灵,而对于请神上身这种事,三姑娘显然已经越发熟练,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外加两口白酒,身体就已经开始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脸色开始逐渐发白,不用问也知道,是黄府的二奶奶已经上了身。 摇晃了一阵子之后,微闭着眼如醉酒状的三姑娘忽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直勾勾盯着我问道:“你小子,走路脚步生根,把人家脚腕子踩疼了,这就算了,你竟还想非礼人家大姑娘,你是何居心……” |
我哪儿顾得上回答,当时还在拼命地挣扎乱叫,但那话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随后就见三姑娘又抬头望向了五爷,仍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五爷说道:“还有你,五爷,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捏碎人家的脑袋?你好狠的心呀……” “我?我什么时候捏碎人家脑袋了?” 五爷被三姑娘问得一愣,又指着在炕上胡乱挣扎的我说:“还有这小子,他一直跟白龙我俩在一起,又什么时候非礼大姑娘了?三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事儿了?” “我能看错吗,那姑娘正哭呢,哭得可惨了,脑袋让你捏得都瘪了,血流成河……血流成河,人家得报仇啊……” “这,这不可能啊,可我……” 五爷还要为自己辩解,然而就在这时,白龙已突然一把将五爷拽了住,紧皱着眉头说道:“五爷,您还没听明白吗?小六子不是发疯,是真中了邪了,三姑娘所说的,恐怕是昨晚的那只纸人……” “纸人?” 五爷一惊,白龙点了点头说:“您忘了吗,小六子上炕时不小心踩了那纸人一脚,随后还将纸人身上的被子掀开,想要检查……” 白龙没继续说下去,扫了一眼白薇和蒙馨雪等女孩儿之后,脸有些红,就避开尴尬,又说:“还有您,您团扁了那纸人的脑袋,您不记得了吗?” “妈呀,这么说,小六子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五爷又是一惊,白龙点了点头,随后朝着立在身旁的杨左生道:“小杨,麻烦你和小茹姑娘再跑一趟南赵庄,趁着天亮,把那七只纸人全都搬到这里来……” “好!” 杨左生和张小茹立刻应了下来,转身就想往外走,杨死和白薇却都紧张地拦了过去,只听杨死说道:“白龙,要不还是我去吧,我这弟弟和师妹道行太差,我怕他们……” “不,只有他们去才安全……” 白龙正颜厉色地道:“那纸人既是元凶,为何身上没有半点的阴气?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原因……” 说着话,白龙竖起了两根手指来。 |
“哪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那纸人道行极深,甚至深到能够自由控制一般妖物所控制不了的阴气妖气,所以我进屋时才察觉不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我猜测那纸人可能并非是真正把孙二虎和小六子害成这样的凶手,而是被某种厉害妖物操纵着的工具,而那妖物利用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方式,将自己的妖气从纸人身上抹掉,隐藏了起来……” 话说到这儿,白龙的脸色越发严肃了起来,随后又说:“不管是哪种原因,这次我们恐怕都遇到了厉害的东西,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通……按照小六子醒来后的说法,昨天晚上是我和五爷追着孙二虎出门之后,那纸人才忽然开口说话的的,并且攻击了小六子,可这是为什么呢?” 白龙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沉默许久之后,杨死冷冷开口:“她有一怕。” 白龙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必有一怕,这一怕或是来源于我,或是来源于五爷,总之我俩身上一定有某些东西是令那纸人畏惧的,所以我们在时,那纸人并不敢对任何人下手。可到这里我就想不明白了,不管那纸人是正主还是受人指使,竟能隐藏住自身的妖气阴气,她又会怕什么呢?” 他话说到这里,杨死接话道:“五爷身上天生煞气很重,而若惧怕的是你,无疑是察觉到你身上道行极高,所以你才想让小茹和我弟弟这两个道行浅,身上煞气又弱的去接那些纸人,对不对?” 白龙再度颔首,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未免那东西产生什么戒心,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先把那些纸人弄过来再说。” 杨死想了想,也点头应了下来,于是让小茹和杨左生赶紧准备准备上路,并且请黄家大爷过来帮忙,开着拖拉机送两人一起过去。 三人开着拖拉机离开后,白龙让其他人帮忙在院子里挖了俩坑,埋好两个木桩后,把我和孙二虎都给绑了上去,并且用胶布封住了我俩的嘴,免得我俩总是在炕上乱滚乱叫的。 把我们绑好之后,白薇忽然朝白龙问道:“哥,你说小六子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会中邪?小六子虽然本身还没什么道行,但身上毕竟有两只仙家护着,而且身上的煞气可不比五爷差多少,这一点之前我就发现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会是他中招呢?” 白龙听完撇了下嘴,没说话,倒是白薇自己低着头沉思了起来,随后忽地惊呼道:“难道是因为上次,鬼子母勾出他身上的……” |
“闭嘴!” 白薇话没说完,白龙忽地一声怒斥,这还是我头一次见白龙对自己的妹妹发脾气,吓得白薇瞬间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了。 “有些事情不要乱说,说多了,对谁都不好。” 白龙显然是生了白薇的气,说完转身就回屋子里休息去了。 张小茹等人坐着拖拉机再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孙二虎家里的七只扎纸人也全被带了回来。 卸完了车,白龙让大家将那七只纸人并排摆在了院子里,就摆在我和孙二虎的身前,随后示意杨死带着张小茹和杨左生摆好法坛,开始除怨驱魔。 准备好法器法坛之后,杨死换好了道袍就带着弟弟和师妹做起了法来,一个下午的时间,连试了龙虎山的三种驱魔避凶以及除怨气的法事,然而那七只纸人却全都好端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跟只是普普通通的纸人似的,法事更是毫无效果。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杨死有些灰心,于是让小茹和杨左生先做休息,自己又连续尝试了两种法子,但仍还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无奈之下大家准备先吃点饭,晚上再想办法研究那纸人身上的古怪,于是白薇小茹等女人开始操持着做饭炒菜,这时就见黄家大爷走到白龙身旁,笑着说:“白龙啊,你们吃你们的,我就不在这儿搀和了……” 他说完转身就想走,白龙赶紧拉住他说:“大爷,您着什么急?至少吃个便饭再回去呀?” “不不不,我还得喂猪呢!” 黄家大爷嘿嘿笑道:“上回因为那地宫鬼子母的事儿,我整个养猪场都烧了,后来多亏507给了补偿款和封口费,我就又建了个更大的养猪场,这俩月大猪小猪的买了不少,都忙坏我了……” 白龙听完笑道:“五爷,看来你这是要发大财呀!” “嗨,有啥发财不发财的,我就一穷庄稼人,除了种地就会养猪,也没别的手艺不是?行了你们先忙着,我得先回去喂猪了,新来的那两批猪特能吃,可不能饿着……” 黄家大爷说完话摆了摆手,急匆匆开着拖拉机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没多久白薇和小茹也把饭做好了,大家就匆匆忙忙吃了起来,吃完了饭,天已经很黑了,杨死没闲着,又带着小茹、杨左生二人继续做法,白薇和三姑娘也立刻各自摆好法坛帮忙,然而依旧没有任何的效果,甚至连三姑娘请神上身都已再看不到什么东西。 白薇有些灰心,就问坐在一旁休息的白龙说:“哥,会不会我们弄错对象了?三姑娘只说是小六子踩到了它的腿,五爷搓扁了它的脑袋,但并没有提及扎纸人啊,莫非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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